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五章 劫后
恋上你看书网,晏晏于归
不到一盏茶功夫,萧潜持剑而立,身边尸横一地。
“殿下,您受伤了。”封凌自己也挂了彩,但他只看到殿下的左肩和左臂上有血洇出,衣裳被割破了几道口子。
“无妨,我们快走。”
然而还是迟了,之前上山的那些黑衣人听到山下打斗,又折了回来。
这下,又要面对二十几个杀手。
而且为首的黑衣人武功怕是不在他之下,之前看他施展轻功便知。
萧潜心里暗暗叫苦。逃吗?
以他的轻功未必逃不走,但封凌……
难道今天当真要交代在这?
封凌神色决然,已然抱了必死的决心,小声道:“殿下你快走,属下断后。”
今日这情形怕是不能善了了,他死没关系,殿下不能出事。
黑衣人看着满地的尸体,眼中不由地流露出一丝诧异:“没想到十殿下有如此身手。”
不但身手好,还很有心计,连他都被骗了。
“不过,身手再好,今日也难逃一死,殿下安心上路吧!”黑衣人目色冷了下来,杀机四溢。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刚才只是热身。”萧潜冷冷回应。
“这等跳梁小丑就不劳殿下动手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两道身影飞掠而来,轻飘飘地落在了萧潜身边。
萧潜心头一喜,是父皇的暗卫。
两个暗卫原想着殿下和林小姐出游,就不打搅他们的兴致,找了处清净地喝酒,谁知听到了打斗声,这才急忙赶来。
杀手头领见来的两人武艺不凡,收起轻敌之心,主上是下了死令,不惜代价,必须干掉十殿下。
“大家小心点,一起上。”杀手头领一声厉喝。
林晏晏等人已经跑到了山下,封花放下杨琸君,道:“小王爷,你快带杨小姐走,马上回城。”
“那你们呢?”
“我要在这等萧潜。”林晏晏坚定道。
陆昭南看了眼几乎吓傻了的杨琸君,道:“那你们自己小心点,我马上回去搬救兵。”
“晏晏,你要小心,脱险了给我报个平安。”杨琸君道。
林晏晏点点头。
目送两人离去,林晏晏道:“封花,你马上去静慈庵把马牵过来。”
“你不去?”
“我在这里等。”
“不行。”封花摇头,她是不会把林晏晏一个人留在这的。
“封花,这些人的目标不是我,再说我听力好,有人靠近,我会第一时间躲起来,不会有事的。”
“你快去牵马,山上此时必定正在恶斗,殿下他们就算能逃脱,怕也要付出些代价,我们需要马,不然很难逃脱。”林晏晏强做镇定,冷静道。
封花迟疑片刻:“我去去就回,你一定要小心。”
林晏晏不时望着下山的路,心急如焚。
她刚给萧潜在静慈庵点了盏灯,保佑平安的,菩萨,您可一定显灵啊!
到底是谁要杀萧潜?
他们是如何知道她和萧潜来了西山?
这一路,她都没发现有人跟踪,还是说她光顾着高兴,疏忽了?
封花牵马回来,萧潜和封凌还没下山。
林晏晏的信心一点点流失。一想到萧潜可能已经……便心痛的无法呼吸。
林晏晏咬咬牙,朝山路跑去。
封花飞身拦住她,眼中有泪光,在山上的不仅有殿下,还有她哥,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如果殿下不幸了,相信哥必定会死在殿下前头。
她也想上去,去救哥。
可她不能去,她要确保林晏晏的安全。
“你不能去。”
“封花,你别拦我。”
“你若上去除了送死什么也做不了,如果,如果……他们真的遭遇不幸,这个仇谁来报?你们都死了,仇谁来报?指望我吗?我不会查案,我连谁是凶手都不知道。”封花哽咽着,眼神满是倔强的悲伤。
林晏晏身形一晃,几乎站立不稳,扶住路边的一棵树。
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
“封花,我原想着他忙了这么久,这根弦绷了这么久,约他出来散散心,可是我没想到……”
前一刻大家还有说有笑,这会儿她站在这,而萧潜在山上生死未卜。
“我该想到的,为了查两湖案,他得罪了多少人,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她怎能认为他们是安全的?她怎能如此大意?萧潜若是死了,便是她害死的。
林晏晏陷在这样的情绪里,自责不已。
“你别自责,这又不能怪你。”封花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劝人这种事她不擅长,更何况她自己心里也难受。
“也许,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坏,殿下武艺高强,轻功尤其了得,只要他想逃,没有逃不掉的,或许殿下情急之下,没有走这条路。”封花道。
她说的是事实,只要殿下想逃,便是轻功最好的栾羽也是追不上的,只要殿下能舍得下封凌,即便殿下不愿,封凌也会逼着殿下这么做。
在封花心里,封凌十死难有一生。
林晏晏这才想起封花唯一的亲人此刻也在山上,封花心里的着急,心痛不会比她少分毫。
“对了,还有皇上的暗卫。”封花突然想起这事。
皇上有派暗卫保护林晏晏的事,还是那晚火烧信阳公主府才知道。
如果暗卫出手,那情况说不定没那么糟糕。
林晏晏一怔,抬眼望着山路,不禁又生出几分希望。
是啊,还有暗卫。
只是他们今儿个跟来了吗?
正纠结着,林晏晏听到有下山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封花侧耳,没听到声音,心想,林晏晏的听力也太变态了,若非有此厉害的听力,今日他们一行人怕是一个都跑不掉。
“先躲起来。”封花去把马牵到林子里。
过了约莫半盏茶功夫,几道身影出现在山道上,林晏晏睁大眼睛,是封凌他们,有两人她没见过,其中一人背上背着一人,林晏晏从衣着上认出是萧潜。
不由的心一沉,萧潜受伤了吗?
“殿下,封凌……”林晏晏跑上前去。
“林小姐,殿下受伤了。”封凌哽咽着,眼中噙着泪,本该是他保护殿下,结果殿下反过来保护他,帮他挡了一刀,那刀贯穿了殿下的腹部,殿下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他真是个没用的侍卫。
林晏晏看封凌满身是血,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再看萧潜伏在那人背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第三百十六章 救治
林晏晏去摸萧潜的脉,脉象微弱。
“林小姐,得赶紧进城找太医。”背着萧潜的暗卫道。
“来不及了,先去静慈庵。”林晏晏当机立断,萧潜需要及时救治,大家身上的伤也需要及时处理。
妙音查看了萧潜的伤势后,蹙紧眉头:“金创术要用的器具我这倒是有,但我这没有麻沸散,没有上好的止血药。”
林晏晏已经用银针暂时止住出血,道:“止血我可以,也能用银针麻醉。”
“银针麻醉术并不能有效的阻隔痛感,只能作为麻沸散的辅助手段。”妙音道。
“不,我研发了一种麻痹性极强的麻醉药,萃在了我的银针上,扎一针可使患者全身麻痹,要几个时辰才能自行解除,已经试验过,效果十分显著。”
妙音点点头:“那就不耽误了,我主刀,你给我打下手。”
妙音去准备金创术要用的东西,林晏晏抚着萧潜的脸,在他耳边柔声却坚定地说:“萧潜,你放心,我和妙音师太一定能治好你。”
萧潜的手指动了动。
林晏晏瞧见了,握住他的手。
“晏晏……”
“我在呢!”
“我不会死的,我还没娶你。”
眼泪又忍不住滚落下来。
“所以,你一定要撑住,不然我就嫁别人了。”林晏晏哭着笑。
感觉到他的手紧了紧,久久吐出一个字:“好……”
是同意她嫁给别人?还是答应她一定会撑住?
“你不要说话了,省着点力气,不会有事的。”林晏晏在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
手术开始了。
封花给封凌和两个暗卫上了金疮药,便坐在外边等,庵中的尼姑端来了火盆给他们取暖。
封花看哥垂头丧气的,想了想,安慰道:“殿下不会有事,妙音师太的金创术可厉害了,林小姐的医术也不赖。”
封凌揉了揉脸,沮丧道:“殿下是为了救我才被捅了一刀。”
他是护卫啊,该誓死保护殿下的安危,却反过来要殿下救他,殿下因此还受了重伤。
封花:呃……
“兄弟,只能说你跟了个好主子。”一暗卫道。
正说着,陆昭南带人来了。
他回城后,立马召集在衙门值班的弟兄,又叫上栾羽和祁柒,火速回援,结果到了山下没见到人,上了山,满地的尸体,不过都不是自己人。
陆昭南让关胜留在现场寻找线索,自己带人到静慈庵碰碰运气。
静慈庵的妙音师太医术高明,若是有人受伤,林晏晏一定会来找妙音师太。
“你们果然在这里,大家都没事吧?”陆昭南看大家的模样都挺惨的,再一看,萧潜和林晏晏不在。
“殿下呢?林小姐呢?”
封花指指屋里:“殿下受伤严重,妙音师太和晏晏在里面救治。”
“严重?有多严重?有没有性命之忧?”陆昭南顿时急了。
“我进去帮忙。”从人群后走出王伊人。
今日很多药堂都关门歇业了,余庆堂还开着,陆昭南就把她给叫来了。她也是听到林晏晏可能有难,二话不说便跟了来。
王伊人轻轻推开房门,闪身进去,快速把门关上,以免寒风灌入。
妙音和林晏晏正在缝合血管,肠子。
林晏晏知道是伊人来了,道:“伊人,你来的正好,先净手,再过来帮忙拉住伤口。”
王伊人找到花椒水,洗了手,过来一瞧,惊的呼吸一滞。
她从未见过这么严重的贯穿伤,肠子都断了,这……这还能救吗?
但见林晏晏全神贯注地在缝合肠子,手中的弯针熟练的穿花纳锦一般,妙音师太在一旁指点。
王伊人深吸一口气,接过妙音师太手中的钳子,帮忙拉住伤口。
多了个帮手,妙音终于能腾出手来,道:“晏晏,你眼神好,你来缝合血管,我来缝肠子。”
屋外,两个暗卫见援兵来了,道:“我等先回去复命。”
出了这么大的事,必须第一时间禀报陛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胡广志奉旨带着宫中禁卫赶到的时候,手术还没结束,等在外面的人内心都无比焦灼,但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凝重的让人呼吸都感到困难。
屋里,林晏晏和妙音已经处理好腹部最严重的伤口,剩下的伤,只需做清创、缝合便可。
林晏晏看到萧潜肩膀上的旧伤,不由的蹙了蹙眉头,这蝴蝶型的伤痕似乎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眼下时间紧迫,也就不去想了,给伤口消完毒,林晏晏便缝合起来。
王伊人本以为自己过来是要起到主要作用的,结果从始至终都只能打下手。
林晏晏的领悟能力让她十分震惊,妙音师太一指点,她就知道该怎么做,而且很快就能上手,娴熟的跟老手一般。
看来林晏晏不止精通药膳,医术之高明也远胜太医院许多太医。
胡广志默默地在一旁看着,亦是惊叹于自己徒弟此刻所展现出来的本事,临危不乱,神情专注,而且悟性极高。
看她缝合伤口,下针果断,出针极快,扎线不紧不松,恰到好处。
这丫头太适合学金创术了。
胡广志又忍不住看了眼妙音,妙音满眼皆是欣赏之色。
终于,林晏晏把所有伤口都缝合完毕。
胡广志带来了御医院最好的金疮药,给伤处都上了药,再包扎起来。
忙完这一切,林晏晏直起腰,竟是两眼发黑,幸亏王伊人扶的快。
“晏晏,你没事吧?”胡广志关切地问,晏晏应该是太过专注,这会儿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就有些撑不住了。
林晏晏缓了缓神:“我没事,师父,你快替他把把脉,看脉象如何?”
