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就是要折腾
慈宁宫。
佟月菀走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儿。
自打进了二十六年，太皇太后的身体就一直在走下坡路，且时常反复。
康熙也因此心情此起彼伏，十分不痛快，天天让太医院的御医们赶紧治好太皇太后，否则当心项上人头！
但是太皇太后如今都已经七十五岁了，到了这会儿，也已经不是治不治病的问题了，这分明就是寿数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
所以御医们心里苦啊。
前朝后宫的人更是绷紧了身上的那层皮，生怕会被冒着火的康熙给抓住了小辫子。
“老祖宗，孙媳妇来看您了。”
佟月菀和苏麻喇姑点了点头，坐到太皇太后的床榻边，轻轻叫了她一声。
太皇太后的头发已经全白，此时的她正闭着眼睛在小憩，听见了佟月菀的声音之后她睁开了眼睛。
“是柔儿来了。”
佟月菀给她整理了一下身后靠着的隐囊，好让太皇太后靠着更舒服一些。
太皇太后道：“你最近天天跑来慈宁宫，不累吗？”
佟月菀给她掖了掖被角，嗔了一句：“照我看，不是老祖宗您心疼我，而是看厌我了才这么问的吧！”
逗得太皇太后露出了一丝笑意。
随后又咳嗽起来。
佟月菀这几日侍奉在侧，照顾老年病人的流程已经得心应手了，很快就让太皇太后的呼吸平静了下来。
“我怎么会看厌了你呢，喜欢你都来不及了。”
佟月菀给她擦了擦额上冒出的汗水，轻声地与她说着一些有趣的事儿，寝殿里时不时就传出几声笑声。
门外，下了朝的康熙侧耳倾听着里头太皇太后和佟月菀的说话声，一边问身边的苏麻喇姑：“最近，皇贵妃常来慈宁宫吗？”
苏麻喇姑摇了摇头，“不是常来，是天天来！”
“玄烨你政务繁忙，往常也是三天两头的来一回，但是皇贵妃确实每日都在同一时间来，直到晚上侍奉着太皇太后睡下之后才会离去。”
康熙听着里头传来的声音，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皇上驾到！”
太监的通传声让寝殿内的两人停下了话题，佟月菀起身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康熙亲自将她扶起，“柔儿不必多礼。”
然后看向了床榻上的太皇太后，“皇玛嬷，今日可曾用膳了？”
太皇太后笑着说道：“用了，今日御膳房做的菜不错，我还多用了半碗碧粳粥呢！”
康熙也笑了，“既然能让皇玛嬷多吃一些，梁九功，给御膳房的人看赏。”
佟月菀就在乖巧地站在旁边，看着这对天下最尊贵的祖孙拉家常。
又说了一会儿，太皇太后开始有些犯困，康熙就哄着她睡了。
“皇玛嬷好好休息，玄烨后头再来看你。”
也许是病了的缘故，太皇太后还有些孩子气，“那一定说好了，你要来看我的！”
康熙拉着她的手，笑着承诺：“好，一定来！”
太皇太后这才心满意足地进入了梦乡。
慈宁宫外头，佟月菀站在康熙身边，笑容满面的送他离开。
“臣妾恭送皇上。”
原以为康熙就这么要走了，没想到他脚步一顿，忽然又转过身来。
“柔儿。”
“臣妾在。”
康熙看着佟月菀一成不变的温柔笑脸，忽然问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着朕的时候，不再像以前那样笑了？”
一听见这话题，跟在后头的梁九功赶紧退后了几步。
佟月菀微微低头，手指束缚住了鬓边的碎发，浅浅的笑道：“臣妾对皇上素来是一片真心，哪儿有您说的以前和现在呢。”
康熙盯着佟月菀的眼睛看了许久。
而后摇着头，轻轻苦笑了一声。
“朕大约是明白了。”他也没说明白了什么，只是又对佟月菀说了一句：“皇玛嬷这里，你多照顾着点。”
佟月菀也不管康熙是明白了什么，满口答应下来，“皇上放心，这些都是臣妾的分内之事。”
“身为您的皇贵妃，这后宫之中，不仅是侍奉太皇太后，包括章佳庶妃生的十三阿哥和十三格格，还有怀着身孕的乌雅庶妃，以及虽然暂时还没怀孕的王庶妃，都是臣妾的应尽之责。”
她看着康熙的眼睛，十分认真地说：“您放心，臣妾一定帮您管好她们。”
【啧啧啧，这才一年多的时间呢，章佳氏就已经生了一儿一女了，可真是厉害啊。】
【当时还说王氏会得宠，结果宜妃一把章佳氏推上去，她立刻就得宠、怀孕，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
直播间里都在啧啧有声，而康熙摸了摸鼻尖，虽然神情有些异样，但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那、那就辛苦柔儿了。”
说完之后，康熙带着梁九功等人，用一种近乎落荒而逃的速度离开了慈宁宫。
佟月菀继续站在原地目送康熙。
忽然她看到有一条弹幕在问她，【为什么主播不给康熙脸面了？之前我记得你和康熙的关系看起来好像还可以啊。你这样一下子就翻脸，岂不是太突兀了？】
佟月菀转身扶着知洲的胳膊往寝殿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在直播间回复了一条。
【感情这样东西呀，经得起风雨，却经不起平淡。满腔热情渐渐平息，爱意也就淡了。】
【康熙是个皇帝，我和他感情再好，也不耽误他去找新的女人，这种情况下，淡然如水、仿佛呼吸一样自然的感情还有什么存在感？】
【只有不断地经历波折，才能让康熙记住，原来他对皇贵妃还是有感情的，原来这份感情并没有变得平淡，也没有转化成亲情。】
【唯有这样，等我不在了的时候，康熙才能爱屋及乌，将对我的感情转移到胤禛的身上。】
【总之一句话，就是要使小性子，就是要折腾他！不能为了什么大局考虑，就想着要做一个贤妻良母。那吃亏的只会是咱们自己。】
说到底，这是佟月菀给胤禛铺好的后路。
至于她和康熙的感情？
【开玩笑，玩游戏的时候你会真的和游戏里的NPC产生感情吗？】
佟月菀按住自己的心口，神色晦暗地告诉自己，NPPC，他们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更何况，康熙这种挑来拣去的大猪蹄子，实在太恶心人了。
第407章 主播这是怂了
佟月菀的一番回复，直接把直播间给炸了。
【……我以为主播是在嫌弃康熙太脏，没想到竟然是在PUA他！】
【说什么PUA，多难听呢！这是在感情生活中加点儿材料，才能让感情的这锅汤炖得越发有滋有味，懂不懂！】
【前面的老师当年要退出文坛的时候，我就是不同意的！】
【这波主播站在十步之外！】
【但是我好怕康熙那个大猪蹄子突然就觉得：你不欢迎我，我就去其他地方……万一玩脱了怎么办？】
玩脱了？
佟月菀跨过慈宁宫的门槛，寝殿里暖融融的热气一下子扑面而来。
【可若是这个与他有着小别扭的女人突然死了呢？】
她既是康熙的表妹，又是他的皇贵妃，两人之间并不是毫无感情基础，且还因为吃醋等原因闹着小别扭。
等到人之将死，康熙曾经所有的感情都会一下子扑面而来。
甚至会被放大无数倍。
但是最终她却死了。
那这样无处安放的感情他只能找一个地方发泄。
——也就只剩下了胤禛。
佟月菀站在床榻边观察了一番太皇太后的睡容，然后坐在绣凳上，掏出一本她才刚看了个开头的杂书。
为太皇太后侍病。
这是多好的名声呢！
只要她现在做的越多，等她死了，康熙的感情才会反扑得越厉害。
苏麻喇姑让小宫女来问佟月菀，要不要吃点儿什么。
佟月菀想了一下，“本宫没什么胃口，给本宫准备一碗绉纱馄饨就行了。”
“太皇太后看起来还要再睡一会儿，记得她老人家的菜不要太早就准备好了，以免凉了伤脾胃。”
小宫女乖乖应了，转身就将佟月菀的话转述给了苏麻喇姑。
于是等太皇太后醒了，佟月菀伺候着她吃饭、喝药，再陪着她聊天，然后就见再次犯困的太皇太后又睡了过去。
到了这个阶段，其实太皇太后清醒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大部分时候，她都处于睡眠之中。
其实这倒也是件好事。
当寿命走到人生最后一段路程的时候，能够少受点病痛的折磨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不过如此一来，佟月菀所说的伺候其实比想象中要轻松得多了。
等晚上回了承乾宫，胤禛还在等下练习毛笔字，顺便等着自己。
佟月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怎么还没睡呢？”
胤禛这才发现佟月菀已经回来了，连忙放下笔，迎了上来，“额涅！”
佟月菀捏了捏胤禛的脸颊，看着胤禛在她手下变形的笑脸，也跟着噗嗤一声笑了。
哎呀，这奶呼呼的小脸蛋儿是越来越珍惜了，不仅胤禛知道害羞了不让捏，而且长大以后奶膘都快要没有了……
这么说起来，忽然有点想九阿哥和十阿哥了呢。
两个小胖子的奶膘可还是好好的长在身上呢！
“额涅累不累呀？”胤禛扶着佟月菀坐到了椅子上。
“额涅不累，慈宁宫里有那么多的宫女太监，额涅也不过是在旁边指挥指挥罢了，这能有什么累的？”
佟月菀翻了翻胤禛练的厚厚一叠大字，这小子关于学习那可真是一丝不苟的。
以前有一回，康熙看了他写的大字，打趣的说了一句“狗爬”，可把胤禛给气得不行。
但是这崽儿也倔强，什么话都不多说，默默地把自己每天练字的时间翻了一番，今日不练完，就别想睡觉！
在这样的日积月累和水滴石穿之下，胤禛的字越来越好，也渐渐形成了属于自己的风骨。
到如今，哪怕是康熙，也不会有人说胤禛的字是“狗爬”了。
“禛儿的字写得越来越好了。”佟月菀轻舒一口气，将手中的一叠纸仔细的放进了她给胤禛准备的，专门用来放练过字的纸的匣子里。
也不知道其他做额涅的人是不是和她一样，看见儿子练字的纸都想给他放起来，从最开始一团墨迹一样的大老粗，到如今的风骨嶙峋，感觉她看见这样满满的一匣子，心里都是满盈的成就感。
这是她儿子写的！
是她儿子每一次的进步历程！
【完了完了，一遇到儿子，主播又变成了那个傻乎乎的妈妈……】
【要你管啊！反正我看我的好大儿可开心了呢！】
……
谁说不是呢，反正胤禛是很享受佟月菀对他的疼爱和重视的。
这时候，知洲将佟月菀的药端了上来。
“主子，药还热着，您赶紧喝。”
胤禛看到这碗药，脸上的笑意稍微褪去了一些。
佟月菀却已经习惯了每日一碗的苦药汁。
喝完了药，佟月菀又拉着胤禛聊起了今天发生过的事儿。
但是胤禛把佟月菀脸上的倦色看得分明，就忍不住劝她：“额涅还是早点儿休息吧，明天还要去慈宁宫呢。”
佟月菀倒是想撑着，但是实在没能禁得住胤禛和知洲的连哄带拉，给她塞进床榻上去了。
“额涅，咱们还有好多好多的时间，你以后要看着禛儿娶妻生子的，所以额涅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胤禛拉着佟月菀的手，用一种似哭非哭的声音说道。
佟月菀心里一惊。
“瞧你说的话，额涅当然要长长久久的陪着禛儿了。”
胤禛不说话，就用那双爱新觉罗家特有的细长眼睛一直盯着她看。
直接把佟月菀盯得慌张起来。
她转了个身面朝里头，一拉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闷闷的声音从卷得像是蚕蛹一样的被子里头传了出来。
“咳咳，知洲啊，我要休息了。你帮我送送禛儿。”
【嘎嘎嘎，主播这是怂了！】
【别怂呀主播，你就和我家胤禛说，放心你死了你娘都死不了呢！】
【毕竟是未来世界的人是吧！！】
【哇，你们真是好鸡贼啊！】
……
面对兔子一样警觉的佟月菀，胤禛也跟着笑了，眨了眨眼睛，眼角的那一抹水汽便消失无踪了。
