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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吃货胖子龙     逆流一九九零txt下载     逆流一九九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4 彩排

    白泽之前的那一千元钱,当初全部在县里百货大楼买了奖品。

    摆摊两天,除去分别秦雯与刘晓天的钱,他连本带利也仅仅才回来了两百多块而已。

    他又拜托师哥赵鹏,将收录机、气枪以及随身听全部给处理掉,又回本了六百多元。

    但即便如此,白泽现在也仅仅只有八百多元的现金。

    换而言之,摆地摊白泽是亏了本的。

    毕竟要想处理掉收录机这些东西,肯定得比百货商场卖的便宜才行。

    再加上剩余的那些大大泡泡糖、无花果之类的小玩意,都不怎么值钱,白泽也懒得拿去卖了。干脆全部打包,让刘晓天背去了学校,当成福利散发给全部同学享用了。

    所以两天摆摊,白泽不仅没赚到钱,还净亏了一百多块。

    而按照他与师哥赵鹏的约定,溜冰场他还得拿出至少两千四百块钱作为投资,

    一千六百块,就是白泽如今的资金缺口。

    这点钱,他当然可以找老爷子要,也不会影响老爷子收购内部集资股。

    但白泽却是与自己较上劲了,总觉得开口问老爷子要钱很是丢脸。

    这货倒是忘了,之前他存折里的两千多块,也是老爷子给他的零花钱、压岁钱。

    一整天时间,白泽都在琢磨着如何赚钱的问题。

    也亏得如今老师们都清楚白泽的情况,否则就他上课时那幅神游天外的模样,就不知道要被收拾多少次了。

    直到放学时,白泽也没想出能快速赚一笔钱的方法来。

    毕竟除了坑蒙拐骗,九零年时,要几天内赚到一千多元钱,也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适合他这个年龄,可以赚钱的事情就更少了。

    其实他也不是没办法赚钱。

    赚钱的生意很多,但大多都在刑法里。

    白泽显然没胆子发横财。

    想不出办法的白泽,很是颓然的走去裁缝铺,取回了预定的演出服装,有气无力的返回了家中,瘫在沙发上,连动都不想动。

    实在没辙,也只能向老爷子求援了。

    总不能让师哥给他垫资吧?那说不过去。

    至于找秦雯与刘晓天筹款这种事情,白泽连想都没想过。

    刘行长如今穷鬼一个,不提也罢。

    “小富婆”秦雯虽然有两百多块零花钱,与普通孩子比起来,确实有钱,但白泽再“穷”也不能打妹子零花钱的主意啊。

    白泽颓然长叹口气。

    麻痹,再次确信,他果然不是经商的那块料!

    算了,还是问老爷子要钱吧。

    儿子花老子的钱,天经地义嘛!

    白泽倒是很想得开,很快便将纠结的心思丢到了一旁,拿起那件定制的演出服,跑去试衣服去了。

    明天晚上就是晚会彩排,后天正式演出。

    憋着劲要打“翻身仗”的白泽,对这事还挺上心的。

    吊着一条胳膊,白泽废了半天劲,终于换好了演出服,站在镜子前面左顾右盼。

    别说,夏安安介绍的裁缝师傅手艺果然不错,衣服相当的合身。

    “孤芳自赏”了半天,白泽很是满意。

    转过天,便是长江机械厂迎亚运晚会彩排的时间。

    刚刚放学,欧阳为便等在了初一三班的教室门口。

    白泽有些无语:“欧阳伯伯,不就是彩排吗?您至于还亲自出马吗?”

    “少废话!我可是押宝押在你的身上!”欧阳为也不跟他废话,拉着他就走,“你要是演砸了,丢脸的可是你欧阳伯伯,还有整个初中部,你说我能不紧张吗?”

    欧阳为一边走,一边絮叨着:“待会别紧张,放轻松,今天只是彩排,没有观众,知道吗?”

    白泽笑道:“欧阳伯伯,您放心,保证震住全场!”

    “你可别掉以轻心,这次迎亚运的晚会,厂里还是很重视的。我听说厂里还专门从省台请来了一位导演审核节目,今天晚上说是彩排,其实也是选拔。要是水平太差的节目,入不了那位导演的法眼,可是要被刷下来的。”

    这事白泽还是头回听说,不禁有些愕然。

    “欧阳伯伯,还有这种事情?”

    “是啊,所以你可别满不在乎啊。要是今天晚上就被刷下来了,你欧阳伯伯的面子可就丢到姥姥家了。”

    “嘿嘿,那不可能!我向主席保证,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白泽很有信心的答道。

    他确实有信心。

    脱口秀这种节目形式,九零年的华夏人可没见过。

    说是单口相声也好,讲笑话也罢,总之他从二三十年后剽窃来的那些段子,肯定能让人笑破肚皮的。

    这一点,白泽已经很多次在秦雯、宋淑雅、夏安安等人的身上验证过来。

    九零年代的人,笑点真的很低啊!

    欧阳为领着白泽,在校外随便吃了点东西当晚饭,便赶去了厂里的大礼堂。

    长江机械厂的大礼堂,修建的很有时代特色。

    整个礼堂位于十几阶台阶的高台之上,门口有十几根粗大的圆柱门廊,倒是气势十足。

    说其是缩小版的人民大会堂,也是丝毫不为过。

    大礼堂平日里也是厂里的电影院,隔三差五便会在此播放各种影片。

    看电影自然是不要钱,领票入场,先到先得。

    但由于厂里电视机的普及程度,以及厂电视台每天晚上两部“盗版”电影的播放,倒是很少有职工家属来看电影。

    毕竟电影院播出的电影,即便是新片,厂电视台也都会播出。

    何况当时大多数好莱坞电影,华夏国内是没有引进的,反倒是厂电视的“盗版”电影会播放。

    所以电影院的吸引力,反而不如电视。

    厂里只有一种人喜欢跑来看电影,那就是热恋中的年轻男女。

    毕竟如今这个时代,适合年轻人谈恋爱的地方可不多。

    每次播放电影,上下两层,能够容纳千名观众的大礼堂中,来看电影的,大多都是谈恋爱的年轻男女。

    而其注意力,显然也不在大银幕上。

    白泽与欧阳为来到大礼堂后,才注意到今天的大礼堂外倒是十分热闹。

    百十号人等候在大礼堂外,三五成群聊着天,倒是热闹的紧。

    显然,这些人都是各个单位选拔出来,参加晚会演出的人员。

    长江机械厂大大小小的单位有数十个,这些单位的演出少则一人,多则十几人,凑在一起,声势倒很是浩大。

    白泽正看热闹时,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

    “师哥?你怎么在这里?”白泽看向赵鹏,很是诧异。

165 虚惊一场

    赵鹏朝白泽挤挤眼睛:“嘿嘿,我是咱们金工车间的演出代表啊。”

    “金工车间选不出人了吗?居然把你给选了出来?”白泽嬉笑道,“师哥,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走我爸的后门了?”

    “少胡说八道!我可是正儿八经车间里投票选出来的!”赵鹏怒视白泽。

    “师哥,你们表演什么啊?”白泽向赵鹏身后探头看去,还有好几名熟面孔,都是金工车间的工人。

    “嘿嘿,保密!”赵鹏故作神秘。

    白泽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切!回头我问我爸,还能不知道?”

    “臭小子!”赵鹏笑着揉了揉白泽的脑袋,“告诉你也没什么,我们的节目是合唱。”

    “合唱?”白泽看看赵鹏,一副不认识他的模样,“你确定你唱歌不跑调?师哥,你该不是混在革命队伍里,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吧?”

    赵鹏气得就要挽袖子:“信不信我揍你啊!”

    “嘿嘿,你这是被我戳破了真相,恼羞成怒啊!”

    “臭小子,你是皮痒痒了!”

    两人一阵笑闹后,才听见有厂里工作人员,手持扩音器站在大礼堂的台阶上,开始喊话了。

    “各单位的同事,大家请安静了!彩排马上开始!彩排马上开始!请我叫到的单位,依次进入大礼堂,轧钢车间!冶金车间!金工车间……”

    赵鹏笑着拍了拍白泽脑袋:“小泽,加油啊!你可别掉链子被刷下来了哦。我先进去了,待会见!”

    “切,你担心自己吧!南郭先生!”

    白泽习惯性的与赵鹏斗了两句嘴,笑着目送赵鹏与几位金工车间的职工进入了大礼堂。

    因为参加晚会的单位多,类似子弟校这样的非生产一线单位,历来都排在后面,所以白泽与欧阳为也不着急,慢慢等着工作人员通知。

    正等待时,白泽却意外见老爷子骑着自行车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爸,你怎么来了?师哥他们都进去了。”白泽以为老爷子是担心金工车间的演出,还笑着与老爷子说道。

    白鸿云却一脸焦急:“小泽,快,跟爸爸走,你宋奶奶又进医院了!”

    老爷子的话顿时吓了白泽一跳,宋淑雅宋老太太又进医院了?这是怎么回事?

    “爸,宋奶奶怎么了?前两天我去看她,还好好的啊!”

    “不知道,刚才我才回家,你吴姑姑就打来了电话,说宋奶奶又生病进医院了。我现在准备去厂医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白泽立即点头:“爸,我和你一起去医院。”

    欧阳为在旁听到父子二人的对话,也愣住了。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只是朝白泽点头示意了下:“白泽,你快和你爸爸一起去看看宋医生吧,这边彩排的事情,我去和厂工会打个招呼。”

    厂里的晚会,都是厂里工会负责组织。

    欧阳为想来,遇到这种急事,与工会打个招呼,问题应该不大。

    不管怎么说,肯定是去探望宋医生更为重要些。

    老爷子与欧阳为打了声招呼后,便将白泽抱上了自行车前杠坐好,然后径直蹬着自行车直奔厂医院而去。

    父子两人赶到医院后,找到了吴英吴琼姐妹二人。

    “姑姑,奶奶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白泽连忙询问道。

    吴英一脸焦急:“还不清楚,今天吃完晚饭,我妈说要出去散步,结果才起身就脑袋一晕跌回沙发上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我与你二姑赶紧将她送来了医院,现在医生还在做检查呢。”

    吴家姐妹在厂里与其他人也不相熟,故而当时慌乱下,只能联系了白鸿云家,希望他们能帮上忙。

    “吴英同志,别急,我们厂医院的医疗水平还是很高的,宋大姐肯定没有大碍的。”白鸿云出言宽慰道。

    白泽也赶紧拉着吴英吴琼坐下:“是啊,姑姑,奶奶身体挺好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咱们先别急,等医生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其实白泽心中也很是忐忑。

    老太太毕竟七八十岁了,年纪大身体也不太好,再加上前段时间被小贩推倒,也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隐患与后遗症。

    不过好在很快厂医院的医生便给出了检查结果。

    宋淑雅并没什么大碍,只是年龄大了血压有些高,之前饭后起身急了些,造成脑部供血不足,休息休息便没事了。

    得知是虚惊一场,众人这才长出了口气。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医生还是吩咐护士给宋淑雅输液观察,待确定无碍后再回家休养。

    得到医生允许后,吴家姐妹与白泽父子终于得以进入输液室探望宋淑雅。

    “小白,小泽,你们来了。”宋淑雅斜靠在病床上,脸色略显苍白。

    她又白了女儿们一眼,“你们就是大惊小怪,我也就是血压有点高,自己在家休息休息就好了,你们非得让我来医院。还把小白和小泽都叫来医院干嘛?”

    “奶奶,您这么说就不对了。身体有没有问题,得医生说了算,您说了可不算。”白泽笑嘻嘻的与老太太开着玩笑。

    宋淑雅轻轻拍了他一下,笑道:“臭小子,你是不是忘了,奶奶我就是医生,还需要什么医生来给我诊断啊?”

    “嘿嘿,奶奶,良医不自医的道理您还不懂吗?姑姑她们也是担心您的身体嘛。不过医生都说您身体好着呢,就是多注意休息。”

    “我身体当然好着呢,就是她们两个瞎紧张!”

