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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范西屏     大时代之金融之子txt下载     大时代之金融之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九章 万塔计划

    吴鲁所说的凯恩斯等名字都是鼎鼎大名的经济学家,这些经济学家都是开宗立派的大宗师,所创立的经济思想在某段时间被zhèng fu大力推行,曾经或者现在正创造经济的繁荣增长。除了凯恩斯之外,其他人都有一种共同的观点,即在经济活动当中,zhèng fu对市场的干预越少越好,这就是所谓的zi you市场理论,虽然他们有些人是偏重于货币方面,有些是倾向于古典经济方面。

    长叹了一声,吴鲁才放缓了语气接着说道:“这些人的经济理论并没有错!但是你们这些小辈要记住,我们所说的并不是一个话题,现在的问题是资本战争,而不是什么市场经济的问题。远的不说,就说最近几年发生的资本战争的案例,你们知道前苏联由于经济解体后混乱不堪,西方经济学界给他们开出了一个被称为‘休克疗法’的经济方案吧,相信你们对这个方案都很支持吧。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和这个方案一同实施的,还有一个代号为‘万塔’的计划,这个计划说出来恐怕要吓死各位。”

    “万塔计划?什么万塔计划?”刘桓飞脸sè一怔,愣了半天之后才追问道。

    和他一样,在座的大部分人脸上都露出困惑的神sè,只有少数几个人面sè如常,显然早已知道这个万塔计划的内容。

    “前苏联解体后,美国和欧洲的代理人在莫斯科到处游说,通过贿赂官员的手段来掏空整个苏联时期的家底,其中包括数千亿的美元资产和数以百吨计的黄金储备。在不知不觉之间,这些原本属于苏联人民的美元资产和黄金储备都落入到美国和欧洲的口袋当中,正是因为缺少了这些硬通货,所以现在卢布才一年比一年贬值,这些你们都知道吗?”

    这些东西从吴鲁的口中说出来,真实xing自然不可否定,在座的人都知道他除了国家经济智库经济学家这个身份之外,还兼任对外经济交流协会的荣誉会长一职。这个所谓的对外经济交流协会,说白了就是经济方面的间谍组织,只不过这些协会的交流活动受到各国法律的保护。

    众人被吴鲁所说的话震撼得瞠目结舌,半天也没有一个人想到该怎么反驳。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都把卢布的贬值归结到前苏联之后的工业崩溃、寡头垄断、经济活动混乱等外在的现象当中,并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如此深层的原因。

    其中就有心思活络的人看向诸葛馆,见这位首长面sè不变,丝毫没有半点意外的神情,他们就知道,吴鲁所说的绝对是事实。

    “你们既然把泰国等国家的形式归结到本国经济发展出现问题的身上,那么你们能解释为什么在96年底,泰国方面的远期合约突然出现了大幅的增长,而这些远期合约的到期时间大都在七月、八月之间吗?还有,尽管这几年ri本经济增长放缓,国内市场萎靡不振,但为什么ri本市场对东南亚地区的投资不增反减,甚至有大额回流的趋势吗?”

    “除了这些之外,你们能解释在货币危机最严重的几天,市场集中爆发的各种流言吗?你们又怎么解释,那些从泰国内撤出的资金大部分都是通过这几家跨国银行的渠道?”说到这里,吴鲁一指手中的报告,表情不再是义愤填膺,而是深深的失望。

    等众人消化了片刻,他才缓缓地说道:“94年的债券危机是一场欧美之间的经济战争,其中还牵扯到了ri本,这几个国家或组织是整个世界的经济重点,我们根本就没有能力牵涉其中。之后的美ri贸易谈判完全是美国对ri本牵扯到94年债券危机的报复,双方你来我往了足足有三年的时间,最终ri本方面和美国达成了妥协,于是ri元没了压力,不再升值。如此一来,美国方面暂时没有了对手,就将整个目标投向了亚洲,尤其是那些经济增长飞速的地区,因此,利用金融市场的工具对这些国家或者地区进行打击也就成了必然!”吴鲁说到这里,顿了顿之后,又说道:“说到打击估计不准确,应该是收割,就好像是种好的庄稼,到了时间就开始动手一样。”

