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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们的舞台剧全文阅读

作者:吐墨的鳄鱼     人偶们的舞台剧txt下载     人偶们的舞台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6,战起

    纯粹的白光横据一方,发黑的深沉之水匍匐一侧,枯黄般的死寂此起彼伏,永恒不灭的黄金意志铺散开来。

    比异物更要霸道,比邪恶更为深邃,比恐惧更加幽冷,比黑暗更能长存。

    神女超然而强势,圣女蒙尘而圣洁,仙女褪色而辉煌,皇女尊贵而神圣,四位偶像同时散发着强烈的魄力,那是仅可以在战场见到的姿态。

    她们掌握力量,同时守护着那份力量不外泄,危及他人的安危,这就是偶像们的职责。

    青女轻浮长剑,双目不移不动,眼神专注心无旁骛,她是偶像,她是积灰之人,但,她依旧在这个舞台上,作为偶像。

    而后她,以及她们的目光注视着露出邪笑的歌姬切莉,目光不一而足,但都带着足够的重量。

    “来吧,小丫头们,剧场正要迎来高潮呢”切尔贝捂着小嘴,眼中带着促狭,如同嘲讽一样的态度,让场下的人们投入冷漠的目光。

    莉亚多露出机械般的笑容,身体再度开始起舞,那是足以蛊惑人心的舞蹈。

    “我的‘童声’哪怕比起你们的传承也不遑多让的噢,起舞吧,歌唱吧,然后沉沦到死吧”切尔贝大笑起来,秀美的声音中满是豪迈。

    五位偶像相互对视,手掌同时抬起,身边萦绕的诸景顿时压制而下,将歌姬切莉的身影淹没。

    会场下响彻了热烈的掌声,那是对这一幕最好的赞赏。

    “神女使人们失去自我,圣女使人们沉湎梦幻,仙女使人们勇敢鲁莽,皇女使人们满怀理智,只有一位偶像的话,她们与歌姬无二,唯有彼此合作,她们才能算是偶像”

    陶省之微微颔首,看着舞台的眼中带着认可,对着聆听的星主们说出自己总结性的话语,在他看来她们已经算是合格的偶像了。

    “青女则使人们脚踏实地,虽然朴实无华,但也不能少了”杰斯特在一旁补充道。

    “也对”陶省之沉思片刻,微微一笑,“看来小杰你很看好那位啊,还会主动为她说话”

    杰斯特转向这边,不为他人所见的面孔上有些无语,他看着挤眉弄眼的好友,心中感觉异常离谱。

    “少来,我可是坚定的那位的支持者,永远都不会变,你少传播我的谣言”杰斯特粗声粗气的大声讲道,生怕传播出去被那位听见。

    “我可是很公正的,青女毕竟是我们军方的合作者,虽然资历薄弱,但只要有出色表现,夸奖几句又怎么样?!”

    “况且.....”杰斯特急切的说道,语气变得凝重,“你我都知道那些积灰之人的来历,所以才需要放在眼前观察,如果有不对的地方.....”

    杰斯特停止话语,陶省之的目光也变得冷冽,而周围的星主们则是摸不着头脑,不理解两人话语的真意,只是他们也明白,既然对方不说,那就是对他们保密的重要情报。

    星主纵然在外界看来十分强大,有着数项无穷之力,但面对其上的存在依旧显得弱小,不对他们说,反而是在保护他们的安危。

    弗罗斯特皱着眉,他隐隐听雪莉说过,据说积灰之人的出现与那位大总统有关,在那之前是不存在那种人的,之后的情报他没有再问,对方也没再说。

    他明白凡事涉及到大总统,那一定是极为重要的情报,视情况而言只会有首座和神王们知道,至于之下的人只能得到一些有限的情报。

    星主们理智的停止了猜测,而两位神王之后也没有再交流这件事,而是说起了其他话题。

    “正如我们所协定的条约,歌姬压制自身的力量完成了这次开幕,而这次的影像会传输到其他片区,鼓起人们的热情,毕其功于一役,将挑衅者全部夷灭”

    弗罗斯特不由一滞,但细想也明白,能够压制星主之下的歌姬怎么可能只有那点力量,他对那不远处出现的那一幕顿时深感理解了。

    “啊-呀-被-打-败-了-”拖着长口号,歌姬一脸失落,她们已经再度何为一体,舞台下的灰色人群全部消失,而后她有些愤愤不平的双眼看着五位偶像。

    “下一次再战吧,等你们止步不前的那一天,呸!”歌姬十分低俗的吐着口水,眼神分外鄙夷,而后对着下方的人群轻抬裙摆,装出一副得体的样子。

    人们冷漠的看着她,她毫不在意,转身对着虚空招了招手,脸上带着自矜的笑容,在舞台上散去了身影。

    陶省之眼神一凝,面孔有些深沉。

    “果然捕捉不到痕迹,真是....”他低声嘟囔着,心中也出现少许挫败感,但少顷,他整理好心绪,将遗憾抛在脑后,既然现在力量不够,那只要再度前行就好。

    他的心中再度燃烧起斗志,在一旁观看的杰斯特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果然是那个永不止步的好友,所以才被赋予龙之名。

    那代表着勇往直前,满怀赤诚的人,是高尚者的一种称呼。

    接下来就是那里了,杰斯特的目光投向虚空深处,在遥远不可记年的那处,在宏大而浩瀚的大陆之上,至强者睁开了橙黄的双眼,与露出冷笑的杰斯特相对视。

    “这一次,宰了你!”杰斯特将手拿到脖子上,眼露杀机。

    “求之不得,那就——开战!”祂发出低沉轰鸣的笑声,在整座大陆上响起,无数气势汹汹的眼中带上寒意,露出了血腥的笑容。

    “巴尔干万环界即刻起全部动员,歼灭眼前一切,去撕裂,去夺取,为你等摘取胜利的果实吧!”

    战意冲破云霄,星球在轰鸣,星海在摇晃,隐世的宗门再度出世,雄踞数道星环的皇朝苏醒过来,统治星域的凡人发出了外征的口号。

    吞噬了世界的兽,把酒狂饮的豪客,点缀红唇的红衣女子,才气超伦的天才们眼现期待,等待着战争的到来。

    曾杀戮万千的神,如今被压在狱中,它希冀的目光望着战场,眼中燃烧着火热。

    失去挚爱,失去亲友,独自飘零在尘世的魔鬼难掩欣喜的狂笑出声,它飞天而起向战场而来。

    白发飘飘,眼神沧桑的老者拉着二胡,眼前是稀落一脸乏味的客人,它停下手中动作,将二胡扔在一旁。

    手掌如刀割去头发胡子,衣服焕然一新,黑发再度重生,黑剑从二胡中蹦出,它大笑一声,与黑剑同时消失。

    在呼嚎着远征,在呼唤着荣誉,在渴望着爱,强者们主动奔赴战场,眼中充斥着求胜的渴望。

    中千世界——巴尔干万环界,以至强者(神王)之名逐渐汇成一股,聚起一股宏伟而无敌的气氛,鲸吞而来。

    “等候多时”中千世界——沙比尔柯罗界神王宣告道。

    “渴饮鲜血久矣”中千世界——蒙层界神王目露贪婪,眼中满是寒光。

    “森之联邦欺人太甚,侵吞我纺纱界”神王语气憎恨,杀意震星摇月。

    “我等呼吁剿灭这个祸乱之源,我等先行,诸位可静观其变”草环练星界神王语气冷静,却毅然的站在敌对的立场。

    “开始了”陶省之立起身体,眼神变得炽热,犹如实质的无名之焰自身上燃烧而起,他的面孔充斥着蛮荒的气息,身体一瞬间变得庞大。

    “接下来可不是玩笑了,让我更愉快一些吧”杰斯特的高角帽散发着幽暗的光芒,他的周身环绕着静谧而又满含威慑的气息,鲜血的味道散溢而出。

    波克淡黄的眼瞳变得虚无,锈迹斑斑的锁链从空中射出,环绕着波克,如同一个铁质的圆球。

    弗罗斯特瞥了对方一眼,以新进星主而言还算不错,但还是很嫩,心中一动,代表四大基质的存在再度出现。

    而其他星主也各施手段,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冲击,毕竟他们作为出头鸟,会第一时间迎来数十位,甚至数百位神王的攻击,只要承受住一击,其他的强者们就能出手牵制。

    神王们面容各异,抬手发出攻击,虹色的洪流冲击而来,那是足以断绝数个大世界的力量,但只要付出一定的牺牲.......

    “不需要那种牺牲,韶光之墓”随着一道坚决的声音响起,一道犹如黑棺的物体挡在众人面前,内测一道幽暗的光芒吸收着袭来的攻击。

    眼神忧郁,蓄着两撇小胡子,穿着绿色长跑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战场之上,他的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手指一点,攻击顿时消泯,黑棺也随之消失。

    而后他望向更加久远的地带,那里是一个有着俊美少年形象的存在,祂周身流淌着光芒,面容圣洁而出尘,眼中带着赤诚,脸上挂着祥和的笑容。

    “你们先出手了,那限制解除,就由我们来过过招吧,令茂”

    令茂目光冷峻,并未出言反驳,若只有对方他只会给对方一拳,让对方闭嘴,可是....

    “嘁嘁嘁,真有趣,我也来参与吧”阴冷而古怪的笑声响起,那是恶名昭著的某位存在。

    “违背公正,真让人看不下去呢,我不是不能原谅的”犹如美德的化身,面容庄严的宏伟存在,祂一边与少年交流,一边说着正义之语。

    而那之后这样的存在不断涌出,甚至已有数十,不仅如此,数量还在增加,看上去远远没有尽头。

    “战就战,森之联邦不畏挑战,想死的尽管来吧”令茂最终神色严峻的说出这番话。

    “啊哈哈哈,真是嘴硬呢,那今日就死在这吧!!!”众位存在讥笑着,眼底深处却在观察其他的状况,他们不会为一时的嘴快而动怒,唯有理智之人才能长存。

    呜呜呜呜呜,高亢而尖锐的号角声响起。

    “息焰界携界而来,还请指教!”

    “沙墨界为森之联邦永远的朋友,有难即助”

    “我竹幽界与那个家伙有过命的交情,相死的尽管来吧!”

    仆从军,亲密盟友,以及军事同盟,森之联邦的邦交纷纷来助,那些存在们不由肃然,眼中带上勉强,但尽管如此,他们依旧没有后退,而是按照原本的计划发起了进攻。

    “以我雪莉*诺伦之名,全军进攻,务求全歼敌军!”

    威严而清朗的声音响彻四方,那是曾今的偶像,现如今的军长之一,森之联邦的军部最高领袖之一。

    “喔喔喔喔喔”应和声随之升腾而起。

    “这一战安德里总统不会出手,诸位将士此战务尽全功!”雪莉随后用轻松的语气说出一个消息,被狂热氛围挟裹的人们无法后退,只能继续向前拼杀。

    被熔铸的大陆相互接壤,庞大的星环圈碰撞不休,星主们展露自身的无穷之力,神主们目击神打,彼此试探底线,然后争夺优势。

    敌方的造物主与首座们远离人们的视线,在高维之处捉对厮杀,虚空中不时产生的扭曲和轰鸣正是他们交手的痕迹。

    齐休等人收到消息,也在一角战场之内开始了厮杀,而五位偶像则被调配到中央位置,负责加持战士们。

    眼前是密密麻麻,犹如蚁群的畸形生物,它们长着大嘴,以迅捷的速度冲锋陷阵,而齐休先前的派出的,在数个世界培育出的兽们则在哀鸣中被啃噬殆尽。

    那些眼中闪烁着凶意和食欲的野蛮生物,以无畏般的态度向齐休这边不断冲锋而来,战场上还有奋力搏斗的人们,但形单影只的他们也只能勉强护住自己。

    在战场上一道看不见身影的红光不断翻滚,带起阵阵杀戮,只是那原本显得极为快捷的杀戮速度却赶不上敌方再生的速度,越杀越多。

    这也是当然,这种被誉为煌蚁兽的族群什么都吃,哪怕同类的身体也会吞下,而且只需要短短数秒,就可以再度孕育出数百只新生儿,后者只要吃到足够分量的食物就会成年。

    在星海中素有恶名,曾经毁灭数个世界,然后被某位造物主捉住,停滞对方的时间到如今,如今再度放出,充当战场的毁灭者。

    穆尔柯眼神凶狠,但却只能在齐休身边不甘的徘徊,先前由于化作怪兽姿态后肆意投掷星球,导致毁坏数百行星,如今被勒令静思己过,不过现在也还用不上他。

    法伊特眉头微皱,他现有的手段基本都是针对个体,或是不太密集的群体,他可以将一小片的敌人全部歼灭,但以对方的能力很快就能再度补充回来,那毫无疑问是一种浪费。

    不过,其实他心中也并不紧张,因为这正是那个人出手的时机。

    齐休漠然的看着远方袭来的兽群,身边是神圣庄严的无暇白兽,它明镜般的眸子看着齐休,周身闪耀着各色光环将齐休紧紧包围。

    “杨自在负责战场的刺杀,法伊特负责小范围的歼灭,穆尔柯负责在极限时的翻盘,贝露莎则主管全局,压制对方的发挥,单论理论,他们毫无疑问是分工合理的小队”

    “但,还需要一个人的存在,齐休,你说他负责什么呢?”在毕业考核的那天,代替没来的老师,安里对着众人提出了一个问题。

    而那时的几人早就决定组成一个小队,那时他们也在思考自己在队伍中的位置,而安里指出了这点,并把话语权交给了虽然冷着脸,却眼露思索的齐休。

    “压制正面的战场,那就是我的职责”他看着咆哮着接近的兽类,脸上露出了笑容,手掌一抬,眼前出现五道身影。

    眼神发红,红色刺发冲天而来,一脸激动,拳脚连接处各有一朵白云的凶悍之人——红虎。

    散落细微的萤粉,闪耀着花纹的黄金羽翼,面无表情,娇小而可爱的妖精——黄金蝶。

    视线有些飘忽,穿着合体的黑色衣裳,散发着贵族般的气息的小人——虚影小人。

    头部两对触须,顶端是一团黑色的圆点,身体看上去格外滑腻,散发着潮气,嘴巴微张,能看到内测尖锐的牙齿,下身较为臃肿,十二对触角快速抖动着移动——恐鳄水虫。

    眼中闪耀着夜辰般的色泽,白色的长发飘散而下,身上穿着女仆服,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只是却没有如过去一样扑过来,而是待在原地,看上去一副成熟的姿态——溪守(贵族)。

    以及身边负责守卫,额前开始长出白皙尖角的类似白驹一样的生物——无暇白兽。

    齐休将目光投注到恐鳄水虫身上,那黄宝石般双眸凝视着这边,眼中带着亲昵。

    “接下来,就由你们来展现人偶师的强大”

    “军势展开!”

    红,金,灰,蓝,黑,白,从仆从们身上冒出与银白的光芒混合在一起,悠长而深厚的鸣叫声响起,那是仿如名为世界的野兽初次诞生的声音。

    就连那些只知食欲和毁灭的畸形生物退缩不前,然后被后续到来的同伴啃食殆尽,而后再度停滞,持续着这个过程。

    法伊特的眼中有些复杂,他低低的叹息着:“为了强大,舍去自我,为了和仆从们锲合,塑造成那种心灵,这样真的值得吗.....”

    穆尔柯抬起脸看着法伊特,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继而低下脑袋,发出苦恼的叫声,法伊特疑惑的目光看向这边,却看见穆尔柯一如平常的样子,随之抛弃了心中的那个疑惑。

    也对,穆尔柯怎么可能有着恶意,也许....不是错觉。

    法伊特移开目光,心中却忽然想起自己对穆尔柯成为‘怪物’之前的经历丝毫不知,哪怕对方真是什么危险人士也说不定。

    他心中叹息一声,这时他就恨起那个所谓的保密制度,除非在入校前就知道了对方的情报,否则任何人无法知晓学生的过往经历,哪怕他是首座之子也没有知晓的资格。

    不,说不定那个人也知道,只是对此不太在意,毕竟那个人现在还会在意的东西也只有几个,但穆尔柯却不在他的视线之内。

    光芒逐渐散去,兽群再度蠢蠢欲动,里侧的那道身影显露而出.......

57,禽兽与人何异?

    轰隆,轰隆。

    雷蛇在云层中起舞,乌压压的黑云遮蔽着天空,空气中散布着阴郁的气氛,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俯视着下方的废墟,蝉翼般的双翅合在身旁,黑色的利爪朝下,身体浮在空中。

    那并非多么巨大的身影,甚至比起诸多猛兽的体型也有所不如,宛如一只普通的动物,但它的眼珠深处却闪现着摄人的光芒,脸上带着人性化的表情。

    “很多气息呢,真是一群肮脏的土鼠”渡合拢嘴巴,眼中带上冷意。

    “巴,具力,延土来给我们的领土松松土,清理一些害虫”

    “是”“遵命”“明白”或冷漠,或厚重,或阴笑的声音响起,兽群中三个兽类的身影瞬间变大,它们各自上前一步,如同山岩,如同幽谷,如同沼泽的庞然大物瞬间出现。

    体长超过五千米的大蛇,浑身土黄和黑色交错,岩层一样的外皮,泛黄的眼眸中没有情绪,它紧闭着嘴巴,身体盘成一团,对着天空的王兽头颅微低。

    浑身亮白如雪,如同针状的毛发不断起伏,额头有发黑的王之花纹,霜色的眼珠凝视着一旁的大蛇,表情有些严肃,身长四千七百米。

    异色而怪异的花纹遍布周身,比之前两者身体更为修长,两足而立,小巧的前肢随意的摆动着,长的可怕的蛇头在周围打转,深黄的眼珠中满是暴虐,唯有对着王兽会收敛恶意。

    巴抬起厚实的长尾,漠然的在地面拍打着,随着轰隆的响声,地面的岩层逐渐裂开,缝隙蔓延开来,如同一道道的地震波纹渗透到地下。

    具力嘴巴微张,犹如青烟般的气流在身边徘徊,如同一道道细小的旋风,并极速膨胀壮大开来,逐渐形成遮天蔽日的呼啸风暴,卷动地面,在这片旧日的城市中不断肆虐。

    延土嘻嘻一笑,眼中闪过狡诈,长舌瞬间蔓延整个地域,环尾相顾,滴落着体内的液体,带着气泡的浓郁液体顿时落入大地,响起了呛鼻和辛辣的气味,就连猛兽们闻到也有些恍惚。

    地面被卷起一层又一层,三位巨兽都懒得费力亲自挖掘,而是用简单的手段行动,巴负责松土,具力则是移走,延土则专注喷洒‘农药’。

    它们称职的执行着王兽的命令,即使有少许怠慢,也不得在这个场合公然指责,渡冷眼看着这一切,眼中满是寒意,却没有发火。

    一方面它是外来户,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些家伙是空的人,而它的人则在别处,没有调配过来,所以只要它们实行命令,它就不会动手,而三者也知道。

    不过,总有一日.....它心中暗暗发誓。

    “......太慢”话中毫不掩饰无趣,它张开口一道深色光柱迸射而出,将路上挡道的兽类全部击飞,冲向那些勉力抵抗的人当中。

    断手断脚,浑身遍体鳞伤,灰土与血液混合在一起,浑身灰扑扑的人们茫然的看着袭来的光柱,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绝望。

    其中十来个衣服较为完整,面色坚毅的人挡在最前方,举起满是缺口的武器发起冲锋,口中大声呐喊着,眼中视死如归的决然。

    如同温暖的阳光洒向大地,浮在海面上的泡沫却一戳即破,勇气也好,决心也好,就连升起的绝望和退缩,都化作了虚无。

    只是一瞬间,连空气都要蒸发的光将一切都予以颠覆,光柱直直的前冲将沿途的一切全部粉碎,而后急剧拔升,像在校准一样在天空摇晃,形似第二颗太阳的圆球彰显着存在感。

    浑身墨绿,眼中透露着胆怯,身上的龟壳上是繁盛而复杂的花纹,它低着头用恭敬的口气问着身旁的王者。

    “王啊,我等无力而无知,不能明白您的深见,还望详细指明”说罢,它深深的低下头,而周围的兽类也匍匐在地,一脸恭谨而仰慕的样子。

    面容冷硬,淡漠的白色双眼,犹如堡垒般的后背,圆形鳞片点缀其上,它放出蜷缩的剑型舌头,下身泡在一团溪流之中。

    “权力皆是虚妄,被私欲蒙蔽双眼只会止步不前,看不清前路的蠢货也就罢了,你们平日还算有些自知之明,没有失去追逐的心,我一直看在眼里”

    大西轻轻点头,那庄重的话语让兽类们为之动容,情绪越发高涨。

    “牢记住一点,我们兽类强者为尊,只需要追求力量就好,其他都是伪物,而我之所以这么做也不止是因为你们进度缓慢,试探是好的,但不能忘记精进之心”

    大西环顾周围,众兽的脸上露出些许惭愧之色,若是它们全力出手,早在许久之前既可以打破这些弱者的抵抗,只是出于矜持,它们才放任手下的人与其交战,在一旁指点谈笑。

    “我是你们的王,所以我会负责带领你们一直前进,直到我倒下或者你们之中出现能打倒我的兽,那时我就会退位从旁辅佐”

    大西诚恳的话语让兽类的眼中闪过希冀之意,没有兽不渴望成为王。

    “但在那之前,我将让你们看到我的器量,我将前行,永不止息的前行,来吧,来拼命追随我的脚步,所以,我们不能在此停留”

    它原本漠然的眼中露出些许温和之色,然后它抬头看向那颗‘太阳’,目光变得冷淡。

    “旧时代的残渣就干脆的去死吧,我们需要‘干净’的世界”

    声音落下,光球爆炸开来,如同光做的流星雨,一颗一颗重重的落到地面,一个又一个的深洞出现,深洞彼此之间又有着牵扯,最终内测凹陷而下,露出下方惊愕的人群。

    它们抬起脸,目光中既有惶恐也有失落,哭泣和哀叹响起,一个身穿军装的魁梧男子看向了这边,眼神剧烈抽动片刻,面色变得苍白,脸上露出犹如哭诉般的笑脸。

    “野兽们,为什么不去死呀.....”它低声嘟囔着,眼中逐渐染上了觉悟。

    “接下来,是你们的战斗了”大西移开目光,语气冷淡的说道,对方还不值得它出手,身侧散发着水汽,眼中带着殷切的神情,兽类们兴致高涨的冲锋而去。

    唯有少许几只待在大西身边,没有前去抢攻,而是默默的守护着王的安危。

    空只身站在空地上,仰望着澄澈的青空,身后是远远观望的兽类,它们的眼中满是憧憬,对它任性的命令丝毫没有拒绝,而是认真的服从。

    “回首想来,已过了三年,过去的经历都有些忘了,就像我天生就是个猴子一样”

    空眼露迷茫,对着天空述说着,而它话语的声音却没有传到身边一寸,而是被收束到身边,在这里,它需要保持王的风范。

    “这里也有人类,而过去的记忆也只有身为金丝猴的事实,老实讲,既是看到它们死亡,也没有明显的悲伤,就像是和自己不相干的种族一样”

    “我真的连心也成了猴子,本来是用作留念的名字现在也成了真实心理的映照,空空如也,呵呵,那位大圣说不定也会笑话我的用意,只是.....”

    空的面孔变得阴沉,它的眼中闪现着杀机,那威慑十足的双目死死的盯着伸到眼前的双手,而后无声的叹着气,感觉分外的沮丧。

    “虽然是我的决定....虽然是我的决定!”它再次强调着,眉间紧皱着,眼中有些厌烦,“这些人也太弱了,我刻意约束这些家伙,竟然也发展不起来”

    “鹰酱那边可是绝赞的地狱图景,我明明这么仁慈,人们也太怠惰了,让我想起那些家伙,真是恨不得全部杀死”空的眼瞳一瞬间变得赤红,其后又恢复正常。

    “烦死了,虽然不知道这里是星球还是大陆,但只要继续进步就能踏空而行吧,到时去找寻有希望的人,毕竟,我也得遵循人家的规矩.....”