他额涅永远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但是她从来都是为了他在考虑。
所以哪怕明知道和乌拉那拉·闵宜的所谓联系，其实是额涅在为了他的未来铺路，但是胤禛却甘之如饴。
娶妻娶贤。
乌拉那拉家的女儿配得上四福晋的位置。
那么，只要是额涅满意的那个人，他娶谁都无所谓。
第408章 突如其来的道歉
天色刚蒙蒙亮，但整座慈宁宫中却灯火通明。
后宫中所有的妃嫔和阿哥格格们都齐聚于此。
赤红着一双眼睛的康熙拉着太皇太后的手，已经在她身边守了整整一夜。
“皇玛嬷，您看看孙儿，您睁开眼睛再看看玄烨吧……”
太皇太后仅剩的女儿固伦淑慧长公主也跪在床榻前，哭着喊太皇太后。
“额涅！阿图来了，您快看看阿图吧，不要抛下阿图一个人啊……”
如今，太皇太后已经走到了人生的最后阶段。
不仅是嫁到了蒙古巴林部的固伦淑慧长公主都赶来了，康熙更是日夜侍奉，亲自喂药，甚至率领着王公大臣步行至天坛，祈告上苍，宁可折损自己的寿命，以此来增延太皇太后的寿数。
只可惜，这一切都是徒劳。
呼吸已经逐渐微弱的太皇太后似乎是听到了自己女儿和孙儿的呼唤声，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阿图……”
“玄烨……”
听到太皇太后的声音，两人脸上一片惊喜。
“皇玛嬷！”
“额涅！”
佟月菀和太子站在床榻边最近的地方，看见太皇太后醒来，也十分激动。
“玄烨，若我死了……不必妄动太宗山陵，那儿毕竟奉安已久，不可为我轻动……”
面对太皇太后最后的要求，别说是不要妄动太宗山陵了，就算是要重新建一个太宗山陵，康熙都只有满口答应的份。
他两眼盈泪，将太皇太后的手握得越发紧了，“孙儿、孙儿知道了……”
太皇太后写满了风霜的眼神中满是欣慰，这个孙子，是她这么多年以来一直亲自养育的孙儿，他的汗阿玛不争气，但是这孩子却是个好的！
文治武功，必可为大清朝开辟一个辉煌的未来！
但是，孩子都是额娘身上掉下的肉，就算福临再不好，也是她辛辛苦苦，十月怀胎才生下来的儿子呀。
太皇太后缓了好一会儿，才用气音继续说道：“况且，我心中也舍不得你们父子俩……等我去了，就将我在福临的孝陵附近择地安葬吧……”
“好！”康熙除了满口的答应，再没有其他的回答。
接着太皇太后又简单和阿图说了几句。
这是她如今唯一在世的女儿了，儿女都是债，太皇太后总有操不完的心。
阿图的性子与太皇太后很像，加上是她的第一个女儿，往日里总是更骄纵些。
但是如今看见垂垂老矣的太皇太后虚弱的躺在床榻上，从来都是高傲恣意的固伦淑慧长公主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意，满口叫着“额涅、额涅……”
“你这孩子，往后啊，没长辈护着你了，就收敛一点自己的脾气……知道了吗？”
固伦淑慧长公主哭得泪眼婆娑，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阿图不知道！阿图不想做个没有额涅的孩子……您走了，阿图就没有额涅了！！”
到了这种时候了，这位年过半百的长公主还是那么任性。
但是康熙没有阻止，要是固伦淑慧长公主能唤起太皇太后的求生欲望，她说什么都行！！
而太皇太后对待阿图长公主也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和包容，艰难地露出一丝笑意来，“不行啦……额涅要去长生天见你的汗阿玛啦！你弟弟也在等着我呢……”
阿图长公主的眼泪晕湿了一片床褥，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然后是太子。
太子胤礽，他是大清朝的第一位太子，他就是玄烨之后大清朝的未来，同样也是她血脉的延续。
太皇太后拉着胤礽的手，用很温和的眼神看着他，“保成，你是大清朝的太子，你要和你汗阿玛一起，为了天下苍生而努力……这条路很远，很苦，也很孤独，但是你要走下去，知道吗……”
太子胤礽自幼丧母，从小就是康熙亲自将他带大，而太皇太后同样也在他的身上付出了极大的心血。
甚至可以很直白的说，胤礽在康熙和太皇太后的身上感受到的是其他兄弟们远远不及的血脉亲情。
身在深宫，他不是没有见识过生老病死，但是当这个人是太皇太后的时候，他整颗心都慌了起来。
平日里的聪慧才智在这个时候起不到任何作用，他一张嘴，就跟长公主一样，只能满嘴的喊着“乌库玛嬷！”
接下来，让佟月菀没有想到的是，太皇太后居然点了她的名字。
“柔儿，你来。”
佟月菀愣了一下，虽然红着眼眶，但还是对着太皇太后露出一个笑来。
太皇太后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她很久。
久到佟月菀甚至以为她就这样没了生息。
太皇太后忽然开口：“你，可曾后悔入宫？”
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问题。
但是当着康熙、阿图长公主、太子、以及身后所有人的面，佟月菀坚定地摇了摇头，“从未后悔过。”
原身从小到大都深深地爱慕着她的表哥康熙皇帝，也一直将自己视为康熙的女人，若是不让她入宫，恐怕她才会大受打击吧。
太皇太后的眼神中流转着佟月菀看不明白的复杂，半晌之后，她轻声对佟月菀说：“这么多年来，辛苦你了……是哀家对不起你……”
突如其来的太皇太后的道歉，让佟月菀的心中仿佛被大锤重重一击，原本清明的神智也瞬间乱成了一团。
为什么她要道歉？
这一句“对不起”又是指的什么？
可惜，无论佟月菀再如何委婉地追问，太皇太后都已经不再回答。
她松开了抓住佟月菀的手，再次唤了一声“玄烨”。
佟月菀只好不甘心地让开了位置。
而她身后，南意正低着头，用帕子擦拭着眼角的眼泪。
阎王要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
康熙二十六年的十二月二十五日这一天，当紫禁城的天空中飘落着鹅毛大雪的时候，这位在历史上也留下了一笔浓墨重彩的奇女子，最终还是在慈宁宫中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她降生在科尔沁的草原上，走进了后金的后宫，最终又在紫禁城辅佐了顺治和康熙两位皇帝。
——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
她不仅是一个后宫女子，同时更是一个杰出的女zheng治家。
当她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后，凡是在场的所有人，无论真心还是假意，都开始呜咽嚎啕。
“大行太皇太后殡天——”
钟声响起，如同涟漪一般，飘荡在整座紫禁城的上空。
第409章 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伴随着紫禁城上空纷纷攘攘的鹅毛大雪，大行太皇太后的一生正式落了幕。
康熙、固伦淑慧长公主、太子、苏麻喇姑。
越是和大行太皇太后关系亲近的人，就越会感受到失去血脉至亲之后的痛彻心扉。
佟月菀跪在灵堂中，从殿外席卷而来的夜风将灵堂内的灵幔卷得簌簌作响，燃烧着纸钱的火盆里的火苗在跳跃舞动着。
灼热的温度沿着火舌扑面而来，就连眼球也感受到了过度干燥所带来的刺痛感。
佟月菀眨了眨眼睛。
膝盖已经痛到没有知觉，但是无人敢呼痛。
耳边只有哭声和喇嘛们吟唱的声音。
佟月菀的手在机械的烧着纸钱，脑海之中想的，却是大行太皇太后那句扰乱了她心弦的话。
“是哀家对不起你。”
大行太皇太后，对不起佟皇贵妃。
为什么？
又是为的什么事情？
总感觉，这里头还围绕着重重迷雾。
实际上，原本的佟佳氏进宫以后，她与大行太皇太后的关系属实一般。
至少在这个恋爱脑的小姑娘的脑子里，一直觉得自己当不成她心爱表哥的元后、继后都和这位太皇太后脱不了干系。
她能真心侍奉当时的太皇太后才怪了呢。
加上太皇太后这些年年纪也大了，康熙也已掌握朝政大权之后，她便在慈宁宫中深居简出。
两个人之间，着实没有什么联系。
佟月菀想到这里，将手中最后一点纸钱都丢进了火盆里。
忽然蹿高的火苗倒映出她眼底的一片暗色。
转过头，佟月菀紧紧盯住了那口棺材。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如此一来，答案便呼之欲出。
夜里的风忽然调皮了起来，在灵堂中来回乱窜。
白色的纱幔、点着的蜡烛、还有身后人的哭泣声，让佟月菀一瞬间，头皮都炸了起来。
下一秒，她眼前袭来大片的黑暗，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跪在后头的贵妃、惠妃、宜妃、荣妃等人听见了不同寻常的声响，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皇贵妃昏倒了。
有人自然是真心地焦急起来，而更多的人则是暗自吐槽起来。
这皇贵妃也太会做戏了吧！
为大行太皇太后哭灵哭到昏厥过去。
这一听就是拿来宣扬她孝心的最好工具啊。
惠妃觉得皇贵妃太鸡贼，荣妃则是暗自懊恼，自己怎么没想着先一步昏倒呢？
打头的第一个总是有的吃肉，跟在后面模仿的就上不了档次了。
只会平白多个东施效颦的笑话罢了。
四阿哥胤禛已经急得冲上去了抱住了皇贵妃。
“额涅！额涅您怎么了！”
贵妃和宜妃也急着吩咐兰溪并小桃红：“快去外头将太医叫来！”
十二月的天，给大行太皇太后守灵。
考虑到可能会有身子弱的妃嫔或是阿哥格格们撑不住，所以早就提前安排好了轮值的太医在旁边的耳房中候着，以防万一。
没想到第一个用上的，居然就是皇贵妃自己。
正在这时，只听有道声音惊呼了一声：“皇上来了！”
惠妃：“……”
荣妃：“……”
皇贵妃这是踩得什么狗屎运？
昏倒了博个孝顺的名头也就罢了，居然还这么巧，偏偏皇上这会儿来了，就这么亲眼看见了！
这运气！
气得惠妃和荣妃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生起了闷气。
“皇贵妃怎么了？”
康熙眼见着灵堂里有些混乱，板着脸大踏步而来。
胤禛慌乱地抬头看着他，“汗阿玛，是额涅突然昏倒了！”
康熙心中重重一坠，脚下一个趔趄，有一种冰冷黏腻的恐惧从他的脊椎骨一路爬到了天灵盖。
“柔儿！”
原本康熙很少在其余妃嫔面前称呼佟月菀的小名，毕竟这也是两人私底下的情趣。
但是眼下他看见佟月菀人事不知地躺在地上，面色白得就像是一张纸，整个人顿时就慌张了起来。
太医还未赶到，康熙已经先一步将佟月菀抱了起来。
看到这幅画面的众人不由有些哗然。
康熙将佟月菀抱到了偏殿，轻轻将她放在了软榻上。
“太医还没到吗？”
一听这话，梁九功就在心里打鼓，小心翼翼的说：“太医就在门外了。”
闻言的康熙突然爆发一声大喝：“那还不赶紧滚进来！”
从康熙此时的语气里，是个人都能明白他现在的心情究竟有多差。
反正光看那几个差点儿就滚进来的白胡子太医，梁九功就觉得他们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还愣着做什么？皇贵妃突然昏厥了，赶紧给皇贵妃把脉呀！”
这几个太医是不是傻子啊，干站着做什么！
这不是平白招皇上的骂么！
别说是康熙了，就连梁九功都有些看不过眼。
“是，是……”
几个太医连忙放下手中的箱子，赶紧忙活了起来。
没多久，几人仔细为佟月菀把过了脉，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回皇上的话，皇贵妃此时是忧思过度，郁结于心，加上这段时间休息得不好，劳累过度所以才导致了昏厥。需得好好调养几日才行。”