    说了那么长时间,吴鲁明显有点体力不支,他缓缓地坐下,望了诸葛馆一眼后,继续说道:“很明显,这是一场经济战争。我们应该对此有足够的jing觉和清醒的认识,不要再抱有幻想了。zi you市场的那一套是好,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在我们有足够的经济基础和话语权之前,我们都不能够放弃zhèng fu对市场的管控。”

    很显然,这位吴鲁对最近盛行的关于zi you市场经济理论的一次抨击,选择在了这次会议上。

    立刻有几个人的脸sè不大自然起来,他们都是最近叫嚣市场经济最为活跃的人,很显然吴鲁的话将他们反驳得体无完肤。

    好在这个时候诸葛馆轻咳一声,打断了吴鲁的长篇大论,说:“吴老,谢谢你的讲说。根据我们得到的信息和反馈来的资料,已经可以确定,这次货币危机是由美国zhèng fu在背后指使,部分财团在前面充当工具的经济战争,这一点吴老的判断是正确的。现在,我们谈谈现阶段的我们能做些什么。”

    “即便是经济战争,恐怕也对我们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吧?而且,东南亚国家的货币zi you浮动,出于对汇率方面的担心,这些国家的一部分资金还会转而投向我们国家,这对我们应该是个不错的消息。”冷场了半天后,一位名叫王秋实的财政部官员说道。

    “不,事情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容易。虽然现在人民币并不能zi you兑换,但是如果地下汇率和官方汇率相差过多的话,这给人民币贬值造成的压力非常巨大,热钱会通过各种合法、不合法的渠道流入国内,这会给我们的工作造成极大的麻烦。”王秋实的话音刚落,央行这边的官员就反驳道。

    央行这边的官员刚说完,港澳办的官员又接着说道:“虽然我们是外行,对经济工作并不了解,但是如果在香港回归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香港经济就出现大幅下滑的话,那么国际上肯定对我们治理香港的能力有所怀疑,到时候各种声音就会接连出来,将会给我们的工作造成很大的压力。”

    紧接着,包括组织部在内的各个官员都发表了相关的看法,一时间整个会议室内的气氛达到了高cháo。

    宋凌也作为华资香港上市公司的代表参加了这次会议,但是他完全没有资格在这种高级别的会议上发言,只能默默地听着。他心里很清楚,尽管这个时候他们吵个不停,但等到最终方案确定下来,还是需要像他这样的人来执行。

    ……

    诸葛馆感到一阵阵的头疼,金融工作是他分管的范围,但是港澳事务却不是他管理的范畴,财政部的某些官员也对他阳奉yin违。尽管他已经在现在的岗位上充分地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但是目前的局势仍然让他有种施展不开手脚的感觉。

    “够了!”作为在场级别最高的领导,他不得不控制一下会议的进程,使得讨论不要太过于偏离既定的方向,为此他拍了拍桌子,“现在摆在面前的问题是要怎么解决问题,而不是去抱怨。如果我们能够顺利地解决相关问题,这些假设xing的问题就不会出现,而你们、你们、还有你们就不会只会抱怨!”他边说着边用手指点了几个先前抱怨的人。

    被他点到的人脸sè就是一阵青白,显然他们对诸葛馆这种极其务实的会谈态度并没有太多的认识,毕竟相互之间并没有太多的隶属关系。不过被诸葛馆这么一呛声,相信必然会给这些过度官僚化的人有一个深刻的印象。

    果然,抱怨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与会的官员和专家开始讨论起相应的解决方案,不得不说,这些主管经济的官员都是行家高手,经过几个小时的讨论后,他们就确定了一套自认为行之有效的应对方案。

    他们认为,在目前的经济形势下,东南亚货币危机对人民币的冲击还不算大,目前讨论人民币是否贬值还为时过早,需要根据局势的进展再行讨论,不过对人民币是否会贬值他们都持一个相对乐观的态度。

