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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大拯救全文阅读

作者:茶碗的彼岸     明末大拯救txt下载     明末大拯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明末大拯救全文阅读

001 苏家之难,有妹如仪

    时值崇祯十年四月。

    大明南直隶省,苏州府,阊门内的桃花坞,苏宅。

    “大哥……起床了……哥哥,天亮了……”

    苏文铤悠然醒转,睁开眼,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姑娘近在咫尺。

    小姑娘梳着一种名为“丱发”的发型,用两根白色绸带,于头的两侧各盘扎一髻,形成两个角。并从两髻中各引出一绺头发,与固定头发的白色绸带一起,自然垂下。

    小姑娘有着一张苹果脸,红扑扑的,让人有捏一把的冲动。

    看见苏文铤醒来,小姑娘非常兴奋,她咯咯咯笑了起来。小嘴一张,细密的乳牙上多了一个缺口——小姑娘已经开始换牙了。

    这位小姑娘,是苏文铤的胞妹——苏仪。

    准确来说,是被苏文铤魂穿前,这具身体的胞妹。

    只不过现在苏文铤已经与这具身体融为一体,他就是苏文铤,苏文铤就是他,难分彼此。

    所以,这位小姑娘就是他的亲妹妹。

    苏文铤捏了捏小姑娘红苹果般的脸蛋,嘴角戳着宠溺的笑容,问道:“一大早就来找哥哥,是不是又想吃糖了?”

    前世的苏文铤,是一个杀手,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

    执行任务时,苏文铤就像一台冰冷无情的机械,精准而又凌厉。

    一个目标被终结,在苏文铤的认知中,就像一只鸡鸭被宰杀掉。

    他们的挣扎、反抗、扭动,都不能在苏文铤心中引起一丝波澜。

    从业多年,被苏文铤收割的生命不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今天,已经是苏文铤穿越过来的第四天了。

    这几天以来,苏文铤体会到了一种名为亲情的东西。

    亲情,是前世作为一个杀手的苏文铤从来没有体味过的一种感情!

    这种感情对苏文锭来说,新奇而又温暖,让前世作为一个杀手而始终紧绷的神经,在这里得到了彻底的放松……

    苏文铤迷上了这种感觉!

    这大抵就如同初恋吧,一“沾染”上了就容易让人上瘾。

    苏文铤捏了捏小姑娘左边的脸蛋,犹觉不过瘾,于是又捏了捏右边的。

    “小仪,想吃糖了就和哥哥说,哥哥会变戏法,可以变出糖果来哦!”

    苏文铤带着宠溺的微笑,单手捏着小姑娘的红苹果脸蛋犹觉不过瘾,他干脆起床,两手一起来,在小姑娘的红苹果脸蛋上左右开弓。

    看着小姑娘肉肉的脸蛋被拉扯成各种形状,苏文铤脸上的笑容更甚。

    苏文锭体内的“亲情因子”虽然被唤醒,但实际上,在面对这一世父母的时候,苏文锭还是有些放不开。

    只有在面对这位小姑娘的时候,苏文锭才没有了顾忌。

    可以一反以前的“常态”,与一个小孩子玩在一起。

    若是让前世那些人知道苏文锭也会笑,也会逗小孩子的话,他们的下巴一定会掉下来!

    可是,苏文铤越来越过分了,捏着人家小姑娘脸蛋的两手直接窜上小姑娘的头顶,抓着人家小姑娘头上的两个“角”,扯来扯去,不一会儿,就将人家小姑娘的“丱发”弄散了。

    本来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光可鉴人,纹理清晰,现在却被苏文锭糟蹋成了鸡窝头,杂乱无章,好似一堆杂草长在头顶上。

    小姑娘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在被哥哥“摆布”的时候,小姑娘大眼扑闪,并道明了来意:“糖,小仪要吃糖……”

    说着,还伸出两只肉巴巴的小手,并拢在一起,伸到苏文铤面前。

    这是在向苏文锭“讨食”!

    苏文铤从“百忙”之中抽回一只手,伸到身后一掏……这只手再握成拳,慢慢伸到小姑娘肉巴巴的小手上方。

    “糖来了!”

    苏文铤握成拳头的手随着话音而张开,噗!一颗黄豆般大小的糖豆掉落下来,正好落在小姑娘肉巴巴的手掌当中。

    小姑娘高兴坏了,一双大大的眼睛放光,被捏得红红的脸蛋绽放着纯真的笑容,短短的大拇指和食指捏住那颗糖豆,像是吃一种无比珍贵的东西的样子,慢慢将糖豆送入嘴里。

    “含在嘴里慢慢化,不要一口吞了。”

    苏文铤嘱咐道。

    小姑娘郑重点头,回答道:“嗯!”

    小姑娘的嘴巴动来动去,她把嘴里含着的糖豆从这边运送到另外一边,让满口都是香甜的滋味。

    苏文铤很想一次性拿出很多糖豆,让苏仪吃个够。可是,吃多了糖对牙不好,特别还是正值换牙期的小孩,为了小姑娘的健康,苏文铤只得狠心控制小姑娘每次吃糖的分量了。

    没多久,那颗小如黄豆的糖果就被小姑娘吃完了。

    小姑娘砸吧砸吧小嘴,可怜兮兮的问道:“哥哥,还有没有啊,小仪还要吃。”

    小姑娘抓住苏文铤在她头上捣乱的手,一边说话一边摇晃,竟是撒起了娇……

    苏文铤的心都快萌化了,拿糖果的手不自觉伸到了身后。

    不过,当苏文铤从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神中察觉出一丝皎洁的意味后,苏文铤猛地醒悟过来——我擦,差点栽在一个四岁的小姑娘手里。

    作为一个杀手的本能,使苏文铤立即从小姑娘的“迷惑”中警醒过来。

    保持冷静,保持对局势清晰的判断,是作为一个杀手最基本的素质。

    不过短短一瞬之后,苏文铤猛然反应过来——我现在不是杀手了啊,我现在是这位小姑娘的亲哥哥……

    那是撒娇,不是一种“惑人的手段”!

    “小仪为什么还要吃糖啊,吃多了糖对牙不好。”

    苏文铤决定逗一逗小姑娘。

    小孩不拿来逗,将没有任何意义。

    “吃了……糖,小仪就不用……吃饭了,可以省好多……粮食……”

    小姑娘嘟哝着嘴,断断续续的说出这么一个理由。

    这小姑娘有个特点,一说谎话就断断续续的,很容易分辨。

    苏文铤却是一愣,不过仔细一分析,小姑娘之所以编出这么一个理由,其实……还算有根有据。

    因为现在的苏家,似乎遭受了大难!

    很大的难,就连吃饭都开始捉襟见肘。

    苏文铤穿越而来,灵魂与这具身体融合,同时,融合的还有记忆与情感。

    苏文铤仔细一想,苏家这次遭受的难似乎还挺严重,一个处理不好,家破人亡也不无可能。

    苏家,经营了一间书坊——铜文阁,这是一个书店。

    苏家自产自销,还经营有一间印刷作坊,专门印刷与装订书籍。

    除此之外,还有一间染布坊,与一间酒楼。

    这就是苏家的产业,两间作坊,一间书坊,一间酒楼。

    苏家的遭遇的困难就从半个月前开始,几乎可以说是“全线溃败”!

    先是印刷作坊半夜失火,所有印刷用的字模,如铜活字、木活字、木质雕版、铜制雕版等,全部被烧毁。

    不说木制的字模,就连铜活字与铜质雕版都被高温烧熔得不成样子了,根本无法继续使用。

    紧接着,染布坊的染布师傅、工匠等被整体挖走。

    最后,酒楼的大厨、伙计等也被人全部挖走,一个不留。

002 静止世界,穿梭自如

    染布坊和酒楼的事倒还好说,无非就是赔得倾家荡产罢了。

    其中染布坊赔得最多。

    因为染布坊对外大量承接染布的业务,结果师傅与工匠通通被挖走,染布质量不过关,单就这一项,几乎将苏家多年以来的积累全部赔光!

    最要命的是印刷作坊。

    因苏家从司礼监承接了新书《天工开物》的部分印制工作,一共一万本,五月初必须上交。

    一万本新制《天工开物》,一本也不能少的。

    《天工开物》,是宋应星于崇祯十年四月著成的新书。

    全书共三卷十八篇,收录了农业、手工业,诸如砖瓦、陶瓷、硫磺、烛、纸、兵器、火药、纺织、染色、制盐、采煤、榨油等生产技术。

    崇祯皇帝很重视此书,钦命司礼监印制十万本,于五月初刊行天下。

    司礼监为按时完成新书刊行的皇命,就将部分印制任务,下达给符合资质的民间印刷作坊,苏家印刷作坊,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苏家的印刷作坊半个月前突然失火,用于印刷的字模与雕版在大火中全部被毁,一个不留。没有活字,就无法印书。

    到期若交不出书,苏家可就麻烦了,杀头倒不至于,不过下狱肯定避免不了。

    这就是苏家目前遭遇的困难。

    不说其他,单说现在,因苏家已经赔得倾家荡产,甚至就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所以,苏仪小姑娘才想出这么一个理由来说服苏文铤——吃两颗小如黄豆的糖豆,抵一顿饭……

    苏文铤哭笑不得,这小小娃,一顿饭能吃多少?

    想骗糖果吃恐怕才是真的,这小机灵鬼!

    苏文铤宠溺地捏了捏小姑娘的脸蛋,一手伸到背后。

    苏文铤手伸到背后的动作,就是拿糖果的动作。

    小姑娘的眼珠一转,视线随着苏文铤的手,也转到了他身后……

    【作者注:金手指出场了!】

    苏文铤意念一动,瞬间天旋地转,一个漩涡由小变大,当漩涡大到一定程度后,苏文铤一丝意识被吸入其中。

    ……

    ……

    苏文铤手抚额头,闭着眼睛等了五秒钟左右,那种被卷入漩涡而产生的眩晕感才如潮水退潮般消失不见。

    “眩晕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呢!”

    苏文铤自言自语,随后,他睁开眼——所见的是一堆庞然大物,由一万五千多个标准集装箱堆叠而成的钢铁堡垒,足有26米的高度,十层堆叠在一起的集装箱,六七层楼的高度!

    这是一艘五十万吨级的远洋货轮,苏文铤所站的位置,处于船尾的甲板,身后就是驾驶室。

    货轮的驾驶室一般位于船尾。

    前一眼还是大明王朝,一眨眼之后,就来到了极具现代化气息的巨型货轮上。

    苏文铤一阵恍惚,定了定神,抬步往左侧船舷走去。

    这艘货轮是个庞然大物,长有400米,宽有60米。

    苏文铤走到船舷处都走了好一会儿。

    苏文铤抬手往船舷上面的空气处一摸,嗯,在船舷上面的位置,苏文铤还是摸到了那堵透明的“墙”!

    看上去是无边的海面,摸上去却是冰冷而坚硬的透明墙,无论苏文铤使了多大的力气,都推不动。

    尝试几次,苏文铤也就放弃了,他转身走向甲板中间的位置,那里有一个打开了门的集装箱。

    哒哒哒哒!

    这里太安静了,只有苏文铤一个人的脚步声——这艘船上并没有其他人,一个活物都没有。

    更奇怪的是,这里也没有时间的流逝。

    驾驶室中有台电脑可以使用,然而右下角的时间从来就没有变动过。

    驾驶室上的旗子,永久维持着一种迎风飘扬的状态,就像一件出自大师之手的完美的雕塑作品。

    这是一个被静止的世界!时间被定格在了某一刻。

    苏文铤称之为“静止空间”。

    其实,苏文铤之所以能够穿梭到静止空间,也不是无的放矢。因为苏文铤作为一个杀手,最后一个任务的目标,就隐藏在这艘货轮上。

    那是一个毒枭,罪行罄竹难书。不过苏文铤不管那么多,这次任务的目标既然是他,那么那个毒枭无论如何都得死!

    因任务要求毒枭需死于一场“意外”,所以苏文铤一直没有动手,一直在暗中观察与计划。

    等到货轮驶入索马里海域后,意外却发生了,这艘货轮竟同时被多枚鱼雷击中!

