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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小节奏     精真之马txt下载     精真之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二六章 时空令

    “放逐匕贡,就是放大蛊辞。”袤瑟不敢再有迟疑。她忽然看着素沁芭拉手中的胡琴,“我应该相信婉丽灵器说的话了。”

    袤瑟刀马旦其实已经从素沁芭拉“蛊意如山”的话儿,预感到时空境界异常的恐惧。

    袤瑟驾驭皓光穿沙马,手形玲珑控鬃,一翘。

    飒然放浪形骸的皓光,霎时变作穿飞在金沙中的一道白光。身后的地精火马,载动泰侬丽格和素沁芭拉。飒化火焰驹。

    却见前面奔腾的匕贡和海弓,驭马进入软沙区。马步依然强悍。虽然略显重浊的马步,不断随奔竞掠起一道道沙幕。但是,肌肉光亮、力感饱和的马躯,拓步奔腾的气势依然很旺。

    但是,毕竟难敌皓光穿沙马和地精火马的野性穿沙技巧。

    野性火旺的皓光和火马,何止是穿沙。完全就是驭沙的灵兽。

    这些在沙域野化状态磨砺出来的力量控。仿佛流沙中的两条船。沙涛波浪的动态起伏,简直就是推动力量中、飞滑起来的小舢板。

    但是,这一次,皓光穿沙马和地精火马依然没能截获匕贡和海弓。

    就在袤瑟刀马旦感到纳闷的时刻,却见一个手杖顶端用红丝带系着的金铃,随着频频摇响铃音的瞬间,染著音声的匕贡和海弓,两马突然奔竞得更快。

    那种谐频音声,仿佛是助力两马健旺贲力奔竞的工具。

    相反,就在皓光和地精火马穿梭进软沙区的时刻。流动的沙涛中,皓光穿沙马和地精火马忽而脚辇迟缓。

    每一步踏沙冲前,都会变得异常艰难。

    只见,匕贡和海弓驭马一跃,突然两匹马仿佛忽然跃起。姿态高拔,站步高朗。

    随着匕贡和海弓驰马一跃“上岸”的瞬间,只见那个持杖者、匕贡、海弓矗在高高的马背,忽然呼呼呵呵地笑欢了。

    “百音索喇尊者,这些就是我们俩给你带来的礼物。”匕贡带着俯瞰的姿态,指着陷在软沙中的三人和马匹,道。

    袤瑟刀马旦一时难以驾驭马匹,只有跃然落马。泰侬丽格,素沁芭拉一同从马背跌落了。

    “这个真正的对立者。我是一路上听着她的威名,才在这儿等待的。”百音索喇直锐的目光,看着袤瑟刀马旦,道。

    “她虽然能够统御赫瑟侬拉的‘美泰之典’。但是,在我的感觉里,她还算不上万音之王。”百音索喇说着话,忽然,摇动了一下手中系红丝带的金铃。

    就见随着纷然响动的铃声,软沙中随着音韵腾起的沙浪,仿佛一条条攒动不安的金蛇,形成一条条飞翔的皮鞭,抽向袤瑟刀马旦。

    “他才是真正的音蛊者。”泰侬丽格看着那个目光沉静、动作严谨有序的执杖者,道。

    因为袤瑟刀马旦统御过“美泰之典”的六鼓。能够敏锐感知握控音声的灵性,就在一颗心。

    是的,百音索喇控制音铃也是如此。

    只见百音索喇神秘摇响音铃。随着手形变换姿态,那些沙化的皮鞭变化着不同的方向,剧烈地抽在袤瑟刀马旦的身上。

    熟稔沙性的袤瑟手执双刀。她豁落跳步之际,从软沙中拔出深陷的两足。随着极速迈步,双脚已经感到风凸在步伐催动时形成的风形滑板。

    飒然滑沙起势的袤瑟刀马旦,瞬间在空间化作穿风般的光滑飞燕。

    虽然,仍有沙作的重鞭,迎面劈来。但是,动态中不敢停滞的袤瑟刀马旦,拉长足弓踏风的长步。依然在浑浊暴烈的沙暴中叱咤。

    百音索喇忽然翕动口齿。顿时,鞭力沉猛。沙鞭锐化质硬有形的皮鞭,抽得袤瑟刀马旦带着疼痛在沙中颠翻。

    泰侬丽格毫不含糊地擎起两臂,正要付诸刀楔令。就见空间疯狂吒动的沙鞭,抽到双臂。使她难以佐动刀力。

    素沁芭拉能够感受到:百音索喇施蛊的口齿,显然要比匕贡强硬得多。

    当她每次起心动念,要立马抽出自己精致的胡琴时,就有犀利敏感的沙鞭精准袭至。让素沁芭拉被袭击时,仿佛风暴中柔弱摆枝的沙柳。随着吒动的沙鞭,痛苦随势颠动着痛袭中的双臂和身躯。

    皓光穿沙马和火马,已经被旋转的沙状流风。形成的涡流嵌进沙里。

    袤瑟刀马旦尽管一显滑沙的技能,不断破开沙鞭之攻。但是,依然处于被动受袭的持续状态。

    袤瑟怒视百音索喇,飒然挽动的双刀,形成护体的门户。就是难以找到袭击百音索喇的罅隙。

    忽然,从一个角度,袤瑟逆力破开鞭笞,昂扬滑沙,高绽精致蹙紧,凝力射杀的姿态。

    挽动双刀一前一后,形成连贯射杀百音索喇的刀功。

    只见百音索喇顿时破然大怒。

    他飒地抽出搭载在肩上的长鞭,结实地抽到袤瑟刀马旦的身上。仰上随鞭飞起的袤瑟刀马旦痛吟一声,忽然身形松散,缓缓飘落沙上抽搐不已。

    只见,匕贡轻淡地看罢袤瑟刀马旦一眼。缓步走进软沙,一把控定皓光穿沙马的长鬃,翻身上马。随着抖力,强硬地控制皓光奔向硬沙“岸”。

    海弓驾驭了地精火马。

    尽管两匹马疯狂扭变身躯姿态,渴于挣脱控制。暴烈屈折狂跃得快要支离破碎。

    却见百音索喇看着两马,婉转揉搓手形,就见两马仿佛被固化捏成的蜡台,一动不动了。

    泰侬丽格突然呈刀,因为被沙鞭强阻。她突然将目光看向百音索喇杖顶系着的金铃,在空气中,目视天光。擎刀,勒令——

    “达昂瑟侬的太阳刀,

    凸。

    破境入世。

    不借尘泥,

    直锐雕琢百音铃。

    楔字一契,

    镂之——

    定义。

    由滋生混沌新痕。

    皈依刀令!”

    泰侬丽格从右手感到刻镂每一字的力量感。这种感觉,就是生令成定的表征。

    顿时,百音索喇手杖抖动一下,金铃震响。这种随令而生出来的变局。一刹那,质变了那种暴烈的格式。

    是的,这是达昂瑟侬的无穷时空。就是泰侬丽格著令的巨大泥板。这是她凝视金铃,给整个达昂瑟侬时空立的令。

    令,虽然出自泰侬丽格公主的稚嫩之手。但是,格式,定义,著令规则……完全符合达昂瑟侬太阳神启示刀楔令的礼仪。而且毫无差池。

    这个不可变更的立令事实,忽然让百音索喇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无理由和正解,百音索喇的法力顿时气势衰减不少。

第二二七章 致意小考究

    泰侬丽格施令带着生扎的口齿。

    她烈性搓磨口齿风,以达昂瑟侬刀楔令特有的刚音修辞,让出自自己口齿的令,每一个楔字音声,极致锐化犀利辅音刀修饰的尾韵。

    精真,质感,确凿,裂解……

    音声透出的每一道唇齿风,随她激烈的一颗心,已经变得萧杀而亢奋。

    已往,泰侬丽格施令,都是附著左手的泥雕板块,有形可托。精一指事,所言目的刀极致而通透。

    此刻,即时直面金铃,勒令皈依。已让百音索喇登时怒不可遏。那种惯于施咒遣物的悠然心态被瞬间触疼。

    自他行世显化,敢当面海言——勒令金铃皈依的,在他看来,简直就应当是神灵铁砧成的禁辞。因为暴戾,百音索喇状态顿时变得不再稳健。

    匕贡知道:百音索喇以神秘蛊辞御兽的灵性,来自于自我控制论的瑜伽火。完美的修持,使他一颗自在平衡心足以照见万化的灵魂。

    “百音尊,咒有时比不上一把原始的刀。”匕贡忽而兜臂,右手腕下飒地翻出一把精短的解腕尖刀。凶煞的目光看向泰侬丽格。

    不过,就在泰侬丽格口施刀楔令时。匍匐在地的袤瑟刀马旦,同频感受着那刚音化生的刀楔令,已经随令预置即时发攻的姿态了。

    也正是因为泰侬丽格的刀楔令削弱了百音索喇的威风。短暂罅隙的缓冲之际,袤瑟护令立威的蓄势,极端强化着对泰侬丽格刀楔令的修饰之心。

    静置的有形姿态,就是搭在无形刀楔令、弥满无形音声强弓的利箭。

    就在匕贡张口刚刚说完那句话的瞬间,就见铁戈一样静置的袤瑟刀马旦,匍匐姿态瞬间完成一个剧烈的形变。

    倾斜的浊黄色风烟一攒,从其中飞铩般攒出的飞刀白刃,带着极致刺目的萧杀寒烟,森森发响着穿出白光……

    飞刀斜吒、上翘……攒射的刚音尾煞,声如裂,猝不可闻。

    刚说完话的匕贡,瞬间就招致一枚刀——有形格式给予的回答。

    啸音振频时,著光流离、衍生无尽群响。令人闻之,极度戮心不已。

    “啊……”匕贡突然身形蹙缩。右手倒钩式执匕,以瞬间迸发的强硬佐力,格住刀光直锐线条的攒杀。他侧目,不堪直视——刀与刀磕击时、激烈溅射的光刺。

    百音索喇顿时为之所惊。口施秘咒,以化消斜掣如电的强悍刚音。

    他惊讶的是:被自己意念盘亘压控下的时空境,这样出其不意的发生,自己竟然浑然无觉?

    他甚至未曾预感:那种触发态发生瞬间的些微动静。

    袤瑟刀马旦虽然匍匐在地,但那种静哑的蓄势状,仿佛姿态潜伏,蓄势猎杀中、几欲腾奋闪袭状态的狞猫。肢节拔力,柔韧弯弹,意念与目光同频执一。

    她清楚:附著刀楔令的瞬间,一把施力达昂瑟侬刀楔令的刀会有多么快,显然是百音索喇所不能想象的。

    匕贡执力的解腕匕刀,精准地重磕在飞刀上。却见未能即时收敛姿态的他,忽然胸口划过一丝触动。

    原来,经受不了搓擦生磨的匕刀,已经被风驰电掣的飞刀猝然削断。匕贡一把刀柄散逸着飘骋蓝烟,如一瞬间猝灭了火。

    海弓虽然膂力要比匕贡强势。但是,刚才与袤瑟刀马旦较力过,手脚明显带着怯意。上手护势的姿态幻然只是一个装饰。

    尽管,海弓搭力匕贡和百音索喇,力格很容易长旺。但是高能对抗中,独自不胜的一颗心,一旦不能强势支撑力绽放大。那么,强盛的外局,依然只是一个附著和修饰。

    袤瑟斜睨的目光一眨,已经射落了海弓强助匕贡的勇气和烈性。

    随着这个局势切换的瞬间,袤瑟刀马旦终于从地上飒然耸起。虽然身上鞭笞的伤,灼烧着辛辣的疼痛火。但是,力量已经链接了泰侬丽格。

    恰时,素沁芭拉随着即时停顿的风沙之鞭,带着受惊中微微的余喘,抬起头来。

    “以蛊传蛊。是达昂瑟侬太阳尊所忌讳的事呢。你让人家我怎么样憎恨你?达旺儿玛城的记事石柱说:能够听见温柔人说话,就是你的好运气。听见没?”