胡广志摸了摸萧潜的脉象,道:“脉象虽弱,但还算平稳。”
妙音道:“若是能熬过今晚,应该就没事了。”
胡广志道:“殿下伤重不宜移动,可否让他先在静慈庵养伤,过两天再回城?”
妙音双手合十:“贫尼这便去安排。”
按说,庵中是不留男子过夜的,但现在情况特殊,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那我留下来照看。”林晏晏道,在萧潜没有脱离危险之前,她是不会离开的。
胡广志点点头:“为师先回去复命,再带些消炎退热的药来,这外头有禁军守卫,你们大可安心。”
第三百十七章 脱险
林晏晏让封花随胡广志回去,今儿个是小年,家里要过年的,她回不去总得跟祖母有个交代,就让封花说她被宣进宫了。
“伊人,你也回去吧,今日谢谢你了。”
王伊人道:“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陆昭南说:“王大夫,今日之事,还望守口如瓶。”
王伊人点头:“我明白的。”
事关十殿下的性命安危,她一个字也不会向外吐露。
胡广志等人走后,陆昭南跟林晏晏说:“那些杀手的尸体都检查过了,身上除了携带剧毒没有其他能证明幕后主使的线索,当时他们只顾搏命,都是想方设法击杀对方,所以,也没留下活口。”
“萧潜遇刺一事瞒不住,既然瞒不住就放出风声,说抓了一个活口。”
陆昭南领会:“这倒是个办法,看能不能引蛇出洞。”
“晏晏,你确定萧潜会好起来?”陆昭南又问。
林晏晏郑重点头:“一定会好起来。”
最凶险的时候都挺过来了,他会坚持下去的。
陆昭南苦笑了下:“以前听说赵王遇刺,靖王遇刺的时候,他还开玩笑地说,还是当个小透明的好,起码没人想要对他下手,如今他起势了,也有人想要对他下手了。”
“不会再有下一次。”林晏晏眸中寒光凌厉。
靖王府中,萧涵得到消息,萧潜还没死,现在就在静慈庵中,父皇派了禁卫军前去守卫,还让胡太医前去医治。
“老十真是命大,四十个杀手都杀不死他。”老八恨恨地一拳捶在椅子扶手上。
今日得到消息,老十就带了封凌一个侍卫跟甄日安出城去了西山。
多么难得的机会,居然还是功败垂成。难道老十的身手如此厉害了?还是说甄日安也是个武功高手?
可就算他们四人全是一等一的高手,三哥豢养的杀手也不是吃素的,以四十对四人,居然失败了。
“关键是,父皇怎么那么快得到消息?”老八纳闷。
萧涵也百思不得其解,今日的杀局,按说老十必死无疑。
“现在最头疼的是,有人落在他们手中。”萧涵面色凝重。
他豢养的杀手身上都携带剧毒,一旦落入敌手便服毒自尽,这是铁律。
本来他是想着老十这次办案得罪了太多人,他趁机下手,只要事情办得干净利索,没有人会怀疑到他头上。谁知还是出了纰漏,人落在他们手里,万一熬不住酷刑把他招认出来就麻烦了。
“三哥,这人必须尽快处理掉,人就关在顺天府,过年期间,顺天府看守必定不会太严密。”
萧涵斜了他一眼:“你焉知他们防守不严密?说不定正张开口子等着咱们往下跳,自投罗网。”
老八讪讪:“那如何是好?”
“我在想,或许这根本就是老十布的局,咱们不要自乱阵脚,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摸清老十的伤情。”
“怎么弄?静慈庵有禁卫守着。”
萧涵道:“你去。”
“我?”
“你凑上老七,就说听闻老十遇刺在静慈庵养伤,你和老七担心他,去探望一下,人之常情嘛!若是一个兄弟都不去探望,如此漠不关心,反倒不正常。”
老八担心道:“那他会不会怀疑我?”
萧涵冷冷一笑:“怀疑什么?杀手是我派的,又不是你,你什么都不知道。”
老八挠了挠头:“说的也是,也罢,明日我凑上老七,最好再拉上老九,一同前往。”
夜里,萧潜果然发起热来,浑身滚烫,药也喝不下去。
“晏晏,你快想想办法,这样烧下去,怕是好了脑子也烧坏了。”陆昭南摸着萧潜的额头,烫的跟块烙铁似的,冷敷根本就起不了作用。
“把药给我。”林晏晏接过陆昭南手里的汤药。
“你们都先出去。”
陆昭南和封花对望一眼,两人默契地退了出去。
林晏晏看着昏迷不醒的萧潜,柔声道:“萧潜,我知道你听的见,我也知道你现在很难受,所以你要乖乖地喝药,喝了药才能好起来,我费了这么大的劲医治你,你要争气啊!”
做完金创术后,她的手一直在抖,这会儿才好些。
林晏晏自己喝了一口,吻上他的唇,用唇撬开他的牙关,一点一点把药汁渡了进去。
“三哥,这人必须尽快处理掉,人就关在顺天府,过年期间,顺天府看守必定不会太严密。”
萧涵斜了他一眼:“你焉知他们防守不严密?说不定正张开口子等着咱们往下跳,自投罗网。”
老八讪讪:“那如何是好?”
“我在想,或许这根本就是老十布的局,咱们不要自乱阵脚,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摸清老十的伤情。”
“怎么弄?静慈庵有禁卫守着。”
萧涵道:“你去。”
“我?”
“你凑上老七,就说听闻老十遇刺在静慈庵养伤,你和老七担心他,去探望一下,人之常情嘛!若是一个兄弟都不去探望,如此漠不关心,反倒不正常。”
老八担心道:“那他会不会怀疑我?”
萧涵冷冷一笑:“怀疑什么?杀手是我派的,又不是你,你什么都不知道。”
老八挠了挠头:“说的也是,也罢,明日我凑上老七,最好再拉上老九,一同前往。”
夜里,萧潜果然发起热来,浑身滚烫,药也喝不下去。
“晏晏,你快想想办法,这样烧下去,怕是好了脑子也烧坏了。”陆昭南摸着萧潜的额头,烫的跟块烙铁似的,冷敷根本就起不了作用。
“把药给我。”林晏晏接过陆昭南手里的汤药。
“你们都先出去。”
陆昭南和封花对望一眼,两人默契地退了出去。
林晏晏看着昏迷不醒的萧潜,柔声道:“萧潜,我知道你听的见,我也知道你现在很难受,所以你要乖乖地喝药,喝了药才能好起来,我费了这么大的劲医治你,你要争气啊!”
做完金创术后,她的手一直在抖,这会儿才好些。
林晏晏自己喝了一口,吻上他的唇,用唇撬开他的牙关,一点一点把药汁渡了进去。
第三百十八章 探望
这一夜萧潜在鬼门关外走了几个来回,天亮热度才退了下去,人沉沉的睡去,而不是昏迷。
林晏晏看守了一夜,总算可以放心的合会儿眼。
谁知外头禁卫来报,说七殿下,八殿下,九殿下来了。
“怕是来探虚实的吧!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陆昭南凉凉说道。
他们和萧潜可没有所谓的兄弟情深,
“只能你去应付一下了,总之不能让他们见萧潜。”林晏晏是不便出面,不然到要去会会他们,看能不能瞧出什么端倪来。
“行,我去。”陆昭南也是有自觉的人,好友伤重,他自是责无旁贷。
昨日十殿下住进庵堂养伤,庵中的尼姑的活动空间已经缩水一大半,现在又有三位殿下驾临,妙音索性把大家集中在观音堂诵经,权当替十殿下祈福。
陆昭南出去迎接,老九见面就迫不及待地问:“陆昭南,萧潜怎么样了?我听说他遇刺着实震惊。”
“谁说不是呢?我也很震惊,不知道是哪个乌龟王八孙子干的,咒他生儿子没**。”陆昭南道。
陆昭南知道这三位是没有实力也没胆量做这种事的,充其量就是跟在主子后头摇旗呐喊的小卒。不过有可能是他们背后的主子干的,他们这会儿又来充当探子的角色了。
老八的眼角抽了抽,觉得陆昭南在骂他。
心虚作祟。
老七道:“你还是先带我们去看看萧潜吧!”
“萧潜受了伤,昨晚伤口疼的厉害,一夜没合眼,这会儿才睡着,实在不易打扰,三位殿下的好意,我会代为转达。”
“陆昭南,我们只是来看看他,关心一下,不会吵到他的。”老八道。
陆昭南为难道:“三位殿下,不是我要拦着,实在是周院使走之前吩咐过,萧潜的伤必须静养。”
说着,陆昭南指了指萧潜所在的院子门口,两个禁卫面无表情像两尊门神一样杵在那。
“看见没?连我都不让进。”
陆昭南怕他们不信,走了过去,两个禁卫立即长枪交错,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
“这是陛下派来的,只听周院使的。”陆昭南无奈道。
三位殿下面面相觑,父皇守的这么严吗?一时间便不好再要求见萧潜了。
心里揣测,若非萧潜伤的太严重,父皇何须如此谨慎?
“三位殿下还是随我去偏院喝杯热茶吧!”陆昭南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人不情不愿地跟了陆昭南去。
大家坐定后,老九问:“萧潜为什么会在西山遇刺?他来西山做什么?”
老七的身体往前倾了倾,用肢体语言表示这是他想知道的。
老八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茶盖,耳朵却是支棱起来。
“哎……”陆昭南叹气:“萧潜自打当了这个顺天府尹,不得一日清闲,好不容易放年假,纵火案也告破了,便想着出来走走,放松放松,也没料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欲拔出而后快,所以,就带了一个近身侍卫与友人来了西山。”
“萧潜这人吧,有个臭毛病,总是忍不住以己度人,觉得自己光明磊落,别人也是,殊不知这世上多的是阴沟里的臭虫,就喜欢躲在阴暗里专干那不是人的事儿。”
老八手一抖,茶盖差点滑了手。
敢情他就是过来听骂的。
“好在我比他多想了那么一层,毕竟为了查纵火案得罪了不少人嘛!便派了人暗中护卫……幸好幸好,要不然今天大家怕是得来吊唁了。”
三人瞠目结舌,都说陆昭南这厮不讨人喜欢,果然非常的讨人嫌。
“凶手抓到了吗?”老七关切地问。
陆昭南摇头,长长一叹:“那些杀手都是死士,哪是那么容易留住活口的。”
语气和表情都透着大写的遗憾。
“可是我怎么听说有活口?”老八试探着问。
陆昭南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神色夸张道:“八殿下是打哪听来的?要真有活口,我还能坐在这?定将那厮抽筋剥皮,看他开不开口。”
他越是这么夸张,大家越是不信,觉得陆昭南在故布疑阵糊弄玄虚。
老八讪讪:“我也是听人说的。”
“我就好奇了,具体情况我可是安排的密不透风,是打哪走漏了消息?”陆昭南说着,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恰到好处的露出那么一丝转瞬即逝的慌张神色。
赶紧转了话题:“三位殿下放心就是,萧潜没有性命之忧,他是军中待过的,没那么娇气,养几日便好了,你们可以等他回府后再去探望。”
三位殿下心思各怀。
老九:这事儿会不会是老三干的?不然老八为什么这么积极约了七哥,七哥又叫上他?他本不想来的,怕惹嫌疑上身,但老八和老七都来他不来,又怕老十会觉得他这个九哥不够意思,平日里说的那些都是屁话。算起来,众兄弟间,老十跟他关系还算可以的,一起喝过两回酒。
想来想去,还是来了,毕竟心里还是好奇的。
老七:这事儿到底是谁做的?大哥还是三哥?对于能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这两位向来都不会手软的,老十这一年表现的着实扎眼了些。要说其他人……老七深以为他们还没这个胆子。
老八:陆昭南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感觉陆昭南说话总是话里有话,指桑骂槐,专说给他听似的。
陆昭南又跟他们闲扯了几句,便把人送走了。
出门的时候,三位还瞧着杵在门口的两尊门神,心有不甘。
来了一趟,什么目的都没达成。
甚至连萧潜是不是真的受伤了都不知道。
老八心里尤其忐忑,万一老十没受伤,而是在府衙审问被抓的活口,留个陆昭南在这掩人耳目,那就麻烦了。
这种事,老十是做得出来的。
陆昭南目送三位策马而去,转身去找林晏晏。
“看出什么来了吗?”林晏晏问。
陆昭南怏怏:“我哪有那本事,反正我瞧着他们三个各怀鬼胎,八殿下尤其,我一开口骂人,他的面皮就跟着抽抽。”
第三百十九章 除夕
三天后,萧潜回府养伤,林晏晏也得先回趟家。
毕竟她是未出阁的女子,不好跟去萧潜府上服侍。
最近不太平,再说马上就除夕了,她也尽量少出府。
期间王伊人来过一趟,来还钱的,派了两天队,总算是从钱庄取出银两。
杨琸君也来了一趟,因为林晏晏照看萧潜,错过了昨日陈茜瑶家的聚会,杨琸君替她遮掩了过去。
“殿下的伤没事吧?陆昭南只说他受伤了,也不知伤的重不重。”杨琸君心里很是自责,若非她这个累赘,殿下也不必强撑着拖延那么久,被杀手围堵上。
“伤势是挺严重,但有惊无险,养上一阵就好了。”林晏晏宽慰道,看出好友心有愧疚。
“知道是谁下的手吗?”
