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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鱼窝     1850美洲黄金大亨txt下载     1850美洲黄金大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黄金换土地

    “我知道你们才是这片土地的拥有者,当初墨西哥政府赠予了你们在这里的土地,现在这里虽然是美利坚合众国的领土,但这片土地的拥有权仍旧属于你们,而不是那些非法侵占的淘金者。”

    萨特古堡内,此时的梁耀对圣弗朗西斯科的阴谋还一无所知,他正向在淘金热之前就定居在加利福尼亚的早期移民代表侃侃而谈。以达到从他们手里购买土地的目的。

    “你们憎恨那些淘金者,憎恨他们扰乱了你们清净的生活,肆意占有、偷窃属于你们的土地和财产。

    虽然我也是淘金者,但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尊重每一位土地拥有者的合法权益,我的每一粒黄金,都是在我自己的土地上开采出来的。对吗?萨特先生?”

    “是的。”萨特非常诚实地回答道。

    这些早期移民也愿意相信这一点,这三个月以来梁耀也从他们那里购买食物和商品,和他们进行公平交易,因此他们对梁耀的印象还不错。

    当然,他们更愿意相信和他们有着多年交情的老朋友萨特不会欺骗他们。萨特在他们眼里是值得信任的人。

    “你们憎恨这些非法侵占者,但你们又对他们无计可施。对此我深表同情,我有一个提议,我花钱将你们的土地买下来,由我来承担这些损失。”

    梁耀环视着这些早期的移民,说出了他的提议。

    有些早期移民听了梁耀的这个提议已经蠢蠢欲动了。

    一是因为他们守不住这片土地,淘金者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

    二是因为他们的土地是当初墨西哥政府赠予,或者花少量的代价从墨西哥政府手上购买来的。

    而西进运动中,美国政府为了鼓励东部人口向西迁移,以改变东部拥挤不堪的现状,提出了西部土地谁占据谁拥有,谁开垦,谁拥有的原则。

    那些强盗一般的淘金者也经常将这些话挂在嘴边,这让他们的心理也没有底,怀疑美国政府到底会不会承认墨西哥政府赠地的合法性。

    要是现在能将这个包袱丢出去,获得一些金钱,对于他们而言,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有些早期移民还惦记着他们土地下面的黄金,摇摆不定。

    “但这些土地下面埋藏着黄金!”

    对于美国政府是否会承认墨西哥政府的合法性,在场的人只有梁耀心中有个肯定的答案:会。

    这倒不是因为美国政府有多讲信用,而是美国从十九世纪二十年代初开始就鼓励美国人向墨西哥移民。

    墨西哥政府也出台措施欢迎美国移民,尤其欢迎美国人向德克萨斯地区移民,因为这样可以发展这些地区的经济为他们提供更多的税收。同时还可以利用这些美国人替墨西哥人抵挡北部印第安人部落的袭扰。

    墨西哥政府自认为这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没成想最后被自己的愚蠢行为反噬。以致后世有些墨西哥人甚至抱怨当初美国为什么不把整个墨西哥都给吞了呢?

    墨西哥政府批给了那些美国移民大量的土地,加利福尼亚的早期美国移民人数稀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德克萨斯地区可是有数十万美国移民,他们手里或多或少都有当初墨西哥政府慷慨赠予的土地,要是美国政府不承认这些土地的合法性,刚刚吞下去德克萨斯地区要么发生暴动,要么重新回归墨西哥的怀抱。

    二者孰轻孰重,美国政府还是拿捏的清的。

    “谁知道那些土地下面到底有没有埋藏着黄金呢?淘金本身也是一场冒险的赌博。”

    梁耀笑了笑,走到正中央,掀起正中央的布,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疯狂!

    “我的天呐!黄金!”

    “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黄金!”

    “哦,我的上帝,这该死的颜色竟如此的迷人!”

    ......

    当3万盎司,也就是九百多公斤黄金摆在你眼前所带来的震撼是难以用语言描述的。

    尤其是这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土老帽,更是当场失态,为之癫狂。

    “既然你们喜欢黄金,我也替你们承担淘金的风险,用我所有的黄金从你们手中购买土地,先生们,要知道我要承担可不仅仅只是淘金的风险,还有美国政府是否承认墨西哥政府赠地合法性的风险。”

    梁耀心满意足地盯着这些失态的早期移民,你们不是想要黄金吗?我有现成的黄金!

    “梁先生您可真是好心人,上帝保佑您。”

    “如此优厚的条件,我们没有理由拒绝。”

    “绝不能辜负了梁先生的一片好心!”

    ......

    在黄金的诱惑下,这些早期移民都不约而同地同意将手中的土地卖给梁耀,梁耀露出满意的笑容。

    “既然如此,先生们,回去拿你们的地契到我这里来换黄金吧,我在萨特古堡等着你们!”

    来时是两车满载的黄金,归时是一袋在外人看来没什么价值的契约。

    就连梁耀的助理都不明白梁耀的所作所为,用黄金换一堆墨西哥政府的赠地证明,值得么?

    回到萨克拉门托,梁耀悄悄地将这些契约全部锁了起来。几个月后,这些现在看起来是废纸的东西足以让他成为一个千万富翁。

    梁耀从自家的餐馆里买了一个汉堡和一个三明治,就着牛奶狼吞虎咽起来。

    此时窗外传来一阵稀疏的枪声,梁耀并没有太在意,只当是邓延带着护卫们在拉练。

    直到枪声越来越密集,以及夹杂在枪声中的哭喊声传入耳中,梁耀这才意识到出事了。

    “怎么回事?”

    在确认随身佩戴的两把转乱手枪都已经上弹后,梁耀提着枪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走来出来,一探究竟。

    “劫匪!劫匪打过来了!”

    邓延迅速将三十几个华人护卫和十几个雇佣的白人枪手集结了起来。

    枪声密而不乱,打的很有章法,说明对方人数众多,打的还是排枪,这绝不是一般的劫匪。很可能就是传闻中的那股逃兵。

    梁耀的脑袋非常混乱,他极力使自己保持冷静。

    “那八个骑警呢?”

    梁耀揉了揉太阳穴问道。

    “三哥儿!那些鬼佬的捕快跑了!”

    邓文启骂骂咧咧、东倒西歪地从隔壁的警察局走了出来。

    伴随着一阵整齐的枪声响起,又有十几个淘金者倒毙在美洲河中,美洲河的河水被染成了红色。

    这些匪徒并没有一哄而散地去洗劫淘金者身上的黄金,而是在原地有条不紊地重新装填。这让梁耀更加坚定地认为他们绝不是普通的匪徒。而是加利福尼亚军事要塞的那些逃兵。

    以他目前的武装力量,很可能不是这些亡命之徒的对手。

    “去圣弗朗西斯科找弗莱格请援兵!”梁耀面色凝重地说道。

    “三哥儿,给我一匹快马!我去!”

    刚刚从印第安部落采购完物资回来的邓文舜请命道。

    “骑我的马!快去!”

    梁耀把自己的坐骑给了邓文舜,忽然想起邓文舜可能英语水平不是太好,便抽出衣袋上的钢笔,想要写一个便签交给邓文舜。

    “不必了,我会鬼佬的话!”

    只见邓文舜早已上马扬鞭,向西疾驰而去。

    “三藩距离这太远了,远水难解近渴!东家离这里更近!东家那里也有几十号人,我去找东家,请他出手襄助!”邓文尧说道。

    邓文尧的建议非常有道理,圣弗朗西斯科距离这里一百多公里,这一来一回,搞不好弗莱格还没到萨克拉门托,他们的尸体都凉透了。

    “速去速回!”

    虽然梁耀不清楚萨特愿不愿意涉险,他还是打算试一试。

    附近的淘金客纷纷一哄而散,慌乱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只留下一片狼藉。

    “梁,我想我们应该联手。”

    韦伯队长带着波士顿公司的五十多号人来到了梁耀的大宅,梁耀的大宅是整个萨克拉门托最坚固的建筑。

    “的确如此,欢迎您,韦伯队长!”

    梁耀和韦伯握了握手,波士顿公司有十二三个职业枪手,单打独斗绝不是那些匪徒的对手,他们联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算我们一份!”人群中一个衣衫褴褛,满面尘土的淘金者淡然自若地朝匪徒的方向开枪还击,撂倒了两三个匪徒,随即边打边退,撤进了梁耀的宅院内。

    “斯文?”

    梁耀来不及多想斯文为什么没有离开圣弗朗西斯科,选择来到萨克拉门托淘金,他接纳了斯文,同时让邓延多留意斯文的一举一动。

    突然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让他的神经变得紧张而又敏感。

    “看到前面那个大宅子了吗?那个大宅子里面有整个加利福尼亚最有钱的人,他在萨克拉门托淘了好几吨黄金!只要拿下那座大宅,这些黄金就是我们的了!”

    布兰登兴奋地挥舞着手枪,指挥他的手下向梁耀的宅院发起进攻。他布满血丝的眼中,散发出嗜血炙热的光芒。

    “谁让你们这时候开枪的!赶快装弹!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

    虽然韦伯给波士顿公司的每个人都发了枪,但波士顿公司包括韦伯队长本人,也只有十三个职业枪手。

    这些职业枪手,有实战经验的,也仅仅只有寥寥七八人。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大家自顾自的胡乱放枪,这或许能吓跑普通的匪徒,但吓不跑曾经是职业军人的疯狂匪徒。

    能在美墨战争结束后经历裁军留在部队的职业军人又岂是泛泛之辈?

第十六章:交火

    稀疏凌乱的枪声并没有吓退布兰登,他的脸上反而露出了轻蔑的笑。

    他能从枪声中听出这些淘金者的恐惧,他第一次上战场打墨西哥佬的时候也是这样,听到枪声就吓得浑身哆嗦。

    布兰登对如何劫掠淘金者的黄金有着丰富的经验,那些看似组织严密的淘金公司和团队,实则虚弱不堪,面对他们的劫掠往往一哄而散。

    他相信今天他所要面对的这些淘金者也一样。他们和其它淘金团队所不同的,无非就是人数更多罢了。

    当然,他们的黄金也更多,多到让这么理智的人都愿意为之冒险。

    想到黄金,布兰登愈发兴奋,朝两百多码外的宅院连开两枪助兴。指挥他的手下不紧不慢地有序向前推进。

    此时此刻,邓延的脑海中闪现过一幅幅熟悉的画面,眼前的那些穿着浅蓝色夹克和淡蓝色军裤的暴徒也变身成为了穿着红衣的龙虾兵,掷弹兵进行曲似乎在他的耳边回荡。

    伴随着对面响起整齐的排枪,身边的两个华人护卫中弹倒下。就和十年前他的兄弟在他身边倒下一样。

    “杀他娘的鬼佬!”

    邓延一时热血上涌,举起转轮手枪,扣动扳机,随即用大拇指压下击锤,直到打光转轮内的所有子弹。

    两百多码的距离不要说这个时代的手枪,就是用现代手枪射击也是在浪费弹药。

    打完子弹的邓延习惯性地抽出一把短弯刀,要冲出围墙和匪徒拼命。

    “二舅!回来!”

    梁耀意识到了邓延的异样,伸手将邓延拽了回来,狠狠地扇了邓延两巴掌。就在这时梁耀感觉自己的左臂似乎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一般。

    邓延这才回过神来,这里不是十年前的战场,刚才的那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放近了再打!放近了再打!”

    梁耀将晾邓延在一边,高声嘶吼道。

    这个道理谁都懂,但不是所有人都有将敌人放近打的勇气。

    梁耀的华人护卫没有任何作战经验,加之刚才邓延不在状态,这些华人护卫为了在梁耀面前表现自己竟露出大半个身子用勇敢地向匪徒还击。

    很不幸,他们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并不能扭转劣势,立时便有四五名护卫不幸中弹倒下,其中的两个倒霉蛋被打中要害当场毙命。

    对方的武器装备要比他们好,梁耀听说去年加利福尼亚军事要塞的驻军换装了一批新式步枪,想来是换装了经过线膛改造,可以打.69口径米涅弹的普林菲尔德M1842。

    不然很难解释这些匪徒为什么会在两百多码的距离外打的这么准。

    而他这边的武器则是五花八门,从老旧的查理维尔M1795,斯普林菲尔德M1812,到英国佬清库存卖给墨西哥的猴版褐贝斯以及贝克卡宾枪,应有尽有,简直就是万国武器博览会。

    当然,他也有斯普林菲尔德M1842,不过是滑膛版的,这枪还算新,性能也不算落伍,但射程根本不能和线膛版的相提并论。

    这倒不是他舍不得花钱购买更好的武器,而是买不到,梁耀的护卫队所装备的枪支,已经是在加利福尼亚能够买到的最好的枪支了。毕竟这里是边鄙的西部边疆地区不是工业发达的美国东部,什么东西都能买到。

    梁耀手里两公斤多重的柯尔特转轮手枪倒是在射速方面对他们有着碾压性的优势。

    不过两百多码的距离,以手枪的有效射程,够都够不着他们。他也只能看着干着急。

    “该死,他们有着最新式的步枪!”

    久经沙场的老兵韦伯也意识到情况对他们非常不利,在试图还击失败后,只能命令他的手下龟缩在砖砌的围墙下保命。

    子弹有如雨点般的倾泻在梁耀的宅院,被子弹击中的建筑物碎石木屑横飞。

    “以我们的实力想要击退这些匪徒是不可能的了,梁说的没错,等他们靠近了我们再开火打退他们,只要我们守住这座院子就有希望。”

    斯文淡然自若地从嘴里吐出一颗铅弹,将铅弹塞进枪管,一面用通条将弹药捣实一面说道。

    “梁,还好你的院子修的很结实......哦,你的手臂,你受伤了梁,医生!医生!”

    经斯文这么一提醒,梁耀这才意识到自己受伤了,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臂,刚才再肾上腺素的作用下,他几乎没有感觉到疼痛。

    罗宾逊医生急忙提着药箱过来给梁耀进行包扎。

    “幸好子弹只是从你的手臂插过。”

    查看完梁耀的伤势,罗宾逊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轻伤,并不致命。院子里大部分的武装力量都听命于梁耀,要是梁耀出了什么问题,将会对他们的士气造成致命的打击。

    对方似乎很有耐心,也很了解彼此的装备差距,在挺进挺进五六十码后便站在原地继续向梁耀的宅院进行火力输出。

    强大而又精准的火力压制的梁耀抬不起头来,更不用提反击了。

    院内人心惶惶,他们在人数并无多大劣势,但偏偏被六十多名匪徒压制的死死的,这是武器装备的差距,也是职业军人和业余的乌合之众间的差距。

    不时有心理防线崩溃的护卫和枪手选择当逃兵,韦伯和邓延都是有丰富实战经验的老军官,知道面对这种情况该怎么做,毫不犹豫地将那些逃兵就地正法,以稳定军心。

    令梁耀感到诧异的是,最冷静的人反而是斯文和他的几个水手。

    见宅院内没有动静,布兰登觉得差不多了,是时候一鼓作气拿下宅院,抢夺黄金。他抽出腰间细长的美国陆军军刀,指挥他的手下向前冲锋。

    “开火!”