    吴英吴琼姐妹俩连忙低头顺着老太太的话:“是啊,妈,医生说了您身体啥问题也没有,您身体好着呢!”

    “行了,知道了,你们两个比我这老太婆还啰嗦!”宋淑雅笑道,“小泽,过来,奶奶看看你的手,好些没有啊?奶奶每次看到你这手啊,就心痛的要死。”

    白泽连忙舞动了一下左手,表示没有问题:“奶奶,您放心,我好着呢。要不是医生不肯给我取夹板石膏,我早就想把这累赘给取了。”

    “呵呵,我的乖孙子,你可别乱来。好好听医生的话,知道吗?”

    “行,我听医生的,您也得听医生的话,知道吗?奶奶!”

    “哈哈,小泽说得对!”吴家姐妹跟着笑了起来,病房内一片欢乐气氛。

    白泽与老爷子在医院里陪伴宋淑雅时,厂里的大礼堂内,欧阳文却是憋出了一肚子的火……

166 拒之门外

    由于宋淑雅的身体状况,白泽与老爷子赶去了医院,自然无法参加厂里迎亚运晚会的彩排。

    若是往常厂里的晚会,这自然也无所谓。

    欧阳为也是这般认为的。

    在欧阳为这位初中部校长想来,白泽缺席彩排,事出有因,与厂工会的工作人员打个招呼就是了。

    反正厂里的晚会,各个单位基本都得参加,初中部自然也不能缺席。

    而且原本就带有“自娱自乐”性质的晚会,彩排也并没那么重要。毕竟厂里的晚会又不是央视的春节联欢晚会,没那么多名堂。

    但帝都亚运会的召开,对于当时全国人民而言,都是一件相当振奋人心的事情。

    所以厂里对于这次迎亚运晚会也就显得格外上心,并专门从省台请来了一名导演,帮忙审核节目内容。

    如同欧阳为之前与白泽说的那般,水平太差的单位,就会直接被刷下去,登台演出的机会都没有。

    欧阳为想替白泽请假的打算,就被那位专程从省台请来的导演给拒绝了。

    “不参加彩排?那就不要参加晚会了嘛!”那位长相甚是富态,刘姓的省台导演,丝毫不给欧阳为情面,说话极为刻薄,“连彩排都有是不参加,说明对你们厂的晚会一点都不重视,这样的学生,有什么资格参加晚会?”

    欧阳为很是恼火,却也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导演同志,白泽同学是去探视病人了,这才临时请假。他的演出水平肯定没有问题,这点您可以放心。”

    一旁的厂工会工作人员,也帮着欧阳为解释道:“是啊,刘导,欧阳校长说的没有错,白泽同学的水平肯定没有问题的。您可能不知道,他前段时间还写了一首英文歌曲,卖给了美国人,卖了整整一百万呢!”

    两人的解释,听在刘导的耳中,却是一个字也不信。

    由其那位厂工会工作人员的话,更是让他心中暗笑,嗤之以鼻。

    白泽请纳尔他们代理歌曲版权的事情,除了当时彰明日报与厂电视台报道过外,省里的几家报社与电视台,并未听闻过此事,自然也就没有做过相应的报道。

    而这位刘导身为省台的导演,压根没听闻过这种天方夜谭一般的事情,当然不会相信他们的话。

    在他看来,什么卖歌给美国人,还卖了一百万,完全就是吹牛不打草稿。

    “好了,不要说那么多!不参加彩排,就不能参加明天的演出,这是早就定下的规矩。”刘导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再说这规矩也不是我定的,而是你们长江机械厂厂领导定下来的!我只是受你们厂邀请,来审核节目的!你跟我说这些没用!”

    欧阳为腆着老脸赔笑道:“是,是,导演同志您说的对,不过白泽同学真是家里有人生病,才赶去医院的,您宽容一下。”

    “那我管不着,反正我这里没看到他的节目,肯定是审核不通过的。你们想让他参加晚会,那你们自己去找领导说去,和我说没用!”刘导丝毫不留情面,继续拒绝。

    欧阳为被他怼的没话可说,只能扭头看向工会的同志:“您看这事怎么处理?”

    那名工作人员将欧阳为拉到了一旁,小声说道:“欧阳校长,您也看到了,不是我有意难为您。只是这次晚会,厂领导都发过话了,所有节目都必须经过刘导的审核才行。这种情况,您让我怎么说?要不您去找找马主席,请他通融一下?”

    工作人员口中的马主席,就是长江机械厂厂工会的主席。

    类似长江机械厂这样的大型国企,工会主席也是企业领导班子成员之一,副处级干部。

    欧阳为闻言,眉头却锁得更紧了。

    原因无他,这位工会的马主席,欧阳为曾经得罪过他。

    欧阳为的为人方正,很是有些光棍眼中容不下沙子的味道。

    当年因为某件小事,欧阳为与马主席发生过一番争执。

    虽然最终结果以欧阳为的胜利而告终,但两人的关系,却也变得十分糟糕。

    现在让欧阳为去求马主席,让他很是为难。

    但想到如果迎亚运晚会,堂堂厂子弟校初中部只能当名看客,欧阳为就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他一咬牙,准备豁出去这张老脸,也得为白泽争取下这次演出的机会。

    但等欧阳为找到马主席,提出自己的要求后,却又碰了个软钉子。

    “欧阳校长,你这人是最讲规则的嘛,怎么能因为事关初中部,就不讲规则了?厂里所有单位,参加晚会都必须先参加彩排,通过审核后方可参加明天晚上的演出,这是早就定好的规则,怎么能说改就改嘛!”马主席不紧不慢的说道,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都是赤裸裸的拒绝。

    欧阳为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了。

    发生在大礼堂的这番变故,白泽自然并不知情。

    直到第二天上学后,欧阳为到初一三班教室,将他给叫了出去,白泽才愕然知晓,他居然被厂里的晚会给拒之门外了。

    “欧阳伯伯,对不起,昨天晚上是我的错,不该不参加彩排的。”白泽见到欧阳为一脸的疲色,心里也很是愧疚,连忙道歉。

    他虽然对于参不参加晚会,并不是特别在乎。

    但显然,这事对于欧阳为这位初中部的校长而言,就并不是一句话可以交代过去的事。

    这个年代,国企职工的主人翁意识与集体荣誉感还是非常强的。

    对外,他们都是一个厂的职工,对内,各个单位却又都互相憋着劲,想要压对方一头。

    生产一线,各个车间之间有竞争;厂里的各个附属单位之间,同样也有竞争。

    初中部不能参加迎亚运晚会的演出,旁的不说,单说子弟校三个校区之间,初中部就够丢脸的了。

    欧阳为叹口气,摆了摆手:“小泽,这事也不能怪你,伯伯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白泽想了想说道:“欧阳伯伯,要不我去找夏庆夏伯伯?有他发话,我肯定能参加晚会。”

    欧阳为犹豫了下,还是摇了摇头:“算了,还是不要为了这点小事,去麻烦夏书记。毕竟规则就是这样制定的,你去找夏书记,让其他被刷下来的单位知道了,更是麻烦事。”

    昨天晚上,那位省台的刘导,一口气刷掉了十来个单位的节目,不少单位选拔出来参加演出的女职工,在被刷掉后直接就抹眼泪了。

    如果白泽不参加彩排,还能参加晚会,那些单位职工知道了,肯定也有意见。

    见欧阳为这般说了,白泽也只能默默点头。

    初中部不能参加演出的事情,倒是很快在学校里传开了。

    这却也给白泽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167 亚运开幕

    对于白泽未经选拔,就被内定为初中部的晚会演出代表,其实在初中部内,也有不少师生是有意见的。

    只是之前白泽的“光芒”太甚,旁人即便心中不满,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当白泽因为昨晚去探病,而错过了晚会彩排,从而导致初中部缺席晚会演出的消息传开后,各种原本压抑在心底的牢骚话与非议,便开始在校园里蔓延开来。

    白泽课间走在教学楼内,都不时有人对其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白泽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到各种冷嘲热讽的话语。

    不过身为一名成年人,白泽自然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丝毫不为所动,更不会因此而生气。

    但他不生气,却不代表其他人不会生气。

    当他见到秦雯、何妍妍几个女生气呼呼的跑回教室,小脸涨得通红,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毋庸多言,肯定是班上同学为了维护他,与其他班的学生发生了口角。

    如他猜测的一样,秦雯双眼微红,气鼓鼓的坐到他身旁:“白泽,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个个胡说八道!”

    刘晓天也一脸不忿的凑了过来:“泽哥,他们居然说你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可把我气坏了,差点没跟二班的人打起来。”

    白泽讪笑道:“嘿嘿,你们生什么气啊?我都不气,再说这事确实是我的不对,让大家失望了,骂我两句也是应该的。”

    秦雯他们自然是维护白泽的,不服气的说道:“怎么能怨你呢?宋奶奶生病去医院,当然要去探望了,这怎么能怪你?”

    “就是,那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他们有本事,他们上啊!”何妍妍她们也在旁帮腔。

    对于班上一众同学的维护,白泽自然很是感激,但他却也并不想继续讨论这事。

    不管怎么说,初中部缺席晚会是事实,也的确是因为他缺席了彩排造成的。

    白泽身为一个成年人,自然不会去找什么客观原因来为自己辩解。

    “好了,别说这事了,对了,我想出了一个新游戏,你们要不要试试啊?”白泽决定转移下众人的注意力,“这个游戏叫做你画我猜,来,我和你们说说游戏规则啊……”

    白泽忽悠小朋友还是很有一套的,三班的同学,很快便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兴致勃勃玩起了你画我猜的游戏。

    众人玩闹时,白泽却是默默叹了口气。

    这事闹得,要说他不郁闷,那是假的。

    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用。

    今天下午因为是帝都亚运会的开幕式,学校只上半天课,下午放假,好让师生们回家观看亚运会的开幕式。

    白泽便干脆叫上了刘晓天、秦雯、何妍妍、冯铮、耗子等人,都去他家看电视,大家一起观看开幕式。

    他家老爷子还在单位上班,家里没人,自然百无禁忌,随便一群孩子嬉闹。

    经过一上午,众人早已将之前在学校里不愉快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嘻嘻哈哈的挤在白泽家的沙发上,观看电视里转播亚运会的开幕式。

    当刘欢与韦唯唱出那首《亚洲雄风》后,顿时引得整个生活区内一片欢呼之声。

    众人也不管自己唱歌是不是跑调,全都扯着嗓子,跟着电视里一起唱起了“我们亚洲,山是高昂的头……”

    白泽家中更是热闹,刘晓天激动的直接在沙发上蹦了起来。

    也亏得老爷子亲手打造的沙发质量绝对过硬,否则白泽都担心自家的沙发被这小胖子给踩塌了。

    上辈子白泽因为老爷子的事,其实没看过亚运会开幕式。重生九零年,倒是弥补了他当年一个小小的遗憾。

    众人一直在白泽家待到了六点过,才各自散去,回家吃晚饭。

    何妍妍、冯铮他们的家长,也是参加晚上晚会的职工代表,她们几人今天晚上可以跟着父母去大礼堂参加晚会。

    白泽其实也能跟着老爷子去,但因为没参加彩排被刷下了晚会,他当然也没兴趣再去大礼堂凑热闹了。

    要是被人见到了,不够丢脸的。

    所以老爷子打电话回家询问他是否要去大礼堂时,白泽毫不迟疑的拒绝了。

    老爷子自然也不勉强他,吩咐儿子自己在家吃晚饭,他待会跟赵鹏他们直接从车间去大礼堂,就不回家了。

    今天晚上的晚会,厂电视台会全程直播,所以原本固定每天晚上播出的两部电影,也被全部取消了。

    白泽懒得在家看厂里的晚会,便干脆出门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溜溜达达跑去了小花园,去旁观老头们下棋了。

    另一边,厂里的大礼堂人声鼎沸,甚是热闹。

    一辆挂着县政府牌照的小车驶入了长江机械厂,停在了大礼堂门前。

    雷拓雷大县长一脸笑容从车内钻了出来,与前来迎接他的夏庆、丁兴国等人握手问好。

    “老夏、老丁,怎么好意思让你们二位出来接我?”

