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我果然是天才！
白泽拿出这本奥数书，也只是想试试，他并不确定夏安安究竟有没有学过奥数。
倒是没想到，夏大美女居然点头同意了。
“行啊，没有问题。在大学里，姐姐我参加过奥数社团，学习过一段时间，虽然水平一般，不过教你小学奥数还是没什么问题。”
夏安安拿起纸笔，翻开了书本给白泽讲解了起来。
“小学奥数并不难，主要是和差倍问题、植树问题之类。我们先讲和差倍问题，已知条件是几个数的和与差……它的公式分别是……”
白泽将注意力集中到夏安安的讲解上，一边对照着书本内容，欣喜的发现，奥数的知识点，他也同样能够轻松理解。
“安安姐，我明白了，也就是说主要需要判断出是和倍问题还是差倍问题……”
白泽说完，立刻拿起笔，开始尝试着计算书上的几道例题。
略一琢磨，他便准确的找到了题目的核心问题所在，然后很轻松的套入公式，略一转换思路，便求出了最终答案。
文艺中年男略有些小得意：“哈哈，我果然是天才，这题很轻松嘛，不就是设置了一个小小的逻辑陷阱，骗小孩子呢。”
夏安安有些愕然，仔细看了遍白泽做的题目，确定他果然是真的学会了。
“臭小子，你的确很聪明嘛。”
英语流利，看看就能学会驾驶汽车，吉他弹奏的那么好，还会写歌，学习接受能力还如此之强……夏安安忽然有些沮丧，这种智商被十岁孩子碾压的感觉，很糟糕啊！
白泽认真的点点头：“安安姐，你说的对，我果然是天才！”
夏安安：“……”
好想打死这个臭屁的小孩！
文艺中年男其实此刻内心更是激动不已，若是夏安安不在，他恐怕能立刻欢呼出声。
倒不是学了几道奥数题，让他如此忘乎所以，而是他刚才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带着成年人的思维重生的他，貌似，真的算是高智商的“天才”？
所谓智商，是个人智力测验成绩和同年龄被试成绩相比的指数，是衡量个人智力高低的标准。
白泽若是测智商，他对比的是十岁同龄人的成绩。
而哪个十岁的孩子，逻辑思维能力、认知能力、思维能力、语言能力、观察能力、计算能力……这些能够与成年人想比？
他若是现在去参加智商检测，是绝对开挂的存在。
而白泽上辈子即便是个学渣，但十来年的学习经历，却也锻炼了他的数字计算、空间想象、逻辑推理能力。
重生回到十岁的身体上，当然就是“高智商儿童“！
而且，人的大脑，记忆力最好的年龄，就是十到三十岁。
常人在过了二十五岁后，包括大脑在内的身体器官，便开始随着年龄增加而逐步减弱。
四十岁的白泽，对事物的理解力、判断力、综合分析能力在不断的增强，但大脑的记忆力，却随着脑退化而不断减弱，学习能力也在不断退化。
习惯了四十岁大脑的白泽，就好比一台老式电脑，原本很快很流畅的运行速度，随着硬件的老化，处理速度越来越慢，甚至不时卡顿。
如此一来，即便白泽对于电脑操作再熟练，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而重生后，包括他的大脑在内，还全是崭新的配置，硬盘反应速度快如闪电，CPU随时超频运作。
再配合上文艺中年男多年的操作电脑经验，其效率不言而喻！
白泽想明白这点，顿时兴奋起来。
他挂在口头装逼的那句“我是天才”，貌似真的一语成箴了！
“老子是天才！老子是天才！”文艺中年男心中默念，心情激动。
重生当学霸？
貌似完全有可能！
211，985！老子要来了！
忘乎所以，有些飘飘然的白泽，倒是浑然忘记了，如今可还没有211、985的概念出现……
“臭小子，发什么呆呢？你的数学也复习完了，现在换你来教姐姐弹琴！”
某人正在心里歪歪时，被夏大美女给唤醒了。
“遵命！”心情大好的白泽，立即与夏安安转换身份，拿起吉他开始给她讲解起来。
但很快，他就发现，夏大美女居然是个“手残党”……
“安安姐，拿琴的姿势不对，中指要按住二弦……”白泽无语以手扶额。
学吉他最基本的拿琴姿势，仅仅是一个坐姿，以及右手拨弦两个基本动作，夏大美女就弄得手忙脚乱，手足无措。
见夏安安被说得有些不知所措，白泽干脆走到了夏大美女身后，从她身体后方探出手臂，双手环过了夏安安，手把手的教导起来。
夏安安被他这样一下搂住，身体猛地一僵，脸庞旋即又红了。
她还从未与哪位男性如此亲密接触过，即便对方只是一位十岁的男孩。
“安安姐，身体放轻松，不要紧绷着。”白泽出言提醒道。
但对于被他搂住的夏大美女反应，其实文艺中年男心知肚明是为何，他就是故意装傻，乐在其中。
这姿势，果然有些暧昧。
如同电影《人鬼情未了》中，男女主角一起做陶器的画面……只可惜，男主角如今才十岁……
他发誓自己不是故意要占夏大美女的便宜，这是教学需要，嗯，就是这样！
夏安安深吸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白泽毕竟还是占了年少的便宜，让夏安安并未排斥他的“不轨”动作，转而认真依照他的指导，略显笨拙的开始波动琴弦。
时间过得很快，当白泽家门响起了开门声时，一直沉浸与练琴中的夏安安才恍然惊觉，居然已经晚上六点钟了。
见到白鸿云出现，夏安安不知为何，心里却涌出一丝慌乱。
她连忙放下吉他，站起身来向白鸿云问好。
“白工，你好，冒昧打扰了，我在请小泽教我弹吉他。”
老爷子笑着点头打招呼：“夏同志你好，不要客气，就当在自己家一样。我去准备一下，待会夏同志就在家里一起随便吃点，都是我从食堂带回来的便饭。”
夏安安伸手捋了下耳畔的秀发，略有些局促的说道：“白工叫我安安就好，麻烦白工了。”
“呵呵，那好啊，我就不客气了。安安你也别老叫我白工了，叫我白叔就好了。”
白鸿云的岁数，与她父亲夏庆相差无几，夏安安称呼他为叔叔，也是正常的。
白泽倒是暗自偷笑，这画面，怎么特喵的那么熟悉？
就像是上辈子，他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见老爷子一样？
错觉！
这肯定是错觉！
047 显摆的老爷子
老爷子去厨房里放下了饭盒，没着急端出碗筷，却第一时间又返回了客厅，盯着摆放在茶几上的电话机有些愣神。
“小泽，这电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县里邮电局会来给咱们家里装电话？是你去申请的？”老爷子连珠炮般的问题朝白泽丢了过来。
他知道白泽的存折里有两千来元钱，还以为这部电话，是白泽偷偷瞒着他，跑去邮电局申请的。
白泽笑嘻嘻的答道：“爸，这部电话是县长叔叔奖励我的，免费的，邮电局没问我要钱。”
“奖励你的？”老爷子有些吃惊：“为什么奖励你？”
两千块的安装费对于白鸿云而言，倒是算不得多大的数字，但却也是如今大多数家庭一年的年收入了。
而县里就如此轻易的，免费为他家安装了一部电话？这让老爷子不禁也有些发懵。
“我昨天不是开车将罗伯特先生他们，还有县委办公室的那位司机叔叔送去了医院吗？县长叔叔问我想要什么奖励，嘿嘿，我就提了个小小的要求，想要装部电话。所以，今天邮电局的叔叔就来安装了，就是这样。”
听完儿子的解释，老爷子也不禁摇头苦笑，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转身返回了厨房，端出了碗筷，招呼夏安安与白泽吃饭。
往日里家中都只有父子二人吃饭，今天多了个夏大美女，三人席间说说笑笑，倒是让气氛变得热闹不少。
连老爷子都很难得的给自己到了一杯酒，浅酌起来。
“安安，你刚才说小泽在教你弹吉他？小泽他会弹吉他？”老爷子想起之前夏安安的话，好奇问道。
夏安安点点头：“是啊，白叔你不知道小泽他会弹吉他吗？今天他跑去了百货商场，才买回来的吉他。不过小泽的吉他弹的真好，所以我才让他教我。”
白鸿云对于白泽没打声招呼，就自作主张跑去花钱买了把吉他，倒是没什么意见。
某种程度而言，老爷子对于儿子的溺爱，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了。
他只是很诧异，儿子什么时候会弹吉他了？他可不记得儿子有学过吉他这种乐器。
老爷子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儿子。
白泽装着没瞧着老爷子的目光，埋头吃菜也不解释，主要是他没法解释这个问题。
由得老爷子猜去吧。
用过了晚饭，夏安安帮忙收拾完碗筷，与白泽约好明天早上来接他，一起去医院后，便起身告辞了。
老爷子将夏安安送出门后，就径直坐到了沙发上，拿起了电话。
“儿子，咱们家电话开通了长途吗？”
如今的固话座机，并不是都有长途通话功能，需要到邮电局申请才能开通。
白泽耸耸肩膀：“我也不知道，你试试吧。”
老爷子点点头，拨出电话号码。
听着话筒中传来的声音，白鸿云朝白泽扬了下眉毛：“能打通，这电话开了长途……喂，侬好，同志帮帮忙，找一下三十六号的白香梅接一下电话。好的，好的，谢谢，我过十分钟再打过来。”
电话里，老爷子用魔都话与对方说了几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白泽知道，老爷子这是在给他魔都的堂姐打电话。
老爷子的父母，白泽的爷爷奶奶早已过世。
他家的亲戚，也只有在魔都的几位远房亲戚。
唯一与他家关系亲近的，便是白泽的姑妈，老爷子的堂姐白香梅。
对于这位姑妈，白泽倒是很喜欢的。
只是双方距离太远，如今的交通、通讯都不方便，故而在白泽一家搬回魔都前，白泽并没有见过几次这位姑妈。
上辈子回魔都后，白泽与姑妈之间的关系倒是相当的好。
姑妈只有一个女儿，早已嫁人生子。
白泽与老爷子回到魔都后，姑妈对他十分亲热，大有将其当儿子对待的态度。
对于老爷子打电话给姑妈，白泽倒是一点也不奇怪。他只是心中偷笑，看来老爷子也不像他所表现的那么淡定嘛。
第一时间就给姑妈打电话，在白泽看来，老爷子未尝没有显摆的意思在其中。
毕竟这个年代，家庭电话即便在帝都魔都也是个稀罕玩意。
早几年，老爷子要打长途电话，还得去邮电局排队，一等就等上几个小时，也是常有的事情。
普通事情写信，遇到急事发电报，是一个时代的记忆。
而且因为电报费贵，通常发电报时还要字斟句酌，尽量的简短。
白泽就记得一件事，前几年姑妈从魔都来川省探望老爷子，发封电报通知接车，上面一共四个字。
“229接”
这份如同密码一般的电报，老爷子研究了半天，也不明所以。
无奈之下只能再发封电报回去询问，才搞清楚姑妈为了省钱，省略了两个字。
意思就是二十二日九号车厢接她。
至于车次，倒是可以省略不用写了，毕竟当时从魔都到蓉城的火车，每天只有一班，不会搞错。
后来电话逐渐多了起来，但即便不用去邮电局排队，但拥有家庭电话，在如今却也是件很奢侈的事情。
比如刚才老爷子的电话，就是打到了魔都姑妈家居住的弄堂里。
整个弄堂里只有一个公共电话亭，安装有公共电话。
谁家有电话来了，电话亭的老板便会去通知他家来接电话。
所以老爷子才会告知对方，约定十分钟后再打过去，等待对方去弄堂里通知姑妈。
十分钟后，老爷子迫不及待的再次拿起了电话听筒，拨出了电话。
“喂？阿姐，我是鸿云啊……你身体还好吗？对，对，小泽听好的……对，这是我家里刚刚安装的电话，你记一下电话号码……对，660088，前面加区号……”
老爷子倒是不心痛电话费，一通长途电话，足足打了快半个小时，才心满意足的挂断了电话。
白泽估计，让老爷子挂掉电话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姑妈该舍不得电话费了。
毕竟姑妈在公共电话亭接电话，也是要给钱的。