    除了这些之外,会议还通过了一项决议,即从外汇管理局的账户中抽调一部分的美元资金支援香港市场,这些资金会通过在港华资上市企业投入到香港股市当中,在必要的时候支持香港的经济,负责港澳方面的部门监管这部分资金的动向。

    另外,对热钱的流入也被写到会议的决议当中,地下钱庄、洗钱等活动将是未来一段时间zhong yāng银行关注的重点,尤其是改革前沿的粤东地区。(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密谋

    “宋凌同志,这次组织任命你和其他几位同志担当起这次保卫香港经济的重任,对你们而言是一件极其光荣而又重大的事情,我现在代表组织上和你们谈话……希望你们时刻谨记自己肩头上的重任,不要辜负组织和人民对你们的期望。”一名五十岁左右的国字脸男士端坐在沙发椅上,正满脸严肃地对恭敬站立在他身前的宋凌说道。

    这是任命之前必须进行的惯例谈话,陈腔滥调并没有让宋凌感到一阵的厌恶,相反此刻他内心异常兴奋,甚至是欣喜若狂,因为这意味着他即将能够动用数以亿计的资金,在股市当中呼风唤雨,成为整个华资企业在香港市场举足轻重的人物。这一次燕京之行果然没有白跑一趟,得到的结果甚至超出了他的想象。

    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其他几个人身上,他们大都是隶属中央的华资香港上市公司金融方面的负责人,阵营可以说是非常豪华。光是他们背后公司的市值,恐怕就能占到整个华资企业在香港上市的全部市值的一半,放到整个市场上,更是占据整个在香港上市公司市值的二成左右的力量。

    除了这些有着实战经验的第一线人员外,在燕京方面总负责的是一位财政部的副部长,级别是正部,除了这些之外,还有统战部门、组织部门、港澳台办、爱华社、华联办甚至是总仓等各个部门的相关负责人,总之在诸葛馆的授意下,这将是一次多部门联合应对金融危机的协同作战。

    原本这种规模、级别的工作小组,根本就轮不到像宋凌这样的小角色发出自己的声音,但是由于这个小组中绝大多数级别比宋凌高的人员都不会常驻香港,甚至某些人只是为了捞取政绩而千方百计地挤进其中,因此面临重大突发情况时的信息传递和分析判断就要靠以宋凌为首的这批专门驻扎在香港的专业人士。

    诸葛馆也不是没有想到这方面的问题,为此他特地给香港方面指定了一个最高负责人,即爱华社香港分社的副社长,授意他在适当时机有人事专断之权。能够先斩后奏,将香港部门谎报军情或者是延误战机的人扫地出门。

    另外,在专业性方面,诸葛馆则安排了一部分熟悉香港乃至东南亚地区经济的学者,和类似于钟石这样的人一道组成了顾问委员会,不定期地向香港方面汇报和预测未来香港经济的走势。

    总之,在诸葛馆的设想当中,这将是一次对他即将执掌政务院之前的考验。

    ……

    “宋哥,这一次组织部任命我们为保卫香港金融市场的‘一线作战人员’,但我怎么觉得我们这些人都是炮灰呢?大家想想看。我们上面有多少个部门掣肘。不说直接上司爱华社的那帮人。就连我们自己想要做些什么,还得参照顾问委员会的那帮人的意见,这他妈的都是个什么事儿!”在京城一家偏僻的会所里,几名来自香港的高官正坐在狭小的房间内长吁短叹着。

    在经历过短暂的兴奋之后。他们这才愕然发现,这个工作小组人员众多,流程复杂,从发现问题到制定决策恐怕一个星期都搞不定,这还是在部门之间不相互推诿的情况下。而金融市场的行情往往是瞬息万变,根本没有请示和等待的可能。按照他们的话说,等到相应的救援方案制定下来,恐怕救援对象早就死翘翘了。

    这些人大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看上去西装革履、风度翩翩。是典型的事业有成的精英人士。在外界看来,他们是华资企业的高官,一句话就能决定股票的上涨或者下跌。但是他们自己很清楚,在这些光鲜的外表之下,他们其实什么都不是。如果没了手中权力的话。