    “哈哈,应该的,应该的,雷大县长你来我们厂里,就是客人嘛,我们要是不来接你,万一某人背后数落我们不懂礼数,岂不是麻烦?”夏庆他们与雷县长很熟稔,开起玩笑也没什么顾忌。

    雷拓大笑道:“那行,既然你夏书记这样说了,我也就不矫情了,免礼,头前带路吧!”

    夏庆与丁兴国笑道:“老丁,看到没有,这就把我们当下人使唤上了。”

    三人皆是大笑,并肩向礼堂内行去。

    看着眼前的大礼堂,雷拓笑道:“还是你们长江机械厂阔气,瞧瞧这礼堂,比我们县里的大会堂都气派。”

    “你少来哭穷!”夏庆领着雷拓走到了最前方的座位上落座,“好好看你的节目,少打我们厂的主意!”

    “嘿嘿,老丁,你看看这人,怎么那么抠搜?好像我是来找他要债似的。”

    丁兴国揶揄道:“老雷,我看老夏说的也没错,你这位县长大人,可是没少打我们厂的主意。”

    “切,我懒得跟你们两个废话!”雷拓见以一敌二不是对手,干脆转移话题:“听说你们厂为了今天的迎亚运晚会,可是没少下功夫啊。”

    “那是当然。”夏庆点头,指了指舞台上那位正在指挥工作人员布置灯光话筒的胖导演,“看到没有,那位刘导,是我们专门从省台请来的导演。不是我吹,就我们厂的这些节目,绝对不逊色与你在电视上见过的那些。”

    “嘿嘿,那我就拭目以待了。”雷拓笑道,“对了,白泽同学今天晚上是不是也有节目啊?”

168 后脊背发凉

    雷拓的问话,倒是难倒了夏庆。

    这种小事,夏庆这位大boss哪里会关心。

    他正打算找工作人员问问时,恰好瞧见了女儿夏安安的身影。

    今天的晚会,夏安安也是晚会的主持人之一。

    他朝女儿招了招手,将其唤到了身边:“安安,今天小泽有节目吗?”

    “应该有吧?他不是表演脱口秀吗?”夏安安捂嘴笑道“爸,您不知道,小泽说的脱口秀可逗了,笑死人了。”

    “哦?什么是脱口秀?”一旁的雷拓不禁好奇问道,他同样没有听说过脱口秀这种节目名称。

    “雷叔叔您也来啦。”夏安安连忙与雷拓见礼问好,然后将从白泽那里听来关于脱口秀的含义介绍了一遍。

    雷拓点头:“嗯,那倒是很有意思嘛。我原本以为白泽同学会唱歌呢,结果却是单口相声,那倒要听听他水平如何了。”

    “雷叔叔,小泽本来是要自弹自唱的,结果前段时间他手受伤了,这才改成了脱口秀。”夏安安解释道。

    雷拓倒是不清楚这事,连忙追问:“白泽同学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

    夏庆接口帮女儿解释了一下,末了说道:“老雷啊,你看看,白泽同学可是替你背了锅啊,回头你可得好好谢谢他。”

    “嗯?老夏,你这话不对啊,什么叫替我背锅?白泽同学受伤与我有什么关系?”

    夏庆眼睛一瞪:“怎么没关系?我问你,那伤人的小贩,是不是彰明县的?是不是你这位雷大县长治下的百姓?归根到底,还是你雷大县长的问题嘛。”

    雷拓摇头苦笑,却也懒得与夏庆继续争辩。

    夏庆却又附耳到了雷拓耳畔小声说道:“你还别以为我是开玩笑,老雷,你知道宋医生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

    “我告诉你,宋医生可不是普通人……”夏庆与雷拓小声介绍了几句后,雷拓的脸色顿时变了。

    末了,夏庆问道:“你说,白泽同学救下了宋医生,是不是帮了你大忙?否则宋医生要是出事了,嘿嘿,我要倒霉,你雷大县长也讨不了好。”

    “嘶……还真是这样,这样说来,我还真得好好谢谢白泽同学了。老夏,白泽同学来了吗?”雷拓脸上也是一脸的庆幸。

    夏庆看向夏安安:“安安,小泽是第几个节目?你帮我看看他来了没有?”

    夏安安点头,低头开始翻阅手里的节目单。

    “……咦?这是怎么回事?”

    夏安安将手里的节目单来回翻看了两遍,都没在其上见到白泽以及初中部的名字,很是诧异。

    “怎么了?”夏庆出言询问道。

    夏安安不解摇头:“爸,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找到小泽他们初中部的节目,我去问问,看看是不是打印节目单的时候填漏了。”

    昨天晚上的彩排,夏安安虽然也在,但她并不清楚台下发生的事情,所以白泽被拒之门外之事,她完全不知情。

    夏安安找到了工会的工作人员询问情况。

    很快,她便脸色有些难看的走了回来,小声与自己父亲说明了情况。

    夏庆一听便怒了:“胡闹!这不是胡闹吗?既然昨天晚上是宋医生生病进了医院,小泽那孩子请假去探病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工会怎么能那么武断,就将他的节目给刷下来了?安安,你去,给我将工会的同志叫来!”

    听闻是厂里的大boss有请,厂工会的工作人员不敢怠慢,连忙赶了过来。

    “同志,初中部白泽同学的节目,为什么给刷下来了?”

    听完夏庆的问话后,这位工作人员很是为难,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夏书记,这事是马主席与刘导定下来的,我也做不了主啊。”

    夏庆也没难为工作人员:“行了,我知道了。现在你去找马主席与刘导,请他们来一趟。”

    “是,是,我立刻就去。”

    工作人员立刻小跑着去找人了。

    夏庆有请,工会马主席与省台那位刘导自然不敢耽搁,连忙赶了过来。

    “夏书记,您有事找我们?”

    “夏书记,您好,您好,我是省台的刘诚。”

    夏庆这会倒是全然没有了之前在夏安安面前生气的模样。

    这个老官僚点头笑道:“马主席、刘导,两位辛苦了。我刚才看了,晚会布置的很不错,很有气氛,值得表扬!”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为职工服务,是我们的工作嘛。”马主席笑道。

    刘导更是点头哈腰,一脸谄媚:“夏书记您过奖了,这些不算什么。”

    他虽然是省台的导演,与长江机械厂八竿子打不着。

    但一方面长江机械厂是川省有名的大厂,他得罪不起;另一方面夏庆可是副厅级干部,他自然需要逢迎。

    夏庆手指了指雷拓,笑道:“今天雷县长也来参加厂里的迎亚运晚会,你们可要好好表现啊,可别让雷县长看轻了我们厂的水平。”

    “那是一定的,夏书记,贵厂的节目都是我亲自审核过的。我敢拍着胸脯保证,水平绝对不差,甚至不少节目就算去省台参加晚会,也是绰绰有余的。不得不说,贵厂真是藏龙卧虎,人才辈出啊。”

    刘导立刻恭维道,顺便给自己表了下功。

    “那就好,我就拭目以待了。”夏庆满意的点点头,却又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出言问道,“对了,初中部白泽同学的节目,是排在第几个啊?我和丁厂长、雷县长都很期待他的演出。”

    他又似乎闲聊一般,扭头与丁兴国说道:“老丁,你不知道吧,小泽这孩子可了不得,虽然才十岁,但是英语非常好,现在还是我女儿这大学生的英语口语老师,厉害的很。”

    “哈哈,不错,小泽当初与美国人交谈,把我都看呆了。县里高中的英语老师都承认,英语远不如这孩子。”雷拓也笑着说道。

    夏庆与雷拓的话,声音不高,笑容也很和蔼,但落在工会马主席与省台刘导的耳中,却是如同炸雷一般。

    刘导忍不住扭头看了眼马主席,闭紧了嘴巴没有说话。

    他昨天为难欧阳为,其实就是因为马主席给他打过招呼,希望他对于初中部的节目,能够严格要求。

    听弦知音的刘导,立刻明白了马主席的意思。

    结果白泽因事缺席了排练,更给了刘导发挥的空间,直接刷掉了初中部的节目。

    此刻听到夏庆提起此事,他顿觉不妙。

    而一旁的马主席也愣住了。

    对于白泽,他当然也不陌生,却完全没想到连厂里的大小王以及县长都对其有兴趣,而且似乎相当熟稔。

    夏庆那貌似漫不经心与丁兴国、雷拓的家常话,更让马主席感觉有些后脊背发凉……

169 没事找事

    工会马主席,为了给初中部校长欧阳为难堪,故意不讲情面,刷掉了初中部的节目。

    但他万万没想到,那位叫白泽的学生,会与几位大佬如此熟悉。

    马主席不禁有些慌神,连忙说道:“初中部白泽同学的节目,自然是压轴演出。”

    “哦?是吗?那就好,那我就与雷县长拭目以待了。马主席、刘导,晚会要开始了,我就不耽误你们工作了。”

    夏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再继续难为马主席。

    不管怎么说,马主席也是厂领导班子成员,所以他也仅仅是敲打一下,达到目的即可。

    只要工会马主席脑子没进水,接下来肯定会立即派人去找寻白泽的。

    反正厂区就那么大,晚会还要持续很长时间,倒也不怕白泽赶不上演出时间。

    如同夏庆预料的一般,马主席与刘导离开后,立刻找来工会的工作人员,让他们马上去找到初中部校长欧阳为,让他通知白泽同学赶来大礼堂参加演出。

    对此,工会的工作人员也是腹诽不已。

    昨天这二位非要不讲情面,刷掉了初中部的节目,现在又要上赶着通知别人来参加,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当然,这种话他也只能心里默默吐槽罢了。

    欧阳为今天晚上自然也在大礼堂中。

    大礼堂的座位,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坐在他周围的,皆是子弟校的同事。

    原本是同事们联络感情的好时间,但欧阳为与几位初中部的校领导,此刻却是如坐针毡。

    原因无他,周围小学部、高中部的同事,都在拐弯抹角的揶揄着他们。

    “欧阳,听说你们初中部的节目被刷下来了?”

    “嘿嘿,我之前以为你们初中部的白泽同学,这次要帮初中部大出风头了,结果……啧啧,欧阳,你们也太倒霉了。”

    也有帮着说话的:“要我说,厂工会也太不近人情了。别人请假去探视病人,合情合理,这样就给刷下来了,未免有些太教条。”

    同事的这些揶揄的话,也没什么坏心思。

    毕竟大家都是一个厂的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

    何况子弟校三个分部之间,无论教师还是校领导,也经常有相互之间工作调动的情况。

    所谓竞争,也只是内部人较劲而已。

    当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最近白泽大出风头,看不顺眼的人也不少。

    有人说话就阴阳怪气:“欧阳校长,你们初中部的那个什么白泽,我看就是无组织无纪律嘛,整天出风头,不好好学习,像什么样子?哼,他要是在我们高中部,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他才是!”

    欧阳为冷眼瞥了说话的人一眼,却也懒得反驳对方。

    正热闹时,厂工会的工作人员匆匆赶了过来。

    “欧阳校长,能不能请你赶紧联系一下白泽同学?刚才领导发话了,白泽同学的节目复活了,而且要压轴演出!”

    欧阳为闻言,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你说什么?节目复活了?之前不是说被刷掉了吗?”

    “是的,欧阳校长,之前是我们工作失误,将白泽同学的节目给漏掉了,我代表工会向您道歉。现在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麻烦您了!请尽快通知白泽同学赶过来吧。”

    厂工会的工作人员很自觉的帮马主席背起了黑锅,忙不迭道歉。

    欧阳为虽然不清楚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却也很是惊喜。

    虽然厂工会出尔反尔的工作态度,让他很是恼火,但此刻却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更没心思去追究责任问题。

    “好,好,我立刻去通知白泽同学!”欧阳为说完起身便走,几名初中部的校领导对视一眼,也连忙跟了上去。

    留下一众方才还看热闹的小学、高中同事,都不禁面面相觑。

    之前出言嘲讽的那位,此刻更是面红耳赤,半天说不出话来。

    欧阳为知道白泽家装了电话,为了节约时间,他干脆请工会职工带路,在大礼堂的办公室找到了电话机,给白泽家拨了过去。

    但白泽这会却根本不在家。

    他懒得待在家里看电视,出去吃完晚饭后,此刻正蹲在小花园里看老头下棋呢。

    电话铃声响了数遍,白泽家也没人接听电话,欧阳为不禁有些着急了。

    一旁工会的工作人员,此刻额头上也出汗了。

    “欧阳校长,这,这怎么办?白泽同学不在家吗?”