白泽的印象中，当时好像在公共电话亭接电话是一毛钱一分钟。
这半个小时通话，就是三块钱了……
对于经济条件一般的姑妈家而言，也是笔不小的意外开销。
老爷子挂断电话后，却是愈发的高兴，朝白泽招了招手，示意他来自己身旁坐下。
“儿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才你姑妈在电话里面和爸爸说了，你爷爷那套房子，可能要落实政策，还给咱们家了！”
白泽闻言，微微愣了下，却没露出惊喜的表情，反而皱起了眉头……
048 爷爷的遗产
白泽之所以蹙眉，自然是有原因的。
老爷子说的这件事情，他当然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父亲白鸿云的家庭出身不好，甚至受此牵累，连大学都没能上成。
白泽听老爷子讲过爷爷那辈的事情。
白泽的爷爷，也是穷人家的孩子出身。
后来为了生计，便干起了寻常魔都百姓不愿意做的职业，粪夫。
魔都人称其职业为“倒老爷”。
旧时的魔都，算得上是世界著名都市。
但与当时华夏的其他城市一样，缺乏公共卫生设施以及排污管道之类的基础设施。
四百多万魔都百姓，要解决生理需求，便只有依靠木制马桶。
甚至到了九十年代，许多魔都的老弄堂在改造之前，也依旧如此。
每日清晨，魔都的各条弄堂里，便会响起粪夫们的声音：“倒马桶喽！”
各家各户便会将那些存满秽物的马桶提到门口，由粪夫们统一倒入粪车，再帮他们挨个清洗干净，放回各家各户门前晾晒。
这些粪夫们不惜体力，不怕污秽，每日进行这样的工作，自然是要收取报酬的。
而除了赚取这些帮人倒马桶刷马桶的辛苦钱外，那些一车车的粪水也是值钱的。
当时魔都的城区面积还不算大，这些粪水运去城外的农田，可都是上好的肥料。
倒马桶是脏活、累活，但白泽的爷爷也甚是精明，很快便从粪夫这个行当中，挖掘出了商机所在。
他四处借钱，打造粪车，又去乡下招募粪夫来帮工干活。
白泽爷爷甚至还跑去了租界与果党的卫生局，居然让他成功的将几个租界区域的马桶收集运输业务，全部给承包了下来。
白泽的爷爷由此摇身一变，成了魔都的粪大王，最多时拥有六百来辆粪车，几百名粪夫。
发了家的白泽爷爷，后来出钱在当时的法租界买下了一套小洋楼安家。
若是没有变故，白泽那便是妥妥的富三代。
只是解放后，白泽爷爷这样的“粪大王”便被打成了资本家，家财全部没收充公。
其中就包括那套位于原法租界的小洋楼。
白鸿云也是因为父亲的资本家身份，没有能够读成大学，只能报名参军，最后当了一名工人。
那套魔都的小洋楼，直到九十年代初，才随着政策落实，将其还给了白家。
按理说这是好事，但白泽之所以蹙眉，却是因为这套爷爷留下的小洋楼，最终不仅没有落到他父亲手中，反而因此牵扯出许多事情。
老爷子差点没因为这栋小洋楼给气出病来……
对于魔都那栋三层欧式建筑，带前后花园的小洋房，白泽这辈子却是绝不允许他人再妄图染指。
要知道，三十年后，魔都现存的小洋房仅有四五千栋，而其中百分之九十五都是归国家所有。
私人可以拥有的小洋房，整个魔都也不过两百来栋而已。
这是有钱也难以买到的稀有资源。
更别说其将近四十万一平米的天价，让这些小洋楼动辄便价值数亿。
况且那栋小洋楼是白泽爷爷留下的祖产，他更没有任何理由，任其流失。
白泽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事，却也没着急。
毕竟若是他记得没错，位于魔都的那栋小洋楼，要等到一年之后，一九九一年才会正式落实政策。
白泽很快调整好了心态，又想起了金工车间的事情，便开始拐弯抹角的向老爷子打听起来。
“爸，今天厂里来车间里检查，怎么样啊？有没有什么问题？”
说起这事，老爷子的脸色明显变得有些难看，却并未与他多说：“小孩子打听这些事干嘛？”
白泽正要说话，却听见房门被人敲响，他连忙起身去开门。
“师兄，你怎么来了？”来人正是赵鹏，老爷子的徒弟。
赵鹏进屋向老爷子问好后，笑道：“嘿嘿，小泽，你今天给师傅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一旁。知道你家装了电话，我这不是来参观参观吗？”
白泽无语，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麻蛋，电话有个毛的参观头？
车间办公室里面又不是没有。
他倒是忘了，单位的电话，与私人的电话，那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而且车间里的电话，根本没有开通长途功能。
连他家老爷子都不能免俗，第一时间就给魔都的堂姐打去了电话，又何况赵鹏这种年轻人。
“师傅，你家电话开长途了吗？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啊。”赵鹏迫不及待的就坐到了电话机旁，以他与白鸿云的关系，也无需客套。
白鸿云自然不会反对，示意自己徒弟随意后，自顾自的回房间拿衣服去洗澡了。
赵鹏美滋滋的开始拨号。
他老家是东北的，父母也都在东北定居，并没有搬来厂里。
与之前老爷子打电话一样，赵鹏将电话打到了家附近的公共电话亭，请人去通知他父母后，便挂了电话，点燃一根香烟优哉游哉等候起来。
白泽望着吞云吐雾的师兄，烟瘾又有点犯了，很有种问他要根烟抽的冲动。
强忍下多年养成的坏习惯，白泽一屁股坐到了赵鹏身旁，没好气的说道：“师兄，注意点啊，我还是小孩子呢，你就这样让我吸二手烟啊？”
“啊？什么二手烟？”赵鹏愣住了，没明白白泽的意思。
文艺中年男再次翻了个白眼，懒得与他废话了。
这年头，确实没有什么二手烟不二手烟的说法。就连很多航空公司的飞机机舱里，都是不禁烟的。
“师兄，问你件事。”
既然老爷子守口如瓶，白泽也懒得再去问他了，转而向赵鹏打听起来。
“今天厂里来车间里检查，发现什么问题没有？”
“你小子问这事干嘛？”赵鹏有些不自然，显然也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白泽却是要搞明白，他向夏庆举报谢广贪污受贿，到底是他的无端猜测还是确有其事。
“说说呗，我又不会和别人说。”
赵鹏还是摇头拒绝。
白泽起身，进房间拿出了一叠照片，正是他前天去车间里拍摄的那些照片。
“师兄，你说不说？不说这照片我可不给你了啊！”白泽晃了晃手上的赵鹏的几张照片，威胁道。
显然，赵鹏同志并非什么意志坚定的革命先驱，这货若是在战争年代铁定是要当叛徒的。
被白泽小小的威胁一下后，赵鹏立刻认怂了，凑到白泽耳畔小声说道：“小泽，这事你可别到处乱说去啊。我告诉你，今天厂里来检查，出事了……”
049 别人家的孩子
“出什么事了？”
“厂里质检科，发现咱们车间里的那批钢丝绳，全部都是假冒伪劣产品！”
白泽的眉毛不由自主的挑了起来，看来他果然猜对了！
“真的？厂里的材料还能有假的啊？”白泽故作不知，佯装吃惊。
赵鹏哪里知道今日车间的事情，都是身旁这个小家伙捣鼓出来的，还附和着点头说道：“谁说不是呢？幸亏厂里质检科突袭抽查，才发现了这事。啧啧，这要是没发现，可是要出大事的！”
“师兄，这事和我爸没关系吧？”
赵鹏拍拍他的脑袋：“和师傅有什么关系？别胡思乱想，这些钢丝绳又不是师傅签字购买的。”
“我知道，是那位生产科长谢科长，对吧？”
“你懂的不少啊？行了，这事你知道就算了，别出去到处乱说啊？厂领导都发话了，这事要保密。”赵鹏看看时间，也不打算和白泽多说，拿起了电话，准备给他父母打电话了。
白泽点头应下，心满意足的哼着歌，回自己房间去了。
当初害得老爷子受伤，一名职工殉职的罪魁祸首，生产科长谢广，是绝对跑不掉了。
事实也与白泽预料的一样。
几天后，当临时被派去蓉城出差的谢广刚刚返回彰明县，才下火车，就被公安局派人给直接抓走了。
半年后，因为贪污受贿数十万，前长江机械厂金工车间生产科长谢广，被人民法院判处执行死刑……
白泽自然不会关心谢广的死活，更不会同情他。
这天晚上，文艺中年男睡得异常的香甜。
直到第二日一早，夏安安敲响了他家房门，文艺中年男才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
洗漱完毕，在早餐店吃完两个鲜肉包子、一碗咸豆浆后，白泽才心满意足的背着吉他，牵着夏大美女的手向着厂医院走去。
等两人走进病房，宋淑雅宋老太太却早已到了，正与三个老头聊得高兴。
经过一天的休养与厂医院的悉心照料，显然罗伯特他们身体恢复的不错，面色又红润了起来。
罗伯特这位老德州牛仔说话的大嗓门，白泽在医院走廊上都能听见。
见到白泽背着吉他出现，罗伯特不由笑着吹响了口哨：“哦，亲爱的白，你背来了吉他？是准备给我们带来美妙的音乐吗？”
“啊哈！这该死的病房里，实在待着太无聊了，孩子，快，给我们弹奏些欢快的音乐！”费兰克与纳尔也跟着大笑。
宋老太太奇道：“小泽还会弹吉他？”
夏安安上前亲昵的挽住宋老太太的手臂，笑道：“宋奶奶，小泽的吉他弹的特别好，他现在还是我的吉他老师呢。”
“啧啧，这孩子，真是了不起。”宋老太太赞道。
“我是天才嘛！”白泽没有丝毫的矜持，恬不知耻的自我夸奖起来，逗得所有人忍俊不止。
他取下了吉他抱在了怀里，朝众人挥手微笑，仿佛他此刻正置身与演唱会的舞台上一般：“亲爱的观众朋友，接下来，由我为大家带来一首《加州旅馆》，希望大家喜欢！”
罗伯特、费兰克与纳尔他们，立即配合起了白泽的表演。
三个老头将双手伸入口中，打出响亮的口哨，还欢呼鼓掌叫好起来，好不闹腾，引得不少路过的厂医院医护人员纷纷探头，打量这间病房里发生了什么事。
白泽波动琴弦，一段长达一分钟的精彩solo独奏立刻让三个老头安静了下来。
他们原本以为，白泽只是在与他们开玩笑而已，即便真的弹奏吉他，水平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白泽的年龄就那么大，而吉他这些乐器，又是需要时间去打磨的。
他们又哪里能想得到，眼前这个小屁孩，实际已经在吉他上浸淫了三十来年？
由其纳尔，身为好莱坞知名经济公司创新艺术家的股东，在美国娱乐圈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各种优秀的音乐人不知见过多少，其鉴赏能力更是毋庸置疑。
听到白泽的这段solo独奏，纳尔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精彩绝伦！
他敢保证，能够弹奏出如此撩动人心的solo，吉他功底至少也得有几十年时间。
即便达不到顶级吉他手的水准，也绝对属于一流。
但旋即，纳尔又不禁摇头。
眼前的白泽明明才十岁，哪怕他从娘胎就开始练习吉他，也不应该如此娴熟与成熟啊！
“上帝啊！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天才？”纳尔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Onadarkdeserthighwaycoolwindinmyhair……”待白泽那清脆的童音响起后，包括宋老太太在内，几位初次听白泽弹唱的老头老太太，身上都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其实严格来说，白泽如今的嗓音也就一般。未经历变声期的他，歌声甚至有些尖锐刺耳。
但让纳尔感到见鬼的是，他居然从一位十岁孩子的歌声里，听出了一股沧桑感……
就像是一位年到中年的老男人，用喃喃的歌声，用放荡不羁的态度，像众人述说他是如何寻找着自我解放与精神的自由。