随着太医的话一句一句说出口，康熙的脸色便越发难看了几分。
这段时日的经历，让这个看似无所不能的男人也尝受到了失去敬爱长辈的锥心之痛和无比的疲惫。
但是这些日子里佟月菀的尽心尽力他也全都看在了眼里。
她是真的将太皇太后也当做了自己的长辈一般在对待吧……否则，又怎么会日日侍奉，甚至在灵堂上因为伤心欲绝而昏厥过去呢。
想到这里，康熙将掌心中那只冰冷的小手握得越发紧了。
柔儿待他是一片真心。
可他呢？
他又是否能够以同样的心情来面对她？
第410章 石破天惊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佟月菀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片刻的恍惚之后，眼前的世界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额涅！”
“主子，您醒了！”
胤禛和知洲红着眼睛扑了上来。
这样的场景，恍惚之间让佟月菀想起了当初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好像也是这样，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身边是知洲和南意……
对于自己昏厥之前的场景还很有印象，佟月菀笑了笑，“辛苦你了。”
这时康熙从外头走了进来。
“柔儿醒了？”
知洲揉了揉红通通的眼圈，拉着胤禛站起身让开了位置。
“柔儿。”康熙坐在床榻边上，握住佟月菀的手，眼中是满满的担忧。
“你这段时日都太辛苦了，所以身子才吃不消了。你该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
这话佟月菀可不敢接，现在是因为她占了一份“孝”的名义，才会有康熙这样的甜言蜜语。
要是她胆敢在大行太皇太后的仪式上活蹦乱跳的，看康熙会不会觉得她碍眼呢！
“臣妾的身子还好，不过是今日没吃多少东西，这才有些头晕目眩，皇上不必担心。”
轻描淡写的将自己昏倒的理由归结到低血糖之后，佟月菀勉强抬起一点身子，看着康熙的眼睛道：“皇上，臣妾有一事想与您商议一下。”
康熙想也没想的就同意了。
甚至他拍了拍佟月菀的手，劝慰道：“斯人已去，柔儿还是得更上心些自己的身子才是啊。”
佟月菀笑了笑，没有回应好或者不好，她趁着这个机会说这件事情，就是为了再最后拼一次。
“表哥，如今乌雅常在已经不在了，您能不能……能不能将胤禛那孩子的玉牒改到我的名下呀？”
她小心翼翼的说完，用一种希冀的眼神眼巴巴的看着康熙。
站在旁边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胤禛瞪大了那双细长的眼睛：“……”
康熙：“……”
这个话题，包括原本的佟皇贵妃在内，已经不是第一次和康熙提起了。
给了身后的梁九功一个眼神，他立刻会意，与知洲一起，带着胤禛和所有人退了出去。
侧殿中，只留下了康熙和佟月菀两个人。
“怎么突然又想起了这件事儿？”
佟月菀老老实实的说：“其实我的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呢，可是这几日不知为何……夜里做梦时总是想起皇八女，那孩子也不说话，就远远的朝着我一直哭……”
一边将皇八女的梦境渲染得十分可怜，佟月菀一边用余光关注着康熙的表情。
康熙同样有些不忍。
于是佟月菀又往里头加了把柴火，“柔儿好怕未来身后竟无一人能够为我上香，胤禛虽是我养大的，可是他上香却永远是给乌雅氏上的！”
“表哥，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佟月菀字字泣血，仿佛如刀一样扎进了康熙的心脏中，鲜血淋漓。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感觉的，佟月菀和胤禛的关系之好，简直说是亲母子都不为过。
加上大行太皇太后说的那句“对不起”，其实那天他也听见了。
所以才导致他今天没有直接一口拒绝，反而有点犹豫。
“娘娘，有消息了。”
乌兰附在小赫舍里氏的耳边，将偏殿传来的消息一一告知。
小赫舍里氏八风不动，仅仅只有嘴唇上下一碰，“当真？”
乌兰点点头，“千真万确。说这话的时候，侧殿里伺候的人都在呢。”
眼中划过一丝锐利，小赫舍里氏抬眼去看跪在最前面的太子。
“去将消息告诉太子。此时宜早不宜迟，必须马上就打消皇上的想法，否则事情不堪设想。”
乌兰点了点头，瞄准了时机找到了太子身边的一个心腹，如此这般的将事情说了。
于是没过多久，小赫舍里氏就瞧见最前面的太子起身，急匆匆地往外头去了。
她垂下眼睛，年轻鲜嫩的面庞上满是哀伤和泪意。
“汗阿玛可是在里头？”
太子看见了守在侧殿外头的梁九功，眼睛一亮，通红着双眼上来问道。
梁九功向太子请了安，为难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侧殿，“万岁爷正与皇贵妃娘娘有话在说呢。”
太子眼中闪过一抹沉思，“孤本是有关于大行太皇太后的事想与汗阿玛说……但是皇贵妃娘娘方才在灵堂中昏厥，想来此时正是虚弱的时候，汗阿玛陪一陪皇贵妃也是正常的。”
他嘴上说得谦虚，实则暗暗提高了嗓音，生怕里头的人不知道他在外头似的。
“不急。孤，可以等。”
梁九功笑意一顿。
太子这番唱念做打，可不像他嘴上说的那样不急啊……
下一秒，两人都听见了从侧殿里传来的声音。
“在外头说些什么呢。进来说！”
“是，汗阿玛。”太子低着头，嘴角忍不住往上勾了勾。
进了侧殿，他先向康熙请了安，又关心了一番佟月菀，十足的太子风范。
见了他，康熙脸上便带了一丝笑意。
“保成是有什么事想与朕说？”说到这个康熙就想起了刚才听到的话，“你是说，关于大行太皇太后？”
太子揉了揉眼睛，原本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而有些红肿的眼睛越发像个核桃一般。
“汗阿玛，这几日儿臣夜夜都梦到了大行太皇太后，全是她老人家当初对儿臣的疼爱……”
要说孝庄对谁最好，紫禁城里，唯有康熙和太子最有发言权了。
听到太子这么说，康熙十分欣慰，“看来你乌库玛嬷没有白疼你。”
太子勉强的露出一丝笑意来，往康熙身边走近了几步，用一副小孩儿的语气哭着道：“汗阿玛，儿臣想乌库玛嬷了……”
“儿臣想向汗阿玛请命，儿臣想去皇陵为乌库玛嬷守陵三年！”
这样的一句请求，简直可以说是石破天惊、振聋发聩！
大清朝的皇太子，去皇陵守孝三年？！
太子抬起眼睛，完全不顾康熙的满脸震惊，坚定地大声说道：“求汗阿玛同意儿臣的请求吧！”
第411章 你想都不要想
一直躺着的佟月菀简直想笑出声来。
太子来的太及时了。
这样的请求也实在太让人震惊了。
佟月菀知道，太子和他背后的小赫舍里氏必然是冲着她来的。
看来今日，康熙会做出的选择不用多说，已经显而易见了。
【好、好家伙，这可是我头一回听说，太子要去给人守陵的……长见识了！】
【惊呆我！】
【你们不觉得太子很聪明吗？因为康熙百分之一万不可能同意他这个提议的，但是作为提出人，太子肯定是会得到所有人认可的“孝顺”的。】
【别看人小，但也千万别把人家当个小孩子呀。反正我都三十多了，自认也没有这样的决断和心眼儿。】
【可怕！】
……
因为太子的话，直播间里直接炸开了锅。
至于这头，因为已经预测到了结果，于是佟月菀选择了闭上眼睛。
康熙震惊地看着太子，“保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太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康熙面前，泪流满面，“汗阿玛，儿臣知道自己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可是保成真的好想好想乌库玛嬷呀！”
“在梦里，乌库玛嬷就好像还在保成的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
“可是当保成清醒过来，这场美好的梦就这么醒了，保成、保成实在没有办法接受啊——！！”
“汗阿玛，保成想乌库玛嬷了……”
面对这个年仅十二的太子，康熙的心痛得简直要碎成一片一片了！
太子的乌库玛嬷，又何尝不是他的皇玛嬷呢？
而皇玛嬷对他的付出，又比投注在太子身上的不知道多了多少倍……
所以，太子如今感受到的这些，对于康熙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但正是因为他们父子都感受到了失去大行太皇太后的痛彻心扉的痛苦，所以在这一瞬间，康熙与太子之间心灵之间的关系，仿佛是最贴近的。
“朕，能够感受到你心中的痛苦。”康熙忍住了到口的软弱的呜咽声，极力用正常的语调和太子说话，“但是不行。”
他用十分郑重的语气一一道来：“你是朕的嫡子太子，是大清的下一任继承人，更是国之重宝！这种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太子哭得十分惨烈，嘴里呢喃的叫着“汗阿玛！”
“行了！”康熙打断了太子张嘴要说话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将他揽在了怀中，“朕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此事绝无可能，你也不必再提了。”
沉默了一会儿，太子埋着头在康熙的怀里发生大哭了起来。
【真是一出好戏啊！】
【好了，就算主播不讲话我也知道了，康熙这个大猪蹄子肯定不会同意改胤禛玉牒的事情了。】
【但是太子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这么快就得到消息，并且赶过来了？】
【所以说嘛，不要小看宫里的任何一个人。】
……
那头，父子两个好一番温情之后，康熙才亲自送走了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太子。
转过身的功夫，康熙脸色不变，眼神却变得幽暗。
他分明是想起了太子来之前，他和佟月菀聊到的事情。
——胤禛的玉牒。
原本在此之前，他的坚定稍有动摇。
毕竟佟月菀养育了胤禛这么多年，如今乌雅氏也不在了，便是改玉牒也没什么妨碍。
但是太子的出现，却让康熙逐渐变得柔软的内心重新变得冷硬起来。
甚至他的大脑变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大清只有保成这一位嫡子，也只能又他这一个太子。
绝对。
不能有任何人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思及此，康熙没有再走进侧殿，而是转身直接离开了。
一头雾水的梁九功连忙抬脚跟上，顺便给了身后的知洲一个眼神。
“皇上是不是走了？”
耳畔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佟月菀就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了，直接出口问道。
那脚步声顿时停驻了。
“您连这都知道了？”知洲苦笑着打趣她。
而一旁的胤禛已经扑到了佟月菀的手边，拉着她的手，仔细观察着她的面色。