    欧阳为摇摇头,旋即眼睛一亮:“对了,白工今天也在大礼堂,快,快去找白工,他应该知道白泽到哪里去了!”

    工作人员连忙应下,领着众人又小跑着赶去了金工车间所在的区域。

    此时迎亚运的演出即将开始,礼堂内也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众人很是费了些功夫,才终于找到了白鸿云。

    听明白众人的来意后,老爷子也很无奈:“欧阳,抱歉啊,我也不清楚小泽现在在哪里。我之前给他打过电话,他说他今天不来看节目了。我让他自己吃晚饭,说不定他现在是出去吃饭了。”

    “那现在怎么办?”

    工会的同志更急了,免不了在心里再次恶狠狠的咒骂了几句没事找事的工会马主席。

    “同志,白泽同学的节目确定是压轴演出吗?”欧阳为再次向工作人员求证。

    “没错,领导是这样安排的。”

    欧阳为抬手看看表:“那就好,时间还早。这样吧,大家分头去找吧,厂里就那么大,大家骑车分开去找,用不了多久肯定能找到人。”

    长江机械厂有大大小小几十个单位,虽然昨天被刷掉了十几个单位,而且每个单位的演出时间基本都控制在五六分钟左右。

    但即便如此,整场晚会也要持续三个多小时。

    压轴演出,那就是倒数第二个节目,时间确实很充裕。

    “行,就这么办!我也喊人一起去找白泽同学。”工会的同志忙不迭的应下,跑去喊人了。

    以白泽如今在厂里的“知名度”,倒是不怕没人认识他。

    一群人就这样急匆匆从大礼堂跑了出来,各自骑上自行车,开始满厂区的寻找白泽……

170 不忍直视

    白泽哪里知道一群人正在到处寻他,还乐呵呵的蹲小花园里给老头们支招呢。

    “下炮!大爷,您下炮!下炮沉底将军,他只能支士,然后您就能下车抽将了!”

    白泽的象棋水平其实也就是个臭棋篓子,但厂里小花园中下棋的几个老头,水平也没高到哪里去。

    被白泽提醒过的大爷仔细一瞧,不禁乐了,笑呵呵的依照白泽的指点走了棋。

    这下倒是把对面的老头给气坏了,没好气的朝白泽嚷道:“臭小子,观棋不语真君子,你懂不懂?瞎嚷嚷什么?”

    “嘿嘿,我就随便说说,您别生气啊。”白泽咧嘴笑道。

    老头瞪他一眼:“白泽,我告诉你,你爸白鸿云我可认识,你要再捣乱,小心我让你爸揍你屁股!”

    另一个老头问道:“白泽,今天大礼堂演出,你怎么没去啊?”

    白泽干笑道:“呵呵,我不想去,没意思。”

    他倒是忘了,这厂区里哪里有什么秘密可言。

    随着初中部里的风言风语,白泽昨天晚上没去参加彩排,导致被刷下来的事情,知道的人可不在少数。

    于是,白泽话音刚落,就被人揭了短。

    “是吗?我怎么听说,是你昨天晚上没去彩排,节目被人给刷下来了?”

    白泽气得直翻白眼。

    麻蛋,这老头贼小气,不就是说句话让你输了一盘棋吗?

    这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不懂吗?

    我不要face吗?

    白泽这时也是死鸭子嘴硬,梗着脖子辩解道:“切,什么被刷下来了?那是我发扬风格,把名额让给别人了。我要想上台,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几个老头都不禁乐了,有人还故作惊讶扭头看天:“呦,天上怎么有头牛在飞啊?白泽,是不是你给吹上去的?”

    老头们闻言,笑得那叫一个开心,白泽却被噎得直翻白眼。

    心塞啊!

    他也懒得继续与几个老头磨嘴皮子了,起身拍拍屁股就打算走。

    这时就听小花园外隐约传来有人呼喊他名字的声音。

    “白泽!白泽同学!”

    白泽很是诧异,不明白这是谁在找他。

    “我在这里!”他还是答应了一声。

    待在生活区中,白泽也丝毫不担心会遇到什么歹人,不用有任何顾忌。

    听到白泽的回应,来人顿时兴奋大喊起来:“白泽同学,是你吗?快,快跟我走!”

    说话间,就见一人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可找到你了,白泽同学!快,快跟我走!”

    “去哪里?有什么事吗?”白泽被弄得一头雾水。

    “演出!”来人大口喘着气,“大礼堂的迎亚运晚会,领导安排你压轴演出。你不在家,可急死我们了。好家伙,这大晚上的,十几号人到处找你。可算让我找到你了,快点跟我走吧!”

    白泽愣了数秒,扭头看向方才笑话他的老头:“大爷,您看看天上的牛还在吗?小心它掉下来砸到您。”

    老头顿时哭笑不得:“你这臭小子,嘴可不饶人啊!得了,你快走吧,别在这里捣乱了。”

    白泽笑嘻嘻的与几位老头挥手道别,转身跟着来人走了。

    他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事情又有了转机。

    但白泽也不矫情,更不会故作姿态不肯上台。

    毕竟上台演出,代表的可不是他个人,而是整个厂子弟校初中部。

    何况虽然白泽嘴上不说,但心里对于初中部今天那些风言风语还是有些腻歪的。

    即便不为了他自己,哪怕为了帮秦雯、何妍妍以及刘晓天他们出口恶气,白泽也会选择上台演出,赢得满堂喝彩的。

    所以当那位工会的工作人员说出事由后,白泽丝毫没有犹豫。

    “叔叔,我得先回家一趟,我的演出服还在家里。”

    “行,没有问题。你的演出是倒数第二个节目,时间来得及。”对方立刻点头答应。

    白泽与对方一起回家取了衣服,才再次匆匆赶回了大礼堂。

    得知找到了白泽,欧阳为等人也是松了口气。

    方才为了在生活区里寻找白泽,把老头也累得不轻。

    “小泽,不要紧张,也别有什么想法,好好表演就是了。”欧阳为喘着气,拍了拍白泽的肩膀。

    “欧阳伯伯,您放心吧,保证震住全场!”白泽笑嘻嘻的回答道。

    “嗯,伯伯相信你,去吧!”

    白泽点点头,跟着工会的工作人员径直去往大礼堂的后台准备更衣候场。

    夏安安正在台下候场,见到白泽出现了,立即笑盈盈的迎了过来,将他拉到了一旁。

    夏大美女宠溺的用手拨了拨白泽的头发,嗔怪的说道:“小泽,被人欺负了怎么也不和姐姐说?要不是我爸问起,我都不知道你被他们给刷下去的事情。”

    白泽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讪笑道:“安安姐,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说昨天晚上我也确实没参加彩排,怪不得别人。”

    “哼,你那是有正事。有些人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夏安安说着,很不满的瞪了不远处的那位刘导一眼。

    “对了,宋奶奶身体没事吧?我今天还没空去探望她呢。”夏安安又问道。

    白泽摇头:“没事,就是年龄大了血压有些高,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那就好,明天是周日,不上班,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宋奶奶。”夏安安吩咐道。

    “行,没问题。”白泽点头应道。

    夏安安指了指一旁的化妆间:“行了,你快去化妆吧。”

    “化妆?”白泽忽然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出言拒绝道,“我有什么好化妆的?还是免了吧!我把衣服换了就可以了。”

    不是白泽有直男癌,而是这个年代的舞台化妆实在太可怕了!

    小时候白泽也上过几次厂里的舞台,留下不少照片。

    而那些照片白泽都不忍直视。

    比如曾经的舞台噩梦,他与刘晓天上台说相声那次,留下的照片上,他与刘晓天两人的脸蛋,完全就是两个猴屁股!

    白泽也不知道这年代是啥审美,为啥非要在给人化妆的时候,画上两个红彤彤的腮红。

    白刷刷的脸庞,红彤彤的脸蛋,那画面简直无法面对。

    小时候不懂也就算了,现在还让白泽化那样的妆,真不如杀了他!

171 掌声欢迎

    白泽的要求,落在夏安安的耳中,却是让这位美女瞪起了美眸。

    “不化妆怎么行?舞台上的灯光太亮,观众坐的又远,所以必须化妆的,不然你的脸上台被灯一照,就是油亮亮的。”

    这个道理白泽其实也明白,他只是本能的排斥那两抹腮红而已。

    “不是,安安姐,我的意思是我打粉底,不打腮红!”白泽解释道:“那腮红简直要了命了,根本就是猴屁股嘛!”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却是让夏安安直接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

    “臭小子,你说谁是猴屁股?”

    白泽这才注意到,原来夏大美女今天同样化了很浓的舞台妆,同样脸蛋上两抹红彤彤的腮红……

    但是白泽可以向灯泡发誓,夏大美女脸上的腮红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其他人脸上的腮红,那是猴屁股,而在夏安安的脸庞上,却是人比花娇。

    只能说,长得好看,多浓的妆也能驾驭得住。

    白泽连忙为自己辩解:“安安姐,你误会了,误会了!我可不是说你啊!你的妆,化的太美了!嘿嘿,主要是安安姐长的好看,怎么化妆都好看!”

    “臭小子,少拍马屁!你现在说这些,晚了!”夏安安不为所动,直接将白泽推进了化妆间。

    “孔姐,来给他化个妆!”

    白泽大惊:“等等,安安姐,孔姐不是你们电视台的编导吗?”

    夏安安白他一眼:“这有什么奇怪的?今天各个单位那么多人,哪里去找那么多化妆师?孔姐也会化妆,当然要来帮忙了。别啰嗦了,快点过来坐下!”

    孔姐乐呵呵的走了过来:“呦,这不是白泽吗?怎么?信不过你孔姐的技术?”

    白泽面皮僵硬,干笑道:“那怎么能呢,信不过谁,也不能信不过孔姐姐啊。”

    “这还差不多,来吧,抓紧时间。”孔姐将白泽推到了化妆镜前坐下。

    事到如今,白泽也只有认命了,由得孔姐摆布。

    十几分钟后,孔姐终于完成了在他脸上的“装修工作”。

    白泽端详了半天镜子,差点没认出镜子里的人是自己。

    干得漂亮!

    果然是那逃不掉的腮红!

    不过白泽也想通了,就这么滴吧。

    反正他刚才也看到了,今天晚上人人都是猴屁股,倒也不怕被人笑话。

    化完妆,看看时间还不到十点,白泽也就不着急去换衣服。

    反正之前工作人员说了,他是压轴演出,倒数第二个节目。

    算算时间,应该是接近十一点才轮得到他上场。

    白泽干脆跑到了侧幕,找到了在此候场的夏安安,与夏大美女一边闲聊,一边看着台上的节目。

    长江机械厂上万职工及家属中,的确人才不少。

    舞台上魔术杂技、唱歌跳舞很是精彩。

    白泽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直到距离他还有两个节目了,才被夏安安赶着去换衣服。

    因为他还吊着一条胳膊,行动不便,所以更衣也只能再请孔姐帮忙。

    不过等白泽换好他精心准备的演出服后,却是引来后台众人的一阵笑声。

    孔姐一边帮他整理着衣服,一边还不忘偷笑:“小泽,你这穿的啥啊?好端端的,怎么想起穿这衣服了?除了电视里,我还没见过有人穿这么老式的衣服呢。嗬,这颜色,够喜庆的啊!”