    等到布兰登靠近宅院,密集的弹雨骤然向他们发起还击,有四五名手下不幸中弹倒下,布兰登贼心不死,不甘心就此无功而返。在原地发起一轮还击之后迎着枪林弹雨,迎着头皮继续向前冲。

    “该死!为了黄金,向前冲,黄金和我们的距离只有四十码!”

    沐浴在枪林弹雨中的布兰登面不改色,不得不承认,这位曾经合众国的勇敢军官在蜕变成为匪徒后并未丢失他的胆气。

    近距离对射就轮到梁耀的转轮手枪大显神威,梁耀花重金从弗莱格那里搞来的十三把柯尔特转轮手枪终于发挥出了他的优势。

    十三把柯尔特转轮手枪硬是打出了五六十人齐射的气势,面对如此密集的火力,对方显然有点乱了分寸,就连还击的枪声都变得稀稀拉拉的。

    “这枪好是好,就是有点费手。”

    梁耀舒展了几下几乎要被巨大后坐力震的脱臼的右手,将手枪丢给一个护卫装填。

    “装填也很费劲。”

    梁耀的耳边传来斯文的抱怨。

    斯文显然是个用枪老手,梁耀才打完第一轮,他就已经在打第二轮了。

    他右手紧握住梁耀刚刚给他的转轮手枪,死死扣住扳机,随即用左手手掌迅速拍打击锤,短短两三秒的时间就将所有的子弹都打了出去。

    无情铁手!这是梁耀对斯文那双粗糙的手的评价,没想到这个老水手居然还会美国西部牛仔的绝活。他要是这么玩,他那双细皮嫩肉的手估计要当场报销。

    被击退的布兰登气急败坏,在短暂的休整之后又向梁耀的宅院发起了三次冲锋。

    孤零零的宅院子布兰登这些暴徒的疯狂冲击下摇摇欲坠,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气急败坏之下,布兰登在萨克拉门托四处纵火,想要以此激怒宅院里面的淘金客,将他们引诱出在宅院。

    看到自己三个月来的努力经营在熊熊烈火中化为乌有,梁耀的心头在滴血。

    不仅仅是梁耀,萨克拉门托的烈火在此时此刻也化作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怒火。

    这些暴徒正在肆无忌惮地焚毁他们的家园!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三哥儿,你带上年纪小的几个娃儿先走吧,我给你们殿后。”

    情况对他们极为不利,邓延建议梁耀带上几个邓家子弟走,以保存他们的火种。

    “我与诸位是向关老爷立过誓的,同生死共富贵,就算死,也要和你们死在一起,断无一个人苟且偷生的道理。”

    梁耀斩钉截铁地拒绝了邓延的提议,决定继续坚守。梁耀的表态极大地增强了手底下护卫们的信心。

    “一般的匪徒不会这么玩命,他们看起来像是受了谁的指使一样。跟疯狗一样咬着我们不放。”

    梁耀说出了他的判断,这些匪徒的目的绝不只是求财那么简单,而是要将他们赶尽杀绝,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显而易见,整个加利福尼亚谁最恨萨克拉门托?谁最恨你梁耀?”斯文的想法和梁耀不谋而合,“布兰南那个阴险毒辣的乡巴佬,从都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我们死伤惨重,很难再抵挡他们的下一轮攻势了。”

    望着院内伤亡惨重的淘金者团队韦伯队长深感忧虑。

    这些白皮肤和黄皮肤临时拼凑起来的淘金者能够抵挡住四轮职业军队的进攻,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他们的表现无可挑剔,他们是真正的勇士,只是敌人太过强大。

    “必须想办法拖住他们,否则我们都得完蛋!”

    “或许圣弗朗西斯科的骑警能够给我们提供帮助,但从圣弗朗西斯科到萨克拉门托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

    “嘿,伙计,收回你那不切实际的想法,萨克拉门托的骑警都跑了,圣弗朗西斯科的骑警更指望不上。”

    “加利福尼亚的驻军肯定能消灭这些匪徒,但他们的驻地距离萨克拉门托至少有200公里,恐怕我们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

    所有人你一言我一语,悲观的情绪很快在人群中蔓延开来,仿佛下一刻自己就会死在那些残暴的匪徒手里。

第十七章:我们需要时间

    圣弗朗西斯科的骑警就算会出手帮他们,从收到消息到抵达萨克拉门托,最快也要到后天早上。

    坚持抵抗到后天早上甚至更久?

    梁耀很快收起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现在唯一能指望的上就只有萨特的私人武装了。

    “一百多英里外的圣弗朗西斯科骑警确实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但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会儿,附近的农场主萨特就会赶来帮助我们。

    他距离我们只有不到十五英里的距离,这位豪爽仗义的农场主是我很好的朋友,他有一支一百多人的私人武装。”

    眼下的当务之急时安定人心,梁耀夸大了萨特的武装力量。事实上,就算把萨特的印第安护卫也算上,萨特的护卫也不过六十多人。而且萨特的私人武装战斗力如何,梁耀心里也没有底。

    梁耀的话像一剂强心针,给了这些绝望的人一线生机,他们不再那么悲观。

    梁耀将波士顿公司的几个高层和斯文叫到一旁:“我们现在必须想办法拖住那些暴徒,多争取一些时间。”

    “这是不切实际的想法,我们最多只能再抵挡住他们一轮进攻。”当了十几年职业军官的韦伯根据他的经验,给出了一个残酷的论断。

    “我们可以通过其它方式拖延住他们。”

    梁耀在心中计算邓文尧前往萨特古堡报信以及萨特集结人马到萨克拉门托所需要的时间。

    “我们可以假意和他们谈判,但需要一个口才很好的人和他们周旋,为我们争取至少两个小时。”

    “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谁去和匪徒们周旋呢?”

    无论是波士顿公司的人还是斯文都觉得梁耀的这个提议可行,值得一试。

    最合适的人选无疑是梁耀,梁耀的口才足够好,而且梁耀是萨克拉门托最有威望的人,最有资格代表他们。

    “这个人绝不能是梁先生,这里离不开梁先生,梁先生要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咱们都得完蛋!”斯文见很多人将目光投向梁耀,只得劝他们打消这个想法。

    斯文清楚匪徒们是冲着梁耀来的,让梁耀去和匪徒们谈,情况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我......”

    韦伯正要挺身而出,但想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犹豫了,刚刚说出口的话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收回来,显得有些尴尬。

    “先生们,让我去吧。”罗宾逊看出了韦伯的窘境,站出来替韦伯解围,“韦伯先生,您有妻子和女儿,您需要对他们负责,我没有这个牵挂,让我去吧。”

    罗宾逊提起他的药箱,说道:“我是个医生,或许我能为大家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他们也不会为难一个医生。”

    众人对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的罗宾逊医生肃然起敬,梁耀上前握住罗宾逊的手:“罗宾逊医生,我们都会为您祈祷的,非常荣幸能结交道您这样的朋友。”

    “我也非常荣幸能结交到您这样的朋友,梁,没有你就没有萨克拉门托的今天,也没有波士顿公司的今天。”

    罗宾逊和梁耀依依惜别,他将身上的白色衬衣脱了下来,挂在一根木棍上,随即一手举着衬衫制成的白旗,一手提着药箱义无反顾地走向那些残暴的匪徒。

    “站住!别动!你是谁?!来干什么的?!”

    警惕地匪徒将喝令罗宾逊停下,并将枪口指向了罗宾逊。

    “先生们,我是一名医生,我想你们需要帮助。”罗宾逊放下手中的白旗和药箱,指了指那些负伤躺在地上的匪徒说道。

    “他是医生,我可以证明。”

    说话的是威廉·沃克,沃克本来是波士顿公司的一名枪手,波士顿公司早期的淘金之旅非常地失败。

    对黄金极度渴望的沃克忍受不了这种煎熬,遂和公司内部几个有同样想法的人偷了公司为数不多的黄金出走,并找到了另一种淘金方式,那就是抢劫。

    沃克一眼就认出了罗宾逊。

    面色阴沉的布兰登用陆军军刀挑开罗宾逊的药箱,在确认药箱内的确全部都是药品后,他的脸色才变得好看起来。

    “原来是医生,欢迎您的到来,我们的团队正好需要一名医生。”

    “他们几个的伤势很重,不及时处理的话很快就会死掉的。”

    罗宾逊指了指布兰登受伤的手下说道,虽然占据优势,但布兰登打的也不轻松,他的十一个手下在攻打宅院时当场丧命,十八人因此负伤,士气极度低落。

    那些依附布兰登的帮派分子和普通匪徒的死活布兰登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那些逃兵的死活,这些人才是他的骨干力量。

    加利福尼亚不缺愿意为黄金铤而走险的淘金客,只要他的这些骨干力量在,没人能够撼动他在加利福尼亚地区黑道霸主的地位。

    罗宾逊替那些受伤的匪徒处理伤口,他下意识地放慢了处理伤口的速度。

    “不要拿枪指着我,你们拿枪指着我让我没办法好好工作。”

    被一堆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做手术,这让罗宾逊感到非常的不自在,就连手都忍不住哆嗦起来。

    “放下!放下!”

    布兰登示意他的手下将枪放下,一个医生对他们构不成什么威胁。

    “医生,我是您的敌人,我想您不是专门过来救死扶伤的,我想知道您的来意。”

    布兰登杵着军刀,有些玩味地看着正在做手术的罗宾逊。

    “在医生眼里没有敌人,只有病人。”罗宾逊的手突然有些发抖,他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以及紧张的心跳说道,“如果您希望我的手术能成功的话,最好别在我做手术的时候打搅我。”

    为了手下的生命,布兰登选择了闭嘴,但在一个过了一个半小时之后,布兰登终于忍无可忍,叫停了罗宾逊,质问罗宾逊的来意。

    “如果您是来投靠我们的,我们欢迎,如果您是作为投降代表过来谈判的,只要你们愿意交出黄金以及那个叫梁耀的中国小子,我们也欢迎。”

    见实在没办法再继续拖延下去,罗宾逊只好坐下来和布兰登谈判。

    “这是个不错的提议,只要您能够保证我们的生命安全,我们愿意投降,毕竟大家都是为了黄金才来到萨克拉门托的。”

    “看来您是一个十分明智的人,医生。”

    此时罗宾逊意识到,这些匪徒有着明确的目标。出于求生的本能,他的脑海里也闪过出卖梁耀保全波士顿公司的想法。

    但这个危险的想法很快被他否定了,一是这种出卖朋友的做法和他的人生信条相悖。二是他也不认为这些匪徒会有信义可言。

    望着波士顿公司被焚毁的营地,罗宾逊握紧了他的拳头,鼓起勇气开始和布兰登讨价还价:“我们需要一些时间达成共识,梁耀有很多忠心耿耿的护卫,要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也需要时间。我们需要三个小时的时间。”

    罗宾逊不知道布兰登的底线是多长时间,于是他报出了一个有讨价还价余地的时间。

    “我没有这个耐心,三个小时太久了。”布兰登断然拒绝了这个要求,“我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候要么投降!要么我带人踏平这座宅院,我一样能拿到我想要的黄金!”

    “一个小时太短了,至少需要两个小时。”罗宾逊还想再争取一下。

    “就一个小时,你们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布兰登的态度非常强硬,他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罗宾逊带着一个令人满意地答案以及布兰登的最后通牒回到了院内,他成功地为淘金者武装争取到了两个半小时的时间!他做的非常漂亮,罗宾逊是他们的英雄。

    只是一个小时过去了,梁耀说的援军并没有出现。

    算上罗宾逊在匪徒那里拖延的一个半小时,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半小时。萨特或许不会来了。

    望着正在集结准备发动进攻的匪徒,人心再次出现了浮动。

    忠于梁耀的护卫和决心与匪徒死战到底的淘金者则是做好了最后一搏。

    当然,也有贪生怕死之辈已经做好了投降的准备,将他们生的希望寄托在这些匪徒会看在同是上帝信徒的份上对他们网开一面。

    轰~

    突如其来的炮声打破了大战前的沉寂。

    炮声是从西方,也就是圣弗朗西斯科的方向传来的,圣佛朗西斯科的援军如此神速?

    所有人都感到非常地不可思议,从圣弗朗西斯科到萨克拉门托没有铁路,只有泥泞难行的土路。这些从天而降的神兵难道是长了翅膀飞过来的?

    布兰登也同样地感到不可思议,作为一名曾经加利福尼亚军事要塞的军官,他对当地的兵力部署了如指掌,这也是他出逃这几个月来能在几个采金区游刃有余地进行抢劫的原因。

    “不可能,这附近没有美国陆军的驻军。”

    被炮声震懵的布兰登不愿意接受这一现实,随之而来的第二声炮声很快将他打醒。

    “撤!撤!”

    虽然非常地不甘心,眼看到手的黄金就这么飞了,但布兰登还是很快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带着他的手下重新遁入了山林之中。

第十八章:不能再韬光养晦了

    “这些狗杂种,当了匪徒之后打仗应该怎么打都忘了,居然不放哨兵警戒!”

    很久没有开炮过瘾的萨特望着狼狈逃窜的匪徒们颇为不屑地说道。

    他还担心这将会是一场硬仗,没想到两炮就将这些匪徒给吓走了。

    “抱歉,为了迷惑这些该死的匪徒,我绕了一点路,来的有些迟了。”

    萨特在众人注视一般的目光中走进了梁耀的宅院。

    “不,我的朋友,你的做法很对,你来的也很及时,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

    劫后余生的梁耀如释重负,上前紧紧握了握萨特那双厚实长满老茧的手以表示感谢。

    “不必感谢,这里也是我的领地,我也是在捍卫属于我的领地。”萨特注视着梁耀的眼睛,“出发前我还担心你坚持不到这个时候,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你很出色!”

    弗莱格抵达的时候,萨克拉门托的居民们正含泪在焦黑的断壁残垣中收拾自己的家园,嘴里说着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着那些毁坏他们家园的匪徒。

    梁耀在这场劫难中亦是损失惨重,将近一半的产业在这场动乱中付之一炬。

    不过这并未伤及梁耀的根本,他的那些地契都在,那才是他的根本所在。况且他现在手里还有两千八百多盎司黄金作为现金流。

    有这些东西在,足够他东山再起,萨克拉门托的一切,还可以重新来过。

    重建工作再困难也难不过当初刚刚到萨克拉门托的那段艰苦时光。

    不过这次劫难也给梁耀敲响了的警钟,他已经不能再继续韬光养晦了,他高估了布兰南的小人之心,布兰南的度量心胸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大。

    既然布兰南选择开战,那他就奉陪到底!看看到底谁能在加利福尼亚笑到最后!

