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倒是个好的
——死去的佟皇贵妃可以有一位养子，但活着的佟皇贵妃却不能有自己的阿哥。
这是一句多么冷酷，并且现实的话呢。
在孝庄摇头否决之后，康熙就没有再次追问。
其实在他心底里，他也明白这个道理……并且，一直以来，他不都维持的很好么。
除了皇八女，她的出生是个意外。
一时之间，康熙沉默了下来。
他看了佟月菀的信，凭着一股意气来到了孝庄的面前，但是这股感动之情，却无法第二次再沸腾他的理智。
“是孙儿错了，还请老祖宗原谅则个。”
苦笑一声，康熙抚着额头摇了摇头。
吃完了白糖糕，孝庄又端起奶茶，在苏麻喇姑不赞同的眼神中，潇洒地仰头饮了一大口。
放下空杯子，孝庄笑眯眯的道：“咱们祖孙之间，何来如此的生分？”
“更何况，佟佳氏入宫伴驾已有多年，便是没有功劳也有一份苦劳在，你会念叨着她，也很正常。”
此时的孝庄，半点儿不见方才的凛若冰霜。
她的脸上一派慈和，就仿佛是普通人家安心颐养天年的老封君一般，“再者说了，若是你对她没有半点儿的情分，我倒也要看不起你了。”
垂下眼睑，孝庄的手指又瞄准了一碟子果脯，悄咪咪地就伸出手去。
却被苏麻喇姑默默地移开了。
孝庄：“……”
她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到康熙身上。
擦了擦带着些糖霜的黏腻的指尖，孝庄看似轻描淡写，开玩笑一般问康熙道：“今儿个，怎么突然想起这改玉牒的事儿了？”
“还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
康熙的心性之坚定，孝庄是了解的。
平白无故的，他又怎么可能提到这事儿？
想到这里，孝庄给旁边的苏麻喇姑递了个眼神。
与孝庄相伴了一甲子岁月的苏麻喇姑，简直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连忙笑着上来打圆场。
“瞧您说的，咱们玄烨能是那样的人嘛！”
她嗔了孝庄一眼，将手上的那碟子果脯放在了康熙面前，“别理她，咱们吃咱们的。”
康熙对着苏麻喇姑露出一丝笑意，柔和了眼角眉梢的一丝忧郁。
从小，先帝顺治爷就从未正眼瞧过他，他的眼里只有董鄂妃所出的荣亲王，后来是二哥福全。
作为三阿哥的他，一直以来都是默默无闻的小透明。
那个时候，和他最亲的，除了额娘之外，就只有老祖宗孝庄和苏麻喇姑了。
所以说句大不敬的话，在康熙的心中，苏麻喇姑和孝庄的地位其实是一样的。
都是他祖母一样的亲人。
“多谢您。”
苏麻喇姑站在康熙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的女人孩子，自己疼，这是一贯以来的道理。”
“只是，你身在帝王家，又是大清朝的皇帝，肩上的担子比谁都要重，所以也不得不比平常人更多一些考虑。你玛嬷嘴巴毒，但她最疼你，你也别怪她啊！”
康熙将果脯塞进嘴里，酸溜溜的滋味儿让他不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您这是哪儿的话，玄烨怎么会因为这些事情对玛嬷有什么想法？”
“只是，没想到皇贵妃会因为照顾胤禛而同样患上了天花。”他低头叹息一声，“本以为，她只是做做样子罢了，想博一份美名儿罢了。没想到竟是真的亲手照顾胤禛……”
孝庄不咸不淡地点评了一句，“她倒是个好的。”
康熙跟着点点头，“所以玄烨才鬼迷了心窍一般，想着要不然，就将胤禛记在她名下算了。”
但孝庄还是不松口。
对此，康熙似乎并无失望等反应，话题一转，祖孙二人又谈论起了其他的事情。
等到康熙离开了慈宁宫。
孝庄冷哼了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
“莫非是佟佳氏对玄烨说了什么不成？”
苏麻喇姑招来小宫女，将孝庄面前甜腻腻的糕点和奶茶都给撤了下去，换上来一壶解腻的大红袍，说话时的神情十分柔和。
“奴婢倒觉得不像。”
“哦？”孝庄看向她。
一边给孝庄倒茶，苏麻喇姑一边说道：“佟佳氏的性子，您也是了解的，她并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如若不然，她也不会将宫务都分发给贵妃和四妃来打理，反而自己在一旁偷闲。”
孝庄冷哼了声，十分傲娇，“那可不一样，她不管宫务是为了偷懒，和想要个儿子可没关系。”
苏麻喇姑还是笑着，“那按照她的身份，她便是大大方方地提出来这样的要求，其实也不为过吧？甚至在她失去皇八女的时候，她都没有借着时机提出来这样的要求，所以我觉着，应该不是她的想法。”
孝庄乜了她一眼，“所以呢？”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年纪越大，越像小孩。
在苏麻喇姑看来，如今的孝庄不就是个纯纯的老小孩么。
你越不赞同她，她就越要和你抬杠。
“所以啊，我觉着，或许皇贵妃确实是说了什么，不小心让咱们的玄烨有些伤感了，这才有了这样的想法。”
苏麻喇姑年轻时就不是那种大美女一挂的，但是她的性格温柔坚定，聊天时更是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她又哄了几句，这才让孝庄心情好了起来。
甚至趁机提出了要求！
“你不准再管着哀家的吃食！方才那白糖糕做得极好，哀家还没吃够呢，快让小厨房的人再给哀家上一碟子来！”
苏麻喇姑笑意不变，一个转身。
什么？刚才太皇太后有说话吗？
不不不，肯定是其他人听错了！
康熙坐在轿撵上，头顶上的华盖挡住了炙热的阳光。
他闭着眼睛，整个人随着抬轿太监的动作微微摇晃着。
梁九功见他表情不好，就连大气儿也不敢多出一下，生怕康熙在慈宁宫憋的气会撒到他头上来。
“皇上，咱们回乾清宫吗？”
听到问话，康熙没有出声。
过了一会儿，他微微睁开眼睛。
透过华盖，他看见了天幕之下的那一抹蓝色。
“……去承乾宫。”
这可真是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啊。
梁九功毫不停顿，连忙应下了。
轿撵一转方向，便朝着承乾宫去了。
第257章 和事佬
康熙到了承乾宫门外，却没有叫门。
停留了一会儿之后，他便离开了。
正如来时的静悄悄，离开的时候，他也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于是梁九功很是不解。
皇上来是为了什么？
又为何不叫门？
……算了，贵人的心思你别猜！
而回去之后的康熙，似乎一下子受到了什么刺激，之前还日日要给承乾宫的皇贵妃写一封书信的，这几日也断了这个习惯。
梁九功每次伺候的时候，都忍不住想去瞧瞧康熙的表情。
莫非，是害羞了？
也不至于啊……
反正，自诩是皇上肚子里蛔虫的梁大总管，这几日也算是纠结坏了。
唉。
承乾宫。
佟月菀靠在枕头上，接过知洲端来的药汁子，一饮而尽。
苦涩的滋味充满了整个口腔，复杂难言。
更可怜的是，太医正为了防止药效被减弱，还不许她吃些蜜枣、果脯之类的压一压这味道！
作为病人的佟月菀忍不住扁嘴，简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深知佟月菀委屈的知洲连忙拉着她说话，好转移她的注意力。
“主子，四阿哥如今的脓疱疹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每日里忍不住那股子痒意，浑身难受的很。”
一听事关胤禛的天花情况，佟月菀顾不上哀叹自己的悲惨境遇，连忙仔细听完了知洲的话。
“那你可一定要告诉他，千万千万不能抓呀！不然等熬过去了，脸上、身上留了伤疤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佟月菀真是满心的担忧。
毕竟历史记载中，并没有写明胤禛曾经得过天花。
或许他是在年岁到了之后，被康熙安排着种痘，平安度过的这一关。
但她可以肯定，绝不是像如今这样，被人暗算，突如其来的染上了这样的恶性传染病。
所以胤禛会不会因为这次的天花而留下一些明显的伤痕，她也实在是说不准。
像他汗阿玛康熙，虽然在脸上留下了一些麻子的印记，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并没有影响到他的登基。
当然，这也和顺治帝留下的子嗣并不丰厚有关系。
若是胤禛一个不留心，在脸上留下了较为明显的伤痕的话……
这下一任的皇帝还会不会是胤禛，可真的就不好说了……
毕竟皇帝可不能是毁容、伤残之人啊。
见佟月菀瞬间担心起来，知洲连忙安慰她：“主子放心，奴婢也早就将此事告知四阿哥了。”
回想起年幼的胤禛说到做到，满脸隐忍的模样，就连对他心有芥蒂的知洲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四阿哥尚且如此年幼，便能有这样的忍耐和决断，等他长大成人之后，必然不是一般人呢。”
说到这个，那佟月菀可就不困了。
取而代之的，是她脸上洋洋得意的表情。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养大的儿子！”
好嘛，夸了半天，原来重点还是回到了她自己身上呢！
知洲噗嗤一声笑了，“您这脸皮可真是越来越厚了。”
佟月菀耸了耸肩，很是光棍的模样，“没办法，谁让我天天关在屋子里头，这不晒太阳吧，脸皮可不就是越来越厚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温度还是有些高，疱疹还未从身体里发出来，看来她的病情还得再持续一段时间。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的身体还算给力，并没有因为得了天花而难以支撑的感觉。
这也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对了，禛儿这几日有没有问起过我？”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虽然之前吩咐过知洲和乌远忠，不要将她被感染了天花的消息告诉胤禛，但是他可不是那种天真无知的幼童啊。
对此，佟月菀真是又爱又恨。
又怕他知道，又怕他多想。
知洲接过佟月菀手中的药碗，摇了摇头，“前两天四阿哥确实追问了几遍，不过奴婢按照主子的吩咐，解释给四阿哥听了，之后他便不再追问了。”
“一次都没有再问了？”
佟月菀有些不相信，连带着眉毛都高高地挑起。
知洲还当是她伤心了，更是赶紧安慰她，“四阿哥毕竟还小，再加上如今还在病中，或许是一时顾不上您了，主子千万别乱想啊。”
“我倒不是胡思乱想啦……”
佟月菀托腮沉吟，【你们觉得，胤禛是真的相信了知洲的话吗？】
她将这个问题抛给了直播间里的观众们。
自从她得了天花，天天都被捂在屋子里之后，连带着观众们的活跃度都下降了不少。
没办法，天天一睁眼就是床帐子，再一转眼就是熟的不能再熟的房间摆设，实在是没有新鲜的东西可以看呀。
所以佟月菀也只能从其他地方着手，比如抛出一些语言类的问题，咱们大家一起来探讨探讨嘛！
果然，事关胤禛，效果还是有的。