    白泽准备的演出服,之所以引得那么多人诧异,是因为他请裁缝师傅制作的,居然是件大红色的大褂。

    二三十年后,随着传统相声的再次兴起,穿大褂登台并不奇怪。

    但在九十年代,传统的大褂反倒成了稀罕玩意。

    此时电视里的相声演员,演出时也多以中山装、唐装或者西装为主。

    白泽也是突发奇想,才想到了穿一身传统大褂,登台说脱口秀。

    要说这样打扮搭不搭,他可不管那么许多,反正足够吸引人眼球就是了。

    “嘿嘿,孔姐,这不就图个热闹嘛。”

    “是够热闹的!知道的说你是上台表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孩子要成亲拜堂呢。”孔姐大笑道。

    白泽一头黑线,低头再看看身上的红色大褂……麻蛋,还真有点像……

    换好大褂后,白泽再次回到了侧幕等待。

    大礼堂内座无虚席,台下还有几台摄像机正在拍摄直播,将晚会转播到厂里的千家万户。

    通过侧幕看看下方黑压压的观众席,白泽却是有些莫名的紧张了。

    老实说,虽然上辈子上过大型音乐节的舞台,但音乐节那种狂热的氛围,与大礼堂的舞台又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音乐节的舞台上,只管躁动起来就完事了。

    台下的观众也同样相当疯狂躁动。

    那种氛围下,根本察觉不到什么叫做紧张。

    但等白泽即将登台时,他才发现,自己居然还是会紧张,手心也开始冒汗了。

    夏安安用手肘轻轻推了下白泽:“是不是紧张了?”

    “切,开什么玩笑?我是天才,我会紧张?”白泽死鸭子嘴硬,丝毫不肯嘴软。

    夏安安捂嘴轻笑:“不紧张就好,我还担心你待会会忘词呢。”

    白泽默默抬头,麻痹,忘词……

    上辈子可就是这个舞台,他与刘行长两人全都因为紧张忘词了,结果傻乎乎的杵在台上,被全场哄笑。

    他旋即想到,麻蛋,貌似那次让他与刘行长出糗的晚会,也是夏大美女主持的?

    白泽仿佛记得,上辈子登台之前,夏大美女也与他和刘行长说过类似的话。

    “小朋友,你们上台可千万不要紧张忘词哦!”

    呸!呸!呸!

    乌鸦嘴!

    白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妹子貌似真的有乌鸦嘴的天分啊。

    陪她去采访罗伯特他们,这妞就说过,“万一翻译生病了呢……”,然后翻译就真的生病了……

    白泽哀怨的抬眼看向已经走到了台前准备报幕的夏安安,恨不能将这个大美妞给拖下来,狠狠揍一顿屁股出气!

    上辈子的耻辱,绝壁就是这妞的乌鸦嘴害的!

    白泽正心中歪歪时,就听礼堂扩音器里传出夏安安的声音。

    “下面请欣赏脱口秀,表演者,初中部初一三班白泽同学!掌声欢迎!”

172 圆明园谁烧的?

    在全场掌声中,白泽深吸口气,迈步走上了舞台。

    当聚光灯笼罩在他身上后,白泽那原本剧烈跳动的心脏,却是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走到了话筒前,直接伸手将话筒拿了下来,握在了手中,朝台下观众咧嘴一笑。

    白泽这身大红色的长袍大褂一亮相,倒是引得台下顿时发出一阵笑声。

    众人都有年头没见过有人穿大褂这种衣服了,瞧着倒是新奇。

    已经表演完节目的赵鹏坐在老爷子身旁笑道:“嘿嘿,师傅,小泽这衣服可够时髦的啊!”

    白鸿云也是摇头苦笑,弄不懂儿子为啥穿这个。

    电视机前,当夏安安说出“初中部初一三班白泽同学”这几个字后,更是让不少家庭中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初一三班的那群同学自不用多说,他们虽然诧异与白泽忽然登台,但却是因此兴奋不已。

    刘晓天蹭的一下就从家里沙发上跳了起来:“爸、妈,是白泽,是白泽!他参加晚会了!”

    杨靖与刘建国两人先是惊诧,旋即大喜。

    白泽能够登台演出,不仅代表的是初中部,也代表着他们初一三班啊!

    初中部其他师生,在见到白泽登台后,也是惊得不轻。

    上午不少学生还对白泽冷嘲热讽,此刻却是各个张大了嘴巴,不知该做何感想。

    但不管怎么说,白泽此刻代表的就是初中部。

    所以很快初中部的这些学生也都调整了心态,全神贯注到了电视上,眼睛都不眨一下死死盯着屏幕。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我就是白泽!亲爱的观众朋友,大家好,我是初中部初一三班的白泽。今天你们这么多人来参观我,我感到非常的荣幸,谢谢大家!”

    众人笑声四起。

    “今天我既不是来唱歌,也不是来跳舞的,有人可能要问了,哪你是来干嘛的?嘿嘿,其实吧,我就是来诉苦的。”

    方才还因为白泽这身衣服,而显得有些骚动的大礼堂内,随着白泽这开场白,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众人都很好奇,白泽这番话究竟是何意。

    白泽顿了顿,环视一圈台下,才又继续说道:“大家想必都看到了,我这只手打着石膏呢,不瞒各位,骨折了。”

    “可是我为啥会骨折呢?”

    “在这里,我要提醒一声大家,以后鞋子里进了沙子。抖沙子的时候,一定记得千万别扶电线杆。”

    白泽这番八竿子打不着的话,却是让众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听白泽继续说道:“那天,我走路上,觉得鞋子里进沙子了,于是我就找了个电线杆扶着,脱下了鞋子抖沙子,我抖啊抖……我的手就这样骨折了。”

    白泽一边说,一边做出了抖沙子的动作。

    众人愈发好奇,暗自琢磨这二者之间的关系。

    白泽给了大家几秒钟的思考时间,旋即揭开了谜底。

    “我的手为什么会骨折呢?那是因为有人见到我扶着电线杆不停抖动,以为我触电了。于是他捡起了一根木棍,就给了我两棒子……”

    数秒后,全场爆发出一阵大笑。

    长江机械厂的生活区内,也如同被人点下了笑穴一般,从各家各户的窗户中,都传出了爆笑声。

    “哈哈,这孩子太逗了,居然抖沙子被人误会是触电了。”

    “白泽的手真是这样骨折的吗?哈哈,不管了,太好笑了。”

    “这样也行?我的天,嘻嘻,笑死人了。”

    众人的爆笑,让白泽愈发沉稳了。

    果然,这个时代的人笑点很低啊。

    当然,他也知道,主要是因为如今不同与二三十年后的信息大爆炸时代,人们接触信息的渠道实在有限。

    如今这个时代,类似《知音》、《读者》、《故事会》这些杂志都能大行其道,贩卖一些烂大街心灵鸡汤就能把读者感动的不要不要的,由此可见一斑。

    所以他把后世这些老掉牙的老梗拿来讲,效果却是非常的好。

    有了一个好的开端,白泽愈发轻松,朝台下耸了耸肩膀:“这就是我要诉的苦,大家给我评评理,我是不是真的很冤啊。”

    “是!”台下众人很给面子,齐声大喊道,接着又是一阵大笑。

    待众人笑声稍顿,白泽又继续说道:“拿棒子打我那人,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朋友,他叫刘晓天。”

    “你们可能不知道,刘晓天他三岁习文、四岁习武、五岁背诵诗词歌赋、六岁他就能翻空翻,空中转体720度……唰、唰、唰、唰……啪……头着地!”

    “因此刘晓天他在家躺了三年,上小学时都九岁了!”

    众人又是一阵爆笑。

    电视机前,刘晓天傻眼了。

    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向杨靖与刘建国,手指着自己问道:“爸、妈,他说的是我?”

    “哈哈,头着地!笑死我了!”刘建国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边用手抹着泪花一边点头,“对,儿子,说的就是你!哈哈,有意思,白泽这孩子讲的太有意思了!”

    “真能掰扯啊,还三岁习文、四岁习武,这孩子真是太逗了。”杨靖也没比丈夫强到哪里去,笑得手捂肚子,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见自己爸妈居然笑成这样,刘行长不禁眨了眨眼睛,严重怀疑自己出生的时候是不是被抱错了……

    这是亲爹亲妈干的事吗?

    不提刘晓天如何怀疑人生,白泽继续拿刘晓天砸挂逗乐。

    如同王自健口中的王建国、郭德纲口中的于谦一般,拿自己身边人砸挂,那是必须的职业操守。

    “刘晓天因为脑袋着地,童年特别灰暗。有次上历史课,老师讲到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就把刘晓天叫起来提问了。”

    “刘晓天,圆明园是谁烧的?”

    “不是我烧的!”

    “我问你是谁烧的!”

    “老师,真不是我烧的!要是我烧的我就承认了!真不是我烧的。”

    “嗬!这把老师气坏了,说把你爸爸叫来!”

    “等刘晓天的爸爸到了学校,老师就告状了。你看看你这儿子,我问他圆明园是谁烧的,他说不是他烧的,气人不气人?我这心脏病都快被他给气出来了!”

    “刘晓天爸爸一听,连忙解释,老师您别生气,回去我就揍他!肯定让他承认圆明园是他烧的!老师,那个圆明园多少钱?我赔,我赔钱!”

    白泽这个段子一口气讲完后,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

    没办法,大礼堂里内已经开了锅,哄笑声甚至盖过了音响……

173 人怕出名猪怕壮

    礼堂最前排,夏庆、丁兴国以及雷拓这些领导们,一个个也是笑得快要岔气了。

    “老夏,这小子真是个活宝啊!这脑子怎么长的?”

    “谁说不是呢?哎呦,我这老腰,他再这么讲下去,我这腰怕是就直不起来了!”夏庆边笑边揉着酸胀的腰。

    他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讲笑话,能把人逗成这样的。

    舞台侧幕,夏安安已经笑得直接跌坐到了地上,孔姐他们这些后台的工作人员,也没好到哪里去,各个都像是被点了笑穴一般,根本停不下来。

    刘晓天家中,现在不仅刘晓天傻眼,刘建国也同样傻眼了。

    全家只有杨靖笑得在趴沙发上差点打滚了。

    “这个混蛋白泽!明天上学我找他算账!”刘建国恶狠狠的说道。

    刘晓天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爸,明天礼拜天,不上课。”

    刘建国愣了下,旋即一巴掌拍在儿子的脑袋:“我叫你火烧圆明园!”

    刘晓天:“……”

    舞台上,白泽还在没心没肺的拿刘晓天砸挂。

    “刘晓天小时候学习成绩一直不好,为啥呢?嘿嘿,他脑子着地的嘛。他爸就特别生气,跟他说,你要再考不及格,以后就别喊我爸爸!”

    “那天又考试了,刘晓天拿着试卷回家。推开门见到他爸,张口就来了一句,大哥,我回来了!”

    台下众人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笑声再起了。

    “我朋友刘晓天有次上课,老师叫他起来回答问题,结果他站起来后一声不吭。”

    “老师就急了,刘晓天,你怎么回事啊?到底知不知道答案?你倒是吱一声啊!刘晓天,吱!”

    “刘晓天考试总是不及格,回家就很委屈的问他爸爸,爸爸,你说我是不是个傻孩子啊?他爸回答说,傻孩子,你怎么会是傻孩子呢?”

    “老师让刘晓天用况且造句,他站起来回答,火车来了,况且,况且,况且……”

    舞台上,白泽一个又一个的段子不停的抛了出来,大礼堂以及长江机械厂生活区内的笑声,就没有停歇过。

    整个长江机械厂内,也只有刘晓天父子四目相对,哭笑不得。

    就连杨靖这当妈的,都笑得没心没肺,不停拿白泽讲的那些梗来揶揄自己丈夫与儿子,气得刘建国与刘晓天父子二人几乎就要揭竿而起了。

    五六分钟的演出时间,在这般欢快的氛围之中过得相当的快。

    当白泽鞠躬准备下台时,台下的观众居然还没听过瘾,纷纷叫嚷起来。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白泽,再说一段!”

    白泽愕然,怎么厂里的晚会还带返场的吗?你们是不是德云社毕业的观众?