    “嗤!你在给谁施法吗?”百音索喇笑了一个破擦音。

    百音索喇的目光中,柔弱的素沁芭拉拿起一把刀都足以身形颠翻。所以,他俯瞰的目光淡视之。

    匕贡摁住胸口的一道划伤,忽然道:“百音尊!她……”

    素沁芭拉瞄了匕贡一眼,“阻挠没用的,傻瓜。任性的他,就像你刚才任性的话和匕首。”

    素沁芭拉说罢,将一头蓬隆的褐红色的“云朵”,用婉转无极的纤手捧起,抛到脑后。身形谐柔地摇摆着波漪,身躯拔出沙尘。婆娑撩动火焰裙摆的姿态,仿佛沙域开放的一朵雪莲。

    遂温柔舒缓刚才鲁莽较力、遗留在膂力上的一丝疼痛。

    还没有看清楚她怎样打开皮囊,就见飞翔的光白之手和臂,做了一番连贯如水流般的波动、回环和形绽。一把精致的胡琴,以流畅圆滑的亮弧,飒然变作:两只纤手之间、被勾勒出来的画面。

    整个动作,以完美的流淌,让最终的姿态一气呵成,定格。

    “哦,素沁芭拉——真美!甚至美极了。可爱的小灯盏。”泰侬丽格听见身后谐美吹拂般的风声,不禁回首,看着素沁芭拉妙好气质上佳的表现。

    泰侬丽格不明白:酷烈临危的关口,素沁芭拉依然饰美——令尔雅小姿态考究得简直没法说。

    “嗯,这就够了。”泰侬丽格感到莫名其妙的一丝喜嬗。

    “胡琴,可是太阳尊在意的神器。我必须以严格法程,将一把琴的出现表达到最好。没有敬畏心,法器的力量会大打折扣。人家我是按照赫拉衍莎姐姐的高姿态,在迎迓它喔。”

    “哦,致意小考究。也许鏖战,是太阳尊修饰愤怒的一部分。对不起,我不应当忘记神灵赐予的眷顾。”泰侬丽格道。

    “嗯,就像你的刀楔令的辞格那样。”

    “生猛风化成温馨的河。赞你那颗精致迎接胡琴的心。”

    两人互相致意着,又相互信任地点点头。

    匕贡看着素沁芭拉调校胡琴的姿态,目露惊惧。不堪地低首,敏感地避开目光。仿佛那就是素沁芭拉赫然拔出来的一把致命刀。

    他痛抚胸口的刀伤,触疼地蹙了手脚。

第二二八章 羽音箭

    因为从穿沙司仪的“美泰之典”感受到音鼓的威慑力。袤瑟刀马旦不再忽视素沁芭拉手中精致的胡琴。

    当袤瑟刀马旦一飒的目光瞄向素沁芭拉时,微小的点头,已经让素沁芭拉欣慰得满面彤红。

    但是,袤瑟一颗心依然凝重。她看着被法力禁锢的皓光和火马。较力的左手缓缓搭载在握刀的右手腕。

    “达旺儿玛城的守护神,袤瑟祈祷你的力量——修饰我的刀。”

    清晨,袤瑟和泰侬丽格公主一起去阿克索侬河采撷新泥,泰侬丽格握持新泥时,流淌的那一滴泪,让袤瑟刀马旦就隐约预感到一丝忧郁。

    所以,当她此刻看到罹难状态的皓光和火马时,那种渴于即刻解救的心,已经变得异常焦躁。

    她看着百音索喇手杖上牵挂的金铃。知道那个玲珑法音,就是一道自己必须亲证的劫。

    因为削落匕贡和海弓的锐气,熟化过膂力。所以此时的她,绝不会再给两人留下任何反转的可能性。眼前,百音索喇虽被刀楔令衰减了煞气,但是,在袤瑟刀马旦眼里,依然是一个难以掰折的精铁。

    袤瑟刀马旦右手涡旋的刀,完成一个饱满屯力的势。

    一经催力,敏于发攻的袤瑟已踏风而起。

    百音索喇再次掣动皮鞭。因为精准施蛊,厚重嗡鸣的皮鞭,已经挟满势能。带着蟒风般的抽击,黑色皮鞭追逐袤瑟刀马旦劈来。

    因为,百音索喇的金铃曾被泰侬丽格刀楔令逼仄过。此时威风显然不比当初。

    百音索喇狂蟒般搅动沙涛的皮鞭。一经吒动,流沙激起不竭的沙鸣。鞭弧在空中刚刚完成一个周折的蛇屈。就见软沙再次变作皮鞭统御的工具。

    顿时,软沙形成狂涛般的河流。随鞭形蜿蜒隆动。

    已经躲开鞭攻的袤瑟刀马旦,脚板上再次形著风板,灵敏滑沙的姿态跃如惊鸟。皮鞭弯弧烈焰,随势燎燃袤瑟刀马旦。

    袤瑟犹如盘亘在沙涛中、掠浪飞动的猛禽。

    百音索喇因为一丝状态上的衰减。在皮鞭力控上形成的滞后,已经完全难以控驭袤瑟刀马旦。

    只见百音索喇忽然变得气馁。立时收紧皮鞭。

    随即,他解开手杖顶端的金铃,系在皮鞭的握把,形成一个精致的缀铃。

    泰侬丽格见状,顿时惊惧不已。她玲珑跳变的手形挽动小刀。正要即时催生刀楔令时,可是,随着百音索喇抖动手形的那一刻——

    百音索喇猛烈乍响的皮鞭,随着响频欢朗不竭的金铃缀音加饰,顿时风轮狂掣,黑焰高飙。

    狂鞭黑色涡旋的弧勾之稍,仿佛灵动鲜活的蛇头,灵致闪烁,叼向袤瑟刀马旦。

    泰侬丽格忽然间找不中刀楔令施令的目的。因为此刻的金铃,随着百音索喇的手形无状跃迁。完全打破了泰侬丽格凝神镶嵌金铃施令的格式。

    百音索喇兜手施力,控动皮鞭猛掣的力量。顿时变得汹涌澎湃。臂力浩荡翻滚……

    袤瑟刀马旦仿佛飞掠在鞭风尖锋的烈鸟。

    但是袤瑟刀马旦已经玲珑滑沙,飞跃出恐怖的软沙。

    在硬沙上,很容易触力反弹的袤瑟,紧蹙身形崎岖走刀。灵敏形显每一个料峭的姿态,在皮鞭逼仄的的狭窄风刃里,捕捉罅隙里生命仅存的一线呼吸。

    袤瑟刀马旦曾在穿沙司仪中,统御过“美泰之典”的音声六鼓。

    这一刻,她就在伺机追逐金铃动感不拘的调频。虽然,难能从百音索喇的手中夺下皮鞭。但是,一旦驾驭金铃,再猛烈的皮鞭,在袤瑟刀马旦的意念里就会迅速质变,化作失去灵机的傀儡。

    是的,皮鞭的惯性轨迹,镶嵌着振铃的规律。

    袤瑟刀马旦虽然屡屡被皮鞭袭中。但是,飞飒之刀就像贴身的护卫,总能破开皮鞭的绞缠。

    当她忽然超前预感狂鞭形变状态,同频挑刀,牵动金铃音声时,皮鞭顿时顺着刀势同动。

    就在皮鞭变成袤瑟刀马旦刀控的修饰波涛时,却料,百音索喇忽然手型变力,回遁挽缠的鞭稍,就像回马枪或回马刀那样,逆徊收势,以卷绕,皮鞭绞缠紧袤瑟。

    “你不是想要同频共振吗?”只听百音索喇猛地大喝一声。将皮鞭猛烈震动着掷出……

    随着一声发懵的钝响,袤瑟被抽动的皮鞭抛起。

    就在百音索喇再要挥动皮鞭,抽击横亘在滞空状态的袤瑟刀马旦时……空间,一勾弹拨音撩挑的吒鸣,惊如杀心的飞箭,谐动尾韵轻盈的羽音,一袭而至。

    顿时,受到猝变音声所惊的百音索喇迟滞一下。

    他回眸看见,玲珑勾挑尖锐辅音的素沁芭拉,毅然出手。撩动胡琴,破了一颗心的目的。

    袤瑟刀马旦落地时,稳住姿态。

    只见滞后的百音索喇最后猛烈袭击的皮鞭,凌空,叭地完成一个爆响。

    这一刻,袤瑟刀马旦瞬间明白:自己刚才要牵动的共频点,正是百音索喇那颗即时频跳的心。

    借助金铃共振知机的百音索喇,早就敏辨到了袤瑟刀马旦的目的。

    是的,袤瑟刀马旦抓住了百音索喇的心跳,却没有躲过——金铃共振传递给百音索喇的信息。

    可见金铃就是一只暗潜的眼睛。

    不过,百音索喇却没有想到:素沁芭拉一记胡琴音声传递的音声杀戮,却从另一个点狙击而至。

    这个隐秘的精敏杀戮,破了百音索喇的一颗心机。

    袤瑟刀马旦知道:心法强势的百音索喇,远不是自已可以操控的。

    但是,音与音境界,胡琴与金铃不是共频,而是触变攒杀。

    此刻,只见素沁芭拉巧妙的手形指勾,精敏跳跃,茭白的手如一闪之光。

    素沁芭拉显然看出百音索喇心蓄的无极杀气。金铃就是加著他烈性心的壮势工具。

    袤瑟刀马旦看向素沁芭拉。已经感到:自己一把刀可以真正共振到的吉祥主频音。

    素沁芭拉静静地看着百音索喇,忽然冷冷地问道:“达昂瑟侬的风和沙知道:你是不愿解开皓光和地精火的蛊辞令哦?”

    素沁芭拉这样说话的时候,优雅地修饰完裙裾被风沙吹得变乱的褶皱。她一边等待回答,一边将精致的细辫子一根根抛到身后,开始数数儿“一枚,两枚,三枚……”

    当她数到第三枚辫子的时候,微微一笑,随即将胡琴挂在胸前,伸长两条光亮柔婉的臂膀。仿佛两道交错流动的河水,舒尔形绽……

    充裕调校好腕力控的她,看向天空的太阳,遂低首凝视胡琴,“光辉的太阳尊哦!愿——来自赫拉衍莎姐姐的婉丽胡琴,订正达昂瑟侬大地上多舛的铃音。看看能否消弭蛊辞的一个后缀?”

    素沁芭拉说着,目光看向匕贡……

第二二九章 胡琴辩

    素沁芭拉精致的手形鸟,洁白地伏落琴弦上。垂直于琴面的手勾,微微带着激颤弦丝虚影到模糊的振幅,撩挑一个飞铩状掠风的变音。

    手,进入一个琴的宇宙。

    有形精真的规则,于精微方寸,佐动指节章法贲生的奇门。灵韵之蛇崎岖穿梭。指形轮廓旋转时,完整繁构的精洽衬音,秘置技巧,直到最终完成一个辅音。

    料峭手,在极致狭小的音声时空,精敏走出一技“刀”。

    顿时,匕贡左手猛地抓胸,右手岔开五指,撤后。仿佛要极力撑力着站起来。

    素沁芭拉霎时住手。

    她回头,恭谨地走到泰侬丽格面前,致礼道:“法,有形。是压稳无形音声宇宙的一座大山。铁章里看不见嵌杀的音丛,却是极致铸造灵力的工具。所以,诉诸音声刀前,素沁芭拉不敢逾越一步刀楔令。特向泰侬丽格公主依法请令。”

    泰侬丽格点点头,“侬泰格尔妈妈咪呀说过:达昂瑟侬的良风美俗,足以让瘦羸的骨梗长出血肉。泰侬丽格仅仅是礼仪格式中的一部分。你的话,其实是对整个达昂瑟侬的人以礼致意了。”

    泰侬丽格说罢,骤地一抻叠押着刀的右手,左手绽出已经发干的泥块,曰:

    “达昂瑟侬的礼仪,

    通达天意的神。

    无限音,

    致有限令。

    礼动,

    八方玲珑。

    素沁芭拉之檄,

    灵音可以——

    捭阖。”

    泰侬丽格完成流利通达的辞令,飒意收刀。谨心地看着素沁芭拉,颔首致意。

    “达旺儿玛城尊贵的公主!你的话,既是刀令,也是福令。”素沁芭拉说罢,婉然持起胡琴,右手绽放指弓,势如奔动。

    此时的百音索喇,一直警觉目视素沁芭拉灵巧控音的手形操。因为刚才遭受素沁芭拉一音狙杀。所以,不便再行鲁莽,贸然触动音声密宗。

    而且,刚才,素沁芭拉一佐辅音,已经给匕贡严酷立威,就是给百音索喇有意传递的一个警示。

    通过施动音声,素沁芭拉以琴音不断触碰匕贡承音的底线。她发现:匕贡的蛊音术就是控音的技巧。自己已经将破解音声的破咒令,以辅音“种植”在匕贡的感验中了。

    素沁芭拉看了一眼皓光穿沙马和地精火马,回撤的锐利目光,凝视形格依然强硬突兀的百音索喇。

    随即,素沁芭拉飘然生动的眼神,和袤瑟刀马旦温可触碰。两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再也不愿隐忍手脚的袤瑟刀马旦,猛烈起势。她已经翻腾起一颗心烈性征战的铁风。

    随着袤瑟紧密加速的步辇,只见一直静默的海弓,似乎已经感受到了——袤瑟刀马旦身形携带的风厉之声。

    百音索喇同样意识到:渐渐熟稔了自己挂铃皮鞭的袤瑟刀马旦,穿梭鞭笞之风的灵性,需要一道直锐力量去截断和磕击。

    正是他暗示海弓出功的。

    随着海弓直锐飞铩的锥杀刀。百音索喇瞬间抖动皮鞭,与海弓同动。

    在百音索喇口齿音声纵情流淌如河的风丛,飒意舒脱有形力戈的海弓,或是索瑟长矛般锐杀的长线,或是粗短解腕尖刀精准切割的截面,或是扇弧飘骋的浮光刀,或是蹙身耸峙……驾驭弹力张开的蓄势身弓,镶嵌式锥杀的定点攻……每一个淋漓洒脱的驱力状态,都是被无形音声加饰的激烈爆点。

    最后形绽的百音索喇,看着调欢状态的海弓。他知道:此时的海弓,就是自己狂鞭上镶嵌的锋刃。

    海弓虽然在刚才的马战中,被袤瑟刀马旦反制。但是,一旦染著百音索喇,噌噌长势的不光是力道。而且一颗凝炼质化的心,已经渐变坚韧,消弭掉——对垒袤瑟刀马旦的怯惧心。

    历练武志的感验,让袤瑟刀马旦知道:此刻,百音索喇和海弓,武志显化的烈性手段中,拥有法喜相生的境界。

    百音索喇控鞭振响的音铃,随跳动的皮鞭,叱咤声幻显各种音声状态流动的旋律。

    袤瑟刀马旦精敏地感受着——这些神秘音乐般的韵。

    但是,这些感觉异常美妙的风声,却是用海弓的一把刀和百音索喇的皮鞭做成的。

    袤瑟刀马旦知道:一旦自己难以遣散这种浑整贯通的音声。眼前的境显然是破不开的。

    袤瑟刀马旦几次推刀,一一被海弓反袭。

    此刻,她突然半蹲姿态。右手执刀扎地,左手手形半扣垂下。

    刀与弓张的两足形成立鼎。凝固的姿态,让整个人蓄势的力感,显得异常强硬。

    似乎突然从鞭与刀浑整形成的音声中惊闻瑕疵。

    只见袤瑟刀马旦猛然暴起。顺势翻滚中,蓄势拉动的涡流风,赫然拓开杀伐的弧线。

    同时刻,只见袤瑟刀马旦,左手悬空中,突然手形猛烈下潜。右手已经高骋。

    原来,敏辨声息中的袤瑟预判:海弓一把长线条射杀的刀,正瞄中自己的身躯。

    果然,就在海弓拉长进攻刀势,锥杀而至时,袤瑟高骋的右手刀忽然脱手,滞空。

    急剧翻转身形、避开海弓锥杀的袤瑟刀马旦,翩飞上翻。早就蓄势的左手,逆转,抓中那把滞空刀,实现一招反手杀。

    顿时,海弓长距离惯链式冲刺锥杀的姿态收势不住。就见袤瑟的左手控,已经佐刀了。

    百音索喇虽感惊讶。但是本来就在严密修饰海弓刀路的他,一旦看清目的,就已经搅动皮鞭。袭中袤瑟刀马旦左手的刀尖。

    是的,袤瑟感受百音索喇和海弓音声律,以两手错差相位的变频,要给海弓镶嵌一个进攻刀。没想到:配合中的百音索喇和海弓很快修复了联动中的纰漏。

    本来,袤瑟是要打开一个豁口,将素沁芭拉的胡琴音声以刀嵌进百音索喇的铃音控,破开那个放大蛊意的铃声。

    但最终,袤瑟刀马旦还是没能。

    “不要以为有形状的力量,就是可以撑力的主攻。我是指你。”素沁芭拉柔柔地给喘息未定的袤瑟刀马旦,递话。

    袤瑟刀马旦回首,看着静静站立身后的素沁芭拉。“你懂一把刀吗?”袤瑟问。

    “胡琴懂。你忘记了——破袭皮鞭的那个狙杀辅音吗?”