    击中的瞬间,船毁人亡,苏文铤的目标人物,还有苏文铤自己,以及船上所有船员,无一幸免。

    只是苏文铤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穿越到了大明王朝的时代,还拥有了穿梭回这艘货轮的能力。

    穿越前,大明王朝原本的苏文铤似乎被人打伤了,躺在床上。

    苏文铤穿越后,同样也下不了床,所以苏文铤索性躺着不动,一心研究这静止空间。

    刚开始的时候,苏文铤意识混乱,还被诊治的大夫说患了什么失忆症。

    ……

    ……

    静止空间中,苏文铤走进一个打开了门的集装箱,从一个纸箱中取出一颗巴掌大的棒棒糖。撕去外包装,从上面取下黄豆那么一小块。

    苏文铤不敢给苏仪吃大块的糖,避免小姑娘被噎住。

    苏文铤研究静止空间研究了这么久,除了发现静止空间中没有时间流逝、船的四周具有透明墙以外,苏文铤还发现船上的一堆办公用品,比如电脑、打印机等,皆可以使用。

    不过最大的发现,是船上的集装箱,集装箱里面的货物,竟然可以携带至大明王朝!

    给小姑娘吃的糖果,就是从静止空间中带出去的。

    金手指,这是一个硕大的金手指,而且还是一个拥有无限可能的金手指呀!

    话说穿越之后附带的金手指就像投胎,有的人运气好投入豪富之家,有的人运气不好投入贫寒之家。

    投生于豪富之家的孩子含着金钥匙长大,自小的起点可能就是别人人生的终点。

    对普通人来说,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不正就是开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金手指”么!

    再开挂的金手指都不为过呀!

    所以,苏文锭十分平静的接受了这个金手指。

    经过“探索”,苏文铤将甲板上的第一层集装箱,以及船舱里面的第一层集装箱都打开了,发现有:各种糖果零食、小型五轴联动数控机床、红酒、服装、电池、洗护用品、不锈钢和铝合金原材、电视机、电动车及电池、电饭煲等等。

    至于第二层到第十层的集装箱,还有中间被挡住的大量集装箱,因为开门不方便,苏文铤还没有开始探索。

    苏文铤拿了糖果,回到甲板上,意念一动,一阵天旋地转过后,苏文铤再次回归大明王朝。

    那只伸到身后的手中,已经多了一颗糖豆。

    而苏文铤取糖豆的时间,在小姑娘眼中,只是一瞬间而已。

    因为静止空间中没有时间流逝,无论苏文铤进去待多久,在外面的人看来,都只是短短的一瞬。

    这简直就是给苏文锭的金手指插上了翅膀……

    腾飞吧!

003 孙氏诉哭,我儿如宝

    亲手将糖豆送进小姑娘嘴里后,苏文铤轻轻拍了几下小姑娘的脑袋,笑道:“好了,快去玩吧,你哥哥我要起床了。”

    小姑娘顶着个鸡窝头,迈着蹒跚而跳跃的步伐,欢快离开。

    苏文铤起床,找到衣服,按照记忆,将这身直裰式的衣服穿上了。

    想苏家未衰败前,苏文铤作为苏家公子,也是有小丫鬟服侍穿衣和洗漱的。

    半个月前苏家遭难,赔得倾家荡产,自然无法养活那么多下人,他们全被苏文铤的母亲孙氏打发走了。

    倒腾完毕,苏文铤迈着步子来到客厅。

    苏家这处院子,也算得上是一座大宅院,亭台楼阁、轩榭廊舫等建筑应有尽有。

    特别是它还地处阊门内的桃花坞,桃花坞可是苏州城中最繁华的地段之一!

    由此也可见苏家在以前,也是一个大富之家。

    只是这一路走来,苏文铤没有碰到一个人,很是冷清。

    因为偌大一所宅院,目前只有苏家四口人了。

    客厅外面,苏文铤听见母亲孙氏正在说话:

    “老爷,我们苏家到底造了什么孽啊!印刷作坊失火,染布坊的师傅和酒楼的大厨都被挖走……现在文铤又受了伤,仪儿才四岁,若你我有何不测,文铤和仪儿两兄妹可怎么活……”

    孙氏说到苏文铤和苏仪的时候,话语中已经带上了哭腔。

    苏文铤在客厅门外停住脚步,他心里一揪,孙氏的哭腔,带给苏文铤极大的震动。

    在记忆中,孙氏堪称女侠,不仅会功夫,性格更是豪爽。

    如今为了苏文铤和苏仪两兄妹,她竟然哭了!

    苏文铤心里涌起一种难受到胸闷的感觉,这种感觉,苏文铤竟是第一次体会……

    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其实算不得什么,不管她曾是豪爽的女侠,还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为了自己的孩子而落泪,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苏文锭之所以认为豪爽的孙氏为他俩兄妹落泪是一个问题,只是因为苏文锭不懂而已。

    苏文锭,你什么都不懂!

    “老爷,你要想办法度过难关啊……”

    “好了好了,你这么一哭,我心里更是难受。这心里一团乱麻,还怎么想办法呢!”

    这是苏文铤的老爹——苏德。

    孙氏终于止住了哭泣。

    “我这就出门拜访各路朋友筹钱吧,有了足够的钱,应该可以买来一套印刷用的活字,到时候加把劲,应该能够赶出一万本新书……”

    “你那些酒肉朋友,你有钱时就称兄道弟,你落难时,他们全都躲着你呢!你借了这么久,有借到一两银子么!”孙氏抱怨道。

    “哎……”

    苏德沉默下去。

    苏文铤在客厅外听得分明,苏德那一声叹,已经包含很多意思了。

    这说明老爹苏德根本没有借到钱,甚至还有可能还吃了闭门羹!

    苏文铤转念一想,苏家遭逢此难,三处产业竟然同时出现问题,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要整苏家!

    而且还是来头不小的人。

    既然那人可以同时对苏家的产业发难,那么不管用什么手段,或打招呼,或威胁老爹那些朋友,不要借钱给苏家……如此也就说得通了。

    苏文铤在客厅门外握紧了拳头,心道:“背后那人到底是谁?竟敢乱碰我的亲人!你不知道我是谁吧,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死于意外!”

    苏文锭虽然是个冷血无情的杀手,但是他极度护短。

    但凡是被苏文锭“纳入”保护清单的人,苏文锭就不允许别人伤害他们!

    比如前世,有个雇佣兵头子曾意外救助过苏文锭一回,苏文锭就固执的认定这是一个好人,曾帮他解决过很多麻烦。

    又比如,苏文锭前世刚交的女朋友,是一个国际援助组织的志愿者,致力于研究和解决非洲国家的饥饿、传染病、战乱等问题。

    苏文锭被那女孩打动后,固执的认定她的行为是正确的,也曾做过许多事,让杀手界的同行们懵逼且无语。

    现在,苏文锭的“保护清单”就只有苏家三口了。

    所以,当苏文锭亲耳听到孙氏的诉哭后,苏文锭才大为光火,杀意弥漫……

    “我还有一副妆奁,可以拿去当了……”

    “不可!那可是你母亲在我们成亲之际传给你的啊,代代相传,传了几百年了,意义重大,以后还要传给仪儿的,万不可当了,夫人休得再说此言!”

    沉默一阵,苏德的音量弱了许多,说道:“这所宅院应该还能典不少银两,我们把这里买了,搬到城外居住!”

    客厅中再次沉默一阵后,孙氏又说道:“或许,我应该回一趟娘家,虽然爹不太喜欢我,娘也不在了。但我想,爹看在文铤和仪儿的份上,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客厅中又陷入沉默了。

    这个时候,苏文铤其实很能理解老爹的沉默。

    求人求到岳丈大人身上,对女婿来说,总是很憋屈的一件事!

    “实在不行,我就回南京,求求大哥!”

    苏德说完这句话后,客厅中再次陷入沉默。

    老爹和母亲左一句右一句,说了数个方案,然而每一个方案出炉,换来的都是一阵沉默……

    门外的苏文铤深吸一口气,摸了把脸,确保脸上表现出来的表情是个笑容后,苏文铤这才走进客厅。

    “爹,娘!”

    客厅里,苏德和孙氏高坐上首,苏德在左,孙氏在右,中间隔着一张小茶几。

    苏文铤分别对老爹苏德和母亲孙氏揖手行礼。

    揖手礼类似于鞠躬,腰背需向前弯曲九十度。

    所以,苏文铤行揖手礼的时候,看见的是地面,正前方的苏德和孙氏反倒看不见。

    趁着儿子看不见他们的这点时间,苏德赶紧正了正坐姿,孙氏则用一方手帕轻轻擦了擦眼角。

    等苏文铤行完礼,站直身体,看向爹娘时,苏德和孙氏已经淡定且安然地端坐在那里了,面带微笑,看不出一点愁色。

    孙氏直接起身,扶住苏文铤,左看右看,奇怪问道:“我儿,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你的伤痊愈了吗?”

    孙氏诧异,昨晚上她的儿子还“语无伦次”,似乎那“失忆症”还没彻底痊愈,怎么今天就起床到处乱跑了?

    苏文铤含笑,拍着胸脯说道:“娘,我那点伤早就好了,您看,我都可以打拳了!”

    苏文铤说着,竟然在客厅之中放开手脚,摆开阵势,呼呼喝喝地开始打拳。以此证明自己的身体的确好了。

    苏文铤的母亲孙氏,乃是将门之女,家学渊源,从小练武。

    后来嫁给苏德,生下苏文铤之后,苏文铤受孙氏感染,也是自小习武的。

    孙氏自然喜不自禁,笑得合不拢嘴,苏文铤痊愈,总算去了她心里的一块病。

    只是那边的老爹苏德,好像不太满意。苏德喝了一口茶,见苏文铤的身体的确没问题了,方才威严地说道:“好了好了,在客厅中拳打脚踢,成何体统。”

    苏文铤闻言停止打拳,正拍手为苏文铤叫好的孙氏顿时不满意了,嗔怪道:“我儿,别理你爹。在我们这个家,你想在哪里打拳就在哪里打拳,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把这座房子拆了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高兴!一切有为娘替你做主。”

    “娘?”

    “我的宝贝儿子!”

    孙氏越说越激动,反手勾住苏文铤脖子,一用力,将苏文铤的脑袋揽入怀抱。

    孙氏母性大发,像是哄小孩子似的轻抚苏文铤的头发,宠溺道:“你没事了,为娘心里高兴。我儿,你大病初愈,有没有想要吃的,为娘给你做。”

004 爹娘夙愿,祖传妆奁

    苏文铤有点……别扭,虽说苏文铤才十五岁,以现代人的眼光看来,的确还算是个孩子。

    可是苏文铤的身高都比孙氏高出一个头了,脑袋被孙氏揽入怀,苏文铤就得曲着腿。

    再者,作为一个初次体验到亲情的人来说,孙氏的母性大爆发,让苏文铤有点承受不住。

    孙氏也太……热情了些。

    “慈母多败儿!”

    苏德在一旁不满了。

    “娘,我都这么大了,您这样……不太好吧!”

    苏文锭有点窘迫。

    “大什么大,在为娘的眼里,我儿永远都是三岁的小宝宝!”

    “呃……”

    苏文铤窘迫之余,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暖意,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母爱?

    难怪世人都说世上只有妈妈好!

    这种感觉……很好!

    这个时候,苏文铤的亲妹妹苏仪来了,小姑娘迈着欢快的步伐,一路小跑进客厅,口中一边叫道:“爹娘,娘!大哥!”

    苏文铤心里一喜,救星来了啊!

    虽说苏文铤被孙氏像对待小孩子那般抱着,苏文铤心里也十分受用。

    不过与此同时,也很难为情,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被当成小孩子……所以,苏仪的到来,才被苏文铤视为救星。

    只不过这位小救星的头顶……有点乱,头发乱糟糟的。

    苏仪直接扑了过来,抱住孙氏的腿,仰起头看向娘亲与哥哥。

    苏仪的到来,使孙氏的母性分了一半到苏仪身上,所以苏文铤挣脱了孙氏的“钳制”。

    苏文铤弯腰抱起苏仪,又将苏仪塞进孙氏怀里,笑道:“娘,这才是小孩。”

    孙氏抱着苏仪,捏了捏小姑娘红扑扑的脸蛋,叫道:“宝贝!”