    你不仁,莫怪我不义!

    加利福尼亚的蒂姆少校也带着两个步兵连和弗莱格一起赶到了萨克拉门托。

    说是两个步兵连,其实也就八十多人,一个步兵连的人数都不到。正常情况下这个时期美国一个步兵连的标准编制是一百人左右,不过考虑到加利福尼亚逃兵现象非常普遍,这也在情理之中。

    “你好,蒂姆少校。”

    在弗莱格的介绍下,梁耀和蒂姆热情地握了握手。

    少校这个军衔在这个时代的美国并不低,是比较高级别的军官,南北战争之前,美国在和平时期维持的正规武装力量在1.6万人左右,也就是十几个团级规模的军事单位。

    美国这些为数不多的武装力量最大的任务也不是应付和邻国的战争冲突,而是为了对付西部的印第安人,保护西部定居点的移民,以及在西部地区开疆拓土,构筑军事堡垒据点。

    一旦爆发战争,美国采用的是从民间招募大量民兵和志愿者参战的方法来解决兵力不足的问题。此前的美墨战争便是如此,南北战争前期也是如此,直到1863年国会通过《征兵法》后,联邦政府才勉强解决了兵源问题。

    至于军官,最高级别的军官也不过是陆海军的准将,美国的第一批少将、中将要等到南北战争时才出现。

    除此之外,美国这一时期对军官任命程度之随意也让梁耀为之咋舌。

    除了上校,也就是步兵团团长的任命比较严格,需要战争部的委任外,余下的军官任命相当随意,那些少校中校基本上都是上校的朋友邻居亲戚。比起正规的军官,他们更像是上校的幕僚,为上校出谋划策。

    至于士兵也大多是一个市或者村镇的。就连随军的军医都是他们当地的医生。

    如此看来,1812年加拿大军队能够打进华盛顿,火烧白宫,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通过和蒂姆的谈话,梁耀得知蒂姆所在步兵团的上校就是他家乡的市长,也是当地最有名望和财富的人。

    得知这些,刚刚被匪徒打出阴影,缺乏安全感的梁耀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自己也弄个上校当当?

    这个幼稚的想法很快被自己给否定了,他未免把事情给想的太过简单了,那些上校除了是当地的强有力的地头蛇之外,在政界国会都有广泛的人脉基础,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利益共同体。外人没有渠道很难进入他们的圈子。

    而他除了有一点小钱外还有什么?政治资源?不存在的,不要说联邦的参议员和众议员,他连一个认识的州议员都没有。

    “这些逃兵以前都是我的手下,造成今天这样局面,是我们的失职,我向您道歉。”

    蒂姆将目光从地上十一具身着破旧蓝色军服的尸体上收回,并向梁耀以及淘金公司的代表们致歉。

    “我想您保证,我们一定会消灭这些逃兵,只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也是格里芬上校的请求,如果战争部的人来调查这件事,您能否看在格里芬上校的面子上为我们说些好话?”

    加利福尼亚接二连三地出现如此重大的治安事件,施暴者还是逃兵,这已经不是他们这些驻军能用诸如忙于和“不友好”的印第安部落进行作战这类荒唐的理由能够搪塞过去的了。

    “您没必要向我们道歉少校阁下,谁也不会想到这些暴徒如此胆大包天。您来的很及时,还协助我们一起消灭了十一个暴徒不是吗?”

    梁耀清楚无论是蒂姆少校还是格里芬上校,他们怕的并不是他们这些民众,而是对他们掌有任免大权的战争部。他还没有愚蠢到和这些当兵的较真讲道理的程度。

    这些美国军官中的很大一部分人愿意来偏远荒蛮西部镇守边疆并不是他们对美利坚合众国有多么忠诚热爱,而是为了拿印第安人刷副本,为自己积累资历和军功罢了。

    和平时期的军人很难积攒战功晋升,梁耀倒不如直接做个顺水人情,送格里芬和蒂姆一个军功,和他们交给朋友。他现在是一个移民商人,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并无多大的价值。

    “您真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

    蒂姆闻言非常高兴,他总算没有白跑一趟,可以顺利地回去和格里芬交差了。

    “代我向格里芬上校问好,少校阁下。”

    “我会的,我想格里芬上校一定会非常高兴。”

    送走蒂姆后,弗莱格退还了梁耀送给他的700盎司黄金。

    “很抱歉,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好,这些黄金理应退还给你。”弗莱格感到十分地愧疚,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是他原则,既然事情没有办好,这些黄金理应退回。

    “还有300盎司的黄金已经花出去了,我会想办法凑齐再退还给。”

    “弗莱格警长,坐吧,我们不是上下级关系,你没必要站着和我谈话,我想这件事情并不是你手下贪生怕死这么简单。”

    梁耀坐下摁了摁烟斗里的烟叶。

    “当然,我对我的手下很了解,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和同乡。”弗弗莱格坐了下来说道,“如你所料,这件事情并不简单,我那些手下收受了布兰南的黄金和美元,提前得知了匪徒要洗劫萨克拉门托的消息,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将他们软禁了起来,我会将他们送上法庭接受审判,他们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梁耀面无表情,没有多说什么,于他而言,弗莱格将如何处置这些骑警无关痛痒。

    他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纸,略一思索,挥动钢笔在纸上写下了:是谁偷走了我们的黄金,又是谁在摧毁我们的家园?这一行字。

    “萨克拉门托我会派更可靠的人来,诸如此类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并且我会保证你在圣弗朗西斯科所有产业的安全。”

    见梁耀沉默不语,弗莱格用力抓了抓椅子的扶手继续说道。

    “我知道了弗莱格警长,劳您费心,如果您没有其它事情的话就请回吧。”

    正在奋笔疾书的梁耀淡淡地说道。

第十九章:战书

    “这是在向布兰南宣战,这么做太冒险了,会给我们招来杀身之祸......”

    《加利福尼亚日报》报社社长亨利手里拿着一张墨迹未干的稿件,上面的标题赫然醒目:是谁偷走了我们的黄金,又是谁在摧毁我们的家园.

    内容更是触目惊心,直接将加利福尼亚种种乱象的根源直指加利福尼亚目前最有财富和权势的人:山姆·布兰南。

    看完这份稿件,亨利的手都有些颤抖。

    “我们不向他宣战,就不会有杀身之祸吗?别忘了,我们刚刚经历过生死之劫,他们刚刚摧毁了美丽的萨克拉门托!”

    一山不容二虎,想要继续在加利福尼亚发展壮大,布兰南这个绊脚石已经到了不得不除的地步,哪怕是把脚趾骨给踢碎,他也要将布兰南这颗又臭又硬的绊脚石踢飞。

    “这份报纸免费发行,三天之内,我要看到圣弗朗西斯科以及萨克拉门托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有这份报纸,就当擦屁股纸送,也要给我送出去!”梁耀已经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上面的字,一个字母都不允许更改,要是改了,后果你应该清楚。”

    “是,老板,我这就去做。”

    亨利捂着紧张跳动的心脏,拿着稿件离开了梁耀满目疮痍的住宅。

    借助治安委员会排除异己,消灭竞争对手之后,圣弗朗西斯科已然成为了布兰南的小王国。

    圣弗朗西斯科淘金工具、日用物品等商品的价格不是取决于其成本,也不是取决于市场供求关系,而是却决于布兰南的心情。

    “该死,一周前半盎司不是还能买一个铁铲吗?现在怎么要一盎司黄金才能买一个铁铲?而且质量也越来越差了......”

    布兰南的杂货铺内,一个淘金者忍不住发出抱怨。这样的物价他们不仅不能够淘到黄金,甚至还要因此背负更多的债务。

    “先生,市面上的黄金的越来越多了,它的价值自然也就没那么高了,如果嫌贵的话请往别处。”

    一个胳肢窝里夹着一份报纸的枪手说道,他的手臂上挂着治安委员会醒目的袖标。

    那淘金者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手里的铲子放回原处,离开了布兰南的杂货铺。

    布兰南今天的心情还算不错,虽然布兰登没能除掉梁耀,但也焚毁了萨克拉门托,梁耀的很多产业也在这场大火中付之一炬。

    而他布兰南只为此付出了区区2000盎司的黄金。毫无疑问,在这一轮的交锋,他是赢家,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只可惜布兰南愉悦地心情没能够持续一整天。

    他从手下的一个雇佣枪手手里看到了今天的《加利福尼亚日报》,也可以说是向他宣战的战书。

    布兰南走到火炉前,将报纸丢进火炉中,燃烧的火焰映衬着他那张阴沉的脸以及那双令人不寒而栗、充满杀意的眼睛。

    免费发行的《加利福尼亚日报》很快在圣弗朗西斯科的大街小巷传播。

    不管是文盲的矿工还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中产阶级几乎是人手一份,因为不要钱,纸张的质量还出奇的好,就算不看也可以将其用作其它的用途。

    这张报纸很快也到了弗莱格手里。

    弗莱格清楚这个《加利福尼亚日报》就是梁耀的传话筒,不过加利福尼亚地区能够订阅到的报纸并不多,更何况《加利福尼亚日报》的内容新颖有趣,放在东部地区也是非常有竞争力的报纸。

    加利福尼亚没有歌剧院,没有贵族之间的聚会沙龙,阅读报纸便成了为数不多的文娱消遣方式,《加利福尼亚日报》这种质量上陈的报纸弗莱格没有理由不订阅。

    “正直的弗莱格警长表示,对腐化堕落的骑警持零容忍态度,并表示这些骑警将送上法庭接受合众国法律的制裁。

    同时,弗莱格警长还表示,幕后腐化骑警的恶棍山姆·布兰南以及他的走狗治安委员会应该统统丢进粪坑溺死他们,还人民一个司法公正!还加利福尼亚一个朗朗乾坤!”

    读到这句话的时候,弗莱格感到脊背发凉,浑身颤抖。

    他并不想在的梁耀和布兰南之间站队,这两个人他都不想得罪。他想要的是加利福尼亚地区的稳定,而他弗莱格左右逢源,独善其身,从他们两个人手里都攫取利益。

    至于圣弗朗西斯科和萨克拉门托治安的烂摊子,就留给他的继任者去解决吧。

    毫无疑问,这份报纸会让他个人形象在全体加利福尼亚民众心目中变得十分伟岸,也会将他弗莱格推向冲突的风口浪尖。

    弗莱格再也无法游走于加利福尼亚最有财富的两个人之间,他必须直接站队,甚至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只能站在梁耀这一边。

    他收了梁耀的大量金子,和梁耀的关系亲密,布兰南都是知道的。这份报纸虽然夸大其词,但其中的内容也是真假参半,带着真实内容的谎言,很容易让人相信。

    “我原以为布兰南已经够混蛋了,没想到梁耀那个小混蛋比布兰南还混蛋。”

    怒火攻心的弗莱格忍不住自言自语,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梁耀跟前将梁耀痛扁一顿。

    这个该死的家伙,害他以后出门都要提防暗处是不是有一支枪口对着自己。对于布兰南这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践踏和合众国法律的恶棍来说,绝对做得出刺杀警长这种事情来。

    “哦,亲爱的,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梁先生可是个大好人。”

    弗莱格的太太并不认同弗莱格的观点,这让弗莱格大为震怒。

    “你是不是又收了那混小子黄金了?”

    “我向主发誓,我没有收受任何人的黄金,你的交代我一直铭记在心。”

    弗莱格没心思和他没见识的太太拌嘴,抓起报纸气哄哄地夺门而出。

    “但我收了他的美元,我也是迫不得已,圣弗朗西斯科的物价实在太贵了,你是警长,警长的太太要是过的不体面,整个圣弗朗西斯科的人都会因此轻视我们的,我也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能原谅我,亲爱的。”

    弗莱格走后,弗莱格太太低声呢喃着试图说服自己。

第二十章:我比他有逼数

    “二舅没有带好这些护卫,有愧于你,你曾经说过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那些鬼佬带护卫,比你二舅带的好。”

    邓延对自己的表现深感愧疚,诚然,华人护卫的表现更加忠诚英勇,不惜命,不怕死。

    但这些并不能掩盖他们和白人护卫在战术素养上和火器使用熟练度上的差距。

    不如人家就是不如人家,这一点无可争辩,白人枪手以更小的伤亡,打死了更多的匪徒,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娘的,这帮鬼佬土匪真他娘的缺德,烧老子的店铺就算了,就连公厕都烧!难怪这些天大街上的粪便越来越多,味道越来越难闻!琼斯,带人多修几个厕所!”

    正在巡视矿场的梁耀突然内急,想找个公厕解决,发现周围的公厕已经在几天前被匪徒焚毁,捂着肚子折返回住处。

    “二舅,这些事情回去之后再谈。”

    解决完生理需求,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梁耀神清气爽,回想着邓延刚才的那个问题,给了邓延答复。

    “不是二舅带不好这些护卫,而是二舅自己心里过不去那道坎。洋人的枪手已经习惯了用枪,有些以前还是雇佣兵,而咱们的华人护卫,基本都是农民出身,表现不如他们也在情理之中。”

    梁耀给邓延倒了一杯茶,两人坐下促膝而谈。

    “不熟悉火枪可以学,就算是用金子将他们喂成使火枪的老手,我也在所不惜,战术层面的东西也可以向洋人学,然后再摸索磨合。

    论玩火药和火器,其实咱们才是他们的老祖宗,我相信只要多加练习,咱们华人不会比洋人差,甚至能玩的比他们更好。

    接下来咱们有一场硬仗要打,咱们华人能否在加利福尼亚立足,成败都在此一举,您是我的亲人,我的身家性命不交给二舅难道全都交给那些洋鬼子来保障?

    眼下洋人护卫和枪手是更专业,但他们都是异族的雇佣军,什么是雇佣军,那就是一群有奶便是娘的狼崽子,我可以用他们,但不能完全相信他们。”

    华人护卫和洋人护卫各有各的好,华人护卫胜在更忠心,毕竟在整个美国,能给他们如此优厚条件的只有他梁耀,没有梁耀,他们只能忍气吞声给那些白人淘金公司和组织打下手,忍受不公平的待遇。

    洋人护卫胜在更专业,他们的忠诚则是完全建立在黄金之上。论财力,他现在不如布兰南,布兰南能收买那些逃兵,自然也能收买他的这些雇佣枪手护卫,他需要给自己留个后手。以防止这些人倒戈之后还有人可以用。

    梁耀在商战上有很大的把握击败布兰南,甚至让布兰南变得一无所有,但在直接暴力冲突方面,现在他还没有十足的信心击败布兰南。

    “梁耀!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份报纸是怎么回事?”

