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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小节奏     精真之马txt下载     精真之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八四章 莲花铭

    当钟音者意外地发觉:这个来自大地的稚嫩灵魂者逆向读经,透彻揭示真谛,的确为之震惊。

    随着莲花石座台的出现,那个空气中的钟音者,渐渐随空间旷朗的风声远去了。

    但是,钟音者起始警告过欢柔沙陀——灵魂或被消弭的禁忌。似乎并没有随风消散。

    “那就是传说中奇门的风尊。作为大自在者,感闻‘七’时,其实已经在触碰最深邃硌心的七种古老立法。奉献灵真呵护灵魂的煦热之声,导引那个不竭思虑深究的灵魂者,打开莲花石座。这就是喜嬗者风尊的愿。”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道。

    “据说,伴随着大自在的消失,就是无极苛责宇宙的法。”悟空摩诃道。

    “是的,此时的时空就是一件只有锋刃做成的法器。”妙诺摩诃道。妙诺摩诃说这话的时候,侧目看罢一眼月相摩诃。

    其实,众陀心里清楚:情味的极限就是生命极致苦行火焠炼的精致法。是可以毗连到生命中那些难以触碰到的法。

    “骇心的情味,本来就包含了重生与毁灭。是交辙贯通生命的法器。在族人的传说中,法就是在这样的至境中存在的。”火箴摩诃解释道。“只是,这些太凌厉的修辞,被称为接近杀伐的极致,心拥善水的陀才会将此视为禁忌辞。连秀塔兹的《大地法典宝鬘真经》里,都没有过多提及太多粘连这些——让心灵不能去承忍的修辞。”

    尽管此时的王尊拿摩尔笃和立令首陀智光摩诃缄口不言。但是,他们深知:秀塔兹神圣祭台可畏的还不只是《大地法典宝鬘真经》,而是失传的《沙陀经》,还有一颗敬畏心也不可接近的古老的‘七’。

    尽管秀塔兹的八部陀,都有成陀的不二法门。但是风格迥异、谬然不同。所以,即便他们刚刚听闻了欢柔沙陀逆诵《大地法典宝鬘真经》的话,在真正的一颗心灵,并不愿随意接纳这些足以让感觉畸变的音声。

    唯有王尊拿摩尔笃隐约可感:这个言辞阔绰,意象狂莽的秀塔兹的灵魂,是时时刻刻打破秀塔兹祭祀的性灵猛虎。

    立令首陀智光摩诃渐渐发觉:自己借助天光晷影缜密细微的光感,已经察见,欢柔沙陀敏辨时空中律历一样精密的大自然法,要比自己快。这才是让他感到这个不羁者需要自己鉴观一番,被晷影深邃笃定其真之后,才愿意承认的原因。

    但是,唯有月相摩诃深知:秀塔兹护法八部的首陀智光摩诃,虽然目驭光辙,敏于熹微动变。但是,在秀塔兹人古老的观念里,视觉光依然就是生命万感属性中的“形状”。而欢柔沙陀动变之间,浑整动用的是生命状态中完整的一颗心灵。

    《大地法典宝鬘真经》里说:没有能够快过心灵的光。

    眼前,从晶莹剔透的冰莲,可以目视无碍地一眼洞透秀塔兹祭台空幻迷离的境。

    在八部陀的判断里。他们深知:秀塔兹祭台是洁净精微到一丝心灵杂念也不容触碰的所在。他们愿意精真地以大地为寓意,永恒密封这些神圣真经灌装的概念。所以,当有人仿佛荒莽粗粝的猛兽一样,靠近祭台的时刻,他们宁可付诸极致绝杀的快刀。不愿手刃里留存——纤丝挟带条件格式会粘附有变幻色泽的残片。

    尽管,欢柔沙陀以灵魂弥合了:秀塔兹《大地法典宝鬘真经》里“灵魂可触”的解词。但是,作为秀塔兹祭礼司仪的护法八部并不真正希望:一个青春稚嫩的心给神圣的秀塔兹的祭台镶嵌污浊。

    “古老冷寂的器皿,一旦不染火泽,岁月的时光就会剥落锈蚀得愈日变成沙砾的蜡台。以至于让我们记忆不清秀塔兹古来神灵所在的地方。”只听那个欢柔沙陀的轮廓道。

    智光摩诃听罢,摇摇头,露出清淡的一缕微笑,道:“灵魂的欢柔沙陀,你总是秀塔兹祭礼司仪中,护法八部只配心悯的那个悲哀者。根本不是祭礼时像风尊一样高尚完美的修辞者。在秀塔兹真经的法海里,出自感觉的话,按照秀塔兹人古老流传的话,是这样的——

    ‘秀塔兹人,

    切莫说:

    蓝绿植物喜嬗高枝上,

    旺相时光一朵花说的话。

    切莫说:

    流砾飞沙中,

    建立永恒不灭城堡的话。

    切莫说:

    刚刚四足落降大地,

    一只马驹儿将撒欢儿奔跳,

    当成生命唯一感觉里的——

    全部。”

    智光摩诃对着灵魂欢柔沙陀,诵出秀塔兹大地熟稔得仿佛沙砾一样的歌谣。

    却见轮廓恭敬地致礼智光摩诃,道:

    “法海里,

    不是出自法性的音声,

    不会穿越真经的目光。

    秀塔兹大地的立令首陀哦,

    这句修辞是——

    是最重的石头。

    出自帛经下,

    莲花石座上,

    精致刻镂的铭辞啊。

    只是,

    唯有在法海里,

    才能看见:

    这句被上面帛经遮挡了目光的——

    莲花辞。”

    智光摩诃闻言,甚惊。回辙的目光不禁看向王尊拿摩尔笃。

    只见王尊拿摩尔笃缓缓下马。端视冰莲,颔首道:“在先王拿摩尔诺曾经传承的《沙陀经》里,这句话就是保留在我记忆中的修辞。但是,一言之差,大谬如载。这是我一直禁戒:凭借自己单纯记忆,轻率地说出这句话的真正理由。他说的是真言。”

    顿时众陀纷纷下马。朝向王尊拿摩尔笃深深躬身致敬。

    “尊者,连古老原初的修辞,都不愿凭借感觉说出口的秀塔兹人啊,在秀塔兹法典里就是真正立令的精华。为此戒言的你,直到今天才真正担纲秀塔兹祭礼司仪的祭主,这也许就是风尊的旨意:印证‘七’的不虚。”智光摩诃道。

    “尊者,在《大地法典宝鬘真经》里,出自印证辞的音声,是逾越海河的桥梁,是登临绝崖的台级。所以,那个以灵魂亲证祭台者,就是没有过失的事。”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道。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我丝毫都不反对你的话。但是,不可以将出自《大地法典宝鬘真经》话,变作婉转拯救那个灵魂者的一枚借口。私意附著真经,瞬间会消弭真经的能量。”妙诺摩诃道。

    “嗯,妙诺摩诃。当我这样说话之前,默祷过:大地听到我的话,也听到我行祭的心。”大地法典宝鬘摩诃致礼道。

    “是的。大地也是刀刃。不伤托起合法言者的双脚。”王尊拿摩尔笃道。

第七八五章 夜莺

    盈盈措辞比轮廓形状似乎更重的灵魂者欢柔沙陀,看见在圆形莲花石座镶嵌的七枚烛台。忽然震动了一下。

    这些仿佛累世凝结在大地上的、曾经在古老祭祀中矗立的蜡台,那些锈蚀的苍暗的斑驳痕迹,裸露着皲裂毛糙的、伤痕累著的枯槁与腐蚀状。一件件器物,苍古得仿佛持续了千万载岁纪积攒的悲戚。

    每一枚看似高颀、卓尔、料峭。以危险感仿佛托载过——来自时空里不可预知的灵魂。

    灵魂者欢柔沙陀,目光看向第一枚蜡台。

    “那些春临时光,缤纷渲染浩浩荡荡的春雪,古色梅桩,冰冻蛰伏的灵魂,抚落开新雪的新嫩,说的却是希望春光照耀下,已过往的冬残酷凌冽的伤痕。”

    “谁啊?说了千年万载和此时时令不搭的话。”灵魂者欢柔沙陀道。

    “我是飞翔过一万里路的夜莺。一路上的空间,仿佛一万年的时光。我看见刀光剑影里倾斜大山一样的马匹,精致刻镂的铁刀,还有族战中海河一样流离翻滚的人影乾坤了,灵魂者。”

    “可是,你说的这些话有什么用呢?我只是一个轻羽一飞的灵魂者。”

    “我也是啊,一万里路云和月的空间,一万年前的光阴。我也是一个灵魂者。”

    “但是,在那个距离这儿一万里路之外的地方。我临摹过那时刻全部的音声。是那些全部悲恸溅出的眼泪和血滴,被摹时,我感受到了淋漓杀戮的刀与剑。我被自己的音声杀戮了,于是落降在沙砾,再也没能飞起来。”

    “我不该说自己仅仅就是一个轻羽一飞的灵魂者。你复述悲伤,就像我给你增加的一个伤害。夜莺。嗯,我的手心里攥着七道秀塔兹大地冰莲的光。你躲在背光的阴影里,我都看见了。都说小鸟没有眼泪。可见你刚才说的话,就是一个谎言。所以,我让你知道:我手心攥了光,接下来最要告诉你的话是:因为讹言的话,我不会让你看见光。这是不愿让你看见纯净冰莲光的原因。我要点燃第一枚蜡烛,必须等待那个古老的立法者。”

    “古老的立法者?”灵魂夜莺道。

    “对。我之所以变成一个灵魂者,就是要把秀塔兹大地的丢失的法找到。王尊拿摩尔笃说:执有大地古法的话,能让灵魂不灭。”

    “哦,我是一个真正不配拥有宿命感的……灵魂。见过万化的悲运,自己为之也经历悲运。直到一万年后,看见手攥金辉的人,也不能得到只尺间拯救的光。由此,我将失去灵魂……”

    欢柔沙陀忽然感到轻飘飘的轮廓,变得异样的沉降,仿佛身荷重载,他似乎猝然心痛,本能地做了一呵心的动作。小心翼翼地道:“夜莺该不会说的是吓唬人的……话吧。但愿别这样才是……”

    突然,欢柔沙陀看见刀光剑影般叱咤的血染风尘,薰呛的血腥,混合着带有沙玫味儿刺喉甘芬。

    空气中缓缓落降一只精致华丽的小鸟。那样轻盈哦,两只痛颤绽开的薄翼,蝶一样落淀在莲花石座上。

    欢柔沙陀感到自己轮廓好沉的。柔软的仿佛一团跌倒的云。他将只有轮廓的手伸过去,想要碰触一下——那仿佛幻念一样的发生,该会不会是真的。

    夜莺融冰一样销蚀着,直到最后,欢柔沙陀忽然看见那黑黑、小小、圆圆的,珍珠一样的眼睑绒毛洇湿一个晕晕的灰暗的圆,之后,大地仅剩两枚沾湿莲花石座的湿痕,他才恍然如梦,知道灵魂夜莺说的不是谎言。

    欢柔沙陀忽然展开右手,将手攥的七光抻向第一枚烛台,他感到自己扑扑地垂泪着。

    “轰!”“轰!”“轰!”……

    欢柔沙陀想要点燃第一枚烛盏。哪知七枚高挑的烛盏同时被点燃了。顿时,浩然翻滚的光明,仿佛驱散时空暗物质的风火,无极延展着呼呼蓬张的空间,仿佛眼前的露天莲花石座,就是包绕了天与地的一个乾坤。

    “不能质疑灵魂者,欢柔沙陀。这是你情味历劫中,触法最大的灾难。疼痛才能让你的手坚硬地触碰法之盏。否则,你是犹豫的。在古老的七尊立法者面前,一个光感的犹豫等于大地时光的一万年。”是钟音者的声音。

    “嗯……”灵魂者欢柔沙陀点点头。

    “那个夜莺就是秀塔兹守护音声的灵魂者。秀塔兹音声被称为繁丽密叠的修辞,其实,就是带有灵魂鸟修饰的。夜莺,就是秀塔兹修辞的唯一参契者。”

    哦,原来,秀塔兹人喉管里绵长穿梭的,喉结山脉翻越的,唇齿摩擦、盘旋的……然后,随欢嬗喜悦的跳频——跃迁进时空山海的声音,就是一只隐藏在法境中的鸟儿。

    “秀塔兹古纪中,‘翼辞’指代的灵魂,其实并非空无。”

    “可是……”欢柔沙陀缓缓垂下头,不甘心地道:“但是,那个音声的灵魂者,在它冬天经历过的记忆里,从此再也找不到了。”

    “你听——秀塔兹的《大地法典宝鬘真经》的法言吧,那已经不再是秀塔兹古纪修辞者临摹夜莺韵律,厚重编撰的修辞令。变成了一只原始夜莺鸟永恒领衔歌唱的天籁了。”

    随着钟音者渐渐变得兴致起来的这句话。只见明朗净白的太阳光的照耀下,那些金珠玉朗般弹跃的新鲜剔透的光芒,如生动瀑落的浩浩白波,溅落在莲花石座台上的时候,只见那些刻镂在平滑石座台上的莲花铭,仿佛潮湿灰暗大地上瞬间干透了水渍,原始朴茂的生泥一样干净的石台,仿佛丰隆聚满光线的大地,显现出蓬勃生机。

    站在莲花石座,可以随风听见法海里,秀塔兹八部陀曾经口诵的真经,随着钟音者缓和口风吹拂的音频,那些随风仿佛阿克索侬河蓝波一样翻腾的帛经,榴红篆纹缥缈地唱起随风线婉转摇摆动频的法典的音声。

    那个灵魂消失了、音声已经化生成《大地法典宝鬘真经》诵辞的原始音频,看不见的、空明澄澈的颤响,仿佛一枚枚飞翔着万千翩转姿态的伶俐鸟儿。

    那些原始灵犀的芬芳音声,触碰灵魂者欢柔沙陀,已经让这个只有轮廓的影子,在风中摇颤了歌声。

    “夜莺,

    秀塔兹修辞的灵魂者。

    一万年后,

    我听着你的声音。

    为什么,

    在七法的光芒中,

    你没有问:

    欢柔沙陀,

    你会记得我吗?”