    空的声音变得低沉,它与那个接触过,所以明白仅凭现在的自己还无法抵抗,需要变得更强,哪怕它心中对人还有一些留恋,也必须切断。

    因为一旦违背命令,它以及兽类都会如现在的人一样,沦落到最低层。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自己的弱小吧”空的声音逐渐变得淡漠,它双手前伸,地面表层的大量岩石浮在空中,然后按照空的心意被扭成一根棒子。

    “果然,猴子就要配棒子才行”空挑剔的眼神的打量身旁看似浑然一体,实则是被大量岩石凝结而成的棍子,眼中露出喜悦之色。

    空持着石棍在地面轻轻一敲,口中平静的说道:“地蛇起陆,崩”

    短暂的静默,地面裂成数道板块,如同积木一样彼此剧烈的碰撞着,空灵敏的耳朵中能够听到孩子的啼哭,人们的哀嚎,抱怨,跑动,怒吼声。

    空手持石棍对着地面,身体一动不动,目光平视前方,而也始终不见人逃出地面,就那样声音逐渐的衰弱,然后接近于无。

    它这才将长棍收起,地面瞬间出现一个大缺口,边缘处隐隐有些血泥,而地下的深处有灼热的气息升腾,空摇摇头,随手扔出石棍,后者化为原型将呼之欲出的岩浆堵住。

    “守在这里,不要让人逃走,我去下一个地点”空对一旁恭敬的兽类吩咐道,然后脚步一点,身体跃向高空,在忽地出现的青云托运下快速向远方而去。

    下方是艳羡与敬畏并存的兽类,而后它们对准岩层那边,露出了恶狠狠的眼神。

    兽类们全部动员,王兽暂时不及的地方则由七八千米的巨兽带队,严谨而仔细的审视着每个角落,务求不放过一个人类,那之后将是它们的时代。

    布里斯托看着长辈们接连出发狩猎,而它则被‘守护’在一旁,不过,它瞥了眼旁边目光冷峻的白色大蛇,心中满是阴郁,这分明是监视。

    不让它受到伤害,也不让它成长,只是继续维持着现在这个弱小的样子,那他是为了.....思绪短暂的紊乱了片刻,那个男人的记忆再度在脑海中升腾。

    隐忍,不能暴露敌意,要利用这份‘弱小’,将‘未来’握在手中,不然就由我来,记忆中那阴险的男人露出平素狡诈的笑容,他蛊惑着这边,企图再度复生。

    布里斯托目光一凝,将这份思绪压下,对方发出无奈的笑声,泰然的从记忆中消失,但它明白那只是那个男人暂时的退让,若自己止步不前,他将会再度复苏。

    到那时它就不再是布里斯托,而是....五。

    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布里斯托整理心情,循声望去,那是一个样貌柔媚,身段妖娆,面容透露着几分狐媚的女子,妆容精致,衣服华美,一看平日生活就很优越。

    当然,这是记忆中那个男人的看法,而布里斯托只觉得它吵闹,有些碍眼。

    她大声尖叫着,被一只幼年的蛇类拽着长发前行,眼中满是泪水,她试图求饶,一连串的话语不断涌出,但现场的兽类们都对此不敢兴趣。

    它们反而看向前方那个露出自豪之色的蛇,它大声讲述着自己狩猎的经历,一旁的新生的蛇类眼中满是羡慕和渴望。

    布里斯托看向那个讲话的家伙,它在出生不久后也见过对方,那是比它年岁稍长的兄长,名叫格尔帕,而它在长辈们的护持下成功猎取了第一个猎物。

    而后就是它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蛇类们则会观看着一幕,因为这才是过去被成为成年礼的仪式,是唯有独自狩猎成功的蛇才能实施的小型宴会。

    “对不起,是我错了,饶了我吧”

    “我什么都肯干,哪怕清理洞穴我也很有经验,请不要杀我”

    “求你,求你们.....”女子不断的哭诉着,向着观望的蛇类予以求助,然而没有一蛇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在它们的耳中那只是过于嘈杂的嘶鸣声,反而觉得是她太兴奋了。

    真是有礼仪的猎物,若非成年礼上的祭品,就这样养一段时间也不错,幼蛇们不禁想到,看向对方的目光充满了赞赏。

    而青年蛇们自然能听懂对方的话语,但它们也只是嗤笑一声,没有出言反对,是同族的后辈重要,还是外族的食物重要,这连选的必要也没有。

    那过于显眼的脆弱外皮,软弱无力的身体,臃肿发福的肿块热球,以及散发臭味的样子让青年蛇的心中一阵腻味,那种畸形的身体怎么比得过同族美蛇的艳丽。

    朴实无华的皮肤,坚而有力的獠牙,柔韧而绵长的身躯,以及不失强大的凛然之资,真好奇那些食物为何会对眼前的这种东西这么在意。

    一方是娇弱的少女,一方是凶戾的恶蛇。

    一方是畸形的怪物,一方是露出羞涩表情的年轻有为之蛇。

    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官在布里斯托的脑海中相碰撞,正如它自己一方面是人,一方面是蛇,所以既对人类报以憎恨,又对蛇类充满仇恨。

    同时,它移开目光,不可否认的是也许是两者融合的缘故,在人时从未出现的怜悯感,在初生为兽未曾出现的迷茫感一股脑的涌上心头,让它百感交集。

    但,这不行。

    “怎么了吗,布里斯托,莫非是不忍?”带着恶意的话语在一旁响起,白蛇注视着这边,眼中满是冷意,它在窥探着布里斯托的反应。

    “只是...有些羡慕”布里斯托理所当然的应答道,并以羡慕的目光的看向格尔帕,白蛇眼神深邃,如同要看透它心中试图掩盖的秘密。

    “是吗”白蛇轻声道了一句,继而失去了兴趣。

    但同时,成年礼也在继续,也许不满食物的聒噪,格尔帕一口压断对方的喉咙,求饶的声音瞬间断绝,喉咙上泊泊的鲜血流淌而出。

    那双大眼睛失去了生机和活力,她望着天空,如同在质问着命运....但那份仅剩的倔强也很快被掩盖,格尔帕低沉的笑着,一口将头颅撕下,吞入口中。

    继而是左臂,右臂,左腿,右腿,然后它屈身向天,神情恭敬。

    “感谢王,感谢大家长,感谢苍天,今日,我成年了!”它的声音微微颤抖,却难以掩饰眼中的亢奋,它低下头,看着眼前的食物,眼神格外的温柔。

    “唔,咕”最终,连那遗骸也被吞下,蛇类们高声赞扬着对方,格尔帕的脸上带着宛如成熟的笑容,那是成年前最后容许的天真。

    布里斯托如同同伴一样发出热情的嘶鸣,它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观看着全程,然后认知到了自己的弱小。

    总有一天.....它暗下决心。

58,恰如雨至

    焦躁,排斥,无法抑制的黑暗情绪,死死的咬着牙齿,忍耐,忍耐,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无法停止,不能相信,要思考,使劲搅动脑汁,用眼睛去看,无视紧绷的精神,要观察着身边的细小的敌意。

    去听,舍弃不必要的情感,去窃听他人的话语,找出那细微的不同之处,将心意掩藏起来,不被他人察觉。

    去闻,辨析周边的气味,那些家伙手指动了几根,右脚向后微移的用意,不自觉望来的监视视线,衣服上有几道伪装,要切实,完全的找出来。

    情绪沸腾着,心意高涨着,那份‘感官’则俯视着,如同毫无自我的器具,只是机械的分辨着这些信息,然后吞在记忆深处,准备相应的应对手段。

    “....长”模糊而失真的声音在逐渐靠近,如同被惊醒一样,‘他’醒来了,然后睁开了眼睛,注视着面露焦急正赶往这边的传令官。

    他在想什么,是准备借此给予致命一击吗,他在心中默默想到,在一旁的右手悄然后撤,藏在身后,五指手指按照一定规律轻轻摆动着。

    “怎么了这么急切,来深呼吸,不要紧张,我会好好听你说的”眼部自然的弯曲,脸上露出微笑的弧形,将左手伸出,语气温和的劝诫眼前眼神热枕的男子。

    他早就做足了准备,再上前一步....他被眼皮遮挡的眼珠略过对方脖子,让自己露出的微笑看起来更加亲切,这也是让对方放下戒心的前置。

    “呼...呼....是,多谢您的体谅”面孔还有稚嫩的传令官眼中露出剧烈的光芒,他停在一米之外,用泛着红晕的面孔看向这边,看上去十分惊喜的样子。

    这也许是伪装,但这个距离就好,他笑着点头,然后自然的放下了左手,但右手依旧藏在身后,没有轻易放下。

    “好了,看你急匆匆的样子,是有什么重要情报吗?”

    心中闪过阴郁的猜想,但在表面他依旧挂着那和煦般的笑容,那是他长久以来经营的‘武器’,除非必要他不会舍弃,所以他会切实的理解对方的‘真实’。

    之后就夺去他的自我吧,心中这样打算的他态度显得越发温和。

    “王承队长,是有这样的事,先前......”

    面貌变得成熟,穿着一身灰朴的大衣,下身一条绿色裤子的王承很快就了解到对方来此的全部缘由,而后陷入了沉默。

    “.......”传令官憧憬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对方是如此的温和而礼貌,哪怕面对自己这种无力的人对方都带着足够的尊重,没有其他队长那种蛮横的态度。

    只是,心中却对王承不正常的沉默升起一丝疑惑。

    在过去的灾难中,人类全部逃入地下,舍弃在地表的的一切这才勉强的活了下来,但,那只是个开端,很快他们就迎来了困境。

    稀缺到每日只能供给一次的食物,哪怕掏出大量货币也无法买到的珍贵的水,没有娱乐,没有电源,每日只能发呆的度过。

    那些家伙的袭击从未间断,即使畏缩在一角,每天醒来都会有人被夺去生命,外出的军士一日日的减少,长达十队的百人出去,有时回来一人,有时两人,更多的是失踪。

    人们之间的氛围异常嫌恶,往往因为口角之争就有生命死去,自杀者每日从未间断,走在隐蔽的角落,那里往往总是尸骸堆积,散发着恶臭的地狱图景。

    仅存的孩子们被面色严肃的大人们保护起来,不让他们接触这种阴郁的气氛,每日还会有人教导他们过去的知识,教师们往往自豪的宣讲着过去的历史。

    人类曾占据地表,成为世界的主宰,曾深入海洋,探索各种隐秘的地域,也曾踏入天空,目视着远方,心中满怀征服的渴望。

    总有一天,要让整片星空成为人类的领土,人们自由的望来各处,可以自由的追逐梦想。

    而说着那样豪壮语言的人却在一瞬间跌入深渊,老师们或者露出憎恨,或者是恐惧,他们只是不断喃语迟早会夺回来,只是哪怕是尚且稚嫩的孩子也并不相信。

    那并非胸有成足的话语,只是埋着脑袋,不去正视前方的软弱之语,只是掩饰自己畏惧的恫喝之词,而他们也深深明白。

    只是哪怕只是认清那个事实,心灵都会为之折断,所以为了保护自己,他们只得声称只是暂时的退缩,迟早有一天.....

    迟早是哪一天?不知道,那天何时会到来?不知道。

    “那时,我的确无心去管,也没有约束他人的想法,就这样死去也挺好,这样的想法也不是没有过”在后来,这里的领导者面对众人跟诚恳的说出了这句话。

    他自述之所以没有放弃,只是习惯了努力,随后他苦笑着说要是有人能接过他的权力他会很干脆的放弃,但人们只是漠然的望着他,心中一点争夺权力的欲望也不存在。

    假若连生死都危在旦夕,即便那是权力的顶峰,即便是平常再重视权力的人此刻也只会觉得那是让人觉得麻烦的位置,因为那象征着责任和义务。

    那时的人类只是陷入沼泽中的旅人,越是挣扎,反而离死亡更近,所以只是单纯的放弃了,只是习惯性的维持旧日的秩序。

    哪怕少许不甘的科研者拿出了成果,但那也只是火焰染尽后的灰烬,在少许尝试后,涌起的热情瞬间变为冰冷,那确实是‘武器’,但只是那种程度而已。

    人们的眼神再度陷入死灰,只是徒劳的活着,徒劳的死去,见到这副场景,被责任感束缚,被那份武器所激励的领导者们开始不断寻找新的‘武器’。

    所以,在当时那份违背道德的武器出现,那个散发着冰冷氛围的人出现时,那份决议被迅速通过,他们早在期盼着这样的武器,会在表面阻止也是出于过去残留的道德影响。

    整顿杂乱无序的住所,将违规者收押,采用严苛的法律,将大量游手好闲的人捉住,然后充当着实验材料,反正这些人很快就会死去,研究者们心中这样想道。

    在这些变得漠视人性的研究者的帮助下,在奢侈的材料供给下他们很快得到了成果。

    可以看到千米之外,可以听到心声,可以识出他人的敌意,可以操控微小物体,可以吞食异常之物,被命名为五感增强的计划被展开,大量的士兵被投入实验。

    士兵们的基础素质得到了增强,一跃两米,双眼发光,嗅觉灵敏,速度超过曾经的世界记录,运用了大量兵力围攻击杀的猛兽血液,人们的眼中出现了希望的曙光。

    不仅如此,即便同样是人类,在其中也有个体的差别,在身体普遍强健的军中就越发明显,怪物诞生了,那是与普通士兵不可同日而语的存在。

    赤拳击破墙壁,轻松掰弯数百铁棒,速度犹如魅影,常人难以看清,但更重要的是他们就如同那些兽类一样出现了某种‘特征’。

    看到数秒未来的眼睛,夺去他人心智的面孔,即使数天不眠不休也精神奕奕的肉体,脚步轻点就能瞬移数米,以及.....犹如兽类般的威压气息。

    因为这份强大,他们被称为队长,虽然听上去是最低位阶的军衔,但实际上却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的地位仅次于当地的最高长官。

    在平常可以自由决定自己的行动,但每隔十五日就会召集到一起,去剿灭太过猖獗阻碍人类发展的猛兽团伙,但那只是外在理由,实则只是为了对方的血液。

    而长期与兽类交战并存活下来的他们自然十分冷漠,身上都带着无法掩盖的血腥气息,即便是与正常的人类交流,也更喜欢用拳脚来获得主导权。

    人们一方面仰仗他们,一方面又仇视他们,心中既有自卑,也有敌视,但队长们也是人,他们自然也有不同的性格,他们中自然也有能和普通人正常交流的人。

    那些人被尊称为‘能者’,寓意无所不能的人,是人们心中深深依赖的象征,而传令官是之前不久刚成年的人,他在人们的口中一直能听到眼前这位能者的事迹。

    无论何时总是面带笑容,哪怕有人冲撞了他,他也会担忧对方的安危,如果人们遇到危险,他会第一时间出现,优雅而华丽的击败兽类,救下遇袭的人,并给予帮助。

    这样的事数之不尽,在他的身上根本看不到那些队长们的凶神恶煞,是被所有人所信赖的存在,但即便是这样的他,也有一个重大违和点。

    他不准任何人主动迈入他身前一米,如果敢有人违背,他会毫不留情将其打倒在地,然后扬长而去,而事后不久,那个触犯的人总会因为各种理由丧生。

    而每到那时,传令官就会想起对方身上的那个谣言,据说对方昔年是一个性格毒辣的坏家伙,而在那次灾难时,遇到了一位豪爽大方的退役军士的救助才得以活下来。

    而在当时他与对方发生了数次口角,之后才在某人的协调下关系变得缓和,并加入了对方在内的外出队伍,周围的人都能看到两人的距离在逐渐拉近,心中亦有期待。

    但好景不长,某次探索中,那人被路过的凶兽杀死,而王承则痛哭到无法自制,还昏了过去,在醒来后,他对着众人发誓,绝不会辜负对方的期望,今后会做个好人。

    而后,他也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还通过考核,成为五感增强计划中的一员,并在之后努力成为了队长,他用自己出色的表现让人们刮目相看,并为人们敬仰。

    传令官心中一沉,那个本该是诋毁的谣言在心间响起。

    据传,那个名叫老张的退役士兵是被王承亲手推进兽坑的。

    当时虽然并无旁观者,但其余的人却能听到对方仇恨的喊着王承的名字,之后就在兽类离开的位置发现对方随身携带的物品。

    王承扫了眼前身体微微颤抖的传令官一眼,脸上再度浮现笑容。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他笑着点头表示感激,看着对方的面孔变得柔和,他随后转过身体,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冰冷。

    他在怀疑?他竟敢怀疑!去死去死去死......心中机械的发出诅咒,无光的双眼再度瞥了对方一眼,对方转身离去,显然要前往他处报讯,他默然的收回目光。

    之后用谭五的渠道处理一下吧,他冷淡的想道,那个家伙不知在转变种族后还有几分自我,至少暂时他的手下自己还可以使用,不过,也到了该放弃的时候了。

    王承的心中闪过杀意,向着中心位置走去,那里是长山市的领导严涛所在之地,而赵德则带队前往外界实施那个计划,而自己则是作为守卫留了下来。

    名义上保护这里的人,但实际上....王承的眼神变得幽深,这是不相信自己吧,所以不把具体的计划告知自己,只让自己在这里待命。

    而之前,就是严涛让他立即前去开会,想必早就在那里布下了天罗地网,企图杀死自己,因为....王承露出冰冷的笑容,眼中带着讥讽。

    自己一方面仗着自己的声誉和地位,为那些叛徒提供庇护,向外泄露长山市的消息,另一方面严涛恐怕早就怀疑起自己就是奸细,他的身边甚至常有队长级别的监视目光。

    这次刻意的放假就是对方的阳谋,他说想要权力就正面来夺取吧,然后在居所等待着王承上门,引诱着他出手,还刻意派人来提醒他。

    现在的话大量队长外出,整个长山市连他在内只有三个队长级别,而其他的两人....王承的眼中闪过自信之意,只是两个特化了一种感官的平庸之辈。

    自己可是同时掌握了三种感官的人,当然他平时也只显露了一种,这也是对方信心十足的原因吧,想想也是可笑,他的心中不由有些嗤笑。

    “普通的队长与掌握‘玄感’的人不可同日而语,他们有着本质的差别”记忆中响起那个叫李默的家伙说出的话语,那可是一个强的变态的人。

    哪怕王承展露全部实力与对方正面冲突,他的心中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若今日对方在此,那他也只能选择逃走或求饶一途。

    而玄感,据对方说是一种统合全身力量的感官,他虽然不太了解,但隐约能感觉到那个存在,但却无法触摸到,作为替换,他研究出了另一个东西。

    他称之为‘失心者’——他的思绪瞬间断绝,他凝固而呆滞的面孔看向昏暗的石壁,那上方镶嵌着发着淡淡光芒的石块。

    轰,轰,轰,如同惊雷,又像低鸣,伴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存在,王承甚至忘记了呼吸,只是茫然的看着上方。

    在街上游荡的人们,原本脸上的紧张和局促化作茫然,他们同时望向了上方,隆隆的声音不断响起,并且越发接近。

    噗通,噗通,噗通,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哪怕大脑尖叫着让它停下,它却如同慌了神一样不管不顾,只是一昧的跳动着,仿佛不这样就感受不到活着的实质。

    身体陷入麻木,思维近乎凝滞,那传来的声音似乎带着魔力,使人们的目光不忍离开,只得一心一意的注视着,哪怕失去生命,失去自我,也绝不能移开。

    “不要看!!!!”尖锐而凄厉的声音在静寂的地下响起,王承想起了,那是严涛的声音,只是那平日满怀热情,总带着怡然的声音此刻分外无助。

    呼呼呼呼,风声隐约在耳畔响起,‘天空’被开了个大洞,一道长的可怕的黑色尾巴离开那边,然后再度疯狂甩动,与此同时,呼啸声越发剧烈。

    呛鼻而发臭的液体流入地下,人们无法移开视线,只得傻傻的看着液体靠近。

    那片‘露出’的天空显得十分昏暗,不时有电光在云层里窜动,而以王承增强后的视力能够看到更加清晰的景象,有一只形似雨燕的存在俯瞰着这里,身上散发着摄人的威势。

    而在王承看到它的同时,它也看到了王承,它那人性化的眼中闪过不悦,但随后它墨黑般的眼眸中带上犹如怜悯般的居高者目光,如同在欣赏一幕戏剧。

    王承的内心为之发寒,但同时,那种类似的目光在记忆深处不断涌现,大脑揪成一团,它的面孔变得狰狞,身体剧烈的颤抖着,眼中闪现着愤怒的色彩。

    然而,他的身体却始终没有恢复自由,天空的液体铺天盖地的接连落下,四处响起了如在嗓子深处挤出的哀嚎声,那是人们夹杂着绝望和恐惧的最后声音。

    王承此刻的心灵深处呈现出异样般的冷静,他凝视着那片天空,心中想起了一句话。

    暴风雨——来了。

59,逐爱的失心者

    “爱,是什么呢?”

    叹息着,困惑着,陈述着,这句疑问在王承的心中回荡,他茫然的望向一角,那里有一个身着黑裙的女子缓缓走来,她的眼眶处一无所有,却如同能够‘看到’一样凝视着王承。

    王承脚步一移,避开从天而降的暴雨,在女子的十米处停留,眼神变得冷淡。

    “王队长,你该出发了”女子微微一笑,若不算那凹陷的眼眶,还真有几分美感,她催促着对方立即上路。

    王承的右手背在后方,感受着自己身体的灵活,先前那凝滞不动的状况就像玩笑一样,他瞥了对方一眼,心中有些凝重,他自然知道对方口中的用意。

    对方想要自己去严涛,不过现在这个状况....他望向天空接连落下的毒雨,心中有些举棋不定,现在要逃走还是听从。

    不过他忽然想到之前看到的那双漠然的眼神,那想必是难以想象的兽类,在对方的目光下逃窜,他还没有那个自信,所以要去严涛那边吗?

    他内心不断的衡量着,同时看向面容恬静的女子,眼中露出丝丝戒备,他知道这个人。

    温慧,原本是一个被诊断为间歇性精神病的人,在父母双亡后被纳入地下管理,考虑到对方的精神状况和性别,将她与一些特别的女性安排在一起居住。

    由于身上的奇装异服和与她人想必较为正常的思维受到了排斥,而当时的管理者也在之后遗忘了她,所以发生了那件事。

    起因存疑,过程被人抹去,结果显示,温慧作为‘正常人’被投放入牢狱,据王承所知,与温慧居住的人全部丧命。

    外界传闻是遭遇了偶发的兽类袭击,但王承看到了那份记录的结论。

    是温慧‘杀死’了所有人。

    之后她主动去找当时刚刚振作起来的管理者,而后她的信息成为了绝密,哪怕以王承的权限也不得而知。

    而现在那些人竟然将她放了出来,明明连平时的放风也不会出现,甚至王承还以为对方早就死了,没想到还活着,而且还拥有那份力量....

    王承的心中不由一沉,在听到那句话语后他失去了对自我的控制,随后才醒了过来,然后察觉到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然后急忙避开威胁。

    “不知温慧小姐一起——”王承脸上挂上和煦的笑容,本想劝说对方与自己一起过去,让他也有个挡箭牌。

    “吾主不欢迎你”温慧冷淡而坚决的予以否决,她直视着这边,身上充斥着拒绝的氛围,以及一股若有若无的黑暗气息。

    王承的面孔变得僵硬,眼中闪过惶恐之色,他在那一霎那又失去了意识,究竟对方是怎么办到的,他勉强的一笑,眼底带着戒备默默远离了对方。

    温慧移开只有眼眶的面部,抬头望向天空,那里是一双眼睛正俯视着这边,眼中带着有趣的神色,如同在看着一出好戏一样。

    “你,也不懂爱呢”

    声音泛着哀伤,如同在怜悯着在天空翱翔的渡,后者的眼神变得阴沉,‘天空’再度多出数片,隆隆不觉的声音随之增多,雨水越发众多,汇成江流冲涮而下。

    残存的人们开始疲于奔命,脸上满是绝望,以及不时望向这边的憎恨目光,都是对方的话,敌人的攻击才会变得猛烈。

    面对此情此景温慧无声的跪倒,腰部却挺得笔直,她双手合十,脸上写着虔诚,散发着异样的魅力,使人的目光不忍远离。

    “谨以我的神,我的主,愿荣光永伴左右,信者于此叩首”

    言毕,温慧庄重的低下头颅,但即便如此,也无人敢于笑话她,而是用悚然的目光看向那边,那是什么?

    无人得见的漆黑烟气在温慧身上缠绕,如同被拽住了心脏,连同话语都变得低下,在这里不允许有其他的声音,地下陷入了沉寂,就连上方的天空也为止肃静。

    隆隆声与河流停止了动作,先前响彻云霄的呼啸声一瞬间化为无有,温慧脸颊两侧有着细微的汗水,身体止不住的摇晃,但尽管如此,还是为人们赢来了短暂的时间。

    人们用惊喜和愧疚的眼神注视着柔弱的女子,心中为自己的无能感到异常憋屈,这一刻,他们恨不得自己成为平常厌恶的士兵,那就可以和对方并肩作战,而不是什么也做不到。

    兽类比人们更能感受到那份威势的强度,那是远比他们更为庞大的气场,若是在平时,它们想必只会止步不前,只敢默默等待着对方的气息消散,可现在的话....

    渡的眼中闪过欣色,这些爬虫还偶尔能带来一些惊喜嘛。

    不过呢,它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身边深色的天空变得越发阴森,忽然转起的风中响起了尖锐的声音。

    “神?可笑,只是区区伪神罢了,凭借那个将大量杂质堆积起来,臃肿而虚浮的体量,确实接近了王阶,但彼此之间却有着天壤之别”

    “而且....即便是王也是有着差距的”渡微微叹气,漆黑而闪光的双眼顿时有些黯淡,随后它扬去心中的杂绪,将目光对准那个略微特殊些的爬虫。

    “我击败,啃噬那只冬鹂获得的权限可不只有现在的模样,作为赞赏,就由我来展示一番诚意吧”

    渡想起过去那个一脸傲然的雪白鹂鸟最后却被自己这个外来者吞食的场面不禁漏出笑意,那副场景至今也是它最为留恋的画面之一,真是幸福。

    “落地时序,皆作秋伐,唤此者——”渡口诵真言,企图将眼前这个爬虫的巢穴一股脑捣毁,它可不能落后于那个家伙。

    “无光之翼——渡,这个称号你还记得吗?”

    渡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它肃然而满含杀机的看着那个说出自己旧日称号的女子,对方的脸上带着犹如嘲讽般的笑容,令它分外不爽。

    “......你想说什么”渡暂时压下怒火,等待着对方的话语,那个称呼可不是爬虫们该知道的内容,那可是它在西大陆的别称,到了这边它才舍弃那个称呼。

    “无光之翼,斑绿之鸣,粉刺之种,凝灰之目,钝化之尾,这是你们五位被那位赋予的称号,寓意那位无冕之王才是真正的统治者,你们则处于被统属的地位”

    “白头王,你们是这么称呼的,不错吧?”

    温慧微笑着将渡心中掩藏的秘密再度揭开,它环顾四周悄然不语的兽类,心中明白对方的心中定然在激烈思索,自己一直隐瞒的过往就这样暴露了。

    渡心中有些急躁,虽然想把这里的兽类也一并杀死,可那是不可能的,不是它办不到,而是它一旦做了就会被那只猴子发现,到时候,它的处境就会很糟糕。

    它本就是被西大陆排斥出来的,再被这里排斥,那它一定会死的,唯有这点它心中很是确信,想到这里它越发厌恶说出这个秘密的那个家伙,心中杀意涌起,就要再度咏唱。

    “那你可知道,在你挑战白头王落荒而逃之后,其他四位也有了反意,它们积蓄力量,企图联手将白头王拉下王座”

    然而温慧淡然吐出的话语却让它停止了动作,它一时有些困惑,那四个孬种竟敢这样,若真是如此,自己说不定也要回去好去报那穷追之仇,那可是自己最屈辱的一段经历。

    “......有趣,虽不知你在谋划什么,但无妨,我允许了,就任由你发言吧,只是要记住我的耐心可不算好”渡难得温声讲话,在它看来已经算是对其的莫大荣誉了。

    虽然他人也听不出区别,只觉得它的嗓音有些怪,只是它们也不敢说。

    温慧表面柔和的一笑,心中却在冒着冷汗,先是借助囚犯们一同的力量威慑住对方,暂时有个缓冲,制造谈话的空间。

    然后根据那边传过来的知识辨识出那个黑色的家伙,好在是这个王兽,并给予语言的诱导使其停止攻击,这下就有了短暂的缓和时间,可以运输那个武器。

    温慧望着在天空俯视的渡,心中不无侥幸,在资料中显示对方性格高傲,看不起王兽以外的所有存在,而它唯一在意的就是之前曾险些击杀它的西大陆之主白头王。

    好在通过那个特别的渠道,它们知道了西大陆的具体状况,虽然与它们这边不同,但也是另一种程度的惨烈,而温慧在那边也有了一个倾听的好友,这让她的情绪稳定了不少。

    记得对方的名字是法尔加洛斯*诺尔贝克莉*安德里奇,很长,据说之后还有家族中伟人的名字,但对她而言,只有这段名字有着意义。

    据说她是某个小国的公主,在灾难后,她和兄长们托庇于西科列,因为她的母亲和西科列的主导者有着幼年的交情,不然像他们这种小国破灭后的贵族是不会被人看重的。

    现在能像这样有一份还算靠谱的工作,也说明了那个主导者与它们母亲关系的良好,但相对的它们的父亲受到的待遇就有些严苛了。

    诺尔贝克莉对着她不断述说,虽然看上去像在抱怨,但那其实是她心情很好的表现。

    温慧暂时中止自己跑偏的思绪,看着上方目光森然的渡,心中不住发愁,该说什么才能度过这段时间呢.....