【小孩子忘性都大，我觉得可能是真的吧。】
【可是，我儿子胤禛多聪明的人啊，又孝顺，如果知洲说主播老毛病犯了，他会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吗？】
【有道理……突然一下子就安静了，有点儿不太像妈宝男的风格呢？】
【……等等，听你们这么一说，难道胤禛有什么暗地里的计划不成？！】
【不、不至于吧……？】
【满打满算，他还不满七周岁吧？？？？不可能的吧！】
【是或不是，咱们打个赌不就知道了吗？】
……
就因为每个人又不同的见解，于是直播间里竟然成立了两派不同的战队。
一方认为，胤禛毕竟才七岁，虽然平日里又聪明又孝顺，但是他能做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所以他肯定是相信了知洲的话。
另一方则认为，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孩子，尤其是一个聪明又有一定武力值的孩子。
能在未来的九龙夺嫡之中成功胜出，最后登顶大位的人，必然不是在成年之后的某一天突然开窍的，肯定是从小就具备比别人更优秀的思维和行动力。
所以他们觉得，胤禛肯定是有什么暗地里的小算盘。
而作为局中人的主播，佟月菀没有站队任何一方。
她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两边人不断地进行着辩论，想从各个方面来佐证，自己的想法才是正确的。
【哎呀，大家不要这么激动嘛！】
佟月菀在中间做起了和事佬。
【是A还是B，是正面还是反面，咱们等一等，肯定马上就会看见结果的啦~~！】
第258章 守株待兔~
是夜。
承乾宫里大部分的地方都已经吹灭了灯火，陷入了沉睡之中。
唯有偶尔的几处，还在亮着灯火。
但是里头大部分的人也已经昏昏欲睡了。
一道黢黑的身影小心沿着墙角，往着一个方向坚定地前进。
因为夜里无人看守，这黑影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
“吱嘎”一声。
黑影推开了大门。
来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床榻，伸手将床幔掀起了一个小口。
知洲替佟月菀整理好了床铺，再次不放心地问了一遍。
“主子，真不用奴婢陪着啊？”
佟月菀正在喝每日睡前必备的牛乳燕窝粥，闻言摇了摇头，“不必了，今儿就想一个人呆着。”
顺便，还能守个株，待个自己撞上门来的兔兔~
【嘻嘻嘻嘻，远在四十世纪的我都能听到主播拨算盘的声音了！】
【这就叫做，你亲妈永远是你亲妈！撅个腚就知道你要干啥~】
【我不信！我的好大儿胤禛菜不可能这么单蠢！】
【害，再聪明的人不也有关心则乱的时候吗！难道人人都像智能AI，只靠冷静的程序运行啊？！】
又啃完一颗果子，佟月菀洗漱完毕就上了床。
“快走吧，快走吧，有什么好担心的啦。”她盘着腿坐在床榻上，对知洲一步三回头的不舍很是无语。
她也不是要出门远行呐，何必搞成这样，有点儿怪怪的嘞……
而对知洲来说呢，自从封了承乾宫之后，她家主子就好像在任性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以前好歹还能听得进她的话，现在就跟个小孩儿似的，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然还能当场就打滚撒娇的。
知洲：……心累！
她最后检查了一遍寝殿，而后吹灭了蜡烛。
整间寝殿陷入一片黑暗。
唯有窗外规律的蝉鸣穿过了窗纸钻进来，伴着屋里的人入梦。
黑影站在床榻前。
一动不动的样子，显得有些踌躇。
窗外的一丝月光悄悄溜了进来，照在他的脸上，把那大片大片的脓疱疹衬托得愈发吓人。
——原来这道黑影就是胤禛！
他给自己打了会儿气，然后才伸出手，想要去掀开眼前的床幔。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他胸腔中的心跳声似乎越来越响。
当床幔被掀开一道足够明显的缝隙时，胤禛震惊的发现，床上竟然空无一人。
“额涅……”
难道说，知洲姑姑果然是欺骗了他，额涅真的出事了？！
甚至，胤禛的心底冒出来一个邪恶的声音——
额涅是觉得他太烦了，所以抛弃了他！！
“额涅、额涅！”
再也止不住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地砸在鞋面上，晕染出一块一块深浅不一的印迹。
“唉。”
忽然之间，胤禛的身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咱们的巴图鲁怎么突然哭了呀？”
胤禛：“！！！！”
“额涅！”
听到这耳熟的声音，胤禛眼睛一亮，连忙转过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黑暗掩藏了许多本该明显的人或事。
直到此时，眼睛已经适应了屋内光线的胤禛才发现，原来床上空无一人的原因是因为……佟月菀坐在了另一头的座炕上。
原本不出声，只是想守株待兔的佟月菀没想到，自己难得的恶趣味居然弄巧成拙，反而把胤禛都给逗哭了。
于是赶紧将胤禛揽入怀中，拿帕子给他擦脸，“哎呀，怎么就哭了呢，咱们禛儿可没有这么脆弱的呀！”
深感委屈的胤禛将头死死地埋在佟月菀的怀里，一脸的眼泪鼻涕都被擦在了佟月菀的衣裳上，反而让她的帕子没有了用武之地。
胤禛沉默了一会儿，闷闷地说：“禛儿不委屈！”
只要额涅没有丢下他，他就一点都不委屈！
胤禛还以为，佟月菀会问他为什么大半夜的出现在寝殿里，他的小心脏一直提了许久，都没有等来这个他害怕又期待的问题。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额涅，一点都不吃惊禛儿的出现吗？”
【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个好问题啊！】
【禛儿啊禛儿，这可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没想到吧！你娘早就等着你上门呢！】
佟月菀点了一下他的鼻子，向他挤了挤眼睛，“我儿子的想法，我当娘的能算不出来？”
换来了胤禛的一个大红脸。
“说说嘛！额涅说一说呀~”他扭着身子，在佟月菀的怀里撒起娇来。
佟月菀嘴角高高翘起，一边腹诽，这谁能顶得住！
【我！我顶不住啊！主播你是看不见胤禛满脸满身的脓疱疹吗？好恶心啊啊啊啊啊啊！眼睛要受不了了！要瞎掉了！】
【？？？？前面的你让我好无语啊，看不惯就走呗，难道这直播间还能封印你的退出操作吗？】
【又当又立，我看你才是恶臭呢。胤禛得天花也不是第一天了，搞得好像你第一回看见似的。现在的黑子水平这么差了吗？为了黑而黑？】
【说说，你们发一条多少钱？我也来赚点外快呗[狗头保命.jpg]】
对于这种故意引战的言辞，佟月菀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就像爸爸妈妈会通过观察幼崽的粑粑来判断他的健康情况一样，从胤禛发烧开始，她都照顾胤禛多久了，什么样的丑样子没瞧见过？
就这点儿疱疹，算得上什么？
“好好好，和你说！”被胤禛磨得没办法了，佟月菀不得不松了口。
“你知洲姑姑说，你向她追问了几遍额涅的情况，她解释了之后，你便不再追问了，对吧。”
胤禛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是呢。
“所以呢？”
“所以？”佟月菀给了他一个“这还不懂”的眼神，“我家禛儿可不是这种会安静的性子呢。他想要追求的真相，如果不能得到答案，那么，他一定会通过自己的方法来得到结果。”
“比如说……”
佟月菀用火石点亮了炕几上的蜡烛，明亮的橘色火焰跳跃着，将母子二人的身影投射在了墙上。
胤禛望向佟月菀，眼神十分震惊！
第259章 千算万算没算到
“额涅，你的脸……”
佟月菀原本光洁无瑕的脸蛋上，如今却突兀地点缀着一颗一颗小红点，密密麻麻的，让人一眼看上去十分震撼。
但令胤禛震惊的，却不是因为容貌的原因。
……而是这些小红点，未免也太眼熟了点吧？！
他呆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之后，下意识就要去摸自己的脸。
“别摸！”
佟月菀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胤禛的手，“脓疱疹可不许乱摸啊！万一弄破了，脓水流的到处都是，那可不得了了。”
胤禛的表情呆呆的，“额涅……是被禛儿传染了天花吗？”
直到这一刻，他脑海中百思不得其解的那些碎片，终于被一根线串联了起来。
知洲姑姑躲避他问题的眼神。
还有那些错漏百出的解释。
以及额涅再也没有出现的这段日子。
……
原来，额涅不是不要禛儿了。
而是因为太在乎禛儿，所以才会选择瞒着他，不想让他知道，她也被传染了天花！
终于想明白的胤禛，他的眼泪又像是决了堤的大坝，那水是止不住地往外流。
“呜呜呜呜，额涅，你怎么可以这样瞒着禛儿呀……如果、如果额涅你出了点什么事，那禛儿可怎么办呀！”
坐在佟月菀怀里的胤禛，仰着那颗光秃秃的小脑袋，放声大哭起来。
这样大声的吵闹，终于惊动了外头的人。
知洲率先带着怀袖进来，乌远忠凶神恶煞地在外头守门。
“主子，奴婢怎么听见有人在哭？”
但让伤心欲绝的胤禛，以及警惕拉满的知洲没想到的是，他们迎来的不是一个心虚的佟月菀，而是哈哈大笑的皇贵妃！
“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啦，禛儿有点……emm，太可爱了，所以我止不住笑了啦，哈哈哈哈！”
有两颗眼泪珠子要掉不掉的胤禛：“……”
一条腿已经跨进门内，一条腿还在外面，却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来的知洲：“……”
在这一瞬间，两个人的脑电波奇异的同步了。
——啊，额涅/主子这个笑声，是不是在嘲笑我啊？！
既然已经抓到了这只目标兔兔，佟月菀的寝殿里又重新被点亮了起来。
儿臂粗的牛油蜡烛将寝殿内照得恍如白昼。
哭累了的胤禛红着眼眶，眷恋地躲在佟月菀的怀里。
并且，对于人前的小冰山来说，这可是非常少见的撒娇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在作祟。
佟月菀猜到了根源，所以才放任了胤禛的这次行动。
否则，作为皇贵妃的寝宫，外头如何会空无一人，能让小小的胤禛“不被发现”地抵达目的地？
本该守夜的知洲又如何会被她打发走，留下一个黑黢黢的寝殿？
这些，不过都是佟月菀的故意为之罢了。
生了脓的伤口，一直捂着是好不起来的，唯有割开表面，挤出脓水，清理伤口，而后才能真正的恢复健康。
心理也是如此。
也是借着这样的一个机会，佟月菀让胤禛心底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紧紧地抱着胤禛，好话软话说了一箩筐，才算是哄好了胤禛。