    欢柔沙陀默默地掩饰掉一阵痛楚的滴泣声……

第七八六章 水月珍珠光

    “为什么?我想要在秀塔兹的大地上找到七尊古老的立法者,却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夜莺?嗯?钟音者。”

    “因为,那只鸟生命的内宇宙隐匿了一万年、也不愿对任何一个人说尽悲恸的事。那是情味深笃的善水哦。他经历的、罹心的事即便一次,但是,纯净心灵的疼,却在最小的角落,日日夜夜经历挫心痛骨的、记忆繁复的苦难。”

    灵魂者欢柔沙陀感到自己汩汩地流出眼泪,实际上,没有滴落大地一颗。

    “原来,只有灵魂者的痛,悲而无声,痛极无泪。原来,《大地法典宝鬘真经》里说:悲无声,痛无泪,是情味罹苦的至恸。可以承载最重的法。对吗?”

    “是的。这就是那只夜莺,一只美丽鸟儿的哀伤,可以毗连古老七法的原因。痛中歌唱出性灵焠炼到极致的天籁,足以领衔万化脆嫩芳醇的无限音频。唯有天籁的出现,才可用精真、纯粹的修辞——招来古老的七尊立法者……否则,你即便手攥七光,也不能点亮七盏金烛。”

    “嗯,尊者。我知道了……”灵魂者欢柔沙陀默默道。

    欢柔沙陀感到自己风尘仆仆地走着……有限的莲花石座台,他感到自己仿佛走了一个春秋又一个春秋。

    “他就是那个秀塔兹的欢柔沙陀。”

    “是的,他点燃了我们莲花神龛的七盏光。

    在秀塔兹古老的大地上,先有音粹挟带的灵魂,然后才有光的形状。”

    “可不是嘛,那就是秀塔兹古纪中祭礼司仪的‘翼辞’。”

    “那个匆匆从我们灯盏前走过的人,让我感受到:他是最重的灵魂。”

    “是啊,他除了《月筹》可以计算的那么多的罹难。而且,还承载了一只夜莺全部的悲歌。”

    “他不小心打碎了一个一万年灵魂的祈救,比失诺还可怕的重砣正在压低他绝望的一颗心灵。我不禁为他难过了呢。”

    “做错的事,不是出于本意。那种心的劫难,比执意经历有祈愿目的可以兑换的那种痛苦,更加磨透精魂。这是动著七法牵动的无相劫。和法等长,七法化不散一颗阴郁的灵魂哦……”那个最后说话的立法者,话音未落,已经滚落了——挟带婉叹音声伴随的眼泪。

    秀塔兹的旷野上,遥远的阿克索侬河依然在潺潺发响。欢跳的蓝波,在明亮的太阳光照耀下,欢嬗抛落着一颗颗光圆的蓝色珍珠。

    唯有那匹嘶鸣悲绝的“欢柔”马,一会儿在岸上激烈奔竞,一会儿僵硬地停驻脚步,愤怒地用弯弹的蹄槌磕击溅飞的沙砾。

    太阳光照耀那溜滑得闪光的身躯,紧张蹙力的身躯因为极致悲鸣着贲力,更加显的挺拔而健美。

    月相摩诃目光逾越过欢柔沙陀的身躯,看向遥远阿克索侬河岸举止亢奋畸变的“欢柔”马,她似乎已经看见了:那匹祭祀护佑的马匹,剧烈奔竞的身躯随空幻绝念般的马鸣声快要随力量崩裂,不禁难忍地合上粉红的眸子。

    “它,它……快不行……了……但它是……一匹……秀塔兹的行祭者……”月相摩诃强忍者着眼泪,忽然转头,目光看向王尊拿摩尔笃,致礼道:“尊者,秀塔兹的行祭者不亚于被风神笃定的祭器。就像以温柔的慈悲心灵,抚摸有灵犀的祭器时,许下一个祈愿,神灵会赋予祭器灵感和启示。”

    “嗯,月相摩诃。当秀塔兹祭台的七法金烛尚未点亮之时,我不敢承纳你的话,执意违背祭礼司仪的格式去,去应喏。但是,现在古老的七枚灯盏已经点燃。正是祈愿的好时候。”王尊拿摩尔笃急忙道。

    看得出,王尊拿摩尔笃早就期待着月相摩诃这句话了。其实,王尊拿摩尔笃,立令首陀智光摩诃和众陀,心里清楚:此时的月相摩诃何止拯救的,仅仅就是一匹被秀塔兹祭礼司仪冠名的一匹马。

    而且,王尊拿摩尔笃和八部陀都明白:在秀塔兹祭礼司仪,行祭者性灵频临极限的时刻,月相摩诃就是可以单独以武志手感,铿锵施力、削平祭礼生出乖舛时的——主攻。

    听罢王尊拿摩尔笃的话,月相摩诃仓促地掉下焦灼的眼泪。向王尊拿摩尔笃回礼致意。

    是的,月相摩诃说的“它快要不行了”的,不仅仅指的就是“欢柔”马,而是指意灵魂者欢柔沙陀的轮廓。

    点燃七盏的欢柔沙陀,本来完全可以脱离莲花石座台。但是,因为身荷忏意化不散的沉郁。精神和万感完整操控了灵魂的脉动。

    头顶上,那些随风翻动的帛经,虽然散发着和煦生动的响频。但是,在灵魂欢柔沙陀听来,那些芬芳柔谐、清澈天籁的音韵,仿佛一把把看不见的飞铩,飒飒地攒射了自己包容了万感、意识、精神中最疼的灵魂。

    因为,那些曾经出自秀塔兹祭礼司仪护法八部的法言,这一刻,就是夜莺那光滑婉转的音篆。

    “守护七枚一万年的烛台,

    一只渺小得,

    被宇宙忘记的夜莺。

    万年积攒的、

    一个记忆劫的悲伤。

    却重荷:

    时空无量长河一样的——

    哀恸。

    记忆变成痛,

    万感变成痛,

    灵魂变成痛。

    无量劫痛到膨胀,

    释散着:

    欢柔沙陀——

    灵魂芳醇的光华……”

    欢柔沙陀看见自己随音声流淌的修辞,轮廓的疼痛在空间里渐渐飘起而放大……

    只见,月相摩诃眼瞳澄澈的光芒,仿佛与遥远的阿克索侬河合流,那是目光弥漫氤氲的泪。仿佛悠长的阿克索侬河是剧烈喧嚣心灵悲河的一部分。

    随即,她将柔软雪亮的手掌朝向上方,盈面叶片一样生机闪烁的光芒。

    那种曾经精敏飒飞的武志手感,这一刻,忽然变的无限婉缠而缓慢了。打开眼睑,睫毛重荷高悬的两粒光明的珍珠一般,仿佛时空沉重的空气,是目光勉强打开的门户。

    随着双眸惊颤的吒动,破碎的珍珠仿佛雪霰晶莹飞扬的晶莹飞沫……那些晶莹的飞沫,顿时驾驭流利滑行向“欢柔”马的目光。

    只见“欢柔”马蹄槌弯弹,烈性张弓的身躯,拓绽浩然拔力的四足。随着猛龙一样,亢奋起势中隆动高昂的身躯,被被赋予《水月秀鉴》的“欢柔”马,似乎一瞬间看清楚欢柔沙陀所在的地方,高阔的长蹄,飒划紧促的一道啸音。

第七八七章 羽马

    彪马动态。

    俊健凝力的方挺背脊。谐动时空振颤起来的皓白风翼。“欢柔”马飒划一道皎白的光幕,势如滚浪长河。

    岁辇没有随势张开,伴着精严七法灯盏的点亮,那些斑驳的金烛,光如浩涛,从岁月律令般的翻变中,一点点蹙缩状,如日月光芒行走的脚步。只是旷阔畅朗的时空脚步的方向,指向莲花石座台的方向。

    湍促时岁的微小寸光,在时空就是轰轰发响般倒退的万丈山与海。

    卷缠风涛的“欢柔”马,精瞳散发出火粹的新光。仿佛宽阔飞飒的长刀,破开时空涂抹得均匀的光芒。

    作为祭主的王尊拿摩尔笃知道:那些从不同时空境界,破开时空壁垒,走到秀塔兹同一个时空境界的、七尊古老立法者,就是亲证古法不灭的见证者。

    当身载光芒的他们御光飞遁原初时空境界的时候,就是冰莲合闭门户的预兆。

    所以,此时的王尊拿摩尔笃心生焦切,目光不再变得沉静。这才是他自行祭以来,渴于精致控局,一手握动浩瀚乾坤的祭祀主。

    “欢柔”马附著《水月秀鉴》的法性光芒,锐意于最简捷直线的飞骋,凌空踏开一条光路。激烈飞扬的一颗心,正与光争竞速度的快与慢。

    “欢柔”马踏风飞骋。虽然,在《水月秀鉴》启开目瞳精密灵性的敏捷感,但是,目感是伤害生命者的利器。光感与心灵的错位,是痛彻颠翻万感的主因。

    所以,此时的“欢柔”马超前脉动的一颗心灵,已经超越了迟滞的身躯。

    月相摩诃尽管心灵焦迫,但是,她不敢执意施加法力,因为,双重附加的心灵,按照秀塔兹《大地法典宝鬘真经》的说辞,“那是最重浊的意念力量。足以压碎一颗喷薄血流的心脏。”

    月相摩诃暗自默语,屡屡不忍直视奔竞中的“欢柔”马,仓促地俯首凝视白沙黄沙的大地。仿佛一个在极致紧急时的猝心的祈祷。

    空气“嘭嘭嘭”地发响着。仿佛此时浮游的空气,随着欢飒的蹄槌,变成高频敲击震颤着的鼓。

    这个只有一匹马奔腾的长空。浩志脉冲一样飞飒出击的蹄槌,势如一片浩海汪洋里,劈风斩浪的马状高刀。正以区区单薄的形状与力量,压低时空不断涨频的狂风巨澜。

    厚重裂解的空气,冰块一样裂解的光。乾坤留给一匹“欢柔”马前行的道路上,只有精致飞散的汗,汗如透红的血,溅射于时空的赤焰梅朵。无竭鸣响暴烈音频的喉咙,散发着婆娑如树叶般的颤音。

    月相摩诃痛苦地将柔软的双臂,缓流一样朝向“欢柔”马的方向。那是心之祈愿逼仄姿态形成的波涛。仿佛空间有一种蓬隆不竭的浩力,痛苦催促了快要失控姿态的变幻。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看着大地上潋滟光感的变幻,合十双手,微微阖目俯下头势,道:“以《大地法典宝鬘真经》变成造化的度量衡。在光河的流动的河浪中,一匹被祭祀冠名的马匹,就是挟带灵魂飞翔的诺。为度量一个诺的长度,神圣的秀塔兹的风尊,聆听笃厚钟音,我仿佛已经触及吉美无瑕、顺流歌阙的飞音。”

    “法典铁铸的门户,

    来自整部的帛经。

    立令,

    就是度量衡。”

    听罢时空的钟音,紧蹙手感的大地法典宝鬘摩诃身形颠动,如一座惊险摇晃的山。双目蹙紧……

    同时刻,空气又传来连续的音声:

    “风,

    是河。

    是光。

    因为此时附著了心愿。

    变成法相控的灵魂。

    祈:

    行祭马与心同频。

    唵。”

    随着风辇精致的变向,动态谐振两翼风声的空气,仿佛张奋皓白宽阔的翅膀。

    即时,那些时空的光芒,仿佛静好岁月中美丽宜人的光泰。时岁有形凝滞的、永恒记忆般的古拙铜黄,显示出光感里那种风情迷人的眷恋。原来,时空中的一枚枚光,也有生命万感一样的性格。

    “看吧,

    高骋不竭的羽马。

    吉祥新意赋予的——

    形状,

    就是完美应诺的启示。”

    是的,传说中的羽马,出自古老传奇中,一直保留在秀塔兹族人意念中的一个修辞。但是,那些仅有传奇的音声,一直都是抚慰万感的话。

    然而,就是在这一刻。羽马瞬间的显现,已经变成王尊拿摩尔笃和八部陀心灵笃定的一部真经。

    “一半是雪剑的拯救,一半是冰封的悲痛。可怖啊,埋藏在生命中的、这些极致的灵魂,包含了一个诺守一万年的夜莺,一个孤独支撑生命、亲证古老‘七’的秀塔兹人,一个毗连完整情味极限、执着成山的行祭马。”一个立法者道。

    “用温醇、松弛力感的手,轻轻抚摸这些毗连着的事物。古老的七法,都足够被这些灵魂中的其中之一完整贯通。嗯,这也许就是古老七法落淀在秀塔兹大地的原因。”