    他不禁扭头看向侧幕,拿不定主意这是否合适。

    却见夏安安站在幕后,正捂嘴偷乐,见他望过来,居然还一个劲的给他打手势,示意他继续。

    反正白泽的节目是倒数第二个了,又是厂里自己的晚会,不存在时间长短问题。所以夏安安也是“顺从民意”,示意白泽再讲一段。

    白泽倒也不扭捏,又站回到了舞台前。

    “那我再讲一个,还是我朋友刘晓天的事情。”

    电视机前,刘晓天已经麻木了,就等着看白泽这个混蛋如何编排自己。

    “这不是帝都亚运会要开始了吗?我们体育老师前段时间就问我们,知不知道什么是男女混合双打?”

    “刘晓天立刻举手,老师,我知道!我每次考试不及格,我爸我妈都对我进行男女混合双打!”

    “噗……”电视机前的杨靖刚刚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便一口全部喷了出来。

    大礼堂内又是一阵爆笑。

    白泽在台上又讲了两三个段子,才终于得以脱身下台。

    雷拓此时已经笑得不停用手擦拭着眼角的泪花,扭头对夏庆说道:“老夏啊,白泽这孩子的节目真是不能多看,再笑下去,我非得去医院不可了。”

    夏庆也不停揉着自己笑得几乎岔气的老腰,点头赞同道:“没错,以后晚会可不敢让他再讲什么脱口秀了,真是要了老命。”

    “哈哈,你们这就不懂了。老话说的好,笑一笑十年少,你们两个老家伙今天晚上笑了多少次了?是不是年轻得可以回炉重造了?”丁兴国在旁打趣道。

    三人对视一眼,又大笑起来……

    厂里的晚会,照例是要评奖的。

    当然,仅仅是精神鼓励罢了,一二三等奖,皆是一张奖状而已。

    而白泽的脱口秀节目,毫无悬念的被评为了一等奖,获得奖状一张。

    欧阳为倒是如获珍宝,直接将奖状捧回学校了。

    初中部的节目,可是多少年没拿过一等奖了,由不得欧阳为这位校长不稀罕。

    要不是白泽死活不愿意,欧阳为说不得还得为他开一次全校大会,以示表彰。

    对于白泽而言,这次晚会并没什么特殊意义,仅仅是出于对上辈子台上出糗的一种“复仇”的恶趣味而已。

    晚会之后,初中部内原本的那些风言风语自然如同日出后的积雪,冰雪消融,再也见不到了。

    白泽走在校园之中,倒是多了许多敬佩的目光。

    至于刘行长,因为这次迎亚运的晚会,在厂里彻底出名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小胖子刘晓天占两样!

    人人都知道子弟校初中部,初一三班刘晓天,是位三岁习文、四岁习武,六岁脑袋着地的欢乐儿童。

    甚至学校里,还有其他班级好事者,专门跑来初一三班教室,就为了参观刘晓天其人。

    众人现在最喜欢逗弄刘晓天的一句话,就是问他“圆明园到底是谁烧的?”

    这把刘行长给气的,差点就要找白泽拼命了。

    好在白泽对于这货实在了解,轻飘飘丢出招待所餐厅一顿饭的承诺,就搞定了小胖子。

    9月22号的迎亚运晚会结束后,白泽也终于消停了一段时间。

    他每天照常上学放学,没事了就跑去小花园防空洞转转。

    几天功夫,在赵鹏的努力下,原本阴暗的防空洞内,就大变模样,有了溜冰场的雏形。

    赵鹏在车间里认识的人多,电焊工、钳工、木工、电工都有熟人。

    而且他找别人来帮忙干活,连钱都不用给,丢几包烟,请一顿饭就行。

    有师哥赵鹏负责装修,确实省了白泽太多事情。

    没几日功夫,火车站的货运单也送到了。

    吴琼帮他从魔都订购的一百双旱冰鞋到货了。

    不过白泽却没空去提货,他又得出门跑一趟蓉城了……

174 再临蓉城

    宋淑雅宋老太太休养了几日,身体也逐渐康复。

    加上两个女儿也不能长期待在彰明县,她们也得各自返回单位上班。

    于是宋老太太便决定跟女儿们一起离去,返回魔都颐养天年。

    这几日功夫,宋老太太家里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除了需要随身携带的行礼,宋淑雅家里大部分的东西,都打包成箱,厂里专门派了辆拉去了火车站,通过货运发往魔都。

    一切准备妥当后,宋淑雅便准备启程,与两个女儿先去往蓉城,再坐飞机直接飞回魔都。

    白泽这位干孙子自然要去送行。

    按理说,他当然不用将宋老太太一家送去蓉城。

    但恰好国庆将至,夏安安准备许久的电视主持人大赛也比赛在即。

    白泽便打算借着国庆放假,干脆跑一趟蓉城。

    即为宋淑雅送行,又可以去蓉城凑个热闹,旁观夏安安比赛,为其加油助威。

    为了路上不无聊,白泽还颇费了一番口舌,将秦雯与刘晓天也忽悠着同意与他一起去蓉城玩几天。

    其实秦雯与刘晓天两人,根本不用白泽忽悠。

    两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听闻可以离开父母独自出游,哪里有不愿意的道理?

    何况他们也早就想去一趟蓉城玩玩了。

    彰明县距离蓉城虽然并不算远,交通也很方便,但在这个年代,厂里的子弟没去过蓉城的也是大多数。

    白泽上辈子,也是到了高中才第一次去了趟蓉城走走看看。

    只是两家的家长却很担心。

    由其是秦雯的父母,更是不放心女儿那么小就离开父母,跑到几百公里外的大城市去玩。

    毕竟九零年时,社会上的治安可说不上有多好,否则也不会有九六年严打发生了。

    不过这次沾宋老太太的光,厂里为了给她送行,专门派出了一辆小车。

    白泽他们一行人来回都坐厂里派出的车辆,晚上住在厂办事处内,安全是有保障的。

    否则白泽也不敢那么大胆子,领着秦雯与刘晓天两人跑去蓉城瞎逛。

    万一出了事,他也没法交代。

    白泽废了不少口水,最后又将夏安安给拉了出来,再三保证,并且美其名曰是去蓉城考察溜冰场,这才终于让秦雯的父母点头同意了。

    至于他家老爷子那边,白泽倒是没费什么劲,就让老爷子同意了他去蓉城玩两天。

    没办法,谁让他家老爷子对他就是如此宠溺。

    而且这段时间白泽的表现,也很难让老爷子再将他当成小孩子看待,同意他跟着夏安安一起去蓉城,也就并不奇怪了。

    到了出发这日,一行人早早的跑到了宋淑雅居住的专家楼楼下集合。

    专家楼下,今天也很是热闹。

    宋淑雅要离开长江机械厂了,不仅厂医院的一众领导都赶来给其送行,就连夏庆、丁兴国这几位厂领导也都到了。

    众人好一阵寒暄道别,折腾了半晌,这才登车出发。

    厂里派出给宋淑雅送行的,是一辆在如今很是奢华的桑塔纳轿车。

    但众人上车后,却是相当的拥挤。

    这再正常不过。

    宋淑雅与两个女儿,加上夏安安与司机,已经是满员状态。

    白泽以及秦雯、刘晓天三人,都属于超载人员。

    要在三十年后,这是妥妥的扣六分,罚款五百的违章行为。

    但在如今这个年代,交警可不会管这种事。

    而且因为交通工具有限,超载在八九十年代,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别说汽车,这个年代的火车更是严重超载的典型。

    白泽小时候跟着老爷子坐火车回魔都探亲,对于那个年代的绿皮火车,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四天三晚的车程,因为老爷子不是干部身份,买不到卧铺票,只能带着白泽挤硬座。

    春运期间,哪怕只是最简单的上车,没有点真功夫,都根本挤不上去。

    白泽记得,那时候老爷子都是先将他与行礼,直接从火车车窗塞进车内,自己再凭借着工人阶级强壮的体魄,冲破层层阻碍,迈过人山人海,挤上火车车厢。

    每次坐火车,老爷子会随身携带着一根长长的军绿色帆布捆扎带。

    这根捆扎带就是给小白泽准备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老爷子便会用这根捆扎带,把小白泽捆在头顶上的行李架上。

    虽然看似狼狈,但不得不说行李架上却是个小孩睡觉的好地方。

    即安全,又挺舒服。

    比起连落脚都没空地的车厢而言,已经属于奢华级享受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无法翻身……

    总而言之,八九十年代,人们对于出行的交通工具,并没有那么多讲究。

    故而即便桑塔纳轿车里,连司机在内,挤进来了八个人,却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宋老太太独自坐在副驾驶位,并不宽敞的后排,挤了整整六个人。

    好在除了刘晓天这小胖子,众人都很苗条。

    夏安安抱着白泽,吴琼抱着秦雯,倒也不算太过局促。

    至于小胖子刘晓天,吴英可不敢抱着他,否则这一路几个小时下来,非把她的腿给压骨折了。

    于是,刘晓天被挤到了最边上,很是委屈的紧挨着车门,可怜弱小又无助……

    一路上,白泽倒是挺舒坦的。

    毕竟被夏大美女抱在怀里,这种待遇对于老男人而言,除了偷着乐外,还能再奢求什么?

    众人一路上有说有笑,时间倒是过得很快。

    几个小时候,汽车便驶入了长江机械厂办事处。

    宋淑雅与女儿们将在这里住上一晚,明天再搭乘航班返回帝都与魔都。

    夏安安出示了工作证与介绍信后,在办事处内开了四间房间。

    宋老太太一间,吴英吴琼姐妹两一间,夏安安与秦雯住一间,最后的一间自然是白泽与刘晓天两人的。

    安顿好后,夏安安便匆匆出门了,她得先去一趟省台报道。

    宋淑雅宋老太太年龄毕竟大了,坐了几个小时的汽车,也觉得身体疲倦,回房间休息了。

    白泽看看时间还早,眼珠子一转,便打算去一趟川音学院,去找老林与老老林聊天。

    白泽要出门,秦雯与刘晓天两人自然不肯留在办事处发呆,于是三人和吴英吴琼打了声招呼后,结伴一起走出了办事处大门……

175 乔迁之喜

    刘晓天与秦雯都是第一次来蓉城,一路上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其实他们并不是没见过世面,毕竟厂里的闭路电视可是能够收看香江凤凰卫视的,要论见识,普通蓉城的孩子还真未必比他们强。

    另外寒暑假时,秦雯也与白泽一样,多次与父母回过魔都探亲。

    刘晓天也跟随父亲去过帝都与东北老家。

    只是此刻他们两人的心情却是不同。

    头一回离开父母身边,与小伙伴一起跑到陌生大城市走走看看,别样的兴奋。

    刘晓天这次出门,杨靖难得“大方”,给了儿子五十块钱,供他这几天在蓉城当零花钱。

    加上前次摆地摊他偷偷藏起来的“私房钱”,让刘晓天头一回有了腰杆子可以挺直的感觉。

    所以当见到有卖冰棍的小贩时,刘晓天很豪气的买了三根娃娃头雪糕,请白泽与秦雯吃。

    白泽也不缺钱。

    投资溜冰场的钱,他最终还是厚着脸皮问老爷子要了,如今身上倒也还有一两百块的结余。

    秦雯更是一个小富婆,这次出来,她也把所有的零花钱都带上了。

    于是三个口袋里有钱的小屁孩,一路走走逛逛,看到好吃的就买来尝尝,倒是好不开心。

    半个小时后,白泽便领着秦雯与刘晓天站到了老林家的“九音琴行”门前。

    但让白泽没有想到,琴行门口铁将军把门。

    他们吃了个闭门羹!

    白泽很是诧异,这才下午三点来钟,老老林怎么就关门了呢?

    他找到隔壁的店铺,打听了下老老林的去向。

    原来老老林琴行今天关门,是因为家中有喜,乔迁之喜!