看着这孩子眼眶通红，眼底却笑意分明的样子，佟月菀知道，这一招棋到底成功了。
她摸了摸胤禛的光脑门儿，“天儿都这么晚了，禛儿也该回去，好好睡一觉了。睡得好的孩子，才能长高高哦！”
越发害羞的胤禛小心地点了点头。
于是乌远忠被点了名，亲自将胤禛送回了房、上了床，安安心心地将被子拉到眼睛下面为止。
“乌公公！”
胤禛叫住了乌远忠，在后者看过来的时候，眨巴了一下露在被子外头的眼睛，显得无辜又可爱。
“额涅，不会不见我了吧？”
面对如此简单又纯粹的问题，听完之后，乌远忠的嘴角也跟着上翘了起来。
他对着胤禛打了个千儿，柔声道：“四阿哥请放心。之前主子不见您，也是怕您会多想，如今……”
他笑了笑，显然胤禛啥都已经知道了，自然也就没有了再继续隐瞒的必要了。
“如今，四阿哥放心便是。”
这样的回答，换来的是胤禛不好意思的小眼神。
但心底里却高兴地不得了~
真好！
日子就这样按部就班的走着。
虽然慢人一步，但是佟月菀的疱疹好歹是发了出来，引得众人松了口气。
天花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胤禛呢，他的脓疱疹也逐渐瘪了下去，最终痊愈！
母子两人迎来的都是好消息！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原本佟月菀是想将已经痊愈的胤禛送出承乾宫的，但是胤禛却不愿意。
“禛儿生病的时候，是额涅在陪着禛儿，那反过来，额涅生病了，禛儿自然也是如此！”
说得佟月菀哭笑不得。
人小鬼大，肚子里的话术倒是一筐一筐的。
最终还是如了胤禛的愿。
眼看着两人都成功熬过了天花，佟月菀的注意力便从这件事儿上抽了出来，转而注意起了另一件事来。
“皇上可曾回信了？”
佟月菀望着知洲的双手，见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不由撇了撇嘴。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之前还答应她说，一定会查出害了胤禛的幕后黑手，但是到现在为止，康熙都未曾在信中提到过只言片语。
甚至，佟月菀非常直白地在信中问康熙，可曾有查到凶手相关的线索？
康熙却避而不谈，绕开了这个话题。
如此一来，却更让佟月菀确信。
凶手必然与德妃脱不了关系！
原本胤禛出天花，佟月菀的第一反应就是怀疑德妃，毕竟后宫中要说谁最看不惯她和胤禛，乌雅氏必然首当其冲。
加上当时她在承乾宫大门处故意表现给康熙看的那副样子，原以为康熙很快就会把真相告诉她，实在是没想到啊！
千算万算，实在没算到康熙居然会逃避啊……
佟月菀斜倚在床头的枕头上，眯着眼睛望向窗外。
必然是德妃又做了什么，导致康熙投鼠忌器，不方便立刻就向她下手。
没关系。
反正她就快要痊愈了。
等到承乾宫大门一开，管她乌雅氏是上天入地成神仙了呢，看她怎么收拾这个小贱人！
第260章 朕准备重新练练
“啊、啊啾——！”
鼻子突然一阵发痒，康熙甚至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笔，一个喷嚏就突如其来地出现了。
把伺候的梁九功吓得不轻。
“皇上莫非身体不舒服？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康熙挥了挥手，“不必了，就是一时之间鼻子有点痒，这才打了个喷嚏……”
说到后来，他忽然想起什么，表情逐渐凝固起来。
“梁九功，你说，会不会是你皇贵妃主子在念叨朕啊……”
作为康熙身边贴身伺候的大秘，最近皇上做了什么事儿，梁九功一清二楚。
“皇贵妃温柔善良，又对您最是上心，日日念叨着您，也是正常的……”梁九功嘴里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心里则是疯狂吐槽中。
肯定是皇贵妃在背后骂皇上了！
不然平日里怎么没见皇上打喷嚏，偏偏是这时候呢！？
显然，康熙也和梁九功想到一块儿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当中瞧出了点儿凄凄惨惨戚戚的味道来。
梁九功苦着脸提醒，“皇上，皇贵妃怕是就快要出承乾宫了吧？”
您可得尽快找个理由才是呐！
不然，等出来知道真相之后，怕是连天上的仙女儿也得提刀砍人啊！
更何况，只要牵扯到四阿哥的事儿，皇贵妃可就从仙女儿狂化成了母老虎啊！
“……”
康熙沉默了一瞬间，眼神游移的样子仿佛是在绞尽脑汁地想理由。
“……不必担心，朕自有安排。”
梁九功对此表示了深刻的怀疑！
只怕到时候搭进去一个皇上还不够，就连他这个贴身伺候的也要被皇贵妃给盯上……
都说伴君如伴虎，这话果然没错啊QAQ！
康熙清了清嗓子，“你有空的时候，去太医院给朕准备些金疮药和跌打损伤的药物之类的。”
面对梁九功无语的眼神，康熙又欲盖弥彰的解释了一句，“最近疏忽了练武之事，身上哪哪儿都不爽快，朕准备重新练练。这些药都是为了防止朕一不小心受伤才备下的，懂了吗？”
“是是是，皇上的龙体最金贵了，奴才明白！”
梁九功自然不敢不应。
甚至心里还在盘算着，等会儿帮皇上取药的时候，他自个儿也得多准备一些才是呢。
万一那什么了……是吧！
于是，在前朝后宫所有人的瞩目当中，承乾宫终于迎来了重开宫门的这一天！
“快快快，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
“什么，果子还没有？让小厨房的人手脚都麻利一点！要是耽误了时辰，看我会不会撕了她们的皮！”
“还有艾叶煮的水呢？待会儿娘娘和四阿哥要用这水沐浴驱邪的，怎么还没烧好？！”
“还有，要跨的火盆都准备好没有？”
……
承乾宫中的宫人们乱中有序地做着准备。
知洲和怀袖领着人伺候佟月菀起床，胤禛那边自有苏培盛等人伺候着。
“主子，待会儿咱们先用艾叶水沐浴，然后在宫门口跨过火盆，就可以去慈宁宫请安了。”
这是今天顶顶重要的大事儿，别看好像很简单，实则佟月菀即将面对的是整个后宫的侧目，只是想想就觉得累人。
幸好，结束请安之后就可以回承乾宫休息了。
佟月菀深深叹了一口气。
“回来以后，给我备一份水果捞，不然想想就觉得没力气了呢！”
知洲和怀袖偷笑起来，“好，您要吃什么都给您准备！”
经历了一番差点把皮都搓下来的沐浴洗漱之后，佟月菀带着胤禛，两人坐在轿撵上，浩浩荡荡地朝着慈宁宫出发了。
“额涅不开心吗？”
就连胤禛都看出来了佟月菀的表情不是很好。
“那倒不是啦。”佟月菀摇了摇头，“就是一想到要见那么多人，就很麻烦的样子诶！”
以前也没发现自己有社恐的属性啊，怎么在承乾宫里呆了两个多月，就变得不想见人了呢。
完了完了，她要从咸鱼变成宅女了！
这个理由十分强大，就连胤禛都被噎到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只好绞尽脑汁地想理由安慰她。
“额涅不要担心，待会儿禛儿多说一些话，这样额涅就可以少说一点了！”
【呜呜呜呜，我的崽崽真的好暖心啊！谁说他是千年不化的冰山的？！我第一个表示不服！】
【外人面前的冰山，和额涅面前的暖心小棉袄，不行了不行了，这对母子太好玩了！】
佟月菀也被这样贴心的胤禛给暖到了，脸上的纠结还没褪去呢，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呀，那额涅的心情就托付给咱们的禛儿啦！”
胤禛挺起胸膛，用力地拍了拍，“包在禛儿身上啦！”
这幅大包大揽的模样，让佟月菀的坏心情全都不翼而飞了，反而是笑得停不下来。
而这样的好心情也一直持续到了慈宁宫请安为止。
佟月菀走进慈宁宫的时候才发现，几乎是所有嫔位以上的妃子们都集聚一堂，齐刷刷朝她看来的样子仿佛她是块儿肥肉似的。
还怪吓人的呢。
佟月菀因为这一眼，微微停顿了下脚步，反而让胤禛以为她是害怕了。
于是小小的男孩儿主动握住了佟月菀的手，拉着她往里头走。
“额涅和胤禛给乌库玛嬷请安。”胤禛朝着宝座上的孝庄大声地请安。
说的话倒是让孝庄愣了一下，接着笑了起来，“怎么，今儿是胤禛替你和你额涅请安呀？”
胤禛恭敬地朝着孝庄说道：“胤禛已经长大啦，又有这么久没见到乌库玛嬷了，实在太想您了，所以来的路上胤禛就和额涅说好了，今天请安的话都交给胤禛了呢！”
他怕别人会议论佟月菀，甚至连理由都已经想好了。
果不其然，胤禛的这份小大人做派也让孝庄乐开了怀。
孝庄一笑，其他妃子们自然也跟着捧场，纷纷夸起了胤禛，连带着还捧了一下佟月菀。
等笑完了，孝庄吩咐宫人，“请皇贵妃上座。”
又对胤禛招招手，“不是说想乌库玛嬷了么，胤禛来这里，让乌库玛嬷好好瞧瞧你。”
第261章 皇贵妃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没想到佟月菀一来，自己还没说话呢，就靠着胤禛先得了一波脸面。
不少人将视线投向了德妃。
见她只低着头，也不说话，她们心里嗤笑一声，也不知道这德妃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不想着借着四阿哥和皇贵妃搞好关系，反而往死里得罪人。
真是能耐呢。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慈宁宫中暗流涌动。
佟月菀全当什么都没察觉，向孝庄谢恩之后便坐在了她的下首。
孝庄揽着小小的胤禛，亲香一顿之后又对佟月菀进行了一番全方位的关怀，力求让她有种被重视的感觉。
“如今身子可好些了呀？”
佟月菀表情恭敬，“多谢老祖宗关心，臣妾如今已经大好了。”
“那就好。”孝庄一阵唏嘘，“玄烨登基以来，对天花一直都是花了大力气去防治的，没想到啊……你和胤禛这回也算是遭了大罪了。”
听听孝庄这感慨，谁能说里头没有深意呢。
佟月菀用帕子掩着嘴角笑道：“您说的可不是么，宫里头可是严防死守的，谁料到禛儿忽然就能得了天花呢。”
“还偏偏，只有他一个。”不就是指桑骂槐嘛，谁还不会啊。
慈宁宫中仿佛第一次这么安静。
除了孝庄之外的所有人都低着头，恨不得地上有条裂缝能让她们钻进去，生怕让佟月菀的眼神给盯上了。
天花这病吧，本就是宫中的禁忌。
偏偏这次的受害者还是皇贵妃和她的养子。
机灵点儿的人都能想到，接下来的后宫里怕是不能安静了。
不过，话说回来，出完天花的皇贵妃的那张脸蛋，好像一点儿都没受到影响啊？！
哪个女人不爱美呢，许多人的目光一落到佟月菀的脸上，就再也挪不开了。
没有一颗麻子不说，因为两个多月的不见阳光，加上太医正倾尽全力的调理，佟月菀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温婉的气质，整个人更是白得发光，气色红润，仙气儿飘飘。
……有点儿让人羡慕嫉妒了。
空气中流动着诡异的氛围。
全场不受到影响的只有孝庄一个。
她老人家就像个笑呵呵的弥勒佛，挑事的话头一转，十分欣慰地说道：“还好还好，你和胤禛都平安地度过了，这往后啊，天花可就害不着你们娘儿俩咯。”
这话，仿佛是在帮着佟月菀，又似乎是在嘲笑什么。
佟月菀噙着一抹笑，看向孝庄的眼神里满是探究。
【emmmm，我的错觉吗？孝庄的态度很模糊啊。。。】
【我也觉得，好像是站在主播这头的，但是细想一下她的话，又不太像……所以她到底什么态度啊，有没有大神来给讲解一下？？？[头昏脑涨.jpg]】