这两种强烈的反差，让纳尔感觉真是活见鬼了！
随着白泽的弹唱，罗伯特他们的病房门口，也聚集起了越来越多的人。
厂医院的医生、护士、病人，全都被病房里传来的吉他声与歌声吸引了过来。
他们虽然不懂英语，甚至大多数人也没有听过老鹰乐队的这首《加州旅馆》，却丝毫不影响众人对于经典歌曲的欣赏。
当白泽一首《加州旅馆》弹唱完，医院走廊里立刻响起了一片嘈杂的议论声。
“这孩子是谁啊？真厉害！他刚才唱的是英文歌曲吧？那么小英语就这么好了？”
“唱英文歌算什么？我知道他，他是那几位外国人的翻译呢。”
“真的假的？那么小的翻译？他才多大？还在上小学吧？”
“我认识这孩子，是金工车间白工的儿子，今年十岁，刚刚上初中，就在厂初中部读书！”
“啧啧，真的？白工的儿子？了不起啊！”
“瞧瞧别人家的孩子，我家孩子都十几岁了，还啥都不懂呢。”
“这孩子了不得啊！他刚才弹的是吉他吧？弹的真好听。”
白泽弹唱了一首英文歌，就让他成了众人眼中“别人家的孩子”典范。
病房里，白泽倒是没理会病房门口的一群“吃瓜群众”，自顾自的又拨动了吉他琴弦。
他今天背着吉他来，可不是为了帮三个老头打发无聊时间的……
050 我们可以签约了
准确的说，白泽是来毛遂自荐的。
他要将那首抄袭自后街男孩的《aslongasyouloveme》推销给纳尔与费兰克，请他们帮他在美国运作这首歌的版权。
之前弹奏七十年代老鹰乐队的经典老歌，只是为了热身而已。
“下面这首《aslongasyouloveme》，是我自己作词作曲写的一首英文歌曲，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文艺中年男微笑朝纳尔几人点头示意后，开始了他的“推销表演”。
听闻是白泽自己写的歌，纳尔他们都有些好奇，想看看小家伙究竟能给出什么样的惊喜。
当然，基于白泽的年龄，众人也并没有对之报以太大的希望。
毕竟虽然刚才白泽的一首吉他弹唱《加州旅馆》算得上惊艳，但实话实说，也主要是占了他年龄小，那种强烈反差带来的冲击力。
以纳尔的专业眼光来看，白泽的吉他水平很值得称赞。
由其考虑到他的年龄，更令人叹为观止。
至少纳尔从未见过在白泽这般年龄，吉他就能演奏得如此成熟的人。
但他的唱功，除了那种莫名其妙的沧桑感，其他倒是不足为奇。
以纳尔的经验，认为白泽若是能够好好培养，说不得能够成为一名出色的乐手或者歌手。
但乐手、歌手与词曲创作人是完全不同的。
这个世界上，唱得好的歌手不难找，但能够写出好歌的音乐制作人，却是凤毛麟角。
更别说远在华夏，一位年仅十岁的孩子，若是能写出什么优秀的英文歌曲，那简直太荒谬了。
所以，纳尔也与其他几位老人一般，抱着相当宽容的心态，准备“欣赏”白泽写的歌曲。
一段简短舒缓的吉他前奏，纳尔觉得还算中规中矩，微微颔首。
但当白泽忽然加快节奏波动琴弦，同时张口唱出第一句歌词后，纳尔便如同中了定身术一般，完全呆滞了。
“Althoughlonelinesshasalwaysbeenafriendofmine……”
罗伯特与费兰克倒是不懂音乐，却都立即喜欢上了这首关于青春爱情的歌曲，两个老头居然跟着音乐节奏，开始扭动起身体来。
就连宋老太太，都忍不住随着音乐，摇头晃脑起来。
随着歌曲渐入高潮，病房内的气氛愈发欢快，唯有纳尔一言不发，双眼发光紧紧盯着白泽波动吉他琴弦的双手。
“Idon''tcareaslongasyouloveme……”白泽声音渐低，唱出最后一句歌词后，病房内立即响起掌声与口哨声，费兰克与罗伯特两个老头兴奋的不能自已。
好半晌，费兰克才喃喃说道：“上帝啊，我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毕业舞会，我至今都记得很清楚，我的舞伴是艾拉，一个美丽的女孩，有着一头耀眼的红发。”
纳尔如同触电了一般，猛地从病床上弹了起来，以完全不像他这个年龄老人的速度，蹿到白泽面前，双手扶住了白泽的肩膀，激动不已的问道：“亲爱的白，你刚才说什么？这首歌是你写的？你确定吗？”
文艺中年男很无耻的点点头：“当然，纳尔先生，这是我自己作词作曲的歌。”
他说着从包里取出了那张《aslongasyouloveme》的吉他谱，递给了纳尔。
“这是我写的吉他谱。”
“上帝啊！上帝啊！这怎么可能！太疯狂了，这真是太疯狂了！”纳尔抓过吉他谱，仔细看了数遍后，不可置信的失声叫道。
费兰克与罗伯特两人并不懂音乐，更不理解老伙计纳尔为何会这般失态。
“嘿，老家伙，你这是干什么？”罗伯特忍不住问道。
费兰克也大笑着说道：“冷静！冷静！老伙计，小心你的心脏！哈哈，小家伙这首歌是真不错，但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你们懂个屁！”纳尔难得爆了粗口。
他红着眼睛，如同斗牛一般喘着粗气，好半天才继续说道：“我敢打赌！以我这辈子的名誉打赌！白的这首歌绝对是一首经典歌曲！是能上北美公告牌的金曲！”
费兰克与罗伯特两个老头闻言，不禁有些面面相觑。
他们对于纳尔的话，倒是相信的。
“老家伙，你说真的？白的这首真的有那么好？”
“废话！我什么时候在这方面开过玩笑了？”纳尔气呼呼瞪向罗伯特，似乎对于他的质疑很不满。
罗伯特耸耸肩膀，也不与纳尔争执，扭头朝白泽笑道：“亲爱的白，如果纳尔这个老家伙没有错的话，那你可发财了，哈哈！能登上公告牌的歌曲，那可都是一座座的金矿。”
他们口中的公告牌，指的是《公告牌》制作的一份单曲排行榜，评选出的歌曲决不含糊，没有影响力的歌曲决不会入选该榜单。
公告牌榜单被认为是美国乃至欧美国家流行乐坛，最具权威的一份单曲排行榜。
白泽当然明白纳尔与罗伯特他们说的公告牌是什么，对于纳尔的反应也很是满意。
他故意萌萌哒的望向纳尔：“纳尔先生，我的这首歌真的还可以吗？”
“当然！这首《aslongasyouloveme》绝对能够在北美，乃至整个欧美盛行！”纳尔毫不迟疑的回答道。
文艺中年男暗自偷笑，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后街男孩的代表作，甚至是华夏很多人的英语启蒙歌曲，能不流行吗？若非如此，白泽又怎么会选择抄袭这首经典歌曲。
“这首歌真的可以赚钱吗？”白泽故作不知的问道。
纳尔立刻拍着胸脯向他保证：“亲爱的白，我们可以签订一个协议，你将这首歌的版权，交给我的公司来运作，我保证你会赚到让你惊掉下巴的庞大收益！”
费兰克的嗅觉也很灵敏，他不懂音乐，但却信任纳尔。
见纳尔如此态度坚决，他也立即凑了过来。
“小家伙，我可以为你代理这首歌在北美的一切法律事务！包括注册歌曲版权，以及代理版权授权业务！”
白泽暗爽。
一切与预计的一般无二。
“纳尔先生、费兰克先生，你们说的是真的吗？我写的歌，真的能赚钱？”
“当然，我的孩子！不仅能赚钱，而且还能赚到大钱！”纳尔斩钉截铁的说道。
文艺中年男立刻点头：“好吧，我相信你们！亲爱的先生们，我们可以签约了！”
051 有待挖掘的金矿
白泽与纳尔、费兰克的交流，早已惊呆了病房内夏安安与宋淑雅宋老太太。
宋老太太毕竟年岁已高，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了，虽然有些错愕，却也不至于太过吃惊。
但夏安安却是压根想不到，白泽昨天唱给她听的这首英文歌曲，居然能够得到如此高的评价。
待等见到纳尔与费兰克争相要与白泽签约，并且拍着胸脯保证能够让白泽赚到大钱后，夏安安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甚至有种荒谬的感觉，这首昨天她亲笔帮白泽填写歌词的英文歌，居然那么有价值？
夏安安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疯狂了，让她完全看不懂。
至于挤在病房门口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由于听不懂英文，倒是不明白几个白人老头为何激动。
也亏得如此，否则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恐怕长江机械厂的厂区都要爆炸了。
人们未必知道一首上了公告牌的歌，能赚多少钱。
但仅凭外国人要与白泽签约，并且保证他能赚大钱这一点，就足够众人八卦了。
要知道，赚美国人的钱，那可是美元！
见白泽同意签约，纳尔大喜过望。
在他的眼中，白泽的这首《aslongasyouloveme》可是一座有待挖掘的金矿。
在美国，一首经典流行歌曲的版权，可是相当值钱的。
比如电影《风月俏佳人》的主题曲《PrettyWoman》，从1964年诞生起，到1990年电影《风月俏佳人》令其再次走红，这首歌曲每年都能产生20-100万美元的版权收益。
以纳尔的预计，只要运作得当，白泽的这首歌曲一旦走红，每年的版权收益，便不会低于五十万美元，甚至达到百万美元也并不意外。
而美国的版权法保护期为95年，换而言之，一首流行音乐，在将近百年的时间内，都能为词曲作者带来版权收入。
当然，纳尔与费兰克两个老头急于与白泽签约，自然也是出于经济利益在其中。
美国的经济公司，佣金比例为百分之十。
对于费兰克也是同样的道理，律师事务所的佣金比例是百分之五，同样收益不菲。
纳尔与费兰克两个老头，现在哪里还耐烦继续待在病房里养什么病。
他们迫不及待的看向宋老太太：“亲爱的宋，我们要出院！我们还需要找部能够打国际长途的电话，要能够收国际传真，你知道哪里有吗？”
要与白泽签订正式的版权代理合同，需要经过创新艺术家经济公司，而非纳尔本人与白泽签约。
白泽清楚这一点，心中倒是默默点头。
仅从这一点而言，说明纳尔并没有欺骗他的意思在其中。
否则纳尔要是说随便打印一份合同出来与他签约，那文艺中年男就真的要出言拒绝了。
宋淑雅闻言，却是蹙眉不已。
要找能够收发国际传真的地方，还真有点麻烦。
如今国内大部分的电话，都没有开通国际长途功能，要拨打国际长途，恐怕只有去邮电局。
纳尔与弗兰克对视一眼，却是纷纷摇头：“宋，这些商业合同与法律文件，在公共场合接收，恐怕不妥。”
他们两人是按照美国人的习惯，想当然的认为，这种涉及商业保密与法律信息的文件，是不宜在邮电局这种公共场合传输。
不过他们倒是忘了，在华夏，即便他们将美国的绝密文件通过邮电局传真过来，恐怕也没有几个华夏人认识上面的英文。
见纳尔不愿意去邮电局，白泽倒是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县政府办公室的电话，肯定能够打国际长途，咱们直接去找县长叔叔吧。”
白泽也不愿意去邮电局，要排队不说，手续还繁琐，实在麻烦。
与其这样，不如干脆再去麻烦雷拓雷县长。
想必雷县长应该不介意帮这个小忙。
纳尔与费兰克自然没有意见，两个老头立刻向宋老太太要求办理出院手续。
宋淑雅确定罗伯特他们身体已经无碍，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召来了一名小护士，让她去帮罗伯特他们办理手续。
宋老太太身为厂医院特聘的医疗顾问，在医院里的权威自然无需多言。
有她发话，厂医院的医生也是一路绿灯，很快便办好了所有手续。
罗伯特他们这次意外食物中毒进医院，医疗费都由县政府承担了，所以纳尔他们也无需缴费，直接在出院通知书上签了个名后，便直接出院了。
罗伯特这位老牛仔不懂什么音乐、法律，却也乐得跟着去凑个热闹。就连宋淑雅宋老太太，也准备跟着一起去看看。