    和私人企业不同,在港上市的华资企业尤其是国企,其高官的任命并不是来自董事会,而是内地政府的组织部门。因为大股东是国家,所以即便是小股东和零散股民加在一起的话,也阻止不了任命决策的通过。而这些所谓的空降高管一旦坐上这个位置,往往随之而来的就是整个中高层的清洗活动,这就是所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

    虽然这些人也曾经在清洗活动中受益匪浅,但是他们心中很清楚,说不定哪一天空降过来的一把手看他们不顺眼,就会在下一次的清洗活动中将他们靠边站,到时候他们失去手中的权力,就什么都不是了。

    也正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这些人才努力地卖命工作,争取往更高的一个级别上爬,从而掌握自己的命运。

    而这一次所谓的多部门联合应对金融危机的应急方案无疑是他们在最高层面前表现的一个最好机会。

    每个人都想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但是当他们真正牵扯其中,研究透彻相关的组织结构、部门规划和决策流程后才发现,事情并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他们的处境甚至比边缘化更为危险。

    简单来说,这个临时搭建的小组当中外行人太多,掣肘力量太过复杂。虽然他们被推上前台,但是他们的角色就是炮灰,属于那种功劳是上级的、过错是自己的悲剧人物。

    在这种情况下,牢骚自然成为了这个群体的主题,尤其是在无法拒绝和反抗的情况下。

    “宋哥,你倒是说句话啊!”发了半天的牢骚后,这些人终于发现宋凌一直在闷头喝酒,半天也没有一句评论。

    宋凌在这个群体中的年纪并不是最大的,相反,他是最年轻的一个。但是这群人都称呼他为宋哥,因为他们都看得出来,宋凌是他们当中前程最为远大的一个。不说别的,就光是赏识他的那位领导,据说已经进入最高层的法眼,即将在未来的两年调入中央,执掌某个政务院直属部门。

    而且在这个小圈子里,宋凌的城府最深、心机最重是公认的。他曾经在一次醉酒的情况下,放出让组织部门放弃空降一把手,转而在华资香港企业内部提拔的豪言壮语,这些东西其他人甚至想都不敢想。再加上连续几次宋凌帮他们摆平了一些麻烦,渐渐地这些人都把宋凌当做这个圈子的首领。

    “说什么?”宋凌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现在我们是小角色,可有可无。不,这个比喻并不准确,我个人更喜欢这个形容,那就是我们都是砧板上的肉,即便是刀斧加身,也只能逆来顺受。”

    说到这里,他“啪”的一声,重重地将酒杯放到桌子上,语气越发地凌厉起来:“虽然出于制衡的出发点是不错的,但是各位不要忘记了,我们所要面对的是什么人,是个什么情况?不说别的,就单说索罗斯这样的大人物,他的旗下总共有超过200亿美元的资金规模,稍微动用一部分就不是我们所能承受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派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官僚来牵制我们,真不知道做决策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嘘,小声一点!”众人连忙制止道,“小心隔墙有耳,虽然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但是做决策的那位也是懂金融的,绝对不是无的放矢,相信还会有后招。”

    “后招?”宋凌不屑地撇了撇嘴,“无非是和香港政府的那些人一道。他们负责在汇率市场上反击,而我们则负责维持股市的涨跌。因为他们不能直接干预股市,看来,上面的那位主儿是个明事的人。”

    “说了这么久,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终于失去了耐心,略显烦躁地追问道。

    “是啊!是啊!”众人经他这么一提醒,终于醒悟过来,现在并不是讨论上面到底怎么想的时候,而是等到他们回到香港,相关的工作就要进行,到时候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要进入一个两难的境地。

    “怎么办?”宋凌翻了翻白眼,一口将面前酒杯的酒喝干,这才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缓慢地说道,“你们不觉得我们现在最迫切的问题并不在于上面,而是那些讨厌的专家团吗?”