【就算是大神也分析不出来吧！就两句话，谁知道孝庄到底啥意思。】
……
既然想不明白，佟月菀也不准备和自己的脑细胞纠结了。
反正今天的重点并不在孝庄身上。
于是等这场虚情假意的请安结束之后，佟月菀无情又冷酷地丢下了被他乌库玛嬷热情搂住的胤禛，施施然准备乘着轿撵去乾清宫。
惠妃看不惯佟月菀的做派，嘴比脑子快地酸了她一句。
“哟，咱们皇贵妃果然不是普通人呢，皇上的乾清宫也是来去自如啊！”
佟月菀懒洋洋地撑着脑袋，“可不是么，皇贵妃和妃果然不一样呢。”
说着，她还十分真诚地调侃了一下惠妃：“你以为皇贵妃像你想象的那么快乐吗？不，你错了，皇贵妃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就这样居高临下、轻描淡写，但是又充满了蔑视的一眼，立马就把惠妃的小脾气给点炸了。
只可惜，惠妃就是再生气，在佟月菀面前也只能是无能的狂怒。
“等惠妃你什么时候晋升到皇贵妃了，再来本宫面前上蹿下跳的吧。”
佟月菀故意娇气又做作地哼了一声，她就是故意要气惠妃！
凭什么惠妃老是借口自己“心直口快”，就能乱讲话呢？
又不是普天之下皆她妈，凭啥给她脸啊！
既然老绿茶爱用这一招，那就别怪她煮一壶82年的龙井来以毒攻毒了！
反正过过嘴巴上的瘾而已嘛，要是惠妃晕过去了，那也是她自己体质太差，关她佟月菀什么事咯？
哼╭(╯^╰)╮！
别人光顾着看热闹，反观被主要打击的惠妃，眼前一黑，身边的甘芷就差立马给她掐人中保持清醒了。
“你、你……！！”惠妃指着佟月菀的手指抖啊抖的。
她要是能晋封皇贵妃，现在还轮得到她佟佳氏什么事儿啊！
她、她该怎么怼回去才显得这一仗赢得漂亮啊！！？？
惠妃就有这样的毛病，一旦急上头了，嘴巴就跟不上速度了，和宜妃越急嘴越厉害完全是两个极端。
佟月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丫肯定是在脑子里想着该怎么骂回来呢。
哼，她才不给惠妃发泄的机会呢！
“咱们走吧，本宫瞧着，惠妃说不出话来，显然也很同意本宫的话嘛。”
不愧是佟月菀用惯的抬轿太监，一听她上翘的语调就明白了主子的心意，脚下生风，溜得飞快。
把个惠妃抛在后头，气得原地直跳脚！
忍不住大喊一声：“啊——！”
看了一场惠妃的笑话，刚出月子的宜妃乐得不行，“惠妃姐姐，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远大的目标呀。皇贵妃？噗嗤。”
连宜妃也敢来踩她一脚？！
惠妃目光如电，恨恨地看过去，“你笑什么！”
宜妃用帕子扇了扇风，嘴里也说着风凉话，“我能笑什么？当然是提前庆祝惠妃姐姐你能得偿所愿咯~那可是皇贵妃的位分诶！”
咯咯一笑，宜妃扭着生完十一阿哥之后越发妖娆的腰肢也走了。
至于后头的荣妃和德妃，两个人分明什么也没说，却惨遭无妄之灾，被惠妃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荣妃：“……”
她看着惠妃走远的背影，震惊地问花枝：“她刚刚是不是瞪了本宫？！本宫又没有得罪她！有本事，她找气她的人去啊，把气撒在本宫头上算什么道理！”
花枝：“……”娘娘诶，这种就不用问出来，再自取其辱了吧？？
贵妃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表情阴翳的德妃，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后宫里头的斗法还能少了？不过是剩者为王罢了，她可不想掺和到这里头去。
第262章 信他才有鬼呢
“快快快，都把东西给我准备好咯！”
梁九功往茶房里头走了一圈，看见几个太监宫女还在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简直鼻子都要气歪了。
“好啊，杂家的话不顶用了是不是？”他一双眼睛狠厉地扫过众人，在他们瑟瑟发抖地低下头之后才继续开口道：“若是皇贵妃娘娘不满意，杂家就直说了吧，你们统统都给我滚到慎刑司去！”
还真当伺候主子的活儿是轻省的不成？！
一个个的，都粗手笨脚的不得用！
就在梁九功仔仔细细检查茶叶罐子的时候，他的徒弟小顺子从门外探头进来，“师傅，皇贵妃来啦！”
“哎哟哟。”一听这话，梁九功连忙提着衣摆，一路奔了出去。
才远远见到佟月菀轿撵的影子，他就陪着笑赶紧迎了上去。
“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皇贵妃娘娘今日气色好，可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了。”
心里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多奉承几句，皇贵妃总能念着他嘴甜，稍稍放他一马吧？
佟月菀瞄他一眼，见他脸上公式化的笑容都比往常更深了几分，心里就有数了。
好呀，看来康熙和梁九功都知道她要来算账，这分明就是心里有数得很嘛！
更生气了呢。
“哟，这不是梁大总管么。气色好不好本宫倒是不敢说，毕竟，总不能感谢这背后让胤禛染上了天花的人吧？”
她笑眯眯的，一开口就往梁九功脑袋上砸了一块儿巨石，压得他本就弯曲的身子越发佝偻起来。
梁九功心底一凉，显然今天皇贵妃来者不善呐！
这问题他怎么回答都是错。
说不该感谢？那皇贵妃肯定要问调查的结果。
说该感谢？那妥妥就是往皇贵妃的心窝上扎刀子啊。
这这这……他不过就是个可怜的阉人罢了，这些后宫里的事儿，他哪能当家做主不是？
于是梁九功连掐指一算都用不上，眼珠子一转，就用起了祸水东引这一招。
“皇上得知您要来，正在里头等着您呢。”
打定主意装傻的梁九功一转头，权当自己没听见刚才佟月菀的嘲讽，连忙将话题引到了康熙的身上。
毕竟是真龙天子，肩负天下的天选之子嘛，想必皇贵妃再厉害，也抵不过皇上吧？
反正这会儿没人敢拦着佟月菀。
走进乾清宫，见康熙正在批阅折子，佟月菀秀眉一扬，甩着帕子请了安。
“臣妾见过皇上。”
康熙正心虚着呢，连忙放下装模作样用的折子，走过来亲自扶起了佟月菀。
“柔儿这才恢复呢，怎么没有多休息休息呢？”
佟月菀将手搭在康熙的胳膊上，娇笑道：“臣妾的承乾宫都已经关了两个多月了，再躲着，只怕臣妾身上就该长蘑菇了，自然是该好好出来放放风的。”
康熙低头看了一眼，只见佟月菀的指甲修得又长又尖，还戴着护甲，在光线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令康熙浑身一颤。
“好好好，柔儿想怎么样都行。”
一边扶着佟月菀入座，康熙一个不留神，嘴里就溜出了这么一句话。
打蛇随棍上的佟月菀立刻就抓住了这个机会，“皇上说的是真的？柔儿想怎么样都行？”
还没等康熙张嘴反驳，佟月菀一拍手，惊喜地笑道：“那可太好了！柔儿正有事儿想问问表哥呢！”
来了来了！
一旁低着头当自己不存在的梁九功，浑身一个激灵，连忙竖起了耳朵。
康熙张了张嘴。
“柔儿明白表哥的意思。”佟月菀一手抚在康熙胸前，因为比康熙低了一个头，她自下往上看的时候，那个眼神特别有风情。
反正康熙是看呆了。
“啊？”
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佟月菀缩短了自己和康熙之间的距离，吐气如兰地问他：“那……表哥能告诉柔儿，究竟是何人如此歹毒，想要害柔儿的孩子呢？”
她甚至都不问康熙，有没有去查，而是直接问他，凶手是谁。
她倒要看看，康熙究竟准备怎么搪塞她！
果然，康熙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佟月菀的眼神。
“这个呀，查是查了，就是吧……”
就是什么呢？
康熙支吾了半天，始终没把名字说出来。
佟月菀冷笑一声。
原本还带着十分风情的眼神一动，就成了三分凉薄三分讥讽四分伤心。
“唉，我就知道，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
哀叹一声，佟月菀身娇体软地倒在了椅子上，帕子捂着眼睛，哀哀哭泣。
“想当日，我在承乾门前情深意重地拜托表哥，无论如何一定要查出害人的凶手。原以为表哥心里是有我的，定然会还我和禛儿一个公道！只是可惜啊，如今看来，大抵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虽然知道佟月菀大概率是在假哭，但是康熙的心脏还是随着她的哭泣声而抽动，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捏住了，逃不开，放不下。
无奈地叹了一声，康熙给了梁九功一个眼神，乾清宫中很快就只剩下了他和佟月菀两个人。
“啊！”
佟月菀忽然感到一阵失重感，惊慌之下她松开了帕子，下意识地勾住了康熙的脖颈。
“表哥你干什么！”
因为惊讶，她的眼睛有点红，却又亮的惊人。
这番美景看在康熙的眼里，连带着他的喉结也上下滑动了一下。
自以为邪魅狂狷地勾唇一笑，康熙还想着凑到佟月菀的脸上亲一下呢。
换来的却是她无情冷酷的五指山。
“还是白天呢，表哥你想什么呢！”佟月菀面无表情地看着康熙，一副死鱼眼让再美的人都没了那份灵气。
康熙：“……”
他还能怎么办呢，自己的表妹加老婆，只能自己宠着了呗。
小心地抱着佟月菀进了后殿，将她在窗边的座炕上放下，又亲自给她倒了杯热水，康熙这才与她仔细说道起来。
“不是朕不把人告诉你，而是这中间吧……出了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差错。”
说着，他摩挲了一下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手势，想要以此来佐证自己话中的可信度。
佟月菀信他才有鬼呢！
“处置一个乌雅氏，对于表哥来说，真的就这么难？”
第263章 乌雅氏凭什么压过我
佟月菀望着康熙的眼神十分失望。
“处置一个乌雅氏，就真的那么难吗？”
对于她能精准地点出德妃来，康熙也并没有很惊讶的样子。
“乌雅氏她……”
康熙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躲避开了佟月菀的视线，就怕自己说出来之后，会在佟月菀的眼中看见鄙夷。
“她怀孕了？”
既然康熙拖泥带水的，佟月菀索性抢过了话语权。
反倒是康熙有些震惊了，“柔儿知道？！”
佟月菀：“……”
说康熙聪明吧，他毕竟是历史上有名的皇帝，年富力强的时候确实在政务上做的不错。
但你要说他不太聪明吧，瞧瞧他现在这幅惊讶的样子，似乎也就能够明白了。
佟月菀把玩着茶盏，仿佛上头的纹路特别吸引人似的，“这种事情，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知道吧？”
毕竟德妃位份不低，又是后宫中多生多育的代表人物之一，她身怀有孕的消息一传出来，不到半天的功夫，宫里宫外就全知道了。
哪怕佟月菀一直呆在承乾宫呢，这才出门第一天，她就已经都知道了。
不过她回忆了一下十四阿哥胤祯和胤禛的年龄差。