    她还想回馈更多的爱,要是在这里倒下了,那她永远无法原谅自己,明明只有自己才得救了.....温慧咬着嘴唇,脑袋中闪过血肉模糊,却死死把她护在身下的父母。

    明明自己这样的人不管就好了,明明平常总是刻薄的样子,却只在那一刻展现父母的姿态,让她欠下一辈子也还不完的债。

    好像去死,但不能死,要回报这份恩情,所以严涛让她来阻止对方时,她毫不犹豫的就来了,只要能多救一人,她心中的愧疚就会减少一份。

    那,总有一天,她就可以安心的去死了,她的心中满是这样的想法,所以面对那些人刻意的刁难,哪怕忍耐再忍耐,却终于忍不住时,向那个声音发出了求助。

    只要和那时一样,只要失去现在的自我,就可以暂时从这里远离,那是她当时仅有的祈愿,但她回过神来,身边却是一片碎尸,只有她还活着。

    出乎她意料,她丝毫没有恶心反胃的想法,只有着终于安静下来的安心感,在勉强靠着留下的物资存活了数日。

    之后,物资渐渐缺乏,同时眼看那些东西发出恶臭,她几经犹豫还是找上了那个曾安置她的人,然后她就被隐秘的守护起来。

    她在那些人口中得知了五感的存在,脑中灵感一闪,她脱口而出,那是神的教诲,是对亵渎者的惩罚,她想这样就可以多少排除自己的嫌疑了。

    虽然她不想说,但她毕竟是个精神病嘛。

    虽然那个领导者眼中闪过悲伤,但那些研究者眼前却一亮,急切的追问她的经历,脑中的灵感连连闪动,她出乎意料的将那些研究者糊弄过去。

    看着他们眼中的喜悦,她的心中有些抱歉,但也认为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做了很多实验,放在过去,她大概会尖叫痛苦,但放在现在,却只有种疏离的感觉,仿佛身体的感官都随之离去,有一个全新的自己在处理着诸多事项,而她只是默默看着。

    不过那些研究者的确有一套,她也感到陌生的那种能力逐渐被摸索出使用条件,她很高兴的向他们表示了感激,并为了进入对方口中的纯净世界,亲自剜去了双眼。

    真是有效,十分有效,强度大大提升!

    研究者连声称赞,而她则尊敬的回以谢意,他们的气氛一度很融洽,直到某人的闯入。

    “温.......”只有一个音节发了出来,急促的脚步声跑到她身前,颤抖不止的手若离若即,呼吸变得粗重,悲伤的声音满溢而出。

    “你们在干什么?!怎么能!怎么能!”那个声音暴躁的吼着,那是听不出平日的温和语调的声音,嘶哑而颤抖,如同见到了人间惨剧。

    温慧并不理解,这分明是好事,她变强了不是嘛。

    耳边响起了研究者推脱的话语,她的自愿,我们可没有动手,真是冤枉,像是这样的话语,温慧很奇怪,为什么听上去是他们错了,明明是合理的建议。

    “.....我有罪,你们也是一样,孩子...是需要守护的,迟早有一天.....”那道声音哽咽的话语让现场陷入了沉寂,温慧明白了,自己并没有被依赖,所以才会这样。

    是的,迟早有一天她会死去,但在那之前她会救足够多的人,到了那时,她一定......等等,我现在几岁来着,记得好像是1.....

    温慧抬起脸,看着天空的那张冷漠的面孔,知道了该说什么。

    “在西大陆,钝化之尾会帮助人类离开那里,想必现在正在进行中,您觉得这个消息如何”脑海中闪过诺尔贝克莉的面孔,但她还是优先了这边的安危。

    毕竟父母肯定比起远方的人,更注重自己国家的人,那她也不会犹豫,所以,即便那是她难得的朋友她也会毅然的舍弃。

    毕竟,没了朋友还可以再交,她若是死了,就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了,内心的冰冷一面这样说道,而毫无自我的她选择认可。

    “嘎嘎嘎嘎嘎嘎嘎,真是有趣,那个家伙,看来之后就是它的忌日了”

    渡狂放的大笑着,看上去幸灾乐祸的样子,那也是必然的,因为它与钝化之尾的关系并不好,甚至若非白头王的存在,那个家伙就是它的仇敌。

    对方敢做出这种事,白头王势必会察觉到,哪怕四位王兽打算反叛,可最先被攻击的那个必然会受到重创,若是时机到来,它就可以一下子解决两个大仇。

    这样的消息自然让它开怀,也不禁更加期待着对方之后爆出的消息了。

    “他们将在隔洋之处的落北角登录,没错,他们会来东部大陆这里......”温慧索性全盘托出,好延缓时间的到来,好在渡也对这个消息格外在意,没有再在意时间的流逝。

    只是尽管如此,也不过延迟了20来分钟,但温慧的大脑哪怕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其他话题,哪怕试图说出谎言拖延,也被对方一口辩出,渡的面孔越发冷漠,眼中闪烁着寒光。

    “已经没了啊,真是感谢你的情报,之后,我会开动全力为你送葬的,放心好了”

    渡露出森然的笑容,空气中卷动着冷冽的寒气,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蔓延开来,无形的威胁正在凝实,那是渡身为主掌天空的王的象征。

    狂风呼啸而来,雨水露出寒意,在令人胆寒的氛围中不断膨胀壮大,卷动的风撕裂大地,绵密的雨侵蚀生命,兽类们深深的低着头,不敢直视散发出耀眼气场的渡。

    “生灵冻于骨,黑沙落无尘,让死亡将汝等——”

    “那就献上人类对此的祝福吧,黑铀蛋,颤鸣吧!”高亢而热烈的男声响起,一颗朴实无华的黑色种子飞空而来。

    光与热瞬间升腾,将雨与风吹散,那是象征人们过去的文明结晶之一,洗地级武具——黑铀蛋。

    如今,重现人间。

    轰轰轰!!!!!

60,片段的记忆

    “停下了吗.....”眼神有几分阴郁,在外时满载笑容的脸上此刻布满阴云,看着远处那凝滞般的场景,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而后转过身,与眼神飘忽的某人视线相对。

    “麻烦你了,刘轩”

    “.....我也只是尽力而为,虽然抓住了不少小老鼠,却引出了大耗子,真是亏本的买卖呢”

    刘轩的语气中带着丝丝无奈,他按照原先的规划抓住那些潜在暗处的叛徒,然后来向严涛汇报,结果却正遇到兽类大军入侵。

    明明他们的主力还在外面游击,对方却打到了他们的老巢,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觉得是不是遭到了报应。

    “我先前从会议上离开就知道了,现在的话至少有五座城市失去了联络,只是没想到我们运气这么不好”

    面对刘轩抱怨般的话语,严涛缓慢而沉重的摇着脑袋,面孔看上去格外的严肃,掩饰不住心中的那份焦急。

    “......江宇和孟怀呢,你不是让那个家伙来这里,现在的话很危险吧”刘轩微作沉默,然后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平常的两人,不由疑惑的发问。

    “王承那家伙可是一个虚伪的家伙,并且!”刘轩的眼角变得锐利,“根据我们多年的查访,确定他与那个谭五有着联系,不止如此,跟他有所牵扯的人之后全部死去”

    “这是很明显的嫌隙,我很不理解你为何要袒护他,让这样的人继续待下去,反而会对大局造成威胁”

    刘轩的口气越发严厉,对他而言王承就是一个最大的毒瘤,需要尽早排除。

    严涛目光平静的看向刘轩,眼中散发着沉静的气息,饱读诗书带来的文雅之气与多年掌权的威严气场相融合,使人们对他既感到崇敬,而感到安心。

    “他很强,我问过赵德了,若是处理掉对方,我们至少要付出五名以上的人员损失,还是有经验,能力强大的五人,这份代价,我们承受不起”

    “再者说....”严涛的眼中闪过锋芒,“王胜也不是个好惹的家伙,若知道我们杀死了他的儿子,他必然会给我们好看”

    严涛的声音中难得带上愤色,他正是被王胜压制才不得不外放,在他心中王胜未尝不是一个可憎的敌人。

    但他身为一地领导,也不会任由私情作祟,所以他才在明面上接纳了王承,而私底下不去接触,这是他仅有的矜持。

    刘轩不由叹了口气,也怪对方一开始的伪装太好,没有在他弱小之际知晓,现在他们才会骑虎难下,不然,只要推脱给兽类,即便是王胜,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会轻举妄动。

    “.....不过,说到底,我与王胜也是半斤八两”严涛的目光变得沉重,他抬起脸,凝视着远方身体颤抖的女子,语气变得低沉。

    “我有罪,让孩子们走上战场,还不得不依仗她们,总有一日我会下地狱吧”

    “这点,您可看错了,她早就不是孩子了,失去所有依靠的她很理解这一点,所以哪怕心灵变得异质,哪怕自我的意识沦陷,她也始终没有停止前进”

    “她早就是一个出色的大人了,甚至让我有些自惭形秽”刘轩一并望去,眼神变得肃然,他用饱含情感的话语说出自己的真情实感。

    “.....也许”严涛露出苦笑,不置可否。

    “那些都只是细枝末节,最重要的是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一道冰冷而生硬的声音响起,严涛的身旁出现一人,他的手掌正对着严涛的脖颈,脸上带着漠然。

    “王承!”刘轩低喝一句,眼神变得深沉。

    “不要乱动,我可会手滑的,而且....”王承的嘴角勾起,眼神瞥向沉默不语的严涛,眼中显露着快意,“不是你们叫我来的吗?”

    终于被他逮住机会,现在的话,这张可恨的脸的生命就握在自己掌中,对方再不能威胁到自己,这让他无比的欣喜,缩在身后的右手不由有些颤抖。

    “.....王承,我以长山市的领导者的名义发誓,绝不追究你的过往,如果违背,死无葬身之地,如何,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

    严涛的视线转向这边,虽然脖子还在被指着,但他的脸上却毫无畏色,反而一脸泰然的搭着话,眼中毫无迷茫。

    “听见了吧,走狗”王承短暂的思索数秒,向一旁的刘轩嘲讽一句,而后放下了手掌,刘轩冲了过来,将严涛护在身后,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严涛一向以温和守纪著称,如果这样的人不遵循自己的诺言,那想必人们会报以失望,再也无法信任吧”

    王承以如同旁人一样的观点述说着,那也是他为何轻松放手的缘故,无论如何,只要对方以领导者的名义发誓,那严涛就不可能违背。

    他王承也算薄有美名,一旦表示不满,只要在街上与对方公然对峙,诚实守信的严涛一定会说出誓言内容,他对此深有自信。

    “无需在意,王承也是确实想合作才来这里的”严涛的手掌搭在刘轩肩上,轻轻摇头,刘轩不由一怔,而王承则笑而不语。

    没错,即便是严涛通知王承到此,王承也大可直接离开,不予理会,但一旦走了过来,就代表着王承也未必没有合作的想法,只是两者间长年的僵硬关系使双方无法信赖。

    即便是在之前,王承打倒那两个超感护卫,也只会借此和严涛谈判,毕竟他深深的明白,自己在人类这边还算一个不错的强者,但到了兽类那边就只是炮灰而已。

    聪明的他自然不会犯这个错误,他只是要调整双方之间的关系,然后之后想办法去那个人身边.....王承的思绪一下停滞,然后他移开了目光。

    “我也听到了那里的对话,这样不好吧,泄露人类的情报,哪怕的西大陆的那些人”如同转移话题一样,王承有几分急切的说道。

    刘轩微叹一声,悄声退在一侧,观察着周围。

    严涛目光变得深沉,他脸上带着平日的和蔼笑容,语气有些悠然。

    “情报是有时效性的,也许他们的确会经过那里,但也许会在之后改变计划,不过仅在某刻,那毫无疑问是正确的”

    “真是.....”王承露出险恶的笑容,这才是属于成人的诡辩,也只有孩子会相信的话语。

    恐怕西大陆的撤退地点确实为真,但同时他们也有着备用计划,但无论如何都不会采用明面告知的地点,那只是一种话术,用来测试盟友的态度以及能力。

    严涛很确信这一点,所以才会全盘托出,温慧自然是相信的,她根本就没有怀疑情报的精准,毕竟她和对方有着交流,所以她的诚实才能骗过那只鸟。

    因为她没有说谎(说的是有限的真实),所以哪怕对方有着读心术,也不会被识破(因为知晓真实情报的人不在那边),所以严涛等人才要躲在勉强撑起的废墟中遮掩身形。

    “不对,至少还有一部分真实!”王承心中一动,大脑瞬间转动起来,与严涛双目相对。

    “那也是必要的”这一刻,严涛回以平静的眼神,那是知晓了某种事实,却依旧那么去做的决然。

    “即便是盟友,我们也不想被统属,而且他们的那种生活形式,我们也并不认可,不对,是绝不认可!”一旁的刘轩语气坚决,声音中满是强硬,而严涛无声的点头。

    王承心中默默陈述着,至少钝化之尾确实站在人类这边,不,确切的说是站在西大陆人类那边,所以太危险了,至少对方必须去死,两方才能恢复平衡。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我想即便是泄露情报,那也拖延不了太久”王承望着远方,看着面容逐渐焦急的女子,心中也浮起一层担忧。

    “接下来,就由我说明吧”变得歪歪扭扭的门被一下子撞开,原本三人借助窗户观察远方,这下子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来。

    刘轩的面孔变得紧张,王承左手轻抬,眼神闪过戒备之色,唯有严涛眼中闪过激动之色。

    两道身影走了进来,他们脚步僵硬,面孔死板,双目无神,如同一具尸体一样,王承不由一愣,两人正是原本负责守卫的江宇,孟怀。

    ‘江宇’无神的双目转向这边,如同在打量着三人,眼中闪过幽冷的光芒,王承记得对方特化视觉的人。

    “接下来我会传输武器,你们负责提供坐标,让我们来一场盛大的烟花欢迎这些不速之客吧”说罢,‘江宇’的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

    “是,齐伟教授”严涛语气恭敬,面孔之上满是信服,王承不由侧目,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那个在灾难后声名大显的齐伟,他原本平静的内心不由泛起道道波澜。

    而一旁的刘轩低着头,表情却有些奇怪,不是平常所见仰慕,而是近似于漠然的厌恶,他想起了那个人对他所说的那件事,所以无法以平常心对待对方。

    “这是一场实验,但无论如何,在今日以后,那最后仅剩的冗余也要被抹平了,接下来就是新的时代了”

    齐伟语带深意的说出一番话,然后开始了解释。

    .............................

    晴朗的天空,鲜嫩的草坪,微风中传来阵阵花香,在道路上人们满面笑容的彼此道好,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喜悦。

    而在一座幽静的公园,一个面容俊秀的男子正与一群孩子嬉笑着,男子挥舞着宽广的手掌,脸上带着搞怪的表情,孩子们一哄而逃,脸上满载着笑意。

    而其中一位金发的小男孩笑得极其开朗,他与身边一个散发懒散气息的男孩手牵着手躲避着男子的追逐,蓦然间,眼前变得空白,耳侧传来了有些熟悉的深沉声音。

    “这是一切的开端,是你的那份执念的最初起点”

    嘎嘎嘎嘎嘎,耳边乌鸦的啼叫声唤回了他的心智,眼前的场景顿时大变,身边的好友不知何时倒在地下,失去了意识。

    身边的景象变得朦胧,只有前方的景象依旧清晰,大片的黑色乌鸦啃食着残破不堪的人体,并且在天边还不时飞来新的乌鸦。

    它们咬下一片肉片,也许还不适应张嘴将其吐出,带着腥臭,血液和口水混在一起,金发男孩茫然的看着这一切,既无法逃走,也无法移开目光。

    乌鸦们很珍惜这难得的餐点,它们并不嫌弃那些肉片,反而再度张嘴吞下,漏出欣喜的叫声。

    脑海中浮现在瑟瑟发抖的孩子们面前,张开双臂身体颤抖的男子背影,那前方是铺天盖地的乌鸦群,他和另外的孩子尖叫着逃远,而男子却停在原地,吸引了许多乌鸦注意。

    记忆崩碎,大脑猛地一痛,然后感知到了视线。

    乌鸦们张着漆黑的眼睛凝视着这边,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数道娇小的身影,他们神情麻木的注视着这边,金发男孩萎缩着低下脑袋,脚边一只眼珠窥视着这边。

    他不由颤栗起来,耳边再度响起声音。

    “光,水,镜,猫头鹰,还有墙壁,这是重要的节点,不要忘记”

    “你!”他正要大声疾呼,眼前的场景瞬间崩塌。

    我是谁.......

    .................

    这是在夕阳落下的游乐场,往日喧闹的场内只有两人相对而立,他们凝视着彼此,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求你了,忘了我吧,我已经不爱你了,我最讨厌你了,你为什么还不去死?我可是要回去的,你知道我有多么重大的责任吗,这种过家家我早就厌烦了!”

    不多时,男子的脸颊不住的抽动,他大声怒斥着眼前的女子,但他的脸上却满是泪水,是与他的口吻并不相符的形象。

    留着一头黑色短发,衣着整洁而讲究,散发着稳重感,脸上能明显看出打扮过的痕迹,面对这无端的责骂,她站在原地,眼中只注视着啼哭的男子。

    良久,她露出笑容,那是比落日更加璀璨的笑容。

    “好,我会忘记你的,答应我,今后要好好的活着”她的眼角露出一丝寂寞,“这种无止境的戏码也该结束了,永别了,我的....”

    女子的声音瞬间断绝,她的身影如同被吞噬一般失去了现实感,男子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周围,眼中既有悲伤又有困惑,而后,他的耳边响起了声音。

    “这是宇宙中最为稀松平常的戏码,在一个无限循环的舞台中,被投入了真实的八人,他们要一边掩藏自身,一边获得最终的胜利”

    “欺瞒,计谋,算计,杀戮,只有本人承认了败北才会离去,争夺着舞台主人给予的珍宝,那是万灵药,是愿望之釜,足以使最弱者成为强者”

    “原本是公平的游戏,但由于舞台主人的想法化为真实的杀戮,失败者会被抹去过往的一切痕迹,在第一名牺牲者后公布”

    “最终,你与她存活下来,其他的人成为你们的资粮,但,这个游戏有一个隐藏设定,循环超过355次,舞台就会迎来崩溃,在里面的人自然也会死去”

    “所以在知晓这个信息后,你欺骗了她,宣布自己爱上了她,对她发起了进攻,你成功了,她认可了失败,对你表示了祝福”

    男子的面孔变得深沉,他低垂着眼角,挡住自己的眼神。

    “但你永远不知道,她也知道那个信息,甚至比你还早,真是讽刺呢,竟然爱上不能爱的人,真是活该!”

    男子抬起面孔,表情变得绝望,眼中充斥着死灰。

    “顺带一提,由于舞台主人的恶趣味,你在出去后就会被抹去这段经历,你只会知道自己获得了胜利,真是充实的经历呢”

    “你!”男子大张着嘴,正要咆哮出声,眼前的场景变成瞬间崩塌,他再度失去了意识。

    我是......

    .....................

    滴答,滴答,瓢泼的大雨在灰蒙蒙的世界中落下,如同想要洗净眼前的罪恶。

    尸体,尸体,尸体,或男或女,或老或少,一个不少,全部倒在低下被血液浸透,被泡的发白,残肢被甩的到处都是,在民屋上,在操场的旗杆上,在田野中,与稻草人并列。

    面相俊美的金发男子此刻一脸呆滞,他茫然的望着四周,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大雨冲刷不尽他心中的罪恶感,前所未有的灰暗情绪在心间回荡。

    头颅堆积如山,被大雨浇灭的火堆旁是半熟的肢体,如同玩具一样拼接在一起的人体,老人的头,女子的脖子,男人的手,孩子的胸腔,以及显得粗大而狂野的两只毛茸茸的腿。

    那是这个世界被称为蛮夷的种族,他们信奉部落神,终日逐草而居,而一股较大的部落则流窜到这里,见到简陋的守卫而发动了进攻。

    自然,大获全胜,这里成了他们的乐园和食堂。

    而金发男子与狩猎队的人回来以后见到了这副惨剧,家人,朋友,以及一切都失去了,人们义愤填膺,在有着急智的金发男子带领下,他们发起了复仇。

    然后,一败涂地,全员丧命,在生命的威胁下,金发男子失去了记忆,醒过来,眼前已经是一片尸骸,连同蛮夷和些许残存的人们也失去了生命。

    什么也没做到,没有也没拯救,只是单纯的失败,只是无力的失败。

    而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感,这一刻,他明白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做的,自己确实是邪恶的存在,所以他失去了存活的欲望。

    因此,大雨落下,而他也完全没有回避的想法,就这样去死吧,他索然无味的想道。

    “大哥哥,你想死吗?”稚嫩而清脆的声音响起,脑袋上方出现一方雨伞,他不感兴趣的瞥了过去。

    那是一个眼神纯净,面容白皙而出尘的小女孩,身着简单质朴的白衣,她踮着脚为金发男子打着雨伞,身上充斥满怀母性的温柔气息。

    她温柔的抱着男子,清淡的语气如在呢喃。

    “这个宇宙并不温柔,与其徒劳的面对,被摧残心智,不如选择死去,不过,至少在死前,不要再绝望了,毕竟你想,之后就会迎来永恒的安宁哦”

    “现在就尽情沉浸在这份温柔吧,不要再去管其他的事,那都与死去的你无关”

    “死是很好的事呢,最为公平也最为温柔,在这份细语下请开心的去死吧”

    女孩的语气很是轻柔,如同吹拂在春日里的微风,金发男子的眼睛不觉有些疲劳,他先是疲惫的叹口气,脸上转而露出幸福的微笑。

    我.....

    “你会在这里停留吗,你是啃食的乌鸦,还是守护的男人,又或者是独自逃跑的孩童,更重要的是.....你是谁?”

    一道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金发男子想起来了,那是一直陪伴自己的声音,他下意识想要说出那个答案,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也回忆不起自己想说什么。

    雨声逐渐停歇,小女孩松开手,眼中带着怜悯和悲伤。

    “你拒绝了呢,那么给予你祝福,愿我们不再相见”眼前的场景瞬间变白,他的意识逐渐下沉,如同将要跌落深渊,但他的心中却毫无恐惧。

    “见过了绝望,走过了艰辛,斩断了过往,舍弃了一切,只留最后的执念”

    “当你想起自己的名字,我们将会再度相见,不过到时候你恐怕也并不想见到我才对,最后,请加油吧,**************”

    他从梦中醒来,耳畔响起了叫着自己名字的声音。

    “.....安布....”

    “.....拉.....”

    “卡沙门罗*安布多切拉*查尔罗贝德!”他睁开了眼睛,眼前是友人担忧的面孔,但顷刻间,化作了嫌弃之色。

61,鱼民的义务

    “安伽,你昨天执行完任务,又和那么多人去搞,这样下去不行!”

    金发男孩摇晃着脑袋,眼神中有些困惑,他总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无比严肃而又温柔的声音,但他隐约觉得那并不是自己好友的声音。

    宛如光怪陆离的梦境的记忆逐渐变得模糊,只有那道声音还隐隐停在他的记忆之中。

    “说真的,不行就放弃吧,我也知道你多半是出于好意,但这对她们反而是一种绝望吧....”好友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迟疑,他望着散发着潮气的床铺,面容变得肃穆。

    “我们还好,还拥有一定‘权力’,但她们就只是‘物品’而已,哪怕你让她们享受到短暂的一晚‘人生’,但你又能帮几个人?”

    金发男孩抬起脸,眼前的好友目光变得深沉,眼中闪过一丝憎恨和落寞。

    “一开始是一人,然后两人,三人,你作为‘人’必须向她们收取代价,无论她们内心怎么想,她们也只能给你.....”好友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

    “但这是错误的,你的‘住所’已经下跌到了这里,再这样下去连你也会被拖入泥潭”

    他的话语是正确的,安伽理解了这一切,好友总是正确的,并且毫无迷茫,他的心中时常羡慕对方,但却不会嫉妒,因为他就是那么堂堂正正的人。

    如同云沙的淡金头发,绿宝石一样的双瞳,身着黑色的皮衣,下身挂着贴身的裤子,腰间悬挂着锁链,原本是开朗大方的人,此刻却有些脸色发沉。

    “我再说一遍,在这条船上,我们只是寄生虫,要遵从那些海鱼的命令,不要惹它们不高兴,至于那些人....”他的话语凝滞片刻,眼神决然的道出。

    “必要时候,我会亲自杀死,决不让她们拖累到你”

    好友,名为苏贝莱*贝尔扎库*莫森里克,安伽简称为贝克,两人是从小长大的挚友,因为家族的关系,曾经一度敌视,不过后来却莫名的关系好了起来。

    安伽的脑海中闪过这一串记忆,原本躁动的内心变得宁静,甚至对不久前还为之忧虑的事感到了轻松,他审视着内心的这股情绪,不禁想道。

    恩,我早就等人这样劝告我了,虽然显得有些卑劣,但这就是他现在的真实想法。

    “我了解了,就照你说的办吧,不过你搞错了一件事”安伽站起身,俯视着露出惊愕之色的贝克,眼神认真的说道。

    “那些人就由我来‘杀死’吧,这也是我该做的”

    说罢,他离开这个显得狭隘的房间,拉开门走向了外面,而贝克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冲了出去。

    在幽静而阴暗的走廊中行走,周围带着锈迹的房间内部不时传来啼哭和怒吼声,两人一脸见怪不怪的走开,一点关心的欲望也没有。

    走过较长的走廊,向着斜向上的高坡前进,这是呈螺旋转的阶梯,沿途有规划良好的房间,随着上升,环境越发明亮,连阴暗的墙壁也变得柔和,淡淡的阳光挥洒而下。

    悠扬而动听的歌声从上方传来,还有着若干尖笑的声音,那是与下层的环境并不相符的明净氛围,原本两人都该是那里的人的。

    “雷尔夫在上面,还有那几个家伙”贝克的声音压低,在安伽的耳边述说,他的声音中隐隐有些紧张。

    安伽平静的点头,眼中闪过冷芒,大步向前走去。

    穿过显得华贵的大门,入眼的一切全部都显得耀眼夺目,但都不如安伽的存在耀眼。

    如同太阳般的金色长发,白皙的犹如婴儿的肌肤,五官精致,如同钟灵毓秀的代名词,同时好似大海般的蓝色双眼既深邃又神秘,虽然身上只穿着粗布,却穿出了洒脱。

    在场的所有存在顿时望向这边,它们豆大的眼中闪过有趣之色,歌唱的声音瞬间停滞,几个衣着清凉的女子吃惊的望向这边。

    在前一晚,他还与她们有着鱼水之欢,只是她们此刻的眼中却带着戒备和敌视,安伽移开目光,看向一个正在看戏的家伙。

    “雷尔夫,我来找你了”安伽对着眼神悠然,挂着和煦笑容的鱼头说道,它开心的拍着噗掌,一副友好的样子。面前摆着餐桌,上面是一团团带血的肉。

    荧光般的水润双眼,纯粹的鱼形头颅,其下是发青的肌肤,以及伸长的类似手臂的噗爪,身下是带着鳞片的尾巴,它自如的立在地面,如同在海洋中一样。

    “安伽,这是犯规哦,虽然我很高兴”雷尔夫毫不掩饰脸上的笑容,口中大口大口的咀嚼着肉,它用看着猎物的眼神看着这边,嘴角滴落着口水。

    “拥有权力者统领他人,视功劳而享有义务,你庇护了那么多‘畜生’,结果就导致你的义务大量增加,必须去‘守望’,真是不幸啊”

    “但更不幸的是你一走,这些畜生就毫不犹豫的投靠了我,真是没有人性的东西啊”雷尔夫抬起噗掌,指着那些局促不安的女子,眼中满是轻蔑。

    “哈哈哈,活该呢,安伽,早跟你说了,人是畜生是不一样的,真遗憾,我还以为我们会对此有共同语言呢”仅此于雷尔夫的二号人物,嘎沙大声嘲讽着。

    这是一个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眼瞳发红的鱼民,比起指挥的雷尔夫,它更擅长战场拼杀,两者一拍而合,同样是这条船上的领袖人物。

    “守望也不是一件坏事,还算蛮有趣的”安伽微笑着摇头,走到嘎沙一旁,它身旁的鱼民窥视着嘎沙的眼神,在后者的示意下连忙让开位置。

    嘎沙一把拍在安伽肩上,脸上带上友好的笑容,它与安伽的关系一向亲近,也是因为它的协调,一向敌视安伽的雷尔夫才没有干脆的杀死他。

    或者说,它只是单纯的忌惮着两者联合起来,毕竟安伽的智慧不弱于它。

    “哈哈,够爽快,果然我没看错你,只有战场才是好男人的去处,某些动嘴皮的家伙,呵”嘎沙呸了一口,看也不看雷尔夫。

    “安伽留下来吧,由我来帮你,东大陆那边也不好混的,我听族兄们说过,那里私下斗争的都很剧烈的,连王也陨落了数位,太凶残了!”