    然而,当孙氏看见小姑娘乱糟糟的头发后,孙氏眉毛一凝,疑惑问道:“仪儿,你的头发怎么回事?怎么乱成这个样子了?”

    苏文铤一阵心虚,在孙氏的侧边拼命给小姑娘打手势使眼色。

    手势的意思是说,千万不要把我供出去,不然,以后就没有小糖果吃了。

    苏仪这小机灵鬼,果然看懂了苏文铤的手势,她断断续续的说道:“是……仪儿不小心……摔了一跤,头发就……乱了!”

    “摔了一跤,摔着哪里了?”

    苏仪:“……”

    苏文铤松了口气,心道:“果然不愧是我苏文铤的亲妹妹,知道替哥哥打掩护,为了奖励你这么懂事,下次就给你吃两颗糖豆!”

    孙氏逗弄着苏仪,回到客厅上首的座位上坐下了。苏文铤则在客厅侧边的椅子上坐下。

    “爹,娘,家里的困难……孩儿已经知道了,或许我可以解决此事。”

    苏文铤来客厅的本意,就是为了揽下此事。

    苏德和孙氏对此无计可施,可苏文铤乃是穿越人士,又有上万集装箱的货物打底,拯救苏家,恐怕不是很难。

    苏德装出来的淡定,就像一张薄塑料布,被苏文铤无情地扯了下来。

    苏德的眉头都皱成一个川字型了。

    不过苏德并不认为苏文铤可以解决家里的困难。

    不过苏文铤能这么说,说明他懂事了,长大了,这倒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

    “文铤啊,家里的事,我和你娘会想办法处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温书,你已过了县试和府试,今年八月就要备考院试,时间不多了,你需要好好把握才是。”苏德说道。

    科举考试?

    苏文铤挑了挑眉头,嗯,的确,老爹苏德由来已久的愿望,就是希望苏文铤能高中状元,光宗耀祖,光耀门楣。

    这是老爹苏德对苏文锭的期望。

    由此,苏文铤联想到母亲孙氏对苏文铤的期望——学好功夫,成为一个大侠,或者是上阵杀敌的将军!

    老爹苏德对苏文铤的期望,与母亲孙氏对苏文铤的期望,为什么迥然不同呢,一文一武?

    苏文铤搜索记忆发现,原来老爹苏德,出自南京某书香大族,而母亲孙氏,则是某位将军之女。

    这就导致了老爹和母亲对苏文铤有着不同的期望。

    不过奇怪的是,苏文铤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边的亲戚,也没有见过母亲那边的亲戚!一点印象也没有,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

    苏文铤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坐于上首的孙氏逗弄着苏仪,也插话道:“我儿,你爹说得对,你不用管家里的事,我和你爹会处理的。你只需做好你该做的事即可。”

    既然爹和娘都这么说了,苏文铤只得应承下来。

    又说了会话,苏文铤随便找了个理由说要出门一趟。

    其实,苏文铤的想法就是出去弄钱,等拿到钱回家,证明自己有能力之后,再提出帮助家里解决困难的话。

    苏文铤离开客厅后不久,老爹苏德也起身道:“我再去拜访另外几位朋友,想当初,他们有困难时,我曾慷慨解囊,帮助他们度过难关。现在我有难,他们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孙氏张了张嘴,忍住了打击苏德的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等老爹苏德出门后,孙氏一个人来到卧室,她从一个壁橱里取出一个檀木盒子。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套精美的首饰,镯子、钗子、簪子、花钿、玉佩、步摇、珍珠、吊坠等一应俱全。

    孙氏将每样首饰都拿在手中,细细把玩一番,等将每样首饰都把玩过后,孙氏闭着眼睛,叹口气,将首饰盒子盖上。

    孙氏抱起盒子,转身走出卧室。

    孙氏要去当了这套首饰!

    这个时候,苏仪蹦蹦跳跳的小跑进门。

    “小心脚下,别摔着了。”

    孙氏忽然想起刚才在客厅,苏仪曾说过她摔了一跤的话。

    现在苏德和苏文铤都出门了,若她再出门,家里就只有苏仪一个人了,苏仪才四岁,不太安全。

    孙氏牵着苏仪的手,又将首饰盒子放回卧室的桌上……

    ……

    ……

    苏文铤优哉游哉地出门,走在大明王朝苏州城的阊门大街上,眼前这一幕景象,却将苏文铤震住了。

    虽然,苏文铤早就知道明代苏州城十分繁华,可是亲眼所见,这种繁华程度还是将苏文铤震得一愣一愣的。

    这人流,与后世大城市的商业步行街的人流量相比,恐怕也不遑多让!

    要知道,这可是古代啊,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逆天了。

    至于店铺之类的就不用说了,街巷中可谓是遍地开花。

    据苏文铤一路观察,竟然没有一间门面的店铺是冷清的,无论是客栈、茶楼、酒肆、古玩店、香烛铺、衣肆,还是杂货铺、布庄、米铺、面馆等,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闹哄哄的。

005 惊人直觉,狐朋狗友

    其实,就商业繁荣程度来说,明清商人中,有“天下四聚”的说法。

    《商贾便览》和《广阳杂记》中提到:“天下有四聚,北则京师,南则佛山,东则苏州,西则汉口。”

    单就苏州城来说,阊门一带,更是繁华中的繁华,精华中的精华。

    《红楼梦》开篇第一回就说道:“当日地陷东南,这东南一隅有处曰姑苏,有城曰阊门者,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这阊门外有个十里街,街内有个仁清巷,巷内有个古庙,因地方窄狭,人皆呼作葫芦庙。庙旁住着一家乡宦,姓甄,名费,字士隐。”

    阊门外的十里街,以及联通虎丘的山塘街,最是商业繁华之地。

    苏宅所处的位置,位于阊门内的桃花坞。对比十里街和山塘街,桃花坞的商业繁华程度稍稍有所逊色。不过据苏文铤来看,单就人流量来说,桃花坞已经是热闹非凡了。

    苏文铤在热闹繁华的街道上漫步,忽然,苏文铤紧皱了眉头。

    有一件奇怪且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苏文铤竟然可以感知到街上的路人,对自己的好恶程度!

    感知别人对自己是否有恶意,在苏文铤还是一个杀手的时候,这种直觉就非常准。正是凭借这一点,苏文铤的杀手生涯才能混得顺风顺水。

    然而现在,苏文铤明显感觉到这种直觉,这种感知别人对自己是否有恶意的直觉,竟然变成了一种能力,一种本能!只要别人靠近苏文铤三米以内,苏文铤就能分辨出此人有没有恶意!

    “直觉进化成本能,难道也是穿越的好处之一?”

    苏文铤皱眉思索。

    很快,苏文铤又发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待在苏宅的四天内,就没有发现我拥有这种能力呢?”

    恰巧此时,一位姑娘打着油纸伞,从苏文铤身旁走过,两人错身时,这位姑娘轻轻抬起油纸伞,偷偷看了苏文铤一眼。

    苏文铤察觉到这位姑娘的视线,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这位姑娘脸色骤红,连忙将油纸伞压低,遮挡住自己的容颜,迈着小碎步快速走开了。

    苏文铤知道,其实自己很帅很俊俏的,走在路上有女人看,其实挺正常。

    男人爱看美女,女人同样爱看帅哥,这本是人之常情,古今亦然。

    不过,苏文铤却皱眉更甚。

    往前没走几步,苏文铤猛然感知到一股强烈的恶意,就在左前方。

    苏文铤看过去,却是一个男子,该男子正面色不善地看了苏文铤一眼。

    苏文铤隐约感觉到,有一个困扰他的问题,即将要被解开了。

    苏文铤原地驻足,转身看向那位对苏文铤有着恶意的男子。

    原来这位男子正在追逐那位打着油纸伞的姑娘,他紧走几步,与那位女子并肩而行。可那位女子似乎生他的气,不愿与之并肩而行……

    “我明白了,因为苏宅中,不管是爹娘,还是只有四岁的苏仪,他们对我都没有任何恶意,从来就没有过,所以,我一直没有感知到恶意。直到我出了家门,在大街上闲逛,大街上人这么多,总有人看我不顺眼,嗯,比如我比他们帅……那么我就感知到了恶意。这有了对比,我也就发现了这项能力!”

    为了验证一下,苏文铤决定找个人做个试验。

    苏文铤往前一看,前面两步远,正好有一个男子的背影。

    “就是你了!”

    苏文铤计议已定,快走两步,靠近那人身后,直接用手一推那人的肩膀,将之推了一个趔趄。

    本来,苏文铤没有感知到此人对他有恶意的,直到苏文铤推了他一把后,一种强烈的恶意就从这人身上发出,被苏文铤感知到了!

    “看来这项能力真的有用!”

    苏文铤心里大喜。

    不过,贸然推了人家一把,总的有个理由吧。

    比如,认错人了。

    苏文铤不假思索,趁那人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在后面指着他大叫道:“好你个刘老二,终于被我抓住了吧,还钱!”

    苏文铤推人家一把,又大叫还钱,在人流如织的大街上太惹人注目,很快,苏文铤和那人就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这世上永远不缺乏看热闹的人。

    只不过,让苏文铤意外的是,被看热闹的人围成里三层外三层的,除了苏文铤与那人以外,还有另外两人,分立在那人的左右,扶住了他。

    哟,还有手下啊!

    那两人十分精悍,确认那个被推了一个趔趄的人没事之后,他俩转身面对苏文铤,死死地盯着。

    刷!

    两人竟然同时从腰间抽出一柄刀,明晃晃的指着苏文铤。

    “什么人,胆敢袭击大人,找死!”

    两位精悍的持刀护卫喝道。

    苏文铤一愣,运气这么背的吗?在大街上随便找的一个人,竟然还是什么大人,还带着两个带刀护卫!

    苏文铤倒不是怕,主要是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苏文铤有了牵挂,他怕老爹母亲和苏仪受到牵连。

    那位被推了一把的人回转身体,待看清苏文铤那一刹那,他惊讶地叫道:“苏兄,怎么是你!”

    他挥手,让两个精悍的护卫将刀收起来。

    这人面带笑容,走近苏文铤,拱了拱手,笑道:“苏兄,你的伤可好了?对了,你没事在后面推我一把作甚?”

    苏文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人……看起来的确面善,可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周围围观看热闹的人,发现这两人竟然认识,那么预想中的冲突就不会发生,没有冲突,就没有热闹可看。很快,围观的人全都散开了。

    这位面带笑容的仁兄,见苏文铤茫然无措的样子,挑了挑眉说道:“我听说苏兄你患了失忆症,看来是真的了。苏兄,我是张晋啊!你不认得我了!”

    张晋!

    苏文铤记起来了,张晋,算是苏文铤的酒肉朋友,两人在一起喝过几次酒,分别以“苏兄”和“张兄”称呼。

006 翠玉楼约,一套杯具

    另外,这位张晋的身份不简单,他是五军都督府中的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家的庶子。尽管是庶子,左都督也没有薄待张晋。因为张晋现在是苏州卫的卫指挥使大人,正三品的职位。其实,张晋就是来打诨捞油水的,苏州卫,算是左都督给张晋的“采邑”,或者说“私产”!

    明末,都督府的存在感,其实已经非常低,该有权利基本上被兵部剥夺。

    但张家也不简单,张晋的老爹不仅是大都督,还兼任兵部左侍郎。两者相加,身份更加不简单。

    喝兵血,在明末已经相当盛行。卫指挥使大人,可是一个肥的流油的职位。

    明朝实行都司卫所制度,一个卫拥有5600人。实际上,据张晋某次酒后吐真言,苏州卫的真实人数,只有两千多人。虽然有三千多人的空缺,领的饷银却是5600人的,那么多出来的饷银去了哪,自然进了张晋的腰包。

    那么问题来了,张晋为什么会跟苏文铤认识,还称兄道弟的?

    据苏文铤分析,大概是因为苏文铤在老爹苏德和母亲孙氏的影响下,文武俱修。加上苏文铤人又长得特俊,大有风流才子和风流侠士的风采吧,张晋才愿意与之相交。

    “张兄!”

