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凤惊天:妖夫难驯TXT下载凤惊天:妖夫难驯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凤惊天:妖夫难驯全文阅读

作者:六炎白夜     凤惊天:妖夫难驯txt下载     凤惊天:妖夫难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0章:谁在谋划

    真理教总坛,圣尊寝宫。

    青玉铺就的地面闪烁着幽暗的光泽,紫金香炉中升起袅袅熏香,云顶檀木的房梁垂下刺绣精美的纱幔,风起帘动,好似云雾飘渺,如梦似幻……

    就在那层层叠叠的幔帐后方,一个人的身影静静坐在床榻之上,曳地的黑色云纹长袍衬托出此人瘦削颀长的身材,长发散乱地披在肩头,带着几许狼狈,几许凄凉。

    这身穿黑袍的人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苍白到有些病态的脸上遍布着一处大面积的深褐色胎记,让本该清秀端正的五官显得有些狰狞,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却异常明亮,仿佛能穿透深重的夜色看到黎明的曙光。

    只是此刻他虚弱地倚靠在床头,捂着嘴角的手指缝隙间渗出斑斑血迹,没过多久他就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不仅嘴角,就连鼻子都流出令人触目惊心的殷红。

    苦苦撑着一口气才保持清醒的头脑,他迟了片刻才发现那一抹比鲜血更红的身影正从夜色中走来步伐轻盈地走进房中。

    “许久不见,看来圣尊大人今日身体抱恙啊。”一个婉转悦耳却十分冷漠的声音从纱帘后幽幽传来,那鲜红的身影隔着几米距离停下了脚步。

    “呵……花宫主大驾光临而未曾远迎,不弃失礼了。”赫连不弃从容不迫地擦去脸上的血迹,整了整衣袍站了起来,尽管因身体不适他的声音轻得就像随时会被夜风吹散,可语气中不露锋芒的威严依然让这位清瘦的少年像个黑夜中的王者一般光辉万丈。

    花倾夜悠然一笑,玉石般白皙无暇的手指撩开纱帘走近几步,月光下他带着浅淡笑意的容颜就像一杯醉人的美酒,“看圣尊这状态,可是顺利突破十层了?”

    “……不弃能有今日全都是仰仗了花宫主的照顾。”赫连不弃态度谦逊,眼神平静,尽管此时此刻他的内息如翻江倒海极其不稳,可他却没有表露出丝毫痛苦的表情,实际上这种煎熬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

    花倾夜自然是对此了然于心的,可既然赫连不弃情愿自己硬扛,他又何必多管闲事,于是他只是不经意笑笑,淡然道:“其实呢,很多时候圣尊本不必如此亲力亲为……能驱使他人办到的事情,当然要物尽其用才好。”

    听闻此言赫连不弃神情一滞,立刻就明白过来对方的言下之意,迟疑地抬起头来,“花宫主能助不弃劝回毗楼博叉护法已是天大的恩情,至于其他的……不弃自己会想办法解决。”

    “但是,我听说那位护法大人对于噬心蛊可是很有兴趣呢~”花倾夜目光平静地掠过赫连不弃,他的话语表面上听起来轻轻柔柔可实际上就像暗含着毒素的妖花,句句刺痛人心,“圣尊,你这么仁慈,然而天下人又有几个能体会你的苦心?而那些名门正派,又有谁人能够理解你其实并不想对他们赶尽杀绝呢?”

    赫连不弃沉默了,虽然还是用了一些不择手段的方法,可其实他心里比谁都不好过,他只想带领教众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世人眼前,最重要的是从此翻身凌驾于那些自视甚高的家伙之上,要让“魔教”一词彻底消失。

    为此,他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服食禁药,勤修武功,因为他明白,只有成为强者才能征服一切!

    难道,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他必须摒弃自己的初衷了么?为什么……

    赫连不弃缓缓抬起手掌揪住胸口的衣襟,眼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哀伤,紧接着很快恢复平静看向对面的花倾夜,“多谢花宫主提醒,不弃定当慎重考虑。”

    花倾夜笑而不语,随即转身离开,火红的衣袂在夜色中尤为醒目,似一抹血色飘然远去……

    站在原地等待花倾夜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赫连不弃才虚脱般捂住胸口轻轻叹息了一声,脚步踉跄着后退靠上墙壁,眼神黯淡地看向窗外,静立了片刻,随后表情恢复沉静缓步走出房门。

    穿过回廊走向前殿,迎面碰上两个抬着什么东西的弟子,赫连不弃驻足停下等他们走过来。

    “圣尊大人!”

    看清来人是赫连不弃,两个弟子惶恐地低头跪拜。

    “不必多礼,”赫连不弃淡然道,目光随即瞥向两个弟子身后覆盖着白布的担架,“你们这是做什么?”

    听到赫连不弃的问话,两个弟子支支吾吾地犹豫了半天,似乎有难言之隐,最后其中一个弟子畏畏缩缩地咽了咽口水,回答道:“这是……圣女大人交代的……”

    赫连不弃眉心微蹙,眼中带着疑惑走过去掀开白布一角,这才发现躺在担架上的竟是一个刚死去不久的婢女,只见她脖子上一道淤青的勒痕显然是被人扼住咽喉窒息而亡的。

    想到近段时间以来变得愈发暴躁的姐姐,赫连不弃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他不是没有听闻教中弟子说圣女喜怒无常动不动就杀人取乐的传言,只是为了弥补多年失散对姐姐的亏欠,他便一向不怎么过问,没想到……

    “将这婢女厚葬,予其家人银两土地让他们另谋生路。”赫连不弃将白布重新覆盖在尸体脸上,然后转身吩咐两个弟子。

    “这……圣女大人命我们拿这尸体去喂野狗……”两个弟子有些为难,实在不知道该听从谁的吩咐,若是论起教中地位那自然是圣尊大人为上,可谁都看得出来圣尊大人对自己的亲姐姐极其爱戴,因此也有相当一部分人觉得圣女大人才是真正的主子。

    赫连不弃冷冰冰地扫向那两个弟子,凌厉的目光让两人纷纷吓软了腿再次跪倒在地,“难道,你们这是想抗命不成?”

    “不、不、不敢……”

    “就照我说的办,圣女那边我自会去说明。”扔下这一句,赫连不弃拂袖离开。

    走出回廊步入庭院,赫连不弃抬头仰望夜空中一轮银盘似的明月,苍白的面容浮满忧伤,他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极轻的声音问道:“……姐姐,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回忆起幼时教中动乱,母亲病逝后自己和姐姐就沦为被人追杀的目标,不得已像乞丐一样流落街头的时候,姐姐连半个馒头都舍不得吃,偷偷藏在衣服里带回来给自己。他还记得那时的姐姐很善良,遇到更加可怜的人,姐姐总会把路人施舍的食物分出一些给他们……

    而现在的姐姐竟变得这般陌生,让他觉得无所适从,更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去面对。

    本以为拥有了权力,拥有了绝世的武功,生活就会变得比以前更好,就能得到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一切,谁知事到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向着他不可控的方向偏离,他该怎么办?

    赫连不弃静静地站在院中,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他的身影单薄而寂寞,平日里镇定自若的上位者气场全然褪去,只剩下一个十七岁少年从不敢向旁人袒露的无助。

    或许他可以听从花倾夜的建议,可是身边这么多人他不曾真正信任过谁……想到这里,赫连不弃自嘲般苦笑了一下,噬心蛊,灵魄丹,难道他这辈子都只能借助这些东西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么?

    轻叹一声,他抬头继续走向那漫无边际的夜色之中……

    ……

    真理教总坛外,树林。

    一抹鲜红的身影从枝头落下,翩然若天边的红霞。

    “花宫主,你迟到了~”身材矮小的黑袍男子从树影下走出,仿佛被药水腐蚀过的面容狰狞可怖,此人便是真理教四大护法之一毗楼博叉。

    看到对方这副鬼魅般吓人的容貌,花倾夜并不惊慌,只是悠悠然莞尔一笑,“抱歉,刚才和年轻的圣尊大人多聊了几句,所以才来晚了些。”

    “和那个乳臭未干的小鬼有什么好说的……”毗楼博叉嘀咕了一句,被腐蚀得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眼眶的面容一笑就更加诡异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可花倾夜脸上始终挂着浅淡的微笑,眼神柔和似水,“不知护法大人最近研究那噬心蛊进展如何了?”

    “哼,都怪赫连不弃那小鬼不允许用活人实验,否则早就成功了。”毗楼博叉有些不忿地抱怨起来,他们赫连家的人从来都是这么优柔寡断、妇人之仁,活该被人设计陷害强加罪名。

    “用自己门下的弟子来试验,身为圣尊他当然不乐意了,”花倾夜眼神轻飘飘地扫向毗楼博叉,“可是,死些其他门派的人,他绝不会过问的。”

    闻言毗楼博叉愣了愣,随即眼中精光四射,“花宫主言之有理,反正他们中原门派人丁兴旺,刚好可以物尽其用!”

    说完毗楼博叉转身就走,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进行人体试验阶段他就兴奋不已,完全不顾花倾夜还在这里就兀自离开了。

    看着对方身影远去,花倾夜嘴角笑意更浓,微微仰起头看向头顶的明月,若有似无地叹息了一声,自语道:“物尽其用,不错不错……”

    ……

第271章:袖中飞羽

    从乌盟岭回来已经半个多月了,这段时间以来朝露一直在整理手头已有线索,可是想来想去,还是疑似袭击过她的金翎山庄比较有查探的价值——前几日将辰曜派去真理教盯梢了,而御风弦则忙着组织手下的情报网,剩下最闲的就只有朝露和根本就没事可做的殊墨了……

    朝露决定亲自去一趟金翎山庄,就算不能明着来,但也可以暗地里调查一下他们的意图。

    因为之前并未和御风弦说起自己被袭的事情,所以提出要去金翎山庄的计划时他也并未反对,而殊墨就更加无所谓了,于是随便打点了些行李就出发了。

    刚好御风弦和金翎山庄少庄主有些交情,知道对方平时喜爱书法,所以临走前交给朝露一幅名家字帖当做掩护,这样一来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潜入金翎山庄了。

    有殊墨这位易容大师在队伍中,随手一摸就能拿出足以让人改头换面的易容药水,这玩意百试不爽,朝露换身衣服出来就变回了开创世外桃源那会的黑胖小子。

    说起易容,其实她一直有个很大的疑问,真不明白这些古代人的眼睛是怎么长的,穿身男装黏个胡子就看不出是女扮男装了吗?可偏偏还多得是人着了这个道,她都无语吐槽了~所以她连样子都变了那就是双保险,任凭金翎山庄的人如何精明都绝对看不出端倪!

    只不过……

    她表情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殊墨,只见那家伙一身白衣飘飘不染尘俗的样子走在人群里肯定相当扎眼,没好气地撇撇嘴,提出心底的疑问——“你干嘛不易容?”

    “没人认识我。”殊墨眼皮都没抬,语气刻板地答道。

    朝露嘴角抽了抽,虽然这话很欠扁,可似乎也没什么可反驳的地方……

    但是,跑腿的不都应该长一张路人甲大众脸吗,哪有殊墨这样的?朝露撑着额头看向对方,声音有气无力,“可是你长得太不接地气了,容易引人注目。”

    听了朝露的话,殊墨垂眸思忖了片刻,最后无比平静地说道:“那我换件衣服。”

    “……你是不是理解错我的意思了?”看着这小龙男一脸坦然的样子,朝露真是无奈了。

    算了,还是将就将就吧~

    于是乎两人从苍州城出发朝着金翎山庄所在的方向前进,朝露不止一次想吐槽这古代的出行方式——虽说骑马很环保,可速度也太慢了!从一个城市去往另一个城市往往需要花费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在路上,而且通常白天马不停蹄地赶路也不见得能在傍晚之前抵达可以落脚的城镇,比如今天……

    夕阳西下,晚霞映红了半边天,赶了一天路累得不断打着响鼻两匹马儿已经走不动道儿了,而牵着缰绳的晃悠晃悠的朝露也是两腿灌了铅般沉重,想起穿越前省吃俭用买的那辆二手索纳塔,虽然横看竖看略屌丝吧,但也比骑马带劲多了啊!

    抬头看了看天色,怕是又要冒着遇上变态杀人狂的危险露宿野外了~

    再转身看看那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的小龙男一副气定神闲的欠扁样,她就更加不爽了,自己真是脑子抽了才会带他出来——路上碰到山贼流氓打劫,这小龙男从来都是冷眼旁观概不动手,而且也不用吃东西,所以上山打猎下水摸鱼之类的任务就更甭提了!

    拖着疲惫到极点的身体生好火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出了心底的疑惑——“我很好奇,你到底会不会武功啊?”

    坐得离火堆稍远的殊墨缓缓抬起头,看了朝露一眼,本来并不想搭理,可过了片刻还是语气平淡地答道:“不会。”

    “……我怎么觉得你在说谎?”朝露脸一黑,抬手按住额头,和这种家伙聊天真是自找没趣!

    殊墨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去,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看向远处幽深的树林,静默良久,才轻声说道:“有人过来了。”

    朝露心头一惊,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奇怪,她怎么啥也没听到?

    谁知就在她循着殊墨手指的方向看去时,透过枝梢掩映的树丛缝隙还真望见前方正走来几个人,虽然隔得老远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但是可以勉强分辨出那是两男两女一行四人的队伍,还不等朝露做出下一步反应,那些人也发现了他们。

    “小姐,那边已经有人了!”一个清脆婉转的小丫头声音像黄鹂鸟儿似的从那边传来。

    紧接着就响起一个带着几分柔弱之感却十分装.逼的女子声音——“看到有人还愣着,快替本小姐把他们轰走呀!都赶了这么久路,人家的腿好痛啦,呜呜……”

    听到那自称“本小姐”的人说出的话,朝露脸色铁青地面对那几个人走来的方向,就凭那几个脑残青少年还想把她赶走强占地方?简直痴人说梦!

    她强忍怒气站着原地,耳朵听着那几个人的脚步声走近,定睛看去,终于将四个脑残青少年的尊容看了个真切——比较衣饰华丽程度就知道站在正中间那个生着一张林妹妹般苦瓜脸的少女就是刚才一边卖萌撒娇一边怂恿手下赶人的大小姐……

    而站在那大小姐身旁的,艾玛,真是亮瞎眼啊!刚才那个黄鹂鸟般悦耳的声音就是这货发出来的?有没有搞错!!

    只见那个疑似声音很好听的女孩体型就像一个发胀的大气球,那敦实、那霸道……朝露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她曾经也发胖过,可也从没胖成这个样子啊!最后看了一眼对方被衣襟勒得突兀出来的大面积肥肉,朝露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满腔的气势一下子消减了大半。

    而剩下那两个男的嘛~

    怎么说,长得倒是五官端正,可眉宇间总有种谄媚殷勤的感觉,看就知道是那大小姐的脑残粉……

    “靖哥哥,人家好累啊,好想有个地方休息~”装13大小姐梨花带雨地眨着星星眼看向其中一个男的。

    听到这个称谓,朝露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靖哥哥?呸,我还蓉妹妹呢!

    和朝露预想的没错,那靖哥哥听到他好妹妹一撒娇,整个心儿都化了,“苏苏姑娘别怕,你先在这边等着,我这就去把那两个家伙赶走!”

    苏苏……

    朝露风中凌乱地按住太阳穴,她已经不想去找槽点了,看着那靖哥哥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来,她没好气地抬起头来,极其不耐烦地问了句,“先到者先得,这么简单的道理,兄台不会不懂吧?”

    “哼,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叫嚣?劝你们一句,识相的就赶紧滚,否则别怪小爷我不客气!”被称为靖哥哥的男子昂着下巴一副颐指气使的嚣张模样,还故意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装模作样。

    然而朝露目光一扫就迅速判断出这四个人的武力值高低,除了眼前这靖哥哥勉强能够和自己一拼之外,其他几个都是分分钟可以撂倒的程度,真要动起手来他们也讨不了什么便宜。

    看这些人的态度,朝露也不想拐弯抹角了,干脆也很嚣张地反问道:“我要是不滚呢?你倒是不客气给我看看啊~”

    “找死!”

    那男子怒骂一声,随即劈头盖脸地挥出一掌冲着朝露面门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朝露就看穿了这人掌法的路数,后仰腰肢一个空翻就轻巧地避了开来,那满心以为一招就能得手的男子愣怔片刻,完全不相信朝露居然这般轻易就闪过了他的攻击,顿时觉得脸上无光,于是一甩衣袖,几道银光伴随着“嗖嗖嗖”利器破风的声音向朝露袭来——她心下一凛,下意识将身体侧转想要躲避那飞速而来的暗器,由于刚才太过自信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动作,此时也是捏着一把冷汗不知能否逃过一劫。

    然而那暗器飞到隔她鼻尖不到半米的距离时,突然间像是失去了所有动力般零零散散落到地上……

    无论是发出暗器的男子,还是朝露,都被眼前诡异的一幕吓傻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不科学啊!