    众人的神色就是一怔,纷纷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又扯到一个没有实权的委员会身上了?半天之后才有一个人反应过来,说:“宋哥,你这么一说,我才有点头绪。那些顾问委员的专业人士的意见的确对我们的威胁最大。”说完,冲着宋凌眨了眨眼睛。

    “各位暂时就不要问了,等你们具体操盘的时候,就知道为什么了。”宋凌微微地点了点头,随即制止了众人的反问,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接着说道,“其实应付上面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什么都不做,或者说只稍微应付一下,这样上面才会把我们从小角色变成真正能够做事的人,而相应的掣肘也会收敛不少。”

    “什么都不做?这可能吗?”这一回众人的反应不再是垂头丧气,而是被震惊得瞠目结舌,半天都没有人说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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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高丽棒子

    “其实也不是什么都不做!”

    宋凌把玩着手中的空酒杯,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看着吧,很快就会有人来要求我们做些什么,这就是我们下一步要做的。不过在我看来,这种作为和什么都不做没什么区别,你们很快就会明白了。”

    其他人看着一脸高深莫测的宋凌,脸上渐渐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很快,就有人醒悟过来,猛然一拍大腿,失声喊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哦?你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宋凌重新将酒杯灌满,举到嘴唇边,却没有立刻倒入口中,而是一脸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兴奋得已经近乎失态的同事。

    那人回报给宋凌一个微笑,同样举起面前的酒杯,在其他人苦苦思索的神色中,隔空和宋凌来了个对碰,随即一口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相互间所要说的话尽在不言中。

    宋凌微微地点了点头,同样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

    几天后,在国庆节这一天,钟石和钟意等人飞到了韩国首都汉城,和他们同行的还有一大批天域基金的研究员,他们是来考察韩国本土企业的经营状况。

    汉城,是韩国第一大城市,也是朝鲜半岛最大的城市。位于韩国西北部汉江流域的汉城此时还没有改名叫做首尔,日后风靡整个亚洲的韩国娱乐事业也并没有像现在这般风光无限,韩国此时依然是一个在努力发展经济的国家。

    八十年代曾经创造了奇迹般的经济发展速度,被世界称之为汉江奇迹。因此当韩国人说起自己的经济的时候,脸上都充满了自豪。这种骄傲甚至比其他地方更为明显,尤其体现在这一次的翻译朴都佑的身上。

    由于所有人都不懂韩语,钟石只能在落地之后请了一个精通英语和韩语的翻译,这就是朴都佑。这个有着高颧骨、尖下巴、小眼睛的男人一看到钟石等人后。脸上就露出高人一等的神色,弄得几乎所有人都很莫名其妙。只不过钟石心中明亮,一般半岛国家的民族都有着普遍的既自大又自卑的心理。而这种特性在朴都佑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华夏人?”朴都佑首先开口问道。

    钟石的眉头就是一皱,他在前世看过一本书。叫做,是一个朝鲜族的华夏作者写的,而这个作者长期生活在日本,对于三个国家的文化都非常熟悉。在书中,他详细地描写了韩国人对待华夏文化和日本文化的区别。

    其中有这么一个例子,即如果一座高山有两个不同的称呼,一个是华夏的称呼。另一个则是日本的称呼,因为这两个国家都曾在不同时期影响过朝鲜半岛。韩国人会将华夏的名称视为珍宝,而把日本的名称弃如敝屣,这是因为他们在骨子里推崇华夏文化。而鄙视曾经占领他们数十年之久的日本。

    但是这种特性不会表现在华夏人面前,作为曾经的附属国,韩国对华夏的态度是既羡慕又疏远,羡慕的原因是因为华夏文化源远流长,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深深地影响这个半岛国家;而疏远则是因为韩国历次的去华文化运动。甚至不惜放弃流传已久的中文,转而造出一种古怪的语言,即现在的韩语。

    除了这些,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即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前苏联、华夏等对朝鲜半岛局势的干预,使得朝鲜半岛分裂为两个相互对立的国家。一些韩国人将这些分裂归结到华夏政府的身上,使得这种疏远的情绪就更加有市场了。

    此时,由于韩国国内的文化产业并没有强大到能够输出的地步,甚至还受到其他地区尤其是香港、日本等地区的熏陶,因此韩国人普遍对香港、日本等地区的人存在一定的好感,而对来自华夏大陆的人有种看不起的心态。

    这就是民族劣根性,深深根植在基因中的劣根性!