    显然这几年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老老林家的琴行也赚了不少钱。

    老老林并不是川省人,所以一直以来在川省也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只是租住在川音学院附近的大杂院里。

    如今虽然国家正式的房改政策还未出台,但在两年前,蓉城便已经有人抓住了住房改革的机遇,成立了房地产公司开发房产。

    首批二十多家房地产公司宣告成立后,商品房的概念也出现在了蓉城人的视野之中。

    老老林也正是因为看到蓉城有商品房出售,又打算在蓉城长期扎根发展,所以一咬牙,拿出了积蓄买下了一套房子。

    90年代,房地产开发商还没有那么心黑,所有售卖的商品房皆是现房。

    老老林买下了房子,简单装修了一番,选好了日子便准备搬家了。

    所以白泽没打招呼,贸贸然上门,自然就吃了个闭门羹。

    得知老林家准备搬家后,白泽却并未转身返回厂办事处。

    看看时间还早,白泽便打算去老林家凑个热闹。

    他询问了下秦雯与刘晓天的意见,见他们二人对此都无异议后,白泽便向周围店铺老板打听了番老林家的住址。

    老林家如今就住在川音附近的大杂院,距离九音琴行并不远,走路步行也就是七八分钟的事情。

    三人边走边问,倒是没费多少功夫就寻到了大杂院所在。

    蓉城这些大杂院,在十多二十年后,早已随着城市化进程消失的无影无踪。

    虽然低矮的房屋建筑,杂乱不堪的街道看似破旧,但白泽却很是喜欢这种充满烟火气的老街老巷。

    依照之前问来的地址,白泽领着刘晓天与秦雯寻到老林家所在的大杂院后,却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原本就不宽敞的小巷子里,此时居然围聚了不少附近的居民看热闹,将院门口给堵得水泄不通。

    白泽心中奇怪,正打算找人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时,却听见院落之中传出了老林那还显稚嫩的声音。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爸爸!”

    白泽愣了下,旋即便顾不得右手还打着石膏,径直钻进了人群之中,仗着个子小,如同泥鳅一样钻过了看热闹的人群。

    秦雯与刘晓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视一眼后,也跟在了白泽身后,钻进了人群。

    白泽钻出人群,抬眼打量大杂院内的情况。

    略显破烂的大杂院内,此刻已然如同开了杂货铺般,地上摆满了各种家具、锅碗瓢盆和电器之类的杂物。

    若是他没有猜错,这些东西应该是老林家的。

    今天他们家搬家,东西肯定提前从屋内搬了出来。

    院落中,激动不已的老林正被一名中年妇女紧紧抱住,如果白泽没有猜错,那应该是老林的母亲。

    而另一边,老老林正被几名年轻男子围在了中间。

    领头一人叼着烟,一手拽着老老林的衣领正恶狠狠的咒骂道:“老家伙,耍我们啊?我告诉你,今天你不让我们搬东西也行。耽误我们这么长时间,你总得赔偿吧?给钱!我们哥几个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老老林虽然被一群人围着,却也并未认怂,梗着脖子说道:“你们又没帮我搬家,凭什么给你们钱?再说是你们不讲信用!之前说好了,五十块钱给我搬家,现在坐地起价,张口就要五百,你,你们这不是抢劫吗?”

    “呸!老家伙,胡说八道什么?谁抢劫了?你自己耳朵不好,还能怪我们没说清楚?我们五六个人,你给五十块钱,打发叫花子呢?我什么时候说过五十块了?”男人不屑的往地上啐了一口。

    老老林急忙辩解道:“之前我问你价格,你伸手给我示意的。”

    他说着,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我问你是不是五十块,你点头认可后,我才叫你们来的!现在你们说要五百块钱搬家,你怎么不去抢呢?”

    年轻男人们哄笑起来:“老家伙,别乱说话啊!抢劫可是要坐牢的!我们可是卖力气吃饭,正大光明!五十块是你自己理解错了,我们的意思是五百块钱!”

    白泽听到这里,已经大致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用说,老老林被人给套路了。

    这几个年轻人,显然也不是正经干活的人。

    就如同后世那些卖切糕的一样,之前问价告诉你三十,等切下来后,他再告诉你是三十块钱一两,价格直接翻十倍。

    如果不给钱,立刻一群卖切糕的围上来围攻。

    大多数人为了息事宁人,便只有花钱消灾,吃下这个哑巴亏。

    白泽倒是没想到,90年的蓉城,居然就有这样的人,以同样的方式干起了坑蒙拐骗的事。

    而且这种事情,即便去派出所报警,也不太好解决。

    对方只有一口咬定之前谈好了价钱,现在老老林反悔不搬了,就得赔偿他们耽误时间的损失。

    总之这般如同癞皮膏药一般的小流氓,很是难缠。

    不解决了他们的问题,老林他们家,今天就别想搬家了……

176 杀人立威

    白泽正琢磨时,身后看热闹的人群却也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老林怎么会找他们来帮忙搬家,真是昏头了!这几个娃,是附近有名的街娃儿。天天正事不干,就专门借着蹬三轮的名义,搞这些歪门邪道!”有人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他口中的街娃儿,就是川省方言里的小混混。

    “小声点,莫让这几个街娃儿听到了。你不晓得,惹了他们几个,就跟碰到了狗皮膏药一般,恼火的很。”

    “就是,前段时间,西二巷老刘家就得罪了他们,天天晚上被人红油漆泼门,丢狗屎,砸玻璃。老刘找警察也没用,最后只能干脆忍气吞声,捏着鼻子搬走了。”

    “这几个脚底流脓,头顶生疮的街娃儿,迟早得吃枪子!”

    “算了,都少说两句,小心惹祸上身!”

    “怕他们个锤子!”

    “你倒是不怕,但你就不怕他们半夜来砸你们家玻璃吗?”

    “他们敢!”话虽是这般说,但说话之人的声音却是不自觉的小了几分。

    毕竟这种狗皮膏药一般的小流氓,他们这些普通百姓,确实是不愿意轻易招惹的。

    “老林这次怕是要出血了!”

    “哎,反正林老板也不缺钱,就当是花钱消灾算了!”

    “狗日的,亏他们说的出口,五百块啊!快抵我半年工资了!”

    众人小声议论之时,白泽倒是把事情经过基本弄清楚了。

    他却并未贸贸然出声,而是给秦雯与刘晓天递了个眼色,拉着两人又从人堆里钻了出来。

    “泽哥,那几个流氓太可恶了!那个你叫老林的孩子,是你朋友吧?你怎么不去帮忙?”刘晓天不满的说道。

    对于这个正义感爆棚的小胖子,白泽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废话,他大腿还没别人胳膊粗呢,能去帮什么忙?

    就算加上刘晓天这小胖子,那也是送菜的份。

    何况他们如今在蓉城,又不是在厂里,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去哪里说理去?

    秦雯小声说道:“白泽,要不我们去派出所找警察吧!”

    白泽琢磨了下,摇了摇头:“走,跟我走,先去打个电话,我找人来帮忙。”

    “都这时候,你还打什么电话啊?”刘晓天不满的嘟囔着,却也没继续再多说什么,乖乖跟着白泽走了。

    白泽在大杂院旁,找到公共电话,拨出了一个长途电话。

    “喂,夏伯伯,您好,我是白泽。对,我们已经到了蓉城了,一切顺利,宋奶奶她们已经在办事处住下了。”

    白泽的这通电话,直接打到了夏庆家中。

    今天国庆放假,夏庆并未在单位上班。

    “夏伯伯,我打电话来,是想问问您,之前我建议厂里搞搬家公司的事情,现在有开展起来吗?”

    电话那头,夏庆不禁笑道:“这才几天啊?哪里有那么快?不过你的建议,我与其他厂领导已经商议过了,准备尽快推进这事。要是成功了,伯伯到时候给你奖励!”

    白泽很是义正言辞的说道:“夏伯伯,奖励就不用了。我也是厂子弟嘛,为厂里排忧解难是我应该做的。”

    “不错,觉悟很高嘛。”夏庆笑道,“说吧,你今天打电话找伯伯究竟有什么事?”

    夏庆知道白泽这孩子做事很有分寸,不会为了闲聊给他打电话的。

    白泽笑嘻嘻的答道:“夏伯伯,我今天帮厂里找到一单搬家的业务,不知道厂里愿不愿意先试试水?”

    夏庆愣了下,旋即很是疑惑的回道:“小泽,什么搬家业务?搬家公司的架子都还没搭起来,拿什么去试?”

    白泽不答反问:“嘿嘿,夏伯伯,我今天在厂办事处里,看到厂里有两辆货车停在停车场中。那是厂里派到蓉城来运货的车吧?”

    夏庆有些不解:“是吗?可能是吧。”

    长江机械厂每天有不知多少货车向全国各地运输着各种货物与产品,这种小事,夏庆这位厂里的大领导哪里会清楚。

    白泽继续说道:“夏伯伯,我还在办事处内见到了几位叔叔,他们的工作服上印着装卸的字样,应该是厂里装卸队的。”

    厂里职工,都有统一的工作服。

    因为长江机械厂有上万职工,为了工作时联系方便,不同车间或者岗位的工作服背后,通常会印有相应单位的名称。

    比如他家老爷子的帆布工装,正面左胸口处是“长江机械厂”几个字,背后则是“金工“两个字。

    “嗯?是吗?你继续。”夏庆似乎有些明白白泽的意思了。

    “夏伯伯,我的意思,是反正也有现成的货车和人员,不如先接一单业务,试试水?”白泽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电话那头,夏庆却是一时没有说话。

    白泽连忙继续游说道:“夏伯伯,您看,这搬家公司到底前景如何,这不就是个好机会吗?反正现在车和人都是现成的,也不费什么事,对吧?”

    夏庆沉吟半晌才开口问道:“小泽,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白泽这孩子突然给他打电话,没头没脑说起这事,必然事出有因。

    白泽也不瞒着夏庆,将老林家今天遇到的情况,一五一十都讲述了一遍。

    “夏伯伯,事情就是这样。现在那几个小流氓还堵在我爸爸朋友家里闹腾呢。”

    “臭小子,你倒是打的好算盘啊!”夏庆闻言,倒是不禁乐了,“我说你怎么那么积极,还帮厂里拉业务,原来是遇到麻烦了,才想到夏伯伯了?”

    白泽讪笑道:“嘿嘿,夏伯伯,您这可就冤枉我了,我可是真心想帮忙的啊!这事不是上赶着碰到了吗?再说这事对别人是麻烦,对咱们厂可是好事。”

    “哦?这话怎么讲?”

    “夏伯伯,您看,这搬家公司可是个新鲜玩意,对吧?要让别人接受搬家公司,愿意花钱找搬家公司,肯定得有一个宣传的过程。现在有人送上门来,给咱们杀人立威,这种好事哪里找去?”

    “臭小子,胡说什么呢,你当这是拍武侠片呢?还杀人立威。”夏庆有些明白白泽的意思了,却也不禁乐了。

    “嘿嘿,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夏伯伯,您想,这事要是办成了,咱们再找报纸宣传一下,这不就是免费的广告?咱们厂搬家公司的名声,不就出来了吗?像我那位林叔叔一样,想要搬家,却又找不到人,或者怕遇到麻烦的客户,肯定第一时间就能想到咱们厂的搬家公司。咱们国营大厂,就是信誉保障嘛!”

    夏庆琢磨一下,赞许道:“嗯,不错,你说的有道理!”

    酒香也怕巷子深的道理,夏庆这位大领导又怎么会不懂。

    杀人立威,这词用的还真是十分恰当。

177 风光时刻

    夏庆并非迂腐之辈,立刻点头拍板。

    “行,这事我同意了!你把电话号码告诉我,别离开电话旁,我让人和你联系。”

    厂里为了解决待业青年的问题,已经决定接受白泽的建议,搞搬家公司这个副业。

    既然如此,现在有机会在蓉城闹腾出一些动静出来,确实不是坏事。

    虽然搬家公司搬一次家,收费不过几十元,这点钱对于长江机械厂这样的大厂而已,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夏庆这位大boss会如此重视,当然也不是为了钱。

    只要搬家公司真能干起来,他这位厂高官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厂里几百号待业青年的就业问题能解决,他做梦都能笑醒。

    白泽连忙报上了公共电话亭的号码,挂断了电话。

    一旁的秦雯与刘晓天两人,虽然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却也猜到了白泽在给谁打电话。

    对于白泽这么大大咧咧直接给厂高官打电话的行为,两人除了吐舌头表示惊讶外,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了。

    白泽没等多长时间,公共电话亭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果然是找他的。

    “喂,是白泽同学吗?我是厂里装卸队的李援朝,奉夏书记的指示与你联系。你现在在什么位置?”电话那头,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白泽连忙问好:“李叔叔好,我是白泽,我现在在川音学院附近……”

    白泽报上了所在地址后,对方很爽朗的笑道:“行,我知道了,距离办事处很近!白泽同学,你就在那里等着,我带人马上就到!”