这两兄弟之间差着十岁呢，所以德妃如今怀着的肯定不是十四阿哥胤祯。
再算算时间，这位应该就是皇十二女，也就是康熙的七公主了。
如果加上胤禛的话，这已经是德妃的第五个孩子了。
实在没想到佟月菀掌握的信息远比他想象中来的要多，康熙无奈地拉住佟月菀的手。
“柔儿，对不起。乌雅氏虽说狠毒，但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无辜。”
佟月菀用了几分力气，将自己的手从康熙处拉了出来。
“表哥的意思我明白，无外乎就是‘稚子无辜’，对吗？”
在佟月菀咄咄逼人的视线下，作为帝王的康熙不仅没有觉得什么不对的地方，还乖乖地像胤禛一样，坐得板板正正的，老实巴交地点点头，“正是。”
见他居然还敢点头，佟月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伸手就去打了康熙一下！
“你既然晓得要心疼乌雅氏肚子里那个小的，那怎么不心疼心疼我的禛儿呢？！”
都说女生胡搅蛮缠的本事是天生的，佟月菀眼睛一眯，欲加之罪张口就来。
“好啊，明明都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这么偏心？！你要说对太子不一样那也就算了，毕竟太子是储君，又是元后嫡出，这也就算了。但是凭什么我的禛儿比不上乌雅氏肚子里的那块肉？！”
“你说！乌雅氏她凭什么压过我！难道在表哥心里，她比我更重要？！”
康熙、康熙整个人都惊呆了！
不是，这话题怎么就从正常的开头偏离到了现在这个清奇的角度的？？
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
康熙连忙从隔着炕几的另一头坐过来，死皮赖脸地非要抢占佟月菀的位置。
一边还将人强硬地锁在怀里，不让她挣脱出去。
“柔儿这话，可真是惊着朕了。朕何时说过乌雅氏压过你了呀？”
反正，这会儿的康熙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委屈！
第264章 就坡下驴
“你是没有在口头上说过，但是！你看看你现在的行为，不觉得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佟月菀十分有技巧地在康熙的怀里挣扎起来。
既没有挣脱出去，却又让他从身体到心理，都烧起了一把火来。
乾清宫的大门虽然关上了，但是候在外头的梁九功和知洲、乌远忠都能隐约听见里头的动静。
几个人都竖着耳朵，仔细地听着里头的动静。
咳，当然了，这可不是他们在听主子的墙角啊！
这叫尽职尽责！
万一主子突然叫人，外头的奴才却没听到，那可是大忌。
安静了没过多久，就听得里头忽然传来一阵阵的吵嚷声。
先是康熙的声音，他有点儿焦急地向佟月菀解释。
“没有没有，乌雅氏是哪个牌面儿上的人物，哪里能比得上表妹你的一根汗毛呢！”
但是这种解释吧，太单薄了。
知洲和乌远忠对视一眼，虽然没说话，但是第一反应都是：主子会听进去才怪呢！说不好立马就得炸了。
果然，佟月菀立刻就被气得跳脚，犀利的回击一句跟着一句。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才不相信你在乌雅氏面前也敢说这种话呢！”
“说不准啊，你这话还能一模一样对着其他女人再说一遍呢！谁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啊。”
面对一个美人。
一个胡搅蛮缠、誓不罢休的美人。
康熙简直人都要裂开了！
他，堂堂大清朝的皇帝，什么时候轮得着他给其他人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了？
不都是其他人小心翼翼地揣摩着他的心思，想尽一切办法来讨好他的么。
可偏偏，眼前这位，可是他的皇贵妃，亲表妹！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皇贵妃一皱眉，他就跟着心脏皱巴巴的，她一掉眼泪，他这心里头也跟着下雨似的，潮了吧唧的……
康熙没有去思考过里面的原因，他只知道一点——
他不愿意看见佟月菀在他眼前受委屈！
不管是因为他，亦或者是其他的任何人，都不能让佟月菀皱皱眉头，或者是掉下眼泪来。
否则，康熙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比如眼下这会儿。
刚刚还支支吾吾说不出原因来的康熙，一下子就把老底向佟月菀交代得清清楚楚了。
“原本朕在胤禛得了天花没多久的时候就知道了乌雅氏在其中有出手，但是1她就那么刚刚好，被诊断出来有了喜脉……那朕想着，孩子毕竟无辜，不如等她诞下孩子之后，再一起算账嘛。”
他偷偷地看佟月菀的表情，显然好看了不少，顿时觉得这是个好方法，赶紧加快了解释的速度。
“而且，你今天头一回出承乾宫呢，知道消息之后都气成这样了，要是我在承乾宫闭宫的时候告诉你，那你还不得直接提刀杀到永和宫去啊？那朕能看着你把身子气坏吗？肯定不能啊！”
一边解释着，同时康熙还觉得非常委屈。
他哪里是心疼乌雅氏啊，分明就是为了佟月菀在考虑啊。
结果这个小没良心的，完全是恨不得能挠死他了事的态度！
哼！
见康熙的表情有点不开心，佟月菀稍微软和了态度，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我都没说什么呢，表哥你还委屈上了？”
康熙的丹凤眼都瞪得老大了。
这、这还叫没说什么啊？
光佟月菀的这一句话，差点就把康熙吓得腿都软了，“朕哪里委屈了？朕当然不委屈了！这些都是朕担心柔儿你，所以才主动说出来的嘛。”
【哎哟喂，康熙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倒是头一回见呢，意满离！】
【别说，康熙爷这明显是动了真感情了，不然他这么大男子主义的人，又是清朝皇帝，怎么可能低声下气地哄着主播啊？】
【对呀，毕竟主播和康熙的关系再亲，他作为一个皇帝，有的是理由不搭理主播呢。】
【如果是其他人：你敢对朕发脾气？哼，冷宫哪儿凉快，你上哪儿待着去吧！】
【噫——好刺激呀[擦鼻血.jpg]，这个宝藏主播值得我来一波关注收藏点赞！】
【走过路过的父老乡亲们，一键三连，得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嘿！】
……
被“冷静”下来的佟月菀窝在康熙的怀里，手指绕着他金钱鼠尾辫的发尾，娇里娇气的问他：“你说你为了乌雅氏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没有声张，这我认了。”
“那为什么乌雅氏没有得到任何隐晦的惩罚呢？”
这才是佟月菀关注的重点。
一竿子就把乌雅氏打死了，那多没意思，也便宜了她这个心思坏到滴黑水的女人。
只有让乌雅氏活着，再用钝刀子一刀、一刀地割下她身上的肉来，让她知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才能一解她心中的郁闷呢。
而且，身为皇帝，这种明升暗降的把戏，康熙不是应该玩得最熟了吗？
看到佟月菀的小嘴噘得都要能挂油瓶了，康熙失笑摇头。
“难道柔儿不觉得，这事儿由你来亲手处理，会更爽快吗？”
这句话，康熙说得颇有深意。
“嗯？”佟月菀跟着挑起了眉毛。
康熙低低地笑了两声，磁性的嗓音让佟月菀和直播间里的观众们都有一瞬间的沉溺其中。
他在佟月菀的耳边低语，仿佛是恶魔的诱惑。
“你是朕的皇贵妃，掌管皇后凤印，后宫妃嫔都在你的掌控之下……既然乌雅氏得罪了你，如果你亲口对她说出惩罚，不是更能发泄出心中的情绪吗？”
这话说得……
佟月菀有些狐疑地看着康熙，“表哥，你没烧起来吧？”不然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说着，还用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康熙没好气地抓住了佟月菀的柔胰，感受着掌心中如同凝脂一般的触感，心里一阵荡漾。
“朕一片好心为你算计，你这丫头倒好，反而打量起朕的不是了？”
就坡下驴的佟月菀赶紧脸上堆笑，讨好地给康熙捏起了肩膀。
“哎呀，表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见外的话呀？你能为柔儿考虑到这份上，柔儿开心都来不及呢！”
当然了，佟月菀心里想着，她的用词只不过是使用了亿点点的夸张手法罢了。
好不容易，翻身农奴把歌唱啊！康熙单手将佟月菀娇柔的身体锁在怀里，一边跟个二大爷似的，从鼻子里喷出一声轻哼，“往右边一点儿，嗯……动作再重一点儿！”
第265章 看透了康熙的真实想法
经过康熙好一番的又哄又劝，割地赔款之后，总算是将佟月菀给哄好了。
他默默地在心里擦了一把汗，对于未来如何与他的皇贵妃进行友好、平等的沟通，有了非常深刻的爱好，以及长足的进步。
“那好吧，既然表哥你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吧！”
佟月菀把玩着康熙赏赐，啊不对，是赔给她的一整套超级精美华丽的楼阁人物金簪，明明嘴角都已经飞到天上去了，却还要硬的装出一副冷静淡定的模样来。
直把康熙看得暗笑不已。
可爱！
索性也配合着她开起了玩笑，“行行行，那朕也得感谢咱们皇贵妃娘娘大人有大量，如此简单就饶过了朕呢。”
顺便，两根手指爬到了佟月菀的痒穴，轻轻一挠，怀中的美人便笑得停不下来。
水蛇一般纤细柔软的腰肢四处躲避着他的手指，同时又燃起了一片火种。
“……”康熙无语凝噎，没想到最后还是害了他自己！
从乾清宫大包小包的满载而归之后，高傲的皇贵妃抬着头，新梳好的两把头上戴着一整套新得的金簪，把气色极好的佟月菀衬托得越发如同天上的神仙妃子一般。
知洲扶着佟月菀的手，问她：“主子，那咱们接下来？”
佟月菀在乾清宫门前停住了脚步，回过身的时候看见了弯腰赔笑的梁九功，于是展颜一笑道：“既然禛儿成功地出了花，本宫自然也得向他生母好好念叨两句咯。”
胤禛的生母，不就是永和宫的德妃么。
知洲嘴角一翘，“瞧奴才这脑子，竟然把如此重要的事儿给忘记了。”
于是皇贵妃的轿撵一起，就朝着永和宫的方向摇摇摆摆地去了。
永和宫。
石榴正在给德妃梳头。
自从怀上这一胎之后，德妃的头皮就天天涨得很，摸一下就痛得不行，得天天让人用篦子给她梳头发，直到梳通了，不痛了才行。
德妃闭着眼睛躺在贵妃榻上，一只手搭在微微鼓起的肚皮上，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她佟佳氏就算是皇贵妃又如何？在这后宫中，可不全看的是位分呢。”
石榴知道德妃爱听什么话，当即吹捧道：“果然还是娘娘有成算，不仅如此，就连皇上对您，也是颇多宠爱呢。”
毕竟四阿哥刚患上天花的时候，皇上那怒气沸腾的模样，所有人都是看在眼睛里的。
但是调查幕后之人的事情，仿佛在某一天就忽然停止了，没有了任何的声响。
那时候，石榴就觉得，皇上或许是知道了什么，但是不准备对德妃动手。