于是三个美国老头，加上宋淑雅、白泽与夏安安一行六人，出了厂医院后，直接叫了几辆三轮车，直奔县政府而去。
三轮车到了县政府后，门卫倒是被从车上下来的几个白人老头吓了一跳。
彰明县内出现外国人，这可是稀罕事。
“你们好，请问几位外国同志有事吗？”县政府的门卫拦住了几人，态度倒是很客气。
白泽却差点笑喷了……外国同志……这是什么鬼？
“叔叔你好，我们找县长叔叔。”
“找雷县长啊？请问有介绍信吗？”门卫有些挠头，不知道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他在县政府看大门也有些年头了，哪里见过有外国人出现。外国人要进县政府，需要什么手续，他又哪里懂。
白泽无语，亏这位门卫想得出来，居然问老外要介绍信……
“叔叔，你帮忙通知一下县政府办公室吧，他们认识这几位外国爷爷。”白泽指了指门卫室内的电话说道。
门卫犹豫了下，觉得也只能这样，便乖乖回门卫室去打电话了。
等不多时，一位年轻人快步从县政府内走了出来。
白泽倒是见过他，当时雷拓去彰明宾馆会见罗伯特他们时，这位年轻人就是随行工作人员之一。
“几位老先生好，请问你们找雷县长可是有事？能否先与我说说？”年轻人客客气气的问道。
白泽都懒得翻译了，直接回答道：“叔叔，是纳尔先生他们需要与他们在美国的公司打几个国际长途，收发几份国际传真。因为去邮电局不太方便，所以想来麻烦一下县长叔叔，借用一下县委办公室的电话与传真机。”
“这样啊……似乎不太合适啊。”年轻人沉吟了下，却也没敢直接开口答应。
虽然罗伯特他们是外国人，但要办的毕竟都是私事。这种情况下，借用县政府的办公资源，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白泽解释道：“我们可以支付费用的，不会占公家的便宜。”
年轻人犹豫下，还是将他们带入了县政府办公楼接待室：“请先进来吧，几位老先生稍等片刻，我去请示一下领导。”
众人在接待室内坐了片刻，便见雷拓在年轻工作人员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几位老先生好，夏同志也在啊。小泽同学，帮叔叔翻译一下吧，问问几位老先生，是要收发什么传真。”
白泽想了下，觉得此事也没什么好保密的，便干脆实话实说了……
052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县长叔叔，事情是这样的。我写了一首英文歌曲，纳尔爷爷觉得这首歌不错，准备帮我拿到美国去运作歌曲版权。费兰克爷爷也愿意帮我代理这首歌的版权法律业务，所以我需要与他们签订一份合同。因为需要他们在美国的公司与律师事务所的正式合同，不太方便去邮电局，所以才想到来麻烦县长叔叔，想借用一下县政府的电话与传真机。”
雷拓闻言，却不禁愣住了，一脸不敢置信。
“小泽同学，你说什么？是你要与纳尔先生他们签合同？你写的歌，要卖到美国去？”
“是版权，歌曲版权！也不是卖，而是授权纳尔先生为我在欧美运作……”
白泽想与雷拓解释一番，关于欧美音乐版权的运作模式，但却发现，完全是对牛弹琴。
他说了半天，雷拓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点点头：“嗯，叔叔明白了，那就是卖那个什么歌曲版权！”
卖你妹啊！
授权！
授权懂不懂？
白泽张了张口，最终颓然放弃了向雷拓科普这方面知识的打算。
他自己本身对于欧美的音乐版权运作就是一知半解，要想向一位一九九零年的华夏西南小县城县长解释清楚这其中的的弯弯绕绕，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买、卖，对于雷拓而言，是最容易理解的概念了。
白泽只能无奈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能卖多少钱？”雷大县长的目光变得灼热起来。
白泽忽然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犹豫了下，尽量把数额往小了说：“大概几万块吧。”
“美元？”
“这是当然。”
雷拓大笑，一巴掌拍在了白泽肩头，
“好！好！小宋，去通知县日报社的同志，带上照相器材，立即到县政府来。”雷拓不等白泽反应过来，就扭头对那位年轻工作人员吩咐道。
白泽直接斯巴达了……
通知报社？
这货想干什么？
“县长叔叔，您叫报社的叔叔来，要做什么？”白泽硬着头皮问道。
雷拓笑道：“当然是让他们来采访你，这件事情，值得县里好好宣传！小泽同学，你能将歌卖到美国去，了不起！了不起啊！必须让日报社的同志为你写篇专题报道！小泽同学，这是你应得的荣誉，不用谢谢叔叔。”
我谢你个蛋啊！
白泽已经想哭了，忽然觉得，他提出到县政府来找雷拓帮忙，似乎是一个愚蠢至极的主意。
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去邮电局打电话收发传真它不香吗？
不就是排排队，手续繁琐一些吗？
能比得上雷拓给他找出来的麻烦多？
他可不希望被什么报社采访，更没觉得那是什么狗屁荣誉。
白泽只觉得，那会是各种无穷无尽的麻烦。
一想到他可能被无数陌生人包围着，如同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一般，以异样的眼神围观，白泽就觉得浑身的寒毛倒竖。
显然，在雷拓雷大县长的认知中，完全没有个人隐私这回事。
在白泽看来纯属个人隐私的商业事务，他居然完全不征询白泽的意见，便擅自做主，通知报社前来采访报道。
对此，白泽只觉得蛋疼无比。
他呐呐的开口，想要反抗一番：“县长叔叔，我这是与纳尔先生他们签约，你知道的，美国人对于这种事情比较看重个人隐私保护，他们恐怕不愿意接受什么采访。”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雷拓点点头。
不等白泽高兴，却听雷大县长又继续说道：“我待会会吩咐报社的同志，不要采访几位外国人了，只采访你就好了。”
麻蛋！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白泽痛苦无比的以手扶额，实在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一旁的夏安安倒是眼睛也亮了，扭头看向白泽。
“小泽，既然日报社的同志要来采访你，那我不如也通知一下孔姐他们？”
夏大美女的意思很清楚，既然日报社要来采访，那厂电视台怎么能放过这条“劲爆新闻”呢？
由其白泽是厂子弟，这更值得宣传了。
之前夏安安还一直没有从纳尔他们要与白泽签约的震撼中清醒过来，完全忽略了这件事的新闻价值，所以也没有想到这方面去。
此刻被雷县长一提醒，她才猛然惊觉。
与雷县长不同的是，至少夏大美女还知道征询一下白泽的意见。
但白泽此时还能说什么？
既然他无法阻止县日报社的记者采访，那还能拦着不让厂电视来拍摄采访吗？
白泽以手掩面，无力颓然的默默点头。
爱谁谁吧。
夏安安立即看向雷拓：“雷县长，能否借一下电话，我去通知一下我们厂电视的编导与摄像师？”
“当然可以，这是好事嘛。小宋，你领夏同志去打一下电话。另外将县里的会议室马上安排人布置出来，待会让小泽同学与几位老先生，就在会议室里签约。”
白泽完全放弃了挣扎，任凭雷大县长去折腾了。
纳尔与费兰克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小声向宋老太太询问了一番后，倒是对于有记者来采访一事，并不排斥。
毕竟在美国，类似这样的商业签约，会有记者采访，也是正常商业操作。
费兰克忽然猛地一拍自己脑门：“上帝啊，我真是老糊涂了！亲爱的白，你才十岁对吗？该死的，你还没有成年啊！要签约必须有你的监护人授权签字才可以！你的父亲，对，必须通知你的父亲到场！”
其实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常识问题，只是因为费兰克与纳尔两个老头，因为白泽一贯的“成熟”表现，一时间都忽略了他才十岁这个问题。
白泽也反应了过来，貌似还真是如此。
他自己也将这事给忘记了。
文艺中年男很无语，麻蛋，本来想偷偷赚点“零花钱”，怎么就被搞得人人皆知了？
他无奈的跟着夏安安一起去打电话了，通知自家老爷子来一趟县政府。
好在彰明县不大，半个小时后，得到通知的众人，便已经聚集在了彰明县县政府的会议室内了。
而此时费兰克与纳尔两位老人，也已经通过了县政府办公室的电话，联系上了美国方面，要求他们传真正式的授权代理合同来华夏。
也亏得这两位老头，都是各自公司的股东，他们的要求立刻得到了满足。
在老爷子赶到县政府时，两份合同已经通过了传真机，分别从洛杉矶与纽约传真了过来……
053 出口创汇
“小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爸爸来县政府？”完全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老爷子，至今还是一头雾水。
他接到儿子的电话，请他立即来一趟彰明县县政府，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请了假，骑上自行车就赶了过来。
待被人请进了县政府的会议室，见到会议室内这般阵仗，老爷子也不禁被吓了一跳，连忙拉着儿子问个究竟。
白泽苦笑，只能将事情原原本本的交代了一遍。
“什么？你说你写的歌，要卖到美国去？”白鸿云也不禁惊呼出声。
白泽郁闷的点点头，怎么老爷子与雷拓雷大县长的反应一样？
“差不多吧，就是这么回事。因为我年龄太小，所以需要爸爸你来签字。”他不想再解释一遍了，只能含糊的回答道。
“那能卖多少钱？”老爷子虽然并不贪财，但对于这个问题，却同样想搞明白。
白泽解释道：“这个要根据纳尔爷爷他们经济公司的推广情况来定。如果能够将这首歌推荐给大音乐公司，授权给美国著名歌手或者乐队来演唱，能够登上北美公告牌的话，一年版权费大概有十几万美元吧。”
这个数字明显偏保守，但已经足够惊人了。
老爷子没听懂白泽的话，却听懂了十几万美元。
饶是白鸿云见惯了大风大浪，也不禁愣住了，好半晌才一脸的不可思议，再次确认道：“小泽，你没说胡话吧？十几万美元？一年？”
“嗯，大概是这样吧。”白泽耸耸肩膀，不想再刺激老爷子。
白鸿云重重喘了几口粗气，显然已经被刺激得不轻。
他干了一辈子工作，所有工资加一起，还没有自家小子一年赚的多……白鸿云也不知究竟是应该笑还是哭好，挫败感油然而生。
会议室内另一边，长江机械厂厂电视台的领导，亲自率领几名工作人员，在得到夏安安的通知后，也立即携带着设备赶了过来。
包括县日报社的领导，也亲自带着文字记者与摄影记者赶来了。
厂电视台与县日报社的领导，正陪着雷县长说话。
女编导则拉着夏安安小声询问着：“安安，你说的是真的？那个小家伙真的要卖歌给外国人？”
“嗯，是真的。刚才授权合同已经从美国传真过来了。”夏安安点头确认。
“啧啧，你说这孩子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女编导不无羡慕的说道。
摄像师也凑了过来，小声议论着白泽卖一首歌给美国人能赚多少钱。
前几日，白泽从几位美国老头手里赚到了六千美元，已经足够让女编导与摄像师震惊了，却没想到今天白泽这小家伙，居然又不声不响的引爆了一颗“大炸弹”。
出口创汇！
这便是众人的认知中，对于白泽与纳尔他们签约的唯一解释。