    “谢谢李叔叔!”白泽没口子的道谢,挂断了电话后朝秦雯与刘晓天打了个响指,“搞定!”

    “白泽,不会出事吧?”秦雯很是担心的问道。

    白泽笑呵呵的回道:“能出什么事?等李叔叔他们一到,那几个小流氓还敢闹腾不成?借他们一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这话白泽说的还真是有底气的。

    虽然这里是蓉城,但也没什么区别。

    如今国营大厂里的工人阶级,那可是有着绝对“战斗力”的,收拾几个地痞流氓,简直就是三根手指捡田螺,十拿九稳的事情。

    这些小流氓或许不怕警察,但面对彪悍的“工人叔叔”,那可完全不够看。

    八九十年代,是工人阶级最吃香最舒服的年代,所谓工人阶级主导社会真不是开玩笑的。

    正所谓工人阶级吼三吼,地球也要抖三抖,就是这个意思。

    身为社会老大哥的工人阶级,那是谁都不怕的。

    只是到了九十年代中后期,随着下岗潮的到来,这些曾经的辉煌主人变成了下岗职工,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其社会地位才被完全颠覆了。

    至少如今的九零年,工人还真不怕这些街娃儿,在他们面前,一切地痞流氓都是纸老虎!

    也正是因此,那位装卸队的李援朝,在得到夏庆的指示后,二话不说,立刻领着人就出发了。

    白泽与秦雯、刘晓天他们没等多长功夫,就见两辆解放牌卡车风风火火的开进了并不宽敞的巷子。

    见到白泽他们后,卡车刹住,随着一位中年男子的招呼声,从两辆卡车的后车厢内,稀里哗啦跳下来了二十多人。

    白泽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他哪里想得到,自己居然也有一个电话,就能“摇”来二十多号人,两台卡车的“风光时刻”。

    领头那位中年汉子,笑着拍了拍白泽的肩膀:“你是白泽!我没认错吧!哈哈,老在电视上见到你,这回可算是见着真人了!我是李援朝,厂里装卸队的队长!这些小伙子,都是咱们厂里装卸队的!”

    白泽不敢怠慢,忙不迭的与众人见礼。

    “李叔叔好,各位叔叔好!”

    李援朝大手一挥,很是爽快的说道:“行了,别客套了!办正事要紧,白泽,你先说说现在什么情况?你爸爸那位朋友家在哪里?那些小流氓还在捣乱吗?”

    白泽用手指了指不远处,依旧围聚着看热闹人群的大杂院。

    “李叔叔,就是那个大杂院,我爸爸的朋友姓林,今天要搬家的就是他,那些闹事的小流氓还在呢。”

    从白泽溜出来打电话,到李援朝他们赶到,一共也就二十来分钟,速度快的惊人。

    这也多亏川音学院距离长江机械厂办事处不远,李援朝他们才能来得这般快。

    李援朝点点头:“行了,你们三个小家伙先站后面去,这事交给叔叔们了。同志们,走,咱们去会会那几个小瘪三去!”

    “哈哈,李队长,咱们那么多人去,你小心把他们给吓死了。”

    “就是,谁不知道李队长可是从自卫反击战上退下来的老兵?您一个人去,就能搞定那几个小流氓了,还需要我们为您摇旗呐喊啊?哈哈。”

    一众装卸队的青工,嘻嘻哈哈的与李援朝开着玩笑。

    李援朝笑呵呵朝一名青工屁股轻轻踢了一脚:“混小子,哪那么多废话?赶紧干活去!夏书记可说了啊,今天咱们搬家,收的钱可用不交厂里!虽然钱不多,可也够咱们搓一顿好的了!”

    “哈哈,夏书记万岁!”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吧!早完早了!”

    “嘿嘿,搬个家能要多少时间?咱们那么多人呢!”

    “队长,晚上能喝酒不?”

    “能,你自己花钱当然能!”李援朝揶揄道,引来众人一阵大笑。

    装卸队一众青工,在队长李援朝的率领下,说说笑笑但脚步却不停,径直朝着白泽指引的大杂院走去。

    大杂院的门前,依旧聚集着一群看热闹的居民,将院门围得水泄不通。

    李援朝蹙眉,然后大嗓门直接吼了一句:“借过借过,前面的让一让,让一下!”

    围聚在大杂院门口看热闹的人群愕然扭头,见到李援朝等人这阵仗后,都不禁被吓了一跳。

    好家伙,二十多名身穿统一帆布工装,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们站一起,那股子气势绝对惊人。

    虽然搞不清楚,这些工人同志跑来大杂院做什么,但也没人想去触这个霉头。

    随着李援朝的一嗓子,看热闹的人群立刻自觉散开,留出了进出大杂院的通道。

    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待李援朝他们一群人进入大杂院后,立刻又呼啦一下全部围聚了过来,目光灼灼的盯着院内的一举一动。

    大杂院内,那几个小流氓还不依不饶围着老老林索要钱财,猛然见到李援朝等人出现,他们也不免吓了一跳……

178 混不吝

    装卸队长李援朝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先发制人,朝那几个小流氓喊道:“喂,你们几个,干什么的?”

    方才在老老林面前很是嚣张的几个年轻人,脸色一变,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倒是领头的小流氓立刻脸上堆笑,露出讨好的笑容:“各位工人大哥好,我们是这附近蹬三轮的,是来帮这家人搬家的。”

    他边说,边从衣兜里取出一包烟:“来,工人大哥抽烟,抽烟!你们这是?”

    李援朝直接推开了年轻人递过来的香烟,咧嘴一笑:“巧了,我们也是来搬家的!”

    几个小流氓面色一僵,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李援朝却懒得与这几个小混混废话,直接赶苍蝇一般挥了挥手,满脸不屑的继续说道:“行了,你们几个少在这里磨叽,赶紧滚蛋!”

    小流氓们互相对视一眼,却是满脸的不甘。

    他们这些人,虽然平日里说是以蹬三轮车谋生,但其实那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这些人要是真舍得靠卖力气过日子,也不会搞什么歪门邪道了。

    蹬三轮不过是他们用来敲诈客户的手段而已。

    这群人在这附近一带,名声早就臭了。

    谁家真有事需要找三轮车,也没人会去找他们。

    老老林作为一个外地人,虽然也在蓉城待了好几年,却没与这些人打过交道,更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一时不察,结果倒是变成引狼入室了。

    这几个小流氓,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肥羊,哪里肯就这样松口。

    领头那名年轻人轻笑一下,收回了递出去的香烟,直接弹出一根,叼在了嘴上。

    “我说各位,这种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这家人可是先和我们谈好价格的!你们可是工人老大哥,总不能不讲道理,坏了规矩吧。”

    之前还被几个小流氓围着的老老林,趁着这功夫直接闪身跑了出来,将他爱人与老林护在了身后。

    “你们胡说!我之前明明与你们说的是五十块,结果你们坐地起价,开口就要五百块!你们这不是明抢吗?”

    几个小流氓嗤笑一声:“老家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可是之前明明白白说好的。结果等我们哥几个来了,你又嫌贵。这不是耽误我们功夫吗?我们可是讲道理的,不搬也行,给我们三百块钱,我们绝不废话,拍屁股就走!”

    老老林被几个小流氓的话给气得身体发抖。

    三百块他不是给不起。

    开了几年琴行,几百块钱对于老老林而言,算不得什么。

    之所以他一直不肯松口,掏钱息事宁人,就是因为老老林也是个固执的人,不愿意就这般被人给讹诈了。

    李援朝等人的忽然出现,虽然让老老林同样诧异,也不知对方的来意,但不管怎么说,李援朝等人身上的工作服,却给了他一丝期盼。

    老老林被小流氓们气得不轻,扭头朝李援朝说道:“这位同志,他们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您想想,哪有帮人搬一趟家,就要收五百块钱的?他们这不是讹诈是什么?”

    李援朝倒是乐了:“呦呵,看不出来啊,你们几个还挺金贵的。五百块帮别人搬一次家,这价钱还真不便宜啊。”

    领头那名小流氓,从鼻孔中喷出两股烟雾,不耐烦的说道:“你管得着吗?这是我们之前说好的价钱!哥几个就是这个价!出不起钱别找我们啊!”

    李援朝身后的青工们,见这几个小流氓说话居然如此不客气,也不由怒了。

    “队长,和他们费什么劲?这几个小兔崽子,揍一顿就老实了!”

    “对,李队长!别跟他们废话了!”

    “这几个小王八蛋,敲诈勒索还那么横,就是欠收拾啊!”

    二十多名青工这一嚷嚷,倒是让那几个小流氓有些胆怯了。

    毕竟不论是人数还是身体素质,对方都是碾压他们的。

    真要动起手来,这几个小流氓是铁定吃亏的。

    倒是领头的小流氓把手里的烟头往地上一丢,梗着脖子喊道:“干什么?你们还想打人不成?你们是哪个厂的?这么蛮横?我告诉你们,除非你们打死老子,否则谁敢动老子一根寒毛,老子明天就躺到你们厂门口去讨个说法!”

    他一边说,还边把脑袋伸到了李援朝面前:“来,打我!有本事你就打!”

    小流氓这举动,却是让周围看热闹的人又不禁小声议论了起来。

    “瞧见没有,这种人就是混不吝。你要真敢动手打了他,他就能恶心死你。”

    “可不是吗?领头这个街娃儿我认识,他叫牛江,之前也这样闹过,被人给揍了一顿。结果这货真的第二天就跑去了揍他那人单位门口,直接往地上一躺,死活要对方单位给个说法。这种人就是狗皮膏药,恼火的很。最后那单位被他闹得没办法,拿了一千块钱给他,才算把他打发走了。”

    “啧啧,这样也行?这不是癞皮狗吗?派出所的同志也不管吗?”

    “怎么没管?派出所的同志把他抓走教育一番,回过头来他就又躺别人单位门口去了。”

    “这种没皮没脸的人,那还真是碰不得。”

    “可不是吗?”

    听到众人的议论声,再看看小流氓那幅混不吝的态度,倒是让躲在人群后的白泽不禁笑了。

    好嘛,这口气,是不是看《水浒传》看多了?

    真以为自己是恶霸牛二?

    别说,这货也姓牛,说不得与牛二真是一家。

    可问题是牛二那家伙,可是直接被青面兽杨志一刀剁了脑袋啊。

    这小流氓耍横,怕是找错了对象。

    长江机械厂门口你去躺个试试?保卫科的同志,分分钟来教他怎么做人。

    与白泽预料的一样,面对混不吝的小流氓,李援朝倒是笑了。

    “呦,跟我这充大个来了?还问我们是什么单位?行,小子,听好了,我们是长江搬家公司的!记住了吗?”

    白泽默默翻了个白眼,好嘛,连长江搬家公司都冒出来了。

    之前他给夏庆打电话时,夏庆还说搬家公司的事,八字还没一撇,架子都没搭起来呢。

    现在李援朝居然能言之凿凿的说他们是长江搬家公司的,这不是忽悠鬼呢吗?

    不用问,这话铁定是夏庆给李援朝授意的。

    李援朝的话,却是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搬家公司?

    那是什么玩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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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一九九零介绍:
文艺中年白泽,逆流重生一九九零年,那年,他十岁……白泽最大的心愿,便是自家老爷子能够发家致富,而他能够顺理成章的过上朴实无华且枯燥的富二代生活……逆流一九九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逆流一九九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逆流一九九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