    而韩国人普遍有种毛病,就是毫无“城府”,或者说是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这种恶习让他们备受其他国家或者民族的鄙夷。

    因此,当钟石看到朴都佑脸上高傲的神色,心中就有所不快,虽然他很清楚这是韩国人特有的劣根性,但是钟石依然按捺不住心头的不爽,用生硬的语气回答道:“是,那又怎么样?”

    他是用英文说的,因为如果是用中文说出来,恐怕这个眼高于顶的家伙就要傻眼了。

    跟随在钟石身后的其他人纷纷一愣,虽然他们都知道自己的老板脾气不是很好,但是这刚一见面就如此语气不善,在他们的记忆中好像还是第一次。

    出乎钟石意料的是,朴都佑的脸上立刻换上一副极度震撼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半天之后他才小声地嘟囔道:“没想到华夏人竟然也会说英语!”

    钟石哭笑不得!

    在他身旁的钟意也是觉得莫名其妙,怎么这个韩国人有点二?

    韩国人的自大是出自骨子里的,而且是非常盲目的。除了少数的精英阶层之外,其他普通民众可以说愚昧到一个让人发指的地步。曾经就有这么一个例子,一个韩国教授到中国来,吃了一根香蕉,然后情不自禁地发感慨道:“还是韩国的香蕉好吃啊!”随行的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反驳道:“教授,韩国也产香蕉吗?”这位教授立刻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朴都佑这句话说出口,立刻引来钟石一行人的侧目。虽然他说的很小声,但是生来就只知道吵吵嚷嚷的韩国人的嗓门怎么可能小得了?众人先是面面相觑,随即哄然大笑,一时间前仰后合,笑得不可开交。

    看到这一幕,朴都佑哪里还不明白,眼前的这些人都听得懂他所说的话,这简直颠覆了他对华夏人的全部认知。此时,自卑的心理又开始重新占据了上风,朴都佑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将钟石一行人引出机场,上了几辆出租车。

    等车队行驶出机场后,朴都佑开始发挥翻译的本色,问钟石道:“先生,我们先找酒店,然后再去参观汉江的奇迹,怎么样?我知道,在北区的一家酒店就非常不错。”此时的他俨然不再是个翻译,而是个狡猾的导游。

    这种伎俩,钟石后世不知道见过多少,他也懒得拆穿,翻了翻白眼,不客气地说道:“南区的希尔顿酒店,谢谢。”

    “南区?”“希尔顿?”朴都佑倒吸两口凉气,又反复打量了钟石两眼,随即讪讪地缩回脖子,不敢再多说什么。到了这个地步,他哪里还不明白,眼前的这些人身份绝对不普通,即便是看在钱的份上,也要和他们搞好关系。

    南区是传统的富人区,在这里住着汉城大部分的上层人士,几乎最好的东西都在这里,包括国际酒店、名牌商场、跨国公司总部、银行总部等,而希尔顿更是全球最知名的豪华酒店之一,这就是为什么朴都佑吃惊的原因。

    等车厢彻底安静下来后,钟意才奇怪地问道:“喂,你怎么了?怎么今天表现得相当不正常啊?”

    “不正常?”钟石摸了摸脸,下意识地反问道,“我觉得我很正常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对这些高丽棒子的态度有些苛刻?嘿,我告诉你,这些高丽棒子吃硬不吃软,你就得对他们……”

    “打住!打住!”钟意赶紧止住道,随后他又想起了什么,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略显奇怪地问道:“高丽棒子?什么高丽棒子?”