    “你、你这是什么妖法?!”那男子脸色发白地瞪着朝露,而他身后那几人也都是一副愣愣怔怔的神情。

    朝露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去看向殊墨,只见他背对着这边纹丝不动地坐着,也不知在想什么,但是毫无疑问让那暗器中途落地的肯定是他!除了这家伙,朝露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拥有如此逆天的力量……

    尽管脑子里一团浆糊般搅不清楚,可有一点她很清楚,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些陌生人知道殊墨不是凡人的事情,于是索性装腔作势地说道:“有本事,你再来一发啊?但是下一次我可不保证你这暗器还是落在地上了,也说不准……就会调转个儿扎进你这不长记性的脑袋里了!”

    “你!”男子气急败坏地指着这边,可说到底还是有些忌惮朝露最后那句话,一时半会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当朝露看清那散落在草地上的暗器形状时,还是无比震惊地呆住了。

    这是……

    金翎山庄的袖中飞羽!

第272章:真玛丽苏

    朝露惊讶地看着眼前这四个脑残青少年,难道他们都是金翎山庄的人?!

    晕死,自己还怀揣着字帖要上山拜会他们少庄主呢,这还没到山门就和人家门派的弟子结仇了,真是倒霉催的!

    想起这趟过来的主要目的,朝露还是硬生生咽下一口气,摆出笑脸和对方协商好共同使用这片避风的空地过夜——只是那大小姐原本不同意的,可当她看清殊墨的容貌时,朝露一脸黑线地捕捉到对方的眼睛成了爱心状……

    说起来朝露现在也是女扮男装,可这又黑又肿的样子哪里比得了殊墨这货不食人间烟火的丰神俊秀?强烈的对比之下,也难怪那娇滴滴的大小姐瞬间就被电晕了~

    当然了,再大的反差也敌不过那软妹音暴龙体的胖丫鬟鹂儿,朝露真怀疑这大小姐带这么个丫鬟在身边就是为了衬托出她是多么美若天仙的。

    天色逐渐暗下来,朝露坐在火堆边只吃了半块干巴巴的面饼,想起辰曜在的时候总能吃上各种各样的烧烤野味,她就禁不住怀念起那时的美好来~再看看旁边那个连聊天功能都不具备的小龙男……

    她真是脑袋被门挤了才会死心眼地看上这沉默无趣的家伙,还要死要活宁愿抛弃全世界也要跟在人家屁股后面……现在可好,身为牛逼哄哄的穿越者不仅爱情没得到,而且混到现在也没能混成个绝世女侠当当,出门在外还得时不时易容成苦逼的路人甲被各路炮灰龙套找麻烦欺负,这日子真是受够了好吗!

    朝露无语地仰头看天,而那边靖哥哥已经千辛万苦地猎到了一只山鸡,正拔了毛架在火堆上烧烤,阵阵诱人的香味随风飘来,让本就心酸难忍的朝露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她恨恨地瞥了一眼那几个无忧无虑的脑残青少年,干脆转过背去眼不见为净。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发嗲的甜腻腻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将已经快要进入睡眠状态的某女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位哥哥,人家特地给你烤了鸡腿,来尝尝嘛~”

    “……”

    意料之中的一片沉默。

    朝露捂着嘴忍俊不禁,那小姑娘也真是不走眼,做点什么不好偏偏要去招惹一座万年不化的大冰山,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但是这种傻事不管别人做不做,她反正是打死也不会做了……

    谁知下一秒,一只黄橙橙的烤鸡腿就伸到了她鼻子底下——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正对上殊墨那张永远没有表情的面瘫脸,“你吃吧。”

    那娇小姐看到殊墨接受了自己给的鸡腿本来还一脸欣喜若狂的表情,哪知对方接了鸡腿转手就递给别人了,一张俏丽的小脸“唰”地黑了下来。

    朝露愣愣地看着殊墨白皙修长的手握着一只和他气质完全不符的烤鸡腿,害怕自己出现了幻觉又抬手揉了揉眼睛,“真是给我的?”

    “嗯……”殊墨眼眸微垂,篝火的光亮在他睫毛下映出一片阴影,让他平日里总是冷冰冰的面容多了几分生动。

    只不过朝露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很少过问旁人事情的小龙男竟然也会关心人了,她呆呆地看着对方,但她也没怎么客气就接受了鸡腿,毕竟天大地大都比不过填饱肚子重要~

    然而还不等朝露开吃,那边的娇小姐就生气地撇下众人独自跑进树林里了……

    “苏苏姑娘!”

    那靖哥哥和另外一个男弟子慌忙追过去,又是一幅你追我跑浓情蜜意的美好画面~

    用围观的表情看着他们三人离去,朝露继续淡定地啃鸡腿,不吃白不吃,吃了不白吃……

    可还不等她啃完就听见前边树林里传来那娇小姐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以及随后追上去的两个金翎山庄弟子与人打斗的声音。

    糟糕,该不会遇上什么流氓强盗了吧?

    在正式成为一名女侠之前她并不怎么想管别人的闲事,可是想到不日后还要去人家的地盘,提前套套近乎挣点好感度似乎也没什么坏处~

    于是她二话不说就循声跑去,那胖丫鬟鹂儿随即慌慌张张地跟在后面。

    可当两人扒开挡道的树丛来到事发地点时,树林中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满地打斗后留下的狼藉,依稀可见草丛中散落着的兵器和血迹。

    “是狂风寨的人!一定是他们!”鹂儿激动地跺着脚,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朝露弯腰查看了一下泥土上被车轮轧过的痕迹,看样子他们向东边去了,只是这名字颇霸气的狂风寨和金翎山庄有什么仇吗?他们为何要抓走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

    鹂儿虽然体型彪悍,可此刻她低垂着头一副很无助的样子倒也显出几分楚楚可怜,凭良心说这小姑娘要是能瘦下来,肯定也是个眉清目秀的孩子~见和自己一道来的人都被抓走了,她只得眼巴巴地看着朝露求助道:“能不能……请你帮忙救回我家小姐!”

    “我凭什么要救他们?”朝露挑了挑眉,看能不能从这小姑娘嘴里讹出点消息。

    虽然易容后的朝露是个皮肤黝黑的假小子形象,可再怎么说看起来还是个正经人的感觉,所以鹂儿并未犹豫太久就将事情的缘由告知了朝露,而且还再三保证要是朝露能将她家小姐救出来,一定会有重金酬谢……

    原来,那娇小姐本身并不是金翎山庄的弟子,而是庄主沈天肃的远方侄女马梦苏,也是沈天肃之子金翎山庄少庄主沈谦的表妹兼未婚妻,而那狂风寨的孙寨主则不知为何竟看上了马梦苏,多次上马家说媒未遂后才起了强抢的心思。

    马梦苏!

    听到这名字朝露实在忍不住笑弯了腰,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出身名门的柔弱少女落入土匪之手什么的,啧啧,这个梗带劲!

    只不过,连靖哥哥那两人也被抓走了,那英雄救美的使命岂不是就得落在自己身上咯?艾玛,为什么每回都得让她这个伪英雄上阵啊~

    好吧,看到流氓兔一样肥嘟嘟的小丫鬟鹂儿眼泪都快出来了,无奈之下又被当作男子汉纯爷们使的朝露只好长叹了口气,柔声问道:“好了,你先得给我说说狂风寨的有关信息,我才能想办法去营救你家小姐吧~”

    就这样,两人合计了半天,这会也已经夜深快到亥时了,抹黑潜入山寨太过冒险,只能等明日天亮看能不能想点别的办法混进去了……

    ……

    与此同时,狂风寨。

    一个身材干瘪的秃头男子萎靡不振地靠坐在虎皮铺就的宝座之上,因过于枯瘦而暴突的眼睛像两个安在脸上的铜铃,光秃秃的额头上拧成“川”字形的皱纹格外醒目,此时他正没精打采地捋着垂在唇角那两撇稀疏的山羊胡须,一声接一声地叹息。

    此人便是狂风寨主人孙霸,他已经保持同一个坐姿呆在这里整整两个时辰了,直到从门外飞奔进来的手下惊喜地大喊着:“老大,老大!马家小姐来了!”

    孙霸才猛地抬起头来,眼神闪闪发亮,“真的?人呢?”

    话音刚落,一众狂风寨弟子就绑着三个人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

    定睛看到最中间那个身姿娇弱的女子,孙霸顿时喜上眉梢地呼唤了一声——“苏苏!”

    被点到名的马梦苏浑身一个激灵,看都不敢看那长得畸形似的山寨老大,急忙往那两个金翎山庄弟子身后躲,毕竟比起这些歪瓜裂枣的山野村夫来,还是金翎山庄这种名门正派弟子的长得赏心悦目多了~

    “你别过来!呜呜,靖哥哥你快保护人家啊……”马梦苏弱柳扶风地小声哭泣着一个劲往后缩,但还是被快步走来的孙霸一把拽住动弹不得,而那两个跟着遭殃连带绑来的金翎山庄弟子瞿靖和姜山只能咬牙切齿地瞪眼看着,他们被送来时就被点了穴,别说行动,就连话都说不了。

    孙霸虽为一寨之主,也有个相当霸气侧漏的名字,可实际上他身高比身为女子的马梦苏还矮上小半个头,而且整个人像是营养不良一样又黄又瘦,两颗凸出的门牙活像只土拨鼠,也难怪马梦苏连正眼都不愿瞧一下。

    要知道,像马梦苏这样出身名门又有点姿色的大家闺秀,眼光可是很高的,尽管从小就被订了娃娃亲将来毫无悬念要嫁给那个少庄主表哥,可对于过惯了万人追捧生活的马梦苏而言,再有多几个像瞿靖这样的小帅哥肯对自己献殷勤,她也是相当乐于接受的~

    当然,这并不代表她愿意被孙霸这种屌丝界的代表人物示爱,此时此刻她感到既惶恐又无助,只盼着赶紧来个英俊的少侠将自己从这水生火热中拯救出去,然后再来一场风花雪月般的爱恨纠缠云云。

    眼看着孙霸露着一口大黄牙越凑越近,马梦苏想死的心都有了,突然想起那位仙人一般的白衣公子,她一颗芳心再次燃起了希望……

第273章:营救计划

    而另一边,朝露带着保镖身材的鹂儿和完全不配合情境的殊墨,一行三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狂风寨山门外围,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寂静的山林上空笼罩着薄薄的雾气,刚好可以作为遮蔽敌方视线的屏障……

    只见那矗立着哨塔的山寨大门前不知何故竟挂上了红绸布,而那两扇大门也贴了红艳艳的“囍”字,远远看去很是喜庆。

    难不成,那土匪头子打算来个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之类的?

    朝露趴在草丛里稍稍脑补了一下,在鹂儿泪汪汪的目光注视下邪恶地笑起来,然后回头看向闲庭信步完全没有进入角色的殊墨——“嘿嘿,你那里有没有让人吃了会失去战斗力的药之类的?”

    看到朝露此时堪称猥琐的笑容,殊墨表情僵硬了几秒,似乎有些想不明白朝露为何认为自己身上有这种东西……

    只不过,他还真有。

    “这个。”殊墨掏出一个精巧的小瓶交给朝露,只是看他的表情却似乎比往日更加冷淡了。

    朝露好奇地接过来看了看,刚才她也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这家伙身上还真藏了些玄机,于是颇为震惊地追问道:“这是干啥用的?”

    “……不清楚,君无夜给我的。”殊墨目光看向别处,看样子也不愿多聊这个话题。

    呃,君无夜?

    听到这三个字,朝露整张脸都黑了,难道冷冰冰的小龙男还真和那家伙成为好基友啦?谁能告诉她这剧情发展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不过,既然是君无夜给的东西,那估计多半也有自己预想的效果吧……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药瓶收起来以防不时之需。

    其实早在刚才来山寨的路上朝露就发现有不少推着小车的人运送着酒水和做饭的材料,看就知道他们应该要举办什么宴会,只是没想到原来是婚宴啊!

    如此看来,想要混进去应该也不难,只要埋伏在附近敲晕两个推车的,然后把人拖走扒了衣服换上就可以浑水摸鱼溜进去了~朝露一边在脑海中构想着,一边又忍不住有些鄙视自己侠义之道没学到一点,对这些小贼才干的事情反而信手拈来。

    但是这也不能怪她,时至今日才堪堪有了七层的内功,连半个地图炮技能也没有学会,自然不可能英勇无畏地前去挑战一整个山寨的土匪,那不是作死吗?

    做了一番全面评估之后,朝露就安置好鹂儿和殊墨让他们在山寨外守候,而她自己则按照原定计划混进推小车送货的队伍里面。

    “我、我也要去!”见朝露不带他们,鹂儿有些着急了,而殊墨虽然没说话,可看他的表情似乎也在疑惑。

    看着这两个执着的家伙,朝露手一摊,然后没好气地撇撇嘴,“你们长得不够路人甲,去了也会招人怀疑的~”她这话可真是发自肺腑的,鹂儿这体型就不用说了吧,走在哪儿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而殊墨,有谁见过这么仙气飘飘的人推着小车送蔬菜啊,连画风都不对了好吗?!

    果断撇下这俩拖后腿的货,她便大刀阔斧地向前冲了。

    说实话,从背后偷袭人一板砖敲晕这种事情她也做过不少次了,因秉持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信念而从未有过什么罪恶感,所以这一次也很快就得手了——分分钟撂倒壮汉什么的她最在行了!

    盯着一张大众脸无比坦然地混进推车队伍,或许是因为马上要办喜事了,山寨门口的两个守卫看样子心情不错,所以并未多作盘问就放人进去了。

    朝露推着一车蔬菜跟着队伍来到山寨食堂,只见那屋顶上炊烟袅袅看情形已经开始忙活了~其实那马家小姐面子还挺大的嘛,人家一个山大王能搞这么大排场来迎娶她,也算不错了!

    朝露将推车靠在墙角里,趁机将一个帮厨的打晕,把人拖走绑在柴房角落的柱子上,然后再次顺理成章地换了个身份——这会人们都忙着准备婚宴,根本没谁会注意到一个小小的厨房帮工,她完全可以放心大胆地实施营救计划。

    没费多少工夫她就大概摸清了山寨的地形,而且从这些喝了点小酒之后口没遮拦的山贼小喽啰嘴里知道了被抓来的金翎山庄弟子关在后山牢房里。

    她先装作去送饭的来到后山,塞了点好吃好喝的骗过守卫之后总算成功进入昏暗潮湿的山寨地牢,远远就看到那两个已经沦为阶下囚还一脸清高正气的金翎山庄弟子,哎~果然身为名门正派的人走到哪里都不忘端着那副架子啊……

    朝露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拎着装饭菜的竹篮走了过去,隔着牢房的铁栅门冲里面的人喊道:“喂,过来吃饭。”

    只是对于被关在牢房里已经整整一晚上的瞿靖和姜山而言,看到朝露这一副贼眉鼠眼的小厮模样根本不放在眼里,瞿靖冷哼了一声什么话也不说,而姜山则傲气地把头扭到一边。

    见他们这副死到临头还傲骨铮铮的样子,朝露差点忍不住摔东西,硬生生咽下一口气,平静地说道:“不管你们吃不吃,这都是最后一顿了,吃完了好上路。”

    “你说什么?!”

    果然,一听这话两人都反应激烈地瞪了过来。

    朝露弯起嘴角笑了笑,将竹篮里的饭菜一样一样拿出来从铁栅最底下的活门推了进去,“我们老大都说了,等他和那美娇娘洞房后,就送你们两个上西天!”一边装腔作势地说着恐吓的话语,一边忍不住心底窃笑,她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有表演的天分了~

    不出所料,她刚说完这话就看见那两人齐刷刷变了脸色。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招惹我金翎山庄的人!”瞿靖手臂颤抖地指着朝露,面部表情极度扭曲混杂了恐惧和愤怒。

    朝露眉梢一挑,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掌,“我们老大还说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大不了改天你们金翎山庄打上门来拼个你死我活呗~”

    “你……”两个弟子说不出话来了。

    捉弄得也差不多了,本着适可而止的原则朝露并未继续调戏下去,而是凑到铁栅旁压低声音对里面的人说道:“不想死的话,就安静下来好好听我说完!”