林晏晏摇摇头:“总归敢下手,能下手的人就那么几个。”
杨琸君大体猜到林晏晏怀疑的人是谁,不由的心情沉重。
生在皇家也太难了,要么做个废物,要想有所建树,有点雄心,就被人所不容。想到晏晏以后嫁给萧潜,怕是没有省心的日子,又忍不住替好友担忧。
转眼到了除夕夜,萧潜到底是身体底子好,受了这么重的伤,到除夕夜已经能坐起来了。
陆昭南自己给自己整了一桌酒菜,就摆在萧潜屋子里。
而萧潜面前只有一碗鸽子汤。
“你就不能出去吃?”萧潜觉得陆昭南存心跟他显摆。
“今儿个是除夕,我总不能留你一个人。”
萧潜瞅了眼一旁的祁柒:“祁柒不是人?”
“那不一样,咱们什么关系?”
“你说什么关系?”
陆昭南施施然道:“自然是情同手足的异性兄弟。”
萧潜翻了个小白眼,他倒不是馋那一桌子菜,就是想喝点酒。
“异性兄弟,给我杯酒。”
“不行,晏晏再三叮嘱,养伤期间,滴酒不许沾,我可不敢阳奉阴违。”陆昭南果断的拒绝他。
“萧潜,媳妇的话,你得听,不然有你受的。”陆昭南好像过来人似的劝说。
“再说了,那鸽子汤可是晏晏亲手炖的,你多有福气,我想喝一碗还喝不上。”
萧潜默默地叹了一气,晏晏的心意他自然是感动的,可挡不住有人在他面前美酒喝着,佳肴吃着,堵心。
“祁柒,把陆小王爷请出去。”
陆昭南夸张道:“萧潜,我这几日可是鞍前马后,服侍老爹和老娘都没这么尽心过,还帮你挡掉多少麻烦,现在不过是想陪着你过个除夕,不过是弄了点酒喝,你就这么容不下,你摸摸你的良心还在不在。”
萧潜理直气壮道:“没听说过,生病的人多矫情吗?”
陆昭南哈哈笑道:“那我更不能走了,多难得见你矫情一回,来,你继续矫情。”
祁柒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他是决计不要呆在房中,免得殿下矫情起来,殃及池鱼。
萧潜放弃挣扎,默默地喝着鸽子汤。
想着,这可是晏晏亲手炖的,充满了关爱的汤,心里好受些。
不一会儿,祁柒跑进来:“殿下,陛下来了。”
陆昭南和萧潜俱是一愣,皇上来了?
今儿个宫里不是家宴吗?皇上怎么过来了?
萧潜正要下床迎接,皇上踏进门来,见他要起身,忙道:“老十,你别动,乖乖躺着。”
“臣陆昭南见过陛下。”陆昭南跪地叩拜。
皇上眉目慈善:“昭南啊,不必多礼。”
“谢陛下。”陆昭南爬起来,乖乖站在一旁。
对于这位皇帝,陆昭南心里的敬畏不止一点,自己的老爹并没有谋反之心,一心精忠报国替大盛守卫南疆,可是挡不住小人猜忌,自动提出送儿子来京,还千叮咛万嘱咐,到了京城就安心当个废物。
哎!一家老小,十几万陆家军的性命都捏在皇上的手里,他能不敬畏吗?
皇上来到床边,看老十消瘦了不少,脸色也不好看,想到胡太医说的,老十此番是吃了大苦头,被捅了个对穿,肠子都断成几节,若非妙音师太的静慈庵就在附近,救治及时,怕是没命了,心就疼了起来。
虽说之前他是忽视了老十,但老十这一年的表现着实令他满意,而且越看老十,跟自己年轻时越发相像,在一想老十这些年受的忽视委屈,皇上的目色越发柔和起来。
“老十啊,可好些了?”
“多谢父皇挂念,儿臣已经好多了。”萧潜被父皇那慈祥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
“你要安心养伤,身体最要紧。”
“是,父皇。”
皇上又转看陆昭南:“昭南啊!”
“臣在。”陆昭南上前一步。
“这次多亏了你,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陆昭南受宠若惊:“陛下,这是臣应该的。”
“老十有你这个挚友,是他的福气,对了,你父王可有给你来信?”
“回陛下,父王有来信。”
“他身体可还好?”
“回陛下,别的都还好,就是腿部的痹症越发严重了,当然父王是不会告诉臣的,母妃偷偷告诉的。”
皇上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一晃,也是多年没见你父王了,大家都老了。”
“陛下,您春秋鼎盛,哪里就称得上老了。”陆昭南马屁道。
皇上呵呵一笑,瞧了眼那一桌丰盛的酒席,再看老十床前一碗汤,里面放了诸多药材,闻着一股药香。
“这汤谁做的?”
萧潜脸红了红。
“回陛下,是林小姐做的,每日都做了,命人送来。”陆昭南见萧潜不好意思说,他便替他回答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让你老爹知道你心仪晏晏,晏晏也钟情于你不是很好吗?起码不会乱点鸳鸯谱。
皇上捋着胡须点点头:“晏晏有心了。”
萧潜暗戳戳地瞪了眼陆昭南,就你话多。
随即走到那桌酒席旁:“孤在宫里没吃几口,昭南,介不介意跟孤喝两杯?”
陆昭南:“荣幸之至。”
于是,祁柒去添了一副碗筷,皇上和陆昭南对坐而饮。
萧潜傻眼,父皇这是来探望他还是来蹭饭的?都不考虑下他这个伤病号的感受?
第三百二十章 除夕2
定安侯府里,老夫人看着在座的晏晏和三房的人,连一桌人都凑不齐,让她觉得这个年过的特别凄清。
忍不住回想起老大还在的时候,一家人整整齐齐,大人们有说有笑,小孩儿在一旁闹,闹完了排着队从她这领红包……
彼时,她想着,等孩子们都大了,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四代同堂,才是林家最繁盛之时。
谁知,老大没了,林家的顶梁柱一下塌了。
好在皇恩浩荡坤儿得了恩典,升任礼部侍郎,坤儿也争气,短短几年做出了不小的名声,深得同僚的认可,皇上的器重,景文景修两兄弟亦是出落的一表人才……
她想着,日子还是会越来越好,林家会越来越好。
可天不遂人愿,如今坤儿辞了官,成了一介平头布衣,景文景修因着他们那该死的母亲,又得白白耽搁三年时光,三年后,谁知道是怎样一个情况呢?
还有和离在家的蓁蓁,三年后,她都二十了,还能许到什么好人家?
二房啊,她寄予厚望的二房,终究也倒了。
老夫人愁肠百结,望着满桌子的菜,食不下咽。
“母亲,您尝尝这福寿全汤,厨房按着晏晏给的方子做的。”周氏给老夫人盛汤,边给林叔齐使眼色,别顾着自己吃,说点什么吧!没看气氛不对吗?
林叔齐张口打了个哈哈:“母亲,吃菜吃菜,过年得高高兴兴。”
老夫人看着这个儿子,越发愁。
老三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虽说知足常乐少烦恼,可一个人在官场混没点进取心,这条路走不远。
哎!她这是什么命,一个儿子都靠不住。
老夫人懒得搭理他,转眼问林晏晏:“景元有书信来吗?”
林晏晏道:“还没有,不过,他跟着大舅,不会有问题的。”
景元没有来信,但杨家是有收到消息的。
琸君说,两湖那边的情况胶着着,双方展开了拉锯战,还需一段时间才能分出胜负,如今运往两湖的米粮足有六十万石了。
老夫人忍不住抱怨:“你说你非要他出去历练,大过年的都不能回家。”
林晏晏微微一笑,这类抱怨她已经听多了,随祖母怎么说。
周氏笑道:“母亲,我还想让景成跟去呢,可惜景元走的太急,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出发了,男儿还是需要多出去见见世面才好,尤其是我们成儿,太过老实,晏晏,以后有这样的机会,想着点你堂兄。”
林晏晏笑笑,点了点头。
林景成脸红红的埋头吃菜,只做没听见。
老夫人横周氏一眼,说的什么屁话,本想发作,转念一想,今儿个是除夕,为了图个好兆头,还是算了。
这边冷冷清清,二房那边就更冷清了。
林仲坤心情不好,躲房里喝闷酒,二房四个孩子围坐着,对着一桌素菜,谁也高兴不起来。
林蓁蓁怏怏嘟哝:“这年过的还不如不过。”
“姐,大过年的,你自个儿心里不高兴也别说出来,扫了大家的兴。”林芃芃怼道。
三姐如今变得越来越刻薄,十足的怨妇模样,叫人看了就堵心。
“你没长眼还是没长心?你看这里有谁高兴了?还用得着我来扫兴?是,如今咱们四个里头就你抱上了林晏晏的大腿,有她罩着你,你万事不愁。”
林芃芃懒得跟她吵,道:“大哥,二哥,打起精神来,别这么丧,来来,小妹敬你们一杯。”
林景修举起酒杯,苦笑道:“我没事,就是想起了母亲。”
想到母亲的惨死,他便不能释怀,如果不是父亲那么绝情,愿意给母亲一个悔过的机会,何至于此,如果他能帮母亲安排好退路,又何至于此。
然而,一切终究是无法挽回了。
“有什么好想的?”林蓁蓁冷冷道,二房便是被母亲给害了。
“林蓁蓁,你还有没有良心?母亲在世时,最疼的便是你,要不是你勾搭朱子玉,母亲能做出那样的事来,你才是一切祸端的源头。”林景修就见不得林蓁蓁对母亲这般不敬。
林蓁蓁怒拍桌子:“你知道什么,你就在这数落我?你以为我想啊?是母亲总在我耳边叨叨,说什么,我才是当晋国公夫人的命,要不是母亲自作主张,放出流言去诋毁朱家,我的亲事能黄了吗?”