    “古老启示和法典都说过:法之盏所在的地方,哪怕凝静、困厄、荒芜……经历了像我们一样卓然不同的七个时空,依然是可以搁稳大地万化性灵的根。而七法一同点亮,那是亲证的生命逾越一万种质疑,在火焰的印证中,只是为了得出上面会被太持久岁月容易忘记的结论。”

    “有形法者,无量法者,星弓法者,楔令法者,海柔法者,冰志法者,大自在光明法者。每一种立法盏,随着火焰点燃的瞬间,将锈蚀频于残断的盏,再次变成生命焕生的灵性,于是,苍腐之具变成金铸的烛台。”

    “造化可以踏上轮转不休的摩天轮。但是,在古来苦行获得的七法,就是祭器如盏一样永恒不易的精铁。法,是可以牢牢攥在手里,唯一不形变的东西。”

    “在古来的传说中,因为万法,心方万安。可不是嘛,在秀塔兹的今天,在我的时空区间,那是一万年前的、七个仅仅可以数的到的七尊立法者。”

    “尽管我们七位古纪里的立法者互不相识。但是,当我们在这儿邂逅。瞬间,每一位都瞬间明白:原来,看似修辞不同,述法不相等。但是,相互之间,一经感受迥乎不同的法性火盏,就知道:七法之间,可以相互精美诠释。”

    七位古老的立法者,说话间,印证了各自的话。

第七八八章 七法言

    七尊古老的立法者之所以精密解释法盏之火的意旨,就是意在持续著旺的光。照耀那匹自阿克索侬河奔腾而来的羽马。

    因为,在七尊古法者看来,精真的七法,除了诺守和亲证。也需要那种在极端危难中的拯救。

    “而且,我要说的是:即时,我能够到这儿来,在残酷异常的沙砾中,就是为了这匹带着拯救而来的羽马。”一个立法者道。

    “是的,见证了诺守、亲证和拯救,就相当于完成了宇宙光照耀中的三部功课。”

    其他立法者听罢,纷纷颔首致意。

    七尊立法者知道:时空岁纪中,金梭般的太阳,银梭般的月亮,精悉编织的岁月经纬纤丝不可改变。但是,在为世俗情欲万念海洋立法的修辞令里,唯有设置生命法程,就可以用正法光,照耀那些性灵苦行火者的意志。

    “是的,大自然法虽然仿佛准确的时令征候一样,缓缓收敛光亮的门户。但是,这匹生动的拯救者已经到来。”

    “当正法光照耀道路了。大地道路上不会留有阻尼的风尘。”

    “欢柔”马以月相赋予的精敏目光,绽开脊背的两张羽翼时,瞬间仿佛自天空,携带阳光,倾斜射向莲花石座台的飞锚。

    因为冰莲花瓣随着天空的光开始收敛着。花瓣就是坚硬冷酷的一枚枚冰刀。

    射杀般的“欢柔”马,啸叫的长鸣,仿佛感受到大地七光同频的召唤。飞骋成光,瞬间与大地剧烈的光照一同融合。

    只有目辙精致的月相摩诃,凭借《水月秀鉴》辨得出来:此时的羽马就是感光而骋。那种来自生命原始直觉的锐意奔竞,不再附著迟缓的判断力。所以,一颗心灵直接毗连了大地光芒,势如融共。

    这是最后飞骋的心超越空间的光,大地显得仿佛是永恒的安静。安静的,仿佛整个时空变成了——冰冻而凝结成的固体。

    绝念中,沉淀着轮廓的灵魂者欢柔沙陀重载悲伤,他知道:自己一旦扑落大地,灵魂就变成被痛苦万感压碎而消失。

    忽然,“欢柔”马蹄将莲花石座敲击成浩然响动的鼓。轰然如雷厉般的震动,让灵魂者欢柔沙陀轮廓为之惊颤而茁生一样。

    灵魂者欢柔沙陀因为心里是完整的灰黑光编织的绝望,当他听到欢柔马鸣,那声音瞬间击碎了万感之光的形状。

    “《大地法典宝鬘真经》里说:秀塔兹人啊,记住!心生一枚最小希望的光盏,睁开眼,就能看见没有任何界限的宇宙。我,以这句话,再送你一个声音。”钟音者道。

    “《大地法典宝鬘真经》又说:秀塔兹人啊,骑在马背上,那个人,就是不灭的光盏。那时,他心里想的,还有凝望他的目瞳,都是光。‘火焰珠’的释辞是:希望是光。”欢柔沙陀迎迓钟音的方向,忽然诵道。

    随着熟稔浪涛般的翻滚,那个弯曲堕地的灵魂者欢柔沙陀,仿佛一道卷缠的狂风,跃上“欢柔”马的劲俊拔力状态的后背。

    “他是被一匹祭祀马拯救的。”

    “他是被被大自在的风尊拯救的。”

    “他是被秀塔兹的《大地法典宝鬘真经》拯救的。”

    “他是被月光的《水月秀鉴》拯救的。”

    “他是被一个夜莺拯救的。因为,点燃七法,足以耗尽灵魂。”

    “他是被七盏烛的光拯救的。”

    “他是被一个库伦丽颁人拯救的。最后的这个拯救,才是最重的。”

    其他立法者听罢最后立法者的话,顿时一片愕然。因为,在羽马奔腾而至,拯救灵魂者欢柔沙陀的整个过往中,他们根本没有看见任何一个库伦丽颁人的出现。

    最后说话的那个古老的立法者,盎然仰头,仿佛一颗光鲜春生的喜嬗植物。

    直到他欣然而悦,亲目看见:火焰一样在莲花石座台上盘旋一个翻卷中冲腾而起,弹足弓弩的羽马,飙射一道闪电光,犀利穿越过冰莲合拢的骨朵,双目滴下眼泪,道:“一个可怜的库伦丽颁人左手里攥了:这个秀塔兹灵魂者不可落地毁灭的理由。”

    显然,他不愿再讲话说下去。因为,心中最大的恐怖泡释掉了。就不该再重复:心里有过的黑暗的绝望了。

    “我们经历完苦行火因果的功课了。唵。”随着最后那个立法者的话,众立法者一同道:“喏。”随即,缓缓归遁各自原初的时空宇宙中去了。七盏金烛光,仿佛七株临春旺生的秀阿克索侬河水浇灌过的禾苗。

    秀塔兹大地上,干净生土色泽一样高矗的巍巍祭台浑然如初。祭台的顶巅上,那枚橙火蓝泽的法性光仍在莹莹生辉。七枚蓝色的光泽显得格外澈净而明亮。

    巨大而晶莹剔透的冰莲消失了。祭台里所有神秘的精致莲花石座再也没有显现。

    旷风依然如故。不甚力感的风沙仿佛和缓摩挲大地的、水流一样光滑柔软的手形波澜。

    只见从阿克索侬河方向奔骋而来的“欢柔”马,散掷开阔欢腾的蹄槌。微微略斜的料峭马躯,显现着玲珑欢嬗摆动中御风的美感。

    “那个灵魂者欢柔沙陀。毕竟没有逃离《水月秀鉴》精密映射的图腾。”月相摩诃略带一丝疏松姿态的困累感,将头颅抵在身旁的马背,自语:“月光皎色的一匹秀塔兹的行祭马匹回来了,知道吗?”

    “是的。月相摩诃。”她又轻轻地回答了自己一句。

    王尊拿摩尔笃终于在马背矗直宽阔有力的身躯。看着“欢柔”马,和立令首陀智光摩诃相互目视之际,颔首示意。

    “《大地法典宝鬘真经》说:秀塔兹大地上一个带着因与果的圆,在秀塔兹大地上形成收尾连缀起来的闭环,即便是单独的灵魂者,兆也会是吉祥明澈的光。”大地法典宝鬘摩诃双手叠落心口上,默祝般的道。

    悟空摩诃随即附和道:“是。有形的大地以质感到可以触摸的话,讲了带有大地背景的道理。其实,是不需要佐辞的。”悟空摩诃说这句话的时候,敏感地看了妙诺摩诃一眼,道。

    本来,那是有意在阻挠妙诺摩诃说话的。

    却见妙诺摩诃听罢众言,轻轻摇摇头势,冷敛地看罢悟空摩诃、大地法典宝鬘摩诃,“能够让秀塔兹大地上每一粒沙砾站稳的话儿,才是风尊的旨意。这难道不是《大地法典宝鬘真经》里的话吗?”

    月相摩诃敏感地转首,目光看向妙诺摩诃。好像妙诺摩诃才是秀塔兹大地上,一粒搁不稳的沙。

第七八九章 右手月勾

    “秀塔兹祭礼司仪的护法八部,就是完整压稳大地众沙的光。每一部陀来到这里,就是一乡风平浪静的河海。不会孤呈意志铁矛突兀起来的棱角。”龙转摩诃看向妙诺摩诃。

    “是这样的。当我的万感敏觉时空流动的风呛。那就是深埋在个我里意念之弓,拉开一道势能满弦的张力。这些凌厉的武志,即便在苦行陀的感觉里,也是飞飒蹄槌、战伐状态中烈性奔腾的马匹。”毗蓝薮摩诃道。

    月相摩诃没有吱声。她轻轻俯首的瞬间,收敛略带一丝隐忧的目光。

    她不再看向从遥远的阿克索侬河——驰骋而来的“欢柔”马。是哦,当那挟载灵魂者欢柔沙陀轮廓的马匹,真正奔竞而至时,她似乎并没有摆脱持续的隐忧。

    妙诺摩诃这时候仿佛总有不甘心压在心里的话,他将两条抽击过欢柔沙陀带血的皮鞭,依然执握在手中,眺望遥远的阿克索侬河,道:“一条有源头、有末了的法性水。完整大地的河,就像生命循环不休的血流。只是灵魂脱离了有形等我躯壳时,情味也毗连不了——那断链的部分。”

    月相摩诃听罢,登时暴起,柔软的身形线条随着一瞬间心生的怒火,提动右手的时刻,姿态粹硬的手形姿态,多了一枚锋利削风的月勾,仿佛赫然显化的崎岖战刀。

    “不属于秀塔兹护法八部中精极明志的司法者,多出一个乖张不谐音声的冗辞,就已经在粘著祭礼司仪精真执一的锋芒。《大地法典宝鬘真经》说:秀塔兹护法八部完成祭礼司仪的最后一个音声,被秀塔兹族祭单列成一个独立的修辞令,唤作‘最右刀’。其意是指秀塔兹祭礼者右手杀戮的那个极限。作为八部陀,没有不禁忌的。”

    火箴摩诃尽管知道:秀塔兹祭礼司仪中的八部陀,手脚和音声修辞都是苦行火粹成的自控精铁。但是,作为可以凭武志手感游弋出祭礼司仪的月相摩诃,就是一把单力高挑的锋利快刀。

    在王尊拿摩尔笃按照《沙陀经》笃定月相摩诃时,就赋予精湛施力的威仪。

    只见月相摩诃垂地低右手,优柔翩翻吉祥致意的左手,压抑了心胸喷薄欲燃的怒火。

    她恭谨地朝向王尊拿摩尔笃,俯首致敬,道:“高贵姿态挟带先王拿摩尔诺的无上之法者——王尊拿摩尔笃。当初笃定秀塔兹祭礼司仪八部陀的时候,尊者说过——

    ‘八部陀,

    出自拿摩尔笃的修辞。

    拿摩尔笃的修辞出自——

    《沙陀经》。”

    王尊拿摩尔笃听罢月相摩诃的话,道:“是的。刀锋无极的月相摩诃。嗯,我能感受到:你是为了从祭主的口齿风雷中,寻找一个出功杀青的理由。于是,才说出了上面的话。”

    月相摩诃俯首道:“尊者,不全是。”

    王尊拿摩尔笃和立令首陀智光摩诃对视一眼。

    然后,王尊拿摩尔笃郑重的目光凝视月相摩诃,道:“在秀塔兹祭礼司仪的境,所有秀口带有清芬吐露的莲花辞,都是极端纯粹的音声。包括从修辞指意的物事,均含有执一不二之意。”

    智光摩诃即时附和王尊拿摩尔笃的话,道:“也就是说,在秀塔兹的祭礼司仪中,‘不全是’等于说‘不是’,也等于说‘就是’。所以,这就意味着:此时的你,尚且不是秀塔兹祭礼司仪中,可以一刀完整定局的令了。”

    月相摩诃听罢王尊拿摩尔笃和立令首陀智光摩诃的话,轻轻地点点头,随即将右手中的锋利月勾消隐掉。她清晰地知道:自己猝然生成的意念里,除了从王尊拿摩尔笃祭祀口齿风雷,征得武志的令,还包含了对妙诺摩诃的一个憎恶。

    月相摩诃默然回退,当她看着“欢柔”马背、接近空无的灵魂者,将倔强的目光侧转道背光的灰暗里。

    妙诺摩诃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妙诺摩诃右手攥紧两把精致带血的短鞭,恭然垂下。他俯首朝向护法八部的立令首陀智光摩诃,道:“秀塔兹祭礼司仪的立令首陀哦,秀塔兹祭台西北乡立警示令的威仪短鞭可以敛收起来了吗?”