雷拓雷大县长之所以这般大张旗鼓，包括县日报社、厂电视台领导们如此重视的原因，也就在于此。
八九十年代，华夏刚刚开始改革开放不久，对于外汇储备的需求，是非常大的。
外汇储备，是一个国家的货币汇率稳定的基础，也是国力储备的一部分，一个国家的收入和支出与其外汇储备密切相关。
而九零年，华夏的外汇储备仅仅才一百一十亿美元而已，与三十年后华夏的三万多亿美元外汇储备相比，完全就是九牛一毛。
所以，在当时那个年代，能够出口创汇，是件很了不得的事情，也是全国上下各级政府都相当重视的。
彰明县身为西南内陆小县城，出口创汇这种事情，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也就难怪雷拓如此看重了。
哪怕白泽很小心的说只有几万美元，却依旧让雷大县长激动不已。
不同于之前罗伯特他们给白泽的六千美元，那是个人酬劳，雷大县长脸皮再厚，也不至于将其当成彰明县出口创汇的业绩。
但白泽卖歌给美国人，那就不一样，这绝对是实打实的业绩。
白泽说出几万美元这个数字，已经足够让雷拓激动了。
毕竟当时川省出口国外的工艺品，蜀绣。
绣工们以精湛细腻的针法，辛苦刺绣出的工艺品，在九零年国内售价从十元左右到几百元不等。而出口时却是依照官方汇率，换算成美元在两美元到一百美元左右。
当时蓉城出口蜀绣，每年创汇也不过十来万美元。
如此比较下来，数万美元，就绝对不是小数目了。
这些道理，其实白泽回过神来后，也就想明白了。
但他却更是哭笑不得，甚至被弄得有些骑虎难下了。
原本依照白泽的想法，他与纳尔、费兰克签约后，就想办法在海外开个银行账户，待有了收益后，便将钱存到海外账户中。
毕竟目前官方汇率与实际汇率的差距甚大，白泽也没打算当冤大头。
但是现在既然他“自投罗网”，将这事给曝光了，那就不能这样办了，必须规规矩矩走正规途径来处理。
白泽抄袭盗版了后街男孩的《aslongasyouloveme》这首歌，所有的海外收益，显然必须汇入国内的银行，按官方汇率结汇。
文艺中年男暗暗咬牙，恨不能给自己一记耳光。
但很快，他却又调整好了心态。
哥们觉悟高！
只当是支援国家四个现代化建设了！
白泽自我安慰着，同时默默计算了下，发现他抄袭一首歌的收益，恐怕未必有他想象中那么多。
创新艺术家经济公司，佣金10%。
费兰克的律师事务所，佣金5%。
另外，这笔版权收入，还需要在美国缴纳10%到35%左右的个人所得税。
美国的个人所得税制度很复杂，简单来说根据收入不同，税率不同。年收入超过三十七万美元，就要缴纳35%的个人所得税。
显然，白泽这首歌的版权收入，肯定会超过这个数字，所以35%的个人所得税，是跑不掉的。
这样一计算下来，白泽都忍不住骂娘。
麻蛋，整整50%的收益没有了，该死的资本主义！
唯一值得白泽庆幸的是，如今华夏的法律，尚未规定境外收入也要交税。
境外收入缴纳个税，华夏要到三十年后才会开始实施。
总之，假如白泽抄袭的这首歌，在美国一年可以赚取一百万美元，那么美国政府与经纪人公司、律师事务所就要拿走一半。
剩下的五十万美元必须汇入华夏银行，按照官方汇率给白泽结算，大概在二百五十万人民币左右。
把这笔账算清楚后，白泽却又忍不住眉头挑了挑。
貌似也不少嘛！
这可是一九九零年，二百五十万可以在帝都买下好几套四合院了，或者去魔都买下几套小洋楼了。
小富即安的白泽，倒也不再沮丧了。
我为国家做贡献，我骄傲！
反正歌曲是他抄袭来的，赚多赚少都是赚，白泽倒是想得通。
至于抄袭这种事，他倒是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帝国主义当年抢略了华夏多少宝贝，哥们如今收点利息回来，怎么了？
054 吹牛不上税
白泽收拾好心情后，费兰克与纳尔两个老头也准备好了合同。
他首先与费兰克的律师事务所签约，之后再由费兰克替他审核创新艺术家经济公司的合同。
费兰克将一叠厚厚的传真件递给了白鸿云。
因为白泽未成年，实际上双方的合同都将由老爷子这个法定监护人来签订。
不过老爷子可看不懂这堆英文合同，只能摇摇头，将它们全部推给了白泽，由他自己做主。
这让老爷子再次产生了挫败感……
白泽不敢马虎，仔仔细细阅读了一遍合同，甚至连宋淑雅宋老太太，都被他拉着一起帮忙审阅了一遍合同。
有不明白的法律词汇，还向费兰克详细询问了一遍。
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白泽才向老爷子点了点头，示意可以签字了。
他们现在签字使用的是传真合同。
虽然同样具有法律效应，但因为传真本身的缺点，比如容易褪色，容易被修改之类，所以待费兰克与纳尔返回美国后，会再次邮寄一份与传真合同相同内容的正式合同文本来华夏重新签约。
老爷子也没废话，既然儿子说签约，那他就签便是了。
取出自己的钢笔，刚要签字，一旁的雷大县长便出言阻止了。
“白同志，稍等。”
雷拓请费兰克与白鸿云一起坐到会议室的主席台前，摆好签字的poss后，在厂电视台的摄像机与日报社的记者相机见证下，才示意白鸿云继续签字。
白泽尴尬无比，以手掩面，实在没脸看这个画面。
麻蛋！
只是和律师事务所签个法律业务代理合同，至于被雷大县长弄得象是联合国签署国际公约那么正式吗？
面对着摄像机与照相机镜头，白鸿云的面皮也僵硬了起来，脸上不知该笑还是该保持严肃。
无比别扭的气氛中，白鸿云、白泽与费兰克三人，分别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费兰克的肯达律师事务所，正式成为白泽的法律事务代理人。
当然，今后关于白泽歌曲的版权法律事务，不会由费兰克这位律师事务所的股东亲自处理。
老头毕竟已经快八十岁了，早已退休。
但今天费兰克还是客串了一次白泽的代理律师。
在他与白鸿云、白泽签约后，创新艺术家经济公司传真过来的合同，便首先交由费兰克进行了审核。
不得不说，某些方面而言，美国人还是很敬业的。
虽然费兰克与纳尔两个老头是五十年前并肩作战的战友，又有多年的情谊，但面对公事时，却还是一板一眼，丝毫不讲情面。
创新艺术家经济公司发来的版权代理合同，属于公司的制式合同，但费兰克却根据白泽的情况，从中吹毛求疵的挑出不少问题，气得纳尔差点与他决斗。
最终，两个老头在彰明县县政府会议室内斗鸡一般争吵了半天，才确定了最终版本的版权代理合同。
白泽对于这方面完全不懂，只能全权委托给费兰克去操作了。
纳尔将双方修改后的合同，重新传真回了美国，浑然不顾此时已经是洛杉矶的深夜。
一个小时后，一份重新打印出来的合同，便被再次传真了过来。
白泽不禁心中暗自撇嘴。
谁特喵的说资本主义国家不加班的？
折腾到现在，已经快到帝都时间中午十二点了，洛杉矶比帝都时间晚十六个小时，换而言之，现在洛杉矶可是晚上八点过了。
而创新艺术家公司能够在一个小时内修改好合同，并且传真来华夏，显然今天有不少人被留下加班了。
白泽可不会同情那些远在洛杉矶，被迫留下加班的倒霉蛋。
又是一番令人尴尬无比的签约流程后，白泽终于正式将《aslongasyouloveme》这首歌曲的版权，授权委托给了创新艺术家经济公司进行运作。
但白泽要想拿到歌曲的版权收益，却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毕竟美国音乐授权超级复杂，谈判对象包括唱片公司，音乐著作权管理组织之类。
总之，这些事情，费兰克的律师事务所与创新艺术家经济公司自然会去用心操办，用不到白泽费心。
那么多佣金，也不是白花的。
签约后，县日报社的记者便立刻凑到了跟前，要采访白泽与白鸿云两人。
但白鸿云对于今天这事，至今还是云里雾里，根本就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稀里糊涂被儿子一个电话从单位叫到了县政府，除了知道是儿子写了一首歌，卖给了美国人外，其他事情也是一问三不知。
至于白泽，则更是滑头，满嘴空话套话。
什么感谢祖国，感谢领导，感谢这个感谢那个。什么戒骄戒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之类，差点没把两个县日报的记者给绕晕了。
也亏得如今的记者，丝毫没有二三十年后那种锲而不舍，死缠烂打，刨根问底的狗仔精神，倒是让白泽随便给糊弄了过去。
一通胡乱掰扯完，白泽就打算拉着老爷子与夏安安开溜，却又被“热情”的雷大县长给拽住了。
“小泽同学，你问问两位老先生，能否接受一下日报社同志的采访？”
白泽立刻出言推脱：“县长叔叔，费兰克爷爷他们年纪大了，这才出院，精力不济。再麻烦他们，不太好吧？”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雷拓点点头，却指着正与宋老太太谈笑风生，满面红光的费兰克三个老头说道：“但你看他们像是精力不济不的样子吗？”
白泽：“……”
好想打死这三个老流氓！
更让白泽无语的是，雷大县长在发现了宋淑雅宋老太太能够用流利的英语与几个外国老头交流后，竟然撇开了白泽这个“正牌翻译”，请宋老太太当翻译，安排县日报社的记者对纳尔与费兰克进行了一番采访。
纳尔与费兰克居然也相当的配合，在采访中将白泽的这首歌给夸赞的，让白泽这位抄袭者听着都脸红。
麻蛋，这些美国人，就是喜欢胡吹。
白泽严重怀疑，是不是因为美国的税太高，而吹牛又不上税，所以美国人才那么喜欢胡乱吹捧？
白泽对于欧美人的习惯，可是再清楚不过。
这些欧美人夸起人来，简直就当好话不要钱一样，什么话都敢说。
谁要是真把他们的夸赞当真了，那才是傻逼！
但显然，很少与外国人打交道的雷大县长与日报社记者，甚至厂电视台的领导，却将他们的话当真了……
055 麻烦事
雷大县长最关心的问题，其实是白泽与美国人签约后，究竟能赚多少钱。
对于之前白泽说的几万美元，雷拓还是有所怀疑，所以才抛开了白泽，转而向纳尔与费兰克求证。
涉及到金钱，纳尔与费兰克对视一眼，倒是没在胡吹，反而变得谨慎起来。
“亲爱的县长先生，这是一个很难具体估量的数字。只有等我们回到美国后，通过公司的专业人员研究判断，才能预估出其授权价格。”
纳尔不肯说出具体价值，这即是出于谨慎，也是他的商业道德与习惯。哪怕在纳尔的心里，对于这首《aslongasyouloveme》已经有了大致判断，却依旧不漏一丝口风。
雷拓见纳尔不愿意说，只能干脆开口询问道：“纳尔老先生，请问能价值几万美元吗？”
“当然，这毫无疑问。”纳尔对这首歌曲版权的预期可是在百万美元以上，一年！所以听到雷县长的问题，毫不犹豫的给出了肯定答复。
“好，好！谢谢，谢谢几位老先生。”雷拓大喜，抬手看了看表，向几人发出邀请：“已经到午饭时间了，我安排县政府食堂准备了便饭，几位老先生还请勿要嫌弃。”
罗伯特三人倒是入乡随俗，欣然接受了雷县长的邀请。
如此一来，原本想偷偷溜走的白泽，便不好走了。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拿了巨额翻译费的，这点“职业道德”还是有的。
只有白鸿云赶着回去上班，婉拒了县长的午饭邀请，有些恍惚的骑着自行车回去了。
毕竟老爷子一时半会间，对于年仅十岁的儿子，要开始“养家糊口”这事，还有些难以接受。
儿子口中可能的十几万美元收入，更是令他有些莫名的心酸……
不提白鸿云的心中万般感慨，白泽很是无聊的陪着三个白人老头在县政府食堂吃过了午饭，与夏安安一道，将喝得微醺的他们送回了彰明宾馆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费兰克这三个老头，显然也是好吃的货。