    苏文铤拱手施礼,赔罪道:“张兄勿怪,如张兄所说,我自从受了伤后,脑子就出了点问题,有些人和事都不记得了!”

    “说这些做啥!你真要赔罪,不如请我吃一顿酒!”张晋笑道。

    “好,今天晚上,翠玉楼,我做东!”苏文铤立即说道。

    张晋看了看苏文铤,见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说道:“苏兄,我就随口一说,你不必当真。苏兄,我听说你家遭遇了困难,有需要帮忙的话尽管说,我一定帮你!”

    苏文铤知张晋误会了,以为请他喝酒,是为了请他帮忙解决苏家的困难。因而笑道:“张兄,小小困难,实在不足挂齿,旦夕间既可解决,张兄勿需帮忙。张兄有这个心意我就很感动了,这顿酒,必须请!”

    “好,那么今晚翠玉楼,我们两兄弟不醉不归!”

    张晋似乎还有其他事要去处理,闲聊两句后,张晋就带着两个带刀护卫离开。

    苏文铤看着离开的张晋,心里的一个计划已经酝酿成熟!

    这个计划的关键人物,就是拥有特殊身份的张晋。

    且不说苏文铤,单说张晋离开后,其中一个带刀护卫问道:“大人,依小的看,这位苏公子似乎信心十足,他真能解决苏家遇到的困难吗?”

    张晋摇了摇头,道:“很难,苏家遇到的困难并不是说有钱就能解决的,背后一定有人在主导一切。想要彻底解决苏家的困难,需将背后主导之人揪出方可。”

    “那大人会帮苏家吗?”

    那护卫问道。

    张晋沉吟半晌,说道:“苏兄的为人我是喜欢的,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会打招呼,让苏氏一家在牢里不至于太难过。因为司礼监那里,我也无能为力!毕竟那是一万本新书,买也买不到,别的印书坊即使想帮忙,排版,印刷,装订这些时间算下来,也来不及了。”

    “大人仁义!难怪几天前,大人去了好几家印书坊,原来是为苏家之事!一万本新书,只有苏家印书坊的规模才能按时完成,其他的印书坊都有自己的书要印,规模也不够大,他们也是爱莫能助。大人,您尽力了!”

    那护卫赞道。

    张晋微微一笑,道:“苏兄似乎信心满满,那我就看苏兄如何解决此事。若苏兄将此事扩大到连我也帮不了的话,那苏氏一门只能自求多福了。”

    ……

    苏文铤在繁华的大街上闲逛,很快,苏文铤就找到了一个挣快钱的好方法——当铺!

    静止空间中有上万个标准集装箱,每个集装箱中都装满了货物。电视机、电饭煲等电子产品不适合拿出来当掉,即使苏文铤拿出来,恐怕也没人识货。

    不过,货物千千万,仔细找几次,总会找到合适的。

    在某个瞬间,苏文铤再次进入静止空间,他在里面翻找多时,终于找到一件适合拿到大明王朝当掉的物品。

    那是一套红酒杯,包含四个高脚玻璃杯子,一个醒酒器。它们被装在一个华丽的礼盒里。

    “有礼盒装着,档次就提升上去了。可是,盒子上面有字和花纹,这可是一个漏洞呢!”

    看来只得抛弃这个华丽的礼盒了!

    苏文铤的意识回归大明王朝,这时,他敏锐地发现,竟然有人跟踪他。

    在苏文铤看来,身后之人的跟踪技术实在太烂,苏文铤只简单用了一招,就摆脱了那人的跟踪。

    苏文铤作为一个杀手,自然受到过反追踪、反侦察方面的训练,那可是现代化的科学的训练,古代的野路子自然没法比。

    “看来苏家的情况比我预想的还要严重,大白天的,在街上就有人跟踪。”

    此时,苏文铤凭借高超的反追踪技术,已经绕到跟踪之人的身后。

    苏文铤盯着跟踪之人的背影,自语道:“现在弄钱要紧,等这事儿解决了,我再来摸清你们的底细!”

    苏州城中的当铺有数十家,苏文铤搜索记忆,锁定了一家信誉最好,规模中等的当铺——德富当。

    德富当在城南,路程遥远,苏文铤自然不可能靠两腿走过去,那样太浪费时间。

    苏文铤在身上摸出二两碎银,花了两钱银两雇了辆马车,由于有保密性方面的需求,苏文铤没有雇车夫。

    让马儿拉着马车跑起来,这是个技术活,不过这也难不倒苏文铤,因为他学过。

    苏文铤驾驶马车来到城南,在距离德富当有两条街的位置停下,安顿好马车后,苏文铤到附近的店铺买了一顶黑色斗篷戴上,将脸面遮了起来。

    做好伪装,苏文铤方才慢慢走向德富当,在德富当门口,苏文铤从静止空间中取出那套红酒杯,连带礼盒也一起取出来了。

    苏文铤原来的计划,是将礼盒丢弃不用,直接用手拿着四个杯子和一个醒酒器进当铺即可。

    可是礼盒一拿出来,上面的文字和花纹,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盒子上面一片空白!

    还有这种好处?

007 德富当铺,白银两千

    “属于那个世界的文字和标记都被自动摸除掉了!这样也好,倒也省却了许多事。”

    苏文铤手捧礼盒,直接进了德富当。

    “哎哟,客官,可是要当什么东西?”

    高高柜台里昏昏欲睡的伙计瞬间来了精神,伙计满脸堆笑,看起来和蔼又真诚。

    苏文铤嗤之以鼻,当铺里的伙计表现出来的和蔼与真诚,只不过是迷惑人的手段罢了。等他们压价坑人的时候,方能看清他们的本来面目。

    不过对于苏文铤来说,不用等到对方压价坑人的时候,才能发现其真面目。因为现在,苏文铤已经感知到了来自伙计的一种恶意。

    “叫你们当铺的朝奉或者掌柜的出来,我这件宝贝,你可能做不了主!”

    苏文铤将礼盒放上柜台,故意压着嗓子说道。

    “客官您请放心,若小的不能做主,自然请出二叔公。”

    伙计说着,将礼盒拿到柜台里面,谨慎地打开礼盒。

    嘶!

    即使苏文铤在柜台外面,都听见了伙计惊讶的吸气声。

    惊讶过后,伙计小心翼翼将礼盒的盖子盖上,道:“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去叫二叔公前来亲自鉴定。”

    伙计从柜台后面离开,到后堂去叫当铺的朝奉去了。

    没等多久,一个带着古董眼镜的老头来到柜台后面,这就是德富当的朝奉。朝奉亲自打开礼盒的盖子看了一眼后,这朝奉看向苏文铤的眼神都开始放光。同时,苏文铤从这位朝奉身上感知到了一股淡淡的恶意。比伙计的恶意要淡一点。

    “这位客官,此物甚为贵重,请移步到偏厅详谈。小林,你好生招待这位贵客,我去请掌柜的。”朝奉说道。

    柜台左边有道门,从这里进去就是当铺的偏厅了。

    偏厅里有椅子和茶几,伙计招呼苏文铤坐下,并上了茶。

    苏文铤没等多久,德富当的掌柜就随着朝奉一起来到偏厅。

    “贵客,老朽姓黄,我是德富当的掌柜。”

    掌柜是一个笑咧咧的老头,一来就给苏文铤施了拱手礼。

    苏文铤还礼,道:“黄掌柜客气了,废话不多说,掌柜的,这是我要当的东西,你鉴定一下。”

    此时,黄掌柜已经在苏文铤对面落座,中间隔着一张茶几。苏文铤将茶几上的礼盒推到黄掌柜那一边。

    “好,贵客快人快语,那我就不客气了。”

    黄掌柜小心翼翼打开礼盒的盖子……嘶!

    苏文铤一直注意感知黄掌柜的恶意,结果从他进门到现在,苏文铤也没有从黄掌柜的身上感知到任何一点恶意。

    “难得,德富当的伙计和朝奉都有不同程度的恶意,掌柜的反而没有。看来德富当能有那么好的信誉,一切都是因为德富当的掌柜啊!”苏文铤心道。

    黄掌柜用一张干净的绸布拿起一只高脚杯,小心而仔细的观看鉴定,道:“这是琉璃!琉璃,又称药玉。从先秦时期开始,到我朝三宝太监南下西洋以前,流传于世的琉璃或为天然形成,或为番邦流入。自从三宝太监从南洋带回琉璃匠人后,我朝也可烧制琉璃。可是……”

    黄掌柜将高脚杯放回礼盒,又从礼盒中取出醒酒器,他有些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醒酒器,说道:“可是,无论是天然形成的琉璃,还是番邦流入的琉璃,亦或者是我朝烧制的琉璃,从来就没有哪一件琉璃器如贵客的这般,通透犹如水晶,没有一丝杂色,没有一点缺陷,壁薄质坚,造型奇特,巧夺天工,简直堪称极品啊!”

    德富当的伙计和朝奉拼命给掌柜的使眼色,他们的意思应该是:掌柜的,您将此套琉璃器夸上了天,岂不得出高价?您应该说说这琉璃器的缺点啊,如此才好压价。

    然而,黄掌柜的注意力都在琉璃器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朝奉和伙计的眼色。

    做掌柜的,考虑的事总比朝奉和伙计考虑的多一点。德富当虽有百年来的声誉,可是,德富当的规模和利润却远远比不过城中另外几家,更不用说南直隶其他州府的当铺了。

    南京的拍卖会,能够拿出极品拍卖品,并引发轰动的,永远不是德富当。别人名气上去了,收益自然更多,这是一种良性循环。

    黄掌柜知道,德富当需要一件极品拍卖品来提震名气,吸引更多的眼光,如此一来,德富当才能吸引更多优质顾客。

    黄掌柜隐隐感觉到,手中这套极品琉璃器,恐怕就是他苦苦等待的极品拍卖品!

    “贵客,请赎老朽多嘴,敢问此套琉璃器从何而来?”

    掌柜的放下醒酒器,对苏文铤拱手问道。

    苏文铤自然不可能说实话,道:“黄掌柜请放心,此套琉璃器来路正大光明。乃是我一位交好的西洋朋友委托我代为处理的。掌柜的,既然你鉴定已毕,那就请给个价吧。”

    黄掌柜开始沉吟,这个时候,苏文铤从掌柜身上感知到一股轻微的恶意。

    “商贾就是商贾,低买高卖,任谁也不能幸免啊。只不过这位掌柜的恶意,要比伙计和朝奉的恶意低太多了。”苏文铤自语道。

    “白银一千五百两!”

    掌柜的比了个手势。

    苏文铤知道,讨价还价的时候来了。

    “黄掌柜,德富当可是百年的老店了,历来信誉良好,我本就是奔着德富当百年来的信誉而来。但现在看来,黄掌柜出的价,让我不是很满意。如我刚才所说,我认识一位西洋来的朋友,类似于这种琉璃器的玩意儿还有很多,若黄掌柜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价格。我想,城中的恒财当、福升当说不定能够给出令我满意的价。”苏文铤笑着说道。

    黄掌柜想了想,又看了看礼盒中的琉璃器,然后赔笑道:“那贵客觉得,应该定多少价合适?”

    这个时候,黄掌柜身上的恶意消失。

    “白银两千两!”

    苏文铤一口咬定。

    黄掌柜皱眉沉思,两千两的价格,已经极限压缩这套琉璃器的利润了。不过,基于其他考虑,黄掌柜还是拍板道:“好,两千两就两千两,不过,贵客以后若得了类似于此套琉璃器的珍品,一定要记得首选我们德富当!”