    “刀和皮鞭是一回事吗?”

    “是!因为极端杀戮状态的瞬间,它们都是变相的一颗心。”

    泰侬丽格看着素沁芭拉点点头,对袤瑟刀马旦道:“那个狙杀式的辅音,曾袭击的正是百音索喇显化的一颗心,而不是皮鞭。这才是他没能真正袭准你的原因。”

    “嗯,我信任——胡琴猎杀瞬间心机的威力了。素沁芭拉。”袤瑟刀马旦道,声音带着忏意。

第二三〇章 毕加钵

    看着皮鞭逼开了袤瑟刀马旦的刀,百音索喇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与海弓盘力,就是破不开的精铁。

    胡琴虽然厉害,但是,此刻无法破解百音索喇毫无破绽的一颗心。

    忽然,素沁芭拉看罢皓光穿沙马和地精火马。

    这些苍苍意境中,被可悲地押成赌注的欢朗灵物,此刻却是安静而僵硬的。仿佛放置在空间里的物体。

    生命状态中,原始形格天雕的美好动态物,无端变成外在意念痛恸折磨的工具,素沁芭拉想想,一颗心已经变得沉郁起来。

    是的,生命中,偶尔,看见一种悲伤的形状,时空总能派遣修饰悲恸的情意,将渺小的凄楚,装饰成心头一座悲壮的大山。

    孤立着,失去亲随的悲悯。马匹迟滞的目光遥视一望无际的远方。随风飘荡的长长马鬃,婆娑、斜掣、波荡……唯有长鬃和尾鬃可以表达的动态,尽显宁谧而又无声犹豫的无尽伤感。

    素沁芭拉沉默着低下头,发瀑泼落。再抬首,她感到:自己忽然变得皓首白头,手持精美保持了好多岁月的一把琴,因为一瞬间的清醒,正缓缓记起了:岁月轮回中、那些和罹难马儿一样无休止的疼痛。

    “素沁芭拉,你忘记刚才的致意和我赐你的刀楔令了吗?”泰侬丽格小心地问道。

    “没有!泰侬丽格。只会记得更准。”素沁芭拉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泰侬丽格道,猝然落下两道斜飘的眼泪。遂快速走进湍急的风沙里。

    她凝静地看着手中的胡琴。微颤的光亮的右手,轻盈伏落在琴面上,随左手灵致的握控,弹动了胡琴。

    素沁芭拉轻纤脚步形成微弱弹颤的精密位移。复叠往返中随明亮的弹拨音,不断将音频从缓升的低音区,调动得明朗光滑起来。

    她采用婉丽修辞格里中性的原始音素。赋予这把精美胡琴表现力形成的背景风。

    袤瑟刀马旦起初并没有意识到:素沁芭拉自发状态弹琴的含义。他以为:那是素沁芭拉调校时的试音。

    直到她忽然听到:这些看似中庸的音声,仿佛精真的质颗,很容易被自己采撷的时候,终于意识到——素沁芭拉已经瞬间和自己谐动起来。

    袤瑟刀马旦猛地矗起右手的刀。

    随着袤瑟掣刀,素沁芭拉一瞬间感到:袤瑟精敏刀飒划出的力量,已经牵引着胡琴音声,一同奔竞起来。

    素沁芭拉采用双指叠音式撩拨,精真临摹皓光穿沙马和地精火马同频奔腾的状态。

    在素沁芭拉的感受里,这两种灵兆马个性独炽。

    皓光穿沙马筋骨壮硕。榴颗大蹄,奔腾时滚滚带动浩风黄沙。蹄音滚雷,欢弹重浊有力的蹄槌,带着狂掠起伏的原野浩音。

    地精火焰马,一经奔腾起势,烈性燃旺,风火著身豁豁燎燃一轮火轮。偶尔,翩转姿态,仿佛无重渲染赤焰的火烧云。精通大地方寸,鉴真知机。毫无荒迷。

    这些在感官意象中的概念。此刻,完全可以从一把精美的胡琴里,用极致精粹弹跳不确定的响耳变音,勾勒成无极的印象乾坤。

    顿时,袤瑟刀马旦一把刀在旷大的音声时空,感受到:有形精铁,在无形境界极致放纵的音丛、驰骋的锐意。

    琴音带来意象生成的两匹马,交彻形成滚风流沙,渲染着有形力量精真拔粹能量的极限。

    袤瑟刀马旦在意境里,仿佛欢嬗跳频姿态,以熟稔的跃迁,在两匹马匹中自由切换姿态飞鸟。

    袤瑟刀马旦玲珑跃迁的刀,不再是:仓皇流离的被动状,只能被海弓刀势逼仄成零落随荡的散逸风。

    终于强硬镶嵌进海弓刀路的袤瑟,牵绊住了海弓。

    百音索喇加饰海弓的皮鞭,顿时不再变得顺畅。

    袤瑟刀马旦已经看出:动态中惯性飒划的海弓,不再是封堵自己的冷酷刀。

    当她忽然撞面海弓时,一刀压制住海弓的锥刀。左手飞猱般一把叩在海弓的肩头,硬是将海弓仰面掰落在地。

    百音索喇振动音铃的皮鞭,再没能够抽打在袤瑟刀马旦的身上。因为,潜隐在袤瑟刀马旦身后的精朗胡琴,才是最恐怖的主攻杀手技。

    哀音粹志。他已经感受到胡琴凝情执杀的致命力量。

    在百音索喇面前,狂掣的皮鞭攻势变得保守。每次抽落,都是带着袤瑟刀马旦一同甩动。直到他忽然发现自己的皮鞭势能的轻薄。才知道:法鞭正一点点被袤瑟刀马旦无情削落。

    而且,随着皮鞭威势落堕。渐渐欢鲜姿态的两匹马,身躯渐变陡峭,身躯不再僵硬。

    那种温柔水样流淌的动频感,遂显著活欢。原来,随着铃声蛊意衰减,那些禁锢的生命终于摆脱困扰。

    素沁芭拉渐渐收拢姿态。当她竭力表达胡琴最后的力量控时,忽然感到:胡琴一个微小震动。

    只见,百音索喇突然握控手杖。傲然拔力。

    这个奇怪的姿态,让袤瑟刀马旦感到异常震惊。

    登时整个大地完全振荡起来。袤瑟刀马旦目之所视,整个时空破裂的锯齿裂痕,仿佛黑色裂解天空的一道道霹雳。

    旋转的浩沙,就像旋转的狂风。所有有形可见的东西,瞬间势如线条曲折形变的不确定流水。流淌的有形轮廓,消失时,就是一样存在于时空的有形物态在缓缓消失。

    只见皓光穿沙马和地精火马,轮廓形状渐渐拉长线条感。柔软的流态线状弧形,正在将这些目视的马匹变成一汪汪流动的烟笼水云。

    袤瑟刀马旦感受从自己目视中,恐怖流逝的马匹。一颗心骤然间惊惧而忧伤。

    素沁芭极力拨动滚珠般的琴音控。可是,此时的声音,就像幻觉。再也没有发生任何即时神秘显化的灵性。双目如悲望眷恋的流芳……

    泰侬丽格似乎知道:一切瞬间的变故与那根突然拔高的手杖有关。

    跌趴在沙地上的她。只是感到:大地的一切都变成了幻觉和变局。只有左手中已经发干的黄泥,右手的小刀没有变异。让她知道:刚才的发生,不是幻觉。而是一个真实的罹难过程。

    泰侬丽格知道:左手握的泥巴,右手我的小刀,就是自己最后原始记忆精真保留的部分。其他的经历,已经全部变作难以复原的幻觉了。

    泰侬丽格看着——刚刚流逝了皓光穿沙马和地精火马的地方……悲而痛吟,匍匐时,婆娑浓发蓬隆而覆……

    “太阳尊哦。

    音蛊,

    胡琴可破。

    快要从大地琴,

    长出春生的繁盛的因果了。

    可是——

    一杖形,

    拔。

    时空失踪,

    万状流离……

    混沌颠覆时,愿——

    万惑成定!

    避开——

    毕加钵。”

    这个最后的刀楔令,立成格式的瞬间,空间忽而定格。

    “毕加钵——”泰侬丽格著令时,意外记起:侬泰格尔妈妈咪呀讲过的——形的轮回树。

第二三一章 镶钻胸针

    达旺儿玛城。

    正午时分,染著绿意的空气,高风浩音。空间里,好像有着看不见流动着波漪的一条河。

    新鲜光泽的耀目野花,密生成丛。占足城楼上山墙、露台、城墙转角、廊道……姿态奔竞而放浪。

    依然竞发春生的色泽火焰,跃动的、迎迓着狂浪不羁的风声,忽闪如明灭不确的灯盏哦。

    浪掷光与色,惊风不叠,灵纤碎芳的痕迹,嵌入达旺儿玛城纯泥彩背影墙的经纬空间。似乎已经撩破开“春令”的芳辞,寻找“即时”新概念的修饰。色泽可以占问启示,音声芳迷,醉到令人心窍开朗、灵足渴于跳跃了呢。清芬收点光热,已经散逸胡乱地享占尽了大自然,甚至宇宙风的镶边。

    没有人意私著——惊扰过花草的婉柔长枝,蔓状卷曲的线条感,光鲜得不能说:神灵没有看见。

    侬泰格尔妈妈咪呀精致的手形,如梭般拽紧雕花门户的两枚耳环,走出来。姿态连贯而柔和,阖门声轻,仿佛造化的敏感芳音已经深锁神龛,需要静置,才能落淀下教化的黑法痕迹,从此契记永恒了。

    “妈妈咪呀今天……哦,不,是即时光阴……”泰侬丽旖敏感地,左手掩饰口齿错漏不谨慎的风声,绯红微笑带一点凌乱的惊厥,停顿中,调换修辞格,“……迎光播下这样生动焕然的笑意。一定敬受了——达旺儿玛城守护神的传媒风漪之波喔——嘻嘻……”

    泰侬丽旖忽而双手搓擦,遂自我嗔怪地搔搔耳鬓,“不可凌乱手脚了,泰侬丽旖。嗯,依礼致意太阳尊的次序感,一点也不能漫涣了洁净神意的风声。幸运指数,在神灵的时空境,会用最精微的戥星秤去度量心灵轻重的。”

    泰侬丽旖说罢。背过侬泰格尔妈妈咪呀,小心地蹙着干净的手脚,合十祈祷一下——

    “光明辉煌的太阳尊!

    此,

    金心填阙之。

    小爱姿态,

    步步开屏哦。

    一点敬畏,

    光著宇宙精英神采。

    道个——

    菱形万字福!”