林蓁蓁越说越委屈,她的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够了。”林景文呵道:“这种事情很光彩吗?”
还好意思说。
兄妹两各自别过眼去,生闷气。
林景文缓了缓情绪,道:“大家都得明白,母亲不在了,父亲辞官了,怨天尤人,自责愧疚都无法改变现实,芃芃说的对,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我和景修守孝这三年,正好潜心学业,蓁蓁,你也莫要这么暴躁,好好改改你的性子,等大哥二哥有了功名,再帮你安排出路。”
林景文顿了顿,道:“往后这个家,听我的。”
他是二房长子,这时候是该挑起担子了。
宴席一结束,林晏晏就回了墨渊阁,给孟子义和秀儿发了红包,给墨渊阁所有下人都派了利是,这才换了装束,悄悄离开侯府,去探望萧潜。
今儿个是除夕,本来宫里有家宴,但萧潜受伤,显然是没法参加家宴了,就一个陆昭南陪着他,想想也是心酸,所以,无论如何,她得过去一趟。
谁知刚一进门就碰见了曹公公。
林晏晏错愕,怔了一怔,皇上让曹公公来探望萧潜的?
曹公公笑眯眯地迎上前来:“林小姐,过年好啊!”
林晏晏尴尬地笑了笑,糟了,她这么晚女扮男装来萧潜府中,本就不合时宜,这下被曹公公瞧见,皇上必然也就知道了。
皇上会不会觉得她不守妇道啊?
“曹公公,我……我是来看望殿下,顺便看看要不要改一下药膳方子。”林晏晏飞快地想了个合情又合理的借口。
曹公公笑的意味深长,那神情好似在说,您不用解释,老奴都明白。
“林小姐快进去吧!”曹公公道。
他这会儿出来,是叫随御驾的都进府,免得待在外面太扎眼。
本来皇上只想来看看十殿下,结果跟陆小王爷喝上了,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谁知刚办完事儿,林小姐便来了。
不知待会儿林小姐进去见到皇上会是什么反应,曹公公觉得有好戏看。
第三百二十一章 撞见
林晏晏耳朵好,进了内院就听见了皇上的声音。
呃……皇上也在。
回头看跟在身后的曹公公,曹公公笑的见眉不见眼。
林晏晏窘了,难怪曹公公不走,还跟着她进来,难怪刚才祁柒和栾羽朝她使眼色。
这下,林晏晏走也不是,进也不是。
罢了,她就是来给萧潜修改药膳方子的,名正言顺。
于是,林晏晏笑了笑,继续往里走。
“陛下,林小姐来了。”曹全代为通传。
萧潜不由的眼睛一亮,没想到晏晏今晚会来。可一想,父皇在这呢!
皇上瞧老十这脸色瞬间三变,不由乐道:“快让她进来。”
林晏晏进门来,先给陛下行礼。
“臣女见过陛下。”
“晏晏不必多礼,随意些,就当自己家一样。”皇上笑呵呵地说。
自己家?林晏晏觉得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陛下,臣女今日前来是想看看十殿下的伤势恢复的如何,看看是否需要修改药膳方子。”林晏晏一本正经地道明来意。
萧潜忍不住咳嗽两声,想提醒晏晏,其实不用找借口来着,父皇多精明,瞒不过的。
陆昭南在一旁偷笑。
皇上拖长了尾音哦……了一声。
忍笑道:“那你给老十好好看看。”
皇上特意加重了“好好”两个字的语气。
又看着陆昭南说:“林大夫要给老十看病,孤也该回宫了。”
陆昭南凑趣:“臣恭送陛下。”
随即两人起身,皇上道:“老十,要听大夫的话。”
萧潜红着脸含糊地应了一声。
“臣女也送送陛下。”
“免了,你就好好替老十看病,治好了老十,孤重重有赏。”
皇上和陆昭南出了房间。
林晏晏长松一口气,转看萧潜:“萧潜,我没想到陛下在,不然我就晚点来了。”
急巴巴地赶来,却撞个正着,有种私会被长辈抓包的感觉,太尴尬了。
萧潜笑道:“无妨,父皇很喜欢你。”
而且,看父皇的神情,似乎是赞成他和晏晏的。
倒是省了他还得挖空心思怎么跟父皇说这事儿,也算是不小的收获。
林晏晏也不在纠结,反正都已经撞见了。
“把手伸出来,我号个脉。”林晏晏搬了张圆凳,在床前坐下。
萧潜乖乖地伸出手,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晏晏,眼底带笑。
林晏晏嗔了他一眼,一边号脉一边问:“这几天有没有按时换药?”
“你师父每天准时过来换药的。”
“胃口如何?”
“吃不太下。”
林晏晏皱眉:“是不是我做的药膳不合你的胃口?”
“不是,我觉得我得了另一种病。”
“什么病?哪里不舒服?脉象上看不出来。”林晏晏纳闷。
萧潜突然反握住她的手,直起身贴了过来,眸光熠熠,柔情脉脉地说:“我得了相思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难捱。”
他可不是哄她来着,以前每天忙的连饭都顾不上吃,想她也只能忙里偷闲想一想,这几日整天躺着,除了想她什么事儿都做不了。
林晏晏握了拳头就想捶他,可一想,他身上到处都是伤,似乎没地方可以落捶,又把手缩了回去。
“怎么?舍不得打?”
林晏晏耳根子发烫,哼哼道:“先记着,等你好了再打。”
林晏晏耳朵好,进了内院就听见了皇上的声音。
呃……皇上也在。
回头看跟在身后的曹公公,曹公公笑的见眉不见眼。
林晏晏窘了,难怪曹公公不走,还跟着她进来,难怪刚才祁柒和栾羽朝她使眼色。
这下,林晏晏走也不是,进也不是。
罢了,她就是来给萧潜修改药膳方子的,名正言顺。
于是,林晏晏笑了笑,继续往里走。
“陛下,林小姐来了。”曹全代为通传。
萧潜不由的眼睛一亮,没想到晏晏今晚会来。可一想,父皇在这呢!
皇上瞧老十这脸色瞬间三变,不由乐道:“快让她进来。”
林晏晏进门来,先给陛下行礼。
“臣女见过陛下。”
“晏晏不必多礼,随意些,就当自己家一样。”皇上笑呵呵地说。
自己家?林晏晏觉得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陛下,臣女今日前来是想看看十殿下的伤势恢复的如何,看看是否需要修改药膳方子。”林晏晏一本正经地道明来意。
萧潜忍不住咳嗽两声,想提醒晏晏,其实不用找借口来着,父皇多精明,瞒不过的。
陆昭南在一旁偷笑。
皇上拖长了尾音哦……了一声。
忍笑道:“那你给老十好好看看。”
皇上特意加重了“好好”两个字的语气。
又看着陆昭南说:“林大夫要给老十看病,孤也该回宫了。”
陆昭南凑趣:“臣恭送陛下。”
随即两人起身,皇上道:“老十,要听大夫的话。”
萧潜红着脸含糊地应了一声。
“臣女也送送陛下。”
“免了,你就好好替老十看病,治好了老十,孤重重有赏。”
皇上和陆昭南出了房间。
林晏晏长松一口气,转看萧潜:“萧潜,我没想到陛下在,不然我就晚点来了。”
急巴巴地赶来,却撞个正着,有种私会被长辈抓包的感觉,太尴尬了。
萧潜笑道:“无妨,父皇很喜欢你。”
而且,看父皇的神情,似乎是赞成他和晏晏的。
倒是省了他还得挖空心思怎么跟父皇说这事儿,也算是不小的收获。
林晏晏也不在纠结,反正都已经撞见了。
“把手伸出来,我号个脉。”林晏晏搬了张圆凳,在床前坐下。
萧潜乖乖地伸出手,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晏晏,眼底带笑。
林晏晏嗔了他一眼,一边号脉一边问:“这几天有没有按时换药?”
林晏晏皱眉:“是不是我做的药膳不合你的胃口?”
“什么病?哪里不舒服?脉象上看不出来。”林晏晏纳闷。
萧潜突然反握住她的手,直起身贴了过来,眸光熠熠,柔情脉脉地说:“我得了相思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难捱。”
他可不是哄她来着,以前每天忙的连饭都顾不上吃,想她也只能忙里偷闲想一想,这几日整天躺着,除了想她什么事儿都做不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十八
恋上你看书网,晏晏于归
萧潜遇刺的事,因为皇上下了封口令,仅限于少数人知道,没有造成更大的影响。
陆昭南这边故布疑阵,但对手始终不上钩,这事儿暂时先搁一边。
信阳公主府也没动静,听封逸尘说,信阳公主没对他起疑,便忙着消除晴柔被绑架事件的负面影响。因着晴柔自己当街自爆身份,又说自己被贼人掳了,所以,不可避免的引起了一些流言。信阳手段了得,顺天府她指使不动,刑部帮她抓了不少当众议论之人,总算把流言给压了下去,至少没人敢当众议论此事,私底下说什么,信阳也没辙。
总之,京城里,过年的气氛表面上看还是很祥和的。
萧潜养了十几日,初八那天悄悄坐了马车到了潘让家隔壁的宅子,终于见到了吕忠。
吕忠也是考虑了很久才下定决心说出真相。
毕竟他从军伊始就在郑培鑫麾下,可以说是郑培鑫一手提拔上来的,郑培鑫很信任他,他出面指证,算是背叛了上峰。
但他不仅仅是郑培鑫的兵,更是大盛的子民,大盛的将士,若非郑培鑫与北狄人勾结,他还下不了这个决心。
北境的情况,萧潜已经听潘让说过一些,不过潘让知道的内幕远没有吕忠多。
吕忠在去年十月间还陪郑培鑫出城百里与北狄大皇子密会了一次。至于密会的内容他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郑培鑫回来后就发出了一道密函,这封密函是送往荆州的。
萧潜立马就想到了那个叫杨奎的,难不成他们这次密会就是为了炮制火油案,刺杀父皇?
“郑将军回来后,可有去拜见信阳公主?”
吕忠摇头:“不曾。”
“多谢吕将军告知这些,本府更要替大盛的黎民百姓感谢将军高义。”
吕忠忙起身还礼:“殿下折煞末将了,末将愧不敢当。”
“吕将军,你先回去,什么也不用做,只等来日陛下宣召即可。”
吕忠一怔,莫非皇上已经疑心郑将军,故而要查此案?