一个对自己子嗣出手的女人，却没有得到任何的惩罚，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必然是因为在皇上的心中十分有重量呀！
这样的道理，石榴明白，德妃更加明白。
而这，也正是德妃这段时间心情一直很好的原因。
她觉得，她看透了康熙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继续闭着眼睛的德妃笑着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心里有谁，要宠爱谁，哪儿轮得着别人来说三道四呢。”
这话分明就是在影射佟月菀。
石榴连连点头，“可不是么。皇上的心在谁那儿，那才是真的呢！”
一下一下地轻抚着肚子，德妃温柔地说道：“哎呀，希望这回能再为皇上诞下一位小阿哥吧……”
一想到老对头宜妃膝下不仅有五阿哥，九阿哥，如今又刚刚诞下了十一阿哥，德妃的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儿。
郭络罗氏每回有孕，和她都不过是前后脚的功夫。
她生下胤禛的时候，郭络罗氏生下了五阿哥胤祺。
她生下胤祚的时候呢，郭络罗氏后来又生下了九阿哥胤禟。
如今的后宫中，诞育最多的宫妃，除了她，就是郭络罗氏了。
可是她的小六没了……为何郭络罗氏却还有三个阿哥呢！
德妃微微睁开眼睛，眼中似有冷意一闪而过。
她轻叹一声，“听说十一阿哥长得也十分俊俏？”
石榴点头说是。
十一阿哥，德妃压根就没有仔细看过，毕竟这是宜妃的儿子。
不过……一个阿哥，长得如同女子一般俊俏，这难道是什么好事儿不成？
也不知道郭络罗氏听到别人赞扬九阿哥的容貌时，是怎么笑出来的。如今再来一个貌若好女的十一阿哥……呵呵。
德妃松开了撑着身子的胳膊肘，在贵妃榻上翻了个身。
“既然她的两个儿子都长得如此好看，那百姓们也得知道这样的好消息才是呀。身为皇家之人，咱们得学会与民同乐才行呢。”
石榴立马会意，笑道：“娘娘放心，百姓们最爱听皇家的事儿了，他们若是知道了宜妃娘娘的阿哥们都比姑娘们长得还要俊俏，必然会由衷的恭喜宜妃娘娘的。”
只要一想到宜妃耷拉着脸的模样，德妃心里就是一阵畅快。
正在这时，永和宫外头忽然传来一道通传声。
“皇贵妃娘娘驾到！”
佟佳氏？她怎么会来永和宫？！
德妃忽的睁开眼睛直起了身子。
下一秒，她低头看着自己鼓起的小腹，顿时笑了。
“石榴，扶本宫起来。皇贵妃娘娘大驾光临，本宫怎么也该亲自去迎接才是呀。”
石榴却是不同意。
“娘娘，您如今的肚子里头可是怀着十二阿哥呢，多金贵呢！”
她往门外丢去一记白眼，“便是……来了，也没有硬逼着双身子的人如同普通人一般动作麻利的道理。”
说着，石榴放下了手中的篦子，小心地将德妃扶起来，“再说了，咱们还得换一身衣裳才能见客呢！您可千万悠着点儿，当心咱们的十二阿哥！”
德妃笑了起来，她本就是小家碧玉一挂的长相，如此一来，显得越加的如水一般温柔了。
“让人好好招待着皇贵妃娘娘，本宫马上就到。”
第266章 给德妃的“赏赐”（一）
“没想到皇贵妃娘酿大驾光临，臣妾有失远迎，还请娘娘恕罪。”
过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德妃扶着石榴的手，施施然地进了正殿向佟月菀请罪。
不过看她脸上笑意盈盈的表情，直播间观众就像代入佟月菀的身份一样，别气得炸了锅。
【可真是好样的！硬生生让主播等了半小时啊这是！】
【德妃打哪儿来的底气嚣张的？这是我至今未解之谜！】
【叔可忍，婶婶也忍不了了！主播，今天就给我干翻她！这一天天蹬鼻子上脸的，别再让她蹦跶了，伤眼睛！】
【呼——你们把我的无语和愤怒都说出来了。这样好了，我给主播打赏十个钻石游艇，主播给我往死里打她的脸！】
【臣附议！并众筹一束鲜花！】
【臣附议！并众筹一辆自行车！】
……
看来德妃的绿茶果然深入人心，并且几乎是等到了绝大多数的观众们的厌恶。
就算有少数几个她的同类想站出来帮她说话，也很快就湮没在了叫好的大军之中。
既能出了自己心头的一口恶气，又能赚到直播间的人气和打赏，这样只赚不亏的买卖，佟月菀当然不会往外推了。
【各位，瞧好了您嘞~！】
嘴角处泄露了一丝笑意，佟月菀并没有在请安上面为难德妃。
相反，她很快就叫了起。
“你如今都是五个多月的身子了，坐吧。”
德妃并不觉得佟月菀的客气有多奇怪，压根就没有推辞一下，直接一屁股坐下了。
看着德妃凸起的肚子，佟月菀抿了一口茶水，“这孩子倒也挺巧啊。禛儿一得了天花，它倒是来了。”
轻抚着肚子的手停顿了一下，德妃蹙起眉头，显然并不想将肚子里的阿哥和胤禛扯上关系。
于是不咸不淡地回了句，“臣妾倒不觉得如此。”
看她脸上的表情还挺高傲，佟月菀都忍不住笑了，换来的是德妃疑惑的视线。
“娘娘为何发笑？”
茶盏中的茶叶随着佟月菀放下的动作轻轻晃动，佟月菀不答反问，“德妃可知，此次胤禛为何会患上天花？”
德妃低着头把玩着手上的护甲，“这……臣妾便不清楚了。当时臣妾虽还不知道已经怀了这个孩子，但是身子却疲乏得厉害，所以许多事情都未曾顾上。”
就这，她还觉得没说够，又故意补上一句，“反正，娘娘您将胤禛视若亲子，臣妾心想着，在承乾宫里头，胤禛也不大会受什么委屈。”
【哎哟我的妈诶，这可真是好浓的茶味儿啊！熏得我鼻子痛！】
【要说装无辜，德妃可真是当仁不让的老专家啊。先说自己身子不舒服，借着怀孕撇开自己的关系，再说信任主播会照顾好胤禛，这又是往主播的头上扣了一顶大帽子……妥妥的说话艺术啊。】
【虽然我也不喜欢德妃，但是她说话的本事有点儿厉害，我准备学一学，用魔法打败我们办公室里新来的绿茶！】
对于德妃意有所指的话，佟月菀一点儿都没生气。
她这样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反而让德妃有些不舒服。
佟佳氏来永和宫究竟是要干什么？
总不可能真的是来喝杯茶的吧。
正在揣摩着佟月菀的用意时，德妃先是感觉眼前一黑，而后耳边传来了石榴的一阵惊呼。
“娘娘！”
后知后觉的德妃终于感觉到了左边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怎么敢？！”她捂着脸颊，看着居高临下站在面前的佟月菀，眼神中透出几分惊恐。
宫里便是处罚宫女，也向来都是打人不打脸的，她佟佳氏凭什么敢扇她耳刮子！
看出了德妃眼神中的含义，佟月菀低低轻笑了两声，“就凭我是皇贵妃，而你，不过是个妃罢了。”
旁边的石榴早在刚才就想扑过来护住德妃。
却被乌远忠一只手给扣住了肩膀，动弹不得，“主子的事儿，你插什么手呀？”
知洲更是捧住了佟月菀的手，心疼地不停吹着气，“主子您当心手疼！这等胺臜事儿，您交给奴婢也就行了，何必亲自动手呢。”
这样发自肺腑的一番话，却如同一瓢滚烫的热油，狠狠地泼在了德妃的怒火上！
她的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本宫可是皇上的妃子！”
“那又如何？”
上下打量了几眼眼神中似乎要喷出火来的德妃，佟月菀出其不意，反手又是一个巴掌，重重地打在了德妃完好无损的右边脸颊上。
好事成双！
给她凑一对儿！
她可真是个再热心不过的人儿了。
一次不够，还要再来一次？！
这下子，德妃可忍不住了。
唰的一声，她站起身，想也不想就要扬手回击。
带着凌厉掌风的手却被知洲死死地捏住了。
“德妃娘娘，容奴婢提醒您一句，您在皇贵妃娘娘面前，只能算是个奴婢。”
说完，狠狠用力一推，将她甩到了椅子上。
“皇贵妃赏你两个耳刮子，您就得受着，顺便想一想，自己是做了什么好事儿，才能得到皇贵妃如此的赏赐呢。”
德妃一手护着肚子，喘着粗气环视周围。
永和宫的奴才不顶用，她身边的人被乌远忠控制住了，外头的奴才也被承乾宫的奴才看管的死死的。
直到这时候德妃才发现，她居然孤立无援，无人可用。
“你、你不怕我去皇上面前告状吗！难道皇贵妃就能如此肆无忌惮了吗？！”
德妃一双带着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佟月菀，想要借用康熙来吓退她。
“哟，你这么一说，我可真是害怕呀。”
佟月菀玩味的笑起来。
“既然你都要去告状了，那我要是不坐实了这恶人的名头，是不是不太好呀？”
思考了那么两秒钟，佟月菀懒洋洋地坐在了德妃对面，“唉，你瞧瞧你，这要求也真是太难为人了。本宫身子虚，能赏你两个巴掌已经是极限了，不如这样好了，知洲是本宫的得力助手，她继续赏你巴掌，也就当是本宫亲自动的手了。”
说完，佟月菀在德妃越发惊恐的眼神中对知洲扬了扬下吧，“赶紧的，动手吧，不然你德妃娘娘没得着赏赐，该不高兴了。”
第267章 给德妃的“赏赐”（二）
德妃万万没有想到。
一向只打嘴皮子仗的佟佳氏，竟然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了她两个大耳刮子。
而她搬出皇上来，竟也没能压下佟佳氏嚣张的气焰。
这让刚刚自认为，“认清”了自己在康熙心中地位的德妃，如何能够咽的下这口气？！
但偏偏眼下，她的永和宫被皇贵妃的人团团围住了，护主心切的石榴同样被皇贵妃身边的乌远忠控制得死死的，孤立无援的她只能企图以眼神和言辞来吓退佟佳氏。
“你若再敢动我一根毫毛，佟佳氏，我必会用尽一切办法回报给你！”
面对德妃如此不敬的话语，佟月菀却丝毫没有生出被她以下犯上的怒气。
“哟哟哟，瞧你这话说的，本宫的赏赐不及时，你还给气上了呢。”
刚刚赏给德妃两巴掌的时候，佟月菀用力过猛，手上的指甲劈了一块儿，这会儿她正伸着五指打量，心疼得不行呢。
害，要把指甲养长可费功夫了呢。
心里一边惋惜着，佟月菀的嘴上便说道：“知洲呀，看来咱们德妃娘娘的脸皮子不是一般的厚呢，你呀，也别和她硬碰硬了，咱们该用工具，就得用，知道了吗？”
知洲会意，凶残一笑，“奴婢明白了，多谢主子体恤！”
这一刻，看着佟月菀和知洲的相视而笑，德妃的心底骤然升起了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
“什么、什么工具……”
很快，德妃就知道了。
因为东西已经被呈上来了。
其实很简单，就是一块儿薄薄的木板。
木板的一头被做成了适合手握的把柄形状，知洲伸手拿起来，十分恭敬地对德妃说道：“德妃娘娘放心，不过是块儿木板子罢了，我家主子心疼您这娇嫩的脸庞，所以特意没选那浸湿了水的牛皮拍子呢。”
若是用打湿的牛皮拍子，只怕今儿个的德妃就不是挨打那么简单了，或许她这辈子就得毁容，或是告别好些颗牙齿了。
听了知洲的这番话，明明她脸上挂着的是谦卑的笑意，德妃却疯狂地摇头，双脚用力，想要往后退开，躲开佟佳氏这群疯子。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都给我滚开啊！！”
德妃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挨打呢，她胡乱地挥舞着双手，想要以此拉开和其他人的距离。
但是她却忘记了，自己并不是当年那个小宫女了，她在康熙的后宫中养尊处优多年，两条胳膊哪里能有什么力气呢。
很快，她就被两个粗使嬷嬷抓住了手臂，反绑在身后。
一张惨白的俏脸沾满了汗湿的发丝，就这样暴露在了知洲的眼前。
德妃目眦欲裂，嘴里什么话都敢说出来了，“你敢！你如果敢动手，本宫必要诅咒你和你家人，还有佟佳氏都下十八层地狱！”