    瞿靖眯起眼睛将朝露上上下下重新审视了一遍,这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原来是你……”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眼前这个一面之缘的小子究竟出于什么目的要冒险前来相救,当然了此刻他也顾不得那么多,能安全逃出去才是大事。

    “看着啊,这门锁我给你们弄开,但是现在外面守卫很森严,你们必须在这里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地等着,半个时辰后你们再出来直接去山门那边,我会将马姑娘带过来与你们会合,听懂了吗?”朝露从怀中掏出赫连无殇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将牢门锁撬了开来。

    “为什么是半个时辰?”瞿靖眼睛盯着此时形同虚设的门锁,心里有些疑惑,但是他也并不是什么做事不过大脑的人,光凭自己和师弟两人轻易就被狂风寨的人捉拿这点来看,他就知道硬拼是行不通的。

    朝露拎着竹篮站起身来,叹了口气,“这个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总之你们最好配合我说的做,要不然再被人抓回来我可就不管咯!”

    “哼,那我们就等你半个时辰,如果到了时间还没看到人,我们自会前去营救苏苏姑娘!”看朝露轻而易举就混了进来像是有两把刷子的模样,瞿靖郑重地点了点头。

    离开地牢,朝露径直回了厨房。

    凭借厨房帮工的身份掩饰,她无比顺利地在酒菜里下了药,然后趁着那些二愣子在前殿喝酒划拳的机会跟着一个婢女来到了新娘所在的房间……

    哪知她才刚一鼓作气地将婢女和屋外的守卫敲晕了,推开门就迎面飞来一个花瓶,还好危急之际闪得够快,要不然可就平白无故挨一下子了——“滚开!滚开!都说了我不换衣服!”

    房间里传来马梦苏激动的哭喊和打砸东西的声音,被这架势吓到,朝露着实捏了一把冷汗。

    “嘘,别吵!”

    她黑着脸走过去警告地瞪了那娇小姐一眼,“我是来救你的……”

    “你是谁?”马梦苏抱着个枕头瑟缩在床边,一副我见犹怜的娇羞样。

    “烤鸡,烤鸡……”朝露撑着门框摇头晃脑地念叨了两句,这才让马梦苏想了起来。

    见对方不再害怕了,朝露才疾步走了过去,急匆匆地看了眼窗外,转头对马梦苏说道:“你帮我的忙,把这喜服和红盖头给门口那守卫换上——”

    尽管不太明白朝露这是要做什么,可很明显对方是来救自己的,马梦苏也没多犹豫就从床边起了身。

    只不过朝露原本还设想着让这娇小姐帮忙递个衣服什么的,可谁知马梦苏娇弱得连同为女人的朝露都有些受不了,碰了碰男人的身体就大惊小怪地瞎嚷嚷,最后还是朝露一个人亲力亲为把新娘装穿在了五大三粗的狂风寨弟子身上,然后又拿了梳妆台前的胭脂水粉给对方画了个不忍直视的大浓妆……

第274章:看谁笑话

    带着一朵娇花似的马梦苏从房间走出来,没想到才刚走了两步就迎面碰上几个喝高了的狂风寨弟子,朝露连忙拉着马梦苏躲到杂物堆后面,想等那些人先走。

    谁知……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中了君无夜给的那个药,只见眼前这几个手里拎着酒坛的人不仅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神志不清,更严重的是,他们竟然像跳脱衣舞般将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甩了开来,看样子浑然不知自己在干什么,走几步还极其魅惑地扭一下屁股……

    “呀,他们在做什么啊?”马梦苏又羞又恼地捂着眼睛不去看那几个光膀子的男人,小脸涨得红通通的。

    而此时的朝露只想骂一句“坑爹”,根据小龙男的解说她本以为这玩意怎么也该是个迷.药的效果,打死也没料到居然这么劲爆!

    还好中了这药之后,那几个跳脱衣舞的壮汉径直绕过朝露和马梦苏藏身的杂物堆走远了,嗨得根本停不下来。

    一直等到附近没人之后,朝露才带着马梦苏从杂物堆里走出来继续走,神烦那娇小姐一路上唠唠叨叨地抱怨刚才躲的地方不对弄脏了她的裙子云云……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快到山寨大门了,远远看见瞿靖和姜山两人已经等在那里,马梦苏无比激动地呼唤了一声,快步跑了过去。

    可谁也没料到,本该醉倒在山寨前殿的大寨主孙霸竟然气急败坏地挡住了众人的去路,也不知他是压根没喝酒呢还是那药对他不起作用。

    反正在朝露看来,这个豆芽菜身材的山寨老大是真急眼了,只见他细瘦的手臂拎着一根与他身材极不相称的狼牙棒,哇呀呀大叫一声跳到了大门前——“你们竟敢拐跑我娘子,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看着这小个子男人张牙舞爪地向众人扑过来,朝露面部表情抽搐了一下,好吧,虽然从外形上看这家伙简直弱爆了,可实际上也有将近八层的内力,单挑瞿靖和姜山这样的自然是不在话下,就算再加上一个自己,也不见得能从他手底下逃走……

    “马姑娘,你先跑,鹂儿他们在山门外等着。”朝露回过头来吩咐那娇小姐,她可不指望马梦苏这种温室里的娇花能帮上什么忙,最主要是别拖了后腿才好。

    然后迅速转向一旁呆愣的瞿靖和姜山,“你们两个给我助攻,别看那家伙长得挫,我们加起来都不一定斗得过!”她手心里捏了一把汗,没想到小喽啰都被放倒了,却来个大BOSS,这可真是考验人啊~

    孙霸手中那根布满了尖锐倒钩的狼牙棒威力极大,稍微碰一下皮开肉绽事小,搞不好就断胳膊断腿的要人命,再配上他接近八层的内力,挥舞起来更是虎虎生风足有劈开山石之力……

    更糟的情况是孙霸此时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时间让朝露琢磨出一个万全之策,她稍一闪神就差点被那狼牙棒砸到,躲避之际狼狈地连连后退了十几步才稳住了重心。

    瞿靖和姜山两人使出金翎山庄的独门暗器袖中飞羽,几道冷光朝着孙霸所在的方向呼啸而去,可下一秒就被那抡圆了的狼牙棒尽数格挡开掉落在地上。

    朝露心知这样下去不行,就算孙霸没办法以一敌三拿下他们几个,但是时间拖久了等山寨里那群喝高了的家伙清醒过来,那自己这些人可就插翅也难飞了……

    因此她并未迟疑太久,就转向那瞿靖和姜山二人——“你们两个轮番交替着放暗器,尽量拖住那家伙让他没法前进,打不过,只能争取时间撤走了!”

    瞿靖和姜山不约而同地愣了一愣,身为名门正派的弟子他们从未做过这样不体面的撤退,因此一时间都有些接受不来地犹豫了,但很显然眼下的情况十分危急根本由不得他们另想他法,在朝露的高压目光瞪视下,他们也只好依计行事做了回违背侠义之道的举动。

    眼睁睁看着即将过门的美娇娘就这么跑走了,而前来营救的人也没能逮住,孙霸气得暴跳如雷,可面对着铺天盖地袭来的暗器他只能被动地站在原地防守,最后无计可施地看着那三个人跑出山门消失在视野中……

    另一边,千辛万苦才逃了出来的朝露等人终于松了口气,都跑了这么远,那孙霸大概是不会再追过来了,毕竟他那些手足般的弟兄们还中了招应该不会那么重色轻友地撇下不管吧?

    只不过,为了救这几个逗比,自己可是得罪人了,哎~

    朝露闷闷不乐地带着瞿靖和姜山来到约定的地点和先一步离开的马梦苏以及留守山门外的殊墨和鹂儿会合。

    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人一刻也不停歇地走出狂风寨的势力范围抵达了一座山脚小镇。

    因山路颠簸,娇小姐马梦苏再次开始了絮絮叨叨的抱怨,好不容易找了客栈落脚她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而剩余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先坐下来填饱肚子。

    此去金翎山庄已经很近了,但同样也没离开狂风寨太远,因此各方面还得小心谨慎,但无奈那马梦苏穿着打扮十分华贵高调,走在人群里一看就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想不引人注目其实还挺难的。

    当然了朝露心里还是打着自己小算盘的,不管怎么说她都从狂风寨的人手里救下了马梦苏他们,到时候去了金翎山庄不仅有了送字帖的由头,而且还是他们未来少庄主夫人的大恩人,或许可以在那里多逗留几日,这样就有充足的时间来调查想知道的事情……

    “陆公子~”

    就在朝露为自己高明的决策感到无比自豪之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惊讶地循声望去,只见又换了一身贴身剪裁的银纹绣百蝶软缎丝衣的马梦苏弱柳扶风地倚着楼道扶手轻移莲步走了过来,虽然对这位小姐的性格有些接受无能,但不可否认对方还真是个大美人,云鬓高耸,环佩叮当,一双脉脉含情的杏仁大眼仿佛随时都带着点点泪光惹人怜爱,被她这么一眼扫过来,即便同为女人的朝露都忍不住小心肝发颤。

    “呃,马姑娘找在下有何事?”朝露抬手靠在唇边煞有介事地咳嗽了两声,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小生模样。

    之前还端着大小姐架子的马梦苏突然之间态度大变,一脸特别亲热的样子地粘了过来,吓得朝露差点没站稳一屁股摔在地上——“陆公子现在有空吗?”

    晕,这个女人到底想干嘛……

    朝露一脸黑线地看着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苏苏姑娘拉着自己的手往二楼雅间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来到雅间落座,马梦苏神秘兮兮地关了隔间的门,然后笑吟吟地走过来亲自给朝露斟了一杯茶,看着这大小姐水葱般细嫩的小手颤巍巍地端着茶杯,朝露都觉得自己折煞人家了,赶紧开门见山地问道:“咳,马姑娘,你有话就直说吧。”

    谁知被朝露这么一问,马梦苏眼中蒙上一层雾气,看样子就像是快哭了,朝露慌了神,尼玛这货能不能别这么弱不禁风啊,真是急死人!

    “嗯,那、那个……”马梦苏扭扭捏捏地咬着手帕犹豫了一会,然后红着小脸抬起头来,“我就是想知道,和你一道儿的那位殊墨公子,他……他有没有意中人啊?”

    “噗!”

    听到这平地惊雷般震撼人心的话,朝露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目的好明确!!但是,以身相许什么的搞错人了吧?明明是她冒着生命危险英雄救美的,为什么躲在外面啥也没干的小龙男反而被人看上了,这太TM不科学了……

    不对不对,吐槽重点搞错了!她用力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表情僵硬地看向对面的马梦苏,“你、你不是有未婚夫了吗?!”卧槽,那位金翎山庄的少庄主到底知不知道他未来的老婆都快保不住了啊?

    马梦苏柳眉微蹙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幽怨,“那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约,根本没有问过本人的意思,我不认同……而且,我都没见过那位沈少庄主!”尽管耳闻过那位与自己定下娃娃亲的少庄主相貌英俊,文武双全,可她绝不相信这世间还会有人的风姿能高过那位神仙一般的殊墨公子!

    滴了一身冷汗的朝露默默无言地倾听着马梦苏抒发她心目中理想爱情的概念,已经没有力气去吐槽什么了。

    说句老实话,其实她还挺想看看那小龙男的热闹,真是搞不明白那样一个仿佛移动冷柜般存在的人物到底哪里吸引人了?想当初自己真是脑子进水才会追星似的跟在那家伙屁股后面跑了这么久~

    也许是出于报仇的心理,朝露定了定神,笑眯眯地看着马梦苏柔声说道:“这个你放心,我绝对保证那家伙没有心上人。”

    “啊!那太好了——”马梦苏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你能不能告诉我殊墨公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平时爱干什么、常去哪些地方呢?还有……”

    她咬了咬嘴唇,再次扭捏了一下,“能不能帮我约一下他呢?”

第275章:心起涟漪

    显然,已经失恋了好一段时间的朝露心理承受能力还木有达到坦然自若地看着别的女人宣言要追求自己疯狂迷恋过的人的地步,只不过她压根不认为像殊墨那样清心寡欲的家伙真能被什么人给感动到,不管怎么说自己做了那么多,人家还不是照样一张面瘫冷脸甩过来无动于衷?

    于是乎她吊儿郎当地走进殊墨的房间,然后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你小子艳福不浅,有人看上你了~对了,待会你去一下客栈后面的小池塘边。”

    “……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朝露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是约会咯!”

    “不去。”

    殊墨面无表情地摇头,那寒玉似的眼眸中竟难得的带上了几分薄怒。

    看他这凛然不动的样子,朝露无奈地扶了扶额头,“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约会具体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

    哟,回答得倒是挺坦诚~

    “嗯哼,你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为了长点见识,干嘛不去?”毕竟她也和这小龙男认识这么久了,算是摸清楚了对方这看似清冷高深实际上极其容易被人忽悠的内在。

    果然,听到她这话殊墨无言地抬起头来,从未笑过的眉眼似乎在这一刻舒展了些,可还不等朝露反应过来他就迅速起身走向门边,白衣在身后翩跹如风。

    半个时辰后……

    马梦苏哭哭啼啼地回来了,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踏进客栈大门就直奔自己房间而去,任凭谁劝说都无济于事。

    晚几分钟进来的殊墨则摆着一张冰雕似的的脸,环绕周身的冰寒之气让本想前来找麻烦的瞿靖和姜山师兄弟两个都望而却步。

    而某个看热闹的人正坐在桌边悠哉悠哉地吃着一笼蒸饺,直到殊墨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坐到了对面,朝露才懒洋洋地抬起头来,“约会进行得怎么样啊?”

    “……”

    殊墨沉默不语地看着朝露一口一个饺子,过了许久才声音很轻地说道:“人情世故,我不懂。”

    被这意料之外的话震惊到,朝露不敢相信地愣住了,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打死她都没想过殊墨竟会如此坦诚地承认这个也称不上是错误的弱点,虽然很早以前就隐约知道了,只是迄今为止她一直在自欺欺人,然而今天殊墨却毫无征兆地挑明了。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意思……”朝露弯下腰,手指颤抖着将掉在地上的筷子捡起来,拼命压抑着狂跳不已的心脏,印象中好像从未听殊墨说起过关于他自己的事情……

    不等她指尖碰到地上的筷子就被人一把握住了手腕,怔怔地抬起头来,正对上一双冰魄似的眸子,“怎、怎么了?”

    “跟我来。”

    就这样一下子被拽了起来,她还想开口说几句,但是被对方冷冽的目光一扫,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脚步踉跄地跟在殊墨身后出了客栈大门,因过了傍晚,街道两侧行人很少,只有轻微的风声拂过耳畔。

    不知道殊墨要带她去哪里,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对方修长挺拔的背影和被风扬起的发丝,以及那深入记忆之中的雪白衣袂。

    两人一径儿走出城门,或许是因为殊墨那一身素白,月光下静谧的树林像是蒙了一层白霜的雾帘,当那咫尺之遥的人回眸看过来的同时,她呆呆地仰起头,下一秒就发现自己被面无表情的殊墨抓着手腕摁在了他的胸膛。

    就在手掌触碰到那带着微微凉意的衣襟的刹那间,她整个身体如同触电般抖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双湖水般深邃而波澜平静的眼。

    没有心跳,竟然没有心跳……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心里很清楚对方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存在,可刚才那一瞬间,这个对她而言过于残忍的事实却让她本以为不会再疼痛的心脏又一次隐隐作痛起来,不由自主地咬着牙关用力瞪大双眼,她已经很努力地压制情绪了,可仍然听得出自己声音里的颤抖,“你这样做,是想让我彻底死心,对吧?”

    不等对方回答她就迅速摇着头苦笑了一下,很有自知自明地作出回答,“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只不过……你真的不必做的这么绝,我之前就说过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说出那种让你困扰的话,这样你可以满意了吗?”

    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为这种人伤心,时至今日她受的罪还不够多么?

    嘴角边的最后一丝苦笑都消失了,她狠狠转过身去拔腿就跑,深怕多留一秒钟都会因为这个不值得的人再一次难过落泪。

    然而就这样跑掉的朝露,却根本没有看见站在身后的殊墨眼神中闪过不知所措的慌张,以及那一点一点变得黯淡的表情。

    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少女的身影眨眼间就消失在视线尽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想表达的意思遭到曲解了,可对于长久以来习惯了独处而对于表达方式极其不擅长的殊墨来说,刚才朝露跑走的时候他也曾闪现过要上前阻拦的念头,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

    起风了,树林间传来枝叶摆动的沙沙声,默然站在树影中那抹飘渺的白影显得有几分凄凉。

    目光定定看向前方不曾有丝毫偏移,直等到连脚步声也消失后,始终低垂着眼眸的殊墨才缓缓抬起手来放在自己胸前心脏的位置——尽管微乎其微,可是仔细感觉,指尖依然能够触碰到那细小的震动。

    这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觉其实让他极为不适应,却也隐约明白意味着什么,千百年来从未动摇的心扉,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不复昔日止水般的平静?

    ……

    翌日。

    万万没想到,又受了次打击的朝露顶着一副大大的黑眼圈刚从房间里走出来,就迎面碰上瞿靖、姜山师兄弟两个,看他们神情不对的样子,朝露好奇地走过去询问道:“怎么了?”