    泰侬丽旖轻柔致意,委婉若无。虽情志精美,但不敢私著执心重念。生怕打扰了主词翩若无重的纤微新光。遂朝向祝祷的方向,缓步遁离,回退到山墙的一侧。

    侬泰格尔妈妈咪呀再次披上淡青色的风披。静静地矗在山墙旁,朝遥远的地方观望。

    泰侬丽旖手挽擦得干净的细腰水壶,递给侬泰格尔妈妈咪呀。其实,她是故意找寻一个——靠近妈妈咪呀的理由。当然,她更喜欢看见妈妈咪呀亲手浇灌花木的样子。

    “亲爱的妈妈咪呀,一万句说话的理由,还比不上你一个精致有型的微笑。泰侬丽旖刚刚将两簇最水色的达玛花儿,置在神龛的门廊两旁。妈妈咪呀那样忙碌,以致都没有看见新添置的花。”

    “不会的。泰侬丽旖。孩子,你殷勤的话儿繁饰而至,就是想要知晓:从神龛出来的妈妈咪呀,会有什么启示的消息。”妈妈咪呀这样说话的时候,凝神看着泰侬丽旖。

    泰侬丽旖一听妈妈咪呀忽而将话儿说明白了,敏感地垂下脑袋,“对不起,亲爱的妈妈咪呀。我知道:来自神龛的祈祷,是不可以轻易诉诸于口齿,哪怕是婉丽音声。泰侬丽旖收回不安宁的一颗心了。”

    泰侬丽旖从敏感的话儿,虽然没有听到拒意。但是,妈妈咪呀没能直接说出——泰侬丽旖最想要听的话,已经让泰侬丽旖内心惊颤到如履薄冰了。

    有时,心灵一芊的压抑,重过一场经历的发生。侬泰格尔妈妈咪呀知道:泰侬丽旖在为刚才沙场司仪的族事担心。更是为泰侬丽格、袤瑟刀马旦、素沁芭拉担扰不宁。

    其实,沙场竞技常有刀戈纠葛意外生事的异端。但是,达昂瑟侬的刀楔令,就是斩金截铁的终极黑法。从未在处置变乱族事纷争中失手过一次。

    所以,侬泰格尔妈妈咪呀知道:族宗达昂努、赫瑟侬拉、诺格金樽三宗齐驱。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端。

    但是,这一回,她在穿沙司仪礼开端之初,已经感受了遥远方向的预兆。

    隐痛的不可知,远远胜过可知的预置。从感受异兆的那一天起,侬泰格尔妈妈咪呀就褪掉了衣饰上、璀璨夺目的一枚镶钻胸针。

    这正是,泰侬丽旖刚才不敢贸然靠近侬泰格尔妈妈咪呀——直接表达无限欢倩的缘由。

    侬泰格尔妈妈咪呀接过泰侬丽旖递来的细腰水壶。默默摆动柔腕,拎着弧勾。

    她谨心地看了一眼泰侬丽旖,轻声道:“这壶满溢的水,就是即时盈满心灵的真心话。掂起来的情谊是最重的力量。我亲爱的孩子哦,希翼的光,缀着痛苦、忧郁、向往的期盼、黏重的畏惧……每一个情味都是一种惊心触目的色泽……”侬泰格尔妈妈咪呀说着,拎起弧勾,浇花。

    婉转的身躯,婉转的细腰水壶,婉转流动在脸颊的微笑……

    这些一线线曲美舒尔的动态光流,在正午明亮的太阳光照里,随妈妈咪呀缓移动作的轮廓,衍射成安静纯黄色的镶边,整个人像生动点亮了达旺儿玛城纯泥彩的背景。

    美到眷恋的光彩,仿佛梦境一样恍惚的缥缈的惦念……

    “妈妈咪呀!侬泰格尔妈妈咪呀……”泰侬丽旖骤然飞快地跑向妈妈咪呀,轻盈的呼唤就像山墙上吹拂过一缕春风,声音是那样熟稔,那样陌生。又是那样生动、芬芳、飘绕而空灵。

    泰侬丽旖忽而仓促地紧紧曳着——侬泰格尔妈妈咪呀的左臂腕,无限深情,控不住忽然间放纵的抽噎声,将略带受惊的脑袋,弯在妈妈咪呀的臂弯下,纷然泼落的一头飘逸长发,覆了洁白的脸颊,使人看不见那深埋在长发里的悲恸……

    “怎么了……泰侬丽旖,亲爱的孩子……”侬泰格尔妈妈咪呀缓缓放下水壶。

    她蹲下身躯。将泰侬丽格轻轻搂起。

    “泰侬丽旖!妈妈咪呀感到:你那小小可悯的一颗心,已经盛不了——痛苦里最轻微的一缕风……别担心,妈妈咪呀总是一弯生动驻在春风里的、你要的故乡。心之花,挨到纯泥彩,就能生长得很旺很旺。”

    忽而,侬泰格尔妈妈咪呀小心翼翼地完成一个动作。

    只见她打开一个精致镶花的方匣子,将那枚镶钻的胸针,拿在手里。

    “孩子,你的一颗心,就已经是拯救。美好接近神灵。精准却是等待!”妈妈咪呀道。遂指着一朵达玛花儿垂直的光影,又看看胸针,清鲜脱落在手中的纤影,“瞧吧,太阳晷!这是我佩戴它的时刻。”

    妈妈咪呀小心地将那枚胸针,嵌在胸襟上。

    泰侬丽旖无声凝望而微笑。顿时,脸颊上,激烈的泪水簌簌而落……

第二三二章 叠令

    旷野的沙域。

    百音索喇因为素沁芭拉的刀楔令,持杖的手,似乎突然间感到一个剧疼般的震动。

    他微驼的身躯执杖的片刻,忽而变得几许苍老。其实,那是因为愤怒——显示了不再遮掩的的真实。

    其实,感知达昂瑟侬热沙马祭的风传沙,来到大漠的那一刻,他已经感受到了——浩浩广漠,看似枯竭的空间,风烟中旺相飘骋的动态浮光。

    那种敏感、灵纤的光变,仿佛稍纵即逝的浮光掠影。闪烁的不确定光,就是大漠人神秘口辞里的禁忌。

    可是,在达旺儿玛城的大驿土,百音索喇观遍所有的马匹。掐尺比寸的骨相拿捏、欢弹调试的玲珑亲证,或驭马催奋的冲沙拔力……都没有真实选相自己渴望的极品。

    是的,那种造化力量精密雕琢的光感,在达昂瑟侬族人们的传奇里,就是被唤作穿沙马的灵兆。

    百音索喇并非只能够辨音,更能够辨形。他感受到沙域中的光锐灵兆,就是意识辨形的精妙显化。

    此刻,百音索喇左手执杖,目视右手残断的缀铃皮鞭。遂微微摇头,将残鞭鄙夷地掷到沙地上……

    袤瑟刀马旦看见——

    百音索喇拔杖瞬间,虽没有剧烈绽放身手蓄力的精铁手段。但是些微调动手杖,那种法摇山河,执意裂解大地形格的力量控,在他身上,其实只是完成一个小小的脉动。

    这种从一把杖杆,放大毁折力量戈的法相,在袤瑟刀马旦的武志感受中,就是——形蛊。

    已往,她只是听说过这样的传言。但是直到这一刻,才真正遭遇了这样洪荒般的发生。

    袤瑟刀马旦能够辨得出来:百音索喇预置在最后这个时刻的,才是他真正显化的手法。

    百音索喇驻杖,目视翻滚着不竭流沙的大地。然后,示意匕贡和海弓跟随着自己,转过身,朝着一个既定的方向走去。

    百音索喇已经走开了十多步了……忽然,他停滞脚步,缓缓回首。目光看向从地上慢慢站起来的泰侬丽格。

    只有泰侬丽格自己能够知道:那一双带着力格锋棱的目光,直锐投射的,正是泰侬丽格两手中的泥块和雕刀。

    百音索喇显然在自己走离时,忽然记起:刚才一瞬间,硌手的那一道敏锐的疼痛感。

    素沁芭拉见状,忽然,犀利勾手。顿时,胡琴撩拨了一个连惯调频的滚雷音。

    却见百音索喇毫无忌讳地卑笑一下,看着弹动胡琴的素沁芭拉。“这个眼前的世界,这一刻,已经不在乎——你过去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修饰。即便你动用的是赫瑟侬拉的婉丽修辞令。”

    而此时的袤瑟刀马旦,已经猛地回撤姿态,护驾在泰侬丽格的左侧。

    果然,素沁芭拉烈性催生的雷音,在百音索喇的面前,变得毫无触动。这让素沁芭拉顿时显得好不惊讶。

    原来,百音索喇抛起缀铃皮鞭的那一刻,已经从法相里放逐音蛊。

    在百音索喇眼里,此时的泰侬丽格才是一块颗硌心带锋棱的石头。

    而且,百音索喇清楚记得:这个不经意动用刀楔令的纤薄人儿。只要精致佐刀施令,就足以打散他一颗心灵浑整调谐的瑜伽脉轮。让一颗平衡心很容易发生颠簸。

    而袤瑟刀马旦和素沁芭拉,随着他改更法相手段。已经不能对峙他手中的这一根杖了。

    没错。泰侬丽格刀楔令精敏袭中的,正是他的一颗心。虽然力量纤薄,但是杀机纯粹,敏于穿凿。料峭之袭,不堪隐忍。

    百音索喇看了一眼手中的杖杆,正要拔力……

    忽然,他身形凝定,突然刹止。

    百音索喇渐渐抬起头势,仿佛感知了空间振频中的形格和音声。

    就在这个稍微停顿的时刻。只见泰侬丽格身后,轰隆隆响动的浩瀚狂风中,滚滚翻腾起来的黄尘。仿佛这个沙域瞬间泛滥的狂沙风涛,在一眨眼之际,完全变作浊浪恣肆放纵的海洋。

    顿时,天地之间变得熏黄。

    偶尔形成高腾的沙涛一波又一波,轮番跌落,又轮番腾起。沙鸣,风声和马啸……无休止地壮大着沙面宽阔位移的界限。浩然喧嚣的声响中,夹杂精锐杀伐的铁音。

    金属迸响的声音几乎让人看见——杀戮而至、一把把纵横捭阖的刀戈。

    只见大漠铁骑已经壮势如旋风般到来。

    族宗达昂努、素戈路慕、诺格金樽率领大漠铁骑豁落呈现在茫茫大漠的时空。

    百音索喇怒征泰侬丽格刀楔令的目的心,一刹那被遏阻。

    空间放大的力量精铁,已经完全被眼前庞大的铁骑风涛助旺。似乎一眼遂见,大地完整变作滚滚奔腾的雷霆。

    那些黄风中啸鸣不已的沙涛。不断复叠着大地起势的宽频。

    大漠三宗的到来,已经让百音索喇开始感到力量的振动波。

    族宗达昂努仿佛黄沙中倾斜冲杀状态的高脚马那样,身形奔动中黑色掠风的驭马姿态,让百音索喇一颗心灵瞬间贲热。

    戛然而止的袤瑟刀马旦,意识到:真正逼仄而来的力量戈,预示一场浩战,身形触风而紧蹙。

    百音索喇不等大漠铁骑立稳成势。再次拔动杖杆。他有形的动作看着并不算剧烈,但是,精微震动却透显着烈性杀戮的风。

    浩瀚无垠的沙涛随杖杆变化。隆腾如猎杀中起伏不定的猛兽。时空裂碎的板块罅隙,顿时显示庞大境界残酷的破裂。

    泰侬丽格飒然掣动犀利的手脚。紧致的小刀,随着右手悬起,刀锋指向干裂的泥块,曰——

    “杖啊,

    形之蛊。

    乾坤位移了原始方寸。

    惊雷裂音,

    再戳截时空。

    皓光,

    地精火马,

    著——

    达昂瑟侬的太阳尊,

    控铁志,

    穿孔动窍。

    现:

    精真之马豁然踏开——

    乾坤灵风。”

    泰侬丽格完成刀楔令的辞令。娇小玲珑的身躯收势,完成了一个小小的动频。仿佛一只惊风中一翩而滞的蝴蝶。

    身形静哑地半俯姿态,不动。

    族宗达昂努对于泰侬丽格私著刀楔令,虽然生怒。但是此刻却能精微感受到时空随辞令响起的风雷。

    族宗达昂努悍然挽动右手生杀定夺的雕刀。他立意不弃泰侬丽格的令。虽然那个令小声纤,但目的精纯,意象如锥。

    遂高朗骋刀,诉诸烈性加粗之的旷音:

    “叩动守护尊!

    请不吝加持时空宗法。

    完谐生机,

    立履风马解词。

    精铁戈,

    著令风暴吧。

    正法附著烈性手段的弓箭,

    射杀——

    蛊。”

    双叠频声的刀楔令,层递式放大正法令……雷雷撞音,响彻不竭。

第二三三章 三性光

    百音索喇左手执杖。右手缓缓竖立。目廓端视,严然如垂线。

    他动态举止不显激烈。但一纤法迹,轰雷动万。加饰刚才显化的时空形变的破裂感。

    调好自我渲染小动作,就是缓缓祭火自我内在的瑜伽脉轮,以接近光感的内控,百音索喇发觉:时空境界中,万化的三种属性,道——

    “目光可以看见形状潜伏的三种个性——喜嬗不定的,带怒执着的、晦暗无明的。金刚心形成的脉轮哦,唤动自我瑜伽的浴火。神圣统御:眼前著令者,以形状嵌在时空中的修辞格——那个刚飒达昂瑟侬刀楔令,内嵌着的婉丽刀楔令吧。”

    族宗达昂努分辨得出来,终于显化隐秘心法的百音索喇,已经感受到双重刀楔令萧杀施威的法力控。

    百音索喇感觉得到:挟着凶猛风沙,初来乍到的族宗达昂努,施令的轮廓,已经剧烈硌到自己内在的心灵。

    显然,百音索喇清楚——

    族宗达昂努直锐杀戮的目的刀,就是一个威严的存在。法之雷厉不走偏锋奇门,刚正呈现,豁落大音,界定感线棱异常分明。刀楔令法之轨迹。虽在时空无形,但是,照耀时空的法相已经锐光澈透,洞眼可以观火。

    而且午时太阳,光阴垂线,刻晷端直。口令音与太阳晷。刚正造化,方挺拓志。逼仄百音索喇一颗心丝毫不容忽怠。

    是的,族宗达昂努的刀楔令,仿佛粗莽洪荒的隆隆音声,浩浩荡荡,无所不包。混沌,浑整,微微大范,甚至不弃纤维尘垢。

    百音索喇雕琢瑜伽精音、辨识的三种属性。此刻,一颗不断被刀楔令音韵硌疼的心,终于豁落显威了。

    族宗达昂努身旁,素戈路慕和诺格金樽状态一样威厉。一个敏识、一个精鉴,附著于族宗达昂努,目测百音索喇变迁姿态中的手脚。

    环立的达昂瑟侬众铁骑,威严造势。不断相互碰动手中的精铁,不让高涨的临战气势慢下来。烘场的战斗力已经豁落显旺了。

    百音索喇来到达昂瑟侬,本来只愿索求到自己执意想要的东西了,就打算瞬间走掉。

    令他根本没有想到的是:自己镶嵌了芜繁音蛊的金铃,竟然没有逾越过——达旺儿玛城宫廷里这三个柔弱的小小手脚,被久久地牵绕于此。

    那种丝柔纠结的挽缠牵绊,已经让他恼火不已了。

    这一刻,大漠三宗的出现,才真正动触到他:忿然持杖——渴于诉诸终极杀戮的决心。

    百音索喇以瑜伽火,生出生命意象中三种性灵密宗的法相光。

    三道潋滟光芒,以柔韧的缠绕状,附著于百音索喇左手的杖杆上。仿佛白色、红色、黑色婉柔绞缠的三条灵蛇。

    素戈路慕看着执杖的百音索喇,忽然姿态凝静。似乎经历过一瞬间斟酌的沉思。他珍重地侧脸,对族宗达昂努道,“达昂瑟侬的尊者,他是精识性灵密宗系的一个瑜伽火。并非单纯的一介武者。而且,此刻显法的杖,代表着形蛊。”