只可惜，这话一出，便是触及了知洲和乌远忠等人的逆鳞。
知洲面色一冷，压根没有和德妃废话，顺手就是一板子，又轻又快地打在了德妃脸上。
“唔——！”
石榴惨叫一声：“娘娘——！！！”
德妃的脸被板子打得偏了过去，这一瞬间，除了直击灵魂的痛楚之外，她竟毫无其他感觉。
原本柔软白皙的面颊，在知洲的一击之下，立刻变成了红肿充血的样子，德妃张开嘴，一口鲜血便从口中喷了出来。
佟月菀迎着德妃怨毒的目光，笑了，“真是好一朵，雨打芭蕉呀~！”
【论嘴毒，论指桑骂槐，这个主播算是我见过的TOP3了。】
【哈哈哈哈，如果我是乌雅氏，不仅是身体上遭受了极大的伤害，就连心灵都要受到会心一击吧。】
……
面对佟月菀这样不留情面收拾德妃的场面，反正直播间里几乎都是喜大普奔的反应！
太好了！
憋屈了那么久，终于挣回一口气！
可是，观众们没有想到的是，佟月菀真要恶心人，能做的可不只是这点儿呢。
“怀袖。”
佟月菀对着门外招呼，消失了一会儿的怀袖便端着一只天青色的瓷碗走了进来。
对着德妃屈膝福身，“德妃娘娘，这是皇贵妃主子为您准备的，您可千万得喝下去，一口都不能剩呀。”
不得不说，沉闷的怀袖跟着佟月菀和知洲久了，也变得促狭起来了。
她明知道这会儿的德妃如同惊弓之鸟，无论看谁都是坏人的样子，还偏要用这样的形容词，这分明就是不吓到德妃不罢休呀。
佟月菀挑了挑眉，她喜欢！
德妃语无伦次地支吾着，却碍于脸颊上的伤口，根本吐字不清晰，“不、不……我不喝……你拿开！”
这肯定是佟佳氏的下一招！
她是不是想害她肚子里的小阿哥！
佟佳氏好狠的人，好恶毒的心！
在现在的德妃眼中，怀袖就如同地狱中的恶鬼，虽然脸上带着笑影，却仿佛是催命一般。
而这瓷碗中的药，就是她们送来的催命符！
可惜，被吓得肝胆俱裂的德妃没有任何抵抗力，被粗使嬷嬷掐住了脸颊和下颚，一整碗的药汁就这么硬生生地灌进了她的喉咙之中。
疼痛让德妃没有了任何的味觉。
粗使嬷嬷放开她之后，她扑在地上死命地抠着喉咙，想要将方才的药汁都吐出来。
可惜，这样的动作只换来了几声干呕。
药汁竟是一点儿都没有吐出来。
德妃慌了。
她感觉自己的肚子里仿佛出现了一阵阵的绞痛，而这疼痛就如同死神的召唤，将要带走她的小阿哥。
“我的孩子，我的阿哥……”德妃不住地喃喃着，眼神无光。“皇上不会、不会饶了你的……”
她整个人倒在地上，如同一只躬着身子的大虾时不时地痉挛着，两只手死死地护在肚子上，在佟月菀这般反派行为的衬托下，倒显得她还有几分母性的光辉了。
但是佟月菀不在乎。
她站起身，蹲在德妃身边，用手轻柔地撩开粘在后者脸上的发丝，声线柔和，“你瞧，你对自己的孩子还是有些疼爱的嘛。”
可是偏偏，她这份母爱却没有一分停留在胤禛的身上。
如果她对胤禛是真心疼爱的，那么不管德妃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佟月菀绝对会是她最稳固的后盾。
可惜，德妃家世一般，野心倒是不小。
不爱抱皇贵妃的大腿，反而就喜欢和大BOSS对着干。
就连佟月菀自己，都觉得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狠绝人寰的大反派。
而德妃？
就像是一个在反派手底下瑟瑟发抖的小炮灰。
只不过德妃呀，这辈子都没有当主角的命呢。
第268章 给德妃的“赏赐”（三）
德妃几乎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
整个人就跟失了魂一般，只知道喃喃自语了。
反倒是她的大宫女石榴，虽然还在乌远忠的控制之下，依旧不停地挣扎着。
“皇贵妃！你在后宫之中擅用私刑，这是太皇太后和皇上绝不容许之事！”
她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那模样倒也有几分骇人。
“今儿你对着我家娘娘如此行为，只要明日奴婢往慈宁宫和乾清宫一告，只怕你这皇贵妃的位置，都得跟着动一动吧！”
石榴看了一眼地上狼狈不堪的德妃，眼中闪过一丝心痛，继续占据着道德制高点，对佟月菀威胁道：“如果你现在就带着人离开，或许我还能在太皇太后和皇上面前少说几句。否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句话，你总听过吧？”
不得不说，这石榴倒是有几分忠心，思维也挺敏捷，很快就抓住了佟月菀行为背后的漏洞。
甚至于，面对佟月菀和知洲如此嚣张的举动，她不仅没有被打怕了，反而还敢站出来为德妃发声。
佟月菀这才拿正眼仔细打量了一番石榴，“你倒是个好的。”
而乌远忠虽然一言不发，心里却很不爽石榴的言行，手上用力，石榴被他抓住的两条胳膊仿佛下一秒就要断了！
她不是不怕痛，她痛得脸色都已经白中泛青了。
但是石榴就是不肯痛呼出声。
佟月菀挥挥手，乌远忠会意地松开了手。
石榴踉跄几下，两条腿因为失力而软绵绵的，两只膝盖“砰”的一声，重重地跪倒在了地上。
但是石榴的第一反应却是爬到了德妃身边，将她牢牢地抱在了怀里。
甚至于，面对德妃惊慌中胡乱拍打的手，她也是承受着尖锐指甲刮过面部、胳膊时带来的痛苦，柔声地劝着、哄着，“娘娘，是奴婢呀，奴婢是石榴呀……娘娘别怕，石榴保护您！”
“石榴、石榴……”
听到石榴的声音和名字，德妃的恐惧这才渐渐平息下来，瑟瑟发抖地躲在她的怀里，不敢露面。
安抚好了德妃，石榴抬起头直面佟月菀，眼神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皇贵妃！我家娘娘变成这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永和宫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奴婢也没有功夫亲自送你了，请回吧！”
石榴还以为佟月菀将德妃虐待成了这样，总该满意地走了吧。
谁知，她只听见佟月菀的几声轻笑。
“是谁和你说，本宫已经满意了？”
石榴瞪大了眼睛。
怎、怎么可能……
她咬着牙，“你难道真的要视宫规于无物不成？！”
“你也不过是皇贵妃罢了，还不是皇后呢！”
石榴知道，身为皇上表妹的佟佳氏在当年就因为自己不是皇上的元妻而一直耿耿于怀，如今前头的几位皇后的没了，她却还只是停留在皇贵妃这一副后的位置上。
这可是佟佳氏的心结。
要是换做平常时候，石榴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来，可是今天，在这样的场面之下，她已经完全失了冷静。
唯一的想法，只有如何赶走佟佳氏，好赶紧让太医为德妃诊治！
佟月菀却仿佛没感受到石榴的怒意似的，站在多宝阁前打量着德妃的收藏。
不得不说，德妃的品味还是挺不错的。
至少表面上来看，她喜爱的东西都不是那种大红大紫的俗物，而是更偏向于江南水乡吴侬软语似的江南风。
倒是给自己打造了一个不爱权势的人设嘛。
可惜，她想给别人看的，和她所表现出来的，完全就是两码事儿。
佟月菀伸手拿起一只整玉雕刻的茶壶，入手温润，壶身上雕刻着一老翁在江边垂钓的场景，身边还有一头老牛，栩栩如生，刻工实在了得。
“你不说，我不说，那今儿的事情谁会知道呢，你说对不对？”
她放下茶壶，又去看其他藏品，一边漫不经心地和石榴说着话。
石榴都要被气笑了，“我家娘娘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势，奴婢必然上告皇上，请皇上为娘娘主持公道！怎么可能会不说？”
她冷笑了一声，无视了乌远忠和知洲、怀袖仿佛要吃人的眼神，“皇贵妃莫非是在做什么白日梦不成！？”
德妃还挺喜欢收藏各种各样的花瓶，而且永和宫里各个地方都摆着不少精心打理过的花儿，每一样都与花瓶配得挺好看。
如此看来，可能是德妃亲自动的手。
倒是称得上一句“心灵手巧”呢。
“你以为，本宫今日如何能对德妃做下这样的事儿？”佟月菀绕了一圈，将永和宫的正殿看得差不多了，于是又回到了宝座，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石榴和德妃。
“或者说，本宫为何要对德妃出手？”
石榴皱紧了眉头，这一点，她确实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
见石榴果然一脸不解，佟月菀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但是眼神中却是厉芒乍现。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佟月菀慢慢悠悠的说着，一点儿都不像是刚刚出手狠厉的她，“乌雅氏既然敢对本宫的胤禛出手，她便要做好被报复的心理准备嘛。”
“来而不往非礼也。”佟月菀给了乌远忠一个眼神，“要不然，显得本宫多没能耐似的。”
乌远忠沉默上前，铁箍一样的手掌抓住了石榴，硬生生将她和德妃撕撸开来。
“你放开我！”
石榴心中重重一跳，整颗心如坠冰窟。
最后的一块拼图出现了！
她心底最后的一丝侥幸也被佟月菀给碾压了。
原以为，她家娘娘出手隐蔽，又拉了好几个替罪羔羊，绝不至于让佟佳氏查到真相的……但是为什么，今天才是佟佳氏第一天出承乾宫，她为何就如此肯定地直冲永和宫而来？
难道说……
一想到佟月菀刚刚是从何处而来的，石榴心中一惊，牙齿下意识狠狠咬住了舌头，直到血腥味充斥了整个口腔，才险险止住了她差点出口的惊呼。
莫非，是皇上亲自告诉的佟佳氏不成……
视线落在狼狈又孱弱的德妃身上，石榴心中充满了担忧。
……那她家娘娘，还能有翻身的可能吗！？
见石榴沉默下来，佟月菀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整个人都是轻松写意的状态，“本宫现在就能让你走出永和宫，你大可以试试，看看今儿宫里的人，有谁是带着眼睛、耳朵和舌头出门的。”
第269章 反转
不得不说，佟月菀的话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本整个人就像斗牛一样，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的石榴一下子就泄了气。
实在是，佟月菀的话让她有了十分不好的联想。
皇贵妃地位再高，能高的过皇上、太皇太后或者是太后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那为何佟佳氏敢如此嚣张地来到永和宫，直接对着德妃出手呢？
要么，就是佟佳氏得了失心疯，一心报复德妃，完全不顾后果。
要么……就是她的背后有人在撑腰。
而现在，佟月菀的话显然是给了石榴两个想法最大的作证。
第一个猜想，显而易见是错误的。
……那就只剩下第二个了。
再结合她刚刚从乾清宫出来的举动，那么，站在佟佳氏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石榴高高昂起的头颅在不知不觉之中低垂了下去。
显然，她战斗状态的精气神已经被抽光了。
但是很明显，佟月菀还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石榴。