    “哼,还不都怪那个冷冰冰的臭小子,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伤人的话,苏苏姑娘都病倒了!我们这就打算启程回山了,你们就自便吧!”

    完了也不听朝露再说什么,这两人就匆匆下楼了,她只好急忙追上去,却看见客栈门口停了一辆马车,鹂儿正左顾右盼地站在旁边看样子在等人。

    “喂,你们这么快就走了?”她气喘吁吁地停住脚步,站在门口问了句。

    鹂儿惊喜地回过头看到朝露,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压低声音解释道:“真不好意思,我家小姐她是……嗯,那个~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你懂的。”

    听了这话朝露愣了半晌,难不成还是因为昨天那件事?

    “陆公子,听说你们也要去金翎山庄,其实本来可以同路的,现在看来还真有点儿可惜……”鹂儿期期艾艾地说着,最后抬起头来充满感激地看了朝露一眼,“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晕,就知道像马梦苏那样自视甚高的大家闺秀肯定无法接受被人拒绝的打击,她真是忍不住好奇殊墨到底说了什么能让人伤心成那样!

    好吧,再好奇也不能问,谁让昨天还跟人闹翻了呢,她可拉不下脸主动找殊墨说话~

    看着他们的马车消失在街道那头,朝露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是好在金翎山庄也不远了,到时候拿着字帖去拜会那少庄主的时候顺便提一下自己还救过他未婚妻,这样多少也能加点好感度吧?

    谁知她刚一转身就正面迎上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身后的殊墨,吓得她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也顾不得形象就手臂颤抖地指向对方,惊魂未定地质问道:“你、你……你突然站在别人身后,不会提前吱个声吗?”

    客栈里本来就昏暗,这家伙又总是穿一身白衣服,猛一回头还以为是幽灵呢!

    然而殊墨并不接她的话,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刚才马车走过的方向,淡然道:“他们走了。”

    “呃,我知道人走了……”朝露相当自觉地退开两步拉开距离,但是经过这么一吓之后早将自己昨晚回来发的不和殊墨说话的誓言抛到了九霄云外,“你还好意思说,都是被你气走的!你到底跟人家马姑娘说了什么,居然能让她连面都不露了——”

    “……什么也没说。”殊墨侧过脸,瞳孔中似有未化的薄冰,透着丝丝凉意。

    看着殊墨镇定自若的样子,朝露又是一愣,什么也没说是几个意思?晕,该不会他就让马梦苏一个人在那里讲,末了连一句搭腔的话语都不给吧?而且根据这小龙男的性格推测,此种可能性还挺大的……

    她刚想开口吐槽几句指责殊墨不该这样对女孩子,却被对方抢先打断——“我说过了,我不懂怎么与人相处。”清冷的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恼怒和无奈。

    认识许久,朝露还从未见过如今天这般情绪化的殊墨,她不由得彻底惊呆了……

第276章:如何自处

    金翎山庄,后书房。

    摞满卷宗典籍的黄花梨书案前,质感上好的丝绸做成的袍子勾勒出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此人正微微伏首奋笔疾书,以玉冠束于头顶的墨色长发分出几缕垂泻而下落在肩头。

    一阵微风从窗缝中挤进屋来,夹杂着几片吹落枝头的花瓣零零星星地洒于宣纸之上,才使这醉心书写浑然忘我的锦衣公子惊醒了过来。

    随着抬头的动作露出一张线条流畅的脸庞,不浓不淡的剑眉下是一双黑白分明毫无杂色的眼眸,纤长却并不卷曲的睫毛像是鸟类的翎羽般笔直地垂下,将那本就漆黑的双眸衬得如同一汪幽深的潭水。

    “……什么时辰了?”锦衣青年冷冷淡淡地开口问道,他的声音略微带些低哑,极像是受了风寒未愈的人。

    听到问话,站在不远处随侍的书童急忙上前一步,惶恐答道:“少爷,刚过巳时。”

    闻言锦衣公子将手中的毛笔搁在笔架上起了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袍,转头看向那书童吩咐道:“把书桌整理好,不该碰的东西别碰。”

    说完便快步走出了书房,谁知刚踏出房门就迎面碰上个神色匆匆前来通报的小厮——“少、少爷!”

    “何事?”锦衣公子微微站定,目光冷冽地一扫,吓得那小厮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深知这事有可能触犯自家少爷的忌讳,小厮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马、马家小姐来了,老爷夫人都在前厅等您过去……”

    “知道了,你先退下。”锦衣公子薄唇紧抿,眉宇间浮起一丝阴骘。

    得了允许,小厮这才松了口气慌忙告退。

    而另一边,金翎山庄主人沈天肃正与妻子王氏围桌而坐,对面则是他们未来的准儿媳马梦苏,一盏茶都等凉了也不见自家儿子过来。

    拉着马梦苏的手嘘寒问暖了大半天的王氏面上有些尴尬,瞥见夫君也是沉着一张脸似在忍耐怒气,忙又唤来一名婢女正欲询问,可还没开口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几人纷纷抬头望去,正好看见一身华贵锦衣的沈谦走了进来。

    “谦儿!你总算来了,快,这位就是你梦苏表妹——”王氏喜上眉梢地朝儿子招了招手。

    而马梦苏也赶紧回头看了过去,原本这趟听从爹娘的安排过来她也只是抱着看看实物是否与描述相符的心态,没想到那沈谦除了脸上没什么笑容之外,相貌气质各方面还真是个翩翩佳公子!这还真是意外的惊喜……

    谁知沈谦连看都没看马梦苏就径直走了过来,见到双亲也只是微微颔首作礼。

    王氏亲热地拉过马梦苏的手,微笑着对沈谦说道:“谦儿啊,梦苏初来乍到你可要多多照顾才是,今儿个天气不错,你就带她下山去逛逛吧。”

    “……嗯。”沈谦眼神木然地盯着茶杯。

    就这样马梦苏跟着沈谦出了门,随身只带了两个弟子,也并不是当初接自己的瞿靖和姜山,她心下颇有几分忐忑。

    此去山下集镇尚有一段距离,可马梦苏又不惯骑马,于是沈谦只好叫了几名家丁抬了轿辇过来,马梦苏这才红着小脸坐了上去。

    然而才刚出了山门走了二里地不到,骑在马背上的沈谦就看到远处的树林上空飘起一缕蓝紫色的硝烟,他面色一沉,回头唤来骑马跟在后方的亲信弟子耳语了几句,就扬鞭先行而去。

    听到急速远去的马蹄声,马梦苏好奇地掀开轿帘向外张望,当她看到那骑马离开的人影竟是沈谦时,登时委屈得快流下泪来。

    被沈谦交代过的亲信弟子连忙一勒缰绳停在轿辇旁边,笑着安慰道:“马姑娘别着急,少爷突然有点急事,我们先行下山游玩,他稍后就会赶到。”

    吃了定心丸之后,马梦苏这才眉头微蹙地放下轿帘……

    而独自离去的沈谦一路马不停蹄地向着那飘出硝烟暗号的地点疾驰而去,来到一处林间空地前他才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沈少庄主,你来得挺及时啊~”

    一个黑影慢悠悠地从树后走了出来,狰狞的鬼脸面具下是伤疤纵横的皮肤,此人便是现任玄冥派掌门千重。

    沈谦漠然不语,飞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稳稳落地。

    千重步伐稳健不疾不徐地上前几步,但仍与沈谦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他双手抱臂看向站在对面的沈少庄主。

    “……我要的东西呢?”沈谦目不斜视,神情冷漠。

    看到沈谦这副傲然的态度,千重不气也不恼,虽然容颜尽毁形貌可怖,但他依然笑得云淡风轻,“呵,你都不过问我上回借你门派的弟子是作何用吗?”

    “没什么可问的,”沈谦眸光渐寒,周身气场也随之变得冷冽,“我只关心……还要等多久才能让沈天肃身败名裂。”

    听到这儿子巴不得老子早死的话,千重忍俊不禁地笑了一笑,“其实呢,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给你带一个消息。”

    “说。”沈谦冷然道。

    “有这么个人,也和你一样在查二十年前的事情,”千重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中带着些许意味深长的神情,“她手头上已有了许多线索,而且……这会正打算来你金翎山庄一探。”

    沈谦目光一凛,追问道:“那人是谁?”

    千重微笑着侧转身去,视线却始终落在沈谦身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那人身上便有你想要的东西。”

    说完,千重身形一闪跃上树梢,顷刻间就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看着对方身影消失的方向,沈谦缓缓垂下头,本就比一般人漆黑深邃些的瞳孔变得更加幽深,眼底升起一丝冰冷的杀机……

    ……

    两天后,朝露和殊墨两人终于抵达了金翎山庄的山门前。

    只说是御风弦派人来送字帖的,让守山门的弟子前去通传,稍等了一刻钟就得了回复,跟着领路的弟子途经山庄前殿的时候朝露其实挺纳闷怎么没见那时在寿宴上正气凛然应对真理教人妖男的老庄主,按理说自己代表苍州御府而来,也该去拜会一下正主才是……

    可还不等她多想,就已经来到了后院,远远就看见那花园小凉亭中备了茶水点心,两个婢女迎过来接了领路弟子的班将朝露二人带到石桌前就坐。

    “两位请稍作歇息,少爷很快就到。”婢女垂首行了礼便告退了,剩下朝露和殊墨两个大眼瞪小眼地面面相觑。

    其实自从上次殊墨百年难得一遇地发了回火以后,朝露就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和他相处了,无奈之下只好随手拿了点心吃。

    隔着一张石凳就坐的殊墨目光幽深地盯着朝露手中的栗蓉糕,既不说话也不拿东西吃,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那目光看得朝露头皮直发麻。

    “咳咳……”

    被人这么瞪着吃东西就是不顺,她稍没注意就呛了个正好,一口黏糊糊的糕点噎在喉咙里咳得她撑着桌面弯下了腰。

    然而下一秒,奇迹发生了……

    突然间一只手掌拂上她的背脊,在她剧烈咳嗽之际还轻柔地拍了拍给她顺气,完全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来,却刚好对上殊墨依旧没有表情的精致容颜,“你……咳咳……你……”

    朝露拍着胸口喘了半天才恢复过来,可一等人稍有好转殊墨的手就迅速抽离了,待朝露转头去看时又正襟危坐地目视前方,仿佛刚才的举动根本不是他所为一般。

    “你……”端详着侧脸对着自己的殊墨笔直秀挺的鼻梁和色淡如水的薄唇,以及那微微噏动的长睫毛,朝露吸着凉气一直揉眼睛,该不会她早上没睡醒还在做梦吧?肯定是,肯定是……尼玛这是见鬼了啊!

    定了定神,猛地凑过去掰住殊墨那张仿若冰雪雕琢而成的脸蛋,她眯起眼睛扫视过每一寸光滑细致的皮肤,嘴里喃喃自语,“没看见易容的痕迹啊,不对不对~”突然将人推开身法极快地后退带几步开外,她警惕地握着拳头摆上出招的架势——“说,你到底是何方妖孽,胆敢扮作小龙男的模样来诓姑奶奶我?!”

    “……”

    看着朝露吓一大跳地退开,殊墨冷着脸转过去沉默不语地将目光重新落到她身上,寒玉般的眸子里明白无误地显露出丝丝怒意。

    朝露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你、你没被人冒充啊?”

    “……你以为呢?”殊墨眼帘微垂,冷淡地开口反问,看表情他似乎非常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好心的举动。

    听到这话朝露才松了口气坐回来,继续拿糕点吃,“哎,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她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拿着半块栗蓉糕,神情黯淡地叹息道。

    无数次的心伤之后,她早就彻底放弃去感化眼前这个千年雪山一般的人了,得过且过地生活着,顺手做几件力所能及的事情,至于感情问题什么的她现在都没工夫去想,谁知这曾几何时盼都盼不来的小龙男如今竟然莫名其妙地就跟在自己身边怎么轰都不肯走,还时不时做些更加莫名其妙的举动,让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277章:男人的心

    当沈谦匆匆赶到后花园凉亭时,远远就望见那皮肤黝黑的少年两只手上都拿了糕点,嘴里还塞得鼓鼓囊囊活像八辈子没吃过饭的模样,再一看去,好家伙!桌面上摆着的点心赫然一扫而空,连渣渣都不剩了……

    活了二十几年没见过这般不讲客气的人,沈谦那一贯张缺乏表情的俊脸上竟难得的露出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

    沈谦快步走上前去,只见那黝黑少年和他旁边坐着的白衣青年都纷纷转头看了回来,“二位就是从苍州过来的友人吧?在下沈谦,有礼了。”

    “噗!”

    突见人来而未及反应的黝黑少年捂着嘴角喷出雪花似的糕点碎屑,显然是被噎住了。

    见此情形沈谦眉梢抽动了两下,但并未作出嫌弃的表情,相反眼神变得越发柔和,“这位公子若是喜欢此种糕点,稍后我可命人再送些过来。”

    “不、不用……”噎得形象全无的某人撑着桌面连连摆手,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包袱里拿出一本以绸布包着的东西,“这是御风……呃,御公子让我们送来给你的。”

    沈谦接过一掂便知里面是张字帖,他唤来下人吩咐东西送回书房,然后走到石桌边坐下,又亲自给那两位斟了茶。

    “咳,那个~”黝黑少年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笑着摸摸后脑勺,“在下陆朝,旁边这个名叫殊墨,我们都是御公子府上的食客。”

    “嗯……”沈谦抿了口茶,而后轻飘飘地答了一声,“两位远道而来路上辛苦了,方才我有事耽搁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然而就在沈谦话音刚落之时,一个穿着嫩粉色百蝶霓裳的身影穿过花间小径走了过来,“表哥,原来你在这里啊!”

    平日里也盛装打扮的马梦苏在丫鬟鹂儿的搀扶下娇喘吁吁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可当她看清沈谦身旁那两人的容貌时,当即震惊愣在了原地,“怎么是你们……”说话间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那谪仙一般美好却冷漠得不近人情的白衣青年,心里头颇有几分难过。

    当然,一眼就认出彼此的可不止是马梦苏,那边的朝露隔着老远的距离就看到那霓裙华丽、身姿娇弱的姑娘正是已有几日没见的娇小姐,于是落落大方地打起了招呼,“马姑娘,真巧啊~”

    “你们认识?”沈谦放下茶杯,目光掠过对面一脸愕然的马梦苏。

    “啊,嗯~这位陆公子和殊墨公子从狂风寨的人手里救了小姐呢……”见马梦苏呆立原地愣怔不语,鹂儿赶紧接话。

    沈谦静默了几秒,眼神变得冷冽起来,“哦?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竟然不知,”语气一顿,随即唤来一名下人,“叫瞿靖和姜山过来。”

    “不、不用了!”

    犹犹豫豫了许久的马梦苏终于沉不住气开口说话了,她泫然欲泣地看着沈谦,眼波流转惹人怜爱,“梦苏是不想表哥担心,才不让瞿靖和姜山他们说起的。”实际上她是见到沈谦以后各方面都很满意,想着反正以后也要嫁给他了,为了给沈谦留个好印象,就越发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曾与狂风寨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扯上关系的事情。

    而看着马梦苏梨花带雨的样子,沈谦也懒得多加追问了,干脆撤回目光重新看向朝露和殊墨二人,“既然如此,那陆公子和殊墨公子就是我金翎山庄的大恩人,稍后我会命人备下酒水宴席为两位接风洗尘。”

    听沈谦这话的意思大概是要设宴留宿款待,朝露心下很是欣喜,看来她并没有白忙活一场,这下终于得了机会可以在金翎山庄逗留几天查明事情了。

    很快朝露和殊墨就在婢女的带领下来到后厢稍作歇息,等晚饭时再去前厅即可。

    虽然沈谦那人看上去有些冷漠,话也不多,但是感觉起来和御风弦的个性倒极为相像,对了……连奇葩表妹这点也很像!

    当然最重要一点是,好在那少庄主待人还算客气,朝露原本忐忑着的心情这才稍微放松了一点儿。

    遣走婢女后朝露全身放松地躺到床铺的软垫上,连日奔波的疲惫感顷刻间涌上心头,但是想起刚才殊墨在她背脊上拍的那一下子,心里就怪怪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原本强烈的睡意也不知不觉消散而去。

    仔细想想,其实抛开碧海神渊那档子事不说殊墨待自己还真不算太坏呢?

    哎,想这么多干嘛?命中注定不可能,她也早就不抱希望了,那家伙爱跟着就跟着,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横竖自己只是个凡人总有生老病死的一天,想攀上疑似半个神仙的殊墨还真是有点儿异想天开……

    不想了,睡觉睡觉!