胤禛小心翼翼地问：“额涅，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呀？要不然，禛儿再让太医给您把把脉吧？”
佟月菀懒洋洋的睁开眼睛，瞥了满脸担忧的儿子一眼，“额涅感觉还好，不用担心。”
然后她看向了知洲。
后者点点头，将佟月菀扶起来斜倚在了隐囊上，“皇上与太子说完话之后，在侧殿门前就直接离开了。”
对此，佟月菀轻轻嗤笑了一声，“知道了。”
果然如她所想。
一旦太子打出大招，康熙的头脑自然就会清醒过来。
他关注的重点，自然而然也就回到了太子的身上。
不得不说，太子的这一招虽然挺恶心人的，但是还真的好用。
守陵……
也不知道他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自个会不会觉得亏心呢。
还有胤禛。
佟月菀将视线对准了胤禛，“禛儿，这段时日，太子或者他身边的人可能会为难你，所以你自己要特别当心。若是发生了什么，也记得一定要告诉额涅。”
胤禛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他知道今天这一场你方唱罢我方登场的大戏是什么原因。
更何况，就算不是因为他的玉牒，若是额涅受了其他人的欺负，哪怕对方是太子，他也一定会记在心中，静静等待报复的机会。
“禛儿明白，额涅放心就是了。”
做事方面，胤禛就像一个小大人一样靠谱。
但他这会儿拍了拍佟月菀的手，语气里都是满得要溢出来的不开心，“额涅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先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最近本就天气寒凉，额涅平常最容易因为变换天气而风寒，怎么能对自己的身子这么不上心？”
未来的冷面王已经初见苗头，胤禛一皱眉头，佟月菀心里就直打鼓，当下眼神就开始乱飘。
“好好好，额涅知道了，额涅错了还不行么！”
佟月菀：QAQ！
第412章 智者不入爱河，冤种重蹈覆辙
因为佟月菀的一片“孝心”，康熙特许她回承乾宫好好养身体。
这道旨意在后宫又换来了一片羡慕之声。
但是坐在寝殿窗前的佟月菀却忽然有些迷茫起来。
她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穿越的？
她来到清朝，又是为了什么？
就这样沉思着，佟月菀的表情却是一片空白，这让来探望她的康熙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痛。
“柔儿！柔儿！”
连叫了几声，佟月菀都没有反应，康熙再看过去，发现她就连眼神都失去了以往的光彩，变得雾蒙蒙的。
吓得康熙连忙叫来了太医。
“皇贵妃这是怎么了？”康熙对着太医大发雷霆，“朕让你们用心医治皇贵妃，你们就是这么治的？”
“还是觉得自己的脑袋留在脖子上太累赘了，想让朕给你们轻松轻松？！”
太医们真是有苦说不出，只好跪在地上顶着压力将心里话说了出来：“皇上，皇贵妃此乃心病！”
心中郁结，这是吃药就能好的吗！？
被这一句话一下子堵住了嘴的康熙，立刻就熄了火。
但是紧接着，一股更大的火气又从他心底深处蹿了上来。
好啊，达不到她的要求，她就敢拿自己的命来逼迫他？！
谁教她这么做的？
是谁给她的胆子！！
康熙狂怒起来，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暴躁的狮子，来回走动，四处喷火，却仍旧难以将心中的郁闷和火气发泄出来。
直到这时，佟月菀才悠悠的回过神来。
看见康熙一脸暴躁的样子，她还吓了一跳。
直到经过了直播间观众们的科普，她才知道原来刚才就在她神游天外到时候，居然在身边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臣妾给皇上请安。”
佟月菀站起来，请安的动作轻得就像一团雾、一阵烟，仿佛一阵大风吹来，就能把她整个人吹散。
“皇上是何时来的？臣妾怎么一点儿都没听见？”
反正她刚才是真的没发现寝殿里多了一个人，所以这会儿佟月菀说得理直气壮。
然后康熙就更生气了。
他挥了挥手，偌大的寝殿中很快就空荡荡起来。
康熙坐在宝座上，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看着佟月菀的表情十分严肃。
“朕知道，你一心挂念着胤禛，但就因为朕不同意改玉牒的事儿，你就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甚至想以此来逼迫朕？！”
佟月菀失笑的摇了摇头，“臣妾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这一出，来了就给臣妾定了这么大一个罪名。”
康熙冷着脸看着佟月菀，没有作声。
“臣妾身子不好，这一点大家都知道，难道这是臣妾故意的吗？”
佟月菀定定的看着康熙，一字一句道：“若是可以，臣妾宁愿长命百岁的陪在皇上和禛儿的身边，如此一来，就算没有改玉牒，那又如何？”
“可是这可能吗？”
佟月菀一低头，一颗珍珠般的眼泪就在康熙的眼前滴落下来。
“这几年，臣妾的身子是越来越虚弱，臣妾比皇上更担忧自己是否会短命！这，在皇上的眼中，难道也是臣妾在以命相逼吗？”
这会儿冷静下来的康熙也意识到，刚才他的话说得未免有些太重了。
但是皇帝怎么可能道歉呢。
于是他只是转开了视线，不再和佟月菀对视。
佟月菀惨笑一声，“就算是要以命相逼，臣妾也知道，自己的这条命比不上太子爷在您跟前的一句哭诉，一句梦话。既然如此，臣妾为何要白白浪费了自己的性命呢。”
这话分明是在说太子当时来的太及时，话说得太漂亮。
但是康熙就好像没有听懂佟月菀的意有所指一样，表情毫无波动。
佟月菀勾了勾唇角。
果然，这个男人哪儿就有那么蠢，太子的那点小算计才到哪儿呢，哪里蒙的过他的眼睛。
但就算如此，康熙还是选择了保住太子的权威。
他可真是一位好皇帝，一个好阿玛呀。
佟月菀已经说完了自己想说的，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凝固了下来。
仿佛是有千吨重的压力倾倒在他们俩的头顶，肺里如同充斥着异物，就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半晌之后，一直紧紧皱着眉头的康熙忽然开了金口。
“你先安心养身子，等出了孝，咱们再来讨论这个事情。”
佟月菀轻笑了声，也没说什么顶撞康熙的话，看似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但实际上，她看着康熙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以往的光彩和柔情。
表情也变得淡淡的。
康熙自然也发现了这些细微的改变，顿时口中发苦。
他还想再和佟月菀说说话，但是佟月菀端起茶盏笑道：“皇上日理万机，且最近还要忙着大行太皇太后的一切事务，还是不要在臣妾这儿多耽误时间了。”
端茶送客。
康熙看着佟月菀手中的茶盏，心里也发了狠。
“行啊，既然你这承乾宫不欢迎朕，朕难道还没有去处了不成。”
佟月菀起身将康熙送出了门，“瞧皇上您说的气话，天下都是您的，这宫里哪儿有您去不成的地方呢。”
气得康熙一甩袖子，两人不欢而散。
知洲扶着佟月菀，多少是有些担心的，“主子，皇上这样，会不会厌了您呀？”
“厌了就厌了吧，正好最近我也不想瞧见他……看了心里都是火。”
佟月菀直接一个白眼飞上天。
有时候觉得康熙确实挺温柔，是个好男人。
但是一转身听见他连连召幸三个小宫女，如今生了两个，一个怀着……这心里就挺膈应。
感觉当时自己的一片温柔都是喂了狗！
唉。
智者不入爱河，冤种重蹈覆辙啊！
“对了，这两日小赫舍里氏如果来的话，让她进来，但是先请她喝两盏茶。”
太子打了这么漂亮的一仗，直接将她这个皇贵妃给压下去了，赫舍里家再怎么说都会特别的得意，小赫舍里氏肯定会跑到她眼前来茶言茶语的。
佟月菀算是看明白了。
知洲并不多置喙，点了点头就记下了。
第413章 百年老参
往回走的路上，康熙脚步走得又快、又重。
在旁人看来，他这分明是已经怒火滔天的样子。
就连紧跟着的梁九功，都秉着呼吸不敢打扰到万岁爷。
生怕自己的屁股要开花。
不过实际上的康熙却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生气。
改玉牒不成，其实……并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的嘛。
比如说。
他先前已经有过两位皇后了，若是再立第三位皇后……也不是不可能啊。
继后没有嫡子，那对太子的地位也不会造成太过巨大的影响。
继后养子，和元后嫡子，这二者的差距可不仅仅是一点点啊！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依旧是天堑一般的差距。
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法子，康熙的面色也不由得缓和了一些。
不过。
就照刚才佟月菀给他摆脸色的样子，这法子他也不准备立刻就说出来。
先晾她一段时间再说。
毕竟，皇后乃是一国之母，立后这种大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定下来的。
等出孝以后，佟月菀什么时候给他服软了，再将这事儿提上议程不迟。
想到这里，康熙的嘴角隐晦的往上提了提，很快又恢复了冷肃的表情。
没过多久，佟月菀的话果然应验了。
平妃小赫舍里氏大摇大摆的进了承乾宫的大门。
“本宫听说皇贵妃姐姐的身体还是不太爽利，所以特意来探望一番。”
知洲看着面前与以往并没有任何区别的小赫舍里氏，脸上也挂着如出一辙的热络笑容。
“原来是您来了！主子这两日也念叨着您呢，说是许久未见您了，着实想的紧。”
小赫舍里氏刚坐到椅子上，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热茶呢，她隐藏在骨子里的茶气就被知洲的话给勾了起来。
她笑着用帕子挡住嘴角，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知洲，“皇贵妃姐姐可是贵人事忙呀，伺候大行太皇太后的事儿，像我们这样的普通妃嫔哪里有那个资格呢？”
没想到，知洲立刻就板起了脸，对她的话一点也不赞同。
“平妃娘娘大约是说错了。大行太皇太后可是所有人的长辈，这宫中难道有谁敢说，自己不能去侍奉大行太皇太后吗？”
面对小赫舍里氏的茶言茶语，知洲一点儿不怵她，直接睁着眼睛就把她的语意调换了个底朝天。
没有资格伺候，和不去伺候。
这两个意思可是天与地的差距呢！
小赫舍里氏微微弯起的眼角一下子恢复了原状。
面无表情地看着知洲。
后者反而朝她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
挑衅！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小赫舍里氏放下帕子，面无表情的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裙子，一边意有所指地说道：“果然是皇贵妃姐姐身边的得意人呢，好话坏话都让你给说完了，倒显得本宫的不是了。”