    弗莱格非常没有礼貌地直接闯进了梁耀的办公室,他本来想将这份报纸直接拍在梁耀脸上。

    但在看到怒目而视,腰间别着两把转轮手枪的邓延后,弗莱格的抓着报纸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直接拍在梁耀的办公桌上。

    弗莱格参加过美墨战争,上过战场的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邓延身上散发出的杀气,他清楚邓延和其它的华人护卫不一样,也是上过战场见过血杀过人的老练军人。

    面对弗莱格的兴师问罪,梁耀早有准备。

    “我只是如实地将弗莱格警长的原话刊登在报纸上罢了。”

    “我是表示过会将那些收了布兰南黄金的骑警送上法庭,我也会这么做,但我从来没说过要将布兰南和所谓的治安委员会统统丢进粪坑溺死的话!你这么做,会将我以及我的家人推向十分危险的境地!”

    此时的弗莱格再无作为一个警长应有的沉着冷静,歇斯底里地朝梁耀咆哮着,就像一条不受控制的疯狗一样。

    “但那天在广场上,您的心里是这么想的对吗?”

    梁耀站了起来,走到弗莱格面前,弗莱格的身高在这个时代是比较高大的,足足有一百七十五公分,梁耀虽然身体不如弗莱格强壮,但他的身高还是要比弗莱格稍高一些。

    梁耀直视着弗莱格几乎要喷出火焰的眼睛继续说道。

    “圣弗朗西斯科的治安程度已经糟糕到让一个警长都没有安全感,您不觉得十分荒谬可笑吗?我相信,作为一个警长,您还是有正义感和责任感的。”

    “当然,虽然我喜欢黄金,但我有的底线。”

    “那我们是一类人,我也是有底线的人。”

    “不,你和布兰南才是同一类人!你们都是恶魔!”

    “我和他不是同一类人,我比他有逼数。”

    “什么是逼数?”

    “我很清楚什么东西能碰,什么东西不能碰。比如说,我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个人充当法官,陪审团以及刽子手的角色绞死一个无辜的市民。

    再比如,我喜欢黄金,可以和其它淘金者一起分享我的淘金技术,和他们一起发财致富,而不会将一个十几美分的淘金工具卖到十几美元,甚至更高的价格。

    萨克拉门托的居民,生活的比圣弗朗西斯科的市民要幸福,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你是巧舌如簧的商人,我说不过你。”

    弗莱格在这场争辩中败下阵来,虽然表面上不愿意承认,但他心里也认可梁耀的这些话,梁耀说的毕竟是事实,事实胜于雄辩。

    “我可以明天就登报,说报纸上的内容纯属子虚乌有,乃是我个人杜撰,与弗莱格警长无关,但布兰南会不会相信这些话,我想您比我清楚。

    弗莱格警长,如果您想保证您以及您家人的安全,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和我联手一起将布兰南这个恶魔送进地狱!”

    梁耀拍了拍弗莱格的肩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那么请问,您有什么办法将布兰南送进地狱呢?”弗莱格无力地瘫座在椅子上。

    争吵显然不能解决问题,但他对梁耀并没有多大的信心。

    梁耀虽然是淘金者中的佼佼者,非常杰出的人物,能力或许不在布兰南之下,但他在加利福尼亚的根基远没有布兰南深厚。

    他们现在要对付的可不仅仅是布兰南一个人,还包括依附布兰南在圣弗朗西斯科作威作福的治安委员会。

    “布兰南的嚣张跋扈源于他的巨量财富,只要没有了这些财富,布兰南就是一只没有犬牙的恶狗。一只没有犬牙的恶狗,是没办法伤人的,届时您和您的家人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全。

    我能在三个月的时间成为加利福尼亚第二个百万富翁,自然也有信心将布兰南从加利福尼亚首富变成一个穷光蛋。

    当然,如果我们联合起来,这一切将变得简单很多。”

第二十一章:布兰南和他的鹰犬们

    “事关我,以及我家人的安危,我不会如此草率地做出决定。”

    梁耀和布兰南之间的战争,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弗莱格还是更想做一个局外人,不想卷入他们之间的纷争。

    弗莱格今天来见梁耀一是为了宣泄心中的怒火,二是为了探知梁耀的态度,看看梁耀和布兰南二人还有没有握手言和的可能。

    如果有这种可能,他不介意充当和事佬,让他们至少消停个一年半载。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利用这一年半载的时间申请调到其它地方,他聚敛到的黄金已经足够他在东部地区过上比他祖父还要体面的生活。加利福尼亚的这趟浑水,他不想再继续趟下去了。

    虽然邓延听不懂梁耀和弗莱格之间的谈话,但看着弗莱格拂袖离去,邓延也清楚弗莱格现在的态度还是摇摆不定,没有贸然选择和他们联手。

    他想到第一次见弗莱格的场景,弗莱格进入矿区后从始至终手里都紧握着上弹的手枪,进入矿区的几个骑警里也只有他一直将食指扣在扳机上,随时准备开火。

    这么惜命的人,想要将他拉下水谈何容易。

    “此人做事极为小心谨慎,仅凭一份报纸恐怕很难将他拉到我们这一边。”

    “二舅,在你看来,这个弗莱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于弗莱格的离去,梁耀并没有感到失望,他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弗莱格在他的掌握之中。要不了多久,弗莱格就会和布兰南彻底撕破脸。

    “贪财惜命之人,按理说这样的人是靠不住的,不过他多少还讲点原则,凭这一点和他打打交道也无妨。”

    邓延沉吟片刻后给了弗莱格一个粗略的评价。

    “说的在理,二舅看人还是准的,贪财惜命就是弗莱格的软肋,只要咱们死死那捏住他的这两个软肋,他就能为我们所用。”

    梁耀点了点头,邓延对弗莱格的评价很客观,他对弗莱格的看法和邓延不谋而合。

    ......

    渲染圣弗朗西斯科淘金热潮的报纸甚至将其誉为建立在黄金之上的城市,极尽溢美之词。

    倘若让那些报纸文章的撰稿人亲自到圣弗朗西斯科看一看,绝对会惊掉他们的下巴,摧毁他们对这座黄金之城的想象。

    这座城市的建筑杂乱无章,坑坑洼洼的泥泞道路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新旧车辙,人们随意地将污水、排泄物倾到在门前,以致这座城市蚊蝇满天。

    当然,并不是圣弗朗西斯科所有的地方都是这样的,城市边上那座精致的海滨庄园在圣弗朗西斯科就显得格外突兀,它干净、整洁而又宽敞,和周围的一切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照明在这个时代还是十分奢侈的事情。入夜之后,圣弗朗西斯科城区很快被黑暗所吞噬,而这座庄园在用鲸鱼油点燃的灯光下依旧灯火通明。

    毫无疑问,这座庄园的主人是加利福尼亚的首富山姆·布兰南。

    受限于布兰南本人的审美,庄园的装潢很俗气,但其豪华程度令人发指,在这里,除了餐具之外,你可以找到任何黄金制品以及装饰品。

    布兰南使用白银做餐具的原因也仅仅只是白银比黄金更轻,使用起来更方便。

    庄园内正举行着一场盛大的晚宴,参加者无疑都是布兰南的鹰犬。

    纵情狂欢并不是今天这场晚宴的主题,布兰南将他的这些鹰犬聚集在这里的目的是商讨如何对付梁耀这个分走他们蛋糕的讨厌鬼。

    “梁耀的存在对于我们而言是巨大的威胁,加利福尼亚的黄金应该都属于我们,而不是那些黄皮猴子,这些劣等人应该像黑奴一样成为我们的奴隶,但现在,他们正在抢走我们的黄金!”

    布兰南杵着文明杖,像国王一样检阅着他的鹰犬们。

    “说得对!这些蝗虫正在偷走我们的加利福尼亚!”

    “只有我们才是这片土地上的主人,那些黄皮猴子就算入了籍,也改变不了他们劣等的肤色,我们才是真正的美国公民!”

    “要是加利福尼亚成为蓄奴州,我倒是愿意花点钱买一些黄皮猴子当奴隶使唤,他们虽然没有我在南卡罗莱纳州见过的那些黑奴强壮,但他们干活非常勤快,这将会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不错的主意,他们的女人也比女黑奴耐看的多,尤其是梁耀的妹妹,非常对我的胃口。”

    ......

    见调动起了这些鹰犬们的情绪,布兰南满意地笑了笑,示意他们坐下。

    “这份报纸,想必诸位都看过了吧?这不是一份报纸,而是赤裸裸的挑衅!是一份宣战书!”

    布兰南挥了挥手中的《加利福尼亚日报》。

    “弗莱格警长简直就是败类!居然和黄皮猴子搅和在一起!”治安队队长纳尔逊义愤填膺的站了起来表态,“阁下若是想教训教训弗莱格警长,作为治安队长的我当仁不让。”

    治安委员会乃是布兰南个人设立的组织,政府并未授予他们治安权。但在场的诸人早就将自己当作圣弗朗西斯科的治安官。

    这位纳尔逊更是将治安队队长这个头衔挂在嘴边,以向其它鹰犬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

    “不,这是一个阴谋。”布兰南说道,“梁耀这个该死的黄皮猴子在挑拨我和弗莱格警长亲密无间的关系。弗莱格警长的为人我很清楚,我相信他是清白的。”

    布兰南的那些鹰犬显然脑子不够用,没有跟上布兰南的思路,呆在原地面面相觑。

    “弗莱格的确将萨克拉门托的骑警全部软禁了起来,而且昨天,他还去了萨克拉门托一趟,一定是和梁耀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工具店店主罗伯茨说道。

    弗莱格刚到任的时候以种种名目向他索要了不少的保护费,他的那些手下也没少到他的工具店里顺手牵羊。罗伯茨非常希望布兰南能够借此机会好好地修理弗莱格一番,给弗莱格一个教训。

    “将萨克拉门托的骑警软禁起来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弗莱格警长的那些手下和他都是挚友同乡,断然不会为难他们的。

    至于弗莱格警长前往萨克拉门托,我也知道,我还知道弗莱格警长是带着愤怒去的,定然是去向梁耀兴师问罪。”

    这些鹰犬们的脑子不太够用,布兰南只得耐心地疏导他们,让他们跟着自己的思路走。

    “弗莱格警长也是白人,他是我们的一份子,我们应该联合起来,一起对付那些黄皮猴子。

    我和弗莱格警长之间的误会,等弗莱格警长回来,我会亲自去拜访弗莱格警长,消除我们之间的误会。

    要是我们将弗莱格警长也视为敌人,那就中了梁耀的圈套了。”

    布兰南不想树敌太多,把弗莱格也推向自己的对立面,只要弗莱格站在他这一边,或者保持中立,他都能够接受。

    他和弗莱格没有直接经济冲突,只要弗莱格不站在梁耀那边,与他为敌,布兰南还是乐意为此付出一些黄金的代价。

    根据他的判断,《加利福尼亚日报》上的内容有很大一部分是梁耀杜撰,弗莱格那个小心谨慎的家伙不会说出要将布兰南以及治安委员会的人溺死在粪坑里这类狠话,这种狠话和弗莱格本人平时的作风不符。

    显然,这是梁耀的阴谋和圈套,他不会轻易上钩中套。

    “接下来,你们要做的就是焚毁那些黄皮猴子在圣弗朗西斯科的所有商店,他们无权拥有这些财富,去吧,加利福尼亚的主人们,去拿回属于你们的财富!

    将那些黄皮猴子圈禁起来,无论是他们中的男人还是女人,都将成为我们的奴隶,我们的财产!”

第二十二章:环球航运

    “你交代的事情,我做完了,弗莱格的太太,那位可怜的小妇人,被我们吓的七荤八素。”

    脚底板传来的瘙痒让斯文感到很不舒适,他脱下鞋子挠了挠瘙痒的脚继续说道。

    “要不是为了黄金,为了偿还我的那些高利贷,我真不忍心去伤害一个小妇人,欺负一个女人,不是一个男子汉应该做的事情。

    而且弗莱格的夫人只是有些贪慕虚荣,贪小便宜罢了,这些缺点很多人都有,她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对此,我的良心深感不安。”

    “你没有伤害她,你只是恐吓了她一番罢了,您不必过于自责。”梁耀指了指地上的一箱子黄金说道,“做的不错,这些黄金现在是你的了。”

    斯文穿上鞋,撸起袖管搬动箱子,感受了一下黄金的分量,随即便将沉重的箱子放下。

    “你给的太多了,我们说好的是300盎司黄金,我知道你有很多黄金,但我有我的原则。”

    “我们是老朋友,你帮了我不少忙,多余的黄金是我作为一个朋友对你的谢意,清偿完债务之后,你准备做些什么呢?”梁耀询问斯文日后有什么打算。

    斯文和梁耀在开普敦号相处过三个多月,那段的时间里两人相谈甚欢。

    梁耀和斯文认识的其它中国人不同,这个年轻人没有多数中国人的谦卑本分,有着自己独特的想法和野心。

    黄金固然诱人,但这几个月的淘金时光也让斯文清醒地认识到了,就算是在黄金遍地的加利福尼亚,也并不是每个淘金者都能够发财。

    能够发财的终究还是梁耀和布兰南这样眼光独到且有些手段的极少数人。

    “你想雇佣我?”斯文揣测着梁耀的想法,他仔细想了想后摇了摇头说道,“相比矿场,海洋更适合我,在清偿完债务和大英火轮公司的违约金后,我会再找一家航运公司,继续当船上的副手。”

    斯文想通了,金矿场不是他应有的归宿,他放弃了自己通过淘金发家的,或许他生来就属于广袤无际的大海。他应该早日从加利福尼亚这个疯狂的地方脱身,回归正常的生活轨迹。

    “你有没有想过当船长呢?”梁耀看着不修边幅的斯文说道,“我记得你在开普敦号曾经和我说过,不想当船长的大副不是好大副,虽然当时你连大副也不是。”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这些话。”

    斯文感到有些欣慰,他浑浊的眼睛情不自禁地焕发出灼灼焕彩,每一个大副都有一颗当船长的心,当船长是他儿时的梦想。

    小时候随父亲替商船补帆的时候,他总有要是以后自己能当船长,拥有并指挥一艘大船在惊涛骇浪的大洋上勇敢破浪前行的不切实际想法。

    斯文的出身并不好,父亲给人补帆为生,随着蒸汽汽船越来越多,他父亲的接到的补帆活也越来越少。

    至于他的母亲则是一个妓女,他是父亲和这位妓女一夜风流之后的意外产物。

    这样的出身注定了斯文职业道路的坎坷,在这个时代,船长这个令他魂牵梦萦的神圣职业还是贵族老爷们的专属。

    大副已经是他这种底层贱民所能触及的天花板,他在丹麦亚洲公司的履历堪称完美。航海知识技能要比很多船长都要出色,但丹麦亚洲公司从来没有考虑过将他提拔为船长。

    “当然记得,你是我第一个白人朋友,也是我在开普敦号上唯一的朋友。”