    嘎沙搂着安伽的肩膀,不由大声抱怨着,眼中还有些戚戚然,而另一边的雷尔夫脸色变得阴沉,它愤恨的瞪着安伽。

    “不要忘了你的义务!”但它也不敢惹怒嘎沙,只得对安伽提醒着。

    嘎沙动作一僵,噗掌顿时放开,眼神变得凝重,在那边低头沉思着,脸上满是纠结。

    安伽并不疑惑对方的态度,固然他与嘎沙关系很好,甚至会为他这个外人发言,但涉及某些领域,嘎沙也不敢插手。

    钝化之尾在临行之前曾宣称,它作为王有着义务,需要尽可能杀死人类,但因为它和某人的约定,它不会主动出手,所以将选择权交给人类。

    它的部下不会对‘人类’动手,但会对‘物品’对手,在旅程结束后,只会放‘人类’离开,但同时‘人类’可以拥有‘物品’,但会承担相应的‘义务’。

    即在船上的工作,每完成一项,可以接纳一个‘物品’,但自身在船中的居所随之下降,同时为了惩罚,会在之后每天进行任务。

    哪怕一天完成,二天,三天,迟早有一天会出现纰漏,更何况,雷尔夫还对安伽满怀恶意,它刻意引导任务失败,旨在让安伽沦落死地。

    任务完不成会再度降阶,最终只能去执行‘守望’任务,即在深海中探索,维持一刻钟时间,因为深海是钝化之尾的统属,所以每次触碰都会更靠近对方。

    守望持续三百五十次,人的本质将会改变,意识沦陷,成为傀儡般的存在,现如今安伽已经坚持了两百多次,所以它的眼睛才那么湛蓝。

    但还有一个前提,一旦执行者沦为傀儡,他所承担的‘义务’全部失效,会出现‘无主物品’,不被算入人类。

    并且守望无法停止,只能一直持续下去,换言之,安伽迟早会死,所以那些人才会干脆利索的放弃他,开始对雷尔夫摇尾乞怜。

    在安伽之前,已经有数位伸出援手的人,但它们却最终去执行了守望任务,而那些无主的物品也早就习惯了那种生活,只会祈求着下一个人。

    而钝化之尾此举的深层涵义是要不一开始就不插手,要插手就只有死路一条,既是劝诫,也是警告。

    所以嘎沙也只能束手旁观,却不能去制止,哪怕它明知这是雷尔夫的阴谋。

    它们都是钝化之尾的属下,奉命将西大陆的人们送到目的地,但出于对钝化之尾的尊敬,以及对人类的厌恶,它们依旧没有改变在西大陆的那套准则。

    虽然它们的目的是要杀死更多的人,但它们更多是为了钝化之尾自身的立场。

    在西大陆,人类只是类似于老鼠一样的脆弱存在,兽类们毫不在意,毫不怜悯称人类为畜生,宣布自己才是世界的主宰,哪怕偶然路过,它们也不会吝啬杀戮。

    国家被分裂,原本最强大的西科列因为技术失效全境沦陷,强盛一时的家族们带着残存的族人各自出逃,安伽和贝克也随着各自的家人逃走。

    整日提心吊胆,稍有动静就落荒而逃,宛如惊弓之鸟,但即便如此,原本数百人的家族已经锐减到数十,眼前就要全部死去。

    这时,听到了某个消息,统属海域的钝化之尾愿意庇护人类,人们怀着求死的绝望,去到那边,却受到了真实的庇护。

    而在那边与钝化之尾达成协定的是现任梵亚国的领袖,虽然是年近五旬的女子,却依旧如十八岁少女娇嫩的长者——希拉*卡珊*玻尔特罗。

    她满怀好意的接纳了逃难的人们,并且还救济了不少的亡国之民,在这里,与她有关之人可以得到兽类中的‘人类’地位,不会被随意贬低后杀死,由王卫队负责维持秩序。

    兽类们虽有不满,但也遵从王的命令,但卡珊每月可以‘接纳’的人也有着限度,只有那些被接纳视为人类,除此之外的其他人类在它们眼中还是如同畜生一般的存在。

    而同时,兽类们也愿意和王认可的人相接触,甚至有的彼此之间还有了亲密的关系,虽然种族不同,但眼界和智慧却是相同的,凭借着岁月的积累,人类大受欢迎。

    其中曾为西科列的强大家族的安伽,贝克也自然为兽类们所推崇,屡屡邀请宴会,但贝克只参加了一两回,就以事推脱,不再想去。

    唯有安伽屡次参与,与兽类们建立了良好的关系,被引为知己。

    他拿去桌上的带血的生肉,面不改色的放到嘴里咀嚼,眼神毫无波动,并没有他人听闻肉类来源的厌恶和排斥,而是一脸坦然的咽下肚。

    贝克自进场,就一直观察着安伽的动作,而他也被受邀到桌边,只是看着眼前的血肉,他强忍呕吐感,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吃。

    旁边的鱼民奇怪的望了他一眼,大口大口的吞嚼着,脸上带着满足感,贝克压抑着情绪,不去看那盘血肉,这也是为何其他人不来参加的原因。

    打个比方的话,问询过去的人食用的肉类是什么,答案是被称为畜生的肉。

    而人类当今时代被称为....畜生,虽然也可能是其他的肉,但只要想到这点,就没人会吃了,所以望着安伽平静吞咽的模样,贝克由衷的觉得自己的好友真是可怕。

    要知道第一次参与,自己可是吐着出来的,身旁是同样面色苍白的安伽,而之后他推脱后,安伽却一次又一次的参与进去,即便有一两次吃不到,但那么多次的话....

    贝克的心情有些阴郁,虽然身为挚友,但他却不能分担这份痛苦,想到这里,他手指颤抖的伸向前方,闭着眼将血肉放在口中,用力的咀嚼着。

    即放心又失落的情绪浮现,这只是牛肉,他不经意有些失望,同时松了口气。

    “......你打算怎么办?”嘎沙沉默片刻,转头望向安伽,后者微微一笑,平静的站起身来,向着那些女子走去。

    大部分女子们害怕的浑身颤抖,也只有少数的几人瞪着这边,一脸不服输的样子。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就——”有着刚毅眼神的短发女子怒吼着,声音却一下子断绝,她茫然的看着眼前视线冰冷的安伽,以及耳旁尖锐的哀鸣,意识陷入了黑暗。

    安伽捏着短匕首,眼神冰冷无情,他甩去滴滴血珠,再度向着女子们走去,女子们一哄而散,眼神惊慌的四处逃窜,安伽沉默在后面跟随,时不时手指一动,一位女子应声而倒。

    雷尔夫愕然的看着这一幕,嘎沙畅快大笑,而几个身形魁梧的鱼民挡住入口,阻挡着女子们的逃生,安伽冷静而精准的夺去一个个女子的性命,眼神至始至终没有半分动摇。

    中途,绝望的女子试图反击,却被灵敏的安伽接二连三的夺去性命,最终只能瘫坐在地下,又哭又笑,一副茫然若失的样子。

    安伽最终成功的杀死了全部女子,他将匕首收到腰间,低声嘟囔了一句。

    贝克原本心中既混乱,既无措,但他听到了那句话,心中顿时复杂莫名。

    “32”

    安伽抬起脸,俊美的面孔看上去格外淡然,他与眼神欣然的嘎沙对视一眼,然后看向不语的雷尔夫。

    “剩下的物品我也会一一杀死,这样如何,我的义务没有了”他直直的看着对方,视线既冷淡又冰冷,就像钝化之尾大人一样!

    雷尔夫身体一颤,忍不住想到这点,只是对方明明看上去还有神智.......

    “这不就对了嘛!抛弃所有义务,真不愧是你!”嘎沙大声赞扬着,然后看向雷尔夫,“这是第三条路,需要向上面请教吧”

    嘎沙看似在询问,但言语中却满是肯定,雷尔夫面色难看,原本想说不算,但终究不敢得罪对方,最终只得无奈的表示认可。

    “.....好吧,但在那之前!”雷尔夫不甘心的说道:“他还得待在下面,这才符合规矩!”

    安伽冷冷的一声,转身走向入口,向着原本的出发点而去,贝克能看到对方变得幽暗的面孔,他叹息一声,起身跟上对方。

    嘎沙再度坐下,面色愉快的食用着美食,雷尔夫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一处空灵而幽深的宫殿内,庞然大物对着眼前的瘦小身影开口道。

    “真是有趣的处理方式,你觉得如何呢?冒牌货?”

    “京大人,我至始至终都是希拉*卡珊*玻尔特罗哦,是与您签订契约的人,说什么冒牌货真是笑话呢”轻柔而和缓的声音响起,话音虽然尖锐,却能感受到主人的温情。

    “已经走了啊,就像过去一样再度抛下了我,真是个狠心的家伙,那时的我也真是心软”

    钝化之尾,京自嘲着,开始回想起和那个女人再度碰面的那一幕,虽然最后它没有下手,不过在起初它确实是有着杀意的,那个策略确实很是高端。

62,反击的序章

    一道黑色的身影疾驰而去,白发的王眼神淡漠的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一旦对方有停下的意愿,头顶的白冠就会变得耀眼,黑色身影只得再度加速。

    两者就那样一前一后的前进,如同在游街示众一样,曾经身为无光之翼的威名已然荡然无存,呈现在众兽眼中的是一个疲于奔命的失败者。

    而那也是白头王的真正目的,而在一处,四位气势雄浑的兽类正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结果还是逃走了啊......”钝化之尾,京轻轻摆动着尾鳍,语气则异常平静。

    头部扁平,嘴巴宽而长,身体上半截呈圆筒状,下半截渐变扁状,暗黑色的斑纹缠绕在身上,两侧形似巴掌的鳍修长而轻柔,尾鳍呈环状,护卫着周身——乌鳢。

    “那就是它的目的吧”斑绿之鸣,休眼神晶莹,表情却有些冷峻。

    高而耸立的两只耳朵,不时轻颤着,头顶一颗绿晶镶嵌其上,其上闪烁着流光,黑色的鼻翼抖动着,眼神淡然而明亮,宛如生命般的深绿皮毛,尾巴轻轻摇晃——草鹿。

    “差的太远了,甚至比幼兽与我们的差距还大”粉刺之种,艾哀叹着,眼中满是低落。

    身体娇小而细长,四肢短小,粉红的耳朵和鼻翼看上去如同雪花一样,头部呈三角状,浑身是犹如柳絮一样的白毛,长长的胡须摇晃不止,口中发着咝咝的声音——雪貂。

    “我们不是它的部下,我们....也是王!”凝灰之目——识面无表情,唯有口气显得强硬,它将头颅扭到身体一侧,凝视着远方。

    大而圆的内黑外黄的眼瞳,眉间是白色的三角,犹如尖勾的嘴巴,白褐交织的斑点花纹,肚子是白色的皮毛,尖状的厚实翅膀,锋利的脚爪——猫头鹰。

    四兽彼此默契的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了决断。

    京潜入大海,休扬长脖子向着远方的森林而去,艾咯咯的笑了两声,身影化作一道白光离开,识张开翅膀,飞向了自己的居所。

    京在大海中静静的游动着,心中思考接下来的计划,由于它身上的威势,所以也不会有不开眼的家伙打搅它。

    虽然四者都有默契,企图推翻那个家伙,但它们也不会最先出头,而是等着最初的那个倒霉蛋出现,而它——

    它望向远方,那里传来有些熟悉的气息,那是.....人的气息,它在心中默默想道,随后向着那边游去,原本散漫的双眼却变得凝实。

    只是短短数秒,它就到了那人身边,那是一个抱着浮木,在海中不时沉浮的年轻女子,那紧闭的双眼显示她已然昏迷,失去了意识。

    她的身边围绕着长着尖牙的鱼群,将她团团围住,对着她露出的身体不断撕咬着,血花在海面上散开,京无言的游向那方,鱼群顿时呆在原地,不敢在它的面前随意行动。

    它只是散发出拒绝的意味,鱼群们就乖巧的离去,从而到尾也不敢有一丝反抗。

    “.......这么多年了,你比当年更加狠辣,是算准我不会杀你吗?”京平静的望着眼前的女子,在那熟悉的面孔上一扫而过,然后说出假装昏迷的事实。

    女子面色苍白的张开双眼,对着这边露出无力的笑容,那双眼中流露着怀念和抱歉之情,她咬着嘴唇,用有些发青的手掌抱住浮木,对着这边低下了脑袋。

    “小京,是我的错,但你要相信我是一直——”

    “我不想听这个,我只想问为什么身为人的你要来这里,虽然看起来不像,但我的确是兽的王之一,说出你的理由,然后我会切实的杀死你”

    京的声音变得冰冷,它从未说过为何要取京这个名字,那是它幼年仅有的温暖回忆,它不允许那份回忆变质,眼前这个卑劣,满嘴谎话的女子它一定要杀死。

    “抱歉.....”女人的声音变低,她一脸哀伤的看着这边,这越发让京压不住怒火,身上散发着冰冷的气势,让女人的身体僵在原地。

    “你们总是这样,总以为给予一些小恩小惠,就可以得到别人的人生,随意的施舍,随意的抛弃,感受到的那份微小温暖却反而成了后来绝望的根源”

    “我们愚蠢,我们短视,但我们从未遗忘你,可你却对此不屑一顾,只是简单的一句,我不能带你走,就把他人抛下”

    京的眼神变得深沉,那双眼睛散发着浓重的杀机。

    “真是冷漠的人类,但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们不讲旧情,既然视我们为玩物,那就别说我们残酷,这是你们自找的!”

    “....一...事.....”女子的双眼流下泪水,她口舌不清的讲着话,但那双悲伤的眼睛中却蕴含着强大的意志,那也是京曾经为之憧憬的眼神。

    京收回气势,放任女子在那里急促的喘着气,同时她看上去也显得异常虚弱,身体不时颤抖着,那是被海水浸透的衣服对内散发着寒气。

    片刻后,她以强大的意志压下了身体的虚弱,脸部泛红的看向这边,眼神有些恍惚。

    “.....我怎样都无所谓,死也好,折磨也好,都随你的便,只有一件事,希望你看在过去的交情能答应”

    京其实隐约明白对方想说什么,但很遗憾哪怕是它也不可能接纳全部人类,那会让它陷入众矢之的局面,随后,它忽然转醒,它竟然在下意识思考如何实现对方的要求。

    “我办不到”京叹息一声,看向眼前的女子,“我真的办不到,那是白头王的决断——”

    “那不是正好吗?!”女子以强烈的语气述说着,那双饱含强大意志的双眸紧盯着面带困惑的京。

    “我们过去是人,现在也可以是兽,只要你同意就好,其他的王也一定会同意,我敢担保,虽然那位白头王大概不会同意,但它也不会凭空反对你们四个的意见”

    “而且也并非全部,你们只要接纳可以为你们做出贡献的人就好,这一点我来亲手处理,绝不会让有你们觉得碍眼的人出现”

    散发着璀璨而耀眼的光芒的眼睛,那正是被岁月熏陶下的智慧,京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的面孔,心中却逐渐被对方说服,但它心底还有些许不甘。

    “不能保证那一定会成功,当时我——”

    “到时只管送我们去死好了,到时就由你吃下我吧,这也是‘友谊’的延续呢”女子露出明艳的笑容,那是一种纯粹而质朴的笑容。

    京静静的凝视着她,与那个在草地中肆意奔跑的女子的身影相重叠,那时,她也是这样的笑容,它的面孔不由变得柔和。

    “那么约定好了,你要一直在我身边,若是事情有变,就由我吃掉你吧”

    “一言为定,今后一起努力吧,京”

    “恩,卡珊”

    ......................

    “这就是当时的经过了,怎么样,确实是狡诈的家伙吧,刻意算好我出现的时间,放任自己的受伤,还露出虚弱的表情,大言不惭的说着谎言,真是差劲的人类”

    京的眼中带着少许回忆,面容却显得很是温和。

    “确实,虽然我和卡珊是少时好友,不过我也没想到那个翻山越野的野丫头竟然真的能成为一国之主,虽然也是她老公死得早,让她接纳了对方家族的那份权力”

    雪白的长发垂至腰间,面容娇嫩,冰晶般的双眼格外清澈,脖颈修长发白,身上穿着繁盛而华美的淡金礼服,看上去如同女王一样。

    “不过您还真是奇怪呢,分明一开始就认出了我不是她,却没有制止,反而放任对方离开,难道说您爱她吗?”

    少女微笑着身体微微压低,眼中闪烁着感兴趣的神光,那副美丽的姿态既浑然天成又显得娇俏可爱,成熟的身体更散发出花朵的芬芳。

    “法尔加洛斯*曼迪柯妮丝*安德里奇,是这个名字吧,不用试图蛊惑我,你也应该知道哪怕你在你的族群中多么耀眼,但在我的视角却平平无奇,甚至有几分丑陋”

    京轻轻的扫了一眼,眼中毫无情绪的波动。

    曼可妮嘴角抽动,原本魅力四射的面孔瞬间崩塌,露出一张冷淡的面孔。

    “虽然是实话,不过也确实伤人呢,是啊,要是彼此的审美观一致,人类还能有些策反对方的可能,看来完全不行呢”曼可妮摇着脑袋,眼中却毫无阴霾。

    “你知道就好,对于兽而言,人类只是一些脆弱的虫子,所以它们才那么随意”京语气平和的解释着,虽然话中不乏鄙夷,但也有提醒之意。

    “还是说回正题吧,您留下我的理由呢?”曼可妮的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她确实对此很是不解。

    “那个看似孤高的家伙其实很了解我们的,我改变做法的理由,其他三兽的谋划它未必不知道,只是它自信拥有推翻一切的实力,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人类外逃的船只都是用你们昔日的船只再度重铸的,原本不可能动,我让海鱼们托运着前行,所以才需要监视者,为了阻止付出劳动的它们与人起冲突”

    “所以我也不会插手船上的秩序,毕竟那套规则看似是约束你们,实际是在保护你们,只要有我的命令存在,海鱼们就不会伤害你们”

    “但.....”京变得凝重的目光看向远方,“那个家伙是不会同意的,所以我才需要你在——”

    轰轰!!!!剧烈的轰鸣声在幽静的屋中响起,墙壁开了个大洞,露出外面那既漆黑又深邃的大海,一道身影旁若无人的走了进来。

    带着宛如白色帽子的毛发,黑白相间,散发着锐利气息的双瞳,淡黄色的弯角尖嘴,威严而华美的身姿,身披暗褐色的‘大衣’,粗壮有力的锐爪,尾翅斜着向上——白头鹰。

    “我来了,京,给我个解释”

    白头王,英冷漠的看着这边,浑身散发着森寒的威压,眼中闪烁着寒意。

    京看着英,两者相互对视,一旁是止住呼吸,眼神格外严峻的曼可妮,然后,京露出了笑容。

    “......没什么好解释的,因为我想做,不行吗?”京的声音中毫无迷茫,那是对自己做下的决议毫不后悔的话语。

    “五个王还是有些多了,像那个蠢猴子那边三个.....不,两个吧,那只鸟我亲自去杀”

    英露出傲然而霸道的笑容,话中将眼前的京和剩下的王兽视为杂草,一副不放在心上的表情,同时它的两侧的翅膀微微抬起,上边出现两只由青光组成的手臂,若真似幻。

    京的瞳仁一瞬间放大,它感受到幼时被首度放生后遇到海蛇的那种惊悚感,那是绝对无法媲美的敌人,只能选择逃跑。

    “我与蠢猴子交手不下千次,空中我胜,地下它胜,但说到底,我俩的胜负也就是伯仲之间,与你们这些伪王不一样”

    英唯有说到那个它叫做蠢猴子的家伙,眼中才有几分触动,其他时候都是一副泰然的样子,它此刻望着京的眼神如同望着一具尸体。

    “而这招哪怕它在地上,只要我能使用出来就会迎来我的胜利,就让你来见识一番我们之间的差距,体会绝望吧”

    英冷淡的说完,半边的青色手臂护住身体,另外一边的青臂缓缓的张开手指,如同正在释放某种深埋其中的隐秘,那将是绝杀一招。

    京呼出深长的白息,将身体遮挡住,宫殿原地崩裂,海水顿时倒灌而入,带着惊人的冲击,然后它用一边的鳍拢住曼可妮,就要先行撤退。

    “嘻,骗你的”随着变得轻佻的话语,青光在曼可妮的眼前一闪而过,京停止了动作,只是茫然的望着眼前为之一清的景色。

    海水被斩断,白息被斩断,就连京也被斩断,英在那边昂着脑袋,眼神如在俯视一般,那是对下等生物的漠然。

    “卡珊......”京呢喃着那个名字,然后失去了意识,京庞大的身体瞬间崩碎成颗颗碎粒,英深吸一口气,将颗粒全部吸入口中,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曼可妮沉默的看着这一切,先前她还以为自己要死了,京却将朝向她的那束青光挡下,然后露出有些歉然的眼神。

    “恩?果然你就是那个让京改变的家伙,虽然相貌好像有些不一样,算了,都一样,都只是被‘抛弃’的人类而已”

    英转而看向曼可妮,眼中依旧是那副傲慢的样子,它翅膀轻抬,曼可妮顿时浮空而起,仔细去看,身上还缠着一层青光。

    “该走了,我可不想被围攻”英带着曼可妮离开,之后不久,三道身影出现在这里,看着不复存在的海底宫殿,三兽的脸色都很难看。

    “京已经死了,那个家伙真是肆意妄为,需要立马围剿它”休一脸忌惮,口气十分严苛。

    “那么找东部的那些家伙吧,刚好渡不是早就等着机会,我们就主动奉上”艾视线冰冷,话中满含恶毒之意。

    “实在不行,还有东方的那位无冕之王”识幽幽说道,眼中带着杀意。

    三兽各自离开,发动手中力量开始了反抗,它们决不甘心被随意杀死。

    而先行离开的英,则带着曼可妮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63,权柄之争

    梦幻般的云霭铺满散开,曦色的光芒斜着映入内侧,高处高天之上的云屋,有一位钟灵毓秀的清冷女子立于其中,整个人散发着超然物外的气质。

    曼可妮移开目光,左臂抱住抖动不止的身体,右手的五指则在轻轻的舒展着,她控制着不露出害怕的面部表情,然后看向仰躺在玉座之上,正观察这边的白头王——英。

    “您不杀死我吗?”在表面上,曼可妮只是用冷淡的语气询问着,避免让对方看出自己的软弱。

    英漠然的泛金双眸凝视曼可妮片刻,然后如同失去兴趣一般的移开目光。

    “虽然原本有那个打算,所以才会在那时对准你,没想到那个蠢货还真的那么看重你”英的脸上露出混杂着讥笑和不解的表情,“所以我才能轻易的杀死它”

    曼可妮那冰晶的双眸微微有些动摇,她沉默的低下头,没有再言语。

    英看着眼前悲伤的女子心中不由满是嗤笑,真的全都是一群无聊的家伙,那个死去的家伙是,这个家伙也是,到头来,只是因为弱才轻易死去,看不懂这点也真是蠢呢。

    它所没有说的有两点。

    一是,在得到消息后,它立马赶往那边,而一开始的攻击就是对准眼前这个女子的,原本只是想让对方分神,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舍弃防御,护住了那击。

    它自然顺势的击破对方的核心,拿下胜利,不如哪怕对方确实不如自己,也不会一招就落败,总起码会有个三四招。

    二是,它的心中隐隐有些得意,隐瞒情报还是有效的,虽然不认可那个蠢猴子,但确实好用,它的青手可是不需要蓄力的,那副装作蓄势也只是伪装。

    毕竟,与那个蠢猴子的交战分秒必争,如果杀招是需要费时的东西,哪怕威力再强那也是毫不实用的存在,本身的话青手就是同它的思维速度连在一起的。

    “....哦,对了”英忽然想起某个情报,虽然它平常懒得多说,但难得眼前有个听众,而且这也与你们有关。

    英说着的同时,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泛金的双眸中满是恶意。

    曼可妮抬起脸,却只是有些瞳孔分散,没有流出泪水,这让英有些奇怪,但它也没有在意这些细节,而是继续情绪高涨的说了起来。

    “我呢,之前得到了某个消息,所以才会突然前往那个的居所,其实就我个人来说,哪怕它包庇你们那也是无所谓的事,但这种事却不能让某个家伙知道”

    曼可妮的眼中露出震惊之色,也是一向敌视人类的王兽却说自己根本不在意人类的存亡,这让一致认为王兽们不可交流的她们深感不解。

    英的话语中有些许含糊之处,它很快跳过,讲起那个情报。

    “我之前在这里思考着战法,而后得到了一个被我击败的家伙的通信,哈,真是有趣的话题”英那阴厉的双眸看向这边,“它说了两个很有趣的事”

    曼可妮不禁屏息,那是何人的传讯,竟然能改变眼前这个家伙的行动。

    “那就是伪王们在私下里谋划反叛,而且还告知了我,你们将在钝化之尾的手离开西大陆,还友好的告知了我你们最终登录的地点”

    英止住话语看着面色不由变得严肃的曼可妮,然后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虽然它在那之后就没了消息,你们被东大陆的那些人背叛了呢,虽然我想看着你们自相残杀,但我因为某个可能却不得不出手了”

    英摇晃着脑袋,眼中有几丝感叹,但很快,就化作了冷芒,眼前的女子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向这边搭着话。

    “请问,那是哪里呢?”说罢,她低下头,虽然表示出自己的敬意却没有卑微之意。

    英面容冷下,眼神漠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边的翅膀抬起想要将眼前的不敬的家伙杀死,只是很快,它放弃了这个想法。

    “......哪里的落北角来着,大致是这个说法”反正随便就能杀死,也不急于一时,抱有这样的态度,英也不在意对方尊敬与否了。

    曼可妮的紧绷的面孔变得柔和,她小声的嘘了口气,英从中察觉到了,恩,那是个伪情报,虽然确实存在掩护撤离的事实,但最后的地点却是错的。

    真是一如既往的不中用呢,那只蠢鸟,英在心中无声的嘲讽着,想到这里,它反而对愚弄了那只蠢鸟的这些人类有了些兴趣。

    “唔,我暂时对你有了些兴趣,尽管欢乐吧,你的性命暂时保住了”英傲慢的对眼前的女子宣告道。

    “那就多谢您的不杀之恩了”曼可妮对着这边露出嫣然一笑,让英的心中不由有些怪异,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这个家伙在它的族群中一定很受欢迎,英在心里嘟囔着,虽然以现在的它可以理解那些人类的审美,但用它一贯的眼光来看,这个家伙也只是个轻易捏死的弱鸡。

    想到这里,它不由哼了一声,摆出冷脸。

    “不要太随意了,你个弱鸡!”