她笑着对乌兰说：“瞧瞧人家知洲，再看看你自己，怎么就那么笨，一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乌兰讷讷请罪。
知洲将热茶送到小赫舍里氏的手边，亲亲热热的拉着乌兰胳膊，“谁说我们乌兰不行？她打听消息告诉您和太子可是一把好手呢！”
乌兰：“……”
小赫舍里氏：“……”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小赫舍里氏也算是看出来了，今天压根就不是她来看佟佳氏的笑话这么简单。
这完全就是要撕破脸皮嘛！
小赫舍里氏重重放下茶杯，脸上没有一点笑影，“这就是皇贵妃要对本宫说的话？”
知洲嬉皮笑脸的说：“什么要对您说的话？皇贵妃还没出来呢，平妃娘娘，现在不过是奴婢和您聊聊天罢了呀！”
“看看您，这是想到哪儿去了？”
小赫舍里氏只能深呼吸一口气，压下了心里的火气，“行。既然如此，本宫今日还非得等到皇贵妃出来，给本宫一个说法才行！”
“哟，你们俩这是在说什么呢？”
就是这么巧，小赫舍里氏刚放完话，怀袖就扶着佟月菀出来了。
知洲一个转身的功夫，小赫舍里氏就脸上挂泪，十分委屈的叫了一声：“娘娘！”
“明明我是来探望娘娘的，可是知洲却将我与乌兰都奚落了一顿，我、我也太委屈了！！”
知洲也不辩解，而是走到佟月菀身边，和怀袖一人一边将她扶到宝座上。
“哦？”佟月菀咳嗽了两声，压根就不问缘由，直接护短，“知洲这丫头我知道，向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说的话要是不好听呀，你也别往心里去。”
告状才告了一半就继续不下去了，小赫舍里氏的表情一僵，脸色又青又红。
顿时就逗笑了直播间里的观众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想让主播吃瘪？呵呵，直接让你连话都说不出来！】
【唉，自从发现这个小赫舍里氏好像也不是啥好人之后，她好像在主播面前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嘛……】
【我也觉得，反正就朝着茶里茶气的那种腹黑方向发展了。】
【难道是——反正你发现了我的真面目，所以我也懒得装了，这样的想法？】
【哈哈哈哈，这很有可能啊！】
……
直播间里关于小赫舍里氏的推测浪的飞起，佟月菀也没仔细看。
她的眼神落在小赫舍里氏头上的小白花上，开口道：“你今儿来本宫的承乾宫，是想做什么呢？”
小赫舍里氏招招手，她身后的乌兰就端上来一个匣子。
打开之后，里头都是上好的药材。
只听小赫舍里氏关心的说道：“听闻您身子不好，我便将自己宫里还有外头赫舍里家送来的药材都挑选了一番，特地找了这些有滋补功效的药材来送给您。”
“对了！”小赫舍里氏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指着匣子里一支上好的人参道：“这株百年老参是太子殿下特意精心为您挑选的。不过呢，他毕竟是太子，也不适宜上门来拜访娘娘，便让我转送了。”
虽然没有提到玉牒的事情，但是小赫舍里氏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在得意她和太子这股东风压倒了佟月菀这个西风。
第414章 亏本到家了
面对小赫舍里氏看似低调的张狂，佟月菀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有心了。”
然后就让怀袖将乌兰手中的药材收下了。
小赫舍里氏：“……”
小赫舍里氏：“？？？”
这就没了？
她忍不住倾身开口：“娘娘，您看了这些，没什么想说的吗？”
佟月菀喝了一口玫瑰饮，奇怪的看了一眼小赫舍里氏。
“谢也谢过了，还要说什么？”
紧接着她就反应了过来，“哦，是要赏赐？也行吧，看在你对本宫如此上心的份儿上。”
说完这话，佟月菀随手拿起手边几子上的点心碟子，扔在了小赫舍里氏的脚下。
“喏，赏你的。这回总该开心了吧？”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小赫舍里氏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看着滚到她脚下的点心碎屑，她的眼睛里简直能喷出火来。
“您这是什么意思！！”
“臣妾敬您是皇贵妃娘娘，太子也对您心含孺慕，如今臣妾带着补身子的药材上门来，您居然是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臣妾？！”
小赫舍里氏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大声说道：“您难道不怕寒了太子和臣妾的心吗！？”
【哈哈哈哈哈哈，主播神来一笔！简直要笑死我！】
【小赫舍里氏还敢告状？哼哼，主播直接就打她的脸！反正她这么不要脸了！！】
【对啊对啊，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不清楚啊？还故意上门来嘲笑人，哼！】
……
毕竟是主观视角，所以直播间里还是很站佟月菀的角度的。
“哎哟哟，你这么大声，可把本宫给吓着了。”
佟月菀拍了拍胸口，显然是没有把小赫舍里氏的话放在心上，反而嗔怪了她一句。
“做什么讲话这么大声呢，有什么事情不好坐下来好好讲的呀？”
佟月菀的态度越不上心，小赫舍里氏就被气得越厉害。
她整个人都抖得像个筛子，指着脚下的点心怒道：“这难道还不是娘娘你对太子和臣妾的侮辱了吗！”
“平妃讲话可要当心才是。这些可是本宫对你的赏赐，与太子又有什么关系呢。”佟月菀会怵她的威胁才怪了呢。
小赫舍里氏张了张嘴，无能狂怒，话却说不出来。
佟月菀掸了掸方才掉在衣裳上的点心碎屑，施施然说道：“再说了，今儿也是你自个找上门来的，难不成……还要怪在本宫头上吗？”
简单来说，小赫舍里氏今日上门受了侮辱，也是她自找的。
先前的事情，佟月菀没去找她。
她倒好，反而自己跑来看好戏？
那就别怪佟月菀对她出手了。
小赫舍里氏冷笑了声，“臣妾有什么来不得承乾宫的呢。”
“毕竟太子如今地位稳固，皇上日日带着太子一起批折子，还指点他政务之事呢。”
小赫舍里氏越说越开心，“对了，臣妾听说过几日皇上还要带太子去宫外探访民生呢！”
她捋了捋碎发，得意地轻叹一声：“唉，也就是太子才有这样的待遇。旁的阿哥们呀，怎么可能会被皇上如此上心的带在身边仔细教导呢？”
【呜哇，感觉拳头硬了……】
【奏是奏是，主播搞她！】
……
别说是直播间里的其他人了，人在现场的佟月菀也觉得很不爽。
这种骑脸炫耀舞到她前头来的，不得不说，小赫舍里氏还是头一个。
“那照平妃你的意思，就是说，觉得皇上只对太子好，让你觉得不公平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佟月菀没准备赏平妃两个巴掌，而是从语言上让她尝尝受到打击的滋味儿。
果然，小赫舍里氏愣了一下，“什、什么不公平？”
佟月菀才不接她话茬呢，“既然如此，本宫便与皇上沟通一下，除了太子之外，也带上其他阿哥们一起出宫。”
“毕竟关注民生这事儿嘛，除了太子以外，其他的阿哥也得知道，对吧。”
“还得多谢平妃你给本宫递了这么个消息呢。”
小赫舍里氏：“……”
她来一趟，不仅送礼没得了好，结果现在连太子独一份的出宫机会也成了泡影？
在这一瞬间，小赫舍里氏突然很想问问来之前的自己：她究竟图的什么？？
药材也没了，同时也没得到好名声……
这可真是，亏本他妈给亏本开门，亏本到家了！！
想到这里，小赫舍里氏就坐不住了。
她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从先前的天真变成一种令人陌生的成熟，她打量着嘴角含笑的佟月菀，笑道：“皇贵妃姐姐，想要动摇太子地位的事儿，您就不用想了。既然能阻止了您一回，那么赫舍里家自然能阻止第二回、第三回！”
说完，小赫舍里氏转身就走了。
佟月菀挑了挑眉，“慢走。”
怀袖招呼着小宫女来打扫地上的点心，知洲看了一眼放着药材的匣子。
“主子，这东西还要吗？”
佟月菀瞥了一眼，“要啊，为什么不要，上百年的人参，多难得呢。”
“啊？”知洲又看了一眼匣子，“那万一，被他们处理过呢？”
佟月菀给了她一个白眼儿，“上百年的人参呢，哪家的败家爷们能把坏主意打到这东西上头？”
别说是太子了，就是康熙也不舍得好么。
百年人参，可不像话本里写的似的，随地可见。
这可是真的能救命的好东西！
知洲吐了吐舌头，乖乖抱着匣子去安放了，佟月菀放松了筋骨，整个人瘫在宝座上。
她撑着下巴，看着殿里的香炉燃着香，轻薄的烟气悠悠的打着旋儿上升，熏得整间殿里都是淡淡的香气。
动摇太子地位？
这可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事情。
如今就算有再多的人支持太子，可是眼下不过康熙二十八年，距离康熙六十一年，还有整整三十三年的事件呢。
历史上的太子胤礽为什么会失败？
不正是因为他年纪越长，康熙却还鼎盛，父子之间多了猜忌隔阂的原因么。
再加上太子自己也忍受不了做了三四十年的太子却无法登临大宝了，这才引发了后来的诸多事宜。
可以说，最后是太子将自己逼上了绝路。
而正是他彻底的倒台之后，他的几个兄弟们才蠢蠢欲动起来。
所以，下一任皇帝的斗争还早着呢，哪里用得着她现在来操心？
也不知道赫舍里家都是怎么想的，啧。
第415章 没什么大不了的
佟月菀一个人在宝座上坐了很久。
久到胤禛带着两个小萝卜头回来了承乾宫。
“额涅。”
“额涅~”
“额涅！”
从三声称呼的尾音里，佟月菀就知道了是谁的叫声。
她笑着朝三兄弟招了招手，“小九和小十都来了呀，快来额涅这里。”
两只幼崽就像两个小炮弹，飞快地冲进了佟月菀的怀里开始撒娇。
“小九想额涅了！”
“小十也是呀~！”
胤禛跟在最后面，慢吞吞的走了进来。
于是佟月菀又对着这三个幼崽一顿呼噜。
爽歪歪。
倒是胤禛，仔细观察了一番佟月菀的面色，转头问知洲：“额涅今日的药喝了吗？”
知洲：“还没呢，方才平妃娘娘来了一趟，主子的药这会儿还热在炉子上。”
平妃也是承乾宫的老熟人了，胤禛没有多想什么，点了点头，“那先让额涅喝药吧。”
不小心听到这件加厚小棉袄的话的佟月菀：“……”
【哈哈哈哈，主播啊主播，逃避吃药的想法要不得！】
【还以为可以逃过一劫，没想到小棉袄突然回来了！】
【不得不说，主播的这件钢铁小棉袄还是一如既往的密不透风呢！（笑.jpg）】
……
面对知洲摆在她眼皮子底下的药碗，佟月菀整个人都无奈了。
“最近这药喝着也没感觉有好起来啊……喝了以后反而感觉有些不舒服。”
佟月菀随口嘟囔了一句，皱着眉头将药喝完了。
不过她的话却引起了几个人的注意。
胤禛又和她确认了一遍：“真的没有好起来，反而觉得不舒服吗？”
知洲看了一眼碗底残留的黑色渣滓，也觉得有些奇怪，“可是这药方就是太医正开的那副，一直没有换过药方啊。”
“难道是喝得太久了，所以没有效果了？”胤禛喃喃自语了一句，“也不太可能，如今太医正每两天就来请一次脉，若是药效减退了，他肯定会做出调整的……”
他又问佟月菀：“额涅还记得，这情况出现有多久了吗？”
这问题还真没关注过，佟月菀回忆了一下过去这段日子的情况，犹豫地说道：“大概是，一个多月？”
具体的，她还真不记得了。
胤禛回头看了一眼知洲和她手里的碗，压低声音道：“或许，该换个太医瞧一瞧了。”
知洲下意识想说，太医院还有谁能比太医正的医术更好？
下一秒，她忽然就反应过来胤禛的意思了。