    梁耀想趁着加利福尼亚的人口结构还没定型之前改变加利福尼亚的人口结构,造成华人在加利福尼亚占据重要地位的既成事实。

    而想要完成这一目标,靠目前的移民速度远远不能满足。加利福尼亚虽然交通不便,但白人还是占据了地利,移民加利福尼亚远比远在万里重洋之外的华人要便利。

    要是有自己的航运公司和船队,开辟一条从圣弗朗西斯科直接到中国东部沿海地区五个通商口岸的航线,可以将原本三四个月的漫长航程缩短到一个月内,大大加快移民的速度。

    这个想法梁耀很早就有了,只是苦于他在航海界没有人脉只能暂时将这个计划搁置。

    拥有自己的船队的好处远不止这一项,将来大宗商品的运输交易也需仰赖航运,有自己的航运公司,也不容易在这方面被人卡脖子。

    即将到加利福尼亚考察的那位纽约船王范德比尔特后来就利用自己对美国铁路运输行业的垄断地位提高运费向竞争对手施压,逼迫对手就范,就连后来的石油大王洛克菲勒也未能幸免。

    当然,在这场经典商战的最终赢家还是洛克菲勒和卡内基这些后起之秀。

    更具远见的洛克菲勒收购了输油管公司,冒着巨大的风险大胆地采用管道运输这一在当时还尚不成熟的技术来运输他的石油,投入庞大的资金将石油管道铺设到美国东部沿海以及五大湖地区的工业区成功打破了范德比尔特对石油运输的垄断。

    石油通过这些管道流到了美国的千家万户,而财富也通过这些管道流到了洛克菲勒家族的口袋里,使其成为范德比尔特家族之后又一财富显赫,富可敌国的家族。

    机会往往更加青睐敢于冒险有远见的人。

    梁耀从来不觉得这些巨富大亨能从19世纪这个工业高歌猛进的狂野时代脱颖而出是时代成就了他们,而是他们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弄潮儿,他们和他们所处的时代彼此成全。

    “以你现在的财力成立一家航运公司绰绰有余,只是圣弗朗西斯科虽然有几个所谓的造船厂,但规模都很小,造出来的船不仅小,质量也堪忧,技术也远远落后,这些小船无法胜任远洋运输的工作。”斯文提醒梁耀。

    “我没想一口吃成个大胖子。”梁耀也明白这一点,先进的大型蒸汽船在加利福尼亚肯定是买不到的,“只要圣弗朗西斯科造船厂造出的那些两三百吨的小船能够沿着海岸到墨西哥,到新格拉纳达地区足够了。”

    “你是想先用这些小船到这些地方直接采买物资?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斯文听的入神,两道清水鼻涕从他的鼻孔里留了下来,他用力一吸,随即抬起手抹掉涕痕,“要是有大船就好了,一艘千吨级的蒸汽大船,运输效率抵得上好几艘这种小船,还更安全,风险更小。”

    “大船很快就有的,如果你愿意替我管理这支船队,不出两个月,我就能搞到大型蒸汽船。”梁耀知道斯文对大船念念不忘。

    加利福尼亚那几个造船厂与其说是造船厂,倒不如说是小船坞。这些小船坞修补倒腾出来的船用来起步可以,但想要做大做强还是要靠大船。

    梁耀也不是在向斯文画大饼,千吨以上的蒸汽大船,他还真有希望搞到。

    不久后将到加利福尼亚考察的船王范德比尔特最不缺的就是船。

    范德比尔特正大刀阔斧地向铁路行业进军,有相当一部分的运输船只想要脱手变现,只要谈得拢,梁耀还是可以从这位船王手上接盘一些船只的。

    “如果这么说的话,我倒是对你成立航运公司一事非常有兴趣。”单独带领管理一支船队的诱惑对斯文实在是太大了,他禁不起这样的诱惑。

    梁耀给了斯文太多的意外,梁耀夸下海口两个月内能搞到大船,斯文也认为有这个可能性。

    毕竟当初在开普敦号上的时候,他怎么也想象不到一个身上只有八块西班牙银元,远渡重洋淘金的瘦弱少年在短短四个月的时间里会成为一个百万富翁。

    “船只的问题我可以解决,但船员和水手的问题我就无能为力了,你是知道的,我在航海界没有任何的人脉。”梁耀现在要操心的事情很多,招募水手和船员这些琐事,梁耀打算让斯文自己解决。

    “淘金者中有不少靠岸后偷偷下船淘金的船员,我认识他们,他们和我一样,并没有在淘金中大发横财,过的很窘迫,只要你有黄金,这也不是问题。”

    加利福尼亚的淘金者各有各的小圈子,在加利福尼亚淘金的这个四个月时间里,斯文的主要就是厮混在那些在逃水手船员的圈子里。

    “既然如此,那属于我们的航运公司可以成立了,我们今天就可以签约。”

    梁耀吸了一口烟,将烟斗放在桌子上。

    “当然,不过这家航运公司该叫什么名字呢?加利福尼亚航运公司?”

    “太小家子气了。”梁耀摇了摇头,他对这个名字并不满意。

    “美利坚航运公司?美洲航运公司?”斯文又说了两个名字。

    梁耀依旧直摇头,嘴里不住地说道:“还是小气。”

    “太平洋航运公司?这个名字够大气了吧。”

    “比之前的要好很多,但还是不够大气,就叫环球航运公司吧。”

    环球航运,是后世另一位船王集团的名字。

    “环球航运公司......确实要大气很多,这名字好。”

    完成签约之后,斯文正式成为了梁耀的高级雇员,他多年的梦想也变得触手可及。

    “你做好和布兰南开战的准备了吗?开弓没有回头箭,布兰南在加利福尼亚的势力很大,大到我在圣弗朗西斯科的时候离开他就活不下去的程度,你做出了这个选择,接下来的反噬会很大。”

    出于善意斯文还是不忘提醒梁耀,除了萨克拉门托地区,几乎整个加利福尼亚的淘金者都活在布兰南的阴影下,眼下能打破这一现状的也只有梁耀了。

    “治安委员会已经盯上了加利福尼亚的华人商铺,他们很快就会动手的,希望你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斯文又补充了一句根据他个人在圣弗朗西斯科所见所闻做出的判断。

第二十三章:萨克拉门托不需要懦夫

    善良的华人在大清的统治下习惯了做温和顺民,只要能凑合活下去,他们情愿忍气吞声着活着。

    哪怕是到了海外,早已远离了故土,他们依旧谨小慎微,老实本分,活的小心翼翼。

    尽管他们也知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

    萨克拉门托被焚毁之后,华人群体是声音最小的群体,他们默默地忍受着家园被焚毁的锥心之痛,将泪水咽进肚子里,在废墟瓦砾间重建自己的家园。

    为了保护自己在圣弗朗西斯科产业的安全,梁耀将三分之二的武装力量派到了圣弗朗西斯科。

    如此一来,萨克拉门托的安保力量就变得薄弱了,变得有些捉襟见肘。这种情况下,将当地的华人宗族武装起来就显得迫在眉睫。

    梁耀召集了几个华人宗族的代表,他准备将他们武装起来,以应对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私藏火器可是死罪啊,这东西我可不敢碰。”

    “这是花旗国,不是大清。”

    “花旗国也有花旗国的朝廷。”

    “梁公子说了,这是花旗国的新边疆,花旗国的朝廷还管不到这里,就跟咱们大清的新疆似的!”

    “当年平准格尔,大清天兵也没少进新疆!”

    “也是,咱们到三藩来是讨生活的,事情要是闹大了,只怕不好收场。”

    “有梁公子的护卫保护咱们,咱们大可放心,梁公子若是缺钱供养护卫,咱们可以凑一些,按期上交给梁公子。”

    “对,这个法子好。”

    ......

    虽然人在美利坚加利福尼亚,但是这些华人移民的思想还停留在大清。

    围绕着是否将自己武装起来这一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梁耀在幕后听着他们的讨论,心里感到十分地失望。他面色凝重地撩开布帘从幕后走到了台前。

    “梁公子来了。”

    见梁耀到来,所有华人宗族的代表们立刻变得鸦雀无声,等着梁耀发话。

    “我今天把诸位召集到这里,不是和诸位商量事情的,而是通知你们的,你们必须自己武装起来。”梁耀坚毅的眼神扫过这些华人宗族代表,“萨克拉门托不是我一个人的萨克拉门托,而是我们大家共同的萨克拉门托,每个人都有保护她的责任。”

    “梁公子,只是这些火器就算交给我们,我们也不会使啊,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没使过这东西。”

    望着摆放在一旁的火枪,泉州陈族的代表陈宝亮感到有些为难。

    “都说说吧,在来到萨克拉门托之前,你们都在哪里的矿场过活?洋人又是怎么待你们的?”梁耀没有直接回答陈宝亮的这个问题。

    面对这个问题,所有的华人宗族代表们沉默不语。

    在来到萨克拉门托投奔梁耀之前,他们争抢矿场抢不过白人,就算找到了一块含金量不是很高的矿地,洋人的淘金公司和团队也会将他们驱逐,尽管这些洋人淘金公司和组织并不是这块土地的拥有者。

    当然,他们也曾反抗过这种不公,只是在被洋人淘金公司打死了一些人后,他们畏惧了,选择了隐忍,渐渐地也接受了这一现实。

    久而久之,为了在加利福尼亚这个地方活下去,他们要么做点勉强糊口的小生意,要么给洋人打下手,做最脏最累最危险的活,拿着最微薄的收入。

    这一切,直到他们到了萨克拉门托这个地方后才有了根本性的改变。原来华人也能拥有自己的矿场,也能让洋人如此畏惧。

    “知道洋人为什么敢无所顾忌地欺负你们吗?就是因为你们被欺负后屁都不敢放一个!同族的人被洋人开枪打死了也只敢在洋人走后摸着眼泪将他们的尸体抬走埋了!”

    梁耀想到了美国国会在1882年通过的排华法案,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不希望这些在异乡的同胞重蹈覆辙,一味的退让只会让欺负你的人得寸进尺。

    他不奢望能够在短的时间内让这些人的自我意识觉醒,只要能走出武装自己这一步,拿起枪捍卫自己的权益,情况自然会慢慢好转,只是这需要一个时间和过程。

    当他们明白自己应该为何而战的时候,国会就算想通过排华法案,也好考量执行和维护这份荒谬法案的成本。

    “知道洋人为什么怕我吗?”

    “因为您有金子,手里有洋枪!”

    “没有说到点子上!不仅我手里有枪!而是他们相信我敢拿着手里的枪把他们给直接崩了!”

    福州林族的代表林泰维想到初到矿场时被几个鬼佬糙汉当女人轮番强暴的经历,那是他人生中的奇耻大辱。他握紧拳头,下定了决心。

    “梁公子,咱们林族子弟愿意接受武装,咱们听您安排。”林泰维站出来表态,“可是咱们不会使这些洋枪。”

    “这个问题你不用操心,我会让我的护卫手把手教你们。”梁耀环着手,直挺挺地站在几个宗族代表面前,“其余的宗族呢?我最后说一遍,萨克拉门托不需要懦夫,想要窝窝囊囊地继续活着,我也不强求你们,收拾东西滚出萨克拉门托。”

    梁耀的态度非常强硬,几个宗族代表面面相觑,离开萨克拉门托,他们又能去那里呢?这里才是唯一能给他们安全感,给他们发财的地方,没人愿意离开这个地方。

    ......

    波士顿公司的韦伯队长病倒了,由于在波士顿公司中崇高的威望,罗宾逊顺理成章地接替了韦伯的职位,暂时成为了波士顿公司的领头人和代表。

    得益于先发优势,波士顿公司已然成为了萨克拉门托地区最强大的白人淘金公司,几乎每天都有从其它地方来的淘金者慕名加入波士顿公司。

    但现在波士顿公司也遇到了不少麻烦问题。

    美洲河两岸的含金量高的优质矿土几乎已经被开采殆尽,他们能够得到的黄金越来越少。

    当然,这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最让人头疼的时治安委员会的人隔三岔五来到萨克拉门托对他们进行骚扰,严重影响到了他们的淘金作业。

    “再这么下去,萨克拉门托的淘金工作将无法继续进行下去,我们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罗宾逊想到了梁耀,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人只有梁耀。

    “这个问题是应该想办法解决,但不能只靠我一个人,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梁耀让助理给罗宾逊医生上了一杯他最喜欢的乌龙茶。

    罗宾逊泯了一口茶,手里端着茶杯:“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第二十四章:无法无天

    “既然布兰南可以堂而皇之地在圣弗朗西斯科成立所谓的治安委员会,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呢?”梁耀决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倒是个办法,你的想法是成立萨克拉门托治安委员会和布兰南分庭抗礼?”

    罗宾逊承认这是一个好主意,但他也警觉了起来:梁耀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布兰南,这是他担心的问题。

    只是眼下这个问题并不是最重要,现在最迫切的问题是如何消除布兰南的治安委员会对萨克拉门托采金区的威胁。

    布兰南已经不仅仅是要攫取黄金那么简单了,而是威胁到了他们的生命安全。二者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布兰南的根基在圣弗朗西斯科,圣弗朗西斯科的人口规模远比萨克拉门托要大,那里还是加利福尼亚最大的商品集散中心,聚集着比萨克拉门托更多的财富,单单依靠一个萨克拉门托无法撼动布兰南的地位。”

    梁耀走到窗边,他将手插进口袋里,望着萨克拉门托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人群,若有所思地说道。

    萨克拉门托是在高速发展,但在短时间内是无法超越圣弗朗西斯科的。而且受限于区位因素,萨克拉门托未来发展的上限也不会比圣弗朗西斯科高,圣弗朗西斯科是无法回避的必争之地。

    “罗宾逊医生,我知道您在圣弗朗西斯科的名声很好。”

    萨克拉门托这座城市是他亲手缔造出来的,在萨克拉门托梁耀有着绝对的权威和影响力,但在圣弗朗西斯科他的影响力只局限于圣弗朗西斯科的华人圈,而圣弗朗西斯科的华人在圣弗朗西斯科并没有什么话语权。

    “你的意思是让我联络在圣弗朗西斯科的朋友?”