008 苏家义仁,忠奴俱归

    “既然黄掌柜如此爽快,那我以后一定经常光顾贵店。”苏文铤道。

    “哈哈哈哈,有贵客此言,我就放心了。小林,你去办理手续,并从库房中称量足数白银支付给贵客!”黄掌柜道。

    “且慢,黄掌柜,能否将白银兑换为等价黄金,我携带也更加方便。”苏文铤说道。

    明朝的一两,等于现在的37.3克,两千两白银,也就是74600克,74千克,148斤!太多了,既重,体积又大,极不方便携带。而且,说不定出门后就有人跟踪,带着如此重量的白银不方便行动,如果兑换成黄金的话,携带就方便多了。

    明末,8两白银可兑换1两黄金,2000两白银兑成黄金也就才250两,10千克左右。

    “好,此事容易,小林,依照贵客的要求照办!”黄掌柜吩咐道。

    伙计去办手续的时间内,黄掌柜一直陪着苏文铤聊天。或者应该说,黄掌柜一直在套苏文铤的话,倒没怎么套苏文铤的个人信息,主要是试探苏文铤对西洋到底了解多少。

    若苏文铤对西洋的事一无所知,那么苏文铤说认识一个西洋朋友,这句话基本就能判定是假的了。

    然而实际上,苏文铤在西洋一事上“知之甚详”,苏文铤对西洋的见解远比黄掌柜了解得多,说得黄掌柜一愣一愣的。

    拿到250两黄金后,苏文铤起身告辞。

    “贵客慢走,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原来西洋竟也有如此多的趣事,老朽受教了。”

    且不说黄掌柜收获了一条稳定的西洋“渠道”而如何喜不自禁,单说苏文铤,怀揣250两黄金出门,果然被暗中守在当铺附近的人跟踪了。

    不过他们在苏文铤身上可讨不了好,苏文铤一个反追踪,轻易就摆脱掉那些人。

    苏文铤丢掉斗篷,返回马车,驾车回到桃花坞后,归还了马车,步行回苏宅。

    “看来得置备一辆马车,还要配一个车夫才行。没有马车的话,办事也太不方便了。”

    苏文铤怀揣着250两黄金回家,苏文铤的想法是,上交200两黄金给母亲孙氏,补贴家用,自己留50两。自己手中有钱,办事才更加方便。

    250两黄金,或者说是2000两白银,这可是一笔巨款。

    曾有人计算过明末的白银和现在钱币的兑换比,大概一两白银相当于现在的500元,2000两白银,就是100万!

    那套红酒杯,也就百把块钱的样子,拿到明朝一当就是100万,其中的差价简直不要太大!要是多来几次,苏家什么都不用干,单靠跑当铺,也能成为巨富之家。

    可是,跑当铺这样的事并不适合长期做,道理很简单,招人猜疑不说,流入大明的宝贝越多,就越不值钱。这种方法只适用于初期积累原始资本。

    印刷作坊、染布坊、酒楼,才是苏家的正业!

    回到家,苏文铤发现家里一下子多了许多人,呼啦啦一大片跪在庭院里。这些多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几天以前,被母亲孙氏遣散掉的苏家下人。.

    那个时候,苏家已经赔得倾家荡产,无力养着这么多下人,所以,他们就全部被母亲孙氏打发出府,自谋生路。

    苏文铤走进一看,跪在地上的原苏家下人一共有十多个,当前一位清瘦的中年人,苏文铤认识,他就是苏家以前的管家,名叫苏伯。

    苏伯身后,有五六个丫鬟仆妇,四五个青衣小厮,他们全都跟着苏伯一起跪在地上。

    苏伯前面,客厅的台阶上,母亲孙氏牵着四岁的苏仪,一脸无奈之色。

    “夫人呐,老奴自小就跟随老爷,当年容老爷收留,老奴才得活命至今,这份大恩大德,老奴早就发誓许愿,要用一辈子为奴为仆来偿还老爷的恩情……夫人,老奴不求其他,只求有一口饭吃即可,求夫人收回成命,不要赶老奴走……”

    苏伯声泪俱下,又磕头又跪拜。

    苏伯身后的丫鬟仆妇,以及青衣小厮等,也是同样的说辞,请求夫人收回成命,他们可以不要月钱,只求有口饭吃即可。

    母亲孙氏看向别处,一脸感动,也是一脸无奈!

    苏文铤苦笑:“只求有一口饭吃?苏家的主子都快吃不上饭了,哪有闲饭给你们吃!不过,现在我回来了,你们到是可以留下。”

    特别是苏伯,几乎可以说是看着苏文铤长大的人,对苏家忠心耿耿,将这样的人物抛弃,可不是明智之举。

    “嗯?”

    苏文铤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有两个人身上涌现出了浓浓的恶意!

    一个是苏文铤原来的跟班铁柱,一个是母亲孙氏房里原来的丫鬟。

    这两人的恶意相当浓烈,苏文铤从其中感知到了一种十分恶毒的恶意!

    “内鬼?苏家遭受大难,恐怕这两人在其中起的作用相当大!”

    苏文铤从苏伯等人身边路过,走向母亲孙氏。

    路过苏伯时,苏伯直接调转方向,对苏文铤又是磕头,又是哭诉,请求公子开恩,让他留下来之类的。

    苏伯身后的丫鬟仆妇,还有青衣小厮,也有样学样,求情的目标,纷纷换成了苏文铤。

    苏文铤扶起苏伯,微笑道:“苏伯,还有你们,以后可以继续留在苏家了,每人负责的事物照旧,月钱照旧!”

    苏伯等闻言皆是大喜,又是下跪又是磕头,感激声不断。

    苏文铤走到母亲孙氏身边,孙氏看了苏文铤一眼,道:“我儿,我们家……”

    “娘,您放心,我们家已经有钱了。”

    为了消除母亲孙氏的疑惑,苏文铤暗中给孙氏展示了一下口袋中的黄金。

    孙氏吃了一惊,不可思议和带着疑惑的眼光看向苏文铤。

    “娘,您放心,来路绝对正大光明。”

    孙氏顾虑稍减。

    稳住了母亲孙氏,苏文铤对苏伯等人高声说道:“你们中大多数人都可以留下来,不过,你,还有你,马上离开苏家,以后也不准再踏入苏家大门半步。若胆敢违背,轻则断手断腿,重则打死!你们两个马上离开!”

009 麒麟我儿,傲娇孙氏

    苏文铤说话的时候,指了指跟班铁柱和那个丫鬟,这两个心怀恶意的人。

    那两人当即跪下,痛哭流涕,苦苦哀求,希望能留下来。

    苏伯等人也开口相求,就连母亲孙氏也没搞明白苏文铤为何容不下这两人。

    “还等着干什么?你们干了什么事难道要我一一说出来吗?趁早走人,要不然将你们断手断脚,再报送官府!”苏文铤厉声喝道。

    送官府!?

    苏伯和母亲孙氏似乎明白了什么。

    铁柱和那个丫鬟吓住了,体若筛糠的看着苏文铤。

    两人这幅表现,更加证实了苏伯和夫人心中的猜想,这两个人,果真有问题!

    苏伯看了看孙氏,见孙氏点头后,他怒道:“还不快滚!难道要公子亲自动手么!”

    铁柱和这个丫鬟连滚带爬,体若筛糠,像落水狗般被扫地出门。

    “公子,这两人应该留下来拷问一番,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

    苏伯很快进入苏家管家的角色,拱着手对苏文铤说道。

    “两个小虾米,蝼蚁般的存在,不值得一提,让他们去吧!”

    铁柱和那个丫鬟,之所以对苏家心存恶意,肯定是收受了别人钱财,替人办事而已,很有可能,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与他们接洽之人,到底是谁。

    那么以这两个人为线索,顺腾摸瓜,追查背后操纵之人,很有可能浪费时间不说,还不一定能够成功!

    今天在大街上跟踪苏文铤的那些人,才是关键。通过他们,苏文铤应该可以直接锁定背后的主谋。

    这次返回苏家的下人并不是全部,只返回了十多个,在之前,苏家可是有着三十多个下人的。也就是说苏家还有十多个下人空缺。

    母亲孙氏做统筹调派,对这些返回的下人进行安排。下人们基本上还是做原来的事,至于那十多个空缺,可以先空着,等苏家度过了危机,再招收一些下人补充上去即可。

    苏文铤房中的下人,这次一个也没有回来,唯一回来的一个跟班铁柱,还被苏文铤亲自赶走了。以孙氏对苏文铤的溺爱,孙氏首先想到的,就是张罗着给苏文铤的房中补充下人。

    “我儿,你房中需要一个丫鬟,两个仆妇,还需要一个跟班。你就从他们中挑选吧,选中的就分派到你房里。”孙氏说道。

    管家苏伯身后的十多个下人,无论是那几个年轻的丫鬟,还是干粗活的仆妇,亦或者是青衣小厮,全都希冀的看着苏文铤。

    去公子房中当差,这活好!

    苏文铤一眼扫视过去,干粗活的仆妇倒不用说了。这几个青衣小厮,一个个的,看其来傻不拉几,缺乏一种机灵劲。至于丫鬟,更是一言难尽呐,丫鬟中长得最顺眼的一个,只能说是五官端正,离苏文铤想象中的红袖添香、美婢相伴相去甚远!

    宁缺毋滥。

    “丫鬟和小厮就先算了,你,还有你。”

    苏文铤随后点了两个干粗活的仆妇。

    被选中的两个仆妇自然喜不自禁,而那几个年轻的丫鬟,还有那几个脖子伸得长长的小厮,全都黯然神伤。

    下人们职司的事分派完毕,具体安排自然有管家苏伯亲自操办,不用孙氏费心。

    下人们和管家苏伯退下后,苏文铤和母亲孙氏回到客厅。母亲孙氏刚在上首坐下,就问道:“我儿,你那些金子到底从何而来?”

    苏文铤笑呵呵地将200两黄金一一取出,放在孙氏旁边的茶几上,笑道:“娘,这200两金子,是我和一个朋友借的。”

    “什么朋友,竟然肯在这个时候借200两金子给你?不会是印子钱吧?文铤,印子钱千万不要去碰,如果是,赶紧还回去。”

    孙氏实在难以置信,这半个月以来,苏文铤的老爹苏德,几乎每天都出门拜访朋友借钱,结果至今为止,一两银子也没借回家。

    老子都搞不定的事,结果儿子一出门就解决了,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娘,您就放心吧,这绝不是印子钱。我有个朋友,叫张晋的,人家可是苏州卫的卫指挥使大人,也是中军都督府左都督之子,区区200两黄金,人家随手就借了。”

    苏文铤直接拿张晋当挡箭牌。

    “张晋?为娘想起来了。为娘记得,张晋还来家里住过几日,和你是好朋友。只是这张晋不太学好,净把你往伎馆勾栏里面引,为此,为娘对他颇有些微词。却是没有想到啊,这张晋竟然肯在这个时候借钱给你!”

    孙氏感慨连连。

    “娘,这200两金子就用来补贴家用,和处理印刷作坊的事吧。”苏文铤说道。

    这时,老爹苏德愁眉苦脸地回来了,他走进客厅,一眼就看见茶几上明晃晃的一堆黄金。

    “这,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苏德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母亲孙氏好整以暇,嘴角带笑地说道:“这是我的宝贝儿子借来的,足有200两黄金!”

    孙氏宠溺的看了苏文铤一眼,然后又看了惊讶不已的苏德一眼,以挖苦与讽刺的语气说道:“你看看你,借了大半个月的钱,结果一两银子也没有借到。我的宝贝儿子一出门,就借来200两黄金!老苏,不是我说你,你平时结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你那一大堆酒肉朋友,还不如我宝贝儿子的一个朋友!”

    母亲孙氏对老爹苏德的称呼,已经由“老爷”,变成了“老苏”。

    “你,这,文铤,究竟怎么回事?”

    老爹苏德的手指哆嗦地指着那堆黄金,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母亲孙氏抢在苏文铤说话之前,将她宝贝儿子的“功绩”,给老爹苏德复述了一遍。对于苏文铤的丰功伟绩,孙氏说起来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好!文铤,好样的,爹不如你呀!”

    苏德摇头感叹道。

    “那是,也不看看文铤是谁的儿子,你当然比不上的了!”

    母亲孙氏傲娇道。

    “文铤也是我的儿子……”

    苏德梗着脖子,与母亲孙氏闹成一团。

010 雪上加霜,文铤献法

    苏文铤心里直乐,老爹和娘吵起架来,竟也如此有趣。

    等老爹苏德和母亲孙氏吵够了,稍稍停下来之际,苏文铤再次提出帮助家里解决困难的提议。

    “这个嘛……”

    老爹苏德迟疑。

    “这个那个什么!我儿如此有能力,如今又借得200两黄金,比你老苏还厉害,自然可以帮助家里解决困难啦!我儿,为娘做主同意了,为娘相信你,一定可以解决家里的困难!”