    族宗达昂努一听染著性灵修炼的手段。神态略显凝重。

    随即,另一侧的诺格金樽谨心道:“他是瑜伽火精识论断中的数论宗。手杖就是取材于瑜伽火之毕加钵树冠的精工造。”

    “虽然,他有一颗修悟心。但是,却将性灵修持的法门变作武志手段。”族宗达昂努凝思道。遂抬起头,看罢天空的太阳,致意一番。心里祈愿达昂瑟侬的太阳神——能够加护自己的力量。

    时空里,因为刚才的叠令辞,轰轰隆隆震响的雷音,已经威严施令般滚动了。

    这些被刀楔令催生的法,此刻,巍巍显化着激奋的强音群,已经豁豁立威于时空,传递出不绝于耳的震频。

    祖宗达昂努听着随自己刚才施令、起势的风沙与雷厉。

    他缓缓收起左手的泥雕板块。这些出自原始大地的尘土,握着,就是记忆方挺有形的大地。

    这种出自原始的古拙风俗,在手中附著一颗心灵写意,就是对于浩浩大地精真意志的表达。

    沙之挚爱,于时间和空间不脱逸红尘,就是贲饰达昂瑟侬灵肉与情愫的每一个珍珠颗粒。

    一块泥板就是一个达昂瑟侬族。每个著令,就是将一颗法心诉诸一个族的法音了。

    族宗达昂努掂掂精致的雕刀。翻叠押于右手腕控之下。遂跃落马背,持起铁骑侍卫递过来的一只重盾。

    面对法力旺势的百音索喇,这一次,他执刀出战,就是要亲证:百音索喇这块疼痛镶嵌在达昂瑟侬的恐怖刀。

    素戈路慕和诺格金樽纷纷跃落下马匹。

    “达昂瑟侬的尊者,素戈路慕就是你预置在旁的一把精铁戈。因为,赫瑟侬拉的婉丽音声,只有加饰刚飒挺拔的刀楔令,才能撑起生命强韧的骨鲠。”素戈路慕将手搭落在族宗达昂努执刀的右手手背上,目瞳晶莹而明亮。

    诺格金樽立时躬身致意,“尊者哦,诺格金樽从这一刻起,就是搭上精弓的一枚箭。在达昂诺格人的心里,最好的精工造,不是精工造器。而是昭著太阳尊神谕的达昂瑟侬刀楔令令辞。形蹙万化,精微洞穿!这是达昂诺格造器的魂!”

    族宗达昂努一一向素戈路慕和诺格金樽一并致意,“礼之司仪,也是坚固可靠的性灵法器。诺之在心,力戈生成。我的一颗心灵,已经带领了二位,在一同亲证了。”

    达昂努豁落形绽。

    雷厉滚动的、刀楔令的空间,音爆仍在喧响渐起的狂风。厚重块垒一样的族宗达昂努俯压一眼大地沙鸣中的流离烟篆,深邃落淀的目光,看向百音索喇。

    丝毫不甘于气势压抑的百音索喇,嚓地一声,将左手杖猛插在在大地上,那种猛志膂力控,虽然只是插立一戈。其实,足以让所有目视者感触:那种最后必然贲力拔动的震颤。

    这已经让泰侬丽格、袤瑟刀马旦和素沁芭拉感受到推脱不开的威慑感。

    心受重载的落沉感,随杖已经惊恐了一腔血液的脉动和湍流。

    “泰侬丽格,我能够感受得到:一把杖的沉静,才是真正可怕的。因为那是在为形变之蛊,蓄满恐怖的力。是呢,刀楔令真正触疼了他的一颗心。”袤瑟刀马旦回视泰侬丽格。

    “嗯,没错。”素沁芭拉附和道。

    随即,帮泰侬丽格精饰着敷好面纱,“看不见的表情,同样会是冷酷的。泥雕曰:形在目,生忿了,连令箭都是它的仆。”

第二三四章 嵌盾

    海弓走向百音索喇,道:“百音尊。他们人多势众,待我先试试达昂瑟侬的勒令雕刀。从我流水一样的放大动作,你就能够熟化到他那惯于立令的手脚了。”

    “法,本能就是磕心的一把刀。从来就不存在可以试试的法。你说的就是一个险招。”百音索喇深沉思虑一番,又低声对海弓道:“你俩拿好我障目的法器,拿捏好形蛊中的马匹。这才是我最在意的。”

    百音索喇说罢,抬头环视一圈四周,带着轻蔑冷厉的微笑,空空振动两只拉伸力量的胳膊。

    其实,海弓刚刚对他说的话,在他看来,其实就是荒诞的。但是,一旦他真正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在别人看来,反而会变得更加荒诞不经。

    本来,他心里真正的意思是:若果他当真目睹了海弓与族宗达昂努的交戈。那么亲证那些过程,海弓留给他的“轨迹”,一旦打不开境,才是真正的心感压抑。

    在百音索喇眼里,海弓根本就不是达昂努的对手。带给他的显然只存在绝对失败的这一种可能。

    一个武志高能,能不能覆没对手,一个潜在感觉,其实已经就是夯力的先锋。深谙瑜伽火的他,完全可以察觉这一点。当然,海弓和匕贡是不能够理解:这些潜意识力量才能感知的秘密。

    瑜伽火带给他自成体系的完整推理,使他在自己的内心宇宙,足以让判断的完美张力,显化出——从一颗心灵世界,自流如水状的完美格式。

    百音索喇清楚:形蛊,就是自己最后押注定局的关键。他不会让自己在此当口发生一次闪失。

    就在族宗达昂努出现的那一刻起,潜意识里,百音索喇为之备力的一颗心,已经处在状态中了。

    这一刻,百音索喇拓拔膂力,空着两手,走近——与族宗达昂努对峙的战局。

    忽然间,身形摇摆,踏空而起。他绕开族宗达昂努,在异常开阔的空间,冲步完成猛禽一样猎戮般、倾斜的盘旋。当他凌厉飒冲,掠过达昂瑟侬大地铁骑,再次回落刚才站位的原点时,只见高高擎起的右手中,已经有了一根狭长的索瑟长矛。

    显然,那是刚才冲步盘旋中,从达昂瑟侬铁骑手中,夺获的一件武器。

    百音索喇右手执矛,微微震动一下。震戈铁音发出犀利震鸣的响频。那就是威慑意。

    显然,出于形蛊状态的百音索喇,法力显化要比音蛊强出好多。

    族宗达昂路看着夺器中、自长威风的百音索喇,顿时,一颗心豁然震怒。

    他哪能容忍百音索喇飞扬跋扈的狂恣手脚。一经跨步,高骋的雕刀猛烈劈向百音索喇。

    动态的他,形格并没有陷进一味长势的情味中。精敏制控的雕刀格式就是冷峻的刀楔令。

    刀法格式有型,但是,即时随境显化。所以,丝毫不显窠臼。

    这正是百音索喇意识到:海弓不可以战胜达昂努的地方。

    海弓力量虽然和达昂努不相上下。但是,心灵变局的能力远远不够主动,很难形成力量对垒中的主频。所以,在百音索喇看来,达昂努的雕刀才是令一颗心恐怖的灵魂刀。

    百音索喇看着达昂努直面劈刀。双手攒握索瑟长矛,左手支点,就为后力主控的右手,做了撑力的马匹一样,完成定点攻的传递。

    顿时,猛烈灌力的右手控,逆迎达昂努,急旋囫囵吞刀,箍了刀势。

    达昂努右手感到绞缠的瞬间,左手抡盾的界面,重磕在涡旋风轮的矛杆上。

    其实,达昂努重盾的磕击力,远要比雕刀屯力的势能威猛得多。恰恰此刻,这种带有钝击的盾就是强攻状态的戈,根本就不是一件守势的护器。

    达昂努早就憎恶了百音索喇对于形状的制控。他恨不能一盾磕碎百音索喇。所以,钝击重浊有力、震音萧杀、裂心。

    达昂努清楚:自己只要在身手上给百音索喇留下一次缓力的余地,那么势必助旺其狂魔般的进攻。所以,第一招就已经让对方难受承载。

    剧烈震动已经袭痛百音索喇的手臂。

    百音索喇拔回长矛。他回退到立杖的地方。右手单力执矛,左手搭握杖杆。

    是的,此时的立杖,就是他感觉中的一尊神灵。是钉稳心灵波漪的铁锭。

    仿佛接受立杖传递的神旨,顿时神态焕然。随着他左手缓移开杖杆。就见隐约缠绕在杖杆的白、红、黑三道篆烟消失了。

    百音索喇猛烈屈身,张开弓步。握控索瑟长矛的右臂弧弯向后拓长。随着身躯半旋式剧烈打开的姿态,身躯弓弩拉开势能,贯动右臂烈性拽动的长矛,攒射般飒划一道风鸣。

    达昂努毫无惧色。他再次一呈坚实有力的重盾,推力而至。同时刻玲珑潜伏的雕刀,已经在右手中被弹力腕控化生出——精致幻变的闪光。

    互逆风搓擦相撞中,极致发力的索瑟长矛,咔地洞穿重盾。

    百音索喇佐动倾斜刺穿的盾,搅力。

    就见达昂努左手臂嵌式控盾,一时难能脱臂,随着百音索喇搅力,身形迫于矛杆绞缠,身形被动而翻腾旋转。

    达昂瑟侬众铁骑的心,此刻也一同痛苦颠翻了……

    百音索喇刚才左手抓动杖杆,就是撷取三道性灵属性的法脉。

    属性代表一颗心灵感受的灵性。百音索喇将三性法相施加在矛杆的一瞬间,猛烈贯通力量,实现杀伐的瞬间,他采用的就是执着愤怒属性的红色火性。

    在数论瑜伽火的解释词中。完全由执念和力量主控的属性是赤色火焰力量。性灵极致的牵引,已经让执念与猎杀的执着一瞬间化作唯一。

    其实,三种属性烟篆就是三种性灵。在此,已经变成一种手段。

    就像识器一样,三性已经洞穿那一刻族宗达昂努的心性归属。这是,百音索喇终于洞机,而执着彻杀达昂努时,即时对峙——采用的灵性手段。

    看破心性,就能毁灭有形的目的刀。

    轰然跌倒的族宗达昂努。重夯声,已经让人不堪忍闻。

    其实,百音索喇以为,拥有刀楔令的族宗达昂努能够屡屡立就万能法。一颗心是完整通灵的。

    但是,当他借助性灵密宗的数论瑜伽火精准辨鉴出:族宗达昂路的执着于怒的火性。终于找到了精准杀伐的秘密。

    “原来,他的灵性来自于太阳神启示的灵感。法的力量仅仅是传承的。心,仍然是愤怒的刀。”袤瑟刀马贴近泰侬丽格,提示道。

第二三五章 止怒

    泰侬丽格从右手腕之下翻腾而上、渴于勒令的刀,随着袤瑟刀马旦的话,刹止。

    可是,她猛地凝视袤瑟刀马旦一眼。那种无畏于执意贯穿猎戮式的锐意,在瞬间阻尼后,陡然飞飒燃焰佐杀的烈火。侧目反问:“是吗?”

    因为激怒着,泰侬丽格猛烈挽动的小刀,再翘。惊险峭拔,颤抖中执着刺向泥块的右手刀,“叭!”地被袤瑟刀马旦一把叼中。

    袤瑟刀马旦双手箍紧泰侬丽格的右手刀,遂惊恐蹙着身躯,祈道:“泰侬丽格公主殿下哦……饶恕我这……犯主的、仆者的罪,敢用卑贱的手足阻挠尊贵的令……”

    素沁芭拉见状,急忙递话,“公主喔,你的怒,小奴十个命都还不起的……只是侬泰格尔妈妈咪呀叮咛我最关键的时刻,送你一句锦囊话……我才敢私自这么参言……”

    泰侬丽格一听到妈妈咪呀,于是松弛手劲,转头看向一旁的素沁芭拉,“嗯,你说吧。素沁芭拉。”

    “侬泰格尔妈妈咪呀说:因为手中的小刀,来自达旺儿玛城的神龛,那么,就不敢当成自己的。”

    的确,妈妈咪呀说过这句话。

    泰侬丽格点点头,“你说的没错,素沁芭拉。”

    素沁芭拉仿佛一粘著光芒就惊艳开放的小野花。听罢泰侬丽格音声的婉丽韵,顿时,焕然绽放四肢。那样的倩样儿,显得怎么表现都惹人喜欢。

    素沁芭拉敏捷地“啪嗒”,拍一下袤瑟刀马旦依然箍着泰侬丽格的两手,“哎呀,顶够了,我滴武神。”

    遂将袤瑟刀马旦隔到自己的另一侧,悄悄嗔怪道:“你呀,总要时时记得:人家我也是你的姐姐呢,懂了吧。”