    智光摩诃尚未付诸应答。就听见安详端矗马背上的王尊拿摩尔笃道:“不可以。西北乡博志精透,逆鳞推演生命万感的妙诺摩诃。你那手中,出自风龙狂鞭衍化生成的两根精致短鞭,是祭礼司仪中,龙转摩诃祈请风尊获得的精工造。是秀塔兹护法八部祭礼司仪的一部分。”

    “是的,弱化了法器,那是因为此时的你弱化一颗心灵意志的法性。会黯淡了祭祀光芒的。”毗蓝薮摩诃赶忙附和,道。

    智光摩诃侧首,对一旁的火箴摩诃道:“愿闻无限焕然生出奋翼心灵的‘火焰珠’。”

    “谨受令。秀塔兹祭礼司仪的立令首陀。修辞,可以从道路上扫开意念不慎造成的孽障,八部陀,原初之意如端阳光赞照耀下的八瓣午莲。在此,因为首陀的殷切意,我愿裹缠上喜嬗不竭的香辞,将维系美泰的话,尽可能地演绎到极好。”火箴摩诃虽然欣悦然。但是,一直严谨参同契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的话,所以,潋滟火漾的目光,并不失晷法一般精致有形的方寸,诵道:

    “秀塔兹七法点盏,

    金烛浩光。

    八瓣莲未到完形修辞时,

    意御新风,

    心拔剑光。

    因为:

    风中,

    灵魂苦火摇曳,

    果愿未结啊。

    秀塔兹的护法八部。”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闻言,身形震动。合掌道:“从丰隆的火饰司仪,还原到凝结生命真金的——《大地法典宝鬘真经》。从真经指示的路径,我看见火烁辞底下,作薪的有形质物。”

    “光是焕热的。质物是冷峻的。属性另类的相,拼叠造化不可思议的图腾。我忽然辨得出:目视可见的七法带来的旺火里,唯有灵魂可以触碰得到的那种质感了。”悟空摩诃道,“那个灵魂者的欢柔沙陀,在我用一颗心灵去感受的时候,仿佛一把刀,姿态硬朗,形格坚固。这是我从未经受过的感验。”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点点头,道:“《大地法典宝鬘真经》说:生命状态以灵魂到来的修辞别裁,一颗心先知道。”

    月相摩诃闻言,默然颔首。看来,她心有同感,只是没能在意。

第七九〇章 贯通“门”

    “欢柔”马从浩浩旷风中奔竞而至,豁然显现在八部陀的面前。

    “欢柔”马垂落悬纱般的长长马鬃。它驻足在欢柔沙陀蹙紧的身躯旁,从脖颈上簌簌滚落的血红的汗珠滴在欢柔沙陀的身躯上。

    它缓缓用粗粝喘息着皓白气流的鼻翼,拱拱那个身躯,仿佛催促主人瞬间从大地上站起,然后,真实地跃上自己宽阔的脊背。

    也许,在一匹原生态马匹的感觉里,这个一直蜷伏在大地上的欢柔沙陀,才是一个真正的轮廓。而那个喜悦动频的欢柔沙陀,才会沿婉转的阿克索侬河岸,逐浪游玩。

    现在它似乎在说呢,“欢柔沙陀,我将那个在外游弋的欢柔沙陀找回来了。”

    因为,此时的马匹,才“吧嗒吧嗒”地滴落硕大的泪珠。鼻翼发出热烈的颤响。

    就在马背上的灵魂者欢柔沙陀,触碰蜷伏在大地的欢柔沙陀时,时空仿佛发生了一个合辙般的震动。那个蜷伏状的完整消失了。仿佛大地上的那个有形躯体,雪一样融化掉了。

    “欢柔沙陀……”

    月相摩诃缓缓走近欢柔沙陀,轻微呼唤道,随颤音,忽而酥泪蒙了双目,潋滟成滚流不息波。

    声音那样柔和,是因为心累到无力去哭泣。唯有一阵阵忧郁挽缠的痛楚,让她感到步履异常沉重。是啊,她多么想要看见一个豁然站起来的欢柔沙陀——驰骋驭马,笑浪若河。可是……

    月相摩诃突然感到身浑身冷极,张目。方见灵魂欢柔沙陀站在大地上。已经被冰莲镶嵌,脸上隐约显现着半透明的微笑。

    蓦然,月相摩诃抬首,目光看罢祭台顶巅闪耀的法性光,仿佛完成一个注目司仪的祈祷。双手合十,秀颀挺拔站起的一瞬间,以升华动态中,完成祈愿,也是诉诸武志张力喷薄迸动的起势。

    飒地,左手、右手向上翻动时,手掌同频“生长”出精致犀利的月勾。

    精致礼仪历炼的飒爽与简练,显示出身形粹力时,精致飞跃的跳频光。伶俐挽动萧风吒鸣的月勾,皎白色仿佛凝结双手之间,散发光泽的新月。冷厉地释放着武志贲威的锋芒。

    月相摩诃就是要用月晖,斩裂冷酷的冰莲。她预感到:这个坚固的冰莲,在《大地法典宝鬘真经》里有描述的经辞——

    “触碰法光的秀塔人,

    冷酷冰的图腾,

    就是灵魂破不开的——

    门。”

    月相摩诃感到:在真经里,这个骇心的“门”,并非一个完美而圆满的褒义词。因为歧义太重,不仅没有附著‘火焰珠’,而且,大地法典宝鬘摩诃也从来没有为之做过亲证的修辞。

    但是,在月相摩诃敏感的一颗心里。

    这是逆力搓心的一个修辞,在她熟稔的所有有关《大地法典宝鬘真经》的修辞里,这是让她早就不堪隐忍的一个修辞。

    随着月相摩诃灵致手形中飒划的月勾,一弧勾勒啸鸣的冷风,却见妙诺摩诃忽然惊怵地张开颤栗的两手,发出警觉的呼喊:“别……月相摩诃哦……那是真经里的……一个戒啊……”

    “咣!”

    犀利划飒中,两枚飞翔的月勾,猛地被一道卷缠的烈风裹缠。

    只见,王尊拿摩尔笃手形从大地撩动的时刻。一道挟风的厚重沙幕阻挠并推开了月相摩诃。

    月相摩诃敏感回首王尊拿摩尔笃。

    “那是秀塔兹神圣真经里,设置最重的、一道足以超越魔咒的法门。”只见王尊拿摩尔笃显现出威猛的武志手段,目光凝视月相摩诃。

    立令首陀仓促摇手,致意生飒掣动犀利月勾的月相摩诃。道:“手相造极的月相摩诃,这是祭台内,七法光盏唯一毗连秀塔兹《大地法典宝鬘真经》的门。用以解释《沙陀经》的玄秘。”

    月相摩诃登时愕然。是的,凭借手感极致透杀的预判,她那种熟稔佐力中萧杀飞骋的意念,已经洞穿了这块异常坚固的冰莲。

    她猛然阖目,刹止了——超越手形脉动的一颗贲冲的心灵意念。手中,皎白光刀虽止。但是,浩然迸发的音频,依然震碎了王尊拿摩尔笃阻挠的风幕。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见冰莲未损,这才声音颤栗着道:“武志月相啊,不要执意打碎真经里这个最玄妙的机枢。《大地法典宝鬘真经》是目视河流中可以观见一切大自在的造化。是修辞中随生命状态,正向流淌的无垠长河。还有刚才七盏昭示的七法,也是如此。但是,唯有灵魂可见的,那才是真正的《沙陀经》。”

    “嗯,这么说。唯有灵魂可见的《沙陀经》,从《大地法典宝鬘真经》的这个‘门’,贯通了七个古老立法者。而且,我们目视耳听的,只是从真经与七法获得的感官火。那些深邃牵动灵魂的、看不见的、无量山海一样的戒律,才是《沙陀经》的全部内容。就是逆意别裁地表达真谛的修辞。”悟空摩诃解释道。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看着冰莲里的欢柔沙陀,道:“他虽然可以逾越此‘门’,却并不自知。”

    月相摩诃听罢,收敛月勾。遂轻盈地柔握一下——武志中,飞飒手中月勾时贲力到发疼的手腕,道:“可是——”

    “嗯,在秀塔兹的祭礼司仪中,当正面述理的《大地法典宝鬘真经》和七尊古老立法,与逆意修辞的《沙陀经》。从真经的那句修辞,一‘门’贯通的时刻,众惑消释掉了,你再抬首去看吧,月相摩诃。”王尊拿摩尔笃缓缓流淌的语气,渐次变得舒朗起来。

    随着月相摩诃抬眼,灵魂者欢柔沙陀镶嵌在轮廓上的冰莲涣然消失。

    月相摩诃看着天空中的阳光,并没有露出笑靥。因为眼前的欢柔沙陀虽然存在,但是,那更像是一个令心灵无限悲痛的幻觉。

    那种浅淡的幻笑,好像仅仅是为了表达:灵魂触碰大地的、最后的一丝眷恋。

    灵魂者欢柔沙陀缓缓转动姿态,目视的方向指向——那个一直就在不远处,却仿佛时空隔离着千年与山海一样的库伦丽颁人,偶尔,微笑像释散的一阵风儿,飘摇得很轻……

    妙诺摩诃怯懦地看罢月相摩诃的背影,左手情不自禁地遮罩了一下发痛的心脏。要知道:月相摩诃挥动月勾,要斩的“门”,正是他以此句启示,逆法修成陀的不二法门。

    “哼……”他目视欢柔沙陀,笑着摇摇头,精致地搓磨一下手指,好像那是一个生擒的猎物。

    毗蓝薮摩诃亦笑。

第七九一章 悟空传的话

    “原来,他是带着冷酷、隐形的戒律,回到秀塔兹大地上来的。难怪灵魂与身躯合辙时,欢柔沙陀的身躯会消释。轮廓会镶嵌上厚重的冰莲。”月相摩诃心里道。

    空间浮泛着氤氲淡然的蓝光。太阳光依然热烈,但是,已经变得不甚燎焰。大地熟稔携带一缕缕沙玫野爨味儿的旷朗风歌,陪伴着蜿蜒无际的阿克索侬河的潺潺流水。

    大自然光滑缎面一样的舒长蓝臂,柔形放逐着岁月欢悦不竭的青春姿体和光泽。

    那些仿佛在八部陀心里必须符合喜嬗悦泰的美感,仿佛岁月随感而奇迹焕然复见的一个轮回。景致温馨的时空动态,空灵般地翩转——丰茂鲜活起来的庸常大地上,万化风姿绰约的摇摆。

    一直带着稀薄飞沙的旷风,悠儿就变得柔软。

    于颁誓德仑匍匐状,仿佛镶嵌在大地风沙里的一把铁戈。那种因为持久陷于沙地的沉淀,以不甘融入白沙黄沙中的孤勇,形绽着静态张驰如弩的棱角。倔强微翘的左手拳头,仿佛一块凝炼成形的鹅黄石头。痛苦昭示不屈的悲壮。

    “嗯……库伦丽颁御的弓……”欢柔沙陀浅淡的轮廓,猝然散发着不连贯的音声。蓬乱头发,勾勒一抹灰白轮廓翻滚的云河。

    他驻足着,小心翼翼地搓擦沾满风尘、异常拘谨的两只手。唯有静哑中晶莹闪耀着鲜艳光明的眼泪,缓慢坠落着。微小软弱的喘息,勾连着潺潺河流一样浩浩不竭的悲伤。

    那些填满身躯,蓬隆了轮廓的眼泪,随着晶莹雪霰般的散逸。让蹙缩身躯轮廓形状的姿态,仿佛一个渐渐随飞泪,会流淌得干涸起来的身躯。

    “戒——

    曾经的执念,

    压抑了一个库伦丽颁人。

    戒——

    那个执念为强化一个秀塔兹人目的,

    而攫碎库伦丽颁人劝诫的修辞。

    戒——

    那个劝诫辞,

    以沉默隐瞒了的绝望和哀伤。

    戒——

    以绝望和哀伤,

    伤害一个库伦丽颁人的心……”

    欢柔沙陀忽然自语道。

    以前,他也诵过自我忏愿的修辞。那时候,一经诵言,就能瞬间放逐心浪。更多的时候,那是他武志运用中,一种自控意念无损的心灵技巧。

    但是,此时此刻,即便自己诵辞成句,依然化不散这些修辞以概念形成的块垒。因为,此时的那个库伦丽颁人没有再随着音声,豁然站起来。

    月相摩诃忽然忌讳:自己附著上情景芳醇的温馨童话了。其实,那曾经是苛责惩罚中,烈性折服一颗颗倔强心灵的武志手段。

    只见毗蓝薮摩诃走近欢柔沙陀轻淡若无的轮廓,道:“我们是只能跟随光阴脚步,朝一个方向行走的生命。岁月光华,荏苒随流。但是,唯有真经的门户,可以计量与苦难等长的幸运值。”

    虽然毗蓝薮摩诃执意地给那个轮廓说话。但是目神仿佛一忽儿闪耀着飞跃在空间里的流星。看罢沉默的月相摩诃的背影。

    妙诺摩诃不悦地瞪了一眼毗蓝薮摩诃。不语。

    只见月相摩诃轻微地叹息一声。随即,她转身朝王尊拿摩尔笃致礼道:“就像春令时节,生发亿万种新鲜娇嫩的木植。夏光照射茂盛膨胀的叶面。秋红凝结出沉淀香熟圆果。冬风折碎陈年枯竭枝干。大自然手攥时令循环不竭的四种苦行火一样,秀塔兹神圣的王尊啊,月相摩诃手攥疼痛的火,走到祭主的光芒里。请不吝启示秀塔兹祭礼司仪末了化劫的密宗。唵。”月相摩诃双目垂落,手形结莲,道。