——无关医术的好坏，或许问题是出在了人身上。
想明白了这点，知洲将脸上细微的笑意收敛起来，和佟月菀对了个眼神。
九阿哥和十阿哥仰着小脑袋，在佟月菀的怀里满头问号的看着众人，胤禛嘴角微微翘了翘，“额涅，这两日禛儿身上总有些难受，不如请个太医来为禛儿瞧瞧吧。”
他怕有心人正盯着佟月菀，便用自己做了借口。
佟月菀戴在手指上的护甲早在抱住两个小的之前就取掉了，这会儿指甲刮过两只崽儿衣裳上绣着的图案，微微带起了一丝线头。
她凝神去看这根在空气中摇摆着的线头，眼神沉了下来，“既然如此，知洲，你便找一位太医来给禛儿看看吧。”
知洲自然领命而去。
九阿哥和十阿哥还以为胤禛真的哪里不舒服，冲过去一人扒着一条胤禛的腿，昂着肥脸儿关心他：“四哥，四哥你哪里不舒服呀？”
没想到其他人不说，先把这俩小的给诓进去了，胤禛只好蹲下来哄着他们俩，“四哥没事儿，小九小十不用担心。”
九阿哥就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他，“四哥，额涅都要给你找太医了，你这还叫没事吗？”
十阿哥虽然憨了点儿，但他可不傻，跟在九阿哥后头就说：“对呀，我额娘说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讳、讳什么什么医……”
他抓了抓小脑袋，一时之间脑海空白，竟然想不起来他额娘说过的那个词了。
佟月菀默默在后头提醒他：“讳疾忌医。”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十阿哥一拍胤禛的大腿，“四哥，有病咱就承认！没什么大不了的啦！”
白白挨了十阿哥一巴掌的胤禛冷着脸看他，“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前两天是谁得了风寒还不肯乖乖喝药，直接把自己屋里的盆栽都给浇死了的？”
还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的十阿哥：“……”
又收集到十阿哥一个糗事的九阿哥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佟月菀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三个幼崽，心里难得是暖融融的感觉，压下了她身体里的不舒服。
听着身后的吵闹声，知洲刚一走出正殿，立马就有宫人围上来奉承她，“知洲姐姐可是有什么要咱们做的，只管吩咐便是了！哪儿能让您亲自动手呀！”
“对呀对呀！”
几个年纪还小，性格也更活泼些的小太监和小宫女叽叽喳喳了起来。
对待承乾宫里的人，只要她们没犯错，知洲的脾气还是不错的。
她随手点了个机灵的小太监，“你去太医院，找那位常常为四阿哥请脉的刘太医，就说四阿哥感觉身子不是很舒服，请他速来。”
“是！”
没想到这差事能落到自己的头上，小太监大喜过望，顶着其他人羡慕的眼神，他脚步飞快地往太医院的方向奔去了。
承乾宫的屋顶上掠过一只毛色漆黑的飞鸟，随着振翅高飞的动作，它张开尖利的鸟喙，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叫声。
知洲似有所觉，循着声抬头望去，却只看见了一轮白惨惨的太阳高悬在雾蒙蒙的天空中。
她的心重重的跳了两下。
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416章 这个不重要
承乾宫请太医，简直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听说这回是四阿哥胤禛身体不舒服，就更没人注意承乾宫的动静了。
最近前朝后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康熙身上。
原因。
正是因为继康熙二十三年之后，万岁爷又要第二次南巡了！
虽然知道皇上南巡主要就是为了视察河工去的，但是前朝的臣子和后宫的妃嫔，有谁不想随行呢？
就算尚在大行太皇太后的孝中，那又如何。
江南啊，那可是京城所没有的旖旎风光。
同时也是商贾巨富们聚集的地方。
一时之间，气氛逐渐紧绷起来，就连在承乾宫中闭门修养的佟月菀，都察觉到了宫中的人心浮动。
为了能在南巡名单中加上自己的名字，这时候完全可以用“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这八个字来形容各宫之间的氛围了。
“顾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佟月菀忽然这么感慨了一句，换来的是她身边胤禛练字之余的一记眼神。
“您这是又想到什么了？”
佟月菀围观着胤禛一笔一划认真的写字，一边和他聊着天儿，“我就是在想，以后禛儿你成亲了，是不是也会像这样，后院里头的女人天天都争风吃醋啊？”
这话多少有些打趣的意思，但是胤禛反而一改常态，一点儿都没有害羞。
“后宅里的事务都是以后福晋要操心的事情，规矩都摆在那里，谁若是敢越雷池一步，自然会让她们尝到滋味。”
看来铁面王爷不仅是对外啊，就连对自己后院儿里的女人都是这幅态度啊？
不过……
佟月菀很快想起了历史上被称为雍正皇帝“真爱”的钮祜禄氏，也就是乾隆的亲额娘。
她当初也是从后院里的一个格格做起的，后来才成了熹贵妃、太后的。
没能按捺住心底里的好奇，佟月菀单手托着腮问胤禛：“禛儿，以后你若是遇到一个真心爱她的女子，可是这个女子偏偏不是你的福晋，那该怎么办呢？”
胤禛已经写到第九十个大字，趁着换纸的功夫，抬头看了一眼满脸看好戏的佟月菀，眼神中有那么一点点“你这娃怎么这么多问题”的无奈。
对于这个问题，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一锤定音，“若是当真有好感，纳了便是。”
娶为妻，纳为妾。
阿哥们往后都是要封亲王的，除了福晋之外，还能有两个侧福晋的名额，更不必说其他的格格和侍妾了。
胤禛的意思也很简单，既然喜欢，那放到后院儿里也就是了。
“那你的福晋呢？”佟月菀还是没忍住，两只手托住自己的腮帮子，再问胤禛。
“福晋是妻，自然和其他人不一样。”胤禛慢悠悠的将纸铺开，再用镇纸压好，“唯有福晋，才是与我携手走过一生之人。”
或许是胤禛从小就习惯了古代社会的三妻四妾，所以并不觉得这样的想法有什么问题。
他谈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态度十分平静，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佟月菀也不是为了纠正他这一点才和他聊起这话题的。
在他的脑海中，能够尊重福晋，不宠妾灭妻，其实就已经是个好孩子了。
古代那么多的盲婚哑嫁，谁能保证自己未来的老公/老婆就一定是自己喜欢的呢，佟月菀想了想，“那万一，福晋不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呢？”
胤禛的眉眼还是那么放松，仿佛佟月菀问的只是他待会儿想吃什么，而非事关他下半辈子的另一半。
“那就好好搭伙，日子还是能过的。”这一点，胤禛早就想过了，因此这会儿一点都不怵。
佟月菀鼓了鼓腮帮子，“好没意思呀。我还以为禛儿你会为了自己的‘真爱’，奋不顾身的反抗呢……”
这怎么可能呢，胤禛轻笑了声，“您这是又看了哪家酸书生写的话本子了？居然连这种内容都编排的出来，可真是。”
听出了胤禛话里的不屑一顾，佟月菀顿时就不服气了，“这内容怎么了！多狗血，多好看呢！打发时间再好不过了！”
胤禛又写完一张纸，忍不住吐槽起了佟月菀爱看的那类话本子，“您爱看的那些禛儿还不知道么？不是为了所谓的‘真爱’而反抗父母、家族，便是大家小姐看上了穷酸书生非要私奔，或者就是书生和山间的精怪好上了……”
简直槽多无口！
【其他没什么，我就是有个Q，为啥胤禛对他额涅的话本的内容这么了解啊？】
【嘶，盲生你发现了华点啊！！】
……
佟月菀：“……”
佟月菀：“咳，这个不重要！”
兴趣爱好嘛，广泛一点也很正常的啦！
胤禛低着头写完了最后一个大字，嘴角上含着一抹笑意，“对，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您问禛儿的问题，对吧？”
佟月菀两手叉着腰，十分的理直气壮，“对呀！”
放下手中的笔，胤禛为了放松开始转手腕，“额涅养大了我，这世上又有哪个女子能比得上额涅在禛儿心中的重量？”
“若只是为了一个女子，就丝毫不顾父母多年以来的养育之恩，这样的儿子又生来何用？”
胤禛歪着头想了想，引用了一句佟月菀曾经说过的话：“这种大概就是传说中丢了儿子，把胎盘养大吧。”
一句话就把佟月菀和观众们都给逗乐了。
于是佟月菀洋洋得意的在直播间开始了她的日常凡尔赛炫耀。
【哎呀，虽然儿媳妇还没进门，但是我儿子可真孝顺！】
【就这样的儿子，还要什么二胎呀！一个钢铁小棉袄就足够暖和了好么！】
直播间里被她这么一挑衅，立马就开始泛酸了！
【？？？这是挑衅？】
【啊啊啊啊，我已经怀孕了！每天准时蹲点主播的直播间，不求和胤禛一模一样吧，至少能有他一半就够了！不想以后生个气我的崽出来！！】
【……前面的姐们，你这是打哪儿看来的偏方？？】
【我不管！我说这样有用，就一定会有效果的！如果没有效果，那肯定就是这崽儿他爹的基因不好！！】
【……姐们你强。】
第417章 不是被圈养的废物
当夜，康熙趁着夜色来到了承乾宫。
和佟月菀，胤禛一起，好好吃了一顿晚膳。
先前的事情谁都没有提起，仿佛那只是一场镜花水月，平静的水面微微荡开了几层涟漪后，又重新归于平静。
饭后。
品着热茶，康熙看向佟月菀：“这几日，可曾有人来打扰你？”
佟月菀挑了挑眉，很快就反应过来康熙问的是什么事儿。
“皇上是指南巡的事情吧？”
康熙点了点头。
前朝的人朝着他使力气，后宫妃嫔不能干政，那许多人肯定是往位份最高的佟月菀这头跑，希望能获得随行的名额。
佟月菀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所以没怎么见人，但是光听每天知洲焦头烂额的抱怨就可以知道那副场景了。
“人可不少呢。”她温温柔柔的笑起来，“也算是让我见识了一番门庭若市的热闹样子。”
康熙一边把玩着手中的茶盏，一边问她：“是么。那柔儿觉得，朕应该带上谁？”
佟月菀用头顶对着康熙的视线，手上不停在给胤禛剥瓜子儿，“怀着孕的、刚生产完的都不用想了。另一个，太皇太后还未出孝，皇上若是带太多年轻鲜嫩的妃子也不太好，不如就从高位的里面挑几个吧，到了江南就是要面见一些女眷也适宜。”
康熙直勾勾的盯着佟月菀手下盛瓜子仁儿的小碟子，眼见着快满了，一伸手就拖到了自己的面前，悠哉悠哉的吃了起来。
“嗯，柔儿说得有道理，那你挑几个人吧。”
佟月菀看着康熙的贼手：“……”
她很想说一句，那又不是给你剥的，你手这么快做什么！
胤禛看到了她古里古怪的眼神，再一看他汗阿玛正吃着的瓜子仁，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低下头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钢铁小棉袄胤禛没能吃到她剥的瓜子仁，佟月菀不甘心地又拉过一只空碟子，开始重复剥瓜子的动作。
“惠妃还没结束禁足，她去不合适。”
开口的第一句话，她就删掉了惠妃随行的资格。
“荣妃……她耳根子软，性子也有点儿太马大哈了，没人看着容易出漏子。既然如此，不如让贵妃和宜妃去吧。”