    “知道。”袤瑟刀马旦回应了一声。

    泰侬丽格虽然被袤瑟刀马旦阻挠,但是,心里清楚:此时的百音索喇根本就不是可以任性立令的。

    族宗达昂努完全能够感受到:眼前深谙瑜伽火的百音索喇,其实已经熟稔了自己的心灵。自己已经变作他手中可以随意掌控的工具。

    生命情味的流转就像无形之水,一旦失去自控,最容易变作自控瑜伽火灼烧的目的。

    此刻,刀楔令必须是立令的自控刀。任何一丝染怒,都是被百音索喇施威的破绽。而自控刀,正是性灵密宗历炼瑜伽火的手段。

    跌地的族宗达昂努,虽然依然愤怒。但是心中目的的指意,根本不再是百音索喇,而是自己。

    回缩的心刀,蓄满内能。翻颠中,双足挨上熟悉的沙。顿时,顿时就像两把刀斜插沙壤,定稳身躯,反力制动……

    恰时,泰侬丽格就像侬泰格尔妈呀温柔祷告那样,柔化姿态。右手中虽然依然挽动简俊的小刀。但是温柔调腕,手中捉刀的样子,就像一只叼鱼的鸟。

    袤瑟刀马旦左手轻轻抚在心胸,长长吁了口气。“达旺儿玛城的守护神哦,祝——泰侬丽格公主殿下的刀属于神灵。”

    就在族宗达昂努跌倒的时刻,素戈路慕已经拔刀,“这还不是真实的达昂努。因为一阙刀楔令能够洞达时空,立意成令。那种心灵精真锐意,是不会偏颇了正法所指,嗯……”

    “只是完整历炼性灵的境界,除了灵感,正法,还有一颗心灵的原始属性。百音索喇没有触碰——达昂瑟侬太阳神灵,更没有触动刀楔令的传承的密宗。偏偏直指一颗心灵。”诺格金樽急忙接应素戈路慕道。

    “虽然危险,但是,来自你和我力量的解救,并不是最合宜的手段。一旦激化百音索喇完整燃旺的瑜伽火,并不好……”素戈路慕对诺格金樽道。

    “是这样。”诺格金樽回应道。

    恰时,泰侬丽格看罢族宗达昂努一眼。刚才激烈的神态,此刻已经变得冷敛。被纱丽遮过脸颊后,双目凝露般深邃晶亮的眸子,在回敛的一瞬间滚落闪烁的两枚“光”,遂凝视右手中的刀,柔婉轻弹,温柔中显示——精真一挑,著令,曰:

    “达昂瑟侬的光,

    正午,

    就将这把简刀,

    化成晷。

    精密指令,

    穿梭众灵而无碍。

    柔光等同,

    释怒——

    随风。

    燃,

    正法不灭的火。”

    泰侬丽格完成最温柔的刀楔令。纤手莲扣,簇结心胸上。然后,微微翩转脸颊,背过照耀的光线,在背光中噗噗落泪,轻微呼唤:“妈妈咪呀,亲爱的侬泰格尔妈妈咪呀……你听得见泰侬丽格的刀楔令吗?”

    素沁芭拉忽然低首,仓促地擦拭一下眼泪。她知道:此时的泰侬丽格虽然渴望拯救族宗达昂努,但是已经不敢直面——眼前森森较刀的场面了。

    袤瑟刀马旦看着鏖战中,气势不竭的百音索喇。恨不能立马捉刀,助战族宗达昂努。

    只见,随着泰侬丽格著令的这一刻起,空气中的滚滚雷音,已经缓缓散逸而渐现稀落。

    饱和圆润的元音风,带着缓缓升频的婉丽修辞韵,在时空中浮动如——光芒照耀下,舒卷的一层白云。

    “三种性灵光,是精识论数论瑜伽火辨鉴万化的手段。”素戈路慕细辨时空中焕然响动的婉丽音声,敏感地道:“借助婉丽音声,我忽然感到:自己可以看见,百音索喇调转三种属性的过程。”

    “在达昂诺格,看见了过程,就已经拥有了精工造器的方法论。”诺格金樽道。他说这话的意思就是:拥有刀楔令的族宗达昂努,一定会将百音索喇看得更准。

    达昂努敏于感受泰侬丽格的刀楔令。

    顿时,整个人仿佛熟稔驾驭了奔腾的马匹。宽幅振动的壮硕身躯,随双足插地,逆力遏制百音索喇,抗衡了索瑟长矛搅动的膂力。同时,猛烈发力,以盾嵌紧矛杆,开始掰动强势中的百音索喇。

    这个内力真实质变的过程,就是从泰侬丽格的刀楔令开始的。

    一旦状态进入——依照刀楔令熟稔驱动的格式,族宗达昂努瞬间就是:格式中有形站矗起来的一把刀。

    百音索喇双臂搅力,崎岖弓步,料峭拔力。渴于暴烈显化手段的力量,同时变得更加疯狂。

    族宗达昂努虽然了却了愤怒的一颗心。但是,渐变饱和的力量控,却显现了比他愤怒状态,更加刚猛的锋棱。而且,烈性锐化的力量轮廓,出自刀楔令的婉丽韵的法程,衰减了自我肆意的执着与暴躁。

    自此,以令之法格形绽,不再执于性灵情味。

    荒怠了愤怒,百音索喇执于三性的目的刀,顿时失去敏于锐杀的方向感。

第二三六章 摩耶镜像

    族宗达昂努恨不能以盾嵌死矛杆,掰力折断矛杆。

    控稳姿态的他,终于像强硬的一杆精铁,在与百音索喇抗衡中,站起来。

    这一刻,族宗达昂努缓缓回首,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泰侬丽格。

    泰侬丽格身旁的袤瑟刀马旦和素沁芭拉见状,赶忙低头,向着达昂努躬身致意。

    而泰侬丽格依然保持执刀施令的临界状态。

    达昂瑟侬的铁骑武士看着状态复现的族宗达昂努,一个个不再显得沉郁而僵硬了。

    素戈路慕和诺格金樽迎住族宗达昂努回视的目光,一同拱手致意。

    但是,素戈路慕和诺格金樽清楚:百音索喇身后扎地的杖才是一个恐怖的存在。所以,整个临场站立的人依然状态严谨,不显亢奋。

    只见,百音索喇猛地拔脱索瑟长矛。

    他已经清楚地感受到:祖宗达昂努不再执着于自我性灵的窠臼,拥有了可以拯救自我力量的“战车”。这个“战车”就是泰侬丽格的刀楔令。

    族宗达昂努甩掉左臂上嵌着的盾。他右手挽起雕刀时,凝视一下雕刀。就像他平常施令那样。

    百音索喇毫不怯懦地掂掂手中的索瑟长矛。倾斜的目光掠过达昂努。

    只见身后的匕贡对百音索喇道:“百音尊,太阳神启示传递给他的灵感,古俗传承密宗传递给他的刀楔令,还有修葺性灵的婉丽。已经让他变得无可挑剔。我愿意递你手控的一匹战马。”

    “战马?”百音索喇略显纳闷。

    “就是形蛊中的皓光。它能变成像刀楔令一样快捷的工具。”

    百音索喇好笑地摇摇头,问道:“你我是它的第一个主人吗?它可不比人傻。它们只有冰塬大地的神灵调校了,才能作你我的仆。”

    “那匕贡就来做你手掌下押着的马匹。”匕贡道。

    “可以!你过来吧。”百音索喇看着匕贡。

    随着匕贡持刀走近的瞬间,百音索喇忽然道,“我已经牵到你的马匹了。”

    匕贡还在纳闷,就见百音索喇左手擎起一把刀,原来,那就是匕贡手中刚刚握持的刀。

    “我知道:你依然忌恨穿沙司仪的事。我就用你的刀之马——战。怎样?”百音索喇看着匕贡。

    匕贡终于点点头,走开了。

    百音索喇转头看向族宗达昂努,一步攒射而起。“一把玲珑刀,一把笃志矛。我正要看看你怎么跳脱我的两只手。嗯,等我夺了你祭祀刀,再说。”他竟然用达昂瑟侬语和婉丽两种修辞格,看着达昂努道。

    族宗达昂努镇静地道:“达昂瑟侬的雕刀,就是令。是大漠辞令的菁华。它的锋利,对不配拿它的人,只会双手流血。”

    百音索喇推动左手刀,翻飞自如的左手控,绞缠向族宗达昂努的雕刀。而蓄势在后,略带定向的矛头,已经暗敛刀后。

    “在这儿,达昂瑟侬的刀,可不是来跟他较力竞技的。而是立令,使之驱离。”袤瑟刀马旦看着百音索喇的狂妄,毫不隐晦地自语。

    素沁芭拉点点头,“没错。袤瑟刀马旦。我感到:你说这么好听的话,要是变成婉丽音声,足以给他去教乖的。”

    素沁芭拉虽然话说的很轻松。但是袤瑟刀马旦却能够从百音索喇的武志手段,依然感觉:那是灵性刀与法性矛交相攻伐的奇门。是很容易生成形惑的、两种切换攻略的手段。

    她知道:只要族宗达昂努生令的格式刀,稍有闪失,就会陷进这种奇门攻的沼泽。

    百音索喇玲珑刀就是喜嬗跃迁的一道光袭。这正是三种性灵光中的不确定的灵性之喜。浮闪光变,飞骋自由。

    而右手的矛,才是王道定事的力量乾坤。矛尖鲜艳贲红。

    在冰塬大地上,据说:祭祀巫和王统,就是部族繁荣昌盛的根本。

    虽然,那还不是——冰塬人刻镂在兽皮裘衣上,累世传承的经句。但是,在袤瑟刀马旦就感觉里,这同样是不容忽怠的警辞。

    看得出来,此刻出功的百音索喇虽然没有彰显力量控,但是,刀戈却含有变化的动机。而且,运用的手段就是三性光衍生的三种格式。

    喜性渲染光与刚性的目的刀。这两样都是可见的性灵光。显然,置空后背、照水才见背景光的暗性,叫镜像光影的摩耶。是留给对手的陷阱。

    这一次,也是三性光化生的刀战。

    族宗达昂努似乎已经看得清楚。只是他没有将这些道理诉诸话语。因为,要讲的话,只有生成令,才是目的。

    达昂努叠押在右手腕的雕刀,逆上斜骋。手刀钩已经化生雕琢势。

    一飒光锐,飞动一道光的瞬间。刀战的立令格式已经具备。

    渲染佐刀控的百音索喇,瞬间高骋双足。冲步的势能将身相拔高。

    顿时,空间随着百音索喇翻动的刀势,彻透锐杀的刀风,飞光攒刃。将达昂努的雕刀完全陷没。

    达昂努涡旋雕刀,磕开那把渲染刀,没有去纠葛。他不敢在百音索喇的那把刀上形显确凿的判断和逻辑。因为,雕刀刀相一旦黏著那把渲染刀,生成确定格式,就会迅速变作——百音索喇执着追杀中矛尖射杀的目标。

    百音索喇一见达昂努的雕刀不着道儿。右手直锐攻伐的矛杆,瞬间仿佛标枪一样刺向达昂努的心胸。

    族宗达昂努顿时高跨长步。身形直怼攻击中长矛的方向,推杀出雕刀。他伺机彻袭的就是执着的索瑟长矛。

    雕刀挑开矛尖。

    接连破开渲染刀与雕刀后,雕刀直锐透杀百音索喇中空无阻的心胸空档。

    达昂努就是这么想的。他以为拨开渲染刀的迷雾,挑开执着矛尖的目的。自己就是完成连续动作后,后发制人的主攻。是的,族宗达昂努把带判断的一击,留置于最后。

    可是,当他强力推动雕刀锥杀的最后时刻,他忽然感到巨大冲力的惯性,让自己随锥刀一直长距离陷进——攒杀百音索喇袒露心胸过程……

    直到忽然发现:那个目标像就是一个虚像。

    只听后背发冷的一道风辙,正掠过自己脊背,形成风状划掠的线条感,延伸到后背中间部位。

    忽然,却见袤瑟刀马旦左手一呈解腕小刀,配合右手之刀,形成长短攻刀。抵住百音索喇对达昂努形成的背袭。

    “黑暗无明的永远就是你的身后。它叫摩耶。是三性无明火,代表感觉永远看不到的地方。族宗达昂努看得到的正前方,就是摩耶的镜像光。那是虚影。百音索喇的真正目的刀,就预置在那儿。这些只有局外目光才看得到。”素戈路慕惊道。显然,一切已经发生了,他才彻悟:那是百音索喇三性光中的暗性衍生的法器。

    “这是形蛊最骇心的无明兆。人们明白时,已经来不及施救了。”诺格金樽道。

    两人登时惊醒,同步追杀而出。

    只见百音索喇忽然感到无力对垒。因为被袤瑟刀马旦斩路,只得错开素戈路慕和诺格金樽两人的锋锐。斜骋而飘移……

第二三七章 音声之痛

    袤瑟刀马旦能够感受——泰侬丽格刀楔令完整情味丰藏的背景。

    那种出自祭祀般深邃的心灵感验,虽然仅仅是临境飘动的轻纤芳辞。饰于声,饰于色,饰于感官,饰于情味……瑰丽惊艳,但未弃尘土。

    生命中,一颗极致温柔甚至虚弱的心,对万化中细微的变迁,觉察是极致敏感的。因为,那样的内心,很容易带着锐意警化般的疼痛。

    袤瑟刀马旦正是通过感受泰侬丽格的刀楔令,才辨识族宗达昂努武志手段、动态变迁中的曲巧。

    刚才,赫瑟侬拉的婉丽音声刀楔令就是光亮而温柔的。只有从这种温柔精致的衬音中,袤瑟刀马旦同样也可以清晰感触:百音索喇法相显化的变迁。

    在袤瑟刀马旦的心里,刀楔令就是祭祀火,以其凝炼生命感觉、极致拔萃的纯净,很容易照彻原始生命性灵的本真。

    所以,从刚才泰侬丽格的刀楔令,同样可以感受到:百音索喇性灵中自我瑜伽火的密宗。

    当百音索喇将三种性灵属性,变相生成喜嬗、目的、镜像之虚三种武志手段时,袤瑟刀马旦借助泰侬丽格的刀楔令,已经极为逼真地感受到——这些曲变的过程。

    在达昂瑟侬的古俗中,祭礼,因为一颗心灵的精诚化一,感受力超越判断的灵性,速度是最快的。因为它将庞大繁构的解词工具,轰然一握,直锐地粹取了——其中性灵精微的质感颗粒。