“你主子身边有你，是她的福气。可惜，你偏偏是德妃的宫女，这就是你的坏运气了。”
想要伤害胤禛，虽然是德妃想出来的狠毒计谋，但是执行的人，必然不是她。
而德妃身边，除了石榴，还会有谁呢？
刚刚的话，佟月菀不仅是在解释，同时也是对石榴的一次试探。
试探她是否知道德妃伤害胤禛的计划。
而从石榴的言行举止就可以看出来了，她分明就是一个知情人。
既然是德妃的帮凶，那她整治起来只会更没有负担。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佟月菀手一松，她手中的珐琅彩山水人物白地茶碗就这么直直地摔在了脚边的地上，溅起的茶水打湿了她旗服的下摆。
“哎呀！”知洲惊呼一声，手握着板子上前两步，直接就给石榴的脸颊啪啪来了几下，打了个两面儿对称的红印子。
“石榴你好大的胆子！行事居然如此不小心，竟伤害到了皇贵妃娘娘的玉体！”
“这种奴才还有什么好说的，请皇贵妃娘娘重重责罚！”
佟月菀装模作样地叹了声气，“本宫原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啊，石榴你竟如此毛手毛脚，粗心大意。看来，不给你长长记性怕是不行了。”
“乌远忠，让整个永和宫的人都好好看一看，便是德妃身边的一等大宫女犯了错，也照样是要受罚的。”
听了佟月菀的话，石榴简直不寒而栗。
她、她想做什么？
石榴没发现的一点是，这会儿的她和最开始嘴硬的德妃有了异曲同工之妙。
两个人都是被打击得毫无反抗能力，而后死死地，被踩在了她佟佳氏的脚底下。
面对着石榴瑟缩的眼神，佟月菀眼睑半阖，带着点儿悲天悯人的慈悲道：“就，赏你二十大板，然后再自行去慎刑司领罚吧。”
二十大板，听上去并不十分多。
和其他暴脾气的主子动不动就四五十板子比起来，二十大板都可以说是菩萨心肠了。
可是这里头的猫腻又如何说得清楚呢？
宫里头都是人精。
平常其他主子说四五十大板，行刑的人看似用尽了力气，打得人屁股开花，可实际上不过是些皮外伤罢了，将养一段时间也就能恢复了。
可是佟佳氏今日发话的二十大板。
只怕行刑的人会用上真功夫，能将受罚之人的五脏六腑都打得稀烂，更别说还要进慎刑司……
或许，她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想明白的石榴苦笑一声。
抬起眼睛，对上了佟月菀的视线。
冰冷，不带一丝戏谑。
就算她再怎么忠心，又有谁是能坦然赴死的呢？
可是石榴也知道，这中间毕竟牵扯到了四阿哥胤禛……除非是皇上或是太皇太后亲自开口，或许今日能保下她的小命。
但是她石榴，有那样的命吗？
怕是没有吧。
石榴往前几步，想要去到德妃的身边，却被乌远忠毫不留情地扯住了。
“娘娘，奴婢怕是不能再陪着您了……”
知洲柳眉倒竖，不耐烦地对乌远忠道：“这种胺臜话，也要让主子听见不成？赶紧拉出去。”
又转头招来两个嬷嬷，“你们去将永和宫的宫人都召集起来，谁敢不来围观的，一律打死了事！”
在今天佟月菀大发神威的刺激之下，知洲也直接进入了狂暴状态。
跟我讲理？
我直接送你上西天！
【嘶——今天的小姐姐们都这么猛的吗？！能动手就绝不哔哔，没有理由我也现场给你造个动手的理由！】
【爱了爱了！就要这么爽的打脸！】
【谁敢拦我佟佳·月菀？我就问！还、有、谁！】
【但是，乌雅氏真的就这么被打压住了吗？这么弱，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诶……】
【我也觉得是！主播唰唰两下就把乌雅氏给按下去了，一点儿抵挡都没有，我都没有爽够诶！】
……
直播间里。
除了直呼爽歪歪的人之外，渐渐的，也有人开始提出疑问。
德妃这个蹦跶了这么久的反派也太脆皮了叭，居然这么弱？
打了几个巴掌就被干翻了、打服了？
本来还以为佟月菀能多刺激她一下呢，这可就有点儿虎头蛇尾的感觉了……正爽到一半，突然终止了，有点儿怅然若失啊！
不过观众们只顾着抒发心情，却没有注意到佟月菀的表情。
——就像是，一头死死地盯住猎物，随时准备给予其致命一击的母狼！
就在石榴快要被乌远忠拖出正殿的时候，佟月菀忽然开口了。
她轻声道：“乌雅氏，德妃娘娘，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腹被拖出去当众打板子，却不准备救她啊？”
这样的一句话，却不亚于一道惊雷，快狠准地落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耳边。
尤其是石榴。
“什么……你又想干什么？”一瞬间的茫然之后，石榴下意识地觉得，这肯定是佟月菀的骚操作。
明明她家娘娘都已经被打成重伤，还被灌下了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药汁，整个人都已经陷入疯癫昏沉的状态了，佟佳氏还想对她做什么？
她是不是不将娘娘赶尽杀绝，就誓不罢休啊！？
第270章 赤裸裸的威胁
永和宫正殿中。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躺在地上的德妃身上。
——她似乎毫无动静。
吊着一颗心的石榴说不清自己心底是什么感受，但确实是松了口气。
如果娘娘真的只是装作昏迷，那……
不！
娘娘肯定不会这么做，不会这么对她的！
石榴摇了摇头，将自己大逆不道的想法丢了个干干净净。
反正她注定保不住小命了，石榴索性想着，不如最后再为娘娘做点儿什么吧。
于是她直勾勾地看着宝座上的佟月菀，“皇贵妃，难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心眼儿多的像蜂巢一样吗。我家娘娘我自然知道，若非你将她伤害到如此地步，她又如何会置我于不顾。”
石榴摇了摇头，一副“我看穿了你的算计”的模样。
“这点子挑拨离间，我又怎么可能会上当。”
“挑拨离间？”佟月菀挑了挑眉头，满脸无语，这人是不是有点儿被害妄想症啊？
“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资格，让本宫要来算计你？”
一旁的知洲也被石榴的蠢话给逗笑了，“真是好大的脸呢。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德妃蠢，看来你也不大聪明。”
虽然不确定德妃是否真的如佟月菀所言，只是装作昏了过去，但是要验证，知洲却有她自己的法子。
穿着湖水绿鞋子的脚，轻轻地放在了德妃纤细的手指上。
知洲对着怒火上头的石榴微微一笑，“你不是说，德妃娘娘不可能是装晕么。那很简单，我们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说着，她脚尖骤然发力，狠狠将脚底的五根手指来回碾压！
“啊——！”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原本“昏迷不醒”的德妃却惊呼一声，猛地睁开了眼睛。
“滚开，你这狗奴才！”
德妃双眼通红地一把撞开了知洲，将自己仿佛痛得像是要断掉的手指从她的脚底下拯救出来。
面对德妃的口出恶言，知洲一点儿不怵她，反而弯下腰笑眯眯地回她一句：“哟，德妃娘娘，您醒啦？”
就看德妃这幅恨不得生吃了知洲的样子，只要不是个傻子，就都能明白她到底是真晕还是假晕了。
反正石榴已经愣住了。
【好家伙，一个真忠心，一个假体贴啊？】
【德妃好本事，刚刚被打得那么惨，居然还能临危想到装死的办法啊？】
【别说，脑子转的挺快的，咱们得多学学。】
……
没想到心眼颇多的德妃，最终却败在了知洲脚下。
佟月菀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了，知洲，既然咱们德妃娘娘醒的正巧，那就让她一起去围观围观吧。”
又对石榴道：“你家娘娘亲自看着你受刑，想来你也能走得安心了。”
从刚才开始，石榴的态度就异常嚣张，以下犯上，不敬主子。
对此，佟月菀一直按捺着没发脾气，不过就是因为在她眼中，石榴注定是个活不长的死人了。
就是吧，她也忍不住有点好奇，这对主仆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一个个的都挺胆大的。
佟月菀懒洋洋的态度显然是刺激到了德妃。
她从地上爬起来，身子前后晃了晃，连忙扶住了手边的小几子才稳住重心。
嘶哑着嗓音，她盯着佟月菀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窃喜，“佟佳氏，你说我对胤禛出手，你有证据吗？”
她早就已经将尾巴都处理干净了！
佟佳氏不可能查到她的！
对此，德妃非常有信心。
不过可惜，她面对的却是佟月菀。
“有没有证据，很重要吗？”佟月菀笑德妃的天真，到了眼下，居然还和她讲证据？
“本宫觉得是你，那你就得受着。若是本宫认错了人，那又如何？”
“反正呐，我想打你，打便是了，难道还要挑个良辰吉日不成？”
如此嚣张的态度，简直刺痛了德妃的小心脏。
她红着眼睛还想蹦跶。
但佟月菀已经懒得听她废话了。
“拖出去吧。”
一句话，德妃和石榴两人，便被连推带攘地拉到了院子里。
不多时，就听见院子里头传来棍棍到肉的声音，仿佛御厨用棍子在捶打牛肉丸似的，以及石榴的呼痛声。
刚开始她显然还有几分气力，渐渐地到后头，就没了声响了。
知洲从外头走进来，对佟月菀道：“主子，二十棍打完了，石榴已经昏过去了。”
面对宫里这群执刑的人精子，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他们的巧劲呢。
石榴自然也不例外。
“那就送去慎刑司吧。”佟月菀十分冷静地说。
这么久了，她也在永和宫呆够了。于是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搭着知洲的手往外头走。
只见内院中央好大的一滩血迹，颜色鲜艳，仿佛还冒着热气儿呢。
旁边一圈永和宫的宫人被吓得不轻。
再怎么说，好歹德妃也是四妃之一，他们何曾见过如此的场面。
唯有德妃，还站得直挺挺的。
“害，本宫还以为德妃你要被吓破胆了呢，毕竟刚刚才赏你几个耳刮子，你就装得疯疯癫癫的。”
反正已经撕破了脸皮，佟月菀对于德妃的恶意显露无疑。
“没想到，这会儿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你反倒是挺适应的？”
德妃扫了一眼地上的血迹，表情冷淡，仿佛那不是她亲眼见着，从她心腹宫女石榴的身体里流出来的血，而是一滩红色的颜料一般。
“皇贵妃娘娘可真会开玩笑。你在永和宫行如此血腥之事，不仅打伤了我，甚至还将我身边的一等宫女打了个半死再送进慎刑司……如此行事，我定会亲自禀明皇上和太皇太后，请他们评评理，看看究竟谁才占理。”
德妃的眼神淬了毒，就像不要钱一样往佟月菀的身上扎。
她到现在都没有想通，以往只会拈酸吃醋的佟佳氏，怎么就成了个笑面修罗，行事如此嚣张跋扈。
面对德妃如此赤裸裸的威胁，佟月菀心想着，但凡她有半刻的畏缩或犹豫，今儿就算她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