萧潜看出他的疑惑,点头道:“正如你所猜测,陛下对定安侯之死,八万林家军的覆灭一直耿耿于怀。”
算是给吕忠一颗定心丸。
吕忠恍然,不由的冷汗涔涔,幸好今日来了,若不然,等他日真相揭开,他也难逃一死。
初十那天,林晏晏总算收到了景元的信,厚厚一沓。
万语千言,字里行间,无不体现了他的愤慨。
世道之艰险,人心之恶,这一遭他算是看了个真切。
林晏晏花了许久,仔仔细细地看完信也是半响无语。
那边的情形比她想象中的更惨烈。
大舅他们起初运过去的米粮,以十五两一石,便宜当地一半的价格进行销售,十万石不出两日便被哄抢一空,后来才知,那些来哄抢的百姓都是当地大户派来的,等于全都落入大户的手里,他们转手就以三十两的价格卖出。
之后,大舅把价格提到二十九两一石,照样全被大户给收走。
直到第二批,第三批,以及周大同那边凑集到的米粮源源不断的运过来,大户们再也吃不动了,加上杨瑾年的救灾粮运到,开仓放粮,当地的大户们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各种阴招都使了出来。
大舅和景元他们的落脚点被人半夜里点了一把火,若非大舅防范的严,连人带米粮都要被烧个精光。
林晏晏提笔回信,叮嘱景元务必小心再小心,他们远在两湖,她纵有千般手段,终究鞭长莫及。
到了正月十八,杨琸君陈茜瑶来凑林晏晏,今天是郑梓萱和楚知斓的大喜之日。三人先去了楚知斓那送礼道贺,又去了郑梓萱府上道贺。
看着郑梓萱含羞带娇的模样,郑家上下一派喜气洋洋,林晏晏心里五味杂陈。
这应该是郑家最后一场热闹了,过了今日,萧潜那边便要开始行动。
其实已经在行动了,顺天府昨日抓了不少人,动静闹的挺大,对外宣称抓了几个北狄安插在京城的细作。
这几个细作是孟家灭门惨案的凶犯郭永利交代出来的,但萧潜一直没动这些人,只是派人盯着。
这番行动,意在打草惊蛇。
郑培鑫回京后,拜访了不少故交好友,上下走动,唯独没有跟信阳公主联系,或许他们联系的方式比较隐蔽,萧潜一时没能发现。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郑培鑫和信阳还能坐得住就怪了。
从郑府出来,杨琸君道:“晏晏,你有心事?我看你这一日心不在焉。”
林晏晏勉强笑笑:“没什么,就是有些感慨,时间过得太快,一个个的都要嫁人了。”
“晏晏姐,你该不会也想嫁人了吧?”陈茜瑶揶揄道。
“说什么呢?我才不想,当姑娘多好,自由自在,嫁了人,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处处受拘束,没意思。”
杨琸君忍笑:“你先别把话说绝了,到时候我看你嫁不嫁。”
林晏晏微微脸红,萧潜自当别论,喜欢一个人,千难万险也甘之如饴,若是让她跟楚知斓她们那样,嫁一个都没见过几次面,没说过一句话的人,她才不乐意。
“哎……我家又在张罗给我说亲了,我都烦死了。”陈茜瑶嘟了嘴怏怏不快。
她就不明白了,那些到了年纪着急着嫁人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自家做女儿不好吗?有爹娘疼,任性撒娇也没关系,等嫁了人,你再任性一个试试?不守妇德的帽子立马就扣上来。
反正她是不着急,她新年才十七,能拖就拖。
杨琸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幽幽道:“我娘也在给我相看。”
陆昭南那厮说已经写信给他父王,让父王或者母妃亲自来一趟,上门提亲。
可南疆那么远,一来一回不知要多少时日。杨琸君就怕赶不上趟,父亲母亲今年是铁了心要把她嫁出去的。
林晏晏的一番惆怅之言本是敷衍琸君的问话,谁知惹得两位好友愁肠百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第三百二十三章
萧潜遇刺的事,因为皇上下了封口令,仅限于少数人知道,没有造成更大的影响。
陆昭南这边故布疑阵,但对手始终不上钩,这事儿暂时先搁一边。
信阳公主府也没动静,听封逸尘说,信阳公主没对他起疑,便忙着消除晴柔被绑架事件的负面影响。因着晴柔自己当街自爆身份,又说自己被贼人掳了,所以,不可避免的引起了一些流言。信阳手段了得,顺天府她指使不动,刑部帮她抓了不少当众议论之人,总算把流言给压了下去,至少没人敢当众议论此事,私底下说什么,信阳也没辙。
总之,京城里,过年的气氛表面上看还是很祥和的。
萧潜养了十几日,初八那天悄悄坐了马车到了潘让家隔壁的宅子,终于见到了吕忠。
吕忠也是考虑了很久才下定决心说出真相。
毕竟他从军伊始就在郑培鑫麾下,可以说是郑培鑫一手提拔上来的,郑培鑫很信任他,他出面指证,算是背叛了上峰。
但他不仅仅是郑培鑫的兵,更是大盛的子民,大盛的将士,若非郑培鑫与北狄人勾结,他还下不了这个决心。
北境的情况,萧潜已经听潘让说过一些,不过潘让知道的内幕远没有吕忠多。
吕忠在去年十月间还陪郑培鑫出城百里与北狄大皇子密会了一次。至于密会的内容他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郑培鑫回来后就发出了一道密函,这封密函是送往荆州的。
萧潜立马就想到了那个叫杨奎的,难不成他们这次密会就是为了炮制火油案,刺杀父皇?
“郑将军回来后,可有去拜见信阳公主?”
吕忠摇头:“不曾。”
“多谢吕将军告知这些,本府更要替大盛的黎民百姓感谢将军高义。”
吕忠忙起身还礼:“殿下折煞末将了,末将愧不敢当。”
“吕将军,你先回去,什么也不用做,只等来日陛下宣召即可。”
吕忠一怔,莫非皇上已经疑心郑将军,故而要查此案?
萧潜看出他的疑惑,点头道:“正如你所猜测,陛下对定安侯之死,八万林家军的覆灭一直耿耿于怀。”
算是给吕忠一颗定心丸。
吕忠恍然,不由的冷汗涔涔,幸好今日来了,若不然,等他日真相揭开,他也难逃一死。
初十那天,林晏晏总算收到了景元的信,厚厚一沓。
万语千言,字里行间,无不体现了他的愤慨。
世道之艰险,人心之恶,这一遭他算是看了个真切。
林晏晏花了许久,仔仔细细地看完信也是半响无语。
那边的情形比她想象中的更惨烈。
大舅他们起初运过去的米粮,以十五两一石,便宜当地一半的价格进行销售,十万石不出两日便被哄抢一空,后来才知,那些来哄抢的百姓都是当地大户派来的,等于全都落入大户的手里,他们转手就以三十两的价格卖出。
之后,大舅把价格提到二十九两一石,照样全被大户给收走。
直到第二批,第三批,以及周大同那边凑集到的米粮源源不断的运过来,大户们再也吃不动了,加上杨瑾年的救灾粮运到,开仓放粮,当地的大户们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各种阴招都使了出来。
大舅和景元他们的落脚点被人半夜里点了一把火,若非大舅防范的严,连人带米粮都要被烧个精光。
林晏晏提笔回信,叮嘱景元务必小心再小心,他们远在两湖,她纵有千般手段,终究鞭长莫及。
到了正月十八,杨琸君陈茜瑶来凑林晏晏,今天是郑梓萱和楚知斓的大喜之日。三人先去了楚知斓那送礼道贺,又去了郑梓萱府上道贺。
看着郑梓萱含羞带娇的模样,郑家上下一派喜气洋洋,林晏晏心里五味杂陈。
这应该是郑家最后一场热闹了,过了今日,萧潜那边便要开始行动。
其实已经在行动了,顺天府昨日抓了不少人,动静闹的挺大,对外宣称抓了几个北狄安插在京城的细作。
这几个细作是孟家灭门惨案的凶犯郭永利交代出来的,但萧潜一直没动这些人,只是派人盯着。
这番行动,意在打草惊蛇。
郑培鑫回京后,拜访了不少故交好友,上下走动,唯独没有跟信阳公主联系,或许他们联系的方式比较隐蔽,萧潜一时没能发现。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郑培鑫和信阳还能坐得住就怪了。
从郑府出来,杨琸君道:“晏晏,你有心事?我看你这一日心不在焉。”
林晏晏勉强笑笑:“没什么,就是有些感慨,时间过得太快,一个个的都要嫁人了。”
“晏晏姐,你该不会也想嫁人了吧?”陈茜瑶揶揄道。
“说什么呢?我才不想,当姑娘多好,自由自在,嫁了人,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处处受拘束,没意思。”
杨琸君忍笑:“你先别把话说绝了,到时候我看你嫁不嫁。”
林晏晏微微脸红,萧潜自当别论,喜欢一个人,千难万险也甘之如饴,若是让她跟楚知斓她们那样,嫁一个都没见过几次面,没说过一句话的人,她才不乐意。
“哎……我家又在张罗给我说亲了,我都烦死了。”陈茜瑶嘟了嘴怏怏不快。
她就不明白了,那些到了年纪着急着嫁人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自家做女儿不好吗?有爹娘疼,任性撒娇也没关系,等嫁了人,你再任性一个试试?不守妇德的帽子立马就扣上来。
反正她是不着急,她新年才十七,能拖就拖。
杨琸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幽幽道:“我娘也在给我相看。”
陆昭南那厮说已经写信给他父王,让父王或者母妃亲自来一趟,上门提亲。
可南疆那么远,一来一回不知要多少时日。杨琸君就怕赶不上趟,父亲母亲今年是铁了心要把她嫁出去的。
林晏晏的一番惆怅之言本是敷衍琸君的问话,谁知惹得两位好友愁肠百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第三百二十四章 会面
林晏晏当时正跟杨琸君说话,忽见杨琸君脚步一滞,脸上的笑容也僵住,眼神似有些意外,于是顺着杨琸君的目光望去,看见了靖王殿下和朱子玉。
靖王殿下唇边一抹似是而非的浅淡笑意,像假笑。
而那朱子玉两眼直勾勾的将她望,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
杨琸君福了一礼:“见过靖王殿下。”
林晏晏跟着福了一礼,什么都没说。
靖王微微颔首,便先走了。
走了两步,发现朱子玉没跟上来,回头喊他:“子玉,走了。”
朱子玉这才不舍的收回目光,恍恍惚惚地跟了上去。
到现在他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真的喜欢林晏晏,还是因为得不到心有不甘。
其实,当初得知自己要和林晏晏订亲的时候,他心里是真的欢喜,林晏晏的美是柔和的,如月光,如秋水,如春花,明媚却不刺眼,含蓄而不张扬,越看越觉得美好。又有个叱咤风云的父亲,外祖家被称作扬州第一富商,无论家世,权势,财势还是容貌都无可挑剔。
可谁知,订婚后不久,定安侯战死,林晏晏又得了怪病,胖的不成样子。
他开始厌恶这门婚事,这时林蓁蓁出现在他视野,娇媚可人的模样,对他关怀备至,他的心很快就沦陷了。
更没想到的是,林晏晏治了三年都治不好的病,突然就治好了,还摇身一变成了药膳第一人。
哎……造化弄人。
杨琸君等两人走远了,方道:“那朱子玉也太恶心了,作出这般余情未了的模样给谁看?”
自己背叛林晏晏在先,这会儿子又作出被抛弃的可怜模样,实在令人不齿。
林晏晏微微一哂,她倒是觉得靖王的神情更耐人寻味。
“天色不早了,我们也快走吧!”林晏晏着急回去等消息。
若她和萧潜推断的不错,今晚郑培鑫和信阳必会找机会见面。
三位皇子大婚,满朝文武,京中清贵几乎倾巢而出,顺天府,五城兵马司更是加派人手维持京中治安,确保不出一点乱子,扰了皇子们的喜事。
所以,还有谁会去留意这两人见面呢?