    当百音索喇以渲染的刀和执着的矛,对垒族宗达昂努时,他知道:目光像刀一样的达昂努,对形质所现,是异常精敏的。所以,百音索喇将暗性无明的性灵属性,以法相手段设谋在达昂努身后。

    在达昂努前方,对应预置了——暗性法相衍化镜像的摩耶幻影。已经为身后极致的杀戮造化了境。

    所有这些性灵属性化生成的法相手段,在泰侬丽格刚才祭祀般的刀楔令婉丽衬音中,被袤瑟观之历历逼真。

    因此,就在百音索喇最后渴望操手锥杀,实现淋漓背袭时,袤瑟刀马旦采用长短刀,毫无差池地实现——对百音索喇不再迟滞的阻尼攻。

    而且,袤瑟刀马旦出刀的敏锐感,要比素戈路慕和诺格金樽更快。

    因为,袤瑟刀马旦诉诸感觉光,素戈路慕和诺格金樽源于感觉后的判断与感验。尽管素戈路慕和诺格金樽两人识器的灵感超卓,但是对擅于瑜伽火的百音索喇,显然拿捏不稳。

    百音索喇最没料到的,就是袤瑟刀马旦。

    那种精校的灵巧长短刀,形成长短攻,蓄势掩映。对应百音索喇的刀和矛。以娇小玲珑制约庞大。给百音索喇冲步的每一脚位移嵌套。

    泰侬丽格看见:百音索喇三种性灵属性衍生的法相,终于被袤瑟刀马旦、素戈路慕、诺格金樽完全嵌住手脚。

    她立即调动右手中的简刀。遂俯首深深沉默一阵。遮脸的丽莎随风翻动。仓促的、轻拭哀伤泪滴的细手弯弧,衬着无声的动作……

    心中精悉指意的目的——皓光穿沙马和地精火马,就是泰侬丽格此刻最大的挂念。

    身旁,素沁芭拉愤怒地看着百音索喇依然桀骜不驯的背影。那种渴望折服凶相,却又无能为力的压抑和痛苦,让她在亢奋中竭力破开温柔状态,以显示——姿态上已经燎燃起来的旺火。

    素沁芭拉带着悲感的强韧,将羽毛一样洁白的手,绽开。共感泰侬丽格的伤感声。一飒,从脸颊擦过——随风飘斜的眼泪,道:“一枚声,就是灵魂最疼的修饰和装帧。”

    套侬丽格挽动简刀,用柔韧的婉丽音韵,著辞——

    “浩披飞练——

    白的鬃,

    红的鬃。

    岁月,

    按照痛苦狭长的劫难——算。

    思着……

    一秒间,

    亿万种感觉,

    贲显时空里立体——

    痛着的白的马,红的马。

    达昂瑟侬哦,

    因为著疼,

    太阳尊正深邃记着……”

    伴着泰侬丽格的落韵,素沁芭拉强烈愤怒中,感受最疼的怒火,弹最婉柔的琴声。

    旷野的风是浩荡的波涛。风,从来就不在乎一个渺小人儿的痛。

    一种感觉的发生,譬如与风,一旦不再隶属于自己的血肉。生命会冷酷无情到何种地步,总是匪夷所思。

    灵与体哦,总有无穷劫的痛苦。达昂瑟侬人喜欢临摹泥雕曰:就是因为,那些痛苦从来都是各自的。强烈欲念交戈中,一个生命的快乐,从来都是在酷笑另一个生命的悲催。

    但是,这一刻,素沁芭拉却深深追逐:时空中两匹马儿的灵肉与精神交彻承忍的痛。

    马匹羁绊中,虽然看不见灵魂的屈打。但是,只有素沁芭拉弹动胡琴的一瞬间,音声传递的悲的能量,似乎已经划过时空,变成被雷霆袭击的穿心攻,令素沁芭拉浑体震恐。

    在音声中,素沁芭拉忽而就像一个——第一次受到无情责打的孩子。不会表达痛苦的两只小手,只会呵着发疼的心口。幼小稚嫩的心初次感受:与绝望同等可怕的悲伤。

    “达昂瑟侬的太阳神哦,素沁芭拉真的难过极了,是真的!”素沁芭拉看一下已经颤抖的右手五指,覆叩于胡琴的弦上时,感到:自己正可怜地、奋力扑在破碎的一堆碎石砾上,寻找残存一丝空气里、有关两匹马的希望。

    素沁芭拉轻轻缓摇着颠簸的身躯,琴声随身形飘荡的律动,起伏着一道神奇开阔波溢的音声。精巧弹颤的脚尖踩踏、驾驭着空气的风辇。姿态摇曳着一身春天芬芳的谐音群。

    那种无限深情呼唤,造化大地原始情味的精美芳醇,如斯尽情表达与模拟着。

    欢荡流平的声音,已经完全加助了——生命力表现即时快乐的梦歌。

    素沁芭拉感受着空间不竭的风沙,多么渴盼看见:两匹马欢朗纵情的奔腾。所以,努力地走着弹,弹着走。波漾的褐红色头发,就像空间浩风的形状。

    袤瑟能够感受出:看似优柔适会表达胡琴的素沁芭拉,每一个胡琴音声,并非单纯的声音,而是带着一颗执着的心。那种牵力的执着,袤瑟刀马旦已经感受到了那种——不可遮掩的疼痛。

    “素沁芭拉,我听见你一颗心的痛了。别再弹下去了,好吗?”

    袤瑟刀马旦轻轻地对着素沁芭拉道。

    她知道:此时,泰侬丽格的刀楔令,虽然是给时空立的令。但更像是给素沁芭拉立的令。

    她听着胡琴不断加重的悲音,忽而,一颗心担忧不已。“素沁芭拉,快停止,我命令你把手脚停下来哦。”

第二三八章 贲琴令

    虽然,空间里没有别的人太在意素沁芭拉。唯有泰侬丽格和袤瑟刀马旦没有忽怠素沁芭拉。

    其实,泰侬丽格刚才立令,也是有感于素沁芭拉而为。

    是的,泰侬丽格完全深懂素沁芭拉一颗心真正所想,与自己完全一样。

    袤瑟刀马旦听着那弦丝带泣般的悲伤音。知道:那同时也是素沁芭拉一颗心的疼。

    但是,随着素沁芭拉音声表现力量的加剧。空气中,一把精致小巧的胡琴,蓬勃的谐音,显得整个空气顿时集满了:各种不定向穿梭的变音群。就像蜂鸣或者音乐交响的协奏。

    空气里,随音变缓缓震动的音律,渐渐变得洪亮如波。

    族宗达昂努、素戈路慕、诺格金樽不禁面面相觑。他们能够从这些接近临摹状态的音声中,听见大漠音声那种饱和的完美感。

    同时刻,众铁骑的气场也渐渐显得亢奋起来了。那些马匹欢朗舒脱地弹击——筋节弯曲的蹄朵。浑身散逸贲力的那种调频与冲动。

    恰恰相反的是:百音索喇、匕贡和海弓显得神情紧绷。他们合力站位,紧拢手脚,仿佛直面临界状态的某种震恐。

    但是,百音索喇依然力格健旺。他兜手接过匕贡传递的黑色皮鞭。再次略带征服感的冷傲,让他看上去显得——浑躯力格贲圆。

    素沁芭拉依然没有停止手中弹拨的胡琴。而且那种芳醇音声深深凝练的悲壮感味,同样没有丝毫衰减。

    她纤手精敏撩挑,指勾惊变,如一只敏捷猝飞的太阳鸟。素沁芭拉力感敏于弹性和跳跃。姿态显示着:某种粹力中,带有穿透厚叠谐音的简洁质感。

    偶尔,细长纤指精洽调校音色或音准。渲染情味溢满的流动。也不乏一吒丽音婉转中,穿梭悲恸磨搓音丛的一技飞铩。

    那种惊音,似乎就是对心机射杀的利箭。

    袤瑟刀马旦渐渐感受到:素沁芭拉弹拨胡琴弦丝每一个状态方寸的精微。但是,她还是替——停不下手脚的素沁芭拉捏着一把汗。

    族宗达昂努看着收势的百音索喇,微微摇摇头。显然,他不会相信:眼前的百音索喇,就是一只只是平地上卧的虎。所以,在他猛地翻身上马后,并没有放松对百音索喇的警觉。

    “他的三种性灵法相并没有消失。我能够依稀感觉到:他的左右两只手,显示了灵性和法性。黑暗的无明兆,就是隐形于灵性与法性之间奇遁变迁的法门。是无明兆,更是变局时混淆乾坤的根源。”素戈路慕道。

    “是的,无明兆就是变乱之根。是形惑力量不灭的根源。严酷的刀楔令和司仪礼,就是订正和亲证的手段。”诺格金樽道。

    族宗达昂努听罢两人的话,点点头。然后,他看着弹动胡琴的素沁芭拉。“当然,那也是不可忽视的音声火。”

    袤瑟刀马旦其实能够从族宗达昂努的话里听的出:音声火同样也可能是——对等杀戮流变奇刀的对头。

    忽然,轻捷小跃步中弹奏胡琴的素沁芭拉,潜意识地看了一眼泰侬丽格。

    泰侬丽格仿佛——瞬间敏感地接纳了无相时空的一枚刀,灵敏眼神,带着精密隐形搭配的联袂之意。以目光信息感受的一瞬间,泰侬丽格生动状态已经打开。

    这种同频脉动的意识谐振,自如流畅的灵感触碰,此刻,在一瞬间已经完成意念搭力迅速激奋了——生飒跃迁的心念光流。

    是的,两人精真契合的美感,相簇间,已经燃烧起了火焰。

    泰侬丽格辨鉴素沁芭拉的琴音,立时挽起简刀。随胡琴音措辞——

    “皓雪,

    红风,

    丰隆拓拔音声马龙。

    悲彻骨肉,

    攒志精铁,

    形蛊,

    困于目。

    音龙火风,

    飒意烧尽浊痕。

    令,

    如铩!”

    泰侬丽格伴着胡琴音声,施令的口齿风随势化钢。可是,音韵却是赫瑟侬拉的婉丽。灵质镶嵌,方刚弥柔。

    只见素沁芭拉焕然灵手,飞跃于胡琴方寸之上。屈折奔腾,秀手生雷。

    她依然持琴行走。但是步步碎弹,音律丝毫没有散乱。那种久久压抑的悲壮痛音,顿时随着已经调稳的节拍河流,完全倾覆般豁落间形成一道洪流。

    是的,这些沉淀于胡琴上、厚重的罹难音丛,就是此刻回环往复的主频。正随刀楔令,烈性放大了瞬间爆燃的火焰。激烈催奋了浩风的脉动潮。

    随着素沁芭拉手形增力,手中的胡琴,彻底催开了——烈性力量丰满表现的热望。

    那些痛恸沉潜的苦石块垒,蛊惑搓磨的意念,灵肉与魂魄疼心的绞煞……全部在这一刻隆隆呈现。

    此时的素沁芭拉,完全陷进生命狂烈翻腾的境。胡琴弦上奔射的长音,瞬间已经催生出尖锋透杀的锐意了。

    此时的素沁芭拉,燃火指尖萧杀重浓,漫烟腾腾。渴于极致表达中破碎的意念张力,不再有丝毫的隐忍和趸积。

    这一刻,素沁芭拉如斯催生的手,没有了保守。

    似乎深埋的苦难随胡琴顷刻奔流出来。

    惊疼拔动琴弦的她,就是祭祀状态的一个主祭者。

    素沁芭拉眸颗突然泪涌,手变高频。此刻,即便小小琴面,就像刀戈重浊杀伐的战场。疼痛拨弦的手指变得赤红,仿佛手指快要在疼痛中零落了。

    “素沁芭拉,不可以的……”袤瑟刀马旦忽然警觉地喊道。

    素沁芭拉赫然抬头,目视袤瑟刀马旦。一扑儿不堪隐忍的泪,夺目而出。

    顿时,旷大的时空中,浩瀚翻滚起来的余响,已经随着素沁芭拉领音的胡琴,完全隆腾了。

    空气中,带着响耳膨胀的声音。原始音声无休止射杀进时空风。

    只见,达昂瑟侬族焦灼不安的铁骑马匹,烈锐生飒的威厉状态,飒时姿态火旺。

    时空看不见的、汩汩的贲力清鲜可闻。隐遁深处的马鸣和踩踏蹄风……不断地灌进沙域中每一个人的耳朵。

    只见百音索喇突然狂烈地掣动皮鞭,啪啪啪地抽打着。只听随鞭声痛吟的马匹,仿佛在看不见的地方——正罹难般抽搐着。使人能够想象见:翻滚在皮鞭下响耳的玉肉白浪……

    但是,那些痛苦萧鸣的马匹只是传出鸣声、重夯塌地声、……除此之外,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素沁芭拉清楚:胡琴正在激烈打开形蛊中的马匹的烈性,逆抗暴鞭,释放浩力。

    袤瑟刀马旦看着单力战中的素沁芭拉,忽然奔腾而起。

    看着疯狂拔力的百音索喇,袤瑟刀马旦已经猜到:那条皮鞭,正在怒惩形蛊中的受难的马匹。

    随跃然拔步,激愤的袤瑟刀马旦持刀,刺向百音索喇后背……

第二三九章 御杖火焰

    在形蛊的境中,看不见的皓光穿沙马和地精火马,唯有音声可以点燃——马匹灵魂喜嬗起来的生动。

    生灵世界,那些焕然飘摇的青春,最新鲜的感受,往往就是妙音点旺希翼般的火,尤其是在黯淡无光的时刻。一匹马俊样儿耀目的生动,胡琴知道。

    素沁芭拉催奋的胡琴音声,虽然破不开坚硬符咒般的形蛊,但是,却能激发灵魂新鲜的活力。

    表现力繁复的胡琴,音色中本来就无限折叠了:万万种生动著彩的感觉。感觉活着,生命不枯。

    琴与马,无形中可以相互看见生动。这是素沁芭拉此刻唯能够去做的。

    当她弹动琴声的时候,仿佛以娇柔的手,牵引一个迷途受困的小鹿,指向森林某个方向上、发光的地方,并叮嘱:“快点跑吧,小可爱,不要向周围看哦。”