    ……

    金翎山庄后院。

    沈谦冷着脸走到书房门口时,沈天肃已经坐在屋里等候多时了,看见儿子进门他连头都没抬,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坐吧。”

    沈谦随口答了声是就关上门走进房中,诡异凝重的气氛围绕在这父子俩之间。

    “你与梦苏的亲事,就定在下个月举行吧。”沈天肃目光凛冽地看向坐在对面的儿子,说出的话连半点商量的语气都没有就直接一锤定音。

    “……知道了。”沈谦木无表情地坐着,从面上看完全观察不出他对于这门亲事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但是对于习惯了儿子顺从的沈天肃而言,马家财力雄厚足以扶持金翎山庄日后在武林中的发展,这一切也都是理所当然的。

    沈谦落座片刻就起了身,过于平静的表情简直可以用一片死寂来形容,“若没别的事情,儿子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便缓缓转身走向门外,只是在沈天肃不曾到注意的那几秒里,沈谦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绽开一丝阴冷的笑意……

    ……

    这天宴席过后,朝露和殊墨二人又在金翎山庄客房住了一晚。

    睡到三更天的时候,朝露又偷偷摸摸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拿出包袱里的戴的深色衣服换上就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哪里知道她前脚刚跨出房门一步,就看到走廊柱子旁直挺挺地站着一个白影,吓得她脑子里轰鸣了一声直接被门槛绊倒向后倒去——紧要关头那白影忽闪了一下,紧接着一只冰凉凉的手掌拽住她腕间往前一提领,她这才稳住重心不至于摔个四仰八叉。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清站在眼前这人竟是不知何故大半夜也不睡觉胡乱转悠的殊墨。

    听了朝露的问话,殊墨神情不改地站在屋檐下的阴影中,半天也不答话。

    被刚才的惊吓弄得依然有些心有余悸的朝露摸着后脑勺仰起头来,从这个角度看去殊墨精致的侧脸轮廓像是被月光镀上了一层柔和淡雅的清辉,整个画面十分美好,仅有一点欠缺就是他从来不笑……

    朝露失神了片刻,突然想起自己这趟出门还有正事,连忙拍拍额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咳,这都大半夜了,你怎么不睡啊?”

    “……我本来就不需要睡眠。”殊墨稍稍转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的神情,比起过去压根看不出情绪的样子,他此刻的表情却是平白生动了许多。

    这无可辩驳的话语让朝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她当然知道殊墨不是普通人,印象中似乎也没怎么见他睡过觉,但如此直白地说明还是头一次。

    其实她很想吐槽不需要睡觉也用不着一声不吭地站在人家房间门口挺尸吓人吧?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最后临时换了台词讪讪道:“我们凡人的事情你就别来搀和了,不用睡觉也回房间歇着去吧。”

    “你要去做贼?”殊墨眉头微微拧起,表情严肃而认真。

    哎,这家伙果然一如既往地不会讲话啊……虽然这么说也没什么错,她来金翎山庄本来就是为了查探消息顺便看看能否找到事情相关的布帛残片还原当年的真相,可是,就算是做贼也是侠义之贼好不好?

    朝露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抬手擦去额角的冷汗,“你一个神仙样的人物,和你说不清的~总而言之我现在得抓紧时间完成任务,不然过会就得天亮了~”说完就伸手去推那座移动冰山回屋,话说不把这家伙安顿好就是不放心啊~

    “……我和你一起去。”

    朝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使劲推了半天都推不动,反倒是殊墨冷不丁向前走了一步将她逼到了墙角里,“真不用,我又不是去打架的,带什么帮手啊!”再说了,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有没有武力值,平时碰见炮灰小怪也从不见他出手,这会突然又自告奋勇地要帮忙了,谁知道带在身边顶不顶用……

    然而这会殊墨态度堪称执拗地挡在她面前,平日里总是淡淡的眼神此刻竟像星辰一般明亮,看得她心底有些发虚连头都不敢抬了。

    这冰山小龙男最近到底怎么了,总感觉哪里不对,可具体又说不上来……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没想到这男人的心思揣测起来也是难如登天的啊!

第278章:紫藤树下

    话说朝露虽然没穿毛贼标配的夜行衣,可整个服装底色好歹偏向暗沉,于夜间行动基本没什么大问题,可殊墨就不一样了,瞧这家伙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衣裳穿梭在夜空下是多么的醒目?这不坐等着让人来抓么……

    还没走出几步朝露就觉得很是不妥,连忙拽着殊墨的袖子将人拖了回来,“不行,你还是得换件衣服!”

    “?”

    被拽住衣袖动弹不得的殊墨慢悠悠回过头来,鲜少见到他那双沉静的眸子里闪现出茫然的神情,朝露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想笑,可这大晚上的又担心笑出来闹大了动静,于是咳嗽了两声止住笑意,“难道你就没有其他颜色的衣服吗?”

    殊墨垂着眼帘摇了摇头,又过了几秒,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朝露手中扯出自己的袖子,“你先放开。”

    不明白他想干什么,朝露只得怔怔地松了手。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朝露目瞪口呆,差点连眼珠子都掉了出来……

    只见殊墨修长漂亮的指尖捏住衣袍动作优雅地抖了抖,然后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袍就随着他的动作转瞬间色调变暗,朝露再一眨眼就直接变成了夜色般深沉的纯黑色!

    “卧槽!”

    目睹了这玄幻的一幕,朝露表情僵硬地骂了一句,一个跨步上前拽住殊墨此刻已经变成纯黑的衣袍凑到眼前瞧了半天,却始终没能发现任何破绽,仿佛这件衣服原本就是黑色的一般。

    艰难地吞咽着口水抬头看向已经是一袭黑衣的殊墨,色调的反差让朝露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可不得不说人长得帅就是福利多,没想到这一身黑色穿在殊墨身上全无突兀,反而更加衬得他肤白如雪,轮廓清俊了,稍显宽松的交领下露出笔直精致的锁骨和冰雪般白皙细致的肌肤充满了极致的禁欲感……

    “吸溜~吸溜~”

    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直到鼻腔传来温热的触感才让朝露猛然惊醒了过来——妈蛋她怎么又开始犯色流鼻血了!不行不行,她绝对不能这么没骨气,向谁发花痴都好过对着这个没良心的大冰山!

    于是乎死撑着一口气的某女慌忙捂着鼻子扭过头去,心里暗暗提醒了自己一百遍千万不可以再被这家伙的表象欺骗,目光看着别处语气稍有些不顺畅地说道:“你、你是变戏法的吗?这种技能也太逆天了吧……”

    殊墨没有答话,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眼神却像刚刚化开的雪水,冷冽中隐藏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柔和。

    “好了走吧,还得办正事呢~”得不到回答朝露也懒得多问了,这种一问三不答的交流模式她也早就习惯了。

    就这样,两人一边时刻注意着避开巡夜的山庄弟子一边轻手轻脚地穿过客厢的庭院,兜兜转转地绕了大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可是朝露寻思着这么一个偌大的门派,肯定不会像看上去这么简单,密室暗道什么的多少也该有那么几处,只是自己统共也就在这世界混了两年多还不太熟悉古代人的套路,心里暗暗后悔应该带着御风弦或者君无夜那样有经验的人来,而不是这个隐居世外比自己还要懵懂的小龙男!

    然而就在两人一无所获准备打道回去的时候,竟看见沈谦神色匆匆地从回廊那头走了过来,似乎正急着要去什么地方……

    朝露和殊墨躲在院中的假山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喘,再怎么说这里好歹是人家的地盘,要是不走运被逮到了,关小黑屋什么的还好,杀人灭口可就不好玩了!

    趴在假山后等到沈谦走远了,两人才隔着一段距离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谁知这跟了一路竟然直接跟出了山庄大门,也不知道这少庄主到底要去哪,朝露探头探脑地观望了半天,也只能隐约看见对方手上好像提了什么东西。

    因出了野外没有山庄内部那么多用来当做遮挡物的东西,朝露和殊墨只好离得更远些跟着,借着郁郁葱葱的树木藏身,心惊胆战地跟踪了半个多时辰,才终于看到沈谦的身影驻足在那边山谷的一处空地前。

    只见沈谦站在一棵紫藤树下静默良久,月光下他的背影稍显寂寥,从这个角度朝露看不到沈谦的表情,也根本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什么,但是总算看清沈谦手里提着的竟然是一个盖着布料的食盒。

    等了一小会,沈谦才弯腰将食盒放在地上,又一样一样取出里面的东西摆在树下——几碟精致的小菜,一壶酒。

    看到这些朝露不由得微微一愣,他带这些东西要干什么?吃个夜宵也犯不着跑这么老远到荒郊野外来啊……

    但是很快朝露就看懂了,因为沈谦端着那酒壶一口也没喝,而是全部洒在紫藤树下的土壤中,嘴里喃喃自语着在说些什么,可惜隔着这么老远朝露竖起耳朵也没能听清楚。

    只不过这架势显而易见沈谦是在祭拜着谁,难道,这树下安葬着他某个重要的人?!可是没道理啊,这沈少庄主父母双全,还有个娇滴滴的未婚妻,家里又没死人~

    浓重的夜色中沈谦的背影微微颤抖似在忍耐着极大的悲伤,完全不是白天见到的那副镇定自若的世家公子形象,朝露看着看着竟忍不住有些心酸,就算猜不透沈谦到底在祭拜谁,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那人对沈谦而言非常重要……

    沈谦在树下直直站到天边出现了启明星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看他走的方向应该是回山庄了,朝露和殊墨也没必要再跟踪下去,而是等沈谦走了好一会才慢悠悠地从树后走了出来。

    瞥了一眼十几米开外的紫藤树,朝露再次将目光投向身旁的殊墨,“哎,也不知道这树下葬的是什么人,能让沈谦如此挂心。”

    “……他娘亲。”殊墨淡淡答道。

    朝露吃了一惊地瞪大了眼睛,刚才沈谦肯定是说了话无疑,可隔着这么远人耳朵根本不可能听清楚啊!

    见朝露如此惊讶,殊墨干脆转过脸来,“沈谦说,要让沈天肃付出代价,以慰他娘亲在天之灵。”

    “不、不会吧?!”

    这可比得知紫藤树下安葬了沈谦母亲的消息更为劲爆啊!她实在想不通这父子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弄到这等地步,而且,又关沈谦的娘亲什么事呢?难道现在金翎山庄里那位王夫人并不是沈谦的生母吗?

    信息量太大让朝露一时半刻拿不准主意,又转头看向月色中摇曳生姿的紫藤花树,“这一大家子的关系还真是复杂啊!”

    “……我们该回去了。”殊墨稍稍仰头看了看天色,语气平淡地提醒道。

    朝露点点头,再过会就要天亮了,的确得抓紧时间回到房间。

    于是两人很快又回到了山庄,一路上倒很顺利,碰上几个巡夜弟子也都轻巧地避开了。

    进屋后朝露迅速关了门躺到床上,尽管这时候离天亮还有两三个小时能再睡一会,可想起沈谦半夜外出祭拜的举动她就瞬间倦意全无了。

    不管怎么想这里面都有问题,且不论这沈家复杂的亲属关系,单凭沈谦非得挑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出门祭拜就很可疑了——就算那王夫人和沈天肃是二婚并非沈谦生母吧,可无论如何作为前任妻子也不该葬在那样偏僻简陋的地方啊!而且,沈谦祭拜自己的娘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干嘛要在这大半夜没人的时候呢?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了半天,虽然没法把这些线索与自己要追查的事情联系起来,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一闭眼就不自觉地回想起夜色中沈谦孤单自语的样子,她开始忍不住好奇想知道沈谦和他父母之间究竟怎么了……

    就这样左右为难地想着,本来不想睡觉的,可稍没注意翻个身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她再次睁眼醒过来,已是日上三竿。

    惊觉这么浪费时间睡下去可不行,她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蹦了起来,随便整理了一下就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谁知刚抬头望向庭院,就看到沈谦背靠着树干站在那里,也不知等了多久。

    见朝露一脸愣怔地站在房门口,身材修长的锦衣青年迈出几步从树荫下走出,枝梢漏下的阳光洒在他衣襟上形成斑驳的光点,显出几分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柔和之感。

    只不过对于昨夜刚鬼鬼祟祟跟踪过人家的朝露而言,一大清早就看到沈谦站在门口还真有那么点心里发虚,没什么底气。

    “昨日事忙怠慢了,今天沈某在城中酒楼订了酒宴,不知陆公子可否赏光移步一聚?”沈谦说这话时脸上并无太多笑意,但语气还是颇为和善让人无法拒绝的。

    朝露扶着门框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她偷偷扫了一眼周围并未看到殊墨的身影,正好找了个托词随口说来:“呃,我那朋友平素喜静,所以沈少庄主的好意我们心领就可以了。”

    哪知听了这话沈谦竟然微微一笑,他那张线条流畅却总是阴云笼罩的脸庞瞬间开朗不少,“那位殊墨公子已经先行一步了。”

    什么?那冰山小龙男竟然不和自己打招呼就私自去赴别人的宴了?不,这太不科学了……

    朝露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动作缓慢地抬起头来看向站在几步开外一脸平静的沈谦,心想难不成这家伙已经发现什么了?!

第279章:交换问题

    原本朝露根本不想赴这个宴,但考虑到那外表高深内里呆萌的小龙男很可能又被人糊弄了,就只好磨磨蹭蹭地坐上了沈谦准备的八抬大轿一路出了山门。

    不多时,路途颠簸的感觉好转,朝露小心翼翼掀开轿帘一角看向道路两旁,这才发现已经进入闹市区了。

    沈谦骑马走在前头,也不知是否察觉到朝露正在向外张望,他适时回了一下头,还温文尔雅地冲朝露笑了笑。

    晕,那阴沉沉的小子肯定有问题!

    朝露表情抽搐了一下,慌忙放下轿帘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想起出发前御风弦还特别交代过他虽然和沈谦有些交情,但也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情谊,彼此间并不算太了解,还千叮咛万嘱咐朝露小心行事……这下可好,还没来得及防备就被人坑了。

    只是,无论朝露从哪方面想都想不出除了昨天晚上的跟踪行为之外自己身上还能有什么值得沈谦注意的地方。可要说昨夜的行踪败露了,也看着不像……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状况呢?

    不等她想出个头绪,就已经到了沈谦设宴的酒楼门前。

    “陆公子,请。”

    沈谦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微笑看着朝露走出轿辇。

    不知道为何,朝露总觉得沈谦脸上这笑容颇有些牵强,好似他原本就不是个爱笑之人,只是为了客套而故意做出来的表情一般。

    朝露定了定神,跟在沈谦身后上了楼,她特意留意了一下酒楼内的情形,只见除了掌柜和跑堂一众之外并无其他客人,估摸沈谦这是砸了不少银子包了场,只不过越是这样隆重朝露心里就越没底了,她预感沈谦带自己过来绝不可能只是吃一顿饭这么简单。

    到了雅间落座后左顾右盼也没看见那面瘫的小龙男,朝露终于沉不住气站了起来,“沈公子,你不是说那与我同行的友人已经到了么,怎的还不见他人影?”

    隔着几张座椅坐在朝露对面的沈谦微微抬了抬眼,神情很是淡然,“可能路上耽搁了罢,陆公子何必这般焦急,耐心等候便是。”

    “你……”

    朝露重新坐回椅子上,犹豫少顷,最终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地问他一问,“少庄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陆某也不是个喜欢藏着掖着的人,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定当尽力而为。”

    闻言沈谦慢悠悠地放下茶杯,嘴角带着浅尝辄止的笑意,但是瞳色却比以往更深,“不知陆公子是从哪里看出沈某有话要说?”

    “哼,首先你诓我过来的动机就很不纯。”朝露别过脸去看向墙角的盆栽。

    “既然陆公子这般快人快语,那沈某也就不绕弯子了。”沈谦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桌面上的茶具一脸漫不经心的表情。

    可不知道为什么,就算对方并未露出半分敌意,朝露还是觉得眼前这位气质高雅不苟言笑的公子哥身上有种让人猜不透的东西,绝对不是他表面看来这般简单。

    沈谦视线落在落在朝露此刻满是防备的脸上,声音很轻地问道:“你这趟前来送字帖,只怕是个幌子吧?”

    这冰珠子一般的话语直戳到朝露本就绷紧了的心上,让她凉了个透,看沈谦这气定神闲的模样,难道早就察觉到不对了?

    可是,这沈谦年纪也就比御风弦大个两三岁而已,没可能牵扯到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啊!会不会是自己多想了……

    她举棋不定地拿眼角看着对面那人,恍然间又想起昨夜紫藤花树下的祭拜,脑子运转得飞快想要把这林林总总的琐碎片段联系到一起,可无论怎么想都没法将沈谦这个人物拼凑进来,二十年前这家伙也就是个几岁的孩子,就算金翎山庄是毫无疑问参与其中的,可那也是上一辈人的恩怨吧?