    孙氏豪爽地一拍茶几说道。

    “多谢娘的信任,爹,娘,孩儿一定不负所托,尽快解决家里的困难!”苏文铤笑道。

    “咳咳!”

    老爹在一旁很尴尬。

    “咳什么,嗓子不舒服就去抓副药。”

    孙氏笑道。

    “哎,好吧。文铤,我这就带你去一趟印刷作坊。”

    老爹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

    苏文铤答道。

    “老苏,我儿,早点回来,我做一桌你们爱吃的菜等着你们!”

    孙氏笑道。

    苏文铤心中感觉特别温暖,家,或许就是这个样子的。

    “好咧,娘,我要吃盐水鸭、琵琶鸭、东坡肉!”

    这几道菜,是记忆中的苏文铤爱吃的,也是作为杀手苏文铤爱吃的。

    “好好好!”

    孙氏笑呵呵应承下来。

    苏家的印刷作坊离苏宅不远,苏宅旁边有条小巷,名为“状元巷”,从状元巷往里走一里路,就到了苏家的印刷作坊。

    苏家印刷作坊是苏州府最大的一间印刷作坊。就算在整个南直隶,或者在整个大明王朝,苏家印刷作坊都能排的上号,这也是苏家主要的经济来源。

    苏家印刷作坊,有各类工匠上百,学徒若干。刻版的、印刷的、装订的,各工种齐全,可以满足数十组印刷工作同时进行。

    然而,半个月前那场大火,将苏家印刷作坊毁于一旦。

    受损的建筑以及其他木质工具,比如说印刷用的印盘、刷子、墨水,还有存放活字的字盘等,皆已经修复或重新打制完毕。

    可是印刷的关键——活字,或者雕版,几乎全部被毁了。

    无论是泥活字,还是木活字,还是铅活字,还是铜活字,无论是木质雕版,还是铜制雕版,无一例外,全部毁于那场大火。

    活字,或者说雕版的制作,不仅费事费力,同时还是一项技术活。需要专门的师傅操作刻制才行。

    苏家目前缺的是时间,五月初就要上交一万本新书《天工开物》,现在已经是四月十多号,只剩下不足二十天的时间了!

    按照正常流程,苏家就算从现在起开始新刻活字,或者新刻雕版,加班加点,再加上印刷、装订,时间恐怕刚刚够。

    至于苏德之前想的,从别处购买一套活字,这条路看来也行不通了,因为苏德已经跑遍了苏州所有印刷作坊,没有一家愿意出售的。只能自己重新刻。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祸不单行。

    “东主,不好了,雕版师傅们全被城中其他几家印刷作坊以重金挖走了!没有一个愿意留下来。”

    印刷作坊的坊主——苏农,带给苏德一个致命的坏消息。

    “什么!”

    老爹苏德腿脚一软,竟直挺挺往地上倒去。

    雕版师傅没了,即使有再多的钱,你也憋不出一套活字来。

    活字,或者雕版,需要在上面雕刻反着的阳文,阳文,就是凸出来的文字,与之相对应的阴文,就是凹陷下去的文字。不是专门干这行的,休想做出一套合格的活字或雕版。

    苏家印刷作坊的雕版师傅没了,也就是说苏家印刷作坊将不会有活字或者雕版,没有活字或者雕版,苏家就不可能完成一万本《天工开物》,不能完成一万本《天工开物》,苏家就完蛋了!

    气急攻心,这个坏消息抽走了老爹苏德的所有力气。

    苏文铤赶紧扶住老爹苏德,并将之扶到一张椅子上坐下。

    “爹,你不要着急,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解决活字雕刻的问题,以及印刷时间太长的问题。”

    苏文铤安慰道。

    苏德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他抓住苏文铤两个手臂,急切问道:“真的吗?文铤,你有什么好办法,快快说来与我听听!”

    苏文铤递给老爹苏德一个自信的微笑,说道:“爹,您先别急,我先询问苏农几个问题。”

    “公子,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苏农赶紧表态。

    “好,苏农,我的第一个问题是:印刷作坊里,有没有人可以烧制胶泥活字?”

    “烧制胶泥活字?公子,此事不难,小人就精通此道。”苏农道。

    “好!我的第二个问题:若印刷作坊只管烧制胶泥活字、印刷,还有装订的话,能否满足一百张印盘同时开工印刷?”

    “这个……人手可能不足,若不管雕刻,只管烧制泥活字、印刷还有装订的话,估计能同时满足八十张印盘同时印刷!”苏农说道。

    苏文铤沉吟半刻,看向老爹苏德说道:“爹,看来我们印刷作坊需要招人,我需要能同时满足一百张印盘同时开工印刷的人手。”

    “此事倒也容易,只需给足了工钱,愿意到印刷作坊做短工的人会有许多。只是,文铤,你的方法到底是什么?”苏德问道。

    苏农竖起了耳朵仔细倾听,若公子真能帮助印刷作坊度过此次难关的话,于他苏农来说,也是好事一件。

    首先,苏家印刷作坊的待遇优厚,特别是对他苏农来说。其次,若苏家印刷作坊垮了,他苏农将失去一展身手的平台,即使去了其他家印刷作坊,也不可能坐上高位。

    一个萝卜一个坑,别家印刷作坊不可能为了他苏农,而专门设置一个待遇优厚的职位,那不可能。

    所以,公子接下来要说的方法,事关前程,由不得苏农不重视。

011 子母印版,苏仪夹菜

    “爹,孩儿这个方法其实很简单,我们只需一套正向阴文的铜活字即可。我们先将需要的铜活字捡出,排列在一个特制印盘中,我将之称为‘母版’。然后再用此母版,去挤压一整块胶泥,如此一来,就在整块胶泥上留下与母版相同的反字阳文,再将之送入炉中烤硬,就成了一整块的胶泥雕版!我将之称为‘子版’。”

    苏文铤停顿了一下,看了听傻了的苏德和苏农一眼,接着说道:“同一个母版,可以压制无数块子版出来。子版一多,就可以满足许多组印盘同时印刷,从而大大缩短印刷成书的时间!”

    苏文铤这一套方法,其实并不算苏文铤原创。其实苏文铤也是从历史人物的手中学来的。

    刚进入印刷作坊的时候,苏文铤就进入了静止空间。这艘货轮的驾驶室有一台电脑,可以开机正常使用,并且此电脑还能连上互联网。

    苏文铤搜索相关信息,找到一个清朝名为“吕抚”的人,他曾经就使用过这样的方法。用一套铜活字,就可以批量制出各种胶泥雕版,效率高得出奇。

    “妙啊!”苏农拍手叫道:“公子这个方法实在是妙!以前,捡出一版活字,只能一张纸一张纸的印,想要多组印刷,就需要捡出多版相同的印盘,费时费力不说,还需要大量的活字才行。”

    苏农看向苏文铤的眼光,已经充满了崇拜之色:“若使用公子这套方法,用一版铜活字印盘,转印出多组胶泥雕版,若转印十份胶泥雕版,印刷时间就节省十倍,若转印一百份胶泥雕版,印刷时间就节省一百倍!公子大才,小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文铤,你这套方法好虽好,可是,我们上哪儿去找来一套阴文的铜活字呢?”

    激动过后,老爹苏德又发现了一个实际的困难,没有一套阴文的铜活字,这方法再好,也用不了啊!

    而且,目前的活字基本上都是阳文的,对苏家来说,找一套活字都难,找一套“非主流”的阴文活字,更难!

    苏文铤笑道:“爹,难道你忘了我那个好朋友?”

    苏文铤对苏德打了个眼色,道:“他交游广阔,我请他帮忙弄来一套铜活字,应该不成问题!”

    苏德恍然,心道对呀,200两黄金都借了,帮忙弄一套铜活字,估计也没有什么困难的。

    “好好,还是文铤想得周到。如此也好,那印刷作坊的事就交给你全权处理了!”苏德说道。

    苏农在一旁闻弦知雅意,忙长揖一礼,对苏文铤道:“少东主!”

    苏文铤笑了笑,说道:“蒙爹如此信任,孩儿一定不会让爹失望的。”

    苏德满面欣慰,连道:“好,好!”

    “爹,想来娘在家里已经备好了饭菜,我们不如先回家用饭?饭后,有劳苏农准备大量胶泥和火炉,还有足够的人手。所需支用的银两就找我爹要。下午我尽快将一整套铜活字弄来,等铜活字弄来后,我们就开工!”苏文铤说道。

    “是,少东主!”苏农忙拱手答应下来。

    从印刷作坊出来后,苏文铤和老爹苏德返回苏宅。母亲孙氏果然整治了一桌好酒好菜,苏德和苏文铤两父子远远的就闻到香味了。

    “夫人,好香啊,哈哈,今天高兴,我一定要喝上几杯!”

    心头大患既除,老爹苏德心情自然豪爽。他哈哈大笑着入座,并杨言要喝酒。

    “死相,只许喝三杯,下午印刷作坊应该要忙碌了吧,喝多了酒反而不好。”

    母亲孙氏说着,拿出十个小酒杯,再拿出一壶酒,将十个小酒杯一一斟满。然后分了三杯酒给老爹苏德。

    “我儿辛苦了,你也喝一杯。”

    孙氏送了一杯酒到苏文铤座位前。

    “剩下六杯,就是为娘的了!”

    孙氏独占六杯酒!然而,只分得一杯酒的苏文铤,和只分了三杯酒的苏德却没有任异议,孙氏饮酒其实非常厉害的,苏德和苏文铤两父子加起来都不是其对手。

    况且,下午真有事,不可贪杯。只是苏德疑惑,孙氏怎么就知道,印刷作坊从下午开始就要忙碌了呢?

    “简单,因为有我儿出马,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文铤,你辛苦了,来,这是你最爱吃的盐水鸭。”

    孙氏说着,不停地给苏文铤夹菜。

    四岁的苏仪受到母亲感染,也给苏文铤夹了菜,小姑娘口中糯糯地说道:“哥哥,辛苦了!”

    只不过苏仪的手太短,刚学会用筷子的她还没有将菜送进哥哥碗里,小手一抖,那筷子菜在半路就掉落在桌面上。

    “哇……”

    苏仪竟然哭了起来,可怜兮兮的看着苏文铤,带着哭腔道:“哥……哥,菜掉了……”

    苏文铤的心都快暖化了,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真是可爱到爆。

    苏文铤直接将苏仪抱到自己座位旁边坐下,想用手帕给苏仪擦拭眼泪,可是苏文铤身上根本就没有带手帕的习惯。于是苏文铤进入静止空间,在某个装满了手帕纸的集装箱中取出一张手帕纸,拿出来为苏仪擦拭眼泪。

    当然,苏文铤同时也取出了一颗糖豆。

    悄悄将糖豆送到小姑娘嘴边,对小姑娘来说幸福来得太突然,小姑娘像个小狗似的,脑袋往前一伸,直接咬住那颗糖豆。

    “好了好了,菜掉了重新夹就是。”

    苏仪果然不哭了,在苏文铤的引导下,小姑娘小心翼翼,肉肉的小脸无比认真,从最近的一个盘子里,夹了一点菜放进苏文铤碗里,这次总算没掉。

    母亲孙氏看着苏文铤和苏仪两兄妹,如此相亲相爱,她的嘴角不自觉戳上了一抹笑容。

    而老爹苏德,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碗,再看了看苏文铤碗中堆得冒尖的菜肴,他哀叹连连,幽怨地看向夫人孙氏。

    ……

012 文明之坟,钢铁活字

    静止空间中,苏文铤打开货轮甲板上的一个集装箱,里面装的,是一台小型五轴联动数控机床。

    “真是好宝贝!”

    苏文铤拍了拍五轴联动数控机床的外包装——一个钉制的大木箱。

    “我本来以为,你应该派不上用场,毕竟在大明王朝,我实在想不出哪里能够用得到你。没想到啊,我现在就要用你来雕刻金属活字了。”

    苏文铤自言自语,对这台小型五轴联动数控机床念叨了半天。

    静止空间中虽然有许多现代化的科技文明产物,但是,这里面实在太安静,太平淡了,苏文铤待在里面,就像待在现代科技文明的坟墓之中。胸中郁结着一股气,必须要发泄出去。

    苏文铤必须要自言自语,把这台机床当成一个老朋友、老伙计,把它当成一个人来看待。要不然,待在这静音室一般死寂的静止空间里,苏文铤极有可能会疯掉。

    “好了,废话不多说,我们开始吧!”