    罗宾逊端着差别走到窗边,萨克拉门托并没有高大的建筑,在梁耀三楼的办公室内,可以将萨克拉门托这座小城尽收眼底。

    “对,只有我们将影响力渗透进圣弗朗西斯科,我们这些淘金者才有打败布兰南的希望,布兰南并不是等闲之辈,加利福尼亚的淘金者需要联合起来。”

    “我会量力而为,只是我不得不提醒你,诸如治安委员会此类的组织需要政府的授权。”

    罗宾逊是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但他也不是固守成规的顽固之徒。

    有个强有力的州政府自然是解决加利福尼亚种种乱象的最好方式。但现在加利福尼亚建州依旧遥遥无期,他们这些淘金公司和组织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只能靠自己。

    “但现在加利福尼亚还是处在无政府状态之中,不是吗?”梁耀说道,“就算州政府成立,治安官首选人物也是当地有名望和财富的乡绅,州政府出于行政成本的考虑会优先考虑这些人来维持当地的秩序。”

    “确实如此,想不到你到美国还没几个月,竟然也对这些事情这么了解。”罗宾逊感叹道。

    “中国的清政府也是这么做的,政客们的很多想法总是相通的,没有国界。”

    在科技水平尚且落后的19世纪,治理一个大国的行政成本很高,尤其是清朝和美国这种疆域广阔,人口比较多的大国,所要面对的问题是非常繁杂。小国寡民式的城邦民主在这里是行不通的。

    美国东部地区由于开发较早,比较发达,情况尚好,但对于广大刚刚开发不久的中西部地区,美国基本上都是任用有权望的移民首领来对这些新开发的地区实行比较有效的管理。

    “我只是一个医生,一个淘金者,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你要成立委员会维护淘金者们的合法权益,我会无条件支持你,但委员会的存在仅限于维护淘金者的合法权益。”

    罗宾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不反对成立一个类似治安委员会的东西,但治安委员会必须为淘金者的利益服务。

    罗宾逊的这番话让梁耀相信此人或许确实只是一个比较纯粹和医生和淘金者,至少目前他是这样的人。换做是其他人少不得要和他讨价还价,商讨委员会成立之后谁来担任委员长,以及如何分配委员会权力等问题,而罗宾逊却对这些东西只字未提。

    ......

    弗莱格回到了圣弗朗西斯科,他手下的骑警向弗莱格汇报了这两天的圣弗朗西斯科所发生的事情。

    治安委员会越来越猖狂,圣弗朗西斯科一向温顺的华人也拿起武器保卫他们的商铺和财产,与治安委员会发生了零星的交火。

    庆幸的是,目前的交火还处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这种情况绝不是弗莱格想要看到的,或许是该让布兰南和梁耀一起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了。

    只是很快,弗莱格的这个想法就烟消云散了,因为他的手下告诉了他一则非常不幸的消息。

    “治安委员会的人冲进了您的家,并且进行了打砸,您家里值钱的东西也被他们洗劫了......”

    犹豫再三,骑警们还是将这一不幸的消息告诉了弗莱格,好让弗莱格回家之后能有心理准备。

    这个消息对于弗莱格来说犹如五雷轰顶,此事已经冲击到了他的底线,他勃然大怒。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让那些混蛋洗劫了我的家?!我的妻子怎么样?她现在在哪里?!”

    “我们忙于维持圣弗朗西斯科的治安,任谁也想不到,治安委员会竟如此胆大妄为,胆敢公然洗劫警长您的家。

    万幸的是您的妻子没事,我们已经将她保护了起来,她现在很安全,她只是遭到了恐吓,受到了一点惊吓......”

    “这也是万幸吗?治安委员会是什么东西?!去他妈的治安委员会!带我去见艾芙丽达,我的上帝,她以前从未经历过如此恐怖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去萨克拉门托,我应该守在艾芙丽达身边。”

    弗莱格感到非常自责,他马不停蹄地回到一片狼藉的家中,她的太太一见到弗莱格就马上扑了上去,哭成了个泪人。

    “我的上帝,亲爱的你可算回来了,我以为我再也没机会见到你了。”

    弗莱格安紧紧地拥抱着她的妻子,拍抚着艾芙丽达的后背安慰道:“不会的,艾芙丽达,我们在教堂发过誓,这辈子都要厮守在一起。”

    “那些带着治安委员会袖标的人抢走了我们的黄金,还有银行票据,金币美元,以及一切值钱的东西,我们现在一无所有了......”

    想到那些被洗劫的财富,艾芙丽达心如刀绞,哭得越来越厉害。

    弗莱格安抚着艾芙丽达到沙发上坐下:“不会的,怎么会一无所有呢亲爱的,你就是我的全部,只要有你在,我们就不会一无所有。”

    “哦,不......”

    艾芙丽达将头埋进弗莱格坚实可靠的臂膀上。

    “告诉我亲爱的,那些歹徒长什么样?我要将这些恶棍混蛋全部都绳之以法!”弗莱格轻轻地拍着艾芙丽达的肩膀。

    “我不知道,他们突然冲进我们的家,全都拿头套蒙着头,只露出两个眼睛,然后他们就将我绑了起来,蒙上了我的眼睛,我只听到了他们翻箱倒柜的声音,其它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艾芙丽达努力回忆着当时的细节,匪徒们并未露脸,他没看清歹徒们的相貌特征,但她却很清楚地记着有个匪徒带着治安委员会的袖标,带头的那个匪徒还教训了那个带袖标的匪徒一顿,让他赶紧把袖标藏起来,妄图隐藏自己的身份,但这一切早就被聪明的艾芙丽达给记了下来。

    “有个匪徒进门的时候带着治安委员会的袖标!他还想将袖标给遮住!万幸的是被我看见了!”艾芙丽达的情绪非常激动,“一定是布兰南!洗劫警长的家,整个加利福尼亚只有他才敢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

    “他们是不是还恐吓了你?”

    “是的,他们让我转告你,让你别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少管不该管的事,还说他们的行为不是抢劫,只是收回本来就属于他们的财产,他们还说你言行不一诸如此类我不是很理解的话。”

    想到那些财产,艾芙丽达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指着脖子上的伤痕说道。

    “他们还粗暴地将我的项链从脖子上扯走,这是我们结婚的时候,我母亲送给我的礼物,就这么被这群强盗给抢走了。”

    “好了,艾芙丽达,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我向你发誓,我一定会将那些暴徒绳之以法的,我是圣弗朗西斯科的警长,要是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还怎么保护圣弗朗西斯科的民众。”

    盛怒之下的弗莱格已经丧失了冷静思考的能力,在圣弗朗西斯科谁受到伤害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他的家人不行,他要让那些伤害他家人的恶棍付出双倍的代价。

第二十五章:我想成为加州第一个参议员

    “弗莱格,你疯了吗?我们不是敌人!”

    听说弗莱格已经从萨克拉门托回来,布兰南前来拜访弗莱格。

    弗莱格怒目相向,掏出枪指着布兰南,让布兰南滚蛋。

    “你做了什么你心理清楚,在我还保持理智之前,给我滚出我的家!”

    弗莱格毫不客气地让布兰南滚蛋。

    布兰南望着弗莱格满目狼藉的房子似乎明白了什么,离开了弗莱格的居所。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对手无耻的程度,洗劫一个警长的家并嫁祸给他,布兰南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做的很漂亮。

    他怎么就没想到梁耀会来这么一出呢?同时他也觉得,这个年纪比自己小十一岁的竞争对手越来越有意思了。

    和弗莱格的决裂虽然令布兰南感到有些懊恼,但并未打击到布兰南的信心。

    就算弗莱格站在他的对立面,他还是有信心在这场信心中取胜,这是更麻烦一些罢了。

    多数美国人到加利福尼亚是为了黄金和财富而来,但并不是全部。

    加利福尼亚的崛起不仅能够带来发财的机遇,也能够带来政治上的机遇。

    虽然此时华府上上下下还在为准州地区设州的问题吵的不可开交,但一些嗅觉敏锐的政客早已经嗅到了加利福尼亚能带给他们的政治机遇。

    前密西西比州众议员威廉·葛文便是这么认为的,他必须赶在其他察觉到这一点前抵达加利福尼亚占据先机。

    抱着这一想法,威廉·葛文跟随众多淘金者来到了加利福尼亚这个黄金遍地的地方。

    他并不缺钱,和那些淘金者不一样,他来加利福尼亚不是为了黄金,而是他渴望权势。

    作为一个野心勃勃的政客,他很清楚迅速崛起的加利福尼亚能给美国带来什么,能给他带来什么。

    布兰南回到他的滨海庄园,换上了一身比较正式的服装和这位重要的客人会面。

    布兰南伸出手向这位重要的客人问好。

    “下午好,葛文先生,欢迎您来到加利福尼亚。”

    西装革履的葛文习惯性地回以布兰南一个微笑,和布兰南礼貌地握了握手。

    “你好,布兰南先生。”

    布兰南给葛文倒了一杯从法国进口的葡萄酒,葛文轻轻地泯了一口,不禁眉头轻皱。

    “你将加利福尼亚建设的很好,布兰南先生。”

    葛文端着酒杯坐在沙发上。

    布兰南也坐了下来:“葛文先生,您不惜舟车劳顿来圣弗朗西斯科来找我,想必不只是要和我谈论加利福尼亚发展的问题吧。”

    一个政客不辞劳苦来到边鄙的加利福尼亚,还能为了什么?

    布兰南已经大概猜到了葛文的来意。

    “加利福尼亚的发展十分迅速,他的人口很快将达到十万,甚至更多,届时加利福尼亚就会满足设州的标准,按照惯例,到时候加利福尼亚会有两个参议员的席位,我想成为加利福尼亚的第一个参议员。”

    葛文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来意。这一次,葛文不再满足只当一个众议员,而是想成为更有权势的参议员。

    “我会将加利福尼亚建设成美国最富裕的一个州,比美国东部的任何一个州都要富庶繁华,我会在国会为加利福尼亚争取到更多的权益。”

    布兰南不会把政客的话当真,加利福尼亚繁华不繁华他并不在乎,他只在乎他能够在这里攫取多少黄金。

    “所以您是来请求我帮助您竞选未来加利福尼亚州的参议员?”

    “并不是我请求您,而是合作,东部的大型矿业公司和财团马上就会进驻加利福尼亚,他们计划在萨克拉门托采金区旁边设立总部和采金基地。

    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发财的机会,不可否认,你现在是加利福尼亚最有权势的人,几乎没有人能够竞争的过你,但几个月后,情况就会不一样了。”

    布兰南深吸了一口气,葛文说的事情,正是他所担心的问题。

    东部的大型矿业公司和财团将要进驻加利福尼亚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之所以这么着急地要消灭梁耀,就是想在那些大型矿业公司和财团到达加利福尼亚之前尽可能地攫取到更多的黄金和财富。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看来他必须抓紧时间了。

    “届时,你若是想和他们竞争,你将毫无优势。不过你很幸运,你认识了我,我在政界有广泛的人脉,而你在加利福尼亚有很大的影响力,我们都有彼此间最需要的东西。”

    葛文的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的圣弗朗西斯科便传来了几声枪声打断了他的话。

    这让葛文不禁皱起了眉头:“看来圣弗朗西斯科的治安不是很好。”

    “是的,圣弗朗西斯科的警长并不称职,加利福尼亚早日设州,早日选出参议员和众议员,设置州政府,是每一个加利福尼亚公民所希望的事。”布兰南悠悠说道。

    “我明白了,圣弗朗西斯科需要一个更称职的警长,我若是成为未来加利福尼亚州的参议员,我会给圣弗朗西斯科找一个称职的警长的。”

    “如此一来,合作愉快,葛文先生。”布兰南和葛文碰了碰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葛文走后,布兰南陷入了沉思。

    渺小的淘金客和淘金公司很快将会被淘汰,未来主宰加利福尼亚采金行业的将是那些设备先进,财力雄厚的大型矿业公司和财团。

    他必需赶在那些大型矿业公司和财团来到加利福尼亚之前狠狠地赚上一笔!

    他盯着墙上的加利福尼亚地图,他将目光锁定在周围的矿区标识上。

    “土地,只要掌握了土地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财富!”

    布兰南的思路骤然打开,淘金者并不是这些土地的所有者,这些土地的拥有者属于那些墨西哥的早期移民。

    他们力量弱小,无法保护这些土地,现在他可以出面,以极低的价格从这些早期移民的手里将土地买下来。届时,等那些大型公司抵达加利福尼亚,他们就只能从自己的手里高价买下他们所觊觎的土地。

    当然,他也可以以这些土地入股那些大型公司。无论最后选择以哪种方式处理这些土地,他都能狠狠地赚上一笔!

    只要买下这些土地,他将是这些土地的合法拥有者,到时候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将萨克拉门托那些讨厌的家伙驱逐。毕竟美国保护公民的神圣的私人财产不受侵犯。

第二十六章:公民委员会

    “上帝在加利福尼亚埋藏了取之不尽的黄金并指引我们这些上帝的信徒发现了黄金,这些黄金是上帝赐予我们这些虔诚的信徒的......

    我们都是被上帝选中的人!

    现在有有人想独占这些黄金,并将我们一步一步地逼向绝路,以上帝之名,为了黄金!为了更好的生活!我们联合!”

    萨克拉门托,梁耀正在发表他煽动人心的演说。

    “我们联合!”

    “为了上帝!为了黄金!”

    “为了更好的生活!”

    ......

    台下山呼海啸般的附和声涌入梁耀的耳中。

    圣弗朗西斯科公民亦是苦山姆·布兰南久矣,现在有一个能和布兰南掰手腕的人愿意站出来主持公道,他们也愿意跟着站起来反抗。

    加利福尼亚发现了黄金,但圣弗朗西斯科因此受益的人却是布兰南和他的狗屁治安委员会。

    如果仅仅是这样,他们尚能忍受,令淘金者们无法忍受的是这些既得利益者非但不收敛,反而依靠他们的垄断地位坐地起价,对店铺征收巨额的租金和杂捐,以令人发指的价格售卖生活必需品和淘金工具,彻底堵死了他们发财的上升通道。

    “卢梭曾在《契约论》的开篇说过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尔等看起来虽是自由身,但其实你们都是奴隶,都是布兰南的矿奴!

    你们用辛勤的双手没日没夜地在矿土里挖啊挖,终于挖到了那么可怜的丁点黄金。

    可结果呢?只需要布兰南一句话,今天淘金盘涨价三美元!啤酒每磅涨价两美元!面包每磅涨价一美元!就能轻而易举地将你们手中的黄金夺走!

    布兰南就是我们的项上枷锁!让我们一起联合起来!挣脱这道该死的枷锁!”

    梁耀趁热打铁,继续煽风点火。

    看着激情澎湃,正在发表演说的梁耀,罗宾逊感到非常的疯狂和不可思议。

    梁耀居然轻而易举地就将这些来自不同地方的淘金者们的情绪给调动了起来,

    罗宾逊仔细地聆听着梁耀的演讲内容,上帝选民弃民之说、天定命论、契约论等理论被他运用的灵活自如。

    梁耀的演讲不仅煽动人心其演讲内容之深刻,恐怕会让东部那些老练的政客都自愧不如。

    罗宾逊对梁耀的经历感到越来越好奇,这是一个只有十八九岁的人能做出来的演讲?

    作为一个刚刚成年的人来说,梁耀实在成熟的有些离谱了。他甚至在想梁耀会不会就是那个被上帝选中的人?