    “陆公子这是想什么想这般出神呢?”沈谦继续不紧不慢地品茶,话语间不经意地看朝露几眼,却也并不急着要求得到回答。

    而朝露愣怔片刻后头脑再次恢复清明,尽管摸不准沈谦的真实意图,可左右权衡之后她还是决定一探虚实,“那么,依沈少庄主高见,在下又是为何而来呢?”

    “这个嘛……”沈谦故意拉长了语调,然后显露出一副迷惑不解的神态,“我金翎山庄虽在武林中占有那么一席之地,可论起宝物却是真的没几件,能让陆公子惦记的东西,沈某思来想去着实想不通,还望陆公子明示?”

    朝露呆了几秒,她本以为以沈谦的性格话都说到这份上就差不多开门见山了,谁知这家伙竟再次打起了太极,这不存心试探她吗?

    “殊不知,这几天陆公子可留了心眼在庄子里瞧出什么来了么?”

    一听这话朝露是彻底懵住了,难道沈谦打从开始就在暗地里观察自己?!

    想起刚从未名岛回来那时还受到疑似金翎山庄弟子的偷袭她就禁不住后背发凉,这沈谦的武功无疑在自己之上,硬拼肯定行不通,但是……这家伙究竟是怎么盯上自己的?她自问这两天各方面表现都很谨慎,不该说的话是半句也没说过啊!

    一抬头就看见沈谦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朝露手心里捏了把冷汗,深吸一口气,“你别忘了,我这回可是代表了苍州御家而来。”言下之意她要是在金翎山庄有任何闪失,沈谦都没法向御风弦交代。

    哪知道听了这暗含着威胁的话语,沈谦居然一点儿也不恼,紧盯朝露的目光反而逐渐温和下来,“陆公子多虑了,沈某从未想过待你如何,只是……我抱着十二分的诚心,且不知陆公子能还我几分?”

    这话倒是奇了,朝露挑眉看着对方,刚才还绷得紧紧的心弦稍微放松了一些,“自然是你敬我几分,我便还你几分了。”

    语气停顿了片刻,她又迅速补充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我们来交换问题。”

    “如何交换?”听到朝露的提议,沈谦像是来了兴致。

    心想着至少在气势上不能输,朝露也瞬间平复了心绪,抬起头来不卑不亢地直视着沈谦,平静地说道:“轮流提问。”

    “好。”

    呵,答应得倒是爽快~

    朝露思考了几秒,提出了第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来金翎山庄是另有所图?别告诉我你猜的。”

    “就算是我猜出来的,又有何不可?”没想到朝露会打这一趣,沈谦有些忍俊不禁。

    “哼,你这样说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朝露有点生气了,这家伙看起来一本正经,没想到答个问题都不老实。

    瞧着朝露脸上愤怒的表情,沈谦笑着斟了杯茶递过来,“我说笑的,喝杯茶消消气。”

    朝露毫不客气地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神色不善地盯着沈谦,怒道:“那你倒是说实话啊!”

    “……其实,是有人告诉我的。”沈谦淡淡扫了朝露一眼。

    “谁?”朝露激动地拍着桌子追问,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谁知沈谦摇摇头,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你的问题我已经答了,现在换我问。”

    没办法,朝露只好不甘地咬咬牙,起了半截的身子又坐回椅子上。

    “其实陆公子所追寻的是何物,沈某心里还是有个大概的了解,我只想知道……”沈谦语气一顿,眼神渐渐冷却,“时隔多年的你找那些东西,究竟是想做什么?”

    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朝露脑子瞬间空白,原来沈谦都知道吗?不,这没道理啊……

    可是她要怎么回答,难道说自己追查二十年前的事情是为了找出当前推波助澜的幕后黑手匡扶正义什么的吗?这会不会太扯?

    稍微抬头就对上沈谦突然变得凌厉的视线,让她避无可避,而且她心里清楚到了这个地步沈谦轻易不会退让,更重要的是……既然沈谦已经摸清了自己的老底,那就证明他肯定也对二十年前的事情做过了解,倒不如半真半假地试探一下?

    心里这么想着,又花了几秒钟时间组织语言,朝露才尽可能镇定地开口说道:“我只是,觉得当年那件事情,或许并不全然是我们认知中那样的,所以有兴趣查一查罢了,仅此而已。”

    然而听了朝露的回答,沈谦的表情越发阴郁,静默了许久,最后手掌握成拳头砸在桌面上将杯盏碗碟震落碎了一地。

    这怒火来得突然,朝露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看到沈谦嘴角噙着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于是她又开始冒冷汗了。

    “还用得着调查么……有心人一手遮天的真相,又岂会这般轻易被捅破?”沈谦双手撑着桌面缓缓起身,他逆着光的表情像是从冰窟里出来一般寒意袭人。

    朝露刚想开口追问,就觉得腹中一阵翻江倒海的痛楚,疼得她当即弯腰捂住了肚子,脑海中骤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难以置信地低头去看碎在地上的茶杯茶壶,果然看到那四散开来的茶水上浮起一层不正常的白沫……

    “不、不可能……这茶你也喝了……怎么会……”

    听到朝露喃喃自语的声音,沈谦清朗一笑,淡然道:“这里边的门道可多了,你自然是防不过来的,”说到这里他迅速收敛起笑容,很快就恢复到一开始阴沉的表情,“这件事有我一个查就足够了,多余的人……还是死了让我比较安心。”

第280章:如有来世

    伴随着腹部传来的绞痛,朝露开始一阵一阵的头晕目眩,她努力撑着桌子才勉强站了起来,可双脚就像灌了铅一般根本迈不开,摇晃了几下就一头栽倒在地,整个人因为剧痛而蜷成一团,模糊的视线中只能看到沈谦一尘不染的长靴……

    “放心,你服下的是断肠之毒,很快就能解脱了。”表情麻木地看着在自己面前倒下的身影,站在原地不曾走动的沈谦眼神迅速黯淡了一下,他扶着椅背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说实话他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照理说死这么个人对他而言根本无关紧要,御风弦那里随便搪塞一句就说人出了金翎山庄不知去向就行了,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怎可随随便便就乱了阵脚?

    沈谦故意别过头去不看那人嘴角鼻腔溢出的血丝,身在江湖,他手头上人命也不算少了,只不过一想起这陆姓少年几天以来的音容笑貌,他就禁不住心口发紧,想他沈谦灰暗地活了二十四年,支撑他熬过每一天的信念唯有复仇二字,他本以为这世上再无眷恋的事物,可是……他为什么会开始怀念起第一次见到这少年时他毫无形象地吃糕点时洒了一桌的碎屑,还有那比任何人都明亮清澈,仿佛能够包容一切的眼神?

    一低头就看到那紧紧闭起的眼帘,他突然觉得恐慌起来,扶着椅背踉跄了几步,最终浑浑噩噩地撑着额头背转身去。

    “少爷!”

    房门被人猛地冲开,沈谦有些涣散的神智瞬间清明,他目光凛冽地看着闯进来的两个手下,冷声问道:“人呢?”

    弟子甲吸着冷气偷偷瞥了倒在不远处的人,咽了咽口水,如实禀报道:“那、那个穿白衣服的人,好像不懂武功的样子,但是……但是他会飞!我们几十个人跟在后面围剿都没能够追上——”

    “飞?”沈谦冷笑一声,眼中杀意渐生,“不过是轻功好些罢了,你们没本事拿住人,却来这里给我胡说八道,是嫌命太长了吧?”

    两人吓得面如土色纷纷跪地,弟子乙一边磕头一边解释道:“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那个穿白衣服的人根本不用借助着力点就能飞天,大家都说……那人只怕是个妖孽……”

    “无稽之谈!”

    沈谦怒极一掌拍在椅背上生生震碎了那截红木,“再去给我找!找不到人,你们提头来见!”

    “是、是……”两个弟子诚惶诚恐地告退了。

    然而就在房门重新关上的瞬间,沈谦突觉后方袭来一阵凉意,猛然回头,却看见几米开外的窗户被狂风推开,紧接着一道素白如雪的身影从外面闪了进来。

    沈谦定睛一看,只见那鬼魅般飘进来的,正是那俊美到有些不真实的白衣青年!

    “你这是来自投罗网?”微微愣怔几秒之后,沈谦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可还不等沈谦反应过来,就看见那白衣青年衣袂一闪,转瞬间就抱起了地上已经没剩多少气息的人。

    “想跑?”见人站在窗台前,沈谦心念一动,急忙追了上去。

    但是那白衣青年速度更快,还不等他靠近就抱着人从窗口翻了出去,而接下来映入眼帘的画面却更令沈谦震惊不已——那横抱着个人的白衣青年坠窗后并未落地,反而身姿轻盈地漂浮起来,衣袂飘飘犹如惊鸿凌空。

    这不是轻功!

    此时此刻沈谦脑海中唯有一个念头,就是那白衣青年哪怕并非妖孽,也决计不是个凡人!他艰难地撑着窗框眼睁睁看着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飞走,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

    “朝露,朝露……”

    驻足在一处悬崖前,殊墨低头看着怀中气息奄奄的人,第一次感到这般茫然无措。

    若是以前他很轻易就能救活眼前的人,可如今重塑肉身强留在这边世界他已经不剩多少力量了,千百年来止水冰封般坚定不移的心境,竟在这一刻强烈地动荡不安起来。

    他尝试了几次,可无奈力量不够没法将毒液从朝露体内全部逼出,残存了那些许在经络之中很快又会流回心脏……

    一时间想不到别的办法,殊墨只好暂时封住她的心脉。

    为了避风,殊墨将人抱到峭壁间的山洞里,他这肉身不太能感知冷暖,但是隐约知道凡人的身体是很脆弱的,几经犹豫之后还是脱了外袍盖在少女身上。

    隔着一段距离望着很有可能就这么消逝掉的少女,他再次抬起手来放在自己胸前,那本来极其微弱的心跳变得越来越清晰,而且,越来越痛。

    殊墨无言地站在那里,从外表看他总是这般冰冰冷冷似乎没有情绪,然而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此刻煎熬难耐的心痛。

    痛,以及喜怒哀乐、酸甜苦辣等一系列感触,在过去的千百年里,他并未经历过,只有在今天,如同潮水一般猛烈地涌上心头,让他猝不及防。

    曾经他也一度挽救过这个女人的性命,他原以为那些都是身负的使命迫使自己所为,可是仔细想想,又似乎不全是那样……

    比如现在,他完全可以什么也不管,只等着那女人咽气,之后他就可以从这个空间解脱,回归他本该去往的地方。

    然而他为什么做不到?

    不由自主地走近了一步,殊墨微微垂下的眼眸毫不掩饰地看着少女苍白的容颜,鬼使神差的,手指已经落在了那张明明很熟悉,又总觉得距离很远的脸上,“你醒醒。”他一遍遍地呼唤着,尽管知道自己的诉求得不到回答。

    可就在这时,殊墨感觉到自己手掌下少女的眼帘似乎稍稍动弹了一下,只是等他惊讶地看过去又什么变化都没有。

    握住那比自己还要冰凉几分的手,殊墨轻轻俯下身贴在少女耳边语气平缓地说道:“你醒来,我就送你回去。”

    他很清楚自己说出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可是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让这个女人活着。

    ……

    一片朦朦胧胧的白光之中,她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耳边模糊传来一个令人心安的声音,她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浑身上下疼得厉害,头脑也昏昏沉沉的不清醒,若非那个声音在旁提醒,她可能就这么直接睡过去了。

    那个人在和自己说话,虽然现在的状态她根本没办法回答,过后也不太能回忆起那些话语的具体内容,但无疑那些话语成了支撑她维持最后一丝神智的动力。

    “朝露……”

    她听到那个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她很想开口回答一句,可是不仅眼睛睁不开,而且声音堵在嗓子眼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不用回答,听着就好。”

    这个人的声音分明有种刻骨铭心的熟悉感,然而此时她一片混沌的大脑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又没办法问,她只好浑浑噩噩地听着那人诉说。

    “你现在……情况很不好,虽然很艰难,但是你一定要撑住,无论如何都不能睡过去。”

    不能睡过去……

    这是为什么?她现在很困,就连稍微休息一会也不行吗?

    尽管感到疑惑,但是听那人说得很认真的样子应该是为着自己好的,她回答不了,只能在心中默许。

    “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次。”

    话音未落她整颗心就揪紧了,为什么,她会如此在意这个人说的话?

    “今生此情,无以回报……如有来世……”

    如有来世?会怎么样?

    后半句她还没听清楚,再说一遍,不,不要走!

    “不要!!”

    她迷迷糊糊地叫出声,猛地睁开眼,只觉得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映入眼帘的是头顶色泽幽暗的石壁。

    尽管身体每一处的骨头都像散了架般疼痛,可她还是尽力撑着地面坐了起来,一转眼就看到隔着几米距离面无表情坐在旁边的殊墨,哪怕身处如此昏暗无光的山洞之中,他整个人依然如浮在云端般一尘不染。

    “这是怎么回事……”她难以置信地看看自己的双手,虽然苍白了一点,可还是能行动自如的。

    等等,她不是中了那什么断肠之毒都快死了吗?!

    抬头看向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的殊墨,心想危急时刻肯定又是这家伙救了自己的吧?当即松了口气,脑子里像塞了一团浆糊般搅不清楚,但她还是断断续续地想起了那个诡异的梦境,也没多作思量就脱口而出道:“呃,我好像梦到……你对我告白了?”

    如果她没看错,殊墨的表情迅速抽搐了一下,寒玉似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但很快就被掩饰过去,再看过去就又是那雷打不动的面瘫脸了。

    “……你想多了。”

    扔下这句话,殊墨直接起身向山洞外走去,他雪白的衣襟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眼看着他背影远去,朝露有些云里雾里搞不清状况地摸了摸后脑勺,虽然那个梦境无比真实,可想想那小龙男的性格就知道不可能,多半又是自己YY的吧~

    恍恍惚惚又想起自己还梦到过和那家伙滚床单,竟然不止一次!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哎,她这是有多饥渴啊?不行不行,回头得多看看别的帅哥洗洗眼睛,否则还真得在这棵树上吊一辈子了……

第281章:新的约定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在朝露这儿却根本不是这个理,她在山洞里歇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才恢复了那么一丁点体力,想出去看看什么情况,谁知道刚走到门口就差点吓了个半死——只见脚底下就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这山洞居然直接开在了悬崖峭壁之上,出去就没路了,寻常人根本没办法涉足这样险峻的地方……

    当然,除了这会飞的小龙男。

    “那些人定在附近搜寻,还是等几日再出去吧。”

    见朝露魂不守舍地站在山洞口向外张望,殊墨冷着一张脸走了过来,“……你在看什么?”

    稍一走神就发现人已经到了身后,朝露吓了一跳险些栽出去,还好殊墨动作更快地拽了一把才将她拦腰抱了回来——拉扯间胸膛相贴的时刻朝露有一瞬间触电的感觉,脑子一乱,就手忙脚乱地从殊墨怀中挣脱了出来,“我、我没事。”

    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境,她就更加心慌意乱了,虽然打定主意不再眷恋眼前这人,可实际操作起来她却怎么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当这张曾经朝思暮想的脸近在咫尺的时候,她又心跳加速了……

    不行不行,她要喜欢暖男,才不要迷恋一个大冰块!

    “……饿了么?”

    谁知殊墨竟前言不搭后语地问她饿不饿,这还真是稀奇,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也会关心凡人的温饱问题吗?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过去,刚好殊墨也正垂着头看她,被风吹乱的鬓发垂落在清朗疏长的睫毛上,再下来就是寒玉似的眼眸,还有精雕细琢的鼻梁……该死,没事长这么祸国殃民干嘛?看着看着她一颗小心脏又开始胡乱蹦跶了~

    不等她回答殊墨就转身离开,但是压根没过多久就抱着一捧野果回来了。

    其实朝露想说自己更喜欢肉包子、烧鸡之类的食物,但稍微脑补一下这小龙男上包子铺喊一句“老板,来两个肉包子~”的场景就觉得不太现实,所以……野果就野果吧,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殊墨。”

    她吃了两个果子,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看着身旁不言不语的人,有太多问题憋在心里不敢猜不敢问,或许是这段时间以来殊墨给人的感觉不那么冰冷了,她才终于鼓起了勇气,“我……能不能问你一些问题?”

    想了想又觉得这么说不合适,急忙补充了一句——“放心,我说过不会再纠缠你,就一定会做到,不是那方面的事情。”过了这么久,特别是这次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她也想通得差不多了,强扭的瓜不甜,或许这仙人一般的小龙男是真的不懂爱吧!