    “天也光明,地也骋风。万造化动宇宙用山与海做成的脉轮,完谐各种生动轮转的过程了。秀塔兹‘三部功德论’的月相摩诃,出自心祷的话儿,四季风辇的花车已经载到了——王尊祭主修辞通灵的道路上。”悟空摩诃助长风声一般,摇晃起来蓬勃的手脚,附和道。

    然后,悟空摩诃对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道:“大地有形德广的宝鬘尊,嗯,我忽然感到自己说的不够好。缭乱了秀塔兹祭礼司仪的秩序。”

    “嗯,的确如此,你是说得不够好。但是说得足够多。”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面对悟空摩诃,伴着脸型,生气地数落了悟空摩诃一番。

    然后,大地法典宝鬘摩诃致礼王尊拿摩尔笃,道:“王尊拿摩尔笃啊,月相摩诃的话,是从大地律历援引的修辞。她心灵所指的要言,因为情味笃凝,修辞的重量比此更加精诚,真挚。”

    只见王尊拿摩尔笃似有所思,久久不语。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经不得一旁悟空摩诃的催促,他见王尊拿摩尔笃不语,转身,缓步走向欢柔沙陀的轮廓。也许出于惯性痛悯的本能,他有点心焦地伸出手,想要牵著欢柔沙陀,走到王尊拿摩尔笃面前。

    仿佛不小心碰碎了空间稀薄的一块冰凌。那个素淡轮廓的影子,涣然破碎成缤纷的血沫一样。随风飘荡散尽一阵儿晶莹闪烁的光亮。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无遮地垂首,无声滴泣。

    悟空摩诃却诅咒般地道:“天光哦,快看看。神圣的《大地法典宝鬘真经》里,连祭主也化不散的劫,快要让我质疑:真经里有一道魔咒的门啊……”

    悟空摩诃的话音未落,就见生忿得脸面发蓝的妙诺摩诃,走到悟空摩诃的面前,气急败坏那样,指定悟空摩诃,道:“秀塔兹神圣的风尊啊,这简直就是一个用不洁净污口,催命的主哦。”

    本来,悟空摩诃早从毗蓝薮的话里,听得出一丝隐约的蹊跷。其实,在灵光通明的一颗心里,他已经觉察到:妙诺摩诃就是那个逆意别裁的修辞。

    因为惯性于安详温敦的顺向修辞——表达良风美俗的启示。显然,王尊拿摩尔笃楞是不愿采用精奇锐利的那种修辞令。所以,只有沉默不言。

    悟空摩诃终于动用了一个恐怖异常的“魔”音,将妙诺摩诃逼仄得难以遮隐。

    当然,悟空摩诃心里早就蓄着化不散的积怨。一半儿临摹了妙诺摩诃锋利口辞的那种语气。所以,令妙诺摩诃一颗心简直痛不可受。

    “唉,你呀,秀塔兹的‘三部功德论’……你就是多事春秋的缘由了……”大地法典宝鬘摩诃怒言悟空摩诃,“一句厉辞,足以令修行勾销啊。”

    “啊,大地宝鬘尊者。说那话时,我心里忏悔过。”悟空摩诃说罢,光一样闪到大地法典宝鬘摩诃身后,不再言语。

第七九二章 精工辞

    妙诺摩诃看悟空摩诃不再言语,这才息了怒火。

    只见,他瞭望一番澄明剔透的空气。抬起双臂,姿态忽然间变得重浊不堪。仿佛挣力的动作,显得他在驾驭时空中一个庞大无匹的辎重巨辇。

    然后双手合著,形绽秀塔兹《大地法典宝鬘真经》描述的手形结印。

    空气里顿时柔风化散了。逆流风搅起一地狂沙,黯淡卷缠的风雷飞骋向妙诺摩诃时,凝有手印结的两掌,从风雷中犀利地抽出来时,烈性摩擦辅音和穿云霹雳般的白光。

    顿时,那团重浊黯淡的风雷,凝成一颗坚硬如石的固体,很响地跌落大地,变成破碎的一堆沙砾。

    在护法八部里,妙诺摩诃在众陀的印象中,就是一个惯于盘亘心思的陀。而且,修炼陀的玄门一直就是一个密宗。

    众陀知晓妙诺摩诃手形佐沙,能够化生诸物形。所以,不曾在意。

    但是,王尊拿摩尔笃却深知:这是八部陀中唯一逆鳞行事的奇门。那些与《大地法典宝鬘真经》逆向对应的判事嗜好,让他说话的质感锋芒,让众陀感到非常不适。但是,他的话往往都是护法八部行祭时,很难逾越或者绕过的壁垒。

    先王拿摩尔诺曾经传承的《沙陀经》,虽然失传了。但是,逆意别裁保留着凌厉戒辞风格的妙诺摩诃,就是反向物理质辨的契。

    只见妙诺摩诃这才朝向王尊拿摩尔笃,仰视道:“秀塔兹祭礼司仪的祭主——王尊拿摩尔笃,可以目视的、生命喜悦流平的岁月光,就像只会朝前翻阅的律令。但是,即便手攥苦行火,驾驭繁丽完整的库伦丽颁的修辞令,并不能重新捡拾生命中的任何一个愿望形成的概念——制作渴望的那个原初。”

    妙诺摩诃说这样一番话的时候,看罢一眼月相摩诃和大地法典宝鬘摩诃。

    王尊拿摩尔笃颔首道:“但是,可以有一种从秀塔兹音声里生出来的修辞,变成精真默祷时,默然化生出来的音声马匹,才能够贯通生命翻变的机枢。”

    “是的。王尊。那个音声马匹就是:被勉强称呼为逆意别裁的修辞令。而我能够诉诸成语言的那些话,也是源于这种修辞令的启示。”妙诺摩诃道。

    “在秀塔兹,秀塔兹的祭礼司仪,之所以能够掌控《大地法典宝鬘真经》完整诗律的韵光,正是精通音律的一枚灵音。”毗蓝薮摩诃说罢,目光落在妙诺摩诃的身上。

    “月相摩诃。”王尊拿摩尔笃道。

    “是。王尊。”月相摩诃立即致意,应和道。

    “你是一道精极锐意透杀时空的飒风刀。但是,这个时刻却是精密附著在逆意别裁修辞音铃上的飞光。这样,就可以采撷出——贯通门里,携带苦行火的、一个拯救的诺了。”王尊那摩尔笃,道。

    立令首陀智光摩诃骤然将目光看向不远处、镶嵌在大地薄沙中的于颁誓德仑,道:“那是一个黑曜石的太阳尊的黑法。在库伦丽颁的传奇密宗里,黑法就是一个不灭誓的库伦丽颁的刀楔令。借助精准的太阳晷针,我约略能够感受到:那个刀楔令最重的质感和方向。应该与欢柔沙陀逾越祭台、返遁在此时的大地有关。”

    王尊拿摩尔笃和众陀听罢,一一点头。

    只见月相摩诃走近妙诺摩诃身后,致意道:“博通方志和音声奥义的、西北乡的妙诺摩诃。愿时空粘连逆意别裁音声的游魂,从你门户洞达希望的手脚里,长出大地的新禾。”

    妙诺摩诃生气地俯首着不语。

    月相摩诃这次恭谨地走到妙诺摩诃的面前,拱手致礼,道:“愿秀塔兹祭礼司仪的完整音声,能容纳皎月搭载的一枚新光。”

    妙诺摩诃这才抬起头,道:“秀塔兹的祭礼司仪就是无上行祭的宗法,妙诺摩诃的一颗心从来不敢逆违半粒差池。曾经,出于逆意别裁的启示,我说过罹心的话。没能弥足充分解辞的意蕴。这是生出歧义的原因。月相摩诃。”妙诺摩诃回礼,道。

    “妙诺摩诃,请不羁动用最凌厉沉重的手感。采撷那枚……”毗蓝薮摩诃按捺不住性急的本性,冲妙诺摩诃催促道。

    妙诺摩诃凝视了毗蓝薮摩诃一眼,“依我直言,敢于把痛苦事情做到最大化的,我看根本就不是我妙诺摩诃了。你总是一把磕心的刀。”

    毗蓝薮摩诃依然附和中露出笑意。

    火箴摩诃双目焕动火漾的光彩,感受融透煦热光芒的空气,道:“心虽然难以站在最高风里。但是欢嬗跃迁的万感,却是乾坤里灵感无竭的最高频。火,是生命原始可握的能量。丰沛的感觉,比整个宇宙造化生成的质物还要多。星星点灯,走过无垠时空的光海。那个在空气里,精致玲珑的欢柔沙陀哦,时空流光,已经照耀在那目视不可见的感觉上,我用温度已经知晓。”

    “原来秀塔兹赋予质感立旨的精工造,还不是风尊赐我有形风龙狂鞭。而是逆意别裁的、从秀塔兹繁丽音声化生出来的神秘修辞。一个辞令的苦行火,更是生命精工造的另一种密宗。”龙转摩诃不禁浩然道。

    大地风频在空间光芒已经熟透的这个时刻,散播着热烈沙玫的郁香。被沙砾磨搓过的甘芬,被风沙激烈了狂浪的野性。

    与遥远的阿克索侬河平行的一个库伦丽颁人,手拳逆指阿克索侬河水流的方向。

    月相摩诃抬眼看向蓝光形成的辙,目光中似乎映射出两个身躯著光的少年,一同驱马驰骋向那个源头被大漠人称为善水的远方。

    是啊,传说中,善水就是接近法言力量的誓愿一样,那儿生长着茂盛、高盏的金色沙玫。秀塔兹人说:那儿是大地上可以生长出太阳光的地方。

    阿克索侬河恢宏浩渺的重叠蓝波,不息地在大漠干燥的热沙,新鲜不拘地流淌,在秀塔兹人和库伦丽颁人看来,就已经是时空里存在的神迹了。这也是这条长河,被称呼为法性水的原因了。

    月相摩诃合上眸子。那些曾是带有亮柔童话的惩戒,此时,带着些微的一丝儿痛,让她轻轻握动左手的拳。遂抬起左臂,在阳光下,形如盏。仿佛迎迓光线的美丽植物一样。

    空间,风载光流,飞翔攒射线篆的脉冲。

第七九三章 金色沙玫

    “秀塔兹人啊,

    从冷酷沙砾,

    磨成心刃的精铁。

    蹙起手印结,

    勾沉真经贯通门,

    放逐秀塔兹逆意别裁音声中,

    苦透修辞灵魂,

    并点燃苦行火的——

    玫。”

    妙诺摩诃猛地将松散状、悬腕而垂的双手,仿佛从坚实大地的宝鞘拔起。笔直蹙起的两掌,因为挟风,仿佛猛禽浩击长空的翅翼。

    手翼开阖之际,遂见粘著风翼翅稍的一道冷白光,凌空射杀般,斜上划出一道啸鸣。

    只见月相摩诃早就搭载——妙诺摩诃手形激烈亢奋的动静迁变,精密隐动的纤手,细小迸发指勾弓弩的一瞬间,指尖儿飞过与大地精致构成锐角的一道新光。

    长睫毛仿佛带有一丝对眼睑的轻微弹击。释放的水月秀鉴的光亮珍珠,碎散成雪霰般的晶莹飞沫时,凌空摄物的悄然动频,已彰显一飒冲腾、逾越妙诺摩诃两掌门户,锐化开路先锋。

    整个时空轰然响动中,混沌状态绣结浓重翻腾的滚云,随轰响膨胀的云烟骨朵,时空仿佛打开咯吱吱发响的厚重天门。云雷共奋,天影暗倾。

    那道冷白光穿越烈煞般啸叫的万音丛林,奔突比毁灭更加恐怖杀戮的重金属音声。

    空间里,仿佛厚重石筑大殿巨响中,倾塌跌地的壁垒,轰隆夯地的震动波。仿佛共鸣震碎万化时,整个裂解状态的庞大乾坤,就此分崩离析。

    立令首陀和众陀愕然震惊。他们从单纯言辞描述上感受到的——那个秀塔兹的音声别裁,真正显化,就是印象乾坤的一场骇心动荡的劫灾。

    那些在秀塔兹庸常美泰境界,从未听见过的音粹,没有了。唯有精炼攒飞猎杀状态的致命雪刃。埋没在滚滚翻动的云海的怒涛中,爆闪一二精芒佐刀的淋漓逼真。

    立令首陀微微俯首,避目——这些质感飞飒的光感和音声。

    是的,没料到:在秀塔兹祭礼司仪的最后,一颗心遭遇了完整时空、泛滥的音声境。

    月相摩诃目瞳粹光,凝静姿态带有深色沉淀感的修饰风,精致芊芊躯,冷酷逼压着这些泛滥中膨胀的云海汪洋,以仪礼,强行压缩着这些渲染阔拓的背景图腾。

    妙诺摩诃幻然张驰的手形铁锚,飞猱状,带着直击对峙高频飞刀状的暗光,蓬隆着:在视感上仿佛黑魆魆膨大起来的身躯。

    烈性拽动的手形雷勾,从月相摩诃飞箭状攒射的冷白光护佑的亮光中,拔力。

    一时,云烟震鸣,时空幻生于视域的印象巨柱,触音断裂,碎砾迸发。

    王尊拿摩尔笃敦本如石。越是在浩涛云烟中,越是洪范石铭的铁色修辞令。目视祭台上的法性光,静静压沉着扑满而至的奔动风云。

    巍巍祭台的壮势河山,散逸动变中的鲜艳红风。显然,那些是被法性光点燃的苦浊音粹。冷酷被光亮点燃,新色犹如芳春柔韧生发状态的一枚细嫩。

    当妙诺摩诃双手从暗音声、暗物质悍然拔脱。仿佛是从浩瀚时空闭阖的门户里,犀利飞遁。

    猝燃烈火着回辙的手,仿佛两把回鞘的刀。

    手相虽然著空。但猛拽时,力带一道风行飞飒。风飒牵引一枚光盏一样的金色沙玫。

    亮盏高著的金玫,凌空傲矗一帧光华,精致撩挑,形格不堕。

    月相摩诃知道:刚才,妙诺摩诃手形翕张,推开时空贯通门户的瞬间,皎月色的冷白光一经搭载,光华跃迁。就是护势脱缰的飞马。洞开一道直抵金玫的光之路。

    这才终于让妙诺摩诃信手采撷了逆意别裁中,苦行火最重的金玫。

    唯有妙诺知晓:在这种冷酷挟带警厉辅音刀的修辞中,唯有这支金玫的苦行火,才足以质变生命状态的机枢,从蓬隆的幻感中,撷取——从灵魂生成完谐生命体的精真。

    “它,包含了千万阙磨透灵魂众念的音声。是火凤痛苦站立的荆棘丛。”王尊拿摩尔笃目视光鲜耀目的金玫,道。

    随着那枚凌空高矗的金玫形绽光感的一瞬间,时空中哗哗哗,仿佛破碎琉璃一般,那些阴翳蚀心的滚荡云烟,仿佛生命万感中那些破碎的意念,瞬间碎散而铺落地面上。仿佛一点点融化中的冰山,锐意形销的速度很快。