    除了这个解释之外,罗宾逊也想不到其它的理由来解释梁耀出众的个人能力和过分的成熟。

    演讲非常成功,梁耀成功地成立了加利福尼亚公民委员会,他也如愿以偿地成功当选公民委员会的委员长。

    由于罗宾逊有着良好的口碑,参会诸人推举罗宾逊为公民委员会的副委员长。

    这让波士顿公司的员工们都非常兴奋。

    罗宾逊本人却是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公民委员会的普通委员人数众多,就算在这场斗争中公民委员会失败了,这些普通的委员也能全身而退。

    而作为委员长和梁耀和副委员长的他则完全没有退路,只能一起共进退。

    罗宾逊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只能在众人的怂恿下勉为其难地答应担任公民委员会的副委员长。

    “请接受我的祝贺,罗宾逊医生,您当选副委员长可以说众望所归啊。”

    散会之后,梁耀向罗宾逊表示祝贺。

    加利福尼亚现在的人口结构还是以白人为主,公民委员会有一个德高望重的白人做副委员长那些白人也能够接受。

    这个情况,是梁耀乐于看到的,他能够担任这个委员长除了自己非凡的演说能力之外,便是他的实力,毕竟除了布兰南,现在加利福尼亚没有人有实力和他一较高下。

    可以说梁耀是公民委员会委员长唯一的人选,除了他之外,别无选择。

    而罗宾逊担任副委员长,则是真正的众望所归。

    “我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让我做这个副委员长,简直就是将我架在火上烤一样难受,我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医生。”

    “一个普通的医生救不了加利福尼亚,罗宾逊先生。”

    梁耀拍了拍罗宾逊的肩膀,对罗宾逊意味深长地说道。

    “抱歉,打搅你们谈话了,您好,委员长阁下,有件事情我想和您谈谈。”

    一个年龄和梁耀相仿的年轻人小心翼翼地说道,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条崭新的帆布裤。

    “当然可以,请到我的住所谈,我请您喝正宗的中国茶。”

    梁耀和罗宾逊作别,邀请这个年轻人到自己的院内坐坐。

    “我被您非凡的演讲能力和个人魅力所折服,要是将来加利福尼亚建州,我也会向今天这样给您投上一票。”

    那年轻人边说环顾着梁耀的住宅:“相比布兰南先生的庄园,您的住宅实在太朴素了,不过您的住宅很有品味,设计的很合理,不像布兰南,他的住宅永远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黄金,生怕全世界的人不知道他有黄金一样,而您就低调许多了。”

    “我想你来找我应该不是和我讨论住宅设计的问题。”

    琼斯笨手笨脚地学不会泡茶,邓莹又不在,梁耀看着琼斯笨拙生疏的泡茶动作非常难受,让琼斯去整理这个月的财务报表,他自己亲自泡起了茶。

    “我是圣弗朗西斯科的一名小店主,我有一个项目,想必您会感兴趣的。”说着年轻人急忙将手里的帆布裤子拿到梁耀面前请梁耀过目。

    梁耀给年轻人倒了一杯茶,年轻人诚惶诚恐地接过喝了起来,结果茶水太烫被烫红了嘴巴。

    “心急喝不了热茶,茶太烫,你可以先放在茶几上,等凉了再喝。”梁耀一面看着这条帆布裤子一面提醒年轻人道。

    这条帆布裤子非常结实,梁耀放下帆布裤,随即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杯上的热气,轻轻地泯了一口。

    “告诉我你的名字,以及你的想法。”

    “我叫李维·斯特劳斯,三年前刚刚移民到纽约,您的口音让我感到很亲切,您说英文带着一种非常独特的纽约口音,您是纽约人?”

    “我不是纽约人,但教授我英语的家庭教师是个纽约人,故而我的英语难免会有些纽约味。”

    上一世梁耀在纽约生活了七八年,沾染些当地口音是难免的事情,现在英语口音和一百多年又有所不同,斯特劳斯觉得他的英语带点奇特纽约口音也没什么好稀奇。

    他后世经常和形形色色的客户打交道,操着当地口音也能拉近和当地客户的距离,更容易将交易谈成。

    李维·斯特劳斯,李维斯的创始人?

    “移民纽约之前,你是生活在德语区的犹太人?”

    梁耀仔细看着斯特劳斯,加利福尼亚的淘金热孕育出了美国西部第一批的富豪,这些富豪创立的企业有不少有传承百年,甚至更久。李维斯便是其中的一个例子。

    只是有船王范德比尔特珠玉在前,又有石油大王洛克菲勒和钢铁大王卡耐基这些后起之秀在后,这批西部富豪在这三位巨亨的熠熠星光下显得暗淡无光,不那么为人所熟知。

    “您怎么怎么知道?”斯特劳斯感到非常惊讶。

    “你的英语带着浓浓的德味,像你这么精明的商人,我想要么是犹太人,要么多少也带点犹太血统。”

    斯特劳斯和萨特一样操着一口非常德味的英语,很容易就听出来。

    “您的见识要比布兰南先生来得广博,看来加入公民委员会将会是我这辈子做出的最明智的选择。”斯特劳斯感叹道,随即他介绍起了自己的产品。

    “根据我这些天在矿区的观察,我发现矿工们的衣服裤子由于长期磨损以致破烂不堪,而在加利福尼亚做一身新衣服和裤子非常昂贵。

    因此我想,要是这些矿工能够有一套耐磨的服装就好了,所以我就用一些滞销的帆布找裁缝做了几件样品,您手上这件就是其中最好的样品。”

    说完,李维斯忐忑不安地以期待的眼神看向梁耀。

    刚刚起步创业的斯特劳斯现在资金紧张,迫切需要一笔投资来改变他当前的窘境。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报纸上看到梁耀的消息后风尘仆仆地来到萨克拉门托听梁耀的演讲。

    斯特劳斯很希望这位年轻的投资人会对他的项目感兴趣,为了来到加利福尼亚创业,他已经赌上了一切,他输不起。

    “帆布耐磨,确实适合做工装,我可以考虑进行投资,不过帆布工装虽然耐磨,但穿着的舒适度可能不佳,这也是未来需要考虑的问题,你想要你的产品大卖,你的产品后面必须加以改进,更新迭代,满足用户的需求,这样才不会被市场所抛弃。”

    “还是您高瞻远瞩,不瞒您说,在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来找您之前,我也找过布兰南先生,可惜他只对淘金工具以及妓院赌场酒馆这些暴利的行业感兴趣,也并不打算减免我的租金。”见梁耀肯定了他的想法,斯特劳斯欣喜异常。

    梁耀轻叹一声:“一个只有妓院赌场和酒馆的地方是不会有前途的,黄金也只是上帝赐予加利福尼亚的机遇并不是加利福尼亚的未来,只有实业才是加利福尼亚的未来。”

    斯特劳斯非常赞同梁耀的观点,他非常激动,有如找到了共同语言的知音一般。

    “你现在租用的是布兰南的店铺?”

    “是的先生,只是布兰南收取的租金实在太贵了,虽然我的杂货店生意还不错,但要从布兰南先生那里进货,加上高昂的租金,我几乎没有剩余的资金来打开新的销售渠道。

    我曾试图自己找靠岸的商船,直接向船主购买货物,这样会便宜很多,但我也为此付出了代价,这件事情被布兰南知道后,治安委员会的人狠狠地修理了我一顿,并警告我,要是再被他们发现,他们将没收我的店铺。

    布兰南掌控着圣弗朗西斯科的一切,令我们感到非常的绝望。不过好在上帝派您来到了加利福尼亚拯救我们。”斯特劳斯不无庆幸地说道。

    “圣弗朗西斯科的其他商户过的怎么样?”梁耀问道。

    “我已经是过的比较好的店主了,其它的店主什么境遇,我想您也能猜到。”斯特劳斯无奈地耸耸肩,摊了摊手。

    斯特劳斯将生意做得如此红火尚且是在艰难度日,那些生意一般的店主是什么境遇自然不言自明。

    “加利福尼亚还没有银行,有些店主为了维持生活,不得不向布兰南借贷。”斯特劳斯补充说道。

    “布兰南做的太过分了,我对你们的境遇深表同情,如果你愿意的话,你现在可以我这里工作继续做你的项目,你的这个项目大有可为,我很看好,也愿意对你施以援手。

    我在圣弗朗西斯科也购置有一些地,我将在那里建设一条新的商业街,那里的租金将十分合理,还将提供一些必要的公共服务。

    回到圣弗朗西斯科后,你将这一消息告诉那些可怜的店主们,圣弗朗西斯科将像萨克拉门托一样,迎来一个崭新的时代,让我们一起携手建设美丽的新加利福尼亚!建设我们繁荣的新家园!”

第二十七章:重拳反击

    随着公民委员会的成立,梁耀吹响了向布兰南反击的号角,正式发起反击。

    旗下的餐饮、杂货铺、工具维修、洗衣房等行业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入驻圣弗朗西斯科。

    同时梁耀还在《加利福尼亚日报》上刊登了开业大酬宾的消息,凡是梁耀开设在圣弗朗西斯科的铺面摊点,所有商品一律五折销售,活动将持续一周。

    这对于加利福尼亚广大的淘金者们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几乎所有的淘金公司和团体都早早地派人到圣弗朗西斯科的新店采购物资,一时间,梁耀在圣弗朗西斯开设的四间店铺和十几个摊点都被淘金者们围的水泄不通。

    蔡铭生不得不暂时将招待所腾出来充当临时的柜台,用于销售淘金工具。

    此前梁耀为了暂避布兰南的锋芒未在圣弗朗西斯科销售淘金工具,因此圣弗朗西斯没有销售淘金工具的柜台和铺面,只能暂时先征用招待所。

    淘金工具是布兰南的核心业务,梁耀染指淘金工具销售的意图也很明显,他要挤占布兰南的这块大蛋糕。为了抢占这块蛋糕,梁耀将这四个月来库存甚至自用的淘金工具都拿了出来。

    在梁耀的冲击下,布兰南在圣弗朗西斯科的产业除了妓院和赌场之外,其它的商铺可以说是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妓院和赌场之所以没受到冲击的原因还是因为梁耀旗下还没有这两个产业。

    淘金者们也不傻,同样的商品,梁耀的定价本来就比布兰南要稍低,现在开业大酬宾售价直接对半砍,对他们有着极大的诱惑力。

    淘金者们宁可在梁耀的商铺和摊点排上整整一天的队,也不愿到布兰南的空荡荡的商铺购买商铺。

    梁耀大刀阔斧地进军圣弗朗西斯科才短短三天,布兰南旗下的店主们就已经坐不住了,纷纷向布兰南诉苦,请求布兰南出面挽回危局。

    曾经意气风发的布兰南开始显得有些憔悴,而立之年的他一夜白了好几根头发,这是他成为加利福尼亚首富以来第一次感到手忙脚乱,束手无策。

    梁耀结结实实地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出去!出去!你们这些烦人的讨厌鬼!没用的家伙!我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会儿!”

    布兰南让雇佣枪手将那些聒噪的店主赶出了庄园,他现在思绪很乱,需要冷静。

    布兰南以手掩面,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

    他在圣弗朗西斯科的市场份额被梁耀挤占还是其次,他现在心中最难平的事情还不是这个。

    而是梁耀居然抢先他一步从那些早期移民手里购买了土地。

    布兰南能有今天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他独到的眼光,总是能先人一步发现商机。淘金热以来还是第一次与人走在他前面,先一步发现巨大的商机。

    布兰南十分后悔没有早点重视这个潜在的竞争对手,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只是现在梁耀羽翼已丰,再想这些为时已晚。

    冷静下来后,布兰南分析着自己和对手的优势和弱势。

    毫无疑问,布兰南最大的优势在于他财力比梁耀更加雄厚。

    梁耀购置了大量的土地,虽然布兰南不清楚梁耀为这些土地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梁耀现在的现金流一定很紧张。

    维持现有产业运转,重建萨克拉门托,抢占圣弗朗西斯科的市场,其中的任何一项都需要庞大的现金流。

    梁耀,你不是要跟我打价格战抢占我的市场吗?

    好,那我就陪你打!看看我们到底谁能够笑到最后。

    布兰南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只要在这场商业较量取胜,他就能逼迫梁耀就范,届时梁耀手里那些令他垂涎的土地,自然也能够顺势收入囊中。

    一边和我打价格战一边在圣弗朗西斯科大兴土木搞商业街,梁耀啊梁耀,你这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实在太自负了,自负到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

    “三哥儿,布兰南也降价了!”

    邓文舜纵马飞驰,从圣弗朗西斯科马不停蹄地赶回萨克拉门托,将这一消息告知了梁耀,并交给梁耀一张最新的商品价格表。

    梁耀看了看布兰南的定价,每一件商品都要比他的售价要稍低一些,很显然,布兰南的降价就是针对他入驻圣弗朗西斯科市场做出的反应。

    “布兰南终于接招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梁耀不恼也不怒,反而有几分欣喜。

    他还怕布兰南不肯接招呢!

    既然布兰南上套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无非就是和布兰南打价格战,一点一点地耗尽布兰南的财富。

    当然,这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之举,他也需要蒙受巨大的经济损失。

    “马蹄铁都快跑烂了,去我宅子里牵匹好马,将这封书信带到圣弗朗西斯科交给蔡叔,让他按照这上面的条陈去做。以后若是有类似的事情,不必再回萨克拉门托通报,他降价咱们也跟着降,要记住,咱们的售价要永远比布兰南低一点。”

    梁耀收起钢笔,将吹了吹书信上未干的墨迹,随即将装入信封,交给邓文舜。

    琼斯现在已经能听的懂一点点汉语,得知梁耀要和布兰南打价格战后,上前劝道。

    “老板,我不得不提醒您,我们现在的资金非常紧张,虽然您从萨特以及波士顿公司那里借来了5300盎司黄金,但我们现在库存的黄金也不过7200盎司。

    我们每天的支出十分地惊人,圣弗朗西斯科商业街的建设每日需支付人工费367盎司黄金,建材费215盎司黄金,维持现有产业运行每日需投入530盎司黄金。

    还有您卫队的薪水,每日需为此付出45盎司黄金,当然,卫队的薪水是按月支付的,这个月您不必为此感到烦恼。

    不过萨特先生和波士顿公司的借款,每月我们需要为此支付一分的利息,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目前我们商品的定价刚刚好能够收回成本,如果您执意降价,我们必然要承担亏损,一周后我们将面临资金链断裂的风险,届时您很有可能破产。

    或许情况也没那么糟糕,您还有土地,这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好了好了,把报表给我。”

    梁耀不耐烦地打断正在掉书袋的斯文,他叼着烟斗查看报表上的数据。

    为了和布兰南打商战,旗下的产业除了洗衣房外都将处于亏损状态,不会有任何盈利。

    洗衣房每天能贡献45盎司黄金的收入,现在矿场每天的产金量在200盎司左右,这笔相对稳定的收入也仅仅只够填补建材费的支出。

    琼斯说的也没错,照这么下去,一个星期后,他的资金链就会断裂。

    至于琼斯提到的土地,他是断然不会卖,他就算破产也要保住这些土地。哪怕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也不会动这些土地。

    “布兰南的财力远比您雄厚,挺过一个星期对于布兰南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您若是想和布兰南打价格战,希望您能够三思而后行。”琼斯提醒道。

第二十八章:无人可用

    “琼斯,一会儿你去和新雇员斯特劳斯交接一下工作,这个助理你不用当了。”

    梁耀放下手中的报表对琼斯说道。

    “非常抱歉,老板,我收回刚才的那句话,请您不要解雇我,您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们是签了为期一年的劳动合同的,您不能无辜解雇我......”琼斯急忙解释道。

    “我没说要解雇你,劳动合同上的内容我也清楚,但合同上也规定我有权对你的工作进行调动。”

    “跟着您我能学到很多东西,光是您桌子上的那份财务报表,我会做这样的报表足以让我在东部的大公司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了。”琼斯显得十分沮丧,他恳求梁耀让他继续担任助理。

    “只要能够留在您身边为您做事,我可以不要薪水,管吃管住就行!您现正要大干一场,正是用人之际!我愿做您的马前卒!”