    本以为得到的又是沉默,没想到殊墨竟然太阳打西边出来地迅速回答了:“……你问吧。”

    “碧海神渊已经没了,你为什么还跟在我身边?”她有些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脑中积极措辞,“你……你已经没有义务再保护我了。”

    刚说完就看见殊墨动作缓慢地转过头来,脸上清清冷冷的看不出情绪,但是眼神却是极快地闪烁了一下,静默许久,他才淡淡地说道:“钟离诉和你说的话,是真的。”

    “你说什么?!”

    心神一动,她无比激动地扶着石壁站了起来,“我、我真的还能回去原来的世界——”她明明记得当初碧海神说过机会只有一次,而她为了再见到殊墨已经放弃了那次机会,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我可以送你回去。”殊墨移开视线再没有看过来,然而此时的朝露太过兴奋,竟然完全忽略了他渐渐冰封的眼神。

    “那,我可不可以再带其他人一起回去?”她试探着询问道。

    谁知听了这话,殊墨下一秒就完全背转身去,“……随你。”

    他的声音冷得吓人,朝露愣了愣,仔细琢磨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心想大概是可以的吧?得知这个消息她心里十分喜悦,也顾不上殊墨转瞬间变得冷淡的态度,继续缠上去没完没了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可以送我回去?我想想~嗯,至少得让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妥当了,不能留什么遗憾……”

    “半年。”

    不等朝露反应过来,殊墨就冷冰冰地开口了,“半年的时间,够了么?”

    “呃,嗯……够了。”她怔怔地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渐渐升起一丝酸涩难忍的感觉,看着殊墨好不容易才有了那么点情绪的眼眸再次空无一物,她突然很想哭。

    说完这句殊墨就再也不搭理人了,她只好怅然若失地坐回原来的地方发呆,可以回去了,这不是自己一直以来心心念念所期盼的结局吗?为什么,为什么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一抬头就看到殊墨坐在洞口随风飘展的白衣,明明是触手可及的距离,却给她一种遥不可及的错觉,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来向前伸去,可最后手臂还是僵在了半空中。

    就这么看着那人的背影,直到夕阳西下,再到夜幕渐深。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熬不住了侧躺在地上沉沉睡去……

    ……

    翌日。

    朝露是被清晨从山洞外洒进来的阳光弄醒的,这位于峭壁的洞穴正好向阳,她一睁眼就刺得难受,连忙抬手挡了挡。

    一边揉着因躺在冷硬的地面而硌得生疼的肩膀一边坐了起来,却发现殊墨不在了,昨天她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压根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大早起来就不见了人影她心下有点着急,不管不顾地跑到山洞口叫了几声——“殊墨!殊墨!”

    晕死,那家伙到底上哪去了?可别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鬼地方啊,要知道这万丈悬崖之上的山洞光靠轻功可没法脱身啊……

    脚尖靠近悬崖边的时候不慎踩落几块碎石,那落下深渊的石块瞬间就被缭绕的云雾吞没,想也知道那底下得有多险峻!

    真害怕不小心就掉下去摔成个肉饼,她只好哆哆嗦嗦地退了回来,一扭头就看见脚底下铺着块白布,上面规规整整地摆着几个昨天那样的野果。

    呃,那小龙男不会找了点吃的给自己,就甩手走人了吧?

    “殊墨!”

    想到种种不妙的可能,她就心烦意乱地继续呼唤,昨天说起送她回去的事情时那家伙的表情就有些不对劲,总觉得殊墨这样无缘无故就走了肯定和昨天那番谈话有关……

    “你个缺德的小龙男,居然把老娘一个人扔在这了,再怎么样你好歹提前打个招呼啊!”

    她骂骂咧咧地退了几步,谁知刚转过身脑袋顶就撞上了,“哎哟,这什么……啊?”

    一抬头就看到脸色冷得能冻死人的殊墨正直挺挺地站在跟前,吓得她狠抽一口气差点直接厥过去,尼玛这货其实是灵异生物来的吧?怎么每回出场方式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呢……

    而更加令人无语的是,这小龙男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刚才为什么要骂我?”

    “呃……”

    朝露嘴角抽了抽,受不了地撑着山洞石壁垂下头去,原来这货脑的回路也很有问题啊~“难道你不应该先交代一下自己刚才去哪了,再来更关心我为啥骂你吗?”

    “……”

    一如既往的沉默以对,她真是受够了!

    经过昨天那场有问有答的对话之后,还以为终于可以和这家伙正常交流了,搞半天她还是想多了~

    还好,过了半分钟殊墨还是老老实实地答话了,“那些人还在外面。”

    闻言朝露愣了愣,想起那个一脸正气请自己上馆子吃饭却暗地里下毒的沈谦她就一肚子窝火,自己还没找上门算账呢,那些家伙竟然还这么厚颜无耻地跟来了?于是乎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拿眼角瞥向一旁的殊墨,“怕什么,直接打过去好了!”

    “……你打?”殊墨脸上表情不变,完全一副局外人的姿态。

    然而这话在朝露听来却十分的不舒服,什么叫做她打?难道都这般田地了,这小龙男还打算袖手旁观地站在后面当路人甲打酱油吗?

    话说她心底一直有个疑问,虽然之前也试探着问过,可得到的答案很是敷衍,于是清了清嗓子重新问道:“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武力值的?”

    殊墨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显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没办法,她只好换种说法,“我问你,如果我和别人打起来了,你能不能帮忙的?”

    “……你快死了的话,或许会帮。”殊墨声音很轻,可说出来的话语却是清清楚楚传进了朝露耳朵里。

    听了这坦诚到令人吐血的回答,她心中顿时狂奔过一万头草泥马,快死了才帮?你妹的,人都快死了还帮个P啊,帮忙收尸的吗啊?

    然而她刚想开口教训几句,却听到那小龙男面无表情地又来了句:“冤冤相报何时了。”

    “……”瞬间石化。

    坑爹的,她能掐死这家伙吗?能吗能吗?

第282章:牵线搭桥

    在这悬崖峭壁间的山洞呆足了三天之后,殊墨才带回消息说金翎山庄那些人已经撤走了,两人这才终于重见天日。

    只是朝露这会已经不打算再冒险返回去找沈谦了,再怎么说这里都是人家的地盘,而且沈谦肯定已经有防备心了,再混入金翎山庄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反正武林中大事小事那么多,金翎山庄总有出面的时候。

    朝露打算带着此趟前来得到的一些线索先回苍州找御风弦商量对策,这么多天过去了那小子手头上也该掌握了不少情报,更重要的是再过不久就是那刀剑双门约定比武的日子了,各大门派都会前去观战,朝露心想着可以在那时设计将沈谦擒住,然后再严刑逼供什么的,总能套出点有用的信息……

    两人走出树林后并去到城镇,而是经由崎岖的小道离开了金翎山庄的势力范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两天那番关于她回到原来世界的对话导致,殊墨的态度比起之前更加冷淡了,来的时候起码问三句能答一句,可现在从早到晚都沉默着,朝露思来想去也搞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到他了。

    回苍州的路上,刚开始几天朝露还能耐下性子嘘寒问暖地关心一下,可在那小龙男完全不领情的不理不睬之后,她也索性放弃了,那闷葫芦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再过半年姑奶奶就拍屁股走人了~~

    就这么自我安慰着,她心里好受了许多。

    ……

    临山狭道,秋风谷。

    已近日落时分,残阳如血,树影重重,几只大雁悲鸣着划破长空。

    古道一侧立着一处简陋的茶棚,远道而来的几名黑衣人行色匆匆地驻马山前,领头的男子三十出头的年纪,身材高瘦,略显病态的苍白肤色,一件价值不菲的狐裘披风将他本不出众的五官衬出几分世家子弟的雍容,此人便是剑门宗主孟初寒。

    要说孟初寒这人虽长了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实际上野心勃勃城府极深,自打从老宗主手中接过大权成为现任剑门宗主,他便不顾派中元老的反对煽动手下弟子与刀门生出嫌隙,经过几年苦心布局后更是将门派里反对他的人物尽数除去,如今时机成熟,于是借了两年前天剑门倒台的由头撕毁协议与刀门对立,改名为“无极剑门”。

    再过不久就是孟初寒与刀门宗主尉迟飞的三月之约,然而和早就开始为比武筹备的刀门截然不同,孟初寒竟在这关头扔下剑门不管,私自带了几个弟子就离开了门派……

    没人料想到这孟初寒居然来了临山狭道,因为此处是通往真理教总坛的必经之地。

    马不停蹄地赶了几天路,其实孟初寒一点不想耽搁行程,但是再好的千里良驹也架不住这般日夜兼程的折磨,他只好带着几个弟子进到这沿途的茶棚歇息片刻,待日落之后再连夜启程,这样隐秘的行踪也很难被人察觉。

    孟初寒此行带来的弟子都是他的亲信,平日在门派里就横行霸道惯了,然而身为宗主的孟初寒却极少约束手下的行为,因此其中两个弟子喝了几杯之后就坐不住了,他们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壮年,免不了是要出去寻些乐子的。

    这临山狭道虽地处偏僻,可附近仍有几处村庄集镇,因此这两个剑门弟子出了茶棚后就一径儿往那有人烟的地方走去,反正宗主交代了天黑之后才启程上路,这会时间还很充裕。

    这两人名为肖虎和宋威,都是门中做事颇为得力的弟子,仗着宗主的器重平日里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做,刚才吃饱喝足又灌了小两杯酒,正所谓饱暖思淫欲说的正是这肖虎和宋威二人了,他们走到半途就盯上了一个提着竹篮独自出门的村姑,已经用轻功跟了一路,只等到了更偏僻的地方就直接把人拖倒办事了。

    那村姑约莫是打算去附近集镇采买东西的,压根没发现自己身后尾随了两人,想着抄近路能节省点时间便走了条山间小径,谁知就因为这样才遭了殃……

    等她听到身后树丛中传来的响动时,为时已晚。

    “你、你们想干什么?!”这村姑虽然粗布衣裳的土气了点,可十八、九岁的年纪倒也还算水灵,一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瞧得肖虎和宋威二人心里头邪火直冒。

    宋威向前跨出一步挡住那村姑的去路,一双鼠目里泛着精光,“我兄弟二人瞧着姑娘顺眼,特来打声招呼啊~”

    “都这节骨眼了宋师弟还这般文雅,直接拖了走就是!”肖虎生得五大三粗,人也颇野蛮,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一把钳住村姑的双手将人强行搂在了怀中。

    山村里的女孩嫁人早,这村姑看着年轻水灵,其实也是孩子的妈了,也因此少了许多闺房少女的羞涩多了几分为人妇的泼辣,她吓愣了片刻之后还是拳打脚踢地挣扎了起来,嘴里还大喊大叫地骂起来——“流氓!快放开我!”

    肖虎嫌人太吵,干脆点了这村姑的穴道,这样一来她不仅动弹不得,而且连喊都没法喊出声了。

    虽然人已经制服了,可宋威此人心眼多,故意笑嘻嘻地对肖虎说道:“肖师兄先上吧,我就在这望风,等你爽完了再换我便是。”

    “也好!”肖虎没多想就抓着村姑的头发将人拖进了后方的草丛。

    听着那边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宋威嘴角擒着一丝阴笑,他让肖虎先上自然是图着推脱责任的目的,虽然这村姑没可能闹出多大风浪,可到时候万一真出了点什么岔子他完全可以说是肖虎起头的……

    只不过他这如意算盘打到这里也就到此为止了,只见一道黑影如夜枭掠地般从天而降落在他身后,等他感知到杀气的一瞬间,就听见“咔嚓”一声脆响——这是他自己脖子关节移位的声音。

    被身后人拧断脖子闷声倒地的宋威死不瞑目,估计临死前他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那从宋威后方树影中缓缓走出的黑衣人十分淡定地将尸体拖到一旁,一切再度归于平静……

    另一边,肖虎正压在女人身上酣畅淋漓地发泄着,根本没注意到他身后突然出现的黑影,就在他心满意足放出一炮的刹那,只觉得后颈上挨了一记,然后就两眼一黑直接晕厥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那被点了全身穴道的村姑目瞪口呆地看到那个站在肖虎身后的人,来人容貌精致俊美,气质冷傲,但左眼不知为何蒙了一条黑纱,竟然是个只有十七八岁的黑衣少年!

    遭人强.暴的村姑吓得魂不附体,还好看眼前这情形她是被人救了,等到那少年抬手解开她的穴道之后更是连句感谢的话语都说不出来就裹着衣服踉踉跄跄地逃走了。

    看也没看那已经跑远了的村姑,顺手救了人的黑衣少年走到已经断气的宋威身旁,单手凝出一柄气刃将人脸部的皮肤整块切割了下来,然后直接拖着那已没了五官的尸体扔进了附近的小湖……

    待肖虎清醒过来后,就只看见宋威背对着自己靠在一棵树干上。

    “宋师弟?”

    肖虎脑子昏昏沉沉的搞不清楚状况,只当自己是醉酒昏睡了一场,“那女人呢,你这么快就干完了?”

    听到肖虎的问话,宋威缓缓转身过来,平日里总是精光四射的老鼠眼睛此刻冷冰冰地睁着,脸上半分笑容也没有,“……天快黑了,先回去吧。”

    看到宋威像换了个人似的,肖虎有些纳闷地摸了摸后脑勺,担心那边宗主等得急了,还是三下两下起了身,跟在宋威后面向来时的路走去。

    剑门一行人连夜赶路,终于在天亮前抵达了真理教总坛附近的临江小镇,按照先前书信约定的地点,孟初寒带着弟子来到街角一处酒楼等候。

    孟初寒等人刚落座没多久,就看到一名膀大腰圆的壮汉带着几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孟初寒一行,那壮汉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傅堂主倒是很守时啊~”孟初寒一派斯文书生气质,却也十分江湖气地行了个抱拳礼。

    在孟初寒对面落座的壮汉乃真理教八部阿修罗手下的一个堂主,名为傅云天,原本也是中原门派的人物,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背叛师门改投了真理教,与孟初寒是旧时,也是这次为无极剑门和真理教合作搭线的人。

    “孟兄弟这般称呼太过见外,还是像过去一样唤我大哥吧。”傅云天这人身上没有半分魔教的神秘乖张,反而更像个名门正派的大侠。

    但是他这爽朗豪气在孟初寒看来却没有丝毫好感,孟初寒心机太深,他用得着的人,就算再看不惯也会笑脸相迎,他一边在心里暗暗嘲笑傅云天头脑简单,一边亲亲热热地叫了声“傅大哥”。

    其实孟初寒这次来真理教最主要的目的当然是为了下个月与刀门的比武约定,他虽有手下弟子的拥戴,可不代表同样赢得了江湖上其他门派的支持,那些名门正派的老头子守旧顽固自是说不通的,他也只能来碰碰运气来拉拢一个魔教的盟友,以防比武那天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第283章:末日将至

    孟初寒和傅云天见面先是拉了拉家常,然后将各自手底下的弟子遣出雅间,很快便进入正题开始商量两方合作的事情。

    刀剑门在江湖中算不得最顶尖的大门派,可好歹也占有一定的分量,只当了个堂主的傅云天说了不算,起码也要禀报到八部尊者那里去才有得谈,于是两人合计了半天后傅云天就回总坛通报去了,而孟初寒只能带着弟子在客栈留宿两天等消息。

    历经上次武林正派围剿后,真理教表面上看是在休养生息,可通过一系列改革和广收门徒后真理教的实力得到进一步发展,其规模已经没有多少中原门派比得上了。

    而圣尊赫连不弃原本完全可以胜任教主一职,可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真理教的教主职位自二十年前断魂山大战后就一直空缺着,赫连无殇下落不明,有人说他死了,又有人说他是在闭关修炼等待着有朝一日东山再起,众说纷纭没个准,总之事到如今真理教也没有确立新任教主。

    如今真理教大权由赫连不弃把持,四大护法中已有多闻天王毗沙门和广目天王毗楼博叉归顺,八部尊者的实力放在中原武林也都是掌门级别的,真理教正处在一个如日中天的高度,甚至比起二十年前赫连无殇那个时期也不遑多让。

    也正是因为这样,孟初寒想勾搭上真理教高层的难度还是略大的,他好不容易找到个旧时老友攀上点交情,自然要把握机会抓牢真理教这个大靠山——在他看来,名门正派和邪魔外道根本没什么区别,混江湖的何苦在乎个名声,只要足够强大就能让万人折腰。

    当然,像他这般想法的人其实不在少数,但凡不是个蠢人都能看清眼前的局势,中原武林的几个大门派已经没落了,小一点的门派之间又互有嫌隙,都想踩着别人爬到高处去,所以近段时间以来还有很多抱着像孟初寒这样的心态来找真理教合作的门派。

    本来这样的事情是用不着赫连不弃操心的,可当他偶然间听到阿修罗说起这刀剑双门的纠纷时也突然来了兴趣,便召了傅云天过来仔细询问。

    傅云天当上堂主本就不易,平时最多也就见见八部尊者了,圣尊亲自召见这种经历还是头一遭,因此也难怪他激动得有些过,将刀剑双门之间的恩恩怨怨解说得十分详细。

    赫连不弃稍一思量,当即就准了傅云天将无极剑门一行人带上总坛。

    就这样,次日大早傅云天就带着这个好消息来到山下小镇告知了孟初寒。

    孟初寒也是个城府深的,在出发之前特意留了两个弟子守在客栈,而他本人则带着剩余三名弟子随同傅云天一道上了真理教总坛。

    这同行而去的无极剑门弟子当中就有宋威和肖虎二人,其实打从那天强.暴了村姑回来后肖虎就觉得自己身边这位弟兄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但是具体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本来一路上他都在观察宋威的举动,可想到马上就能看到传说中的真理教总坛了,他的注意力就迅速转移开来。

    其实也不怪肖虎多疑,实在是杀了宋威之后扮作其人的辰曜太没耐心伪装了,他本是一等一的杀手,虽然懂得这易容的工夫,可他出任务从来都是一击毙命根本用不着易容接近目标的,易容成这么猥琐一个人,他还满肚子憋屈呢!