    听罢王尊拿摩尔笃的话,妙诺摩诃即时稳驻大地,端饰仪表,调和优柔挽缠上美泰生动的修辞音声,道:“敦醇方正的王尊拿摩尔笃,我已经采撷了逆意别裁修辞中,苦行最重的火。”

    “亲证芬香嘉华。简直让我看见了风尊赐予传音希翼的奔骋之马哦。请说出繁丽秀塔兹光滑音篆的柔泰修辞。妙诺摩诃。”王尊拿摩尔笃道。

    妙诺恭然致意,声音郑重,道:“尊者啊,出自苦行火的金玫音声富于两个指意。金,指意诺。玫,指意情意。”

    火箴摩诃感味生动饰音的烂漫芳醇,看见妙诺摩诃适时调校仪礼姿态,赶忙附着上好音毗连的修辞,道:“焕然生新的一枚高亮金光,启示带来生命——节节增频的音声与色泽。酥香的飘绕风篆,不住弥漫开来,柔火明艳,光粹香甜的春桃之鲜。徜徉芳意,无边流荡。”

    “好啦,你简直就是一枚吃不腻的时令甜果。”龙转摩诃看罢火箴摩诃,郑重地道:“可不是嘛,《大地法典宝鬘真经》曰:本意正宗的话儿,一旦变幻驾驭音声之辇的修辞,足以变出一万重情意。这是妙诺摩诃变改逆意别裁,精校音声与仪态的原因。”

    只见毗蓝薮摩诃闻言,道:“的确如斯。只是,我要说的是:这是目视中太阳光芒一样法器。温软感的花篆,密叠瞬间光感的无限生机。但是,它,毕竟是逆意别裁的辅音刀里采撷到的灵秀。真正手执的人,才会亲证完整苦行火包括的真谛。”

    月相摩诃微微沉目。是的,刚才搭载妙诺摩诃拓开时空门户的奔雷之手,超前飞骋的冷白光,已经深明:那种不同于秀塔兹繁丽修辞门内,重浊的苦行火,已经让她不经意触碰了凌厉的风声了。

    此时,收敛姿态的月相摩诃,手形合十,无声的默祷。

    空间里,刚才腾奋的翻滚云烟,已经消散。舒尔高挑的金玫,欢鲜贲色。风,轻而骋,正摇曳着这枚吉祥饮噎时空高光的植物。

第七九四章 呼唤那小小的脚步……

    在秀塔兹,赤焰火玫,那是爱情焕生于大地的炫风。紫玫,那是安详富贵的亲情。

    但是,诸色玫彩中,库伦丽颁人和秀塔兹人,互致邦族礼仪,唯有各自祭礼司仪的王尊,才敢动用与太阳光色泽相同的金玫。那也是一万个秀塔兹人与一万个库伦丽颁人,丰隆仪礼才动用的修辞。

    丽颁王相温跋王以金刀飞光,贲饰秀塔兹祭礼司仪的冰莲,就是带有祭祀感,金志装帧光的含义。所以,金玫又被唤作金真不化的祭礼光。也就是说,唯有这种光泽,才可以带着太阳尊或者风尊的旨意逾越邦界。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道:“秀塔兹古纪里的‘翼辞’,包括了无所不能的灵魂,也包括了精致玲珑的形状。这支取自苦行火的金玫,才是‘翼辞’表达司仪的祭器。”

    妙诺摩诃颔首,遂看向煦热盈面的太阳光,道:“那个灵魂者的秀塔兹人。在逆意别裁修辞里,就是一个无重的魂魄。我知道:你自知自己触犯了秀塔兹累世传承的祭礼司仪,正一点点后退着,小小脚步行走在远离秀塔兹大地的道路上哦,欢柔沙陀。”

    众陀听罢,顿时震惊莫名。

    本来,在他们的期盼中,只要从真经指事的贯通门,拽出挟带苦行火的拯救法器,就可以将欢柔沙陀从灵魂中唤回来。

    “妙诺摩诃,你总是说着令人很不喜悦的话。原来,在秀塔兹大地上,秀塔兹族人没有运用逆意别裁的修辞,也许因为那些修辞,本来就是一个痛苦到不堪形容的可怖禁忌。”龙转摩诃忽然黯淡了欢嬗弹词的伶俐口风。

    火箴摩诃凝视妙诺摩诃,道:“可是,妙诺摩诃,我们听闻到了古来七尊立法者——七道拯救的法言。这七道法言,没有一句是空虚的。而且,我眼睁睁地看着:他驾马而归,”火箴摩诃忽然指定空无的大地,“喏,那就是他刚才站立过的地方。还有‘欢柔’马零落的清晰足印。难道我会说错话吗?”

    火箴摩诃说罢,不堪地走近那个地方时,忽然,留下喷薄难掩的眼泪。

    是的,对于那个生性不羁的欢柔沙陀,火箴摩诃起初并无好感。可是,直到看见:那不舍灵魂奔竞,去点燃古老的七盏金烛了。心中的疑窦从那一刻彻底消净。

    却料,真正要呵护的时刻,意象瞬间颠荡流离,罹心阵疼,绞刀并至。

    “驰骋过一个因果的圆,秀塔兹大地的发疼的沙砾哦,正在质问妙诺摩诃:为什么欢柔沙陀回来过。”悟空摩诃道。

    妙诺摩诃猛然间倔强地挺直身躯。过分挣力着,这样做的时候,让他变得怒不可遏,“是的,灵魂者欢柔沙陀返回这儿来了。也许……也许……他只是为了带走那……自己触过秀塔兹祭台的身躯。”

    妙诺摩诃说着,暴烈而又无奈地屈折两只臂膀,痛苦战栗地攫着两只猛烈摇晃的拳头,用逆意别裁的修辞,双目涌出眼泪,大声道:“因为,他认为:触犯祭台的肉体,就是秀塔兹祭礼司仪中不洁净的一部分啊。”

    王尊拿摩尔笃和立令首陀智光摩诃一时神情黯淡。

    “秀塔兹神圣的风尊哦,

    看看修塔兹大地上,

    奇门密宗的图腾。

    计量这些零落在祭台前——

    最多的脚印。

    祭主拿摩尔笃知道:

    脚印最多的就是:

    自祭礼司仪一开始,

    我就无声的心里,

    执意呼唤一个秀塔兹人的名字——

    欢柔沙陀……”

    王尊拿摩尔笃侧转头势,身躯倾斜着,尽力将面容遮掩到背光的阴影中去。

    立令首陀智光摩诃怔怔地看罢妙诺摩诃,道,“当我从七尊古老立法者口齿中,听见——七枚精致歌阙般的拯救时,我仿佛只是看见七个方向,七个时空,七个蜿蜒抻向欢柔沙陀的手臂。但是,却发现:其中任何一个方向,都不曾是欢柔沙陀索要的。也许,撞祭的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是秀塔兹大地上,不可饶恕的——触法者了。可怜的……秀塔兹人哦……”

    智光摩诃痛苦地说着话,仿佛一个孤独诉苦的孩子那样,轻轻说话。

    当他又轻轻抬手,要擦拭染目模糊的眼睛时,簌簌成颗的眼泪,仿佛一瞬间就已经流干了,抬起的手掌,又无力地垂落下去。

    他用左手包绕了生杀跳频过的右手,默默垂落头颅。

    毗蓝薮摩诃警觉地看着妙诺摩诃,只会站在原地,惊愕而又无奈地缓缓绽放手臂,不愿屈服地道:“秀塔兹的风神啊,这就是精志攫铁一般,从贯通门里取回——带有苦行火的金色沙玫的结果吗。风尊哦,告诉心脏好痛的我,说:这不是秀塔兹祭礼司仪护法八部——行祭的原初理由。”

    月相摩诃默然不语。她背转众陀,一个人走在秀塔兹大地空旷的风里。

    似乎周围随风飘骋的那些话儿,本来就是自己说过的。她知道:自己粘著在欢柔沙陀灵魂上的月晖,已经脱落了。是的,那个月晖,就是大地法典宝鬘摩诃想要触碰欢柔沙陀一瞬间,灵魂者欢柔沙陀身上的那一层薄冰。

    “哦,那个看着欢嬗喜致的秀塔兹人。那个只有自己心思的欢柔沙陀。那个意念折不断的、总是在阿克索侬河无休止释放希望船鸢的恶作剧者……被秀塔兹护法八部唤成孽障者……哎,错综迷离的叠影……”

    月相摩诃在缓步慢动态的轻纤脚步里,在温和转首、并婉转自语的呢喃细语里,在自问答中或喜或忧的间歇停顿里,在两手芊芊指儿交缠、支撑两腮的万种表情里……那么多的姿态哦,好像一个又一个散逸着玫香味儿的游戏。

    直到她略带一点点疼痛的敏感,摇晃矜持发僵的光亮脖颈,目光缓缓抬起,凝视空间里高高悬空的金玫,月相摩诃这才悠然停滞走动的步履。

    空间的风很轻。阳光异样的柔和。

    月相摩诃静谧而又美丽。素面浮光的柔韵,轮廓带着一层沾染光明的模糊感,仿佛一株婷婷碧盈的秀颀植物。

    悠地,两弧明亮的泪珠,从两鬓秀发上簌簌滑落……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蹲伏在大地上,两只绽平的手掌,将眼前的白沙黄沙抚过一遍又一遍。仿佛略带焦切地翻越谁也看不见的一部帛经。

第七九五章 手形金刚

    宽厚绽放的手掌,那么温醇,仿佛要缓托最轻微的柔软风根。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带着强烈隐忍的伤感,想要以平等智慧,从稳矗于颠覆乾坤风云的混沌造化,脱落出净澄白皤如如、不落纤尘的一颗心,运用清心意象的粹炼气质,屈折苍铁般的手勾,楔刻出从指尖毗连到一颗心灵的修辞。

    因为,从大地的平面上刻镂,深邃透彻的含义,取自凝练富厚光华的立体大地。

    他呜咽一个焦灼难耐的悲怆,目沉光泽,落下两枚笔直、坚韧的眼泪,泪流光箭,攒向——自己一遍又一遍,抚摸得光滑的平沙上。

    粘著染泪绣结沙颗的湿暗花朵,蹙着、抖着坚硬的食指,道:“法藏秀华的《大地法典宝鬘真经》,深嵌于宝盏光映的七法,触碰精真疼痛的、秀塔兹繁丽音声的坚固修辞哦,让我把暗敲到我一颗心的钟音,一曲一折地刻镂在这无垠芳醇的大地上。”

    不知什么时候,悟空摩诃凝立于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的身旁,因为静哑于不意纤丝的干扰,恭敬如些微倾斜悬空状的悬崖。凝以视下,仿佛遥望一派风云悲壮染歌的山河。

    他知道:一地厚重盘结的江河,就在目辙光流照射的、被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锲刻的大地上。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在浮浅光滑的平沙上,刻下苍浊粗粝的划痕,诵道:

    “经曰:

    粘著过诺言的石头,

    走不出:

    被金色诺言勾勒的图腾。

    循环了三声律令的经,

    又曰:

    情味洇湿心的法,

    截掳随化流动的冷风,

    慷慨呈现——

    灵魂锚定的永恒铁砣。

    经曰:

    性命复绽生动的菁华,

    最微弱的泪,

    成篆湾流于大地,

    灵魂用手指精工造的——

    形。

    怒茁心念不息盘亘的——

    魂。”

    随着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铿锵奔腾出口齿风雷的修辞,空间里,淡显一枚飘骋的影子。

    “欢柔沙陀……”