    苏文铤将货轮上的叉车从船舱开到甲板,叉车驾驶,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技术。苏文铤作为一个专业的杀手,同时也作为一个新时代的杀手,为了完成各种奇葩和匪夷所思的任务,苏文铤自然需要多种技能傍身。

    叉车驾驶,就是其中之一。

    驾驶叉车将小型五轴联动数控机床从集装箱中搬出,拆掉外面的木箱,再将之搬到货轮驾驶室的前面。这里有多个电源接口,给机床供上电,机床就能开机使用了。

    至于机床可能需要的压缩空气和降温用的冷水,这也不是问题,因为该机床自带相关配件,插上电就可以满足需求,倒不用提供额外的压缩空气和冷水。

    “我知道,让你雕刻几个金属活字,是委屈你了。正所谓杀鸡焉用牛刀,而你可不仅仅是牛刀,你应该是虎刀,是狼刀,是龙刀。”

    苏文铤从另外一个集装箱中取出一块304不锈钢原料,先用机床将之切割成1.5*1.5*3CM的小长方体,这是苏家印刷作坊里活字的长宽高。

    存放不锈钢金属原料的集装箱,就在存放数控机床集装箱的旁边。这种金属原料并不是标准的那种又大又长的原料,它们很小,小到刚好够这台数控机床加工整块原料。由此可见,这些金属原料应该与这台数控机床搭配使用的。

    “不过你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大展身手!”

    苏文铤继续自言自语。

    常用的汉字也就四五千个的样子,再考虑到其中有很多高频字,在一篇文章中可能多次出现。所以苏文铤直接加工了七千个金属小长方体。

    小长方体加工完毕,接下来就是刻字。

    刻字倒也不难,苏文铤在驾驶室的电脑上找到了一份七千字的常用字,包括重复的高频字,将之存入优盘,再导入数控机床的电脑。在数控机床的电脑上编入程序,让它自己雕刻就是了。

    同时,为了以后捡字方便,苏文铤还在活字的背面刻上正向的文字,加上拼音。

    背面加上正向文字,是为了方便辨认,加上拼音,是为了方便捡字和使用完毕后的拆版归位。

    因为活字的印刷面雕刻的是反字,一般是通过辨识反字来捡字制版,这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有一定障碍。诚然,有的人捡字捡熟练了,可以毫无障碍的辨识反字,这也称得上一种技能。

    可是,本来只需在活字背面刻上正向文字就可以避免这种障碍的,那为什么还需要人去熟练,去掌握辨识反字的技能呢?

    七千个金属活字,雕刻了很久很久。

    因为静止空间中没有时间流逝,也没有日夜交替。没有参照物的对比,其实苏文铤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少时间,反正,苏文铤感觉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终于,七千个不锈钢金属活字,雕刻完成了!

    苏文铤迫不及地待退出静止空间,回归大明王朝。

    而此时,苏家一家四口的午饭,竟然还在继续。

    无论苏文铤在静止空间中待了多久,在外面,在老爹苏德和母亲孙氏看来,苏文铤只是愣了一下神而已。

    不过对苏文铤来说,这可真是漫长的一顿饭啊!

    苏文铤甩了甩头,捏了捏苏仪红扑扑的脸蛋,同时又听母亲孙氏说道:“我儿,发什么呆呢,赶快吃,不然菜都凉了!”

    孙氏说着,又给苏文铤夹了菜。

    苏文铤瞬间回神,那种在静止空间中度过一个世纪的孤寂感瞬间消失。这才是真实的世界啊,静止空间,就当做了一个长久的噩梦吧!

    不多时,苏家四口的午饭吃完。

    “文铤,你可以休息一下再出门。我这就去找苏农,准备胶泥和人手的事。”

    苏德放下饭碗,起身说道,竟是一刻也不想耽搁。

    “爹,我和你一起走。”

    苏德平静的点了点头,道:“也好。”

    母亲孙氏看着苏德和苏文铤两父子的背影,她倚着客厅的门框,叫道:“老爷,文铤,我们苏家就看你们今天下午的了,一定要成功啊!”

    “爹,哥哥,一定要……成功啊!”

    四岁的苏仪拽着孙氏的衣角,站在孙氏旁边,也扯着稚嫩的小嗓子喊道。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苏文铤脚步不停,只向后挥了挥手说道。

    出了苏宅大门,苏德和苏文铤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文铤,我会准备好胶泥和人手,在印刷作坊等你!”苏德说道。

    “好,爹你放心,我会尽早赶回来的。”

    老爹苏德转身走进状元巷,苏文铤则往阊门的方向走去。

    ……

    “那些隐藏在暗处盯梢的人,该是找你们算账的时候了!”

    苏文铤自言自语,漫步在人流如织的大街上。

    苏文铤走了没几步,果然,两个跟踪的人“如约而至”,远远吊在苏文铤身后。只是他们那种拙劣的跟踪技术让苏文铤很难受,因为摆脱他们没有任何难度!

    不过这次苏文铤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摆脱他们,而是诱使他们“供”出背后那个操纵之人,那个整苏家的主谋。

013 螳螂捕蝉,黄雀为铤

    “这位姑娘,这支钗子怎么卖?”

    临街的一个首饰摊前,苏文铤驻足,从摊位上拿起一只木钗,笑着对摊位后面的一位姑娘问道。

    这位姑娘布衣荆钗,衣着平凡,她见苏文铤衣衫华贵,人又长得风流俊俏,完全一个富家公子哥的形象。因此她内心羞愧,低着头,绞着手指,答曰:“三……文!”

    三文,也就是三个铜板。

    在明末,铜钱和银两一起流通使用,一千个铜板可以兑换一两银子。

    对苏家这种拥有苏州最大印刷作坊的人家来说,金钱的单位,是多少多少两。但是对广大平民百姓来说,一文,两文,三文,才是日常生活中常用的金钱计数方式。

    苏文铤笑道:“好,这只钗子我要了!”

    苏文铤将木钗递给这位摊主姑娘,请她包裹起来。同时,苏文铤递过去的,还有一锭黄灿灿的黄金,看其大小,应该有五六两的样子。

    人家姑娘一只钗子才买三文钱,一千文钱相当于一两白银,八两白银才相当于一两黄金。

    五六两黄金,该是多少文!

    所以,等人家摊主姑娘看清楚苏文铤手中的黄金后,吓得连连摆手,道:“公子,太多了,奴家找补不开。”

    摊主姑娘抬头偷偷看了苏文铤一眼,复又马上低下去,她脸色羞红,小声道:“若公子……喜欢这只钗子,奴家……就赠送给公子……”

    五六两黄金,实在太过吓人,就是将她买回去当小妾都绰绰有余!

    苏文铤好似随意的样子,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敏锐地发现跟踪之人少了一个后,苏文铤嘴角的笑容更甚,对摊主姑娘说道:“小本经营,怎能让你赠送。”

    苏文铤收回那锭黄金,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大概五钱左右。

    苏文铤将五钱银子往摊位上一放,拿起那支钗子,说道:“多的就当赏你!”

    说完后,苏文铤头也不回往前面走去,走的很急很快。

    五钱银子,也就是半两,值500文!

    500文,虽说没有五六两黄金那么吓人,但那支钗子的售价才三文钱呐,足足翻了一百六十多倍!

    “公子……”

    摊主姑娘拿着那五钱银子,顾不得低头羞涩,她朝着苏文铤快速离开的方向叫了一声。

    可是,苏文铤走得太快,摊主姑娘只能看着苏文铤的背影快速远去。

    “那只钗子……还没有包裹……”

    摊主姑娘看着苏文铤离开的方向,有些痴,那五钱银子被她攥在手中,攥得紧紧的。

    苏文铤快速甩开那一个人的跟踪,然后从另一条路折回,回到两个跟踪之人变为一个跟踪之人的位置,顺着这条路,苏文铤快速追踪下去。

    在那个首饰摊位前,苏文铤是故意将那锭金子暴露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跟踪之人看见。

    不出苏文铤所料,跟踪之人果然有所动作,从两个变成了一个。如果苏文铤猜的不错,另一个跟踪之人应该跑回去报信了。

    报什么信呢?

    当然是苏文铤有钱咯,不仅有钱,而且一出手就是黄金。

    因为苏家的确已经赔得倾家荡产,就连家中的下人都被全部赶走。正常来说,苏文铤身上不应该有钱才对。

    但现实是苏文铤身上有钱,不仅有了,而且还不少。这就反常了!

    跟踪之人为什么跟踪,不就是为了收集情报,监视目标人物的一举一动么。

    两个跟踪之人觉得苏文铤有钱这事儿挺反常,他俩一合计,决定留下一人继续跟踪,另一人回去报信。

    他俩却不知道,这其实是苏文铤给他们下的一个套。

    很快,苏文铤就追上回去通风报信的那人。现在是苏文铤反过来跟踪他。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天我就来做一做这黄雀!”

    以苏文铤高潮的跟踪技术,自然不会被那人发现。

    那人就这样傻乎乎的,将苏文铤带到了目的地——苏州府府衙!

    “苏州府衙?!”

    苏文铤皱眉,对于这个结果,苏文铤表示难以接受。

    怎么会是府衙呢,难道在背后整苏家的,是苏州的知府大人?

    仔细一想,又不确定。

    因为府衙里面有很多人,除了一府的知府大人以外,在府衙办公的,还有同知、通判、推管等官。知府属吏还有经历、知事、照磨、检校、司狱各一人。府下设有吏、户、礼、兵、刑、工六房。

    除此之外,府衙的后院,还居住了知府大人的家眷。

    一座府衙中有这么多人,实在很难确定在背后整苏家的人,就是知府大人。有可能是通判,也有可能是同知,也有可能是某个神通广大的小吏。比如宋江那样的。

    府衙白天守卫森严,不方便潜入调查。

    “那我就晚上来,趁夜色探一探你这苏州府衙!”

    苏文铤离开苏州府衙,在城中各处闲逛,等时间刚到申时,也就是下午三点钟左右,苏文铤驾着一辆马车,停在状元巷内苏家的印刷作坊门前。

    苏德、苏农听到响动,齐齐奔出门外,见果然是苏文铤,两人皆大喜。

    “文铤,事情办妥了?”

    老爹苏德希冀地问道,同时,苏德和苏农频频往马车上看。

    因为苏文铤两手空空的从马车上跳下来,很明显,那一套期待已久的铜活字不在苏文铤手中,那么就应该在马车里面了。

    苏文铤可不想在老爹面前装逼,他直接掀开马车的帘子,笑着对老爹说:“幸不辱命,整整一套活字都在这,不过它们不是铜制的,而是另外一种金属,我称之为‘不锈钢活字’。”

    七千多个小长方体,重量可不轻,所以苏文铤雇了俩马车,在没人的地方将这七千个活字从静止空间中取出,用马车载着拉过来。

    苏文铤说话的功夫,苏德已经迫不及待地从装满不锈钢活字的木盒里取出一颗,拿在手中仔细观看。

    很硬,比铜制的活字还硬。

    “好!虽然不是铜制的,但我们不直接用它印刷,只要够硬就好。文铤,好,很好!”

014 印刷新技,爹喜娘乐

    老爹苏德小心翼翼地将那颗不锈钢活字放回木盒,转身拍着苏文铤的肩膀,连声说了几个“好”字。

    “恭喜东主,有了这批不……什么钢的活字,我们苏家印刷作坊不仅可以度过此次危急,以后还能更上一层楼!到时候,恐怕整个南直隶,或者朝廷的印刷作坊都比不上我们苏家印刷作坊了!”

    坊主苏农也来凑趣。

    “哈哈哈!”

    老爹心花怒放,颌下胡须乱颤,大笑不止。

    “爹,苏农,不知道胶泥和人手是否准备充足了?”苏文铤问道。

    “充足,绝对充足!”苏德吩咐苏农道:“先叫人把这批不……什么钢的活字搬进去。”

    “不锈钢!”