    辰曜是个杀手,但无论他是影阁的杀手还是接私活的普通杀手,都不是个被人瞧得上眼的职业,杀手这一行在江湖中很是特殊,他们不属于哪个门派,可又能被人雇佣猎杀普天之下的任何一人,除了迫不得已要雇杀手灭口仇家的人,几乎没有谁愿意和一个杀手打交道,所以像辰曜这样的自然不能算作名门正派之流,他从小就懂得。

    这些门派之间的事情本来就轮不到他插手,可又觉得其中有些牵扯很可能涉及影阁……当然,他对影阁也没多少感情,只是看到年幼时崇拜过的阁主竟然变成个疯疯癫癫的神经病心里有些感慨罢了,心想着反正这些也正和朝露在查的事情不谋而合,他就顺便帮帮忙好了。

    他盯上这无极剑门已经有段时间了,一路跟过来发现他们果然和真理教之间有关联,这才杀了个弟子混进来——话说辰曜本来是没有什么正邪善恶的认知感的,可当他看了这无极剑门弟子的所作所为之后越发觉得所谓的名门正派其实比被称为“魔教”的真理教可恶多了,人心难测,原来这些表面看来道貌岸然的家伙私底下竟是这样的……

    和辰曜一起来的另外两个剑门弟子肖虎和孙浩宇一踏进真理教总坛的大门就不敢说话了,在正派人的观念中魔教应该是个很可怕的地方,虽然前面走着他们的宗主,可当他们看到一队穿着黑色甲胄的真理教弟子走过时还是禁不住怔颤了一下的。

    “宋师弟,这里可是魔教总坛,你、你怎的还可以这般平静啊?”孙浩宇一脸惶恐地凑到辰曜耳边好奇地询问道,在他看来这位师弟实在是淡定过了头,完全不像自己和肖虎一样忐忑不安。

    听到孙浩宇的问话,辰曜略有些不耐烦地抬头瞥了他一眼,“真理教的人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有什么可忌惮的?”

    “……”

    肖虎和孙浩宇立时无语,这小子肯定吃错药了!

    对于这两人大惊小怪的样子,辰曜根本懒得搭理,他心不在焉地看着旁边走过的黑甲弟子,心里算计着待会孟初寒进去跟人谈话该想个什么办法偷听——关键是,也不知道孟初寒找上的是真理教那八个逗比,还是赫连不弃?

    说实话辰曜心里对赫连不弃还是有几分顾虑的,那会他练功走火入魔被人给救了,他与赫连不弃之间还是有交易的,如今他虽然好了,可欠着的人情却没有还清……

    只不过杀手的道德感都比较淡泊,辰曜当然也不例外,比起欠赫连不弃的人情,他更关心的是对方如今的实力,他早就知道那家伙靠着服用禁药修炼内功,如果按照当时那种速度推测,只怕现在的赫连不弃已经达到十层境界,搞不好比自己都要高些了!

    想到这里,辰曜的心情就越发沉重了,他有些后悔没有阻止朝露去查探这些事情,万一到时不得不与真理教的劲敌对上……

    可还不等辰曜回过神来,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大殿门前。

    孟初寒在傅云天带领下走过殿门前的石阶进去了,而辰曜只能和肖虎、孙浩宇等在门外。

    “宋师弟,你要去哪?”

    见辰曜转身就走,肖虎和孙浩宇颇为惊讶地问道。

    辰曜心烦意乱地回了一下头,冷声道:“茅房。”

    打了如厕的幌子,那两人才不再追来,辰曜绕了个圈子又返回到大殿侧门,心想着赫连不弃很可能就在里面和孟初寒商谈,他脚尖一点就上了屋顶。

    他知道此番行动太过冒险,任凭他轻功身法再好也架不住真理教高手如云,所以上了屋顶之后他就格外小心,当了这么久杀手还是头回这么谨慎。

    如果赫连不弃的功力当真突破了十层,那么很可能会发现辰曜此刻的行踪,他只能赌一把……

    然而,当辰曜揭开半边瓦缝看清殿内景象时,瞳孔瞬间扩大,当即震惊在原地。

    只见赫连不弃一脸平静地端坐在大殿宝座之上,身侧立着八部尊者中的几个,而孟初寒和傅云天则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

    大殿青铜兽雕像之下列队似的并排站着的几个人,吓得辰曜差点从屋顶栽下去——早就应该死绝了的般若寺苦叶禅师,玄冥派单逍遥,悬云山庄百里流云,还有……幻音?!

    辰曜手指颤抖地捂住自己的嘴,完全不敢相信地观察着殿内的情况,他已经当机的大脑根本没办法理解这些已经死去的人怎么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真理教,这是见鬼了吗?

    目睹这诡异一幕的孟初寒脸色也并没比辰曜好多少,他心里还在纠结这到底是借尸还魂呢还是死人复生,已经没法静下心来听赫连不弃接下来说的话了。

    “不知孟宗主观看了这噬心蛊的成果之后,有何感想呢?”赫连不弃神情淡漠地靠坐在宝座上,目光扫过面色惨白的孟初寒。

    “这、这……”

    孟初寒嗫嚅了半天,最后两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匍匐在赫连不弃脚下,“圣尊英明,从今往后孟某愿听凭圣教吩咐,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看着身为名门正派的孟初寒竟然这般轻易就跪拜了自己,赫连不弃嘴角轻轻上扬,牵开一丝浅淡的笑意,但他的眼神依然平静得波澜不惊,“孟宗主何故行此大礼,倘若无极剑门愿与本教合作,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孟初寒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进入大殿之前他根本没有抱着臣服真理教的心思,只是想着能互助合作而已,然而当他看到身后那几个分明没有半点生息却偏偏行动自如的活死人之后,他就彻底明白了,中原武林的末日,到了……

第284章:行尸走肉

    从始至终躲在屋顶看着底下的辰曜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慎暴露的气息立刻引起了赫连不弃的注意,辰曜心念不好,慌忙离开藏身的地方掠过屋顶向远处逃窜。

    而殿内的赫连不弃根本不管身旁还有人就直接破窗而出,一抬头就看到那急速遁走的身影,双膝一曲就纵身腾到半空,紧跟着那人离开的方向追踪了过去……

    辰曜自恃轻功过人,但从身后传来的凛凛气势推测也很快就敲定了赫连不弃的功力已然突破十层,而且即将修得大圆满!

    他与赫连不弃的交情还没有好到可以坐下来握手言和的地步,因此半分也不敢怠慢,再怎么说这里都是真理教的地盘,一个赫连不弃他或许可以拼死斗上一斗,但是再来几个尊者围攻他可就扛不住了,这种怎么看都是自己吃亏的事情他肯定不做,因此也根本顾不上什么面子问题就一路逃窜开去。

    或许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太过冲击性,辰曜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也没法冷静下来思考逃跑路线,稍没留心就被从身后发射出来的一股强劲真气打中小腿从空中坠落了下来。

    摔在地上的一刻他就知道,这次自己恐怕要交代在这了……

    赫连不弃衣袂飘决落在几米开外,但并不急着走过来,只是神色淡然地俯视着腿脚受伤的辰曜从地上爬起来,“阁下并非无极剑门的弟子吧?”

    是了,辰曜易容成宋威,自然穿的是剑门弟子的制服,但赫连不弃只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伪装,这又是为何?

    心知这下是瞒不过去了,普天之下会聚气成刃的也只有他辰曜而已,待会打起来还是得露馅,所以他干脆扯了易容的人皮面具。

    “是你?!”

    看到辰曜的真实面貌,赫连不弃颇为震惊地退了半步,但是眼下这种状况他可不会认为辰曜这是回来继续当护法的,所以愣怔几秒后眼神就恢复了平静,“你都看到了。”

    辰曜拖着受伤的腿站起来,虽然他伤了一条腿,可也不代表是好欺负的,“所以呢,你要杀我灭口吗?”

    两人都是十层,只是靠着禁药修炼的赫连不弃已臻中期即将圆满,而辰曜不仅略低了一筹还不慎负伤,要是真打起来是一点优势也没有的。

    “……刚才那是噬心蛊,”赫连不弃身上并无杀意,反而心平气和地看着辰曜像是要解释什么事情,“人死后十二个时辰内取其心血保存,与蛊虫融合后再移植到活人身上,就可以将那作为容器的活人同化成死去那人的模样,更重要的是……武功和内力也会毫无保留地流传下来。”

    听到如此惊悚的解说,辰曜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这种东西也太逆天了吧?!

    看着辰曜呆愣的表情赫连不弃淡淡地微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当然了,那些容器只不过是心智全无的行尸走肉罢了,只会听从施蛊之人的号令。”

    想不通赫连不弃干嘛和自己说这些,辰曜警惕地绷紧了肌肉,随时准备甩出剑气迎战,但对方不动手他也不能贸然行动,于是只冷下脸来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得知了这些惊天秘密,赫连不弃再不将他灭口都说不过去了。

    “你现在这状态,怕是打不过我的吧。”明显感觉到辰曜身上发出来的杀气,赫连不弃不但没有丝毫防备,脸上还始终挂着清浅柔和的微笑。

    然而这笑容在辰曜看来却一点也不美好,其实当杀手的还有一个通病,那就是……怕死。也难怪,自己杀了那么多人,知道死亡的可怕,当然就会怕死~尤其是,当这个杀手心里有了某种念想和牵挂之后就越发严重了……

    尽管辰曜已经很努力地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实际上他手心里全是冷汗——当年为了活命,就算心怀愧疚他也照样一剑砍死了师父,现如今再次沦落到性命受到威胁的境地,这种感觉简直糟透了!

    “……我不和你打。”赫连不弃轻声叹了口气,说实话他压根没有亲自动手杀过几个人,而这噬心蛊的事情早晚也会捅出去的,他犯不着为了这个和辰曜拼杀一场。

    堂堂真理教圣尊说出这话已经很难得了,可在辰曜听来却无比刺耳,看到赫连不弃一脸风轻云淡的表情,他突然觉得自己被人瞧不起了,“你什么意思?”

    哪知赫连不弃根本不在意辰曜那恶狠狠的眼神,反而从衣袖冲掏出一瓶伤药扔了过去,“无论如何你当年都救过我,好心奉劝一句,没事别插手这些武林门派的纷争……可你若愿意回来,护法的职位我还会为你保留。”

    辰曜稳稳地接住了药瓶,既然赫连不弃这么说了,估计不会再为难他,可是心里仍然有个疑问想不通,“刚才那些人……你把他们的尸体怎么样了?”他刚才分明看到了自己亲手葬在九屠山彼岸花田里的幻音,看在过去搭档的情分上,也不太愿意那人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放心,培育噬心蛊只需心头血,尸首自然是该在哪就在哪了。”说完这一句,赫连不弃转身离去,留下辰曜一个站在原地,不管怎样听到对方这么说他也算松了口气。

    回头看着赫连不弃的背影渐行渐远,辰曜表情抽搐了一下,其实他不止一次想吐槽自己当时救赫连不弃完全是任务所需,用不着他感恩戴德的……

    仔细想想,他也没觉得赫连不弃这人有什么坏心,顶着个魔教老大的名头被人骂惨了,其实在某些方面比中原武林那些号称名门正派的家伙磊落许多~

    当然,这些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离开真理教总坛后辰曜打算再去趟影阁,澹台十月那里多得是情报,但愿能找到一些用得着的……

    ……

    与此同时,朝露和殊墨两人已经回到了苍州。

    第一件事情当然是把在金翎山庄的见闻告诉给御风弦,再怎么说这家伙身居高位这么久,多少懂点江湖上的手段,自己想不到方面对方或许能够顾虑到。

    然而当御风弦听完朝露的描述后,沉默了很久,最后才极其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那庄主夫人王氏不能生育,沈谦乃妾室所出。”

    “妾室?”朝露愣了愣,沈谦去拜祭的地点那么偏僻寒酸,哪怕是妾室也该有个墓碑什么的啊!

    “对外宣称是这样,实际上那妾室究竟是何人,出自何处,却是无人知晓的……”御风弦低垂眼帘,若有所思地说道。

    两人不约而同地猜想到,沈谦那生母的身份肯定是金翎山庄不可外传的秘密,妾室什么的恐怕就是个幌子了。

    御风弦双手撑在书桌上目光灼灼地盯着朝露,神情极为凝重,“这些事情你不要管了。”

    “为什么?”看御风弦一脸严肃的样子绝不是在开玩笑,可是朝露从七公手里接过这重任还没查出个什么来就让她别管了,有点说不过去吧!

    “我不想再让你陷入险境。”

    只这一句话,就让朝露愣了神,她惊慌地移开目光不去与御风弦对视,尤其是想起半年之后自己将回去原来世界就更加不能接受这份感情了。

    “我、我尿急……”

    脑子一乱,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忙起身,也不顾御风弦仍在身后定定地看着这边就慌里慌张地跑出了书房。

    只有半年的时间了,她不能再想些儿女情长的事情,辰曜那边也得想个办法好好解释一番,但实在万不得已的话,她或许会选择带辰曜回去,先不提自己欠了人家许多又做出了承诺,就说那孩子无亲无故地活了十几年,孩童时期就稀里糊涂做了杀手不得已面对刀光剑影的生活,她也得把人带回去了就当弟弟一样照顾着,爱情估计是不太可能的,毕竟自己年纪大了这么多……但是不管怎么样都应该比这边的生活要好吧。

    把七公交付的事情完成了,就当在这个世界画上一个句点,连同她对殊墨那份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爱恋……

    颇有几分感慨地仰头看着庭院上空那一方碧蓝——天气晴朗,微风习习,可她却根本无心欣赏。

    害怕御风弦跟出来尴尬,她咬咬牙一扭头就穿过回廊走出了御府大门。

    苍州城自古以来就是曦国的商业之都,比起一般城镇来热闹繁华不少,刚走上街道就迎面来了一辆精致华美的马车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出行的配置,只是那马车走的方向……呃,好像正是去往自己从御府出来那条路?

    朝露心念一转,便跟着那马车后面原路返回了,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看到那马车刚刚好就停在了御府大门口。

    从这个方位朝露只能看到那从马车下来的人背影,怎么好像是个小孩子……呃,该不会是御风弦那家伙的私生子吧?

    想到这里朝露眉角抽了两抽,等那几人被御府管家领进去以后才晃晃悠悠地从侧门跟上。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5448/ 第一时间欣赏凤惊天:妖夫难驯最新章节! 作者:六炎白夜所写的《凤惊天:妖夫难驯》为转载作品,凤惊天:妖夫难驯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凤惊天:妖夫难驯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凤惊天:妖夫难驯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凤惊天:妖夫难驯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凤惊天:妖夫难驯介绍:
❤请支持我的新书《养夫为祸》❤
睡个觉打个盹儿就穿越了,尼玛,再也没有比这更坑爹的穿越方式了!一定是她的睡觉方式不对!
都是穿越,为何别人都是穿成公主或千金小姐,穿金戴银的,吃香的喝辣的。而她,却穿成了灭门之后!全家被灭门,只剩她一根独苗苗,以致于她一路被追杀,一路遇阴谋,一路去逃难!武林大陆,风起云涌。杀手连环围剿,次次险象环生。然而,她却总能因祸得福!
灭门之仇,她该如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九霄神钥,又隐藏着多么惊天动地的生世之谜!内心笃定,这个世上一定有她的一方立足之地!
倾国倾城如他,冷漠少主如他,风华绝代如他,锐利冷峻如他,白衣胜雪如他……这一世,她收获的不仅是亲情、友情,更收获了浓烈炙热温暖人心的爱情!看朝露如何在异世扮猪吃老虎,冠盖满京华,独步倾天下!凤惊天:妖夫难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凤惊天:妖夫难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凤惊天:妖夫难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