    悟空摩诃因为焦切,一个瞬间,从悬崖般的苍古姿态,冲前迈步,步履上溅射的飞沙。仿佛凌冽踏动漫流在大地上苦浊黯淡的一泓沧浪。

    “风载的动频,轻语说给:大地芳菲青春的灵魂。阔服舒卷云袍的风尊哦,大地坚硬刻镂的辞,欢嬗萦绕上婉转烂漫的音声。一声祈,河海新水光漾。如阿克索侬河潺潺翻滚的澄澈蓝波。再声祈,法性绵延的蓝波,生发赤焰燎燃起来的通红血液,意象托上宇宙情意盛光的玉翠。恋恋风尘,滚荡天风。柔巽顺应了一千种、一万种……足以缤纷放逐妙好天籁的音声。”悟空摩诃身形焕然变得温可,手形合辙,道。

    “繁香修辞叠拼起来,浩音驾驭风辇无限流淌的韵。悟空摩诃,你以音声附著光辉,已经粘连那个不拘形状,漂浮在秀塔兹大地上的、可以感受到芳华呼吸脉轮的生命了。”大地法典宝鬘摩诃,忽然音声中带上了——从来没有表达过的欣然风声。僵持地翘着汩汩流淌鲜血的食指,道。

    王尊拿摩尔笃知道:护法八部极端悲伤压低情欲火苗的心灵。他更清楚:极端沉淀的黯淡情结,才是精致冷艳雪花叩问——灵魂木植之根,被意志拿捏成形,逆力高盏,点亮在枝头的花骨朵。

    是的,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面临大地,豁落亲证。曾经,他只要精真援引《大地法典宝鬘真经》的修辞,就能挑一枚音声乾坤,旋转宇宙时空,来破解:修辞逻辑痛苦纠缠不散的疑难。并用秀塔兹真经的修辞打碎坚顽。

    然而,此刻,他动诸浑炼生命亲证的一颗心。所以,看似浮沙酥碎,但心之意志,却将时空化生成——苦行业愿最重的修行。顿时,纤物成石,沙化精铁。微动万化时,瞬间昭著惊心雷厉。风形可镂,浮光可雕。

    佐力的食指金刚,以至于在浮沙上勾勒真经诗阙时,磕碰出一飒飒迸溅的血雨腥风。

    王尊拿摩尔笃突然下马。大步奔星,走到妙诺摩诃面前,道:“擅于古志奥义,精透石髓之质的妙诺摩诃。听罢,正音方刚的大地宝鬘尊已经用亲证的意志,勾勒诺的图腾。你既然早就看见后退脚步遁形的欢柔沙陀。就看的清白:此时空间里诺的形状。”

    妙诺摩诃赶忙叩首在地,浑身战栗而不敢言语。

    “为何不语?妙诺摩诃。”王尊拿摩尔笃道。

    “禀告神圣的的王尊拿摩尔笃,空间里有一个最重的诺。但是,那个诺属于库伦丽颁黑曜石黑法的太阳尊。这也是我从秀塔兹逆意别裁奇门,采撷最重苦行火——金玫的真正原因啊。也就是说,唯有那个库伦丽颁太阳尊的子民,才可以拯救秀塔兹的那个孤魂。”妙诺摩诃痛苦道。

    “因为违反秀塔兹祭礼司仪,所以,秀塔兹《大地法典宝鬘真经》里,不配有为他解词的真经啊。王尊拿摩尔笃。”毗蓝薮摩诃虽然顺流妙诺摩诃说话,但是,他知道:这些自己隐私着,一直不敢谁出口的话,早就磕得心灵惊颤。唯有说透,心情也许好点。

    立令首陀听罢,不敢随情变志,委婉说情。

    却见月相摩诃走向王尊拿摩尔笃,致礼,道:“王尊拿摩尔笃啊,光阴从流于日月轮变。星辰旷海,浩瀚光年。洪荒山与海,也曾不舍一粟。祈望能一言洞透鸿沟乾坤。化劫此诺。”

    在月相摩诃敏锐透彻的感觉里,秀塔兹的王尊拿摩尔笃,身影里仿佛载动一座丰隆的大山。而且,王尊拿摩尔笃偏巧今天担纲秀塔兹祭礼司仪的祭主,真正理由并非起初说的那样简单。

    立令首陀智光摩诃,致敬王尊拿摩尔笃,道:“神圣的王尊拿摩尔笃,在秀塔兹族人古老的传奇里,一尊古老立法者形显大地,自带印经证悟的标识。何况七尊古老的立法者。秀塔兹的祭主口莲采撷的经句,就是一个瞬见光华的启示。敬望端严示礼,浩然亲证。”

    众陀听罢立令首陀智光摩诃的话,一同朝向王尊拿摩尔笃叩首大地。

    时岁温敦地毗连着——大地一寸一寸生命朴茂的生长。浩浩光芒匀称抹平的大地上,在秀塔兹人美好的良风美俗里,沙域里,大地上珍贵生出的蓝绿植物,就是大地放射向苍穹的喜悦光芒。

第七九六章 《沙陀经》

    王尊拿摩尔笃听罢众陀的祈求。向巍峨祭台的法性光盏致意,道:“秀塔兹大地苦行八部陀河海言辞的涌流,以祈愿变成洪浪高祷的世态风云了。秀塔兹的风尊啊,判断力正变作思维飒意飞骋千万里道路的旋风。盘动密集厚重的时空,为秀塔兹的祭礼司仪,正在我生命宽阔的意念河床,打开呈现修辞的莲花。”

    众陀听罢王尊拿摩尔笃的话,这才欣慰地从大地上站起。他们知道:这一次,王尊拿摩尔笃没有一丝迟滞的音声。

    其实,刚才妙诺摩诃的话,并没有硌疼王尊拿摩尔笃意念饱和的心灵。

    在王尊拿摩尔笃的感觉里,眼前,秀塔兹祭礼司仪护法八部完整行祭的过程,早就是彰显在眼底下、精密辨鉴生命性灵万状的有形图腾。

    在秀塔兹,风尊就是玲珑动变中,足以驾驭数论火瑜伽和行动火瑜伽的大自在。

    在熟稔光明的《大地法典宝鬘真经》里,每一句精致顺流的诗阙,灌满生机的力量,都是喜泰悦色、沐浴高光的植物一样。

    秀塔兹人常说的“如闻是说”,“如闻有言”……就是用来形容礼仪浩如苍穹的《大地法典宝鬘真经》。

    而所有这些圆满芬芳的音声,意念开阖间,动频热烈,韵律柔软,足以阐述生命内宇宙和外宇宙的各种情意和万感。

    秀塔兹的《大地法典宝鬘真经》也是古法典合辙汇总的集成,古老的七尊立法者光盏被点亮的瞬间,已经以夜莺原始大自然的物语,点燃了‘翼辞’中的灵魂。

    但是,笃志的库伦丽颁人,却不崇尚:这种很容易模糊感觉辨鉴界限的生命大自在。他们将精致刀楔令手攥的新光,视为真正削铁如泥的快刀。

    敏于音声感知的王尊拿摩尔笃清楚:单纯大自在的喜嬗光,不足以完整驾驭形状逼真的方寸。不过,他意外发现:这些明朗显化的喜悦色,与自己意念中的《沙陀经》风格迥异。

    记忆里,浑整一部《沙陀经》,措辞刚烈,断意直率。与《大地法典宝鬘真经》的婉柔华丽形成了强烈对比。激烈锐化了生飒立威的有形锋棱。

    即便这种修辞冷敷衬底的意象背景,充溢着暗色泽、暗物质,但是同样就是彰法立令的一个极端。

    在灵魂者欢柔沙陀驭马冲出冰莲的那一刻,身后飞飒的黑暗刀栅,让他忽然感到:那就是秀塔兹真经修辞的空隙,是给太阳光隐形留存的精密道路。

    “大自在的风尊啊,库伦丽颁的修辞里没有留空,留空的暗色正是《沙陀经》。古老的《沙陀经》,是留给神圣太阳尊行走的道路。无休止的戒辞,为太阳光扫掉了修辞道路上的纤尘。《大地法典宝鬘真经》是无相光照里,色泽盈目的喜嬗植物。”

    在心里,王尊拿摩尔笃瞬间感受到:秀塔兹祭礼司仪中,可以完美通融库伦丽颁太阳尊的隐形秘密。这就是:那个时刻,他在心里深邃笃定的一个概念。

    所以,妙诺摩诃方才说出那些话的时刻,王尊拿摩尔笃心里丝毫不觉恐慌。

    《大地法典宝鬘真经》说:修辞能够叩开——修辞属性所对应神灵的门。

    因此,在王尊拿摩尔笃心里,感悟了《沙陀经》的自己,已经无碍地为库伦丽颁的太阳尊,在修辞上打开了一扇门。

    “立令的光足,

    踩到:

    秀塔兹风尊——

    用修辞做成的乾坤,

    切换明与暗的折线。

    秀塔兹大地,

    迎迓完美的光路吧。

    将——

    以暗色隐遁的《沙陀经》,

    占满——

    宝鬘真经的玉盘。”

    王尊拿摩尔笃诵罢上面的诗阙时,众陀微微震惊。他们知道:王尊拿摩尔笃音声里,嵌进了太阳尊的令。

    妙诺摩诃感受《沙陀经》,幡然醒悟,赶忙附和道:“秀塔兹大自在风尊深深隐逸的无量戒辞啊,就是万万歌阙被戒律极致修饰的真言。也就是秀塔兹逆意别裁修辞中的菁华。戒律就是有限,有限就是形状。形状就是古来‘翼辞’之一。”

    立令首陀智光摩诃即时颔首,道:“奔竞于音声冰河的铁骑,金属质感的禁词重令。一经散发音声,就是精校:天平上和反向戒律等重的——正向的诺。”

    火箴摩诃顿时神采焕然,随姿态拉长韵律谐振的手脚,对着天空中黯淡浮光的欢柔沙陀,道:“心灵怅惘不已的秀塔兹人哦,就因为精神一味,太执著而孤往。云河为你拂开,光芒的骏马载你戒律的修辞,在秀塔兹的《沙陀经》,替你找到回辙的依据。欢柔沙陀。”

    火箴摩诃音声随着热烈,但是,聆听祈愿的龙转摩诃却已经湿透双眸。

    “又唤一声欢柔沙陀。从你身上找到戒律显化的理由,秀塔兹的《沙陀经》似乎一瞬间,因为镶嵌一个灵魂,理由才变得那样真质可信。看罢,秀塔兹‘翼辞’中的有形太阳光。”毗蓝薮摩诃道。

    “秀塔兹的戒律啊,精致密叠如薄翼蛱蝶的翩飞光,枚枚透亮,片霞可见。原来,生命内宇宙心疚化不散的悲恸,可以用戒律控制——那种像可视血液一样淋漓滴落的疼痛感。那个两手正兜起疼心、想要远遁的秀塔兹人。你听见秀塔兹《沙陀经》戒律拯救你的理由了吗?”悟空摩诃忽然郑重地垂下头,双目迸出泪滴。

    “是的,他从我在大地上刻镂秀塔兹大地上,一个诺的图腾时,身躯载重到——不敢再增加一缕的轻风。欢柔沙陀。”大地法典宝鬘摩诃替悟空摩诃附和道。

    “《大地法典宝鬘真经》曰:玉瓶净澄,红柳新发。喜嬗饰美的真经,不是也在形容——真实足根粘著大地的土?”月相摩诃说出用心采撷到,斟酌过一番寓意的音声,道。

    在空间里,那个一直缓慢后退的欢柔沙陀终于止住步伐。

    他仿佛空间里迎风飘摇旋转的薄纱,动静由风。

    只见妙诺摩诃走到欢柔沙陀身躯曾经落堕的地方,道:“欢柔沙陀,你忘记了你的‘欢柔’马了吗?”

    “‘欢柔’马?!”