今晚信阳没来,只让晴柔前来道贺。
郑培鑫故作醉酒早早离了席,被下人送回府。
不久后,郑培鑫换了身不起眼的装束,从侧门出了府,轻车简从,来到了信阳公主府,从角门入,由一嬷嬷引着到了公主府最僻静的所在望华楼。
这座楼是为纪念信阳已逝的驸马严华而改的名,以前这里叫望湖楼,登上二楼可将流晶河的美景尽收眼底。
驸马在时,信阳和驸马常在这里抚琴弄萧,春赏湖水,夏赏荷,秋赏明月,冬赏雪。
楼中有铮淙的琴声随夜风飘扬,在这冬日里,显得格外凄清。
到了楼前,嬷嬷进去通传,郑培鑫就站在那等候。
听着琴声,神思不由的恍惚起来。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此地,第一次来是五年前。
那日,他得知是信阳公主召见,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忐忑。
他与严华颇有些交情,少年时,常一同喝酒,切磋武艺,算得上脾气相投。有一回酒喝,严华笑说太后要为信阳择选驸马,也不知谁这么有幸能娶到大盛最耀眼的明珠。
当时他喝得有点多,不觉吐露真言,自嘲苦笑,他倒是倾慕信阳很久了,只是,太后无论如何也不会挑上他。
后来才知道,严华和信阳早已对上眼,那晚,严华其实已经知道自己即将成为驸马,想在好友面前嘚瑟一番。
过了几日,宫中赐婚的旨意就下来了。
他和严华就再也没一起喝过酒。无他,没脸。
之后他也跟容氏成了亲,常年在外征战,难得回趟京城,也只是跟家人匆匆一聚便又踏上征途。
他以为此生与这对夫妻再也不会有交集。
谁知天意弄人。
那晚,信阳找他,神色悲戚,说自从严华去世后,想找个人一起追忆下严华都找不到,知道他与严华曾是好友,想听他说说严华年少时的一些趣事。
他又怎么忍心拒绝一个为情所苦的人的请求?
两人对月而酌,他把从与严华相识到相交的能想起来的所有的事儿都絮叨了一遍。
之后便人事不知了。
等第二天醒来,发现信阳竟然衣衫不整地躺在他怀里。
当时把他惊的三魂皆飞,七魄皆散。
信阳慢悠悠地起身,当着他的面从容不迫的穿戴整齐,这才拿出一份东西让他自己看。
她说:你这些年犯下的事儿,加上昨晚那一桩,足够你们郑家抄家灭门,不过,念在你与严华的交情,我可以放你一马,但你要为我做一件事。
就这样,他成了她手中的一颗棋子,不得不听命行事,越陷越深。
琴声不知何时停了,耳边响起嬷嬷的声音:“将军,殿下请将军上楼。”
郑培鑫回过神来,跟着嬷嬷上了二楼。
许久未见的佳人凭栏而立,一袭白衣在夜风中衣袂翩翩,宛若仙子临凡尘。
信阳转身,微微一笑:“还未恭喜将军嫁女之喜。”
郑培鑫收回目光,躬身一揖,没说话。
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很多年前的今日,正是信阳与严华的大婚之日,所以她在正月里穿一身白,以示纪念。
郑培鑫不由的有些羡慕那早逝的严华,这么多年过去了,信阳始终爱着他。
郑培鑫的沉默,让信阳觉得挺无趣:“罢了,说正事,昨日顺天府抓了一批潜伏在京城的北狄细作,你可知道?”
“听说了。”
“这些人掩藏的很深,消息是如何走漏的?似乎,只有你的人才知道他们的身份。”信阳语气中的质问之意已经相当明显。
郑培鑫昨日听说后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京中的北狄细作有多少,有哪些人,他也不知,但上次为了炮制火油案,北狄那边把联络方式交给了他,他告诉了郭永利。郭永利被抓后,这些人立马就撤离了。然而,顺天府根本就没有去探查这些人的下落,连上门查问都不曾有,于是,大家又放心的回来,继续潜伏。
谁知昨日,毫无预兆的,顺天府行动了,将这些人一锅端。
第三百二十五章 对策
郑培鑫斟酌再三:“臣思量再三,有两种可能,其一,是郭永利熬不住酷刑把这些人供了出来。其二,许是他们哪里漏了马脚,叫顺天府顺藤摸瓜了。”
信阳眉头微蹙。
郑培鑫继续道:“如果是其一,说明十殿下此人心机深沉,没有第一时间抓人,而是等你们觉得风平浪静,不再有危险,他再出手,一击而中。”
如果顺天府当时就行动的话,未必能抓到人,而且还会打草惊蛇。可见萧潜耐心十足,不贪念功冒进。
“如果是其二,说明十殿下的能力之强,怕是连赵王和靖王都要甘拜下风。臣回京的这些日子,听说了一些十殿下的事迹,桩桩件件都不简单,殿下,您可得小心了。”
信阳嗤鼻一笑,也不知是苦笑还是轻蔑的笑。
是啊!她栽在萧潜手里已经不是一两回了。
火油案,她及时处置了工部侍郎,没有让火烧到自己身上。
鑫隆钱庄的事,她已经做好两湖案被翻出的准备。
这一点她不怕,她贪腐了又如何?最多皇兄责骂她几句,收回七镇司的权力,禁足一段时日。
她是太后唯一的女儿,皇兄唯一的胞妹,事关皇家体面,皇兄绝不为太过为难她。
七镇司权力被收回更是无所谓,七镇司下属的人都掌控在她手里,她有没有那块牌子,这些人最终都还是听她的。
只要别被抓住谋逆的证据,只要皇后的死因和定安侯的死因不被翻出来,谁都奈何不了她。
“今日叫你来,是要提醒你,如果消息是郭永利透出去的,那么,郭永利也有可能把你供出去。”
郑培鑫垂了垂眼,道:“殿下放心,臣办事也不是不留后手,郭永利至今不知给他下命令的是臣,替罪羊,臣早就备下,最多落个治下不严的过错。”
“听说你上回去见北狄大皇子,带了不少人去,那些人可信得过?”
“回殿下,臣当日是以视察边防为名,北狄皇子亦是乔装而来,臣只带了两位绝对信得过的亲随去会面,其他人并不知情。”
信阳的神色这才松了下来:“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在做的事,是随时都会掉脑袋的事,想要保住这颗脑袋,须得谨慎再谨慎,这些人最好都处置了。”
“臣明白。”郑培鑫心里发苦,他已然上了贼船再难抽身,只能硬着头皮赌一把,倘若信阳的大计能成,他也算有了从龙之功。
富贵险中求,只是这险太过于凶险。
“你明白就好,眼看着隆冬已过,春日不远,郑将军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郑培鑫躬身一礼。
对这个女人,他已经再难起半点爱慕之心,唯有敬畏。
有时候女人狠起来,男人都得甘拜下风。
信阳便是这样的人。
此时信阳公主府外的高墙下,林晏晏和萧潜一身夜行衣躲在阴暗里。
林晏晏给萧潜递了个眼色,萧潜带着她迅速撤离。
回到萧潜府上,萧潜这才不太确定地问:“你真的能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毕竟信阳公主府很大,不知道郑培鑫进去后他们会在哪里见面,他也不敢让轻功极好的栾羽进去查探,自从火烧公主府后,公主府守卫森严。
林晏晏淡淡一笑:“夜里安静,而且天公作美,顺风。”
要不然她耳力再好,想要听清楚那么远的谈话也是不可能的。
萧潜眸光发亮:“他们说了什么?”
“郑培鑫已经猜到是郭永利供出了北狄细作,他说你这人心机深沉不好对付,让信阳要小心你。而且,他已经找好替罪羊,即便你去查他,也查不到他头上。”
萧潜点点头:“这倒是,郭永利自己也不知道他的上线是谁。”
“还有,信阳要郑培鑫把当日随他去见北狄皇子的人全都处理掉。”
郑培鑫垂了垂眼,道:“殿下放心,臣办事也不是不留后手,郭永利至今不知给他下命令的是臣,替罪羊,臣早就备下,最多落个治下不严的过错。”
“听说你上回去见北狄大皇子,带了不少人去,那些人可信得过?”
“回殿下,臣当日是以视察边防为名,北狄皇子亦是乔装而来,臣只带了两位绝对信得过的亲随去会面,其他人并不知情。”
信阳的神色这才松了下来:“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在做的事,是随时都会掉脑袋的事,想要保住这颗脑袋,须得谨慎再谨慎,这些人最好都处置了。”
“臣明白。”郑培鑫心里发苦,他已然上了贼船再难抽身,只能硬着头皮赌一把,倘若信阳的大计能成,他也算有了从龙之功。
富贵险中求,只是这险太过于凶险。
“你明白就好,眼看着隆冬已过,春日不远,郑将军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郑培鑫躬身一礼。
对这个女人,他已经再难起半点爱慕之心,唯有敬畏。
有时候女人狠起来,男人都得甘拜下风。
信阳便是这样的人。
此时信阳公主府外的高墙下,林晏晏和萧潜一身夜行衣躲在阴暗里。
林晏晏给萧潜递了个眼色,萧潜带着她迅速撤离。
回到萧潜府上,萧潜这才不太确定地问:“你真的能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毕竟信阳公主府很大,不知道郑培鑫进去后他们会在哪里见面,他也不敢让轻功极好的栾羽进去查探,自从火烧公主府后,公主府守卫森严。
林晏晏淡淡一笑:“夜里安静,而且天公作美,顺风。”
要不然她耳力再好,想要听清楚那么远的谈话也是不可能的。
萧潜眸光发亮:“他们说了什么?”
“郑培鑫已经猜到是郭永利供出了北狄细作,他说你这人心机深沉不好对付,让信阳要小心你。而且,他已经找好替罪羊,即便你去查他,也查不到他头上。”
萧潜点点头:“这倒是,郭永利自己也不知道他的上线是谁。”
“还有,信阳要郑培鑫把当日随他去见北狄皇子的人全都处理掉。”
第三百二十六章 开炮
恋上你看书网,晏晏于归
按大盛惯例,过了元宵,假期便结束了,因着三位皇子大婚,皇上格外开恩又多放了三天假。正月十九一早,百官还朝。
不同以往开年第一次上朝也就是应个卯,大家客客气气的,营造一派祥和融洽的氛围。
今年一上朝,御史台就直接搬上了大炮。
第一炮便轰向已经辞官的礼部林郎中。
参林郎中贪污受贿,徇私舞弊,在辞官前把受贿所得变卖,以此来洗脱嫌疑,对于这种官员,决不能因为已经辞职了就放过,必须追查到底,律法严惩。
并且御史台官员还拿出了证据,一份林郎中让其弟销赃的赃物,价目表,总计十六万之多。
满朝震惊,林郎中这么蠢?收点好处居然还被人拿了把柄?原来林郎中是因此辞官?那就更蠢了,十六万两便满足了?果然是清流,愚蠢的清流。
要引以为戒啊!回头过年收的礼要妥善处置才行。
自省过后,群起而攻之是必须的。
越是义愤越能证明自己的清廉不是?