    “哦,对对,不锈钢活字!”

    很快,七千多个不锈钢活字被搬进印刷作坊。当然,连同不锈钢活字被搬进来的,还有一套简单的手动机械。

    “这个我称之为‘转印机’,上面安装不锈钢活字印盘,下面放胶泥,只需像这样往下轻轻一压,一块整体的胶泥雕版就制作完成!”

    苏文铤亲自示范转印机的操作,同时一边讲解。

    ……

    苏农,作为苏家印刷作坊的坊主,相当于现代工厂企业里的总经理,是一个高级打工仔。作为东主的苏德,则相当于董事长。

    同时苏农也是印刷方面的专家、大师傅,不管是雕版印刷,还是活字印刷,苏农对这方面的悟性很好,基本上一点就透,一说就会。

    在苏文铤亲自动手,压出第一块胶泥“子版”后,苏农就承接了接下来的工作。

    将子版送入炉中烤硬,取出冷却。

    接下来就是激动人心的印刷过程了,苏文铤、老爹苏德,还有印刷作坊里的各位工匠、学徒,这么多人围在一起,却出奇的安静,他们全都一眨不眨地盯着人群中间的苏农。

    “东主,少东主,小人这就开始了?”

    坊主苏农深吸一口气,这一步若失败,不仅他要完蛋,苏家,还有这里的工匠、学徒,在场的所有人都将一起完蛋。

    责任重大啊!此刻,技巧丰富的苏农都对自己迟疑起来——会不会因为我的失误而导致失败?

    “开始吧!”

    此时,老爹苏德倒淡定了,他轻轻挥了挥手,似乎对苏文铤这套方法极度自信。

    “是,东主!”

    苏农长揖一礼。

    苏农先在心里将步骤流程快速过了一遍,然后开始印刷。

    只见苏农先用一把特制刷子,给胶泥雕版刷上墨,再用另外一把刷子轻轻抚过整块胶泥雕版,将墨涂抹均匀。接着取出一张竹纸,轻轻覆盖在胶泥雕版上,再用第三把干净刷子,从中间开始,自上而下,轻轻拂拭纸背。

    印刷完成了!

    因为是雕版印刷,比活字印刷减少了许多步骤。

    苏农动作很快,三两下就完成一张纸的印刷。

    苏农分别看了苏德和苏文铤一眼,轻轻将竹纸从胶泥雕版上揭开。

    “成功了!”

    “你们快瞧,印得真好看啊!”

    “恭喜东主……”

    随着纸张被揭开,印刷效果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安静了许久的作坊,在这一刻人声鼎沸,感叹与喧闹声不断,好像进入了菜市场。

    得益于五轴联动数控机床微米级别的精雕细刻,七千个不锈钢活字的规格完全一致。不锈钢活字的印刷面,雕刻的是阴文正字,阴文,就是凹陷下去的雕刻方式,每一颗活字,凹陷下去的深度,也是完全一致的。

    这就导致通过不锈钢活字转印出来的胶泥雕版,它的印刷面绝对在一个水平面上,不会出现这里凹陷那里凸出的问题。而且,字与字之间,行与行之间,排列得极度整齐!

    由此,就减少了某些字的笔画印刷不出来,或者颜色较淡的问题。

    并且整张纸面上没有一丝杂色,全是排列得无比整齐的宋体文字,每一个字,与每一个笔画的墨迹,无一例外,全都均匀而饱满!

    在苏文铤看来,这种着墨水平,与现代印刷技术相比,差距还是相当明显的。但是对比于大明王朝的印刷作品,也包括苏家印刷作坊以前的印刷品,在它面前简直就是垃圾!

    观看这张印刷作品,竟然可以产生一种欣赏名家书法作品的满足感。老爹苏德、苏农,还有大半辈子都浸淫印刷行业的各工匠,围着这幅印刷作品,指指点点,全都啧啧称奇!

    无疑,苏文铤这套方法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苏农和工匠们先是恭喜了东主苏德,然后又对少东主苏文铤恭维连连。

    苏农和工匠们并不是成天子曰诗云的书生,他们几乎成天与印刷打交道。所以,一项革新的印刷术出现,所能带来的颠覆性效果,只有他们才能明白那究竟是什么!

    ……

    “哈哈哈哈!”

    老爹苏德一路大笑着回到苏宅,他爽朗的笑声将母亲孙氏,和四岁的苏仪都炸了出来。

    “老爷,文铤,印刷作坊的事办妥了?”

    孙氏牵着苏仪,出现在客厅大门前。

    苏德以赞许的眼光看了苏文铤一眼,笑得合不拢嘴:“妥了,妥了,文铤的方法果然管用。不仅大大缩短了印刷的时间,印出来的字竟也十分工整漂亮!”

    “真的吗,我就说嘛,我儿一出马,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母亲孙氏傲娇道。

    “夫人,再告诉你个好消息。”

    “嗯?还有其他好消息?”

    “我们苏家,即将要飞黄腾达了!按照文铤的方法印出来的字,不仅仅是好,它还十分漂亮。依我来看,就连朝廷司礼监、国子监的印刷品,都没有我苏家的好!我苏家的不仅好,印刷的时间还短。所以,我们苏家印刷作坊,对外承接的印刷业务可以扩大十倍,乃至百倍!”

    母亲孙氏两眼放光的看着苏文铤,激动说道:“我儿,你真是为娘的骄傲,为娘以你为荣!”

    苏文铤预感到不对,母亲孙氏又兴奋过头了。

    苏文铤赶紧一把抱起苏仪小姑娘,等母亲孙氏张开双臂冲过来的时候,苏文铤将妹妹苏仪往母亲孙氏怀里一塞,笑道:“娘,这是孩儿应该做的。只要我们苏家好,孩儿心里就高兴!”

015 匆忙赴约,兄之寡陋

    母亲孙氏抱着一脸懵的小姑娘苏仪,不顾小姑娘手脚乱动,直接在苏仪肉嘟嘟的小脸蛋上吧唧亲了两口,

    “哈哈哈哈!”

    老爹苏德看着夫人和儿女嬉闹,这次难得的没有生闷气,笑得爽朗而自豪。

    其实对苏文铤来说,有些不能理解老爹苏德和母亲孙氏的表现。不就是帮家里解决了一点困难么,至于这么激动?

    不过在以后,等苏文铤了解某些家族历史之后,苏文铤就能理解现在的苏德和孙氏了。因为苏文铤的印刷方法,帮了苏德和孙氏的大忙,而这个大忙,并不仅仅只是一间印刷作坊而已!

    “老爷,夫人,公子。”

    这个时候,管家苏伯走了过来,对三位主家分别施了三个礼。

    管家苏伯见老爷、夫人、公子全都在乐,虽然不知道主家们在乐什么,不过作为一个忠诚的老奴,主家乐,他也跟着乐。

    所以苏伯施礼时,嘴角都带着一抹笑容。

    “苏伯啊,有什么事?”

    苏德问道。

    “老爷,苏州卫张晋张指挥使大人在门外相邀公子,说是请公子一同赴宴。”苏伯说道。

    “张晋?文铤,是借了200两金子给你的那个张晋吗?”母亲孙氏问道。

    赴宴?

    苏文铤想起来了,早上出门在街上碰到张晋,当时确实说过要请他喝酒来着。

    “娘,就是他,我们约好了今晚一起喝酒的。”

    “哦,那你去吧,我儿,好好结交这个朋友,但你也不可喝得酩酊大醉和闹事,知道了么?”孙氏点头道。

    “知道了,娘,您就放心吧!”

    “好,那你快去吧,别让人家久等。”

    “好的,那爹,娘,我就先去了。”

    苏文铤走出苏宅大门,只见街边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有车夫,马车后面有数十骑大汉,皆着便衣,腰悬刀剑。

    那车夫见苏文铤出来,拱手对马车里面说了句什么,大抵是说:“苏公子出来了”这样的话吧。

    马车的车帘被掀开,探出半个身体,其身穿秀才襕衫,头戴四方巾,做书生打扮。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晋。

    “苏兄!”

    张晋猛地挥手,脸色看起来很急切。

    “苏兄,快上马车,时间不多了!”

    苏文铤疑惑,不就是出去喝酒吃饭么,难道还要赶趟,还要抢时间不成。

    苏文铤跨上马车,进入车厢。

    “出发,速度快点!”

    张晋看来是真的急,苏文铤才刚刚进入马车,还没来得及坐下,张晋就吩咐车夫快点走,一幅急不可耐的样子。

    苏文铤在颠簸中坐下,奇道:“张兄,你这么着急做什么,难道翠玉楼的座位要靠抢的不成?”

    崔玉楼,是整个苏州府中,规格最高的一家娱乐场所,所从事的活动都是高雅的歌舞与诗会。

    拜老爹苏德的影响,苏文铤从来就没去过翠玉楼这样的地方。后来结识张晋,被他硬拉着去过一两次。

    所以,有关翠玉楼的座位问题,苏文铤可以说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张晋一愣,诧异地看了苏文铤一眼,惊讶问道:“苏兄,别说你不知道。”

    苏文铤比张晋还楞,奇道:“什么?”

    张晋睁大眼睛看了苏文铤好一会儿,然后张晋一拍手中折扇,道:“看来苏兄你真不知道。”

    苏文铤坐着不动,也不说话,只是淡然的看着张晋。

    张晋好几次张开嘴,话都到了嘴边,可是最后又闭上了,活生生将那个“震惊”的消息咽下肚。

    苏文铤不问他,他怎么说呢,如果轻飘飘和“廉价”的说了,则体现不出这则消息的高贵和神秘,这简直是一种玷污!

    于是,张晋也装着,不说。

    过了好一会儿,张晋实在憋不住,他苦着一张脸,说:“苏兄,难道你就不好奇到底是什么事么?”

    苏文铤淡笑,顺着张晋的话问道:“哦,那到底是什么事?”

    张晋如释重负,将手中折扇一甩,将画满了画作诗文的扇面如孔雀开屏般展露出来,骚包的扇了几扇。

    张晋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摇头晃脑,说道:“今天,是柳大家的二九芳辰。柳大家特意从南京回到苏州,在翠玉楼举办芳辰宴,遍邀苏州才俊、名人雅士。乃是苏州今年一等一的盛会!”

    “柳大家是谁,她很厉害?”

    苏文铤问道。

    “什么!”

    张晋好似听到了一件极不了得的大事一般,以富含韵律的腔调“唱”出这两个字,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愕然地看着苏文铤。

    装出来的风骚瞬间垮塌。

    张晋看着苏文铤就像看着一个怪物似的,以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苏兄,你连柳大家是谁都不知道,我……我……”

    张晋“我”了两下,结果也没“我”出个什么来。

    苏文铤倒挺淡定,说道:“这位柳大家很出名?”

    不过,苏文铤心里还是有点发毛的,从张晋的表现来看,不认识那位柳大家就好像不认识国民偶像刘德华一样。

    排除掉苏文铤来自深山老林的可能性,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苏文铤不是苏文铤……

    这是苏文铤最大的秘密,尽管苏文铤不认为有人能够勘破这一点,但一想到自己在某些“常识”性的方面出了岔子,心里还是有点不稳。

    “柳大家,柳如是啊!”

    张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柳如是!

    我去,柳如是就说柳如是嘛,说什么柳大家,这不是误导人么!

    柳如是,是南京秦淮河畔艳冠群芳的歌姬,名气大得很,就连后世作为杀手的苏文铤都听过她的鼎鼎大名。

    “原来是她!这么说,我们是去参加柳如是的芳辰宴?”

    张晋轻抚胸口,一幅受惊不小的样子,道:“苏兄,你终于想起来了。对啊,我们就是去参加柳大家的芳辰宴。到时候苏州府的名人雅士齐聚一堂,一定非常热闹!”

    “张兄,我们不是说好去喝酒的么?怎么又去参加什么劳什子的芳辰宴?”

    “呃……苏兄啊,喝酒随时都可以喝,可是柳大家举办芳辰宴这样的盛会,多年也难得一见呐!我们不去,岂不是亏大发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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