    “我叫.....不,您就叫我曼可妮吧,至少这是我自己的名字”曼可妮带着笑容,毫不在意英的冷漠,甚至颇具魄力的样子。

    “请问该如何称呼您呢?”曼可妮笑盈盈的说道,眼神如在发亮。

    “我叫英,你可以称为我为英大人,不过说起来”英自豪的说着自己的名字,不过看着对方的态度,它的心里就有些狐疑,“.....你之前在心里是怎么称呼我的”

    “当然白头翁,老爷爷以及.....”曼可妮的眼中闪过狡黠,“还有鹰酱!”

    “不要那么叫我!”英的目光变得冰冷,视线中带上杀气,它竟然在别人的口中听到那个称呼,真是令人厌恶。

    “是,英翁,是我莽撞了”面色有些苍白的曼可妮老实的低头认错,既没有采用之前的说法,也没有用英要求的称呼,而是取中间值。

    空气顿时变得沉闷不已,英有些厌恶的摇摇头。

    “总之,那个称呼禁止,除此之外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我没那么多要求”

    曼可妮无声的点头,然后再度抬起脸,露出柔弱的近乎飘渺的笑容,那是哪怕触碰也会为之破碎的‘面具’,英移开目光,心中有些发闷。

    “......我有一个大敌,虽然口中总说着不靠谱的话语,却总能走在我前方,我却只能紧追不舍,尽管如此,却始终没有超过对方”

    英说着犹如自白一样的话语,曼可妮只是默默的听着,面具依旧存在。

    “我从过去就一直被期待着”英瞥了曼可妮一眼,而后移开视线,“你们人类似乎认为我是族群中的最强,甚至冠以神鹰之名,但在那时我也只是一个青年鹰,莽撞而青涩”

    “你们的夸耀虽然不被我看重,但我也不至于对你们有着恶意,所以哪怕那位提拔了我们所在的分类,我也不会敌视你们,最多是漠视”

    “可我那个大敌不同,口中虽然在说什么同为人不好的话,但它其实却是下狠手最重的那个家伙,而且,我也不是不懂它的用意,它就是那么成为想那个真正的王者”

    英眺望着远方的和煦的暖阳,语气却无比沉重,曼可妮的眼神变得专注,不知不觉面具悄然消失,只剩下一张明净的面孔。

    “那么您是怎么想的呢?”曼可妮不由自主发出疑问,虽然一时为自己的吞口而出而困惑,但同时也很想知道对方口中的答案。

    “人作为兽不也挺好的一种结果吗?”

    英看着天边平静的说道,她的心中不由陷入震惊,也许是偶然,不过竟和她对京说的那番话有些相像,想到这里,她心中有些叹息。

    但那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的,因为人绝不会忘记仇恨,这份仇恨的锁链会一代代的传承下去,直到某一方的消亡。

    “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不够强”如同曼可妮心中的话语,英也认可着这一观点,所以它只是,也只能漠视,什么也不去做。

    “与你们对我们的定义不同,我们只有三层划分,分别是统领一切的王,负责各项事务的尘兽,以及最低下的蛮兽,只有超过百米才会被认定为真正的兽类”

    “但它还是觉得太过臃肿,认为只需要王存在就好,我与它数千次的交手,却始终无法胜利,当然它也无法进一步的压倒我,所以我们才以东西为界,隔绝了联系”

    英盖上眼皮,声音如在梦呓,曼可妮不禁瞳孔发散,莫非那个家伙是东大陆的那位无冕之王。

    “其他零散的小块大陆也有着兽类,但其中足以称王的却并不存在,所以空最先瞄准的就是我的存在,因为我挡它的道了”

    曼可妮心情变得分外阴郁,若是依照对方话语,那么它们至今做出的努力是为什么,就是为了逃去那个更危险的家伙身边吗,她不禁对此感到畏惧。

    “我不知道你们人类是用什么统治他人的,但我们是用一种被称为权柄的东西,王有权柄,尘兽是分支权柄,以及蛮兽的特权,那是我们之所以强大的本质”

    “而说白了王也只是某个权柄层的拥有者,这其中只有我和空,但我们却迟迟无法更进一步,那上面明明有路,却始终无法到达”

    “我认为这是底蕴不深,磨练起自己的技巧,而空一开始也和我一块,但不知何时,它有了其他的想法,它在我训练时对我出手了”

    英张开眼睛,有些复杂的双眼看向一旁,右侧的翅膀抬起,下方是一团发黑的血肉,那边缘的粉肉不时蠕动着,却始终无法愈合。

    曼可妮凝视着那里,明白为何对方会开发出那个青手了,想必是用以代替受伤的位置。

    “它认为,只要人类和兽类全部消失,那仅存的它就可以独得权柄,从而更进一步,它在刺穿我后对我说,鹰酱我不在乎这里了,我只要变强去其他星球找寻新的人就好”

    “我虽然不懂它的意思,但我明白它是认真的,所以我努力的逃了,那也是我诸多败绩中最为凄惨的一场”

    “所以对我而言,那个名称是绝对不能允许的禁忌,轻佻的走进别人心中,又轻易的背叛,那就是那般邪恶的话语”

    “但我和它的机会其实是平等的,它可以杀死王兽夺去权柄,我也可以,所以.....”英变得严峻的目光对准曼可妮,“绝不能让它知道这里的人类去了它那边”

    “就由我来将可能泄露情报的兽杀死,然后与它公平对决,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人类会全灭吗?”曼可妮轻声问道,声音有些微弱。

    “我们两者对权柄的争夺就如同在拉着一根细线,彼此手中的长度各不相同,所以它会尽可能展露好意,将人类吸引到那边,徐徐增加自己的力量”

    “如果人类被它全灭,或者全部投向了它,我就会处于绝对的劣势”面对曼可妮的询问,英只是平静的回答着。

    “你会死吗?”曼可妮再度询问,只是声音有些低落。

    英沉默不语,再度望向远处。

    ...........................

    喀嘣,伴随着碎裂声,容貌刚毅而美艳的女子握住脖颈上的项链,而原本眼神霸道的她却露出有些黯然的目光。

    “真是不中用呢,这么快就死了,京”

    她倚在白杆上,在船的甲板上眺望着远处水光一色的海景,身边是态度恭敬的渔民们,以及几个金发碧眼的男子,他们用担忧的目光看向这边。

    “希拉祖母”

    “希拉总统”人们叫着这个名字,而她并不回头,如同没有听见一样。

    “王会担忧的,请您去休息吧,到了我们会通知您的”渔民们对视一眼,也有些犹豫的上前劝告。

    “我曾是草原之民,虽然被赋予卡珊之名,但也只是因为我的脾气和过去的那个女将军有些相像,从未有人期待过我的未来”

    卡珊自顾自的说着独白,眼神中有些怀念,这副姿态让他人越发担忧,但受限于对方平日的地位,他们也不敢强硬的阻止。

    “某日,我在诸多游鱼中找到那个格格不入,或者是充满寂寞意味的家伙,我如获至宝的将它带回了家,像对待家人一样的待它,凡我有一口吃的,就绝不会少了它”

    “那时的我难得的被夸了天真可爱,虽然我并不在乎,我拖着小车,整天都用小水缸带着它,和它说了无数的话,那也是我从未对他人提起的话”

    “那一日,因为平素都没有什么大事,所以我志得意满的跌了跤,然后在我还来不及哭泣之际,水缸被冲力推向天空,在半空炸裂,它消失在我眼前”

    “我很痛,也很悲伤,既绝望,又感到无助,我渴望他人的帮助,但我又明白,没有人会来帮毫无价值的我,所以我没有哭,我只是去拼命的寻找,寻找那黑色的身躯”

    卡珊转过身,面对露出紧张之色的众人,眼神变得晶莹,同时她喉咙蠕动一下,面孔显得越发苍白,那如同被时间诅咒的少女容颜露出明艳的笑脸。

    “很快,我在空地上找到了勉强存活的它,但因为它从我眼前曾经离开的缘故,哪怕那只是个偶然,我也无法再继续只注视它,所以我将治好的它放入了大海”

    “那对它而言毫无疑问是背叛,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与它再度相见之时才许下了誓言”卡珊将一个小瓶子放在身前,人们的面孔变得呆滞。

    “我不要那个了,随你们处置吧,永别了”她翻下白栏,面带笑容的与众人道别,然后落入了大海。

    在静默中,人们隐约能听见她内心中述说的话语。

    “既是统御大海的王者,那么就由‘你’来吞下我吧,我来实现诺言了,小京”

    人们在原地俊讯不前,良久,人们强忍悲痛的离开,他们明白服下那个瓶中液体的人片刻之后就会死去,所以哪怕他们阻止对方落海,也无法救到对方。

    今后,梵亚的总统之位该由谁来继承呢.......

    “卡珊女士,请走好”渔民头颅微低,静默的数十秒,向着那片大海一一行礼,而后面色坚毅的离去。

    “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完成王的任务,纵死不悔”甲板只留毅然的话语,大海之上依旧水平如镜,毫无波澜。

64,赋予兽名

    “......所以说,我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虽然一开始还想过碍眼什么的,但,很快的我们就变得熟稔起来,彼此视为至交”

    在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就像要破散那阴郁的气氛一样,女子朗声而道。

    曼可妮淡然自若的说起了自己的往事,脸上是耀眼夺目的美丽笑容,她斜靠着一片云朵状的白石,雪色长发散落在周身,散发着静谧而温馨的气息。

    英没有太大的动作,它只是靠在玉座上,静静的聆听着,正如它所言,它并不敌视人类,所以在没有外兽的情况下,它什么也不会做。

    “那个家伙是与我的家族关系较远的亲戚的孩子,由于大人的一些原因,所以独自生活着,也许是那样吧,培育出那种堪称坚韧的意志,简直不像个女孩子呢”

    曼可妮微笑着,眼中闪烁着怀念之意,但同时她的瞳孔深处也有着少许的钦佩之色。

    “不通礼仪,语言粗鲁,比起话语更喜欢拳头,每次清晨醒来都能看到她在运动的身影,不讲求甜品美食,而是对刀剑火药更感兴趣”

    “看见那样的她,我心中既羡慕她的随性,却又觉得她难以靠近,我想着,这个人迟早一天会主动陷入死地吧,只要到时不要牵连到我就好”

    曼可妮的眼眸一瞬间变得无神,但很快她再度恢复成那种恬静怡然的表情。

    “我想,我是无法和她做朋友的,甚至可以说,我讨厌她,甚至到了想要她去死的程度”曼可妮带着笑容,口中却说着辛辣的话语,就算如此,她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英凝视着眼前这个展露笑容的女子,虽然对方装作平静,但它也能隐约感觉到对方内心的纠结和苦闷,那是直到如今都一直未曾化去的情感。

    “我不懂,你可以说的再直白些吗?”然而,英并不理解对方的情感,对他而言,那只无所谓的小事,比起它此刻正做的事,那种东西连存在的必要也没有。

    所以,它坦诚的询问着,就如同它过去无数次问着那个曾称呼它为鹰酱的无礼家伙。

    曼可妮离开白石,玲珑有致的身体站得笔直对准了这边,她的脸上露出的表情让英感到无比熟悉,分明样貌不一,但这一刻,它却能够区分出两者的不同。

    你还真是不懂呢,鹰酱,记忆中它那样说道,露出好似嘲笑,又似欣喜的笑容,那份情感,英并不理解。

    “白翁大人很理智呀”曼可妮露出惊讶的目光,口中却吐露出了与英想象不同的话语,让它的心神无比动摇。

    不该是这样的,应该语调要更高,视线带着俯视般的意味,就如同将水源给予饥渴的旅人一样,那样......期待而同情的话语。

    想到这里,英明白了空一直以来对自己抱有的某种期望,正如它一直追逐着空,说不定空也会偶尔窥视着这边,看到它拼命的身影,然后确信了自己的存在。

    正因为两者实力较近,所以空能和它略微平等的对话,可以肆意展露自己的任性,运用着自己那异样般的智慧,所以才会是鹰酱,那句称呼起初也许并不包含好意,但也绝非恶意。

    英理解了那一点,明白了空只是在迁怒,它只是想毁掉这个自己并不认可的世界,所以它才能毫无迷茫的对自己下手,走在自己预设的道路上。

    ‘我很讨厌那些说着与我无关的家伙,与其任他们摆布,还不如由我来摧毁,那反而更加畅快’

    记忆的一角,空曾带着笑容说出那句话,但它的眼神却没有笑,那一次,它输的很惨,同时空在之后没有停留,而是径直离开。

    那我该——

    “白翁大人,也许您已经察觉到了,但我已下定了决心,要将那件事告知您”肃然而冷冽的话语将英的思绪打断,它拂去心中的少许杂绪,看向了眼前之人。

    曼可妮眼神认真,如玉的面孔看上去格外高洁,她的身体微微压低,脸上带着惆怅和释然之感,那是对着不在这里的某人的情感。

    英不知怎的理解了对方的话语,那一定是对方存在于此的理由,是自己忽略了的某些东西。

    “我全名法尔加洛斯*曼迪柯妮丝*安德里奇,是曾经的维尔赛基国的统治者,当然现在只是一介弱女子,不过!”

    曼可妮的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那是对某种深爱的事物才会露出的温暖目光。

    “我可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为了守护可爱孩子们的孩子,作为母亲就应该用铁腕去除一切威胁,作为那个的代价,我才会到您面前”

    “而我其实——”

    “不是希拉*卡珊*玻尔特罗吗,原来如此,那个家伙是打着这一点么”英面色淡然的打断对方的话语,想起那个死去的家伙当时的那种行为,心中顿时现出明悟感。

    那也是为了让它认错而故意实施的策略吧,真是一个愚笨的家伙,英的心中不由摇头,看来它确实很重视那个人,不仅让她逃走,还舍弃生命用来掩盖真相。

    想到这里,它看向面色沉静的曼可妮,对方的脸上毫无畏惧,只是默默注视着这边,虽然它们之前看似在友好的交流,但两者之间的关系依旧是单方面的优势。

    英可以去做任何事,而曼可妮只能任由安排。

    “现在说这个是觉得心中不甘吗?要我把那个让你站在的家伙抓来吗?”英的心中燃起一丝兴趣,它带着好奇的询问着对方。

    “那是做不到的,哪怕以您的能力”曼可妮不卑不亢的回应着,眼中则露出悲伤的色彩,英的嘴巴裂开,脸上带着自傲和信心,哪怕对方已经到了东大陆,它也可以做到。

    果然只是人类啊,无法理解它们身为王的程度,真是令人失望,它的心中莫名有些低落,但它依旧用桀骜的目光瞪着对方。

    “还真是天真,我可是——”

    “她已经死了才对,以我对她的理解”然而,曼可妮嘴中吐露的话语却让英的眼神为之一震,看着曼可妮视线低垂的样子,它感觉自己对人类异常的陌生。

    为什么呢,明明那个蠢货拼上性命也要保住她,为何眼前的这个家伙会断言,那个苟且偷生的家伙不会独活,那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才对.....

    “现在的卡珊虽然在他人看来霸道又不讲理,是个独裁的暴君,但她其实是很重视诺言的人,所以,她哪怕去死,我也觉得很正常,并且有些羡慕”

    曼可妮的冰晶眼珠中闪烁着惊人的光芒,那是对某人的憧憬和向往,如同在凝视着圣贤一般,心灵都为其吸引。

    在撤退前,她曾与对方有过一次久违的交流,那时的她带着少时的纯粹的笑容,欣喜的欢迎她的到来。

    “......你要我替你去那个兽王那边?”曼可妮双手放在腿上,脸上挂着优雅自若的面具,但此刻,她原本平静的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微微参杂着白发的金色头发,略显细长的双眼彰显霸道之色,眉梢翘起,精巧细致的鼻梁,以及红润而晶莹的嘴唇,配合她一贯的白色肌肤,即便同为女性,也会为之倾倒。

    “这是交易,我守护了亡国的你们,作为交换,你要替我去吸引注意,而我会照顾好你的孩子”卡珊露出如同冰雪般冷冽的笑容,那锐利的气势让曼可妮不由避开视线。

    “做得到吧,毕竟我们少时交换过那么多次?”

    语气不紧不慢,卡珊露出浅笑,而曼可妮却说不出拒绝之语。

    在过去,两者关系尚好时曾互换身份,以此玩耍取乐,由于彼此十分努力的遮掩,始终没有被旁人发现,曼可妮体会到难得的自由,卡珊则得以扩展眼界,熟悉上流社会的生活。

    两者共同的家族曾在过去建立起一个富饶强大的国家,只是后来终究逃不过轮回,陷入分崩离析,先祖安德里奇在世界的边缘建立了一个小国,而玻尔特罗则是随性的流荡于世间。

    也许是上天的仲情,他们一族的人即便是年迈也能保持年轻时候的样貌,只有将要死去只是才会瞬间变老,在那之前都是少时的模样。

    而曼可妮和卡珊除了发色不一,样貌却很相似,虽然一眼能看出不是一人,但稍作掩饰就会难以辨别,这也是她们未曾被发现的原因。

    “......好的”曼可妮强压着心中的慌乱,用清淡的表情接下了对方的命令。

    “记住了,这是诺言,违背诺言的人只能去死呢”卡珊展露笑颜,随后用有些飘渺的语气叙说着,那并非是威胁的话语,只是偶尔漏出的真情实感。

    “如果背弃了期望,压抑了自我的本性,却还达不到期望的结局,那证明那个自己只是最低等的存在,哪怕被抛弃也是理所应当,你可不要成为这样的人呐”

    卡珊的眼神再度变得强硬,她微笑着对曼可妮提出了警告,但在深知卡珊事迹的曼可妮看来,那又何尝不是她的肺腑之言。

    曼可妮从记忆中离开,那之后她接受了任务,与孩子们道别,进入那个被隔绝的宫殿,见到了那位王者,而它只是对着曼可妮轻轻点头,没有予以回应。

    在船只们出发之后,京首次向曼可妮搭话,一言就说出她的真实身边,将她伪装成金发的头发洗去,然后两者一边闲聊,一边守望着船只们远去。

    那时,她想,这个王者和卡珊一样也是扭曲的家伙,无视对方的意愿,虽然想着为了对方,却也不在意会伤到对方,是彻头彻尾的独行者。

    曼可妮看向默默聆听的英,而后用肯定的语调说道。

    “京大人既想让卡珊陪在身边,却也不想让她死去,而卡珊也是一样,别看她是女子,她可是十分好强的家伙,瞄准高族显贵的长子,然后吞下对方势力,成为梵亚的总统”

    “不过,即便是这样的她也一直在害怕,她曾对我说过,她不想舍弃亲人,她不想活得这么累,但她更讨厌一无所有”

    “舍弃京大人,断绝自己的后路,刻意引起我的注意,借助我的家世不断成长,然后强大着自己,直到实现自己的目标”

    曼可妮深吸一口气,眼神中混合着忧伤和坚毅,那样的模样让英十分困惑。

    “她曾对我说,当她摔倒的那刻,只能看着家人远去,在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总有一天,即便是她珍重的家人或者她死去也不为奇,而那时,一无所有的她却什么也做不到”

    “哭泣只是引起旁人注意的手段,喧闹也只是夺去目光的策略,而她连那份能力都不具备,一旦她在这里死去,没有人会知道”

    “她在恐惧着死亡吗?”英理所应当的问道,或者在它看来那可是唯一的答案。

    “只是在死亡的边缘察觉到自己的身后也是一片荒草”曼可妮露出笑容,那是略微有些霸道,眼中满含光辉的模样。

    或者说......是曼可妮映像中的卡珊,而她将那个‘本人’再度复现出来,英理解了这一点。

    “所以她并不畏惧死亡,所以你才能断定她的死去”英缓缓的点头,这样说的话也很合理。

    “不哦,只是因为她遵守承诺,尤其是那份再度缔结的誓言吗,已经留下足够痕迹的她可以心满意足的退场,所以她只是回到了原点”

    曼可妮满脸喜悦的述说着这一点,眼中满是希冀之色。

    英看着这样的她,心中却升起另一个推测,若是京在那些船上的手下知道了它死去的事实,还会去实施曾经赋予的命令吗,难道不会抛弃或者杀掉人类,然后主动回到西大陆吗?

    也许那个叫卡珊的家伙正是认识到这一点,所以用遵循承诺之言主动死去,那样的话就彰显了人类与京达成的协议就尚未断绝,那份命令依旧有着效力。

    那些手下无论此前有着何种想法,只能执行京最后留下的命令,不然一旦其他的王知道这件事,也只会责怪它们不遵从命令,从而杀死它们。

    它们完成那个任务,既是对过往的告别,是对京献上的致敬,同时也可以恢复‘清白’之身,投到其他王的麾下。

    英再度凝视着微笑着的曼可妮,也没有不识趣的将这个想法说出,说到底,无论是它还是曼可妮都无法得到死人的回答了,不能断定谁的想法才是正确的。

    不过,也说不定两种都有,理智而冷漠的英默默想到,这才是符合它思维的考虑方式,所以它不加思索说出了那句话。

    “说起来,一次都没听你说过你的丈夫呢,他死了吗?”它对此并不在意,只是随意的一问。

    曼可妮的笑容一僵,视线低垂到一旁,整个人变得萎靡不振。

    片刻后,她眉头紧皱,无声的叹息一声后,语气复杂的说道。

    “那个男人可活得好好的呢,虽然整天不务正业,游手好脚,但我想我还是爱他的,只是....好像他没那么爱我”

    曼可妮的声音变得失落,脸上满是苦涩,记忆中,那个男人面对她要去当替身的行为,也只是哦了一声就径直离开了,曾经的英明果敢早已不复存在。

    家国俱已沦丧的那个男人如今只是一副行尸走肉,虽然对孩子还有些反应,但对曼可妮却报以无视的态度,一直到最后,他都没有表示过关心。

    “那么,我给孤身一人的你一个好提议吧”耳边白翁的声音响起,那是虽然冷淡却不显得漠然的话语,她抬起脸,眼前一只活灵活现伸向额头,那里是一脸平静的英。

    “成为我的部下吧,就由我来接纳人类,赋予你们兽之名”翅膀上方的青手收回,然后逐渐变淡,消失在空气中。

    曼可妮不适应的眨眨眼睛,交错合并的眼瞳中群青和钴蓝不断转换,最终原本冰寒般的湛蓝逐渐褪去,融入群青之中,只是比起原本的青色更显绿意。

    然后她感觉到了异样,身体无比轻松,如同从重负中脱出,入眼的景物都带着鲜活的生机,无处不在的它们对她表示着欢迎,让她原本阴郁的内心变得温暖。

    “感谢您的恩德,我法....不,我曼可妮将始终站在您的身边,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今后将与您同行”

    曼可妮低着头表示谦卑,然后自然的走到英的一旁守候,英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接下来就等那些家伙自乱墙角吧,且放纵一番,想必收到反叛消息的它也会专程前来,到时就结束我和它之间那纠缠不清的过去吧”

    “如果必须要有一个王,那就由我来——”

    “鹰酱,大话不要说的太早,那个责任你可担负不起哦~”在云屋的入口处响起一道混杂着嘲讽的挑衅之语,空咧着嘴,手中的黑色长棍指向了这边。

65,不幸者之踵

    “真快呢,竟然不是在我被围攻之后,转性了吗?”英语气冷淡,泛金的瞳孔深处染上锐芒,用冰冷刺骨的视线凝视着不速之客。

    “鹰酱真是冷淡呀,把我想的那么坏”空嬉皮笑脸的回答着,那张原本显得阴沉的脸上露出开怀的笑容,而后,它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眼将外露的情感全部吞噬。

    “我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至少我会试着正面击杀你一次,那是作为朋友最后的恩惠”

    空的脸上毫无表情,如同沉默的雕塑,只是它的身上却逐渐溢出冰冷的杀意,手中的黑色长棍闪烁着幽光,暗红的尾巴弯曲着对准这边。

    “.......青手”

    英低语着,两侧的翅膀微微抬起,比真实的手臂更加活灵活现的青色臂膀赫然出现,纤毫毕现,连同毛孔也一并模拟,五根手指缓慢展开,对准敌人。

    空气中响起了噼啪作响的声音,英的鼻息有一瞬间变得粗重,而后再度缓和,而空手中的黑棍则断成两截,金色的毛发有些发灰,转瞬又焕然一新。

    两者再度凝视着彼此,眼中带着深沉,显然它们之前已然交手过数次,只是一旁的曼可妮却无法察觉到,只能隐隐感觉到风有些猛烈的样子。

    曼可妮神情严肃的看着两者之间无声的交锋,青绿眼眸深处隐有担忧,但她却压住那份不安的情感,她要相信这个愿意接纳他们的王兽。

    彭!空双手一挥,手中的短棍成为粉末,随风而去,它脸上的冷漠随之褪去,眼中带上笑意,而后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哎呀,果然哪怕我是个猴子也不会用棍,更别说这玩意质量也太差了”空嘿嘿一笑,然后嫌弃的说了一句,“倒是老兄你过的自在,还找到一个银发美少.....女?”

    空还正调侃着一脸严肃的英,只是它看着曼可妮,眼中逐渐带上诧异,语气也变为困惑,它挠挠脑袋,脸上露出古怪之色,惊疑的目光在两者之间反复划过。

    “不会吧.....不会吧!”空大叫一声,然后显眼的后退两步,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英,那种眼神让英十分困惑,心中有莫名的火焰升腾。

    “那可是老婆婆呀!虽然是异国,还是银发,但超过五十什么的,简直是大妈中的泥石流了,鹰酱,你竟然是恋母的孩子吗?!”