    钟意此时已经猜出来了,高丽棒子是对朴都佑的藐称,因为在古代,朝鲜半岛出现过一个政权就叫做高丽,因此高丽棒子自然是称呼韩国人。

    “你不知道?”钟石转头认真地看了看钟意,发现他一脸懵懂的表情,这才醒悟过来,高丽棒子是十几年以后网络上普遍对韩国人的称呼,现在还没有流行起来。想到这里,他不禁挠了挠头,解释道:“日本占领朝鲜半岛期间,因为日军兵力不足,不能够全面管理整个韩国社会,因此就雇佣了一批韩国人来管理,这些人就是‘韩奸’。但是日本人对他们又不放心,不敢给这些人发放枪支或者刀等武器,只给这些‘韩奸’配备了一根棍子,后来这些韩国人就被称呼为高丽棒子。”

    “还有这个典故?”钟意顿时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追问道:“还有什么好玩的东西,都说来听听?”

    钟石撇了撇嘴,说:“并不都是好玩的东西。韩国人的性格很贱,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不少韩国人参加了日本的部队,在华夏领土上犯下不可饶恕的战争罪行。后来日本投降了,韩国人又投靠了美国人,还参加了越南战争。总之,是一个到处被人当枪使的角色。”

    一听到这个,钟意顿时兴趣索然,重重地靠回座椅上,半天之后,嘴里还恶狠狠地说道:“操!还真他妈的是高丽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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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酒吧冲突

    作为这一次考察韩国的团队的领队,钟石的工作可不是亲自实地考察,而是纯粹为了游玩而来。至于实质性的工作,自然是交给那些忙碌的研究员们。

    当他们抵达韩国的第二天,这些研究员们就分批次地被韩国券商接了过来,他们这一次来已经和对方有所联系,以想要考察韩国股市的名义来进行调研。这种来自海外的投资是韩国券商们最为欢迎的,因为这是快速扩大他们影响力的方法之一。

    等众人都走光了,钟石才懒洋洋地起床,洗漱完毕后和钟意一道用了早餐,随后在朴都佑的陪同下,参观了在韩国非常知名的乐天世界。

    乐天世界是融娱乐与文化于一体的超级娱乐城,有以冒险与神秘为主题的“乐天世界探险”以及湖上的魔术岛“梦幻岛”,有各种游乐设备,还有民俗馆、大饭店、电影院、室内游泳池、室内溜冰场、保龄球馆、会员制的运动俱乐部、百货公司、超市、购物中心等。

    这种集合在一起的娱乐城很类似于迪斯尼乐园,但是比起迪斯尼来,其周边的设湿发更为完善。乐天集团更是靠着乐天世界的成功开发,在短短十几年间跻身到韩国的大财团当中。

    在探险王国、魔幻岛等景点,人流如织,钟石只是对有的设施略微地扫了一眼,就失去玩乐的兴趣。倒是钟意,像个孩子一般玩得不亦乐乎,看的钟石哈哈大笑,不知不觉之间心情也愉快了不少。

    ……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到了傍晚时分,钟意才一身淋漓大汗地从乐天狂欢节的人群中挤了出去,一脸的意犹未尽。

    “好了,咱们可以回去了。先洗个澡,然后再找个地方吃一顿地道的韩国食物。”钟石看着还在抹着额头汗水的钟意,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钟意点了点头。稍微平复了片刻后,才说道:“这里的设计倒是真不错。而且根据我的目测,非亚洲面孔的人大约占据整个人群的10,这是一个不小的数据,说明这里也很能吸引外国人的关注。如果想要做空这家企业,恐怕不是个好选择!”

    钟石脸上的微笑顿时凝固了,随后嘴角不住地抽搐,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过了半天。他才带着一脸苦笑,说道:“大佬,我算是服了你了,什么事都能想到资本市场上去。难道就没有想过这只是一次纯粹的游玩吗?”

    “没有想过!”钟意盯着钟石看了半天,缓缓地摇了摇头,说,“你这一次这么大张旗鼓地率团来韩国,难道不是准备打探韩国企业的底细?这家乐天集团应该是比较大的财团了吧。我怎么也不相信你会是纯粹地游玩,而没有其他目的。”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不过这样的企业并不好下手,首先现金流充裕,根本没有资金断流的可能。这是最麻烦的。其次,周边商铺、地产升值潜力很大,即便是现在出售,也有大笔的买家,恐怕……”