    “因为他是一匹用你名字定冠修辞的祭祀马。祭祀马的精魂是有目的的。所以,生命只想到一个你自己,才是残忍的。幸好,此时的它,被王尊拿摩尔笃拴在《沙陀经》的一块戒石上。”妙诺摩诃道。

第七九七章 左手之诺

    原始的秀塔兹风,依然是欣慰于——万种纵情跃迁的大自然的歌阙。

    原生态极致锐化的领衔主频,采样了个性生发如在大地旺生新禾一样的生命张力,翕张方寸不拘的万能姿态。

    风的奇门正在于此。生命的万感永远跟随不上这些玲珑感性的造化端。所有带着重量感的执念,在空间里,那些出自内宇宙的万感,已经变成以力量、形状和色泽应化成形的动态。

    风的形变,就这样以一种生命状态极端锐化而呈现出来。温绵云卷、煦热氤氲、悍然冲腾高刀,低频缠绕飘篆起伏的音声……状态动变,在轮廓状的欢柔沙陀的感觉里,仿佛经历一个异常陌生的乾坤。这是他从来没有精密感受过的。

    正是这种通透质感的穿凿,让此时的轮廓经历时空所有形状磕到自己的灵魂了。

    当那枚金色沙玫矗在空气中的那一刻,欢柔沙陀已经借助风频,万分惊惧地感受到:太阳光金辉一样的柔美光华,带来灵魂苦行火的兆。

    敏感精魂沾染兆相、在内宇宙瞬间放大的万感狂涛,已经让他的一颗心,带着无极眩晕的悲壮与痛苦,围绕那枚金玫,历劫般地倾落着姿态,旋转了一个时空。

    其实,欢柔沙陀还不知道:当他刚才驾驭“欢柔”马,冲出冰莲的时刻,自己轮廓无形中已经粘著了王尊拿摩尔笃曾不敢提说的《沙陀经》。这是他敏于感受逆鳞之揭痛楚的原因。

    因为不堪承忍,他仿佛一个逃命的傀儡,躲避着那些唯有自己感到痛楚不堪的金光。所以,自那枚金玫出现在空间的那一刻,那个轻薄到只是轮廓的欢柔沙陀,就已经不敢靠拢那枚生动地生长在空间里的高光植物。

    那个轮廓状的欢柔沙陀听罢护法八部的呼唤,忽然翻转身形,仓惶飘开,却随风倾斜,缓缓坠落在于颁誓德仑的身旁。

    “于颁誓德仑……知道吗……我就是那个秀塔兹的欢柔沙陀啊。”欢柔沙陀看见于颁誓德仑丝毫未动,心里不由犯急。他抻出手臂,想要剥开那些半陷了于颁誓德仑的薄沙。这才忽然发现:轻的仿佛风一样的自己,要剥离一粒最细小的沙砾,都仿佛在搬动一块沉重的巨石。

    月相摩诃看向欢柔沙陀,知道此时的欢柔沙陀就是因为这个库伦丽颁人的缘故,才落足大地上来的。她微微阖目,滚落一滴眼泪。遂焕动手相铁锚,从手勾放射一枚闪烁的蓝光……

    欢柔沙陀似乎竭力呼唤于颁誓德仑,痛苦的颤音已经将轮廓般的身影快要震裂而破碎。

    欢柔沙陀失望地站立起来,右手遮挡住照耀在自己面颊上的太阳光,迎着空间里湍流一样无垠波叠的风频。蓬张的飞发轮廓仿佛一朵卷缠飘骋的云。

    因为心情那样低落,轻微的哭泣中那些光亮闪烁的泪线,仿佛缓缓流淌到大地上的、正在流干着的生命。

    “哦,库伦丽颁御的弓,时空光芒仿佛鲜嫩生长起来的高草。我都能够触碰的到。却搬不动阻挠你手脚最小的一枚沙砾。看罢,天空中金色的沙玫开放了……”

    “欢柔沙陀,呵呵,你是在给于颁誓德仑说话了。”只见于颁誓德仑兴奋地一股脑儿从大地上爬起来。

    欢柔沙陀忽然湍急地走开来。又突然止住脚步,半侧脸颊回首道:“别走动太近。这是秀塔兹风尊的旨意。”

    “欢柔沙陀,你究竟怎么了?在库伦丽颁,当一个人说道金色沙玫的时候,库伦丽颁大殿的太阳尊,给他会连一句忏悔的话都不会有。”于颁誓德仑这样说话的时候,忽然不堪地低下头势,“就像我不曾第二次阻挠你触碰秀塔兹祭礼司仪中的祭台那样。太阳晷针标注大地光影永远都是第一次,而且只有一次。除了光影,还包括你要说的话。”

    于颁誓德仑说罢,飞快地冲到欢柔沙陀的面前,堵住去路,大声质问:“当一个秀塔兹人对一个库伦丽颁人提到金色沙玫的时候,这枚完美无瑕的祭礼光之后,会跟随一个要被太阳光记住的诺言。懂吗?”

    欢柔沙陀痛苦地抿抿嘴巴,点点头,“在秀塔兹的大地上,族人们常会说到一个古老的传说:金玫又是秀塔兹大地上最重的苦行火。”

    “苦行火?太可怖了。欢柔沙陀,你为什么说出这种话?”

    “据说,犯祭的秀塔兹人,唯有拿到高挑姿态生长在空间里的金色沙玫,就会在灵魂的罹难中,用承载并经受的痛苦,不但消尽——滞留在生命犯祭感受中的记忆。也包括这个生命有过的一切记忆啊,于颁誓德仑。”欢柔沙陀双目噙住眼泪,道。

    于颁誓德仑敏感地眨眨眼,忽然,右手一把抓向欢柔沙陀,却抓到一把空气,不禁痛声道:“欢柔沙陀,你究竟在干什么?”

    “嗯,我是灵魂者欢柔沙陀。我知道:一旦丢掉记忆,就永远不会清楚库伦丽颁的于颁誓德仑会是谁了。所以,我愿意随风而骋。不愿……抓取那枚凌空生长的金玫,站在真实、陌生的大地上来。”

    “可怜的欢柔沙陀,难道你到这儿来,就是要说这句话的吗?你痛到一个库伦丽颁人的心了。”于颁誓德仑缓缓松开右手,翻转屈折的手形,手心朝向天空中依然蓬勃的太阳光。手里飘动着丝丝缕缕的风篆。

    他忽然间弓弯身躯,缓缓倾倒着,噗噗地流下再也遮掩不住的眼泪……

    “于颁誓德仑……”欢柔沙陀竭力呼唤着。涣散崩碎的轮廓撒播得到处都是他呼唤的一个库伦丽颁人的名字。

    “欢柔沙陀。”随着一个熟稔的声音,时空恍然而闪一派新光。只见自己依然静矗在那个一直铺地未起的于颁誓德仑的身旁。

    只见月相摩诃凝静地注视着欢柔沙陀。众陀一并站立在自己的周围。

    原来,刚才经历的就是月相摩诃加饰的亮柔童话。月相摩诃低头,悄然抚落频落的泪滴。

    “八部陀的月相尊,是你让我看见童话里站起来过,最后一次和我说话的那个库伦丽颁人于颁誓德仑,现在,我可以随风走开了。”欢柔沙陀流露出浅淡的温和的微弱的笑,缓缓转过脊背。

    “但是,攥在一个库伦丽颁人左手中,最重的诺,压得一个无辜者难以站起来。懂吗?秀塔兹人。”妙诺摩诃用重石般的声音,道。

第七九八章 七色沙

    “最重的诺?”空间里,欢柔沙陀的轮廓震动了一下。

    “那就是:库伦丽颁黑曜石的、太阳尊的一枚黑法。”只见王尊拿摩尔笃已经矗在皓白的马背上,正从祭台那边,策马走过来,道。

    然后,王尊拿摩尔笃的目光注视立令首陀智光摩诃,道:“护法八部的首陀啊,知道吗?正是那个库伦丽颁的神秘默祷,屡屡庇佑。才让你刚才的风龙狂鞭难以截路和强行压制——那个手执火龙棍的秀塔兹人。”

    “难怪武志中的他,好似一个最重的铁砣。”智光摩诃震惊不已。

    “嗯,在秀塔兹和库伦丽颁,金玫就是:唯一可以贯通、亲证秀塔兹人和库伦丽颁人心灵的祭礼光。在秀塔兹的《大地法典宝鬘真经》里,这是从秀塔兹大地上,原朴土质里茁生出来的太阳光。”

    妙诺摩诃说罢,带有质感锋利的目光,看向驻足不动的欢柔沙陀的轮廓,道:“为了打开一个库伦丽颁人攥在左手里的诺,释放被黑法牵系的自由生命。欢柔沙陀,秀塔兹祭礼司仪中,此时的你,就是必须手执金玫,亲证那个诺的因果。否则,那枚最重的诺是化不开的。”

    “是的,因为在库伦丽颁,法威强盛的并非库伦丽颁大殿里,石座高台上的那尊太阳神座。而是那枚最古老的黑曜石的太阳尊。按照丽颁王相温跋王传承司仪的密宗:那是库伦丽颁大地上,预示着神圣默祷的契。在库伦丽颁,默祷是王。”王尊拿摩尔笃解释道。

    “只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库伦丽颁,除了可以唯一做默祷的丽颁王相温跋王,竟然还会有一个库伦丽颁御的弓。”毗蓝薮摩诃附和,道。

    时空,搓擦辅音响频的风马,拔脱意象尖锐的高刀。个性精真透彻的风形线篆,开始极致显化出啸叫的尖音。仿佛时空吒然飞掷的划弧飙刀,瞬间变成秀塔兹风尊奇门战车精敏长辙破开光丛,壮势行显——一道道杀伐的脉冲。

    欢柔沙陀忽然侧转身躯,精致凝形,紧蹙目瞳里,视角压低风频形状的粹亮光焦,直接瞄向那枚悬空的金玫。

    这些瞬间拔粹身形姿态和手感烈风的猝冷感,顿时,让那个一直幻显漂浮的轮廓,弥足生命浩志铁腕生飒的风雷。将原本浮浅的轮廓,强化成清晰线状勾勒的苦浊精铁。

    “库伦丽颁御的弓——于颁誓德仑。”一直恍惚的声音,忽然化生最后悲恸发苍的音粹。踏风之际,拔脱优柔盘旋的判断风尘。

    这个即时立令质化精刃的身形轮廓,带上最后只有自己一颗心听见的残酷哭泣,踏动风辇,马匹一样本冲向悬空如怒焰般生长的金色沙玫。

    “这个凌厉立令,掂志在手的云雷,就是执握最后灵魂,决意中飒爽削碎万念浊流的狂风。那是因为,这个空间有一个被诺言重砣快要压碎的库伦丽颁人。”悟空摩诃手压胸口,带着渴于祈祷的呼吁,道。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似乎预知到:那个苦行火的金玫意味着什么,阖目中,身形颠动了一下。仓促合祷的手,形似燎燃的火。

    欢柔沙陀双手执握金玫的一瞬间,轮廓忽然散碎成闪耀在空气中万点光芒……

    “欢柔沙陀……”

    “风神钟音者护佑的秀塔兹人。”

    “以灵魂兑愿的武志。”

    “点亮古法七盏的行祭者。”

    “轮廓载重的苦行火。”

    ……

    护法八部纷纷表达修辞令中,精密不重叠的修辞。因为一声呼音,精致连缀的梯次跃迁,足以让欢柔沙陀感受到苦行动频中,没有留空的断裂感了。仿佛连续的阳光丰隆地弥漫秀塔兹祭礼司仪的空气。从而生出信心富饶芬芳永在的厚土。

    空间里,那个仅有的轮廓完整消失了。瞬间极致的静谧让人感到时间定格的凝固感。

    只见纷纷扬扬飞散的光芒仿佛要溶于太阳光芒中的星辰。

    金色沙玫更加焠炼了,仿佛形状硬挺的发光植物。只是枝茎簌簌滚流着明亮通红的血滴。

    顿时,众陀才豁然看清:那只金玫,就是浑炼剔透的一簇锋刃。

    短暂的停顿后,静谧的空气里缓缓地洇散出一个清清楚楚的人——欢柔沙陀。

    众陀凝噎着,不敢随意呼唤出那个熟稔的秀塔兹人的名字。生怕稍有动作的欢柔沙陀会以为精力分神而记忆姿态中,被修辞提示惊觉到的疼痛。

    欢柔沙陀带着脸色苍白的微笑走下风辇,愈走愈结实的稳健双脚,然众陀确信:是的,这一刻的欢柔沙陀才是真实的。是那个有血肉感的、生机盎然的秀塔兹人。

    欢柔沙陀走到半陷在白沙黄沙里的于颁誓德仑,驻足,小心恭敬地问道:“喂,你就是风尊说的那个库伦丽颁人吗?我是秀塔兹的欢柔沙陀。我是按照秀塔兹风尊的旨意,将金玫传递给你。”

    金玫仿佛太阳一样发散了一轮新鲜的光泽。鲜血依然汩汩地滴落着。大地干燥的热沙,一经噙住一滴血滴,倏地,打滚成一个饱和鲜红的圆。

    只见于颁誓德仑发僵地摇摇——沉没在沙土中的脑袋。当他寻声缓缓抬起脑袋,怔怔地眨眨眼,双目欣然粹亮,“欢柔沙陀!”

    “嗯,库伦丽颁人。秀塔兹的风尊说:你是一个牵染过秀塔兹祭礼,不幸受到伤害的无辜者。金玫可以拯救你皈依完美无伤的灵魂。”欢柔沙陀微笑,道。

    于颁誓德仑忽然间,右手痛苦支撑在大地上,看着欢柔沙陀,忽然间将脑袋垂低了。

    他瞬间记起丽颁王相温跋王曾经告诉过他:触犯秀塔兹祭礼司仪的人,想要借灵魂复生,就会拿起锋利刀刃做成的金玫。

    他终于知道:那个……那个自己未能阻挠的秀塔兹人——欢柔沙陀曾经罹难了。

    于颁誓德仑缓缓抬起头来,道:“等等,陌生的秀塔兹人,在我接纳——你受秀塔兹风尊传谕施救的金玫时,我让你看一样东西,行吗?”

    “好吧!库伦丽颁人。”

    只见于颁誓德仑将一直紧握的左拳,呈在欢柔沙陀的面前,僵硬屈折的五指朝向金玫映照的光辉,打开来……

    只见绯红的掌心,硌破手掌的一枚晶莹剔透的沙砾,被光芒照耀的一瞬,猝地折射出七色光芒。

    “我是一粒沙!”于颁誓德仑凝视欢柔沙陀,道:“这个库伦丽颁的刀楔令,当初是说给一个库伦丽颁人的。在泥雕板块攫碎时,却是说给一个秀塔兹人的。意味着去庇护,不使他的灵魂掉落大地上。记得吗?欢柔沙陀。在库伦丽颁,金玫就是给苦行火者,指正到达记忆的光线。”

    缓缓地,从欢柔沙陀涌出眼泪。“于颁誓德仑……”欢柔沙陀喃喃道。扑噜儿,一滴泪滑落了,滴落在于颁誓德仑手心里、精致的沙砾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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