第一个原因，贵妃和宜妃是她这边的人，她们俩跟着康熙去南巡，对她来说更有利。
再一个，若是带太多年轻的宫妃，其他人难免心里会嘀咕，皇上守着孝呢，还这么……色眯眯的，不合适吧。
所以，不如带两个位高、能顶事，同时年纪也没有那么小的宫妃。
倒是能彰显一番康熙干实事的目的。
佟月菀好不容易又攒了浅浅一层瓜子仁，这回她看见了康熙悄咪咪想伸过来的手，连忙将小碟子塞到了胤禛手里，“禛儿，你的。”
这一回没抢到的康熙哀怨的看了一眼四儿子，企图用眼神让他自愿把瓜子仁“孔融让梨”给他！
胤禛小眼神飘啊飘的，微微转过身子，就当没看到他汗阿玛的小眼神。
康熙：“……”
趁着佟月菀没看见的功夫，康熙伸手去挠胤禛的痒痒穴。
胤禛身子一僵，一声笑声已经不由自主的从他嘴里溜了出来。
“嘶，痒……！”
胤禛被康熙一招放倒了，后者同时还和佟月菀聊得有来有往，“行，那就让贵妃和荣妃随行吧。对了，王氏出身江南，这回也带上她，朕许她回家去看看亲人。”
王氏。
不就是那个小宫女怀蝶么。
一段时间没注意，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宠爱她。
特意还要给她讨个南巡随行的名额，还许她风风光光的回家探亲。
佟月菀用帕子仔细擦干净了手上残留的几片瓜子壳，眼神凉薄，低眉浅笑，“好啊，您说了算。”
康熙似有所觉，转过头看着佟月菀，只换来了她疑惑的挑眉。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
闹得有些累了，父子两个都端起茶水咕嘟咕嘟一顿灌。
佟月菀看着他们俩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动作，眨了眨眼睛，忽然问道：“表哥，听平妃妹妹说起，您准备带着太子白龙鱼服，去宫外看一看百姓的生活啊？”
康熙放下茶盏，脸上快乐而又放松，“她和你说了？原本是有这个打算，不过眼下准备去南巡了，这事儿倒也不急。”
佟月菀给胤禛和康熙都倒满了杯中的茶水，笑道：“表格这次南巡，是不是也要带上太子？”
康熙两手枕在脑后，直接往后仰躺在了炕上，“是啊，黄河水患可不是小事，得带着保成亲眼去看看。”
“他是太子，可太子也不能只会站在朝堂上指指点点，得立足百姓才行啊。”
康熙轻叹了一声。
这个时候的他，对于太子还是寄予厚望的。
佟月菀当然不会反驳他，而是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您说的自然对，但是又有一点儿不太对。”
“哦？”康熙睁开一只眼，斜着看向佟月菀，“哪一点？”
佟月菀回望过去，“您说太子得立足百姓，可是其他的阿哥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太子好歹是您打小就手把手的教导朝堂上事务的，乃是一国之储君，论起眼界学识来说，他比其他的兄弟们只会更加的宽广，若是您都觉得他对待民生如同空中的楼阁一般，那其他阿哥们只会更加不如。”
“但是未来，不管是您，还是太子，都是要重用这些兄弟们的。”
“阿哥们不是被圈养起来，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而是要为了大清朝廷的稳固而开疆拓土、固守河山的巴图鲁们！”
“所以您觉得，当太子跟着您出去增长见识的时候，其余的阿哥们适合安逸的留在宫里享受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吗？”
不得不说，佟月菀虽然语气柔柔软软的，但是这几句话却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了康熙的心头上。
不致命。
却痛得他皱起了眉头。
甚至，他坐直了身子，不得不承认一点：“……你说得对。”
满人入关之前，可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可如今紫禁城里的阿哥们呢？
一个个都被娇养了起来，跟个小姑娘似的！
想到这里，康熙的神色凝重了起来。
之前，他只是想彰显对于太子的重视，可是经过佟月菀的劝说，整体提升阿哥们对于百姓生活的认知，还是很有必要的。
“明天，朕会将此事商议一番，再行决定。”
话虽如此，康熙和佟月菀却知道，阿哥们和太子一起陪同康熙南下，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有谁敢说让阿哥们增长见识是错的？
后宫里又有谁敢来佟月菀的面前，指着她的鼻子说她僭越了？
小赫舍里氏……她敢吗。
第418章 代替你好好照顾四阿哥
当天的夜里，康熙还是留宿在了承乾宫。
当然，他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对着一个身体虚弱的病人都要下嘴的程度。
两个人只是很和谐的盖着被子纯睡觉罢了。
……连聊天都没有。
到了第二日下午的功夫，果然，就听说康熙下了旨，这回南巡，宫妃只带了贵妃和宜妃、庶妃王氏，但是除了后头刚出生的、还太小的几个阿哥之外，从大阿哥到十阿哥，统统被一起打包带走了。
储秀宫那头刚得知了消息的小赫舍里氏：“……”
从她嘴里说出去的不过是出宫看看体验一下民生罢了，承乾宫一开口，居然就瞄准了南巡？！
这、这可真是亏本到家了！！
别说是他，就连太子和索额图骤然得知这道旨意，都是吓了一跳。
太子：“汗阿玛怎么还带上了其他人？”
索额图：“怕是有人在皇上耳边说了些什么吧。”
“这事儿，到时候问问平妃娘娘，她或许会知道。”
太子皱起眉，“舅公的意思是，或许是皇贵妃娘娘……”
索额图摸了摸下巴上蓄成一把的山羊胡，眯着眼睛道：“若是额外只带了一个、两个阿哥，那还说不准。但是十阿哥以上的阿哥们都去了，只怕……就是这位皇贵妃娘娘说动了皇上吧。”
太子脸色难免不太好看，“她不是病恹恹的么！这时候又跳出来凑什么热闹！”
索额图到底比太子多吃了几十年的盐，这会儿了依旧稳得很。
“太子爷不必担心，您是太子，咱们只要不出错就行，无需慌张。”
索额图其实并不担心太子的位置，他也知道，太子不爽的点在于皇上将原本全部属于他的注意力分散到了其他儿子身上。
但这是无解。
太子是皇上的儿子。
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也是如此。
索额图委婉地劝慰太子：“到时候江南的地方官员定会别出心裁的招待皇上和您，届时可是您在江南官员面前露脸的大事儿，这些出行的人员不过是小事罢了。”
太子闹了会儿别扭，没多久就调整好了情绪。
“孤知道了，劳舅公操心。”
见太子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索额图一张老树皮似的脸上也带上了笑意，“此乃老臣之幸。”
为君者，万万不能轻易将自己的情绪暴露在其他人面前。
不过太子还小，他也在，慢慢教还来得及。
而承乾宫，很快又迎来了它的客人。
“哟，皇贵妃娘娘可真是好兴致啊，闭门谢客不说，还在这儿悠闲地晒太阳呢。”
佟月菀正闭着眼睛小憩呢，远远就听见这声音。
当即就笑了。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泼猴！”
原来是贵妃和宜妃两个人联袂而来。
宜妃拉着贵妃在佟月菀身边坐下了，一点儿不客气的把知洲给佟月菀准备的一些水果点心都拉了过去。
自己吃不说，还往贵妃的手里塞了两个。
贵妃笑个不停，宜妃还在说俏皮话呢。
“跟咱们皇贵妃娘娘客气什么呀！娘娘家大业大，莫说是两个果子了，就是养咱们俩都没问题呢！”
佟月菀将盖在眼睛上的手挪开，睁开一只眼睛打量着宜妃，“哟，宜妃今天这张嘴是怎么了？出门之前是吃了一罐蜂蜜不成。”
宜妃笑嘻嘻的将拨好皮的果子送到佟月菀手里，“这不是刚得了消息就想着来谢谢娘娘么。”
佟月菀反应过来了，“哦，皇上下旨了？”
宜妃见她表情波澜不惊，便挑眉笑道：“娘娘还没听见风声？皇上已经下旨了。”
贵妃就慢悠悠的接道：“我们俩倒是想去，但是未必能成。没想到竟是娘娘助了这一臂之力。”
佟月菀感受着阳光在脸上跳舞的惬意感，说话时的语气也带着几分半梦半醒般的飘忽，“这有什么。不让你们去，难道还能让其他人去不成？”
“路上帮我多看着点儿禛儿。这孩子话少，不爱麻烦别人，我就怕他有了事儿却不说。”
对于这一点要求，贵妃和宜妃都是满口的答应。
“娘娘放心便是。”
宜妃还给她说了个笑话，“要我说，娘娘压根不用担心四阿哥出门，方才小九和小十两个人已经嚷嚷着要和他们四哥一起住，要代替你这位额涅，好好照顾四阿哥呢。”
说到九阿哥、十阿哥两个活宝，就连贵妃也是忍不住笑得弯腰。
【哈哈哈哈哈哈，给大家讲个笑话，小九、小十要像妈妈一样照顾小四！】
【哈哈哈哈，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但是别说，这三只幼崽现在的关系确实不错哈！反正比历史上的好多了！真好！】
【别毒奶……万一后面决裂了呢……我承受不来QAQ】
……
别说是直播间的观众们了，就连还有些迷糊的佟月菀都被这话给笑得清醒了过来。
“行呀，既然有这样两位小徒弟会照顾禛儿，那我可真是太放心了！”
有佟月菀点的贵妃和宜妃压在上头，其他人倒没有想到庶妃王氏居然是康熙亲自加进去的名单，还当是皇贵妃的意思。
于是王庶妃倒是继续在宫里头做着她低调的小透明。
而日子也逐渐变得飞快起来。
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队伍要出发的那一天。
照例，佟月菀等留守紫禁城的妃嫔们都穿着最隆重的朝服，远远地望着长龙一般的队伍从紫禁城出发，逐渐消失在了眼前。
今日太后没来，说是自个身子不适。
许多人将视线都投向了佟月菀。
如此一来，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后宫第一人呐。
多风光呀！
而等到康熙的銮驾再看不见了，佟月菀才收回目光。
“事情都吩咐下去了吧？”
她脸色淡淡的，天光照射下来，却显得她的皮肤白到近乎透明。
知洲垂下眼，看着同样白得毫无血色的那双手，咬着后槽牙道：“主子放心，咱们为了这一刻，已经准备了许久了！”
有凛冽的风朝着她的脸上劈头盖脸的吹来，令眼睛干涩得发疼，佟月菀闭上了眼睛，叹息似的说了一句。
“是啊，为了这一刻……”
第419章 完全没有这个人
等康熙离开了紫禁城，整座宫殿便如同蛰伏的猛兽，渐渐安静了下来。
佟月菀没参加南巡，不仅是因为自己的身体不太好。
同时，她还想借助这样的一个机会，来找出一些问题的答案。
知洲带着一个人从外头走了进来，“主子，是南意来了。”
佟月菀点点头，“来了。”
南意福身行礼之后，看见佟月菀惨白的脸色，更是心疼起来，“主子的身子怎么样了？”
佟月菀一只手撑着额头，因为疲惫，表情也淡淡的，“就那样吧，暂时还死不了。”
但是知洲就很是气愤了。
“南意你是不知道！有人在主子的药里头放了其他的东西！长期喝那药，不仅对身子无益，反而还会渐渐加重主子的病情！”
南意逐渐睁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主子的平安脉都是由太医正负责的，另外还有两名御医一起搭档，就连入口的药方也是他们三个人一起拟定的……怎么可能出事？”
知洲想起那天，借着给四阿哥把脉的理由，她从太医院请来了刘太医，结果他一翻药渣，当时就觉得不对。