之前才因为贪嘴，吃了未煮熟的豆角，被送进了医院，今天刚出院便又毫无顾忌的胡吃海塞起来。
白泽都很佩服费兰克他们的好胃口，七八十岁的老头还那么能吃能喝，身体确实很好。
与宋淑雅宋老太太告别后，白泽拉着夏大美女便回家了。
一个下午，就在夏安安给白泽辅导奥数，白泽教夏安安吉他以及练习口语中渡过了。
有音乐、有佳人，白泽对此相当满意。
因为雷大县长的胡搞瞎搞带来的负面情绪，也随之一扫而光。
不过夏安安与他道别时，一句话又让白泽郁闷了。
“小泽，晚上记得看电视哦。”夏安安俏皮的朝白泽挤了挤眼睛，促狭的笑道。
白泽无语，麻蛋，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上午厂电视台与县日报社都去采访了签约一事，晚上厂电视台肯定会播出这条新闻。
也不知道这事曝光后，会惹出多少麻烦……
但想来以如今的社会风气，应该没有，也不会有什么狗血剧情发生吧？
至少白泽家那些远在魔都的亲戚，不会跑来与他们家借钱。而厂里老爷子的同事，貌似也没什么困难户。
厂区里治安一贯良好，白泽也不怎么担心被坏人给盯上。
最多也就是被人议论议论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此这般想来，白泽倒也没太将这事给放在心上。
但事实证明，白泽猜错了……
晚上老爷子下班回家，父子两人照常看着电视吃过了晚饭。白泽拿老爷子在电视里的紧张模样打趣了两句，父子二人都没将这事给放在心上。
晚饭后，闲来无事，父子二人瘫在沙发上，看着厂电视台播放的港片打发时间时，白泽家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开门后，是老爷子车间里的同事来串门。
白泽乖乖与来人打了招呼，继续看他的电视。厂里熟人之间互相串门，那是常有的事情，再正常不过。
但他屁股还没坐热，房门却又再次被敲响。
同样，还是老爷子的同事……
半个多小时时间，老爷子的这些同事，如同事先约好的一般，全部不约而同的来串门了，白泽家不大的客厅，没多大功夫，便几乎坐满了人。
白泽只能乖乖将沙发让了出来，自己回房间搬了个小板凳出来坐着，听老爷子与同事们之间闲聊。
毫无疑问，一众同事都是在看过厂电视台的新闻后，跑来白泽家里打探具体消息的。
众人将白泽一顿猛夸，又恭维老爷子生了个好儿子，巴拉巴拉好一通掰扯。
白泽在旁听得直翻白眼，觉得老爷子这些同事的八卦属性，还真是MAX级别。
应众人的强烈要求，以及老爷子含蓄的授意，白泽无奈的抱出了吉他，给众人现场弹唱了一遍《aslongasyouloveme》，又引来众人一阵热烈的掌声。
虽然谁也听不懂英文歌曲，更不懂歌词内容，但丝毫不阻碍众人的热情。
这可是连美国人都喜欢的歌，能不好吗？
“白工，厂电视台新闻里说，小泽这次卖给美国人，能赚几万美元啊？这是真的？”有人问出众人最关心的问题。
老爷子矜持的点点头：“差不多吧，不过这事还没影呢，要等那几位美国老先生回美国后，才能知道结果。”
“肯定行！这可是当着县长，在县政府签的合同，那还能有假？”
“对，就是这样。我听说外国人最讲究法律，只要签了合同，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呵呵，白工，你家可发达了。以后靠你儿子，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是啊，白工你发达了，可得帮帮我们这些老伙计啊。”
“我要是白工，就马上去厂里办手续退休了！靠儿子享清福，天经地义！不用像我们，还得在厂里继续熬着。”
几位同事，将老爷子好一阵恭维。
白鸿云却眉头微蹙，从众人的话里，听出了些其他味道。
他略一犹豫，还是出言询问道：“我说你们这是话里有话啊？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几位同事互相对视一眼，犹豫片刻，谁都不愿意先开口。
老爷子再三追问下，终于有人期期艾艾的说话了。
“白工，最近厂里搞股份改革，说要集资发行股票，这事不知道你怎么看？”
白泽在旁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耳中听到这话，却是不禁心中一动……
056 股份制改革
华夏的股份制改革，早在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便已经开始萌芽了。
1984年7月20日，帝都天桥百货股份有限公司成立，这是华夏第一家股份有限公司。
而到1990年12月19日魔都证券交易所正式开业，华夏的股票交易才正式登堂入室。
九十年代，国有企业进行股份制改革，并选择上市，是当时大型国企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一个重要改革过程。
而长江机械厂的厂高官夏庆，却是颇具眼光。
早在一九八八年，魔都证券交易所还在筹备阶段，华夏没有几家企业敢吃螃蟹的时候，他便在厂里率先提出了要进行股份制改革的建议。
长江机械厂申请进行股份制改革的提议，也得到了冶金部的支持，并同意了长江机械厂进行股份制改革试点的申请。
经过两年时间的准备，到了1990年时，长江机械厂的股份制改革就已经进入到了实际实施阶段了。
整个长江机械厂总股本接近六亿人民币。
其中国家股份为四亿左右，企业股份一亿多元，剩下的六千多万股份，则属于职工股份。
但这个职工股份，却并非免费配发给每名职工，而是需要职工出资购买。
白泽记得，厂里进行股份改革时，每位职工配股一千股，干部配股五千。
而且配股购买并非自愿，而是带有强制性质，每股作价一元，所有厂里的干部职工都必须认购购买。
换而言之，长江机械厂每名职工需要拿出一千元钱认购股份，干部则需拿出五千元认购。
这事在厂里引发了不小的风波。
大多数的职工都不懂什么股份不股份的，更不相信厂里宣传的，未来长江机械厂的股票能够上市交易，所有职工都能从中牟利的说法。
不少老职工，甚至因为配股的事情，堵到夏庆这些厂领导的家门口去破口大骂。
他们认为厂里的领导强行要求职工集资认购股份，就是在搞贪污腐败，就是在祸害工人。
在大部分职工平均工资只有一百来元的年代，厂里搞股份改革，要求每名职工认购一千元的内部股份，对于许多家庭而言，确实是个不小的负担。
虽然绝大多数的家庭，都能拿的出这笔钱，但却谁也心不甘情不愿。
即便是那些厂里的干部，当初也是咬着牙，东拼西凑拿出了五千元钱认购股份，背地里没有少骂包括夏庆在内的厂领导。
但白泽却记得很清楚，仅仅半年后，1991年长江机械厂的股票，便续老八股后，第二批在魔都证券交易所上市了！
这是也夏庆这位厂高官在任时，做出的重要工作之一。
长江机械厂的股票成功上市后，前几年因为企业效益好，股价倒是不错，一路走高。
虽然不如魔都证券的老八股、深市证券的老五股那样，能够成为百倍股、千倍股甚至万倍股。
但长江机械厂的股票却也是1990年证券市场启动后，A股市场161只十倍股之一。
股价最高时，达到了十七元左右。
长江机械厂的市值，也由六亿左右，上涨到了近百亿。
但随着市场大环境变化，在夏庆退休后不久，长江机械厂随之步入困境，股价也一路狂跌。
进入两千年后，在连续亏损两年后，长江机械厂的股票被列入了ST版块，后来破产重组被兼并，长江机械厂的股票也最终黯然退市……
但不管未来如何，在九一年，长江机械厂的不少职工，还是因为内部配股，随着股票上市而小赚了一笔，并在当时引发了一股炒股的热潮。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职工都赚到了钱。
由其当长江机械厂的股票成功在沪市上市，并且股价一路上涨到每股十元以上后，不少人开始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不少职工不懂股票，更担心股票会亏本，便提前将自己手里的内部票转让给了他人，或者在上市之前，低价出售了股票。
还有职工不愿意拿出一千元钱认购内部股票，便将认购资格转让给了亲戚朋友。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笔钱认购了所谓的内部股，多久能够赚钱，能不能赚钱，全部都是未知数。
那个时代，对于股票这种陌生的玩意，甚至许多人还将其视为资本主义的象征。
哪怕厂里做出了保证，若是五年内，股票不能上市，可以原价退股。
但帐谁都会算。
钱存在银行好歹还有利息，可买了厂里的内部股，五年时间，就算到时候退了股，可也是一分钱利息也没有。
所以，这些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赚钱的机会，从自己的手中溜走。
因为股票的事情，后来在厂里也同样引出了不少纠纷与矛盾。
这些都是后话，但当白泽听到老爷子的同事说起股份改革的事情，再结合众人的态度，倒是立刻反应了过来。
显然，今天晚上厂电视台播出了他卖歌给美国人的新闻后，老爷子这几位同事来家里串门，绝不是简单的为了八卦而来，而是另有所图！
白泽敢打赌，老爷子的这几位同事今晚登门，绝对是想转让自己的内部股认购资格！
对于厂里职工避之如蛇蝎的内部股认购，显然刚刚“发了财”的白家，就是众人眼中最好的“接盘侠”！
琢磨明白这几人的来意后，白泽是又好气又好笑。
气的自家老爷子被人当成了面瓜，想将人人避之不及的烫手山芋丢给老爷子去承担。
好笑的却是，这些人自作聪明的想法，却是丢掉了一个赚钱的机会。
半年时间，十几倍的利润，这种买卖绝对算得上是暴利了。
白泽扭头望向老爷子，想看看他会如何答复。
白鸿云也没料到，自己的几位同事，居然是为这事而来。
他沉吟片刻，开口说道：“股份改革应该是好事，国家也在鼓励企业改革嘛。厂领导准备搞股份制改革，也是高瞻远瞩，跟随国家政策。”
老爷子毕竟快提干了，说话自然不能与当工人时一样随意。所以即便面对几名同事，他也滴水不漏的打起了太极。
对于什么认购股份，老爷子其实也是不懂的，甚至在家里也私下里与白泽抱怨过。
只是不过老爷子家底厚，一千元钱算不得什么，所以上辈子因为股票的事情，老爷子却也小赚了一笔。
听到老爷子含糊的答复，那几位同事却是七嘴八舌的抱怨起来。
“白工，你儿子能干，能赚大钱，这话倒是说得轻松。但我们可是拿死工资的，这一千元钱，可是我一年的工资了。厂里强行要求每名职工都必须认购，这实在不合理啊！”
“是啊，白工你能认购，我们可是真受不了啊。”
“白主任，你快提干了吧？也是领导干部了，能不能帮我们和厂里说说，这内部股，我们不认购行不行？”
白鸿云眉头紧锁，却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进行股份制改革，是厂里的政策。
别说他如今还没提干，即便提干了，也不过是个小小的科级干部，哪里有资格在这种事情上发表意见？
057 亲兄弟明算账
白鸿云也是聪明人，其实已经琢磨出几位同事的来意了。
但他却也装糊涂，不打算接招。
老爷子算是看明白了，这几位同事，平日在车间里对他倒是一口一个白工，白主任的叫着，甚是亲热。但遇到利益相关的问题，就想把他当傻子啊？
别说白泽“卖歌”还没赚到钱，就是真赚到了钱，白鸿云也不愿意去给众人当“接盘侠”。
他正琢磨着如何将众人的话头给堵回去时，一旁的白泽却说话了。
“爸爸，我看几位叔叔伯伯说的都有道理啊。厂里要搞股份制改革，怎么能强迫大家认购呢？”