大殿上唾沫横飞了好一阵。
朝臣们才安静下来,该轮到皇上决断了。
皇上眼皮子掀了掀,看向面色还不是太好的老十。
萧潜弱弱地咳了两声,出列。
“马大人,你说的那十六万两赃款,林郎中林大人在辞官之前已经上交顺天府,充入国库。此事,本府也已上奏陛下,林郎中辞官实乃因为林夫人亡故林郎中痛心不已,常常夜不能寐,自觉力不从心不想素餐尸位耽误礼部的事务,故而辞官。”
马大人哑了,看看萧潜又看看皇上。
皇上慢声道:“此事,孤早已知晓,林郎中刚从兄长去世的悲痛中缓过来,又经受丧妻之痛,孤便准他辞去官职。”
朝臣们顿觉脸有点疼,刚才的口水都白费了,林郎中果然是清流,十六万银子说交就交了。
不过,林郎中难以承受丧妻之痛才辞官的理由有待商榷。
被皇上连降几级,在礼部待不下去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御史台的御史们都不作声了,第一炮打了个哑炮。
人家已经把赃款上交国库,还在皇上那过了明路,自然不好再追究。
好在御史们都有百折不挠的高贵品质,一炮不成,再接再厉开第二炮。
第二炮轰的是萧潜。
马大人再次出马参萧潜在去岁年关动用公中银子超额给顺天府上下发年礼,此举乃是假公济私。
过年发福利是人之常情,皇上会给百官发年礼,各部也会发一些年礼,但都是意思一下,想想自己乃当朝御史太夫,得到的年礼居然还不如衙门里看门的,你说气不气人?
御史台还列出了顺天府发的年礼单子。
这回附和的人倒没那么多,毕竟萧潜现在是皇上看重的皇子,去年因为鑫隆钱庄的事,文武百官都摆出了不死不休的架势,结果怎样?所以,喷萧潜得慎重。
靖王见附和者寥寥,便道:“马大人,不就一些米粮酒肉,值得几个钱?这也值得一参?”
萧潜听在耳朵里,心底冷笑,靖王貌似在替他说话,实则火上浇油。
马大人义正言辞道:“去岁,户部给顺天府的拨款比往年多了足足三成,这多出来的拨款是供顺天府日常开销,不是用来假公济私收买人心的。且我朝官员的年礼皆有定数,顺天府的年礼已然违反规制,还请萧大人解释。”
萧潜只得再次出列,叹道:“马大人,你们御史台风闻言事,还真是听风便是雨,谁告诉你顺天府发的年礼动用的是公中的款项?那是陆大人觉得顺天府上下去岁一年着实辛苦,也办成了不少事儿,故而自掏腰包犒劳大家,本府是一个铜钱没掏,本府不是不想掏,本府若有钱也想犒劳犒劳属下,可惜……”
萧潜一不小心说出了心事,他是真穷,养着好大一家子人呢!
可话一出口,萧潜意识到此话不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哭穷,这不是在打父皇的脸吗?不由惴惴地瞄了眼父皇。
只见父皇蹙着眉头,似乎不高兴。
萧潜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说:“马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请户部查一查顺天府的账目。”
皇上确实不高兴,但不是因为老十哭穷,他去过老十府上,那么小的府邸,便是朝中五品以下官员的宅邸都比老十家气派。老十又一心办案,从不把心思用在捞好处上,就靠那点微薄俸禄,怕是想给心上人送点拿得出的礼物都难。
皇上有些自责,没有好好关心老十。
但更痛恨这位马御史,去岁鑫隆钱庄案就属马御史蹦跶的最欢,本以为上回摘了他的官帽让他回家反省,马御史该长记性了,谁知还是这副模样。
逼着老十当众揭自己的短。
马大人没想到这一炮又打歪了,谁能想到这年头还有这么大方的人呢?自掏腰包给属下发年礼,每份年礼足足有三十多两,顺天府上下有七十来号人呢!
再看皇上不悦的神色,顿觉乌云压顶。
暗道:“糟了。”
果然,只听得皇上冷哼一声:“马大人,孤设御史台,是为广开言路,让尔等风闻言事,却不是让尔等道听途说,滥用职权,看来上回让马大人反省,效果不佳呀!”
马大人仓皇下跪:“陛下,是臣失察,臣有罪。”
皇上不再理他,今天第一天上朝,暂且不处置他,不然开年就贬了御史,不是什么好兆头。
但也不叫马大人起来。
朝臣们心有戚戚,果然想参萧潜不是那么容易的。
接下来,各部官员轮番出列,禀奏一些不大不小的事,兵部高尚书上奏,过年期间北狄人又不安分,屡屡侵犯边境,烧杀抢夺,皆因郑将军不在之故,还望皇上让郑将军早早回北境,以保北境安宁。
萧潜心道:郑培鑫着急回去了。
所谓的北狄人入侵,怕是郑培鑫与北狄人商议好的。
皇上道:“区区番邦跳梁小丑,何足为惧?郑将军向来治军有方,孤相信就算郑将军远在京城,北境亦固若金汤,郑将军戍边辛苦难得回京,又逢嫁女大喜,让郑将军留在京城与家人多团聚团聚才是。”
驳回了兵部尚书的建议。
第三百二十七章 有糖
退朝后,皇上把萧潜叫去御书房。
萧潜以为父皇要跟他算账,自觉的先请罪:“父皇,儿臣先前失言,还请父皇降罪。”
皇上叹道:“你何罪之有,倒是父皇疏忽了委屈了你。俸禄有规制,不可破例,之前你屡屡立功,孤尚未奖赏与你,今日便一并奖赏了,孤赐你五百黄金,另你一座府邸,你皇祖父住过的,你应该知道地方,离宫里近,以后上朝也方便些,只是那府邸闲置了多年,虽一直有人打理,也需修葺一番,修葺的事,也不用你管了,让你四皇兄去办,他在工部待过,办事又稳妥。”
一旁的曹全没忍住眼角抽搐了一下,好在皇上和殿下都没注意到。
之前皇上便提过要赏十殿下府邸,选了几处又没了下文,谁知今日却是把先皇的潜邸赏给了十殿下。这意味着什么,但凡不傻的都能猜出七八分。
只是,皇上此举是想扶持十殿下来挟制赵王和靖王,还是说……皇上果真有这打算?
这消息若是传出去,朝中上下必然震动。
萧潜亦是大惊,皇祖父的潜邸?他怎么敢要?
还不得被几位皇兄嫉恨死。
当初赵王开府就透露过想要那府邸的意思,父皇没给,后,靖王开府,朱贵妃开口讨要,而且不止一两回,父皇也没给,现在却要给他。
萧潜觉得,再没比这更烫手的山芋了。
“父皇……”
“怎么?不敢要?”皇上眯起眼来。他也是想借此试探一下老十的野心,若连一座府邸都不敢要,那么之后的路怕是艰难。
这一问,倒是把萧潜的心气提了起来,讪讪道:“儿臣不是不敢,只是有些意外。”
皇上哂笑:“这是你该得的。”
等该了的事情了了,他是预备封老十为王的。当了王爷自然不能再住在那又旧又小的地方。
老大和老三封王多是因着身份,老大是长子,老三是朱贵妃所出,要论功劳,几位皇子中,唯有老十是真真正正立下了大功,别的不说,单凭老十破了火油案,阻止了北狄细作的刺杀计划,就是天大的功劳。
只是,这是下一步的事情,暂时不告诉老十了。
“那儿臣就厚颜谢父皇赏。”萧潜识趣地下跪谢恩。
没想到哭穷还得了皇祖父住过的府邸,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行了,别跪来跪去,你的伤势尚未痊愈,衙门的事你就先交给陆昭南,自己好好养伤。”
“儿臣已经无大碍了。”
“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不爱惜身体,若不养好,留下隐患,等年纪大了,有你苦头吃。”皇上板起脸来。
萧潜只得应声。
嘴上是应了,也只是从耳朵进,从口中出,并未往心里去,他哪有那么娇气,以前在军中,受伤是家常便饭。
再说,还有这么多事没处理,他哪能歇的住。
萧潜离去后,皇上瞅了眼耷拉着眉眼的曹全:“曹全,你是否觉得孤把那宅子赏给老十不妥当?”
曹全小心翼翼道:“陛下要赏只有赏的道理,十殿下确实才干出众,且仁孝。”
十殿下自己伤未愈,初三便进宫给陛下,太后,贤妃娘娘请安,怕太后和陛下担心,如今又急着处理公务。
退朝后,皇上把萧潜叫去御书房。
萧潜以为父皇要跟他算账,自觉的先请罪:“父皇,儿臣先前失言,还请父皇降罪。”
皇上叹道:“你何罪之有,倒是父皇疏忽了委屈了你。俸禄有规制,不可破例,之前你屡屡立功,孤尚未奖赏与你,今日便一并奖赏了,孤赐你五百黄金,另你一座府邸,你皇祖父住过的,你应该知道地方,离宫里近,以后上朝也方便些,只是那府邸闲置了多年,虽一直有人打理,也需修葺一番,修葺的事,也不用你管了,让你四皇兄去办,他在工部待过,办事又稳妥。”
一旁的曹全没忍住眼角抽搐了一下,好在皇上和殿下都没注意到。
之前皇上便提过要赏十殿下府邸,选了几处又没了下文,谁知今日却是把先皇的潜邸赏给了十殿下。这意味着什么,但凡不傻的都能猜出七八分。
只是,皇上此举是想扶持十殿下来挟制赵王和靖王,还是说……皇上果真有这打算?
这消息若是传出去,朝中上下必然震动。
萧潜亦是大惊,皇祖父的潜邸?他怎么敢要?
还不得被几位皇兄嫉恨死。
当初赵王开府就透露过想要那府邸的意思,父皇没给,后,靖王开府,朱贵妃开口讨要,而且不止一两回,父皇也没给,现在却要给他。
萧潜觉得,再没比这更烫手的山芋了。
“父皇……”
“怎么?不敢要?”皇上眯起眼来。他也是想借此试探一下老十的野心,若连一座府邸都不敢要,那么之后的路怕是艰难。
这一问,倒是把萧潜的心气提了起来,讪讪道:“儿臣不是不敢,只是有些意外。”
皇上哂笑:“这是你该得的。”
等该了的事情了了,他是预备封老十为王的。当了王爷自然不能再住在那又旧又小的地方。
老大和老三封王多是因着身份,老大是长子,老三是朱贵妃所出,要论功劳,几位皇子中,唯有老十是真真正正立下了大功,别的不说,单凭老十破了火油案,阻止了北狄细作的刺杀计划,就是天大的功劳。
只是,这是下一步的事情,暂时不告诉老十了。
“那儿臣就厚颜谢父皇赏。”萧潜识趣地下跪谢恩。
没想到哭穷还得了皇祖父住过的府邸,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行了,别跪来跪去,你的伤势尚未痊愈,衙门的事你就先交给陆昭南,自己好好养伤。”
“儿臣已经无大碍了。”
“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不爱惜身体,若不养好,留下隐患,等年纪大了,有你苦头吃。”皇上板起脸来。
萧潜只得应声。
嘴上是应了,也只是从耳朵进,从口中出,并未往心里去,他哪有那么娇气,以前在军中,受伤是家常便饭。
再说,还有这么多事没处理,他哪能歇的住。
第三百二十八章 庆幸
“什么?你父皇当真把你皇祖父的宅子赏你了?”陆昭南听到这消息,手一抖,差点没把茶洒了。
萧潜看他夸张的反应,想到四哥那么深沉内敛的人,也有一瞬的情绪失控,不敢想等这消息传开,会引起多大的震动。
“看来,我即将成为最大的那个靶子。”萧潜无奈地叹了口气。
“当靶子有什么关系,大盛朝现在有资格当靶子的就你们三,而且你是最大的靶子,有道是机遇与风险并存,自古能顺顺当当走向那个位置的人能有几个?所谓的顺顺当当也是旁人看起来顺当而已,底下潜藏的汹涌暗流不是谁都看得见的,萧潜,别怕,你还有我呢!”陆昭南兴奋又乐观地说道。
萧潜苦笑,屈指敲敲桌上堆着的公文:“你别给我添乱就谢天谢地了,你呀!还是帮我把这些公文都处理了吧!”