这个刘太医，虽然在太医院是以小儿方出名的，但实际上他是佟家早就为佟月菀准备好的后手，医术十分出色。
他说药渣不对，似乎多了些东西，就带走了一些去检查。
没想到，最后竟然如此……
听了知洲的话，南意脸色变得很是难看，“这消息有没有告诉两位佟大人？”
知洲看佟月菀昏昏欲睡的样子，给她盖了一条小被子，以免小肚子和膝盖受了凉。
一边点头，“刘太医给出答复的时候，第一时间已经告诉宫外了。”
看南意还有话想说的样子，知洲先一步堵住了她的嘴，“现在皇上不在，这消息就算是弄得满城风雨了，也只会让对方断尾逃跑。还不如等皇上回来了，咱们再将手上的证据一起拿出来，一击必杀。”
“两位大人已经开始着手查了，不过目前还没有结果。”
她们可不想发生“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情况。
要摁死对方，就得连根拔尽！
一点翻身的机会都不给对方留！
南意看了好一会儿满脸憔悴的佟月菀，长长舒出一口气。
咬着牙轻声道：“你说得对。”
“主子到底是得罪了谁，在这后宫之中竟然活得这样艰难！”
南意一向争强好胜，很能把其他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当初也是因为这一点，她才拦下了知洲，说由自己扮演叛徒，好一明一暗的去查一些隐匿的消息。
但是越往下查，她心里的震惊就越多。
因为发生在皇贵妃身上的，绝不只是一件算计……
甚至是皇八女的死亡，都不是胎里弱这么简单就能解释的。
原本今日来承乾宫，就是想来见见皇贵妃，然后将她最近新查到的关于皇八女的消息告诉她。
但是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的佟月菀了，南意和知洲没有叫醒她，而是选择了坐在旁边等待。
南意还习惯性的拿过针线篮子，从里面挑挑拣拣，准备给佟月菀编个什么小东西。
她的手很巧，以前在佟月菀身边的时候，一些针线上的活也是她在负责。
知洲就搬着小凳子坐在她对面，撑着下巴看她两只手像蝴蝶一样上下翻飞起来，炫目得很！
“你这一手功夫，倒是又长进了不少。”知洲这一手本事不如南意，难免有些羡慕。
南意瞥了她一眼，“我如今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能做？也不爱看书写字，就只能靠着这些来打发一下时间了。”
她在后宫之中并不得宠，除了有需要的时候跳出来刷一下存在感，其他时候大部分是在自己的偏殿里闲着。
知洲就不说话了。
等佟月菀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迷迷瞪瞪的。
“我睡了多久了？”
知洲一边扶她起来，一边看了眼自鸣钟，“您睡了一炷香的功夫。”
一炷香。
那就是三十分钟。
佟月菀用温水漱了漱口，感觉精神头稍微好了一些，这才看向南意，“对了，你又查到了些什么？”
南意手上的络子正好收工。
那是一枚蝙蝠式样的络子，取的自然是“蝠”音同“福”字的意思。
不顾知洲惊讶的眼神，南意就将这枚络子塞到了她怀里，随口丢下一句：“给你了。”
然后对着佟月菀小声嘀咕了起来。
“奴婢查了皇八女当时的奶嬷嬷。当时因为皇八女没了，所以那批伺候的人不是去了慎刑司，就是去了辛者库。”
说起这些她查到的信息，南意眼神幽深，“按理来说，这奶嬷嬷是皇八女身边顶顶要紧的人，这些人一般去了慎刑司，那就出不来了。”
“但是。”
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可是偏偏，这人毫发无损的从慎刑司里出来了，然后被安排去了辛者库。”
“奴婢有去辛者库打探过，却发现，完全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知洲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身子，整个人瑟缩起来，“你、你讲重点，别说得那么可怕！”
感觉就像是在听鬼故事似的，怪吓人的。
南意无奈瞥了她一眼，佟月菀乐得不行。
但还是加快了讲述的内容。
“后来听说有人被赶去了冷宫，奴婢觉得，会不会就是因此才在辛者库找不到这个奶嬷嬷，于是又去了一趟冷宫……”
说到这儿，南意抿紧了嘴唇，有些紧张起来。
佟月菀注意到她的表情，伸出手摸了摸南意的头发，“别怕。这世上的人心已经险恶至此，咱们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就是这样一句连安慰都算不上的话，却奇异的让南意平复了心情。
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当时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
“奴婢确实找到了那个奶嬷嬷。”
“她就在冷宫之中做些个扫撒的活儿。”
“但是她已经被毁了容貌，根本认不出原本的长相，还被人打得断了手、跛了脚，哪怕是轻省的活计对她来说也是困难重重。”
“而且……她双目已瞎，就连舌头，也被人割了。”
第420章 你对她出手了吗
双目已瞎！
舌头也被割了！
这话说出来，饶是佟月菀和直播间的观众们都有所准备了，还是被吓了好大一跳。
【？？？我没听错吧？】
【后宫居然这么可怕的吗……】
【嘶，这是什么狠人啊！毁了人家的容貌，不让她被认出来就算了，还挖眼、割舌？】
【但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如果要封这嬷嬷的口，杀人不过头点地，为什么这个奶嬷嬷还能活着？虽然她受尽了折磨，但是她确实活着！还没死！】
……
没错，就算这个奶嬷嬷再可怜，但至少她并没有死。
这中间必然有什么原因。
果然，南意点了点头，说道：“因为她的脸是被自己划伤的。”
【嚯！】
【是个狠人！】
就连佟月菀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她自己做的……所以，是为了躲人？”
南意继续说道：“正是如此。”
“因为她没了舌头，奴婢与她交流还花费了一些功夫，但她确实了解一些内幕。”
她的神色很是愤恨。
佟月菀的小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难得感觉到慌张，手指也痉挛似的收缩起来。
“她、都说了些什么……”
南意看了一眼佟月菀，见她脸上越发褪去了血色，就像是一尊瓷做的娃娃，美丽，却失去了一份鲜活气。
明明知道接下来的话将如同出鞘的利刃，一刀一刀的扎进她们所有人的身体和灵魂中，将会令她们痛不欲生。
可是南意无法选择独自隐瞒。
这是她们一直在找寻的真相的一角。
这是为了逝去的皇八女而选择的复仇之路。
她们避无可避。
“早在主子刚刚有身孕开始，内务府就已经开始一应的准备了。她作为皇八女的奶嬷嬷，更是早就被选入了名单当中。”
宫中的贵人们一旦被诊出有孕，不管是接生嬷嬷也好，还是阿哥格格们出生之后的奶嬷嬷，都是早早就开始在包衣之中进行筛选的。
当然，如果这个妃嫔家世背景很厚的话，还会让家人再筛选一遍内务府的人选，或者是直接由家族准备好放心的人，然后通过内务府把她们放到妃嫔的身边。
当时，原本的佟皇贵妃选择的是，让宫外的佟家人调查了一番内务府给她准备的人，确认没问题之后就放心使用了。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也听得很认真，但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但是……
【很奇怪啊。皇贵妃进宫那么多年都没有怀孕生产，皇八女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是从母爱的角度，又或者是家族的角度来说，她肯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和孩子啊！那一般来说，不是应该选择让佟家人给她准备接生嬷嬷和奶嬷嬷才会比较安心吗？】
【我也觉得！皇贵妃的这个选择有点怪怪的。】
【主播有皇贵妃的记忆的吧？应该知道她这么选择的原因吧？】
【求原因！我想知道为什么皇贵妃会选择第一个！】
【呜呜呜呜，主播求求你了，快告诉我们吧！】
【众筹求一个答案，不然我今天必定不能安心入睡QAQ】
……
佟月菀既没有回答直播间里观众们的问题，也没有打断南意的话，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南意：“刚开始，她不肯多说什么。但是奴婢诈她，若是不说，宫外的家人必受影响，她仓促之间说漏了嘴，又怕死，才将事情告诉了奴婢。”
她深呼吸一口气，接着道：“当初她曾偷偷听人说起过，在主子您怀孕的时候，就有人在您身上下了药，一是对您身子不好，二来……”
她抿了抿唇，停顿了一下。
佟月菀看了她一眼，在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二来是对我肚子里的皇八女不好，是么。”
【！！！】
【这特么……】
【也太可怕了吧……居然从那么早就开始布局了！！】
南意艰难地点头，视线落在华丽精美的地毯上，仿佛上面有什么东西吸住了她的目光，无法转移视线。
“这是一步。另外，等皇八女出生之后，奶嬷嬷背着所有人偷偷喝药，再用她的乳汁喂养皇八女，之后就……”
之后？
之后就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皇八女未满月而殇。
原本的佟皇贵妃也因此而一病不起。
佟月菀也是从那个时间点穿过来的。
当时她以为，皇八女作为近亲婚配的子女，可能天生在基因上就带有缺陷，导致她年幼而殇。
但是后来她才逐渐发现，皇八女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
于情，皇贵妃残留在身体里的情绪在作祟，每每谈论到关于皇八女的事情，她就无法自控，且肝胆俱裂。
佟月菀自然不希望自己经常被这样失控的情绪所控制。
于理，作为替代皇贵妃活下来的人，佟月菀觉得她有义务去查清楚究竟是谁害死了皇八女。
而现在，她们正在一步一步走近真相。
其实佟月菀根本没有亲眼见到过皇八女，但是记忆中的那个孩子虽然瘦弱，却十分可爱。
只要一回忆起来，就痛得佟月菀仿佛被捏住了心脏一般。
“主子！”
眼见着佟月菀捂住自己的心口，疼得弓起了腰，知洲和南意吓得赶紧起身扶住了她。
“您没事吧？！”
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佟月菀紧紧咬住嘴唇，直到有血液的铁锈味渐渐侵袭了整个口腔。
“……我没事。”
直到心口的绞痛渐渐恢复过来，佟月菀才吐出一口浊气来。
“她说的话，确保真实吗？”
南意的眼神中划过一丝暗芒，“您放心，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奴婢敢保证，她说的……绝无假话。”
【……那个奶嬷嬷，不会是死了吧……】
【等等，南意这么心狠手辣的吗？】
……
直播间里，众人显然被南意这句意有所指的话给吓到了。
佟月菀的睫羽像孱弱的蝴蝶一样挣扎着扇动着翅膀，犹豫了一会儿，她问南意：“你对她出手了？”
南意不答反问，声音轻轻的，“您希望奴婢这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