    英泛金的眼眸瞬间冷下,它无声的叹口气,这个家伙到底在说什么,以为会说出其他话语来动摇自己的心智,结果这算什么?

    曼可妮的面孔不知不觉变得僵硬,她一动不动的紧顶着嬉笑不止的空,瞳孔变得无神,她执着而持续的注视着,心中满是异样的情感。

    她倒是不在乎对方说自己的年龄,毕竟她只是外表看着脸嫩,其实已经活过大半辈子,早已不会为那点小事在乎,她感到惊疑或者惊悚的是另一个的问题。

    为何....为何眼前的这个家伙说话的口吻这么像人?

    她的心中只有这样的疑惑,那副嬉皮笑脸的姿态像极了还未发生大灾前社会上的普通青年,他们肆意骄横,游荡在大街小巷,口中说着粗鄙的话语,自言走在追逐自由的道路上。

    那样的它们被突如其来的灾难所打倒,放弃了口头轻佻的话语,披上军装,眼神变得坚毅,为了人们的未来而不懈努力,那是他们早就放弃的形象。

    然而却在眼前的这个王兽身上再度重现,她的心中不由闪过一个有些匪夷所思的猜测。

    “莫非你是人——”她忍不住对着空发出疑问,但她的话语却被打断了。

    空冷淡的向这边瞥了一眼,嘴角勾起阴冷的弧度,一道青色的手臂倏然挡在她的面前,英用威严的目光注视着露出嘲笑的空。

    “她是我的部下,不准你对她动手”英语气平静的宣告着,曼可妮这才回过神来,身上的寒毛后知后觉的立起,心中即觉得恶寒,又感到了温馨。

    她青绿的眼眸深处的灼热情感随之淡去,大脑随之变得冷静,然后再度看向空,眼中带着戒备和释然。

    是她错了,那样会毫不犹豫的杀戮他人的家伙即便真有人的记忆,那也是最恶劣的人渣,他们只会无视律法,践踏着他人的幸福。

    “真是温柔呀,鹰酱,我也是有些急躁了,被认为是那种污秽的东西竟然是这么令我不快,哈哈,我也尚不成熟喔!”

    空继续凝视着这边片刻,而后带着邪恶的笑容摇晃着脑袋,无视露出严肃表情的两人,而是旁若无人的开怀大笑着。

    英眼神发沉,这个家伙越发癫狂了,哪怕在自己眼前也会露出这副姿态,它侧目看向面容肃穆的曼可妮,嘴角微微弯曲,心中有些触动。

    这还是第一次在那个家伙的力量威慑下还会和自己站在一块的家伙吧,不过究竟是只能相信自己还是.....别的呢?

    英的心中不由升起有些阴暗的猜想,如果只是为了她的族群,那么这副姿态就在正常不过了,毕竟自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我会好好利用的”耳畔,空隐有深意的话语响起,英抬起脸,空的视线朝向曼可妮,后者身体一抖,却依旧用坚毅的目光面对着那家伙越发险恶的笑容。

    英止住思考,两只青手紧紧相握,一圈青光笼罩住曼可妮,而后它再度看向诡笑的空,只要这样以来,除非自己倒下,没有人能打破那层屏障。

    因为那与自己的性命紧紧相连,至少在这一刻,它不会去怀疑对方。

    空的身影消失,它双手弯曲,如同爪牙,身后的暗红色尾巴也随之突进,它漆黑的瞳孔深处闪过血腥的气息,扑向了茫然不觉的曼可妮。

    英的脚掌用力,青手瞬间伸长带动着它的身体前进,与狂笑的空碰撞在一起。

    轰!!!

    八百米的红色蛮牛身体一横,明亮的火星砰然而起,将扑来的数道身影淹没,片刻后,只有少许黑灰落下。

    踏踏踏,急促而有序的脚步在大地上接连响彻,面容冰冷的军装人士手中持着利刃避开对方突进的方向,不时响起的吼叫声在大地蔓延。

    外出剿灭的士兵们遇到了突然出现的凶兽群,它们如同早有预谋一样的将它们隔开,而后锲而不舍的对他们发动了进攻。

    原本特化了防御的衣服此刻只剩少许布条,它们零散的落在身上,勉力维持自己的职责,皮肤上满是细小而繁密的伤口,本已缝合的血痂处再度溢出鲜血,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压榨着仅有的体力,不将目光从眼前离开,他们舔舐着早已干枯的嘴唇,面孔却格外的平静,那是早就做好了觉悟的眼神。

    “哞喔喔喔噢喔喔喔!”

    大红牛在原地咆哮出声,黑色的赤足染上火焰,速度变得迅捷,人们各自结成三人小队,专注的注视着眼前,汗水在额头升腾,手中青筋暴起。

    啪唧,刺啦,呼呼,咚咚。

    利刃与皮革碰撞,火焰于天空闪耀,粗重而狂躁的啼音,以及.....逐渐消散的呼吸声。

    “喔?”眼前的身影望向了这边,眼中带着欣喜,那是对娱乐感到满意的眼神。

    他注视着大红牛,身侧原本屹然站立的战友不知何时失去了回应,就连他的双臂也早已一并离去,头脑有些昏沉,鲜血在身下流作一滩,但他的双眼依旧雪亮。

    脚尖碰到了某件东西,他轻轻一挑,眼前带血的利刃飞在眼前,他张嘴咬住,眼前的大红牛没有阻止,它的眼中闪耀着愉悦的光芒。

    在它看来,眼前的猎物只是在垂死挣扎,那它也不吝啬于大度一些。

    他的脑海中想起之前的那个消息,那个声音告诉他们某个真相,他们只是被抛弃的牺牲品,但,即便如此,他依旧说了那一句话。

    “这个计划一开始就是个骗局,被欺骗的你们想必很快就会走入死地,但我不会道歉,哪怕被你们怨恨,唾弃我也无话可说”

    “但,唯有一点你们要相信,我不会放弃,总有一天,我们可以自由行走在这片昔日的故土之上,所以......请去死吧”

    “这是我们唯一通往胜利的方法”

    他不接受对方的做法,但却理解了对方的话语,那是灭绝人性的行为,但那也是最优战略的选择,在上学时勤奋的他还是知道这一点的。

    “二十五岁,年富力强,正是你们这些糙汉子开创功业的时候,给我拼命跑,敢停下休息,老子第一个抽死他!”

    记忆中入伍时的那个队长粗旷的声音让他的心中有些怀念,当时被打的真疼,不过,也正因为对方自己才能克服有些软弱的性格。

    “滚,年纪轻轻还想和老子抢,老子这么多年就是个大头兵,这种大好的时机,不要妨碍老子立功!”

    在记忆的最后,那个队长对着面露畏惧的众人一阵怒骂,然后跑出去引走了在附近徘徊的兽类。

    他的思维顿时一清,大脑恢复了清醒,他站直身体,然后开始了奔跑,向着大红牛的位置。

    “人的身体是很神秘的,虽然我们没有那些兽类的强大,但却有着极大的适应性,所以,面对绝境的话,就让‘它’向着我们想要的方向转变吧”

    某个眼神漠然的研究者对着专心聆听的他们说道,只有说到研究的方面,眼中才会燃起火焰。

    视线变得昏黑,舍弃不必要的视觉,耳朵变得冰冷,切去钝化的感官,鼻息失去控制,夺去发烫的呼吸,灼热的气息在身体中沸腾,眼前的红牛吐出了火焰,烧灼着他的身体。

    烧却的皮肤变得灰暗,骨头犹如软化一样,腿脚每次前行都会剧烈抖动,畏惧,恐慌,无助,绝望,埋怨,那些重重叠叠的负面情感不断涌起,而他却异常冷静的俯视着这些情绪。

    腿脚断裂,身体栽了下去,被火焰烧熟的黑炭停留在原地,但‘他’依旧在前进,眼前是露出得意和无趣之色的红牛。

    发着淡黄的光芒,始终有着厚实感支撑着自己,他明白,那是自己的肉体对自己最后的馈赠,同时他也明白,自己很快就要死去。

    无畏之魂,这种状态的真相在他的心间响起,他莫名的就理解了这一切。

    如同落日一般的淡黄光芒,既没有惊人的光芒,也没有强大的力量,仅比只凭情绪行动的赤红之魂略高,只是一种包容性的力量。

    因包容而无畏,拥有此魂者,永不陷入绝望,直至生命的最后。

    “你打算叫这个状态是什么呢?莫森?”有声音在他的心灵深处响起,他却不觉得疑惑,如同那是早已神交已久的好友。

    “就叫无念者吧,只要有坚定的意志,哪怕被黑暗吞噬,也迟早有一天重回高尚,到那时,就再说给我听吧”

    莫森微笑着,形若实质的黄色灵魂撞上大红牛,后者身体一僵,随后轰然倒地。

    “这样,我也算有所成长了吧......”黄色灵魂逐渐变淡,莫森对着天空露出笑容,虽然散作一丝黄烟。

    “..............”声音再未响起,这片大地的喧嚣还在继续,只是与奋战过的人们无关了,倒下的大红牛眼露惊愕,想必它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这里。

    轰隆隆,雷声在天空划过。

    一双白净修长的手伸入眼前的大脑,这近似虚幻的场景却无人得见,大手在脑袋里肆意搅动,如同翻找着什么,隐隐有些液体流动的声音。

    面孔麻木的男人的脸庞不时抽搐一下,原本的眼睛处只剩凹陷的血洞,瘦弱的身体被拘束在座椅上,黑白相间的衣服紧贴着身体,口中塞着圆球,口水从一旁溢出。

    显得有些辽阔的白色屋子,各处摆放着精密的器具,而在角落的一旁是一具掀开的黑棺,旁边的线路也被切断,显然男人正是原本身处其中的人。

    “这样...再这样....要送到那里....”面无表情的齐伟口中嘟囔着,冰冷的眼神则是漠然的看着眼前被拘束的男人,就像在看着实验品一样。

    “在现在的话,那个矛盾快到达到极限,也就是威力最为强大的时候,要把握好时机才行,至少要让那些碍事的家伙暂时离场”

    “命运的干涉可是很费劲的,希望之后不会让我失望”想起之前会议上那个男人的话语,齐伟的脸上不禁露出冰冷的微笑。

    “首先就用那个受到袭击的长山市作为试点,让那两个家伙退场,至于那个异物.....”齐伟自语着,眉头不由皱起,“就让它和西面的那个家伙搅到一起”

    “这样一来,舞台就搭建好了,接下来,就开始我精心准备的计划吧”

    “呵呵,世界可是既残酷又公平的,怎么可能只有畜生得到了恩赐,人类也真是愚蠢,这份适应的天赋就是对他们赋予的恩惠,不然人类早就灭亡了”

    “世界升华,万物随之跃迁,环境的剧变只是表象,所谓末日,只是不适应者的抱怨,跃迁体现有的表露于外,就如同畜生一样,有的则深蕴其内,就像人类”

    “命运规定了,人正是要不断前进才能再度成为万灵之主,而我,只是将这个过程的解释权夺了过来,真是期待被发现的那幕,到时他们会露出怎样的嘴脸呢?”

    齐伟眼中露出希冀之意,那是渴望着愉悦的眼神,对他而言,这个名为人类的族群也只是他暂时玩乐的工具。

    他会切实的,严谨,细致的享受到养成的快感,至于是否要摧毁就要看他们自身的努力了,他对此报以深深的期待。

    “真是残酷呢,被失败击垮,沦为玩具的齐伟”

    “真是有趣呢,悲惨的失去一切的齐伟”

    耳畔的双子嬉笑着,他们的眼中闪耀着光芒,那是对他人苦难的欣喜,在将要成功时将其推落深渊,在他人获得幸福时掀起危机的波澜,他们就是那种怀有恶意的存在。

    因为命运中从不存在幸福和成功,只有不幸和失去,高踞于诸生之上的命运对万物报以深沉的恶意,若有人堕落,则欢欣鼓舞,若走向幸福,则报以拳脚。

    齐伟深知这一点,来自命运的馈赠只会走向不幸,但他毫不在意,只要能看到那最后的风景,哪怕身死魂灭也无妨。

    但在那之前,就让他尽情使用他们吧,在他最终成功之前,他们将是亲密无间的战友。

66,暗中结盟之人

    “雪莉,这边,不要急慢慢来吧”

    面对失败的她,说着温柔的话语,对着这边招手的金发男子,那是一个如同被神明钟情的男子。

    五官俊逸,如同大海般的明亮双眸,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容,那是无比真挚的微笑。

    她本该是很信赖他的,本该是一脸雀跃的跑到那里紧紧抱住他的,但现在的她却明白了那个真实。

    她看着那个眼中带着关切,以及那张看上去毫无阴霾的面孔,在沸腾的情感下那番话语瞬间吐出。

    “不要再假惺惺了!你只是把我当成那个人的替身”

    尖锐刺耳的话语脱口而出,她顿时有些后悔,但紧接着一股轻松的情感涌起,她看着面露苦涩的男子,以那番话语将彼此的关系一刀两断。

    “我的姑姑诺伦是被你杀死的,所以到此为止吧”

    她转过身不去看对方的表情,就那样径直离去。

    “......是我”身后响起了有些冷彻的声音,他并没有挽留,气息在她的感知中迅速离去,那之后,他们就不曾有私下里的联系。

    雪莉*诺伦睁开眼睛,久违的回忆起过去的一幕,那是在她的家族中作为家主的诺伦灵魂陷入寂灭,不得不冰封起来之后,时年八岁的她遇到的某个男子。

    曾有传闻,这个男子倾心于她的姑姑,与另一个人开始了激烈的争夺,但最终,他们却放纵了诺伦死去。

    另一个男子的身影自此在联邦中消失,只有身为大总统的他依旧活跃于世间,这样的他会关注爱慕的人存身的家族也是再正常不过。

    雪莉曾听闻过,据说,过去她的家族另有它名,只是由于诺伦的活跃,以及她的母亲对家族的重大贡献,所以才以诺伦的简称作为家族名。

    而诺伦也无意拾起过去的名字,仅以母亲口中的诺伦这个名讳所行动,然后取得了一系列的重大成果。

    但在幼年雪莉的观察中,美丽而凛然的姑姑却有时望向远方露出有些脆弱的微笑,那是一副哪怕明天将要死去也毫不奇怪的表情,雪莉有时会被抓住,被她抚摸着脑袋。

    真温柔呢,雪莉想着的同时,却发觉那只手掌并不温暖,反而带着令人心惊肉跳的冰冷,现在想来那也是某种征兆。

    所以,在那次战斗后,随着数位名声不菲的强者的消声,归来的诺伦脸上却带着异常美丽的笑容,那是与冰之魔女并不相称的面容。

    雪莉看着被众人簇拥,却依旧温和以待的姑姑,心中却感到毛骨悚然,就在这时,她与诺伦的视线相对,她不由吃了一惊。

    那雪色的眼眸中毫无他们一行人的身影,她只是做出‘欣喜’的姿态,内部却是空空如也的程度,她所熟悉的那个姑姑已然不存在这里。

    她落荒而逃,第二天,就得到了诺伦心灵寂灭的消息。

    举世哗然,那也是必然的,诺伦可是在当时的联邦中十分出名的美女,是无数人憧憬的对象,这样的人却不是因为战争,而是心灵上的寂灭死去.....那她究竟受到了怎样的不公。

    那段时间有形形色色的人来到了这里,他们大声的争吵声哪怕是在别院的雪莉也能听到,往日亲密无间的队友彼此反目,大打出手,诺伦家族逐渐沦为战场。

    最终,那个男人出现制止了一切,所有人尽管心有不甘却都认可了他的说辞,听话的从这里离开,去攻伐外域,宣泄自己的怒火。

    雪莉等了良久,多亏这段动乱,连她的父母也有些自顾不暇,她索性走出房间漫无目的的走着,在那里她遇见了仰头望天的绝世男子,她的目光为其吸引,久久不能离开。

    “安德里”那个男人忽地说了一句,然后看向雪莉,他那如同打量的目光在雪莉的身上流连,就如同看着不在此处的某个人。

    “接下来就由我导引你的未来吧,我会让你切实的走在正确的道路的”他温和的笑着,然后神态自若的上前抚摸着她的头发。

    她顿时张红了脸,心中不由小鹿乱撞,但同时某种阴郁的思考在心间散开,她强行压下那份情绪,露出了有些局促的笑容。

    “是的,拜托您了”

    现在想来,那时的她就明白了,那个男人眼中注视的从来就不是她,但要说是不是诺伦,她就不清楚了,说到底,她不认为那个男人是那么温柔的人。

    “我的人生不会一直由你‘导演’的”她小声的嘟囔一句,虽然那个男人总在别人面前宣布自己是他的女儿,但他却一直没有出于私事出现在她面前。

    正如当年的话语中的内容,他们只是联邦的领导者和联邦的隶属者的关系,既不亲密,也不疏远,碰上面也能说几句话,但彼此都会尽力避免相见。

    “不明白啊,只是亲戚的我却得到对方的格外关注,尤其是那个男人告知我的那条消息”雪莉现在回忆起都觉得十分惊奇,自己幼年竟能和对方那么亲密。

    “安德里不是那种会寄情于他人的人,那么果然是因为那个传闻吗.....”雪莉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经历,心中也不无困惑。

    在她的家族中一直以来流传着一个秘闻,据说那位诺伦的母亲曾与某种存在签订了契约,作为恩赐,一种被誉为黄金意志的东西在家族中得以传承下来。

    本来的话诺伦家族是作为神女候补的家族存在的,拥有雪色长发和眼瞳的女性,容颜永驻,超然而神圣,无疑是其中有力的候补之一。

    但那个黄金意志却打破了这一默契,它随机的出现在诺伦家族的女性当中,一旦发动,原本雪色的瞳孔会转为金黄,而之后,宿主的灵魂会逐渐蜕变为象征不朽的黄金之魂。

    而那与神女的选择标准不同,神者既圣又尊,但那唯独不是凡类顶点的黄金之魂的范畴,它不可被改变,也不允许被篡改,只保留自我的诉求,绝不妥协。

    只是其上的虹色之魂或者下方的绀紫,圣洁都可以上升到至高的无暇之魂,但唯独黄金之魂无法转变,那是坚持自我到极致的灵魂,强行扭曲只会面临奔溃。

    上一轮的黄金意志拥有者是诺伦,这一代是雪莉,下一代则是贝露莎,虽然三人的关系彼此错综交织,但她们也确实并非彼此相连的直系血统。

    但既然会在她们身上出现就说明有一定的共同点吧,雪莉不由想到,所以她才会亲切的对待那个算是自己侄女的家伙,她要找到安德里做出那种事的缘由。

    不过,雪莉脸上涌起笑容,说不定,她其实也很喜欢那个小家伙,虽然只是单纯的亲戚。

    咚咚咚,轻而有序的敲门声响起,雪莉的面容瞬间冷下,她平复自己的心绪,语气冷淡的说道:“请进——”

    那个家伙立即推开门,打断雪莉的话语,然后毫不掩饰的盯着雪莉的面孔,那并非是爱慕和关切的眼神,而是确认是否丧失斗志的目光。

    “整理好心情了吧,雪莉大人”穿着绿色长袍,被誉为大总统内卫的男人,令茂用漠然的面孔对准这边,眼中毫无温度,如同对待陌生人一样。

    雪莉所处的这里是军营的深处,是简单构建后的房屋,只有空荡荡的房间,其他一无所有,是用于调整战前情绪的地方。

    “真是承蒙令茂大人的恩德呢,不愧是那位名声在外的传话筒”雪莉不冷不热的刺了一句,后者报以轻蔑的笑容。

    “同为那位的‘玩具’,我们彼此彼此吧”令茂露出从未在外界展露的憎恨目光,他发自内心的仇恨着那个男人,这也是雪莉能够和他结成同盟的前提。

    “我可从未恨过他呢,甚至可以说是爱,嗯,不过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吧”雪莉回以毫无瑕疵的完美微笑,那是她在偶像时期磨练出的笑容,不过那也是久远的过去了。

    “真是卑劣的爱啊,所以才想把对方拉入泥潭,再用你污浊不堪的心抚慰他吗,真是愚蠢到让人想笑的地步”令茂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然而那种负面的目光反而让雪莉心生安然。

    她见过了太多对自己抱有好意的目光,而这种毫不掩饰的恶意目光甚至让她有些沉湎其中,她可不想让那些好意染上污秽,但如果是这个敌视那人的家伙,那就无所谓了。

    她明白两人的勾当迟早会暴露,到那时,哪怕一向对她温和的他也会冷下脸杀死她,但那也无妨,她只想知道那场战斗的真实情况。

    为何那么多的强者会突然消失,为何某些职业被封存起来,为何姑姑诺伦会陷入寂灭,为何他会孤身一人,另一位曾与他齐名的总统为何久不理事,以及......

    那些神殿的人为何在那之后就低调生活,若非它们每次都会派人参加战争,不然她简直要怀疑它们已经被消灭了。

    “问题有一大堆呢.....”她不由小声抱怨着。

    “这是你的选择,而我只是想趁机找到那家伙的弱点,剥下那层虚伪的面孔”令茂眼中闪烁着寒光,脸上是恶质的笑容。

    雪莉瞥了对方一眼,虽然对方是自己现在的盟友,但迟早有一天她会亲自揭发对方,绝不能让对方威胁到那个人,在那之前,她会好好的盯住对方。

    “.......!”令茂视线一凝,然后看向远方,露出有些深沉的目光。

    “逐渐汇聚起来了,也罢,那就拿出我们部分的力量来震慑一番吧,哼”令茂眼中带着嘲讽,而后身影消失于原地。

    雪莉望向那边,目光穿透了数层空间,那里敌人的前哨正发动进攻,若是不管,联邦的一处营地将会死伤惨重,哪怕是高如神王也未必不会死亡。

    “也罢,后援已经差不多了,首先将这些敢于冒犯的人全部夷灭,然后再观察后效,不过,依那个的态度,肯定会打过来的,到时.....”

    雪莉的视线略过一处,那里有自己的侄女以及其他的偶像,她的目光却未在那停留,而是看向另一处。

    冷着脸,身体挺拔不动,目光冰冷无情形似空壳的少年。

    面带困扰的笑容,但依旧能望见平日的温和模样,以及傲慢深存于眼中的少年。

    嬉笑着,看似轻佻,眼神却冷静十足,浑身充斥着异样立场的少年。

    以及皮肤黝黑,面带憨厚笑容,身形魁梧的少年,‘它’的双眸转向这边,与打量的雪莉相对视,雪莉的双眼染上金色。

    那是一道如同琉璃般璀璨却显得分外高远的目光,如同有‘人’透过名为穆尔柯的个体注视着这边。

    雪莉的脑海中想起那个人的话语。

    “它们是被囚禁的‘怪物’,人只是行使着它们漏出的丝丝力量,它们在自身的维度上时而观测,时而出手干涉,对它们而言,人只是它们打发时间的玩具”

    “所以它们自称‘玩家’,我们的道德于它们而言只是一纸空文,所以需要用强烈的条约限制它们的出力,这也就是怪物职业的由来”

    “它们是(高维)俯瞰者,是肆意妄为的玩家众,穆尔柯是其中仅剩的实验品之一”

    安德里带着自信的微笑,浑身洋溢着优雅的气息,他对着担忧对方威胁到贝露莎的雪莉说出自己的见解。

    “你看,我们提供躯壳,它们能够得到有限的自由,这不是双赢嘛,借助它们的力量,我们的人也能更快的成长起来,虽然危险确实大了那么一点点”

    “这不是你!为何要进行这种实验,你就真的那么急吗?!就不能相信我们吗?!”那时的雪莉心中用这是为了贝露莎的理由来见安德里,却忍不住情绪激动起来。

    “雪莉......”安德里叹息般的念着她的名字,“你管的太宽了”

    那张温润的笑脸化作深沉的冰冷,他漠然的看着这边,眼中并无之前的亲切,而是向对待陌生人一样。

    这股无形的魄力不由让她僵在原地,她这才想起,虽然对方在她眼前一直是那副温柔热情的样子,但他在外界的评价却是被称为‘冷血之人’。

    她感到陌生,身体不由颤栗着,那究竟是谁,到底那个他才是真实的。

    “我就是我,只是这事与你正确的未来无关,乖乖回去吧”他的声音再度变得温柔,雪莉则茫然不觉的离开了。

    那个‘穆尔柯’不知何时移开了目光,雪莉也从记忆中苏醒,那时的她还只是一个刚出炉的偶像,无论是身心都不成熟,所以当时的她无法追问下去。

    “不过,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她的心中带着确信,然后飞空而起,看着下方面容肃穆的各类军队,她高声宣布道。

    “以我雪莉*诺伦之名,全军进攻,务求全歼敌军!”