    琼斯虽然能力平庸,但很上进,他的进步梁耀是看在眼里的。

    “你很上进,光是这一点我就不会解雇你,萨克拉门托的银行大楼已经建好了,你有银行从业的经验,我打算让你担任银行行长,给你一个锻炼的机会。”

    梁耀对琼斯的工作和给予了肯定。

    “我是要大干一场,要是你的这个银行行长当的好,将极大地缓解我的资金压力,只有我最信任的人才能胜任这个职位,琼斯,你明白了吗?”

    琼斯又是惊喜又是惶恐,喜的是梁耀信任他并给他锻炼的机会。早年在列克星敦北部银行做小柜员的时候,银行行长这个职位对于他而言是个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正是在银行看不到出路,他才成为了一个纽漂,挤进纽约证券交易委员会工作。

    琼斯所忧的则是此前他连银行的小经理都没当过,而银行的工作又是十分繁杂的,他担心自己无法胜任这份工作,辜负梁耀对他的信任和期望。

    “非常感谢您,我的老板。”受宠若惊的琼斯说出了他的忧虑,“只是银行行长一职责任重大,需要能力非常出众的人才能担此重任,我清楚我自己,我的能力十分有限。”

    “正是能力有限才需要锻炼。”梁耀端起茶杯,“银行初创,我们人手也不是很足,不需要太多的业务,我们暂时只受理黄金的保管以及存储兑换业务,我想你还是能够胜任这份工作的。”

    梁耀想通过银行吸收各个淘金小公司和团体的黄金,以缓解资金压力。

    这样的银行在美国东部根本没有生存空间,但这里不一样,这里是加利福尼亚,金融服务还是一片空白,目前还没有哪家银行入驻加利福尼亚,梁耀暂时还不用考虑同行竞争的问题。

    “我绝不会辜负您的信任!”琼斯做出了表态,同时他不忘提醒梁耀,“开设银行需要向至少州一级的政府报备并获得许可授权。”

    “我清楚这一点,只是现在加利福尼亚没有州政府,我总不可能跑到一千多英里外的独立成向他们报备吧,事急从权,银行的相关手续后面我会想办法补上的,你不必担心这个问题。”梁耀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

    琼斯走后,梁耀陷入了沉思,他有一种无人可用的感觉。让琼斯做这个银行行长有如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

    斯特劳斯有营商的天分,倒是未来可期,只是现在的斯特劳斯还是个刚刚起步创业的年轻小伙,需要历练积累经验。

    更揪心的还是他身边实在太缺乏可堪一用的华人,银行是他的钱袋子,他不可能将银行全权交给琼斯。

    这倒无关信不信任的问题,而是人性太过脆弱,禁不起黄金的考验。他可以让琼斯管理银行,但必须给琼斯上一道枷锁,未雨绸缪,以免监守自盗的事情发生。

    可是让谁当这道枷锁呢?

    思来想去,也只有邓文禹合适,他身边勉强粗通英文,能写会算的华人只有邓文禹。

    但邓文禹在圣弗朗西斯科负责管理圣弗朗西斯科那边的产业,将邓文禹召回萨克拉门托打理银行显然不合适。

    而他本人已经被琐碎的事务缠身,分身乏术。

    这个时代精通英汉双语,能写会算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考虑了半天,梁耀最终叫来了邓莹。

    邓家子弟除了邓文禹都不算聪慧,邓莹倒是冰雪聪明,学东西快,遗憾的是早年邓莹并未接受过教育,以致邓莹的文化水平比较有限。

    梁耀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打定主意让邓莹试试,就算当花瓶摆在琼斯身边琼斯也会有所顾忌。

    “表哥,我没有打点过生意,就连家里的前也从来没管过,三堂哥聪明,又念过书,还给人当过账房学徒,能写会算,让三堂哥来管这个银行再合适不过。”邓莹急忙推辞道。

    “三藩那边离不开你三堂哥,你难道要你表哥将你三堂哥掰成两半使不成?”梁耀没好气地白了邓莹一眼。

    “我也是想出门找点事情做的,罗宾逊医生也鼓励过我,只是表哥你让我读书之后,回家便很少再操持家务了,我娘还好,没说我什么,就是我爹,老是数落我,说我懒,还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诸如此类的话。”

    “有你表哥给你撑腰你害怕二舅?你这么好的料子不读书才是糟践了你。二舅现在三藩,管不到你,二舅妈那边回头我也会和她说清楚。”

    “真的?”邓莹眼睛一亮。

    “你表给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我可提醒你,你是去做事的不是去玩的。银行就是表哥的钱袋子,你要替表哥把钱袋子看紧了,知道吗?”

    邓莹点头如捣蒜:“我明白。”

    “账目不管看不看得懂,每天都要过目,记得抄摹给表哥,黄金的出库入库要多留个心眼,不要让人做了手脚。跟着琼斯,能学到多少东西尽量学多少东西回来,以后对你大有益处,明白了吗?”

    “谨记表哥教诲,我有一件事情想问表哥,也算是请求。”

    “你说吧。”

    “表哥能否给我买件洋人的裙子?我听说几个堂哥给表哥做事都是有工资的,表哥向来一视同仁,我是不是也有工资?有的话,到时候买裙子的钱可以从我工资工资里扣。”

    邓莹以期盼的眼神看向梁耀。

    “当然有,不过银行主事的还是琼斯,你的工资不能高过他。

    至于洋人的裙子,出门在外,你确实需要一套好行头,回头表哥给你找个手艺好的洋裁缝给你做几套合身的衣服。”

    邓莹走后,梁耀从书桌上抽出一张信纸,掏出钢笔,打好腹稿后伏案写作。

    他想到了容闳,上一世他小学、初中、高中都就读于以他名字命名的学校。对于容闳的生平经历他还是知道的比较详细的。

    毕竟他从小学起老师就经常在课堂上念叨这个人,久而久之,他对容闳的生平经历甚至能够倒背如流。

    容闳是中国第一个从美国大学毕业的中国人,晚清洋务运动派遣幼童留美的计划也是在他多年奔走之下促成的。

    这四留美幼童中培养了中国第一代工程师、近代海军军官、外交官、教育家、律师等人才。

    而容闳就是替这些官派留美幼童的投石问路之人,现在是1850年,此时容闳应该正在备考耶鲁大学,不出意外的话,四年后他将以优异的成绩从这所美国著名学府毕业。

    梁耀写完信,吩咐手下将信寄出去。

    来到这个时代让他感到最苦闷和无力的事情就是找不到和他有共同语言的同胞。

    或许在现在的美国,容闳会是唯一一个和他有共同语言的同胞。

    人才啊人才,他需要培养一批华人人才为他所用,而培养人才恰恰是最急不得的事情。

第二十九章:开源

    加利福尼亚的第一家银行在阵阵鞭炮齐鸣中诞生。

    为了庆祝这一盛事,梁耀甚至找了几个会舞狮的老广舞狮庆贺助兴。

    美国人从未见过舞狮,他们对这一新鲜事物充满了好奇,不少矿工甚至放下手里的活来到萨克拉门托的中心的银行大楼前观看这一新鲜的事物,为舞狮人喝彩。

    舞狮毕,梁耀挥笔用中英双语为银行题字。

    “揭牌!”

    题字完毕,梁耀亲手揭开了盖在匾额上的红布,赫然露出中华银行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而下方则是银行的英文名。

    梁耀在萨克拉门托有着非常好的信誉,有些个人淘金者也觉得将黄金随身携带容易招致无妄之灾,便尝试着将黄金存进中华银行。

    只是银行初创,人们对新银行的信心也不是很足。很多人第一天将黄金存入银行,第二天就拿着黄金券来兑换。

    这让琼斯血压飙升。

    “这简直就是在浪费我们的人力!”

    银行刚刚成立两天,琼斯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头丧气地跑来向梁耀诉苦。

    “整整两天!我们只吸收了2881盎司黄金,这些黄金很多还都是私人淘金者存的,我们的目标是吸收淘金公司的黄金。

    而目前只有佐治亚公司往我们银行存储了300盎司黄金,波士顿公司往我们银行存储了400盎司的黄金。”

    这一结果也在梁耀的预料之中,美国的银行没有政府兜底,自负盈亏,银行一旦破产,储户的资金将瞬间化为乌有,一夜之间成为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因而民众会比较谨慎选择合作的银行。

    中华银行刚刚成立,淘金公司和淘金者对中华银行的信任度有限也在情理之中。

    “对于一家新成立的银行来说,这已经是个不错的成绩了。”梁耀拍了说了一句鼓励的琼斯的话。

    “但这里是加利福尼亚。”琼斯说了一句梁耀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如梁耀所言,在东部地区的任何一家银行能够在两天内吸收到2881盎司黄金,绝对称得上是爆炸性新闻。

    但在加利福尼亚,黄金的价值远没有东部诸州高。

    “淘金公司不愿将黄金存储在我们这里,是因为他们对我们的信心不足,你是中华银行的行长,你和我说说你有什么主意。”

    “提高利息?或许将利息提高一点能吸引更多的淘金公司将黄金储存在我们这里。”

    “这是个办法,但不是一个好办法,提高利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我要是有主意我也不会来找您了。”琼斯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示他想不出其它的好办法了。

    “斯特劳斯,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梁耀看向一盘的新助手斯特劳斯。

    斯特劳斯想了想说道:“要让淘金公司对我们有信心,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实力,展示我们有足够的黄金储备。”

    “很好,说下去。”

    “算上这两天吸收的黄金,您目前还有将近一万盎司的黄金库存,我们可以在这方面做文章,趁半夜没人的时候将黄金偷偷运到矿场,然后在白天大摇大摆地将这些黄金运回银行。

    当然,为了显示我们有更多的黄金,我们可以在底下放些石头,把黄金放在上面,故意让他们看到。至于黄金的安全问题,您也不用担心,我相信在萨克拉门托没有人敢打您的主意。”

    “很好,就这么做。”梁耀认可了斯特劳斯的主意。

    萨特带着二十多名护卫给梁耀送来了八百多公斤的铁料。

    为了和布兰南打价格战,梁耀将库存的淘金工具全部运到了圣弗朗西斯科售卖,斯文到墨西哥采购物资的船队也没这么快回来,因此他向萨特买一些铁料打制成工具救急。

    “就这么点铁料?我记得您还有很多铁器。”

    萨特带来的铁料比他预期的要少,这多少让梁耀有些失望。

    “是的,我有。”萨特白了梁耀一眼,“那两门救了你命的大炮,要是熔了还能熔个七八百公斤的铁,要不我回去熔了给你送来?”

    “这是吉祥物,还是供起来比较好。”梁耀嘿然一笑,一副很欠揍的样子。

    “你要的人手我都给你带来了,不过除了他们薪水之外,你还要额外支付我一笔费用作为酬谢,我不白帮你的忙。”

    “那是自然。”

    “美洲河河谷附近的优质都被开采的差不多了,你说还有大量的优质矿土,这些矿土埋藏在哪里?”

    萨特望着美洲河河谷密密麻麻的帐篷,那是淘金者们的临时营地,这么多人在美洲河河谷淘金,这附近哪里还有什么优质矿土?

    “就在河水底下,河水底下的矿土可是原封不动的优质矿土,这些矿土的含金量一定非常高。”

    梁耀指了指奔流不息的美洲河说道。

    梁耀本来是将提高黄金产量的希望寄托在汞上面,只是现在他还没找到汞。

    既然无法提升淘金技术,那就只能从源头的矿土入手了,优质矿土和劣质矿土无论是含金量还是提取难度都天差地别。

    “你是想让美洲河改道?”萨特将目光转向水流湍急的美洲河,惊呼道,“我的天呐,你的想法太疯狂了,这是一项庞大的工程,需要大量的人手!”

    “一点也不疯狂,我已经让工程师测算过了,这段美洲河的河流宽度为18米,深度为9米,径流量在130立方米左右,虽然水流比较湍急,但这并不是一条大河。”

    萨特没有见识过多少大河,在他眼里,眼前的美洲河已经是一条大河了。

    不过在见多识广的梁耀的眼里,美洲河只是一条小河,很多大江大河的支流都要比美洲河更宽,更深,水流更湍急。

    在美洲河上修筑一条大坝,迫使其改道,以他目前的人力并非不可行。

    只要让美洲河成功改道,他就能开采河床下的矿土,这些矿土足够他开采上两三个月,甚至更久。

    “人呢?要开启这项庞大的工程,至少需要上百人。”

    “从我的矿区腾出一些人手,波士顿公司也表示对这项工程很有兴趣,他们希望能够加入。

    还有一个老矿工组织,他们的首领叫詹姆斯·艾伦,他非常熟悉美洲河的水文条件,他也愿意加入进来,算上你带来的二十多个护卫,我们现在已经有两百八十多个人了,足以启动这项工程。”

    梁耀本来向直接将矿场停了,集中更多的人手修筑堤坝,可是矿区还要给银行做做样子,他只能从矿区抽调一部分人手出来,留下一些人继续淘金,做样子给周围矿区的矿工们看。

    “那你的矿区怎么办?将矿区的人抽出来,矿区那边的产金量肯定会大大下降。”萨特不无担忧地说道。

    他被梁耀借走了1500盎司黄金,他知道梁耀现在正在和布兰南打价格战,几乎每天都在亏损,他担心梁耀不能及时支付利息,甚至连本金都有危险。

    “老矿区每天也就产200盎司左右的黄金,这点蝇头小利沃克看不上。”

    “200盎司黄金对你来说都算是蝇头小利了?你的胃口可是越来越大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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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0美洲黄金大亨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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