    可是,真实的却是酷烈的。修饰美好用的,竟是极端生杀的刀戈。

    触音,饰心。那些在形蛊中看不见外景的马匹,一定随着音声,豁豁地复生着被胡琴妙音燃旺的力量。渐渐蓬勃着不甘于形蛊法力拘谨的冲动。

    显然,百音索喇意识到了胡琴音声表达的目的。

    他暴烈执鞭,怒态飙狂,以皮鞭加持形蛊制约马匹的法相手段。

    而那些空间里看不见的疼痛,胡琴懂。素沁芭拉牵心动魂的胡琴音,同样触动着袤瑟刀马旦的一颗心。

    袤瑟刀马旦早就随着音声变迁,修饰自己放大着力量的长短刀。执着而犀利的目光,敏感地攒射向百音索喇。

    袤瑟刀马旦能够感受到——胡琴烈性长旺的音声火。

    敏感的素沁芭拉,适时地调校手感灵变的弹性。不断激越、亢奋着——振响中递进式升频的音声波涛。

    激烈表现一颗心灵的张力,已经佐之于袤瑟刀马旦执握长短刀的两只手上。

    袤瑟刀马旦参差不齐的长短刀,一乍瞬间,刺风形成的尖音,形成一飒削落的片状风屑。

    恰时,一把尖利的锥刀猛烈磕下。

    袤瑟刀马旦先行飒划的右手长刀,被猛烈掣下的锥刀,折变了进攻的方向。

    因为曾经和海弓较力过。在袤瑟刀马武志感验里,海弓擅于长位移进攻的膂力,早已经被袤瑟刀马旦在印象里做过了标识。

    袤瑟刀马旦虽然被中道截路。但是,手感一经染著海弓,敏于力感的灵性辨鉴,触刀之际,海弓熟稔传递的武志特质,就是她丝毫不感惊怵的原因。

    袤瑟刀马旦右手的刀落沉的同时,身躯已经仰上翻腾而起。

    此时右刀猛烈下沉时刻,迫于受阻的袤瑟刀马旦,感觉已随落刀,以下旋风形成的涡旋——形成自下而上的、身形凌空境界的翻腾,处在一个垂直方向上。

    紧急逆翻而上的袤瑟刀马旦,不仅没有被海弓所阻,相反,海弓猛烈落沉的刀反而增加——袤瑟刀马旦逆方向的弹性势能。卷地中自下而上的袤瑟刀马旦,再力飒然变成更猛势的一把刀,奔袭在原初执意射杀的方向上。

    同时刻,左手犀利进攻的精短小刀刺向前方。只是,此刻的她发现:自己预设的攻击点上,百音索喇早已无有踪影。

    袤瑟刀马旦顿时震惊。猝然站立大地的瞬间,回首时,只见百音索喇已经高耀于地精火马的身上。

    不等袤瑟刀马旦扎稳武势,百音索喇姿态再现凌厉,悍然暴起。

    驰动的地精火马,冲前掠飞的一瞬间,百音索喇忽然拔起插地的手杖。

    大地顿时完全震动而颠颤了。浩沙、白风猛烈旋转、搅动在一起,形成大地上旋转起来的沙暴。

    杖之威风,就在于一刹那拔动的这个时刻,那种统御大地力量的法器,此刻就执掌在百音索喇手中。

    族宗达昂努虽然已经跃上马背,但是,被大地骤然狂飙的风沙强阻,一下子难以打开状态。

    身后的素戈路慕和诺格金樽一直都在马背上,伺机进攻的状态、敏于把握的驭马术,已经抗御着风沙狂势旋转的变局,冲着百音索喇驰马奔腾。

    素戈路慕手执单刀。擅于辨识风沙法相的他,一旦进入跨马之战,加速度进入马战高风,身手鉴真时空状态的敏感性,已粹达精真。

    他终于察觉:百音索喇厚重统御形蛊的力量,就是手杖。手杖法力正是对眼前沙域大地的统御戈。

    刚才,手杖重浊的插地,是极致凝沉形蛊法力的静哑状态。

    此刻,高翘于地精火马之上的百音索喇,以地精火马猛烈跃动的强势态,催奋了形蛊法力跃迁的高能势力。

    静与动,变!

    顿时,手杖在动静比对式的变迁中,显化形蛊气势异常强悍的烈性锋芒。

    蟒蛇一样,从软沙地形成蟒蛇状腾飞的狂沙流砾,攒向——达昂瑟侬的铁骑风。

    诺格金樽就像精密附著于素戈路慕的一件铁甲护体。驰马与素戈路慕同动的瞬间,带有镶嵌式护力的、双手双杀状态的索瑟长矛,已经护驾素戈路慕的单手刀,同时冲向百音索喇。

    驾驭地精火马的百音索喇,此刻仿佛驾驭着一团时空中飞动的火焰。欢朗调转马匹姿态的手形,烈性控鬃,将那匹烈焰飘鬃的地精火马,瞬间调节成——不可阻挠的怒兽。

    紧随素戈路慕和诺格金樽的达昂瑟侬铁骑武士,迅速盘结在族宗达昂努的身旁,守护着达昂努一起奔腾起来。

    此时的沙域,完全震动而颠簸起来。那种酷烈迸射的狂沙,伴随地精火马,顿时化为受驭于手杖的欢腾走兽——变成百音索喇力量的一部分。

    显然,飞骋如旌的地精火马,就是此时沙域一团力量不息的火。带着滚滚燃尘般的呼啸风,在大地上奔竞。

    百音索喇带着切割式的杀伐之锐,正锋直迎堵路的素戈路慕和诺格金樽。

    随着精铁般穿刺的对击,百音索喇抡圆的手杖,袭向素戈路慕。

    起初,他是左手执杖,右手搭载于后,以左手为主攻。带着迅猛异常的戳击,攻向素戈路慕。

    虽然,一杖对垒一刀双矛。但是,手杖极致敏于嬗变之机。点与面的光芒之袭,已经随着起势,立体操纵了——素戈路慕同样灵致不拘的刀法。

    尽管,诺格金樽敏于加饰细节,修葺刀相遗漏的空白。但是,素戈路慕依然无法超前破防,打开主动攻的境界。

    素戈路慕能够感受到:驾驭火焰地精灵驹的百音索喇,敏捷跳闪状态的左手控,的确是超前的一道闪电光。

    精敏灵犀拔萃的锐意,是素戈路慕未曾见识的飚态手感。

第二四〇章 一个因果

    素戈路慕能够从百音索喇左手控感受到:灵锐光感跃迁的锋芒。

    虽然早就预感到:百音索喇两手的非凡异象,但是,在真正经历时,他才真实体验到——出自自我瑜伽火的灵感光。

    族宗达昂努虽然滞后素戈路慕和诺格金樽。但是,他早就意识:刀戈强盛的素戈路慕和诺格金樽,即便联立,依然需要一个压轴的心。

    所以,族宗达昂努锐目依然精光闪耀。而且,他也潜意识留意到:百音索喇与自己交手前,猛力将手杖扎地。那种悍然威慑的烈性,不单单是施威。略带法相显化的猎心之意,就是在预置——最后隆动时的拔起。

    所以,随着素戈路慕和诺格金樽迎战百音索喇,族宗达昂努已经手挽雕刀,在境界中,潜伏下预置刀楔令的心灵状态。

    就在刚才,袤瑟刀马旦逆上翻卷,逾越过海弓的阻截刀。飒爽落地,侧目后,才见打开形蛊封令的百音索喇,已经端矗于高卓耀目的地精火马上。

    皓光穿沙马虽然高耸而立。但是,浑身一道道赤红的血迹,簌簌闪烁着光艳的血液。显然,这是犟力的一匹马了。

    素沁芭拉已经收敛了琴声……她轻轻地走近皓光马,她将胡琴挂在胸襟前,翩然翘起的手掌,仿佛蜷起的两枚叶片。朝着皓光擎起来……

    皓光警觉地打着重浊的鼻息声。眸颗更显凸兀而铮亮,仿佛两颗崭亮闪光的水晶。喉咙发出浓烈弹颤的喘流。

    素沁芭拉忧郁状半侧着脸颊。那种滞空的手形叶片,枯萎似的一蹙,遂零落了……

    逆光照射中的素沁芭拉,身形轮廓镶嵌着璀璨潋滟的黄色光轮。被光感放大的忧伤,加饰着婉柔的凄丽。

    是的,她好想抚慰一下可怜敷疼抽搐的皓光。可是,当她看着痛而警觉的那匹穿沙马时,不禁婉尔侧目,一个人落寞地看向遥远的方向。

    素沁芭拉卸落胡琴……她沉沉地将脑袋垂到胸前,随着落瀑般泼落在斜风中的褐红色头发,一颗久滞在眼中的泪滴,光亮地划过流弧般生动的美丽脸颊……

    其实,在胡琴弹奏的声音里,素沁芭拉将各种时空境界的发生,一一听到了。

    原来,地精火马就是:大地形蛊中,被百音索喇此刻掌控的工具。那种拥趸无限感觉火的地精,精识以土造化大地的方寸。已经被百音索喇厚重黏着的形蛊法相,变作佐动在手控力量中的坐骑——贲饰成器。

    泰侬丽格看着素沁芭拉,遂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已经发干的泥块。谨心地将右手呵护在左手上,道::“达昂瑟侬的泥雕经本里说:不要随意打破一粒土块,因为从那里,你能看见最原始生动痕迹存在的地方。”

    泰侬丽格谨心默祷泥雕经句的时候,带着敬畏复述的语气,小心自问自己,“是生动的么?如果是,那么祭祀令,就能够将这句话变成——最好的疗愈了。达旺儿玛城的守护神哦……”

    泰侬丽格这样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皓光。欣喜的眼睑莹莹地发散了红光。

    泰侬丽格轻轻站立在皓光马的前面。她忽然半仰头,迎着皓光穿沙马,舒尔绽开两条蜿蜒伸绽开的臂膀,仿佛自己眼前高高矗起的皓光穿沙马,就是一个浑整高耀在太阳金辉中的山河。

    因为猝然的欣喜,泰侬丽格一个灵动的指挑,从精致嵌花的刀鞘里,勾出简俊的小刀。

    随指挑,一飒逆跳,豁然亮相在时空通透的澈光,仿佛一把染著金光的钥匙。令泰侬丽格忽然欣喜得浑身颤栗。

    刀,粘指,挽花飞轮。

    雕泥,曰:

    “一阙土,

    照耀了整个的达旺儿玛城。

    灵迹万纳吧,

    守护尊。

    还有:

    一阙土,

    照射高矗的皓光穿沙马。

    是它,

    ‘生动’的雕辞。

    化生极柔的婉丽,

    剥落……

    孽疼。”

    听罢泰侬丽格的刀楔令。素沁芭拉忽然敏感地回过头来,“泰侬丽格哦,牵念的和被牵念的,这一刻,一同被你的一颗心灵所拯救。知道吗,前者偶尔会比后者更加痛苦的。”

    “嗯,素沁芭拉。那是因为:后者的痛消失了,前者的疼痛才会消弭掉。你身上承载了一个完整的因果。”

    素沁芭拉忽儿致意泰侬丽格,不禁修饰一点牵强的笑容,连忙低头道:“亲爱的泰侬丽格公主殿下,唯有你的这句话,说疼了人家我的一颗心……”

    素沁芭拉虽然这样说话,并没有像平时那样,渴望渲染情味婉转多姿的小姿态。

    当她再抬头看着皓光穿沙马时,惊讶地发现:随着空间里飘绕丝柔芳香的婉丽音声,皓光穿沙马仿佛触风长旺,紧致、光亮的身躯变得舒展而拉长。

    那种迎风长啸的洒脱姿态,玉色光绽。劲健的肌肉筋节,已经显示了料峭拔力的突兀和锋棱。线条美感,风光山与河……

    那些条条淤血的残酷斑印,浑然间消失得痕迹全无。

    “小灯盏,时空中,幸运祭火的瞬间光,出自完美泥土的令。”泰侬丽格道,“所以,是达昂瑟侬的泥雕板块,修葺了皓光穿沙马……”

    泰侬丽格这样饰美着说话,其实想要泰侬丽格快点高兴起来。“爽心悦目的素沁芭拉,才是达旺儿玛城守护神灵赠予的笑容。”

    素沁芭拉敏感地抬头,看了一眼泰侬丽格,展示一个上翘的唇勾,那种最后快速收尾的笑意,僵硬到……不想……

    就在素沁芭拉转身,快要走离泰侬丽格的瞬间,忽然,泰侬丽格一把拽住素沁芭拉,谨心道:“素沁芭拉,达旺儿玛城守护神灵赐予的刀楔令,你还没有送上婉丽回环流转的芳辞。嗯,这儿少了对应达旺儿玛的修饰韵。就像传说中的那种——火焰辞、马步如四音节的优嘉丽耶……”

    忽然,素沁芭拉猛地转头,凝练的眸颗看着——泰侬丽格、皓光马、不远处的刀马旦和风烟滚滚中的铁骑丛……

    “泰侬丽格公主殿下哦,我刚才听见你那刀楔令最后的消痛之辞,是一个突然间用阴霾——遮掩了好多疼痛的、没能说清的……缩略格……”素沁芭拉道。

    泰侬丽格忽儿间,敏捷地眨动眸子,忏道:“我……我省掉了达昂瑟侬修辞忌讳的‘业力障’。因为,你那牵念,会动触因与果的全部业。因为胡琴的万感音声,是沉重承受——太多痛苦的载体哦……”

    泰侬丽格敏感地遮掩一下嘴巴,悲悯地看着素沁芭拉,忽而泪流不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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