以前他是个小透明,不怕跟身份敏感的陆昭南交好,如今他的身份也敏感起来。
他知道陆昭南怎么想的,平南王府是万万不能牵扯进来。
不然平南王府就离祸事不远了。
陆昭南亦懂,萧潜是不想平南王府卷进来。
“这些我本就是要帮你处理的,就没打算你今天过来,关胜他们还说下了衙要同我一起去看你。”
萧潜往砚台里倒了些许水,拿起磨条。
陆昭南忙夺了过去,边研墨边道:“不是让我处理吗?怎么?自己又忍不住了?”
“我写封信而已,回头你跟大家说一声,千万别来我府上看我,你也知道,父皇一口气往我那塞了二十个护卫,我那连个腾挪的地方都没有了。”萧潜悻悻道,害的晏晏都不方便过来看他。
“听起来你还不满意,你那些皇兄听见了,定要喷你一脸。”陆昭南失笑。
萧潜无奈地摇摇头,提笔蘸墨。
陆昭南瞄了眼,见他写下晏晏的名字,忙别过眼去不看了。
林晏晏收到萧潜的来信,信上说今天早朝,二叔被御史台的大人参了,不过已经没事了。
“果然,那位是不想放过定安侯府。”封花道。
“那……二老爷不会有事吧?侯府会不会受牵连啊?”锦心担心道。
“要不是你家小姐当机立断,未雨绸缪,现在就有事了,晏晏,你要不要告诉你二叔,免得他心里还怨恨你。”封花说。
林晏晏笑笑:“不必,自然有人会告诉他。”
这事儿已经过去了,没什么好担心的,二叔是不是怨恨她,她无所谓,她只要保住侯府不受牵连便是。
现在她最担心的是萧潜在信里说的另一件事。
皇上把先皇住过的潜邸赏给萧潜是怎么个意思?
扶持萧潜上位,玩帝王的权衡之术?还是当真看好萧潜?
圣心难测,但不管皇上是怎么想的,萧潜得了这座府邸便再难有清净了,已经被架在了火上,不争也得争,赢了才有活路,输了的话,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林叔齐急慌慌地回了府,直奔茗香苑。
林仲坤自打辞官后,人都颓了,整在屋里一个人喝闷酒。
过个年,哪都没去,也没人来,想想往年的热闹,车水马龙,应接不暇,如今的情景,只能叹一声凄凉。
“二哥,二哥……”林叔齐推门进来。
见二哥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还在那喝酒。
上前夺了酒壶。
“二哥,别喝了。”
林仲坤抬眼看三弟,三弟穿着官服:“你怎么回来了?今日不是开衙了吗?”
“二哥,我听说今日朝堂上,御史台几位大人联名把参了你一本,还拿出了你收受……收受那些东西的证据,而且他们还知道是我去处理的,一共得了多少银子都清清楚楚。二哥,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是谁拿住了你的把柄?”
林叔齐一直很相信二哥,二哥说是因为想托人情缺钱,才要把珍藏的东西给买了,他就信了,但上次晏晏把二哥弄到祠堂,之后二哥就把银票交到顺天府,辞去官职,他才怀疑二哥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今日通政使大人下朝回来把他叫了去,将他一顿训斥告诫,他才知道二哥被人参了,忙告假赶回来。
林仲坤怔了怔,紧张道:“当真?”
“那还有假。”
“三弟,那……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官府会不会来抓我?怎么办?怎么办?”林仲坤像只无头苍蝇,顿时失了主张。
林叔齐道:“二哥,我现在明白,为什么晏晏让你把银子交到顺天府。”
也就只有十殿下会拉定安侯府一把。
“十殿下在朝堂上已经替你说明,那十六万两已经上缴国库,而且说你并非畏罪辞官,而是痛失结发之妻心力交瘁,他定是在陛下面前替你说了不少好话,所以陛下没有追究的意思,这事儿算过了。”
林仲坤擦了擦一头的冷汗,之前他还想着,或许他不辞官这事儿也能过去,要不是晏晏逼着他,他是真舍不下半生经营所得,但现在只想说一句……庆幸。
“二哥,你告诉我,到底是谁要对付你?你得罪了什么人?”林叔齐追问。
“你就别问了。”
“二哥,我怎么能不问,如果只是官场倾轧,或者是与你不睦之人要对付你,那便罢了,但我总觉得这人像是要冲着咱们整个定安侯府来的,二哥,你要不说,我去问晏晏。”
林仲坤纠结道:“是信阳公主。”
林叔齐傻了,怎么会……
“她跟我们侯府没什么交集啊!”
“具体你就别管了,总之你也要小心些。”那个疯女人,一计不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晏晏不在官场,人又精明,信阳公主几次对付她都没成,但老三不一样,老三实诚,又没什么防人之心。
“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是通政司一小吏,手中也无实权。”
“人家若有心对付,还能找不出你的错来?没错也会给你按一个,莫要掉以轻心,还有,这事儿不要告诉母亲,母亲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莫让她再担惊受怕。”
林叔齐点点头:“我不会说的。”
第三百二十九章 告状
此时,屋里两兄弟都没发现门外站了个林蓁蓁。
林蓁蓁如今也搬回了茗香苑,她要守孝,不好住在慈恩堂了。
适才见三叔急匆匆地去了父亲那,她心下好奇所以跟了来,没想到听到这样一番话。
好啊!果然祸端是林晏晏。
林家与信阳公主府往日无怨,更无交集,只有林晏晏曾跟晴柔郡主起过冲突,导致余晚晚一家被逐出京城,养容堂被查封,晴柔郡主被皇上禁足。
听银环说,前阵子外面都在议论,说余晚晚是替罪羊,幕后指使是晴柔郡主。
当时她就想,这梁子结深了,信阳公主能咽的下这口气?
果然,人家对林家出手了,第一个遭殃的便是她父亲。
林蓁蓁愤怒,凭什么你林晏晏闯的祸,要二房来承担后果?
林蓁蓁转身离去,径直去了慈恩堂。
周氏正在侍奉汤药,如今她是林家唯一剩下的媳妇,婆母生病,她必须得来。
“母亲,药温了。”
老夫人从林仲坤辞官后便精神不济,看着别人家过年都宾客盈门,只有自家冷冷清清,心里越发难受,前几日夜里受了凉,便一病不起。
“放着吧!”
“母亲,再放就凉了。”
“我说放着,这里不用你伺候,你回吧!”老夫人实在不想看到周氏。
这个媳妇是她最不满意的,跟她从来不是一条心。
还鸡肠小肚,说撂挑子就撂挑子,到现在都不肯把家事管起来,要不是月婉在,这个家早乱套了。
周氏只得把药碗放下,道:“那母亲好生歇息,别忘了吃药。”
周氏正要走,林蓁蓁进来,哭着跪在了老夫人床前。
“祖母,您得替我们二房主持公道啊!”
周氏心说,林蓁蓁又出什么幺蛾子?守孝中也不安分。
老夫人看了眼哭的梨花带雨的蓁蓁,心头有些烦躁。
“又怎么了?”
“祖母,是林晏晏,是林晏晏得罪了晴柔郡主,所以信阳公主才要对付我父亲,是她闯下的祸事,凭什么让我父亲替她承担后果,她自己跟个没事儿的人一样,日子照过,生意照做……”
老夫人惊讶,示意魏月婉扶她起来。
“你说的可当真?”
“蓁蓁,话可不能乱说。”周氏也道。
“祖母,孙女听见三叔和我爹谈话了,听的真真切切,今日早朝御史台大夫联名参我爹,定是那信阳郡主指使的,爹还说,信阳公主想要毁掉咱们整个定安侯府,我爹首当其冲,祖母,咱们家要被林晏晏害死了……呜呜呜……”
老夫人恍然大悟,之前仲坤只说自己被人拿住了把柄,但没说是谁,她还纳闷,仲坤到底得罪了谁,吓的仲坤连官都不敢做了,原来是信阳公主。
而信阳公主之所以要对付林家,是因为晏晏得罪了晴柔郡主。
那就难怪了。
周氏不敢说话,具体情况她不清楚,想说也没法说,只能给绿芜递眼色。
绿芜会意,悄悄退下,去墨渊阁报信。
林晏晏正在厨房里煲药膳,一份是给萧潜的,一份是给祖母的。
檀云带了绿芜过来。
“小姐,绿芜有事要禀。”
林晏晏让锦心看着点火候,问道:“可是三夫人找我?”
绿芜道:“大小姐,刚才二小姐哭到老夫人面前,说二老爷被迫辞官皆因大小姐得罪了晴柔郡主之故,引来信阳公主的报复,现在还在哭呢,三夫人让奴婢赶紧来知会一声。”
坐在一旁嗑瓜子的封花冷笑起来:“真是好大一顶帽子。”
林晏晏道:“绿芜,我知道了,你先回吧!”
绿芜福了一礼,告退。
锦心气不过:“二小姐还真会找借口,把罪都怪到小姐您头上。”
“我看,她是想讹你家小姐,二房倒了,日子不好过,而这一切都是你家小姐造成的,你家小姐不得补偿二房点什么。”封花嗤鼻。
林晏晏道:“行了,我自会应对,锦心,你看着点汤,做好了,封花送去衙门,我回屋换身衣裳。”
待会儿,祖母肯定会派人来找她的。
果不其然,林晏晏衣裳还没换好,祖母就派人来传话了。
林晏晏随即去了慈恩堂,到院门口遇见了二叔和三叔。
三叔身上还穿着官服,显然是回来报信的。
“晏晏,你祖母叫你来的?”林叔齐问道。
“是啊,听说蓁蓁告了我一状,说二叔辞官皆因我得罪了信阳公主府。”林晏晏静静地看着二叔。
林叔齐错愕:“我说呢,母亲怎么把咱们两也叫过来,敢情咱们两谈话被蓁蓁听了去。”
林仲坤面色不虞,咬牙道:“这死丫头是唯恐天下不乱。”
林晏晏收回目光,原来如此,她还以为是二叔跟蓁蓁说的。
“晏晏,待会儿你别说话,二叔自会应对。”
林仲坤这会儿脑子也清楚了。这些日子他不是没有想过,大哥戎马一生,征战四方,战无不胜,怎就突然死了,而且八万林家军全军覆灭,越想越胆寒。
这事没有证据,不可说,更不能让母亲知道信阳公主要对付林家,母亲其实是个怕事的人,肯定承受不住。
林晏晏点点头,跟在两位叔叔身后进了慈恩堂。
“晏晏,你祖母叫你来的?”林叔齐问道。
“是啊,听说蓁蓁告了我一状,说二叔辞官皆因我得罪了信阳公主府。”林晏晏静静地看着二叔。
林叔齐错愕:“我说呢,母亲怎么把咱们两也叫过来,敢情咱们两谈话被蓁蓁听了去。”
林仲坤面色不虞,咬牙道:“这死丫头是唯恐天下不乱。”
林晏晏收回目光,原来如此,她还以为是二叔跟蓁蓁说的。
“晏晏,待会儿你别说话,二叔自会应对。”
林仲坤这会儿脑子也清楚了。这些日子他不是没有想过,大哥戎马一生,征战四方,战无不胜,怎就突然死了,而且八万林家军全军覆灭,越想越胆寒。
这事没有证据,不可说,更不能让母亲知道信阳公主要对付林家,母亲其实是个怕事的人,肯定承受不住。
林晏晏点点头,跟在两位叔叔身后进了慈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