白鸿云瞪了他一眼：“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白泽才不理会老爷子，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但这事关系到厂里的政策，肯定不能随意改变的。但爸爸你可以帮忙啊！这几位叔叔伯伯家里有困难，不方便认购内部股，爸爸你把他们的内部股给认购下来不就行了？”
白鸿云一听儿子这话，顿时就急眼了。
他正想办法要将众人的话给堵回去，怎么自己儿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就算有点积蓄，也不能真当好人，全部丢到这个无底洞里去吧？
但不等他说话，几名同事便立刻附和起白泽来。
“小泽这话说的对！白工，你儿子有眼界啊！这内部股将来肯定能赚钱，你认购了不吃亏。”
“对，对，难怪小泽那么小就能卖歌给外国人，这脑子没得说！也就是我们手里不宽裕，否则这内部股肯定是要自己认购的。”
“厂领导都说了，将来咱们国家要学外国，成立那什么股票买卖的地方，到时候这些内部股可值钱了！”
“白主任，您看您家孩子都这么说了……”
白鸿云不禁有些恼怒，瞪着白泽低声吼了句：“小泽，你懂什么，别胡说八道！”
“白工，别生气，别生气，你家小泽其实说的挺对的，呵呵。”
“是啊，白工，孩子也没说错。”
几名同事好不容易起了这个话头，哪里还肯让白鸿云将梯子给撤了，全部顺杆爬了上来，一个劲的劝说。
白泽偷偷朝老爷子打了个眼色，示意他答应下来。
既然老爷子的这几位同事，想让他们家当“接盘侠”，那就怨不得白泽偷走他们未来的收益了。
内部认购股份，即便老爷子提干，也才五千股而已，半年后股票上市，也不过能赚几万块。
这可远远满足不了白泽的胃口。
原本因为时间太久，他都忘了内部股这回事了，今天既然别人上赶着将好处送上门来，还逼着他们收下，又怎么能够推脱别人的“好意”呢？
白泽自然却之不恭。
白鸿云眉头紧锁，不明白儿子到底什么意思。
老爷子有心拒绝，但白泽的话却把他给逼到了墙角。面对几位目光灼灼的同事，白鸿云张了张口，实在不知该如何说个不字。
最后，白鸿云只能默然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今天晚上来“串门”的同事一共五位，都是金工车间的普通工人，每人认购一千股。他就算帮他们全部认购了，也不过多花五千元钱，倒也不是花不起。
见白鸿云点头同意了，几位同事自然大喜过望，连连道谢，开始各种彩虹马屁吹捧起老爷子来。
白泽却又开口了。
“各位叔叔伯伯，我爸爸虽然能够帮各位叔叔伯伯认购下这些厂里内部股，但有些话却是要说在前头的。”
几位同事相视一笑，谁也没太将白泽这小孩当回事，笑着说道：“有什么事，小泽你说吧。”
老爷子心情不佳，只是看了儿子一眼，却也未阻止他。
“是这样的，有些事情当面说清楚比较好。各位叔叔伯伯应该知道，厂里说了，现在让大家认购的内部股，是可以买卖的。如果将来这些内部股赚钱了，那该怎么算？是算我家的？还是各位叔叔伯伯回头又跑来找我爸爸给要回去？”
白泽的话让众人不免有些面面相觑。
内部股认购后可以买卖，这点他们当然清楚。
其实早在1990年底，魔都证券交易所成立之前，华夏已经出现了股票买卖。
随着八九十年代，华夏的集体企业和国有企业转换成股份制企业，内部集资发行股票后，全国各地都有有价证券柜台交易出现。
信托投资公司和证券公司，也开始纷纷建立。
比如早在1984年，魔都的飞乐音响就公开向社会发行了一万股股票，并在魔都的静安证券部引发了抢购。
这些事情，厂里的职工也是有所耳闻的。
毕竟长江机械厂虽然地处西南腹地，却也并不封闭，加上厂里那么多魔都职工，对于这些事情也多多少少听魔都的亲戚讲过。
但关键是，他们并不认为厂里集资发行，要求所有职工认购的股票，能够与魔都的股票画上等号。
对于厂领导的宣传，更是嗤之以鼻，鲜有人相信这些股票能够赚钱。
“呵呵，那不能，那不能。小泽你这话说的，叔叔伯伯们怎么能干出那种事情？当然是属于你家的！就是赚再多钱，那也是你家的。”
“是啊，这内部股认购资格，既然让给白主任，那当然归白主任。哪有将来找后账的道理？呵呵，没有这种道理。”
“小泽你说这话，就让伯伯不高兴了！伯伯与你爸爸认识十几年了，怎么干得出这种事情来？”
“白工这是在帮我们，就算将来股票赚钱了，我们也绝不含糊！”
几位老爷子的同事，胸口拍得震天响，纷纷义正言辞的做出各种保证。
白泽心头冷笑一声，也没说话，而是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取出了一个崭新的笔记本与笔，回到客厅后放到了众人面前。
“小泽，你这是什么意思？”众人不解问道。
老爷子继续冷眼旁观，依旧一声不吭。
白泽一脸天真笑容，看向众人：“几位叔叔伯伯，正所谓先说后不乱，亲兄弟明算账。这事涉及到上千块钱，光口头上说说可不方便。如果几位叔叔伯伯真希望我爸爸认购你们的内部股，最好还是写个字据，证明这内部股是你们自愿转让给我爸爸的，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事，都绝不反悔。”
他这话说完，白家客厅内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众人全都安静了下来，谁也不说话了……
058 口说无凭（求推荐票！）
白泽会拿出笔记本，让众人留下字据，自然是有他的原因。
按理说，他家老爷子若是真拿钱认购了这些人的内部股，将来赚钱了也是白家的事，与这些人毫无干系。
但是，在足够的利益面前，这些所谓的人情、脸面甚至亲情，就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别看现在这几位老爷子的同事，好话说得漂亮。
但等到半年后，长江机械厂的股票真在魔都证券交易所上市，并且高歌猛进一路上涨后，白泽绝不相信没人会弄出幺蛾子来。
即便白泽现在让他们留下字据，都难保届时没有人会来闹。
只是有字据总比没有强，反正自家不理亏，到时候就算这些人闹得再凶，他也不怕没处讲理。
白泽之所以如此谨慎，却是因为这种事情，在上辈子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他同学家中，当初就熬不过脸面与亲情，咬牙拿出了三千元钱，认购下了他家亲戚的内部股。
白泽同学的父母，是家中的老大，两个弟弟都是通过他的关系，想办法在七十年代从东北调到了厂里上班。
90年厂里集资发行股票，两个弟弟也一样需要各自拿出一千元钱，认购内部股。
但这两个弟弟谁也不想花这个“冤枉钱”，便找到了他们大哥，死气八咧的求着自家大哥掏了钱。
当时白泽同学家中，为了拿出这三千块钱，也没少四处借钱，想尽办法才凑齐了这笔钱。
就为这事，白泽同学的父母没少吵架，同学母亲对于同学父亲也甚是埋怨。
毕竟那是90年，即便同学父母都是厂里的职工，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拿出三千块钱，也是有些伤筋动骨了。
谁成想半年后，长江机械厂股票在魔都上市，股价一路上涨，倒是让同学父母不禁松了口气，觉得自己一家是好人有好报。
但是，不等同学父母欣喜，两位弟弟便又找上门来了。
一番闹腾，搅得同学家中鸡飞狗跳后，两个弟弟每人丢下了一千元钱，毫不犹豫的将当初他们弃之如敝履的股票给要了回去。
为了这事，同学父母差点没闹离婚……
厂里发行股票的种种纠纷，当年白泽才十一岁，自然是不懂的。包括同学家发生的种种，都是二三十年后，与同学一起喝酒时，才从对方的口中听闻来的。
而类似的事情，在当时厂里还不在少数。
面对金钱的诱惑，不知多少厂里的家庭、朋友、同事之间反目成仇。
这就是白泽一本正经，拿出了笔记本，要求老爷子的几位同事，留下字据的原因所在。
“这……用不着了吧？厂里的内部股认购，谁出钱就直接登记到谁的名下，没必要留什么字据啊。”
“是啊，小泽你这是不相信叔叔们啊。”
长江机械厂内部集资的股票，并不发放实体股票票据，而是统一在厂里资产科进行登记。
待到半年后，长江机械厂的股票在魔都证券交易所上市，需要个人在证券公司开户后，才会由资产科将这些股票通过证券公司，转入个人账户。
如果不开户，那么只能通过资产科办理手续转让。
理论上讲，若是白鸿云出了钱，他不点头签字，资产科是不可能将这些股票转给其他职工的。
但是！
白泽却很清楚，有些人在金钱面前，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为了拿回股票，撒泼打滚都不算什么。
当年去资产科闹事的，去当初被迫帮助他们的人家中、单位里闹事的，可是大有人在。
白泽相信，即便今天这些人签了字，写了凭据，说不得届时还是会有反悔闹事的。但不管怎么说，白纸黑字留下凭据，总好过空口白牙无凭无据来的好。
否则老爷子的这些同事，到时候跑去厂领导那里告黑状，胡说八道些什么是白鸿云逼着他们转让的认购权，那就有理也扯不清楚了。
所以即便老爷子的同事们说的天花乱坠，白泽也不理会他们。
“各位叔叔伯伯，还是写清楚比较好。不然万一厂领导们以为是我爸爸以权谋私，那不是说不清楚了？我爸爸可是做好事，总不能让他没吃羊肉惹身骚吧？你们写个字据，将来厂领导问起来，我爸爸也好解释。”
白鸿云虽然不明白儿子为何要让他认购同事们的内部股，但却也觉得儿子的话说的没错。
他点点头：“小泽不懂事，但这话说的倒也没错。我出钱认购了你们的内部股是可以，但却是得留个字据，不然领导那边不好交代。”
见白鸿云都如此说了，几位同事互相对视一眼，也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对于他们而言，能够甩掉这个包袱才是最重要的。
一千块钱，对于谁家也不是轻松的事情。
否则他们也不会今天晚上在电视里一看到新闻，就迫不及待的来“串门”了。
既然白鸿云的儿子，卖歌给美国人，能赚几万美元，那可是几十万人民币的巨款！他家都那么有钱了，替他们解决这个“负担”，也是应该的。
这种我穷我有理，你富你有罪的仇富心理，即便是在八九十年代，依旧如此。
几位老爷子车间里的同事，纷纷依照白泽的要求，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字据。
“长江机械厂金工车间某某某，自愿将认购的长江机械厂集资股份，转让给白鸿云。所有股份所需赎买资金，以及日后股份的收益与处置权，皆由白鸿云自行处置，与本人无关……”
字据下方是每个人的签名画押，日期时间。
白泽笑嘻嘻收好众人签字的笔记本。
有这份字据，至少能省下不少麻烦事。
见目的达成，几位老爷子的同事也不再多留，客气了几句，再三感谢过白鸿云后，便纷纷起身，告辞离去。
老爷子将众人送出门后，扭头看向白泽。
“小泽，你给爸爸说清楚，今天你弄出这出戏，到底想干什么？”
也亏得老爷子历来宠溺儿子，要搁其他人家里，因为小孩子不懂事胡乱说话，让家里损失那么多钱，恐怕大耳刮子早就扇上来了。
白泽知道，这事肯定得给老爷子一个说法。
他可不满足与只收下这五千内部股，要想忽悠老爷子继续接手其他职工不愿意认购的股份，那就必须要有一个合理且过硬的理由……
059 腹黑的遗传
说服老爷子的借口，白泽刚才倒是已经想好了。
见老爷子问起，他便毫不迟疑的回答道：“爸，这事对咱们家有好处啊。”
“有什么好处？”白鸿云不解问道。
厂里人人避之不及的事情，怎么到了儿子的口中，就变成有好处了？
“爸，这件事真有好处，你听我给你分析分析。”