    下方顿时响起狂热的呼喊声,人们的眼中带着渴望,走上了即将开始的战场。

67,触碰过去

    刚强,冰冷,如同铁铸的巨人,周身流淌着智慧与意志汇聚而成的河流,‘庇护者’联合战舰群横行在冰冷深邃的宇宙星空之中,‘河流’将毁天灭地的白色粒子流撒向四周。

    奇形怪状的异种族,手持刀剑的黑衣队伍,以及倾吐气流的兽类,他们皆被碾成齑粉,化为战舰群的功勋。

    “全员听令,诛杀敌邦,为国尽孝之力就在眼前!”立在主座之上,眼神犹如鹰隼,锐利而散发寒芒,身上穿着威严得体的将军服饰冷漠宣告道。

    周边身着军装的肃杀军官们目不斜视的望着显示窗外‘烟花’升腾的景象,眼中露出了求胜的欲望。

    气泡般的淡白雾球在战舰群的身后划过,这份悠然的姿态在喧闹的星空中显得格外格格不入,而它恍若不觉的接近了势不可挡的舰队。

    啵,如同水泡炸裂的声音,如同被巨大的口吞噬一样,无论是气泡还是舰队都变为空白,原地只剩下死寂般的空旷感。

    然而只是片刻,这份空间就被填补起来,他们,它们,祂们厮杀着,这也是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幕。

    黑暗遮蔽了一片战场,然后投下了‘雨’,它们面容一致,带着机械般的刚硬和肃然,冲向了露出血腥笑容的敌人。

    被折断了手脚,被斩断的头颅,被破坏了全身,它们依旧用自己的方式‘站’了起来,面不改色的再度发起进攻。

    眼前长着尖牙,如同植物的物种发出凄厉的叫声,缠绕着,啃噬着,它们不知疲倦,与没有欲望的它们反复的争夺这片领土,亦或者消灭对方。

    “编号78744574,复述衍生代号,次级优化者格律者,违背联邦者,片甲不留”黑暗中响着冷肃而坚硬的语调。

    “复生植花,定义,范围锁定,抹除”

    黑暗覆盖而下,连同格律者与被定义为复生植花的物种被湮灭,而后它匍匐着前往下片战场。

    “——光束所到之地!”如同判决般的声音,比金色更为明亮,比白色更为圣洁,近乎无色的线划破了黑暗。

    在中心的一角,面色冰冷的人看着飞来的线,他全身覆盖着装甲,那是比起保护更接近拘束的武装,手脚被锁链缠住,头部带着头盔被固定在一处。

    而后线理所应当的刺穿了他,而他也是一副毫发无损的样子,但他对此并不吃惊,因为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生命强制锁死,防御正无穷,无效负面状态,心灵永远恒定,状态永续完美,能量无限循环,即便同为敌人,我也觉得觉得这真是犯规呢,周涛”

    面带阴冷而又豪迈的笑容,眼神圆而尖,嘴角挂着怜恤和冷笑,异常矛盾的两种状态同时存在于面孔之上,身穿犹如神父般慈爱的白袍,却不做拘束,露出赤袒的胸膛。

    周涛漠然的注视着眼前的男子,口中发出如同无机质的声音。

    “确认存在,强行命名,翼,执行抹消中......”他的眼中露出漆黑的光芒,在‘翼’的周身浮现出透明般的锁链,它们锁住对方的退路,企图将其拖入被尘世遗忘之地。

    “无效强制命名,翻转恶意效令”他的周身弥漫着白金色的雾气,将他鄙夷而叹息的面孔所掩盖,唯有那双目光露出了恶意和善意。

    “来吧!比拼我们彼此间规则的强度!”他大笑着,如同一团光域冲向了正被黑暗缠绕的周涛,后者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靠近。

    “我会赢”他淡漠的话语中漏出一丝坚决,而后战场重开。

    在战场的一角,响起了豪迈而醺然的曲子,那是一群穿着赤红铠甲的男子。

    身披无名之焰,手持大斧,如同酒醉般的步伐,比起精锐的士兵更像是一群酒疯子,他们喊着狂野的歌谣,面容狰狞的劈向了敌人。

    眉间雪白,横着的眉毛格外修长,眼中散落着如同落花般的桃光,蓝白色的长衣,腰间悬挂着散发惊人气势的剑刃,它们正是被钟情的器催促着赶往战场的隶人。

    因为是兵器,因为是利器,器们渴望着杀戮,无论变换多少次身形,也无法遗忘那种死亡的甘甜,所以被那份惹人怜爱的身姿夺走心神的它们成为了外界口中的侩子手。

    “利如散花之美,器则醺然而至,歌者们,报上性命”

    那是一个须发尽白,老迈之态一眼可见的隶人头目,但却依旧活跃于这片战场,虽然粉色的双眸看上去显得柔和,但却散发着坚定不移的意味。

    “歌者?说什么笑话啊,老东西,我们这些糙人只是在发着就封,可不是那种神圣的东西”缭乱而披散而下的黑色头发,如同狮子般的黑色眼眸,极有男人味的刚毅面孔。

    他嗤笑一声,与身后的男人们发出嘲讽般的笑声,隶人抱之以憎恨的目光,竟然侮辱高贵的战前礼仪,真是何等不洁的存在,然而它们的义愤填膺却被隶人头目拦住。

    当然,他并非这些隶人的头目,所以他只是说了一句话。

    “给我闭嘴,你们才是对礼仪不通的粗鲁之人,再敢喧哗,就去死”

    他的声音并不高,脸上也带着怡然的笑容,但他的眼神却很冷淡,他腰间黑色的长剑也在同一刻散发出杀意,所以,隶人们闭嘴了,当然那绝非它们软弱,而是器们认可了对方。

    “真是有趣,看来是一段值得回忆的羁绊啊”为首的粗野男人凝视着那副光景,如同见到了某种稀奇的东西,连他的脸庞都不禁有些扭曲。

    “真是可惜,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无聊的规矩,什么礼仪?能吃吗?”他依旧报以辛辣的嘲讽,“不过,拥有回忆真是一件好事呢”

    男子的眼中有些迷醉之色,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但随后,他的目光变得漠然。

    “只不过沉湎于那份回忆只会走向死亡,要舍弃未来的话,就要把过去也一并抛弃,我所立足之地才是我的故乡,仅仅活在现在”

    隶人头目面露哀伤,但同时他也深深的明白了,两者是截然不同的存在,他为回忆所欣喜,而对方从不回头,只望着现在,不追求未来的幸福。

    那份光焰一定是切断过去和未来的力量,那份拒绝的实质化身就是对方的力量。

    “狂歌者,陈广向你致以深切的敬意,然后.....”陈广露出凶恶的笑容,“由我为你送行吧,你被切断的回忆就是我最大的欣喜”

    陈广大笑着猛冲而来,脸上带着躁动的红光,眼中满是杀意,散发寒芒的斧头对准隶人头目劈来,其余的士兵们也长啸着冲来。

    “沐,就由我们来开创接下来的道路吧”隶人头目怜爱的看向自己的剑,后者轻鸣一声,自发的跃到前者手中,形似呼啸狂风的庞大剑气冲天而起。

    隶人头目,剑身微转,近乎苍白的气流将前方拼杀在一起的人们淹没,而他持剑而立,眼中无悲无喜。

    “此为必中之器,很遗憾,不能与你相互理解”隶人头目叹息着,如同往日一样,他也会获得那理所当然的胜利。

    “......真是让人不快啊”他不由身体一颤,那熟悉的嗓音再度响起,他的目光不由望向那边,明明已经成为粉末的那个家伙,此刻正完好无损的站在他的眼前。

    陈广的脸上带着显眼的厌恶,他抚摸着肚子,眼神中满是鄙夷,而那些名为狂歌者的军士们也大多没有保持完好的姿态,只有原本还在的隶人全部消失。

    他的心灵不由陷入冻结,不理解眼前的状况。

    “原本以为你只是钟情于那个所以不通人性,可是,天真的是我”陈广的脸上带着自嘲,“有那么一刹那我还以为你是那种真挚的人”

    隶人头目茫然的看着对方,口中喃语着不可能,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陈广愤慨的双眼逐渐转为冷静,他只是有些遗憾的望着这边,眼神变得坚决。

    “到头来你只是个胆小鬼,那么你就不可以活着了,永别了,下次不要被那种外物迷住了”

    隶人头目的视线逐步变得漆黑,面对那最后有几分温柔的语调,他既无法出言反驳,也无法在此离开,陈广转身而去,身后的狂歌者们紧随而去,所有人都不曾望他一眼。

    身体变得冰冷,那无比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冰冷再度从记忆中复苏,他想起来了,他年幼时候的往事。

    自小就因为自身丑陋的容貌被家人抛弃,却因为某场游行的盛典被某个好心人遇见带回了家。

    它的家庭并不宽裕,它的身体并不强壮,它的未来指日可见,所以才在最后的时间对自己付出善意,他是这么理解的,但却为那份温柔所吸引,露出了丑陋,卑劣的笑容。

    出乎意外的,它却坚持到了他的成年,在得到港口帮工的工作后,他满心欢喜的归去,却只看到一具已然僵硬的躯壳。

    徒然的工作着,徒然的交际着,徒然的活着。

    虽然丑陋,但他很认真,虽然丑陋,但他至少会说话,虽然丑陋,但他却还在呼吸,所以,他并不悲伤,也毫无想死的冲动,甚至感觉到轻松。

    这样的他毫无疑问是那个城市实际存在的一员,他会正常的纳税,会有几个不正经的朋友,所以,国与国爆发冲突,他也只能为了这个国家走上战场。

    杀戮吞噬着心灵,恐慌掀动着狂乱,他带着扭曲的笑容将眼前的敌人刺穿,而后借助对方的身体挡住攻击,而后扭步前击,在微沉的手感中笑容越发浓郁。

    那时的他也许什么都不剩了,至今他也无法回忆起当时的心境,但他很确定,在遇到那位少女前,他并没有真实的活在这个世界。

    在战场的一角,在一柄黑色的断剑旁,一位娇嫩的少女伫立于战争,用那双天真而明快的眸子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杀与被杀,人们彼此报以恶意,而她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他只是碰巧的看见了那一幕,如同被驱使一样,他脚步踉跄的爬向那边,在少女的脚下仰望着那种超然的美丽,少女的眼中带着有趣和渴望之意。

    心灵为之惊悚,身体发出逃跑的号令,但他却依旧没有动,只是凝视着那双深处带着漠然的眼眸,心神都为之沉醉,若说这就是世人所认可的爱,那他毫无疑问是爱上了对方。

    “我能...做的....”话语几乎连不成一句,他怯懦的说着,生怕对方拒绝了自己。

    “去战斗吧,这样我就会在你身边”少女的脸上升起明艳的笑容,那是如同看透了他的真实情感的话语。

    于是,他拿起了剑,用自己的灵魂为代价补全了那柄剑,作为代价,他的丑陋被置换为这种外表,他发自内心的爱着她,然后迷失了。

    “真是不成器呢,均”少女再度出现在他的眼前,而再度恢复丑陋的他却发不出声音,想要拥抱对方,想要温柔以对,因为....他死了。

    如同作工完好的人体模型,从中间劈开,而鲜血凝滞于外表,如同蜡化作业一样,以往就算受了重伤的身体直到现在也没有恢复,不仅如此,在倒映的血泊中还见到如今的模样。

    没错,若非在那次战场中苟延残喘的他遇到了对方,他也会在之后血流而亡,只是由于对方的恩赐,他才得以活了下去。

    这样的话,是那份牢不可分的契约却解除了,他思考着。

    原本的话应该会觉得不甘,但,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心中如同放下一块大石,感到了无比的轻松,就如同那份老者死去之时一样。

    “终于结束了....你想这么说吗?”少女叹息一声,然后坐在他的一旁,脸上带着忧伤的表情,而他自然无法回应,他只是一份仅存的意念。

    “啊,忘记说了,我从一诞生就是联邦的一员哦,所以,请不要在意我之后的未来”少女带着哀伤的眸子看向这边,那眼中的是抱歉,还是失落,他不得而知,但稍稍放下心来。

    如果是那么强大的势力,那她一定能得到幸福的,他只是这么想着。

    “生若浮尘,居如幽花,在你的眼中我一直是器啊,不过呢,你一直有个误解,不是我让你变得强大,而是你用你的一切孕育了我,我只是‘尘世’之裔而已”

    “但,即便如此,我也是有我自身的信念的”少女用仁爱而深情的目光望着这边,眼中露出了觉悟之色,他的心中不由揪紧,不好的预感升腾而起。

    “既是亲人,也是爱人,既是挚友,又是伴侣,所以,我...不,‘你’要活下去,告诉我的那位‘父亲’一句话”少女的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

    “我很幸福,请你也变得幸福吧”

    少女的身影瞬间崩塌,他发出无声的哀嚎,残余的意念与地下的一柄黑色断剑相融,他无比熟悉这里,如同自己的身体一样,上半截从断裂出长出,变成焕然一新的黑色长剑。

    而后黑剑消失,少女的身影出现在原地,她跪在地下,泪珠自面孔下滑落,压抑的哀嚎声在嘴边徘徊,她无助而茫然的看着地面,眼中死寂一片,丝毫没有活着的实感。

    她是他,但他却不是她,他是均,她是沐,水土相融形成固体,在枝干的营养下,树木将会茁壮成长,那就是新生的它。

    “那就叫你雅吧,咬牙活着的人,以及飞向天空的隹,这也是‘父亲’应尽的责任”耳畔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那是虽然听上去冷淡却显得无比温柔的声音。

    而后,雅的身影消失在战场,而没有人发现这一点,它们依旧奋力的厮杀着。

    “哦,看来你也不是没有表情的吗?是哪里失利了吗?”

    皱眉的令茂看着眼前露出傲慢表情的少年存在,却没有出言反驳。

    按理来说,对方正是此次战争主要的发起者之一,正是因为对方的活跃,森之联邦才会被众多造物主联手攻击,可谓是罪恶之源。

    但这只是表面的原因,虽在他人眼中贵为造物主,却也不过是对方的走卒,令茂很理解这一点,但却不能在此点出,至少要再用这场闹剧争取一些时间。

    对于那个境界的存在,哪怕是造物主级别的存在也可以批量制造,所以对于它们而言,所谓的造物主与凡人没有区别,令茂深知这一点,因为那个家伙也是一样的存在。

    对于下面的人来说,造物主级别就是常规的顶点,他们无法想象到更强的存在,在他们的映像中,不存在以上的境界,哪怕出现那种存在,他们也只会视对方为造物主。

    与星球齐平的八阶被誉为神,而走入星空,被礼赞者为星主,其后是神王,然后是造物主以及.......

    在宇宙中,哪怕是星主也会被追的落荒而逃,星兽们成群结对,占领吞噬着各个世界,神王也只能在自己的世界自保,唯有造物主可以享受安宁,他们与星兽的王们约定互不干涉。

    而唯有其上的那个境界才是这个宇宙中的最终存在,如果是造物主所在的势力只可以勉强在宇宙中享有名号,那么只有那个境界的存在才能真正算是一方势力。

    这种势力即便是下面实力低微的人也可以自如行走于星空,它们也不会受到星兽们的侵扰,是所有的种族羡慕的居所。

    而若说星主是开始掌握无穷之数的人,那么神王就是将其熔炼为一,达到至臻的境界,而造物主则是那个最初之数的发源,下方的人所行的道也只是它们走过的痕迹。

    “......看到了,你的过往,让我来撕裂你的过去,成为我的养料吧!”少年存在眼中闪耀着强烈的光芒,在两者规则碰撞之时,对方好运地找到了他所隐藏的那段往事。

    对他们而言,插手对方的过往,甚至能将现在的对方重新覆盖,将其塑造为自己的奴隶,那就是那么危险的事情,而令茂同时与八位造物主进行气机碰撞,却被窥到了弱点。

    于是,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心灵,自己的记忆,自己的过往,正逐渐被异样的气息所侵蚀,他闭上眼,那段回忆流淌而出。

    那是他憎恨那个男人的源泉,也是绝对不可以暴露的真相。

68,动乱的苗头

    “将有限之物予以拓展,用最为廉价的素材达成最完美的结果,你们不觉得很美妙吗?”

    负手而立,目光悠然,如同在郊外漫游一样,浑身洋溢着舒适的气氛,脸上是泰然的表情,而无视眼前的凶险状况。

    “白痴!你说这个谁懂啊?!”

    巴掌大小绿甲龟用自己那双小眼睛凝望着眼前正在杀来的敌人,耳畔却传来主人以及好友间的口角冲突,它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

    “就是这个啊!为何你总要想法设法挑动我的怒火!”名为卫葛戈的军官失去淡然,变为一脸暴躁,额头青筋暴起,眼中满是愤怒之情。

    “呸,这就是俺的责任啦,让你在时常发作的自恋中清醒一些,我才会少受不少罪!你以为我有多少次救了你的命啊,蠢货!”

    形似一条普通的游鱼,嘴巴是形似腊肠的粉红,激昂亢奋的淡红双眼,两道细长的胡须向着一边延申而去,周身有数团火星,在空气中发散着热量。

    名为隔岸火鱼的个体对着卫葛戈大肆嘲讽,连那眼中也能瞧出深切的鄙夷,以及十分确信的坚决。

    “你那奇怪的口癖又是从哪来的......”卫葛戈啪的一声捂住额头,语气十分的低沉。

    “欸呀!”火鱼抛了个媚眼,看上去一脸得意的样子。

    “不要闹了,先将敌人剿灭,再说你们的相声”无形之鳖不得不在一旁提醒着,再不阻止,它们三个就要挨打了。

    “.....我真的没想闹的.....”卫葛戈的口中满是沮丧之意,听上去十分失落的样子,与之前再战场上制止弗罗斯特的冷静自若不一样。

    “就给小绿一个面子,哼”火鱼犹自愤愤的说道,只是眼神却在卫葛戈身上一划而过,看的无形之鳖分外无语。

    明明两者相处的时间比它还长,结果每次碰面总要吵上一架,不过,两者也是从小扶持长大的交情,所以应该也没有表面那么恶劣。

    “让我看看.....是提洛啊”卫葛戈恢复了冷静,将手从面孔上放下,眼神对准了前方冲锋而来的敌人。

    虽然战场的规模涉及到大半个环地带,但两方之间还是有着无言的默契,神与神相争,而其下的人们则围绕着各个星球或者大陆展开了攻防。

    而卫葛戈所在的这个泛大陆集群带则是以数个系级单位构建而成的庞然大物,是位属西部的战场,在这片战场上像他一样的主薄存在就是其中的最强者。

    所以他才难得的恢复几分在联邦中的性情,但毕竟是在战场,所以他也不打算一直这样。

    而眼前的提洛是百足四手的组合生物,是将那些对魔力敏感的生物想融合,再加入数百个人类的灵魂进行角逐,最终形成的类似杀戮兵器一样的东西。

    而它们此刻正挥舞着棍状武器对他人实施凌虐,脸上带着血腥般的笑容,因为受到了苦痛,所以希望他人也一起堕落,是彻底没救的恶族之一。

    但因为制作方便,所以这个也被投入至少以兆为单位的提洛,恐怕是对方企图通过炮灰消耗他们的精力,再对准那个机会实施突袭。

    轰隆,轰隆,在提洛的中心不时响起爆炸的声音,卫葛戈不由想起某个家伙,顿时有些胃疼,希望不是对方吧。

    “好吧,反正我也擅长处理这个,只是每次还是有些难受”

    卫葛戈皱着眉,手掌在腰间一抹,一道透明状的药剂就出现在手中,里面晃动着犹如果冻般的凝固液体,而后他也不看直接连瓶子扔在嘴里,咕隆一声吞下了肚。

    而后他的身体一开始只是轻微的抖动,逐渐的,弧度不断变大,他的身体形似陀螺一样高速旋转起来,咕噜咕噜的声音顿时响起。

    无形之鳖与隔岸火鱼默默的在远离对方的方位守望着,眼中各有异样。

    “又开始了啊”无形之鳖叹息着,眼神变得沧桑。

    “终于开始了”隔岸火鱼雀跃着,语气格外高涨。

    “吼?喔喔喔”终于,提托们冲了过来,虽然看着眼前的这个陀螺眼中有些困惑,但很快被杀意吞噬的大脑舍弃了思考。

    它们张着大嘴,滴着口水,挥舞着棍状武器眼看就要把对方打个粉碎。

    “限制器确认完好,意识保留度,53%,那么,开始表演啦!”那个声音先是淡漠,那是冰冷而凛然的声音,但,很快,那份声音带上灼热,他高呼着,语气十分高亢。

    洪流迸射而出,如同赤铜,黑铁,青岩组成的河流将一切冲散,那是比寻常的恶更为厚重的分量,若说提托们只是小混混级的恶人,那它就是掌握一国的地下头目。

    于是,不同与高洁清澈,从天而降的甘雨,只是如泥潭一样的洪流,它蛮不讲理,横冲直撞的将一切卷了进去,战场顿时被‘河流’所淹灭。

    无形之鳖浮在河流上,眼神如同死去一样,而隔岸火鱼则是快意在河流中嬉戏,身边若隐若现的火星沉入河底,使其越发汹涌庞大。

    “呕,又是那污秽的气息,哦呜”在距离两者不远的一处,有一个男人呕吐着,它双脚立于水面,面容有些苍白。

    两者的面孔不由一僵,眼神都有些飘忽。

    那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家伙,但细细看去,那根本不是衣服,而是纸做的外壳,作为抵抗洪流的后果,那套‘衣服’全部湿透,紧紧贴在他的身上,看上去十分辣眼。

    有些长度的黑色头发怏怏的盖住面孔,他嫌恶的看着这边,眼中逐渐带上了温度,他也发现了两者的身影,所以他也明白了眼前的这一幕到底是谁干的。

    “又是那个有病的肌肉狂和他的两个走狗”他的眼神十分危险,看上去在考虑是否要宰了两者。

    隔岸火鱼老老实实的待在一处,没有之前的活力,很明显它是忌惮眼前的人,无形之鳖也很明白火鱼的心情,它的能力正好被对方克制,所以不敢炸刺。

    “......那么暴露狂先生,你可以快速打理一番吗?”

    无形之鳖一脸漠然,看都不看对方,男人低哼一声,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愤怒,身上的‘衣服’瞬间变干,遮挡住了身体。

    “.....这不是没挡住吗.....”无形之鳖小声叹息一句,在一股突然袭来的微风中,男子的衣服随风摇摆,如同窗户一样,对,可以看见里面的身体。

    “我的法衣就是这样,哼哼,尽管羡慕吧”男子鼻子朝天,白净的脸上带着奇特的红晕,眼中满是兴奋之情。

    “一般的法衣可不是那样的,那只是你个人的性癖,所以你才不被允许踏入公共场合”在河流中,卫葛戈的身影显现而出,他的下半身与河流紧紧相连,脸上一片漠然。

    “嘿,污浊的家伙可不要跟我说话,我美丽的身体会被你玷污的”男子的脸上勾起冰冷的弧度,他轻蔑的看着对方,眼中满是傲然。

    卫葛戈与男子相对而立,眼中都有些嫌弃,那是耻于和对方相提并论的目光。

    法衣,将衣服各处裁剪出缝隙,看似保守,实则十分暴露。

    河流,和人紧密相连的存在,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气味,那是汗气与湿气交织的味道。

    爆裂者与药剂师,同为某个职业衍生出的后续道路,但走向截然不同,前者注重以量补质,后者则是升质,而后使其突变。

    “说到底,你们两个都是变态吧”无形之鳖叹息着说出世人对两者的评价,尽管爆裂者与药剂师中时常有怪胎出现,但两人在那其中也很有名,在坏的意味上。

    分明是药剂师,却孜孜不倦的锻炼着肌肉,还开创了独特的攻击方法的卫葛戈。

    明明是爆裂者,原本是运用外物进行攻击的过渡职业,但出于变态般的精神,这个人找到了其他更为廉价的东西,然后堂而皇之露出自己的身体的刘阳。

    此刻,方圆万里之遥的地域都陷入了沉寂,联邦的人们了无生趣的浮在河流上,至于原本的那些敌人则被全部消灭,与此同时,河流还在不断往外蔓延。

    “——万物皆断”随着冷喝声,一道长着狼头的身影冲天而起,手臂轻抬,指尖散发着灰色的气息,将向外延申的河流拦腰斩断。

    卫葛戈的气息一瞬间变得衰弱,面孔更加苍白,火鱼默默的贴紧他的身体,他的脸上才出现几分红润,而后他冷漠的望向那边,狼头身影露出冷笑,眼中闪烁着杀机。

    呲呲呲,闪耀着异样气息的身影不断横空,八道身影皆恶狠狠的看着这边,眼中是如同看着猎物一般的神情。

    咔吧,喀嘣,刘阳摇晃着脑袋,然后用讥讽的目光看向天空。

    “以多欺少,真是幼稚的行为,虽然我很乐意看到这个污秽的家伙被打的场面,但细细一想,你们算什么东西?!”他的口气变得森寒,如同看着一群渣滓一样。

    “我可是要风靡联邦的人,这个污秽的家伙也迟早会成为我的簇拥,我可是既大度又善良的人,所以.....”

    刘阳咧着嘴,眼中闪烁寒光。

    “也加我一个呗”

    卫葛戈漠然的看了刘阳一眼,而后移开视线,然后身体崩塌,河流再度汹涌起来,狼头身影等人面色一变,它们再度对这边发起了进攻。

    “环转,解构”四肢飞天而起,向着对方而去,面色淡然的刘阳口中继续喃语。

    “构建,生成,点燃”在日光下,活生生的四肢不时摇摆着,它们闪过对方发来的数道攻击,锲而不舍的向对方冲去。

    “紧追不舍,哪怕伤痕满身,哪怕步入歧途,那始终是我”刘阳的脸上露出开怀的笑容,“请看着吧,我全力以赴的缠人模样”

    四肢再度生成,如同无事人一般,刘阳期待着那幕的发生。

    手指抓住下摆,臂膀钩住脖颈,大腿搭在身上,仿如活着的生命,它们与狼头身影们紧密相连,然后温度急剧升高,赤红的蒸汽蔓延而出。

    “再来!”

    “再来!”

    “再来!”四肢不断生成再飞出,向着那处烟雾弥漫的地带,刘阳始终笑着看着那一幕,无视这种在旁人看来无比惊悚的模样。

    “在我看来,最为廉价的就是人的肉身本身,只需要一定的能源,就可以不断再生,简直如同永动机一样,我真是个天才!”

    “.....平常只用皮肤的你做到这步也真是令我吃惊”无声出现的卫葛戈的脸上有些疲劳,但他依旧深深望着微笑的刘阳,在远方的烟雾中,闷响声接连不断。

    “这就是麻烦的孽缘吧,我也真是头脑发热,不对,我是在疏松筋骨哦!”刘阳散漫的摆摆手,眼神却飘向另一边。

    “升华自己的肉体,使其失控,继而无止境的膨胀,再服用药剂掌握那份变质的过于强大的力量,刘阳,你可不要被抛下啊,我已经逐渐找到了独属于我的永恒能源的关键”

    “下一次,我将成为星主,到时,我可会全力欺压你的”卫葛戈的脸上露出极为恶质的笑容,那是他起初被人排斥的根本原因。

    “你的脸....确实难看,我也有些理解那些人的想法了,不过啊”刘阳叹息般的述说着,而后目光一凝,“想胜过我,真是异想天开,我可早就找到了”

    “还是让我来尽情的欺压你吧,到时候,嘿嘿”刘阳漏出怪异的笑声,两者相互对视,眼中带着挑衅,而无形之鳖移开目光,不想看这对关系良好的恶友。

    “不过,我们其实是处于下风的,就连成建制的军团也没来几个,仆从军更只是调用了一部分,就连神殿那边.....”