白泽拉着老爷子在沙发上坐下：“首先呢，爸你要提干了。厂里的政策，你当然应该带头支持嘛。别人不愿意碰这集资股票，你不能不买啊。否则领导怎么看你？”
老爷子点点头：“话是没错，但我掏钱买自己的认购股就完了，为什么要掏钱帮单位里其他人认购？”
“嘿嘿，爸，反正这事也没坏处嘛。咱们家拿得出钱来，那就多认购一点。厂里不是说了吗？集资的内部股，五年后可以原价退股。咱们也亏不着不是？最多就是没有利息嘛，咱们也不稀罕那点利息不是？你就当钱借给厂里了呗，难道你还怕厂里能赖这点钱？”
白鸿云没有说话，即没认可也没否认。
他对长江机械厂有感情不假，也相信厂领导不会贪污这些钱。
但是平白无故把那么多钱“借”给厂里，老爷子却依旧觉得心里别扭。
白泽又继续说道：“再说现在厂电视台也报道了我卖歌的事情，厂里都知道咱们家有钱了。爸你的同事找上门来，你要是不点头同意，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啊？”
“狗屁！我儿子能干能赚钱，关他们屁事！”一贯儒雅的老爷子，居然难得爆了粗口。
白泽嘿嘿笑道：“爸，这是人之常情嘛。反正我不是才赚了六千美元，这周末你就去趟蓉城，全部给兑换了。咱们家多收点内部股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这钱放在厂里，变成了股票，还更安全不是？也不担心有贼惦记了。”
“还有爸你之前出去给别人帮忙赚的钱，虽然是爸你的劳动所得，但也难保不会有人眼红啊。干脆这次都买成厂里集资股票好了，也免得有人日后去厂领导那边给你告小状。爸你马上就是车间主任了，要注意影响嘛。”
“再说我在夏伯伯家里，偶然见听他说过，厂里股票，肯定会增值的。”白泽随口胡扯，拿夏庆的名头来扯大旗。
老爷子有些狐疑：“真是夏书记说的？”
“当然了，我还能骗你不成？这话爸你可别到处乱说去啊。”
“臭小子，还教训起你爸来？”老爷子轻轻拍了下儿子脑袋，不过却仔细思考起儿子的这番话来。
思忖良久，老爷子默默点了点头，认可了年仅十岁儿子的话。
“行，就按你说的办！周末爸就去蓉城，把那些美元给兑换了。加上爸的存款，大概可以收个七八万股股份，就当是给厂里做贡献了！”
老爷子的话，让白泽不禁兴奋的挑了挑眉毛。
果然，老爷子不做则已，一旦下了决心，那就绝不含糊。
七八万块，即便算上白泽那六千美元，也基本快掏空了老爷子的老底了。
但是这七八万股，等到半年后，长江机械厂股票在魔都上市，那可就立刻就是十几倍的利润。
往少了说，也能赚个一百多万。
1991年的一百多万，那可不是小数目。
白泽丝毫不担心老爷子能不能收到那么多原始股。
想必都不用老爷子去宣传，今天晚上那几个自觉占了便宜的同事，必然就会替老爷子去四处宣扬。
到时候来求着老爷子认购他们原始股的人，恐怕会踩平白家的门槛……当然，如果家属楼有门槛的话……
白泽只恨钱不够，最多也只能收到那么点原始股。
交给纳尔运作的歌曲版权，要见到收益，恐怕没有个一年半载是没希望的。到那时候，长江机械厂的股票早就在魔都上市了，再想有这种好事，可就没希望了。
其实白泽撺掇老爷子收下同事的原始股，却还有自己的小心思在其中。
说不得因为这件事情，老爷子就会选择从长江机械厂提前退休。到时候白泽便能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去蛊惑老爷子下海经商了。
毕竟老爷子若是大量接纳了厂里职工的原始股，可就相当于挡了别人的财路。
虽然如今是他们求着老爷子收下，但等到股票上市，恐怕别人就不会那么想了。
那么多人“吃了亏”，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即便老爷子能够无惧他们，但一下子得罪了那么多人，恐怕老爷子的工作也不好做了。
到那时候，车间里七八十个工人“仇视”老爷子，天天给他找别扭，以老爷子的性格，说不得就真会一气之下，选择提前退休，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想到那种可能，暗地里“阴”了老爷子一道的文艺中年男便心中暗喜，偷笑不已。
“爸，你别忘了，凡是有找你，想要将认购权转给你接手的，都得让他们留下字据。”白泽摇了摇手里的笔记本，又叮嘱了一遍。
“行，我知道了。”
白鸿云也不是迂腐之辈，如果厂里认购的集资内部股，将来真的会增值，那自然不能授人以柄。
他也不会傻乎乎的将未来的收益退给别人。
原本因为这些同事登门，心中就很不爽的老爷子，此刻倒是因为儿子的话，不禁有了些小期待。
若是将来这些股票真的值钱了，他倒是很期待看到那些同事的表情。
不得不说，某人的腹黑，某种程度上，也是遗传的。
父子二人商议好这些事后，老爷子便催促着白泽去洗漱睡觉了。
某人躺到床上，都差点笑出声来，心情甚佳。
但白泽的好心情只持续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当夏安安带着新鲜出炉的彰明日报，敲响了白泽家门后，白泽便觉得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热烈庆祝我县十岁神童，出口创汇近百万！”
硕大的红色标题，赫然出现在彰明日报的头版头条，下方则是一张白泽、白鸿云与纳尔、费兰克以及雷大县长的合影。
照片里，十岁的白泽，一脸的窘迫表情……
060 拉仇恨（求推荐票！）
昨日厂电视台新闻里，还算是客观，仅仅报道了就读与厂初中部的厂子弟白泽同学，创作出一首英文歌曲，将其卖到美国。
但今天出版的彰明日报，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白泽口中的几万美元，在报社记者的，便直接将其以春秋笔法给夸大了一番。
九万九千美元，也是几万美元嘛。
再按黑市汇率给换算成了人民币，于是一个惊爆眼球的标题就这样诞生了。
其实包括县日报社的社长与记者在内，都没懂什么音乐版权运作，与雷大县长一样，很直接粗暴的将其归纳总结为卖歌……
当然，白泽也不能说他们错了，但这个标题却让他怎么也笑不出来。
可想而知，这样具有煽动性的标题，会给他的生活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人均工资百元左右的时代，一个十岁孩子轻轻松松赚了上百万，不知会引发多少人的红眼病。
麻蛋，这简直就是在赤裸裸的给他拉仇恨啊！
这要是在县城里被人给认了出来，绝壁要被堵个里三层外三层，如同围观熊猫一样参观他这个大活人。
白泽想到那种恐怖场面，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嘻嘻，小泽，你这回可是出名了哦。”夏安安没心没肺的拿白泽打着趣。
其实在夏大美女的心中，又何尝不感到震惊。
旁人或许会认为彰明日报的标题太过夸张，但夏安安昨天可是亲眼见证了整件事的全过程。
百万元……呵呵，错倒是没有错，不过，应该是百万美元吧？
县日报社的编辑记者已经竭尽了自己的想象力，极力夸大的数字，但却依旧仅仅只是眼前这个小屁孩一首歌，能够创造出的版权利益的九牛一毛罢了。
夏安安对于眼前这个妖孽的孩子，也是感到深深的挫败感……被一个十岁的孩子秒成了渣渣，这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对于夏安安的调侃，白泽连话都懒得回。
要不是看在夏大美女长得漂亮的面上，白泽肯定会回应一根中指，以示鄙视。
“好了，快点走吧。”夏安安调侃了白泽两句后，便催促着他出门了。
罗伯特他们还会在彰明县待三天时间，白泽既然收了别人的翻译费，那该干活还是得继续干活的。
白泽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却又扭头跑回了自己房间，一阵翻箱倒柜后，待其再次出现在夏安安面前时，却是把夏安安给吓了一跳。
旋即，夏大美女就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哈哈，小泽，你这是要干什么？笑死姐姐了，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准备去特务接头呢。那么热的天，你还带个口罩，也不嫌热！”
白泽此刻脑袋上扣了一顶棒球帽，脸上带了副硕大的蛤蟆镜，将他的脸直接遮掉了一半。嘴巴上还带了一个纱布口罩，将脸给挡得严严实实。
八九十年代，受当时的港片影响，蛤蟆镜可是相当潮的饰品。
白泽家这幅蛤蟆镜，也是白泽求着老爷子，找人帮他从深市给带回来的。
虽然如今文艺中年男对于这幅蛤蟆镜，感到low爆了，但家里却也没有别的墨镜可以供他选择。
白泽才不管夏安安的取笑，调整了一下棒球帽的帽檐，又照了照镜子，确定这副打扮应该足够掩人耳目后，才牵着夏安安的手出了门。
他这幅打扮，若是在二三十年后，倒是并不怎么惹人注意。
多少明星就是靠着这样的装扮，得以避开狗仔的追踪。
但在如今白泽这幅模样，用夏安安的话来讲，就是标准的“特务打扮”。
走在厂区生活区中，不知引得多少人纷纷侧目，向白泽投去异样的目光。
长江机械厂身为三线企业，职工的保密意识与安全意识还是很强的。
要不是白泽的年龄小，加上身旁又有夏安安在，可能真有人要拨打厂保卫处的电话，通知人来抓“特务”了。
就连两人叫来了三轮车，一路上，蹬车的师傅都频频回头，看向白泽，似乎也在琢磨，是不是应该直接将三轮车给蹬到派出所去……
直到两人敲开了彰明宾馆，罗伯特他们的房门，白泽才终于取下了口罩墨镜，摘下了帽子。
纳尔他们见到白泽这幅打扮，也是不免吓了一跳。
罗伯特愣了半晌，才大笑着问道：“亲爱的白，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你们华夏警方给通缉了？需要我帮你想办法偷渡去美国吗？”
白泽懒得理会这个无良的白人老头，恶狠狠的朝他竖起了中指。
他这举动，反而刺激得纳尔、费兰克与罗伯特三个老头笑得愈发开心了……
与此同时，长江机械厂厂初中部，初一年级教师办公室中，一名年轻男老师忽然抬头，向初一三班班主任杨靖问道。
“杨老师，你们班是有个学生叫白泽吧？”
“对，没错，怎么了？”杨靖不解问道。
两人的对话，却立刻引来了办公室内所有老师的注意。不管是在备课还是在批改作业的老师，全部放下了手头工作，目光灼灼望向杨靖。
“杨老师，难道你昨天晚上没看电视？”
杨靖没来由的感到有些慌张：“没，没有，我昨天晚上一直在备课，没看电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这话，顿时让一群老师全部围聚了过来。
“杨老师，出了那么大事，你居然不知道？你们班白泽，是不是最近都没来上学？”
“是，是啊，他开学第一天就不舒服，请了病假，后来学校领导来通知，说他有事，要请一周的事假。怎么了？这孩子出什么事了？”杨靖愈发感到有些慌乱。
啪的一声，那位年轻男老师将一份报纸拍在了杨靖的办公桌上：“杨老师，你自己看吧。啧啧，你们班这学生，了不得啊。”
杨靖连忙抓起报纸阅读起来，旋即，她便如同触电了般，整个人都僵直了。
好半晌，杨靖才缓缓放下报纸，一脸的不可思议，看向周围一众同事：“这上面说的白泽，是我们班的白泽？”
众人齐齐点头。
“这孩子……是百万富翁？”杨靖觉得有些头晕，感觉十分荒诞。
众人再次齐齐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