    刘阳忽地环顾周身,眼中有些疑惑,虽然他们的强者大多数能压制对方,可在场面上的确是对方占优,明明如果出动全部力量,可以轻松将这些家伙打垮。

    “的确,很多对军级的军团没有来,不过具体情况不能告诉你这个自由人,他们也是有其他的理由的,至于神殿......”卫葛戈的眼中闪过凝重,却没有再多说。

    “那个顽疾什么时候才能去掉呢”刘阳面容揪紧,嘴边不由漏出一句,卫葛戈面色大变,四下张望,看没有其他的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大总统有他的考虑,刘阳,作为战友我提醒你一句”卫葛戈的面孔异常严峻。

    “你只需要知道我们与它们亲密无间的事实,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要想,什么也不要做”那是如同判决般的冷硬话语,但是,刘阳却无法反驳。

    “可恶!我的师傅就是因为它们——”刘阳低下头,如同咆哮一般的悔恨话语让卫葛戈不由屏住呼吸,眼神有些黯淡,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和刘阳曾经是同门师兄弟,共同在那份长者的身边侍奉,但因为某件事,他们的师傅遭遇了厄运,从而失去了消息,虽然他们私下来多番搜寻,但却一无所获。

    但唯有一点他们可以确认,他们的师傅正是因为神殿的那些家伙才消失的,而大总统对此了如指掌,而他却无所作为,反而和对方紧密合作。

    消失的强者们的学生,以及被强者们拯救的人十分不满,甚至公然反抗那位大总统的统治,然后迎来了放逐。

    不过说是放逐,其实是那些不甘心接受事实的人们主动选择离开,而大总统选择了视而不见,他们同时再不无法相信那位,在暗地里谋划着叛乱,而刘阳就是其中的一员。

    “卫葛戈,迟早有一天.....”刘阳注视着他,声音十分冰冷,发黑的眼中闪耀着仇恨的火焰。

    他明白,迟早他要选择是站在过去的同门一边,还是大总统一边,但,他也只能祈愿那个时间再来的晚一些,让他做着迟迟无法做好的心理准备。

    “......”声音不再响起,内乱迟早会遍及整个联邦,到那时,他会确切的做出选择。

69,不以方法而决的结果

    六对洁白透明的触须在头顶两侧飘扬,形似天线,水润清澈的明黄瞳仁中倒映着齐休的身影,形似成人的躯壳上长着四双粗壮手臂,下方如同海藻般的黑色触手支撑着身体。

    恐鳄水虫——成年模式(伪)。

    齐休看着对方此刻的样子,不禁满意的点点头。

    似兽似人,不乏智慧,身体对各种异种力量兼容性极高,所以对于人偶师来说是最为顶尖的素材之一。

    他的脑海中忽地浮现一段记忆。

    “我是佣兵,但今后我将只为您而行动”

    “我是不懂啦,不过我一定会报答主人的恩德的”

    那是在签订契约后的场景,灸刃和匣影对着齐休郑重的宣告之语,当然,齐休也只是平静的接受下来,在他决意抛弃对方之前,他会履行好主人的职责。

    所以他才活了下来,齐休拂去无聊的杂绪,身旁的阿守默默守望着,那头白发在战场的硝烟下不断起伏,但她的眼中却毫无迷茫,只有着坚定之意。

    齐休明白了,大概哪怕自己叫她去死,对方也不会有丝毫犹豫,所以,他坦然的移开了目光,既然如此,那对方的优先顺序就比较靠后了,之后再处理也无妨。

    沙拉沙拉,如同砂石碰撞的声音,眼神虚无的蚁群们已经靠近到了半米,而原本身在此片战场的大人物却始终没有出手,场上的形势极为恶劣,蚁群们无声的追逐着溃败的人。

    “为我开路,红虎”

    面对此情此景,齐休面不改色,他伸出胳膊,手指指向前方,一旁早已躁动不已的红虎大笑一声,脸上带着渴望的冲入蚁群之中。

    “弱,弱,弱!太弱,想赢我还早了一万年呀!”

    “被食欲冲昏头脑的种族,就由我来划下你们的终止符”

    “强者之态无需明言,以拳对心,正是天地至理”如同武学宗师一样,时而双拳击出,时而脚尖践踏,动似猛虎,静如水镜,虽然口中嘟囔不止,行动却不骄不躁,富有条理。

    额头的王字花纹闪烁着红光,关节处的白毛迎风招展,红虎之前看似莽撞的冲出,其实暗有条理,他的身影始终不离开齐休的正前方,为他阻挡着前方的敌人。

    齐休的眼中淡红之光一闪而过,周身隐隐有些炽热,他毫不理会,继续叫着下一个名字。

    “散落吧,伊,开启舞会的奏乐”

    黄金蝶伊瞥着齐休,无声的转过头去,娇小的面孔之上却露出一丝笑意,她轻声吐息着,如同花蜜的香气弥漫于空气之中,金色羽翼轻轻颤抖,闪闪发光的光粉飘散而下。

    金色的粉末们欢快在天空舞动,无视蚁群暴躁的面孔,她们如同雨滴一般融入了蚁群的身体之中,蚁群顿时变得更加狂躁,加快了进攻的步伐。

    但,于此同时,后方的蚁群却开始攻击附近的同族,明明只要有敌人在场,它们就是最坚固的盟友,然而它们却气势汹汹的撕咬着,这说明在它们眼中——那是敌人。

    反戈一击的蚁群气势凶猛,相反遭受攻击,以及身处前方的蚁群的反应却显得十分缓慢,它们没有平日的戾气,而是如娇弱的花朵一样被后者肆意摧残。

    这正是黄金蝶伊的能力,力量增幅或者负面加持,气息为增幅,光粉为加持,而且两者之间也可以相互转换,是专用于辅助的超级生物。

    齐休的眼中淡金之色一闪而过,周身的气息隐隐有些甜腻。

    “不需要!”红虎以拳风扫开气息,声音既明朗又坚决,他身为强者不需要这种手段,黄金蝶身影一滞,眼中露出无语之色,顿时也懒得再理会对方。

    齐休没有在意两者的轻微冲突,只要不影响到他,他就不会公然插手这种争端,在他看来,这种明面露出的冲突总比暗地里的要好,只要说开了,反而会成为关系变好的契机。

    “大白,展露末白之界”齐休继续说道。

    额头长着透明般的锥形琦角,灵动纯粹的眼眸散发着神圣之感,周身散落着神秘的气息,无暇白兽迈着轻快的脚步,蹄掌在血红的大地上走过,绿草从缝隙中生出,如在朝圣一般。

    它注视着齐休,眼神却显得很是柔和,头颅微抬,顿时层层叠叠的各色圆环从身上涌出,生命强盛,体质增强,力气暴涨,精神高涨,那是仿如大礼包一样的正面包。

    但它轻鸣着,却始终不曾离开齐休身边半步,所以那份不断累计的光环也只能波及到齐休,无暇白兽只重视自己认可的存在,其他的一概都会予以漠视。

    无论是过往的族群,再或者曾亲密的好友,在有主的无暇白兽眼中,都只是可以舍弃的东西,所以,它才被誉为最好的守护兽之一。

    齐休的眼中闪过白光,身体变得通透,如同被圣洁的气息熏染一般。

    吖吖吖,尖锐而嘶哑的声音在天空之上传来,如同乌云一般的鸟群,灰色的翅膀遮挡着天穹,幽绿的眼眸仇恨的看着这一边,身上充斥着毁灭的气息。

    那位造物主自然明白煌蚁兽只能以群体取胜,一旦遇到针对就会被轻松击溃,而眼前天空的大鸟正是对方派出的辅助者,它们是吞噬人心的恶兽之一。

    本质上那副身躯也只是它们心灵的倒影,哪怕煌蚁兽返身攻击也无济于事,触及不到它们,而它们却可以自由的攻击对方,却正好与煌蚁兽互补。

    “喂,不要抖了,该你了”在之前,齐休一直是按照仆役们的想法说着登场词,满足它们稀薄的欲望,但面对眼前的这个家伙,他却不想娇惯。

    “干嘛呀,干嘛呀,为啥就不说我的,呜呜”虚影小人啜泣着抱住齐休的大腿,还把鼻涕往齐休身上蹭,一旁的无暇白兽眼中闪过一丝嫌弃,继而恢复平常的纯朴目光。

    齐休微微皱眉,心中不由叹息一句,他这时倒有些明白为何安老师将它交给自己了,他俯下身,将虚影小人拿到眼前。

    “诺,把力量交给我吧”齐休的眼神无比认真,虚影小人顿时有些发怔,而后,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眼神变得桀骜。

    “真...真没办法,谁叫我是爸爸呢”诺偷偷瞥了齐休一眼,却发现对方虽然眯着眼睛,却也没有怒骂,它顿时放下心来,眼中闪过坚决之意。

    虚影小人的身体顿时如同流沙一样从齐休掌中漏下,然后消失不见,齐休目光平和的看着对方离去的方位,表情却很是冷静。

    “主人,你不生气吗?我可是很气哦”一旁的阿守面容变得阴沉,她先前只是出于对主人的服从才没有行动,如果是过去,她早就出言惩治那个杂碎了。

    “无妨”齐休伸出手轻轻摆动,阿守叹口气,却也没有再多说,这也是她成长的一点,不会任由自己的性格行动,只遵循主人的意愿。

    “之后我会酌情处理”然后她听到了主人语气冷漠的话语,面孔不由染上绯红,这才是她习惯的主人。

    无暇白兽窥视着这边,嘴角不由抽搐一下,而后状似平常的移开目光。

    在一处黑白相间的空间之内,哀嚎的声音不绝于耳,某道猖獗而狂傲的声音伴随着吼声在空间中不断回响。

    “夫呼呼呼呼,在力量下忏悔,臣服,然后化作灰烬吧,哈哈哈!”

    那是浑身漆黑,如同线条堆叠的怪异物种,额头长着两对尖角,面容古朴而凶狠,眼眸是深青色,隐隐有些发黑,口中是锋利的尖牙,身体前后各有两对细足,其上有五团烟雾。

    不存在之龙,是诸般凶恶理念的凝结后升华的存在,是不被世界容纳的龙种,即便在历史也只是处在猜想中的古老之龙,而眼前的形象正是那个的幼体,但即便如此,也不失尊贵。

    外在的虚影小人形象只是他用来掩饰的形象,而在幼年期,他只有在这个世界中才能展露自己的威能,在外界他也只能动嘴,因为他‘并不存在’。

    所以这些凶恶的专攻他人心灵的恶鸟遇到了他也只是一盘菜而已,他只是摇晃着身体,对方就接连倒地,被他轻易的碾碎。

    “等出了外面让那个家伙多夸夸我,毕竟,我很努力了”他不由自语着,心中满是喜悦,至于,之后会遭到什么,他还不曾知晓。

    “然后,为它们提供动力吧,阿守”齐休转过头,眼底一层黑色闪过,对着阿守微微一笑。

    “是,如您所愿!”后者欣喜的点着头,额头水色的波纹在闪耀着,她的面孔则失去了表情,用冷漠而僵硬的面孔对着齐休。

    天空中响起细语,大地深处有颤鸣鼓动,在自乱阵脚的蚁群中,它们的额头之上出现一道水色波纹,随着波纹越发灵动,它们的躯壳越发颤抖,然后浑身变白,成为干瘪的尸体。

    “恩?”红虎看向腕间的一道黑色圆环,眼中有些诧异。

    伊眼眸幽深,她轻抬纤手,上面有一道黑环,大白低下头颅,脚踝处一道黑环,就连齐休不由眉头一动,他的肩膀上跳着一道黑点,随后化作小型化的阿守对他予以微笑。

    他的目光看向原先的阿守,那里的躯壳变得有如干尸一般,随后悄然崩塌,消散在空气中。

    “无论是天空,大地,还是海洋,就算是敌人的心脏中枢,只要您一声令下,我都会欣然前往”

    原本一直看上去有些脸嫩的阿守此刻一脸郑重的说道,她的眼神无比真挚,那份耀眼的光芒使齐休不由偏转视线,没有答复对方的话语。

    他只是垂目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恐鳄水虫,眼中闪现着蓝光,口中则在低语。

    “活化的生命,奉之以力量”红光缠绕于黑色触手。

    “指节之幼虫,赐予辟邪之力”金光笼罩于身体,然后缓缓融入。

    “次生为苍兽,叠云幕于首尾”白光刺入淡黄眼眸,将其染成纯白。

    “虚衍行章阙,归其盛而作冀翼”黑光自虚空而生,将诸多异光卷入,掩住了恐鳄水虫的身影。

    齐休右手伸起,两指遮住银白的眼眸,耳旁响起了潮湿的,急促的,如同蝉鸣的乐曲,他的左手指着黑色的光团,而后高呼道。

    “此为最强之物,也为无往而不胜之利器,由此宣告,战争终结!”他的话语短促而绵长,如同呢喃着来自于异国的咒语,然后他露出了笑容。

    “我赢了”

    黑白相间的光团轰然炸裂,军团诞生,一只,两只....以及数之不尽的恐鳄水虫从中露出身体,它们默不作声的冲向了煌蚁兽群。

    触须化作尖刀,将其一分为二,然后被蚁群一拥而上撕咬殆尽。

    拳头舞成一团,抛弃防御追求最大的杀伤,在数十只煌蚁的合作下,被切断尸体,然后被吞掉。

    身体下方的触手延伸着,触碰到蚁群,那个煌蚁就转身攻击同伙,并且越接近这边,动作越发缓慢,在数百只的煌蚁拼死下,被撕裂。

    快速在战场边缘爬行,并不深入战场,但仅仅如此,就有煌蚁倒地,最终被百余煌蚁追上,被咬断头颅。

    齐休欣然的看着这一幕,眼中却无急切之色,他悠哉的望向一旁,那里有一个眼神发白,肚皮肿胀的恐鳄水虫,她看向这边,露出柔和的笑容。

    同时在她的指尖有数道光团跃出,落地而成新的恐鳄水虫,那就是她的分虫,是到达四阶后的育虫能力,也是齐休器重她的原因之一。

    只要能量充足,就可以不断生成子虫,并且对本体无损。

    齐休转头看着那幕虫与蚁的交战,心中有些满足,这正是他追求的力量,堂而皇之的以势压人,自身却无危险。

    他的脑海中不由响起一段对话,记得那是他刚就职人偶师后经过多番打听,觉得对方欺骗了自己,于是前去质问,而那人却这么说着。

    “什么是真正的强大,非得要自己一拳一脚的击败所有人,然后满身伤痕的感慨着自己的胜利,那只是种愚见”

    “无论什么方法,无论什么手段,只要最终获得胜利,那就是正确的强大,不要被手段所局限,哪怕是辅助职业,只要足够精通,照样可以敲碎对方的头颅”

    “最重要的是要为此不断努力,磨砺身体,增长心境,一步步的弥补自身的不足,等你到了那步,就自然知道该怎么走了”

    “他人的话可以听,却不能全信,只有你亲眼见证了,那才是独属于你的答案”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依仗我们给你的武器吧,什么时候觉得碍眼了,尽管抛弃就好,‘职业’可不是人生的全部,不要被局限了”

    “况且......”那个人笑而不语,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齐休则若有所思的回去了。

    “基本上压制对方是没问题了”法伊特走上前观望了半天,这才舒了口气。

    “真是厉害!”穆尔柯竖着大拇指,眼中满是喜悦,法伊特悄然瞥了对方一眼,随后没有言语。

    红虎,伊无言的走了回来,两者都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神有些恍惚。

    “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齐休却没有在意两者的话语,他眉头皱起,轻叹一声,他也只是暂时压制住这处战场的劣势,但总体看来,自己一方还处在弱势。

    “愿街亭常在,嬉笑存于此地!”高昂而清澈的话音顿时传入众人耳中,而后连绵不断的声音交织着,传遍了整座战场。

    “是偶像们的声音”杨自在皱紧眉头飞了回来,身旁还跟着两人。

    法伊特的面容不由有些怪异,那些人他也认识,正是与齐休同为异类的人偶师们。

    魂偶,以及兵偶。

70,曾为人的四偶

    个子娇小,如同扫把一样的黑色长发拖在身后,额前有一戳落下的发丝,左眼紧闭,右侧黑白相间的瞳仁正懒散的看向这边,口中打着哈欠,一副无精神的样子。

    但那比起常人更为俊美的面孔却散发着惊人的魅力,虽然外观是男性,但行动之间又露出几分女性的姿态,而它将这一切全部包容下来,即如亲切的母亲又如温和的长者。

    身上穿着如同囚犯穿的黑白服,胸前歪歪扭扭的写着自己的名字,只是衣服与他的身体相比更为宽大,所以看上去有一种松松垮垮的感觉,还露出半个肩膀。

    “李奥”齐休眯着眼睛,口中念着对方的名字。

    “真见外呢,阿休~”李奥对着这边挥舞着手臂,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张开的那只眼睛中爆发出强烈的光芒。

    “......所以我才讨厌你们啊”一旁阴沉而又厌倦的声音传来,齐休循声望去。

    刻板而又冷漠的面孔,发黑的双眼中散发着冰寒的气息,他的脸上毫无笑意,对着这边的目光只有憎恶,如同看到不洁之物一般。

    身体修长,比在场众人都高了半头,身上穿着自己改造后的衣物,外露的手臂和大腿彰显着肌肉的弧线,但他却毫无动摇的承接着众人的视线,目光中没有一丝犹豫。

    那原本是强调庄严的锁扣黑衣,胸口有着一排黑扣,与无杂色的黑色七分裤被誉为一时时尚,只是现在被卸去那一排黑扣,切去原本臂袖,胸口处隐约看见内部的黄色衣物。

    至于裤子则剪的更短,是那种便于行动的样式,法伊特原本优雅的笑容也变得僵硬,继而无声的叹了口气。

    “许昌,好久不见”齐休面不改色,用和缓而平淡的态度搭着话。

    许昌的眼中露出肉眼可见的不爽,他咂咂嘴,没有理会齐休的话语,将头转到另一边。

    啪!

    杨自在一把就拍到许昌的头上,看着对方火冒三丈的眼睛,他的面孔却有些抽搐。

    “我和你处在同样的立场,倒也不是不明白你的想法,只是....再稍微努力一点也行吧?”

    杨自在眼中带着理解,脸上是牵强的笑,但他依旧尝试着搭话,只是话语却有些迟疑。

    许昌不满的看着杨自在,但他原本敌视的面孔却稍微变得缓和,没有原来那么锋芒毕露,只是沉默的站在原地。

    “......那边的状况看来也不是很好,偶像们竟然也出手了”法伊特一脸凝重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位,那里有歌声不断响起。

    “毕竟连神殿也没来么,就凭我们一部分的力量还是太嫩了”李奥一脸欢快的表情,言语中不乏对己方的贬低。

    “在我的情报中就连部分结盟的势力也没有来,这个状况就如同.....”许昌铁青着脸,眼神无比严肃。

    “如同某些人的独断专行,对吗?”法伊特轻声问道,但他的眼神却很冷静,言语中也没有困惑的意思。

    杨自在撇撇嘴,在他看来这是显而易见的,毕竟,在出发前,就连那个人也没来。

    “大总统也没来做战前宣讲,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奇特的事实”齐休语气冷淡的将几人心中的不协讲出,众人脸上的表情变得沉重。

    “.....那个传言不是假的吗,怎么会?”就连一直沉默的穆尔柯也忍不住来搭话,他的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

    几人的表情有些阴郁,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避免想那件事,不过,终究是被牵扯了进去。

    “大总统和神殿的人达成了协议,并且把过去的战友和另一位大总统囚禁起来,流言的大致内容就是这样”齐休总结性的将传言的内容道出,眼神有些发冷。

    “那不可能!”穆尔柯最先反驳着,眼中闪动着怒火。

    “我...也不认同”杨自在迟疑一瞬,然后说出自己的意见。

    “虽然并非不可能,但那个人是不会做的”法伊特轻轻摇头,眼中闪耀着坚定的意志。

    “噗嗤,哈哈哈,真是天真呢,各位”李奥忽地捂住肚子笑了起来,如同见到了什么好笑的景象一样。

    许昌在一旁阴着脸一言不发。

    齐休无动于衷,只要不妨碍到他,旁人怎样都与他无关。

    “被誉为寂零魔女的那位心灵枯萎,强大而又高尚的黑魔悄然无踪,开创天人道的行者凋零至今,无心无念的帝王舍弃过去,沐神的食气者被打为叛逆......”

    李奥的脸上带着狂傲的笑容,他俊美的面容上露出几分美艳,显得十分怪异而吸人眼球。

    “这些你们都要视而不见吗?死活不肯承认就是那位你们憧憬的大总统灭杀了自己的敌人,然后投——”

    李奥的身影在众人眼中消失,一致硕大的拳头出现在那里,浑身缠绕着黑气,变得冷漠的穆尔柯眼中闪烁着杀意。

    “罪人的话没必要听,冒犯的人就到地狱去忏悔吧!”他的体表蠕动着黑暗,那是比起死亡更为危险的存在,原本憨厚的语调变得森冷,他露出牙齿,如同食肉动物一样。

    齐休默不作声的退后一步,并示意仆役们不要挡道,他可打不过这个状态下的穆尔柯,在这里退后才是最好的选择。

    许昌眼中闪动着迟疑,但他只迈了半步就不再前行,只是静静的立在原处。

    法伊特拉住变得兴奋的杨自在,竭力限制对方的行为,与这个状态下的穆尔柯交战可是会死的,对方与他们不同,那可是以星球为作战对象的人。

    虽然同被称为异类职业,但各人的分工也有所不同,如果说杨自在主要对人特供,必要时可以是对军,那法伊特就是对某个范围进行饱和攻击,而齐休则主要是对军,特化可对国。

    所以三者合力,上可以杀戮敌方将领,压制对方军士,下可以毁灭对方建筑群,制造己方的优势,而选用某种方式则是作为战场指挥官的贝露莎来决定。

    但即便如此也有着例外状况,如同突然遇到强大的无法匹敌的对手,就由贝露莎来决定是否释放最终手段,那就是穆尔柯的存在。

    在通常战场上,穆尔柯最多起到守卫的作用,但一旦落入劣势,就可以发动他获取足够的优势,因为,他可以最大选取一片星空作为打击对象,区区的星球自然不再话下。

    轰,轰,轰!

    众人目视着穆尔柯一脸暴躁的冲向远处,心中为李奥默哀着,就连原本躁动不已的杨自在也在随后恢复了理智,一脸扭捏的向法伊特道谢。

    “哎,算了,不管他们了,不过某种意义上他也没说错”杨自在叹息着,脸上露出无力的苦笑,“我们还是太弱了,即便真有什么事,我们也改变不了”

    苦涩的话语让几人不禁陷入沉默。

    “所以才会开创异类职业,他们也是想让我们快速成长起来的,当年的局势太过复杂,最终就成为今天的局面,他们也为此头疼不已”

    “但我们不用去在意那些,我们只要继续成长下去就好”法伊特面容沉静的说出一番话语,令几人心中一动,对方毕竟是首座之子,既然他这么说,说不定这就是那位首座的看法。

    法伊特瞥了齐休一眼,眼神有些莫名,但他却没有多说什么。

    “好吧....”杨自在无可奈何的接受了这点,然后他左右张望,眼中逐渐疑惑,“咦?应该是你俩一直在一起的王靖呢?”

    “死了”许昌状似一脸冷淡的说道,只是他的视线却低垂下去,显然他的内心并无表面这么平静。

    杨自在瞳孔一震,而后不自觉的摇摇头,望着许昌,眼神有些发直。

    “这样....”口中嘟囔着,表情有些茫然,只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齐休的目光飘向一边,记忆中一张露出拘谨笑容的面孔浮现出来,那个谨小慎微,做人做事都小心翼翼的王靖,结果在首次的大战中就死了,真是令人傻眼的无趣。

    在联一院中,齐休与其他三人时常接受老师们的特别辅导,毕竟在当时异类职业还不被人们所认可,而为了加强他们对职业的区分,所以采用单独授课的原则,其他课业再到一起。

    齐休,李奥,许昌,王靖就是当时选择人偶师(异类)的四人,几人既互相争锋,又互帮互助,在齐休的眼中,三人勉强可以算是朋友。

    但即便是同一个职业,四人的修行方向也有所不同,比起选择战略方向,以拥有异种能力的仆役们一同共存的齐休,其他三人选择了其他特化的领域。

    舍弃肉身,专注于灵魂的李奥。

    以及贴合肉身,融魂于身的许昌。

    以及牧养灵类,与其同调的王靖。

    根据他们的某项指标,他们有了各自的代号,异偶,魂偶,兵偶,灵偶。

    “很合理,因为他受到的影响最多,心灵脆弱的他会死只是意见稀松平常的事”齐休语气冷静的分析着。

    本来在他的心中,存在感较为微弱的王靖就与他的关系偏低,而且看到对方晋级后的那个样子,他在心里的某个角落也认定对方会很快死亡。

    倒不如说,一直到现在才死,倒是拉高了他对王靖的评价。

    “他早就死了,在前不久,在这场战争开始前”许昌改正了自己的说法,齐休心中的评价瞬间跌落,不由感慨着果然是那个家伙,让人高估不了。

    “果然”齐休点着头,嘴边漏出话语。

    许昌的眼神变得锐利,他如刀刃的目光刺向这边,脸上的表情格外严峻。

    “所以我才讨厌你们这些人,能够毫不犹豫的舍弃过往的你们只是单纯的怪物,你们根本算不上人!”

    气氛霎时变得险恶,齐休眯起眼,嘴角挂着冷笑。

    “只是50%的你又懂我和齐休的什么,在这里夸夸其谈也真是不害臊啊”尖锐而刁钻的话语响起,齐休眼神一动,身体左边贴上了一道微凉的身影。

    李奥身体倚靠着齐休,脸上露出讽刺般的笑容,左眼徐徐张开,凶悍狂躁的琥珀色兽眸瞪视着神色冰冷的许昌。

    “自矜为人的傲慢也要有个限度,看着都令人生厌啊,蠢货”凉薄而冷淡的话语从李奥苍白的嘴唇中一一吐露,但许昌却只望着倚靠齐休的他,表情分外的难看。

    “阿休,你说对吧~”李奥偏过头对着齐休微微一笑,眼神中有些俏皮。

    齐休身体退后,试图远离对方,但李奥的身体却如影随形的紧贴着他,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在身后的阿守视线冰冷,手臂抬起又放下,却只能停留在原地。

    “你被那些灵魂影响的太过,先调整一下吧”齐休心中摇头,对李奥平静的述说着,后者的面容一滞,眼中有些许惘然,他的目光在齐休与许昌的脸上不断徘徊,眼底闪过亮光。

    “......是我太松懈了”李奥闭上左眼,顺势从齐休身边离开,仅剩的右眼中满是不甘和惆怅。

    齐休转过头,面对神色越发冷酷的许昌,他的神情却格外的平静。

    “对于我们来说,强大就是要用这种代价才能得到的东西,无非是舍弃而已,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哪怕连自我也一并舍弃,只要达成目标”

    齐休眼神漠然,他眺望着天空,话语变得坚决。

    “肉体可以替换,心灵可以修正,想要强大的话便是如此,舍弃无谓的抵触之心,任凭自我的意识被其侵蚀,将庸俗的灵魂再度重塑,只为强大而活”

    他的视线下落,放在面色犹疑的许昌脸上。

    “那就是我所追求的道路,在这点上你们都太过天真,即便口中说着要成为异类,都要寻求安心感,结果而言就导致了你们如今的丑态”

    “不舍弃过去那个软弱的自己,这是你们跟我本质的差别”齐休的脸上挂起犹如怜悯的笑容,但仔细望去,那却是一片虚无的伪装表情。

    至始至终,齐休都是理智而又冷静的,绝不会犯错,也不会悲伤,只为了自己的目的奋力前行。

    “所以,你才是异偶”李奥犹如叹息般的声音响起,他的眼中露出怀念,那是在几人少时熟悉的模样,是还未成为魂偶的李奥。

    “我是75%,他是50%,而你则是100%,你好,初次相见,‘齐休’”他微笑着,只是笑容却有些僵硬。

    齐休直视着对方,然后失去了笑容,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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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5305/ 第一时间欣赏人偶们的舞台剧最新章节! 作者:吐墨的鳄鱼所写的《人偶们的舞台剧》为转载作品,人偶们的舞台剧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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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们的舞台剧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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