    “好了!”钟石已经彻底无语了,在还没有昏厥过去之前赶紧喝止钟意,“我这一次真的是纯粹的游玩,而且这个乐天世界是日本企业,在纽约上市,如果有人想要做空的话,恐怕早就有所行动了。”

    “啊?”钟意情不自禁地惊叹了一声,脸上不觉有孝热,赶紧拉着钟石就往外面走,边走还边说道:“哎,真是太丢人了。怎么连这种常识性的问题都还没搞清楚就……哎,不对,如果不是做空韩国的企业,那么你们这一次大规模的考察是……”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忍不住地看了看钟石,又歪着脑袋想了想,最终一个想法蹦进了他的大脑,“做空韩元?”

    “暂时还不知道,要等到他们的微观分析结果出来呢!”钟石眨了眨眼,轻描淡写地说道,那语气仿佛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不是另一个可能足以轰动全球的金融事件。

    “那宏观方面呢?”钟意根本不受钟石的蛊惑,依然不折不挠地追问道。

    钟石的脸上顿时露出无奈的表情,耸了耸肩,摊开双手说道:“问题很严重啊!外债多得让人难以置信,只要稍微有点信心流失,整个韩元就将陷入动荡之中。现在没有问题是因为国际资本还没有注意到这里,不过等他们注意到,恐怕就是韩国货币完蛋的时候。”

    钟意点了点头,半天没有说话。

    两人一时间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去。

    朴都佑跟在他们的身后,觉得很奇怪,怎么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两人一下子就哑巴起来?他虽然听不懂这两人的语言,但是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可以判断出来,这两人是在说关于乐天世界的东西。朴都佑知道,几乎每个到过乐天世界的游客都对这里的游玩设施赞不绝口,游玩之后都是满脸笑容。

    只是这两位看上去身份不一般的客人怎么只是说笑了一会后就变了脸色?朴都佑在心底默默地想了半天,也没猜出来这两位贵宾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他很快就放弃了这种徒劳的想法,转而在心底估算这一次翻译工作到底能拿多少酬劳,毕竟这群人看上去非常有钱,住的酒店都是五星级的。

    一时间,他的心思又变得火热起来,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地对待这群人。

    ……

    晚上十点多,钟石一群人来到酒店旁边的酒吧里闲坐片刻,结束一天的工作后找个安静的酒吧喝上几杯,然后勾搭一个美女回去已经成为天域基金员工最热衷的消遣方式,只是钟石从来不参与这种活动。不过这一次到了国外,钟石难得和他们一道同行,因此在几个研究员的怂恿之下,钟石也跟着来到了酒店附属的吧台里。

    这是一个格调比较高雅的酒吧,整体的装修风格偏向于明快,由于光临的客人都比较高端。因此也没有一般酒吧存在的那种喧闹感觉。客人都是静静地点上饮品,在各自小型的沙发围椅上品酒,相互低声交谈。

    钟石一行人到了吧台前。就有一名金发碧眼的侍应生凑了过来,先是用韩语问候了一句。见几人脸上都露出迷茫的神色,转而换上流利的英文,问众人要喝些什么。

    听着轻扬的音乐,品尝着杯中的龙舌兰,钟石只觉得一阵阵的放松。这种营造出来的格调在后世很普遍,但是在这个时候无疑比较罕见,非常受到高端人士的欢迎。尤其是在韩国这种突然暴富起来的国家,更是所谓的上流社会趋之若鹜的地方。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高颧骨、小眼睛的韩国人。在西方人眼中,亚洲面孔很难识别。但是在亚洲人自己的眼中,对这种细微的差别倒是看得很清楚,例如韩国人普遍是单眼皮小眼睛,日本人则是身材矮小,逢人就鞠躬。这些韩国人穿着并不是那么不得体的西装。打着五颜六色的领带,打扮的像是赴正式宴会一般地来到这里,而且还强压着嗓音说话,完全是一副向西方人看齐的模样。

    钟石微微地摇了摇头,又转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朴都佑。只看见他正一杯一杯地猛灌威士忌,还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已经灌下去大半瓶,原本就很小的一对眼睛此时更是眯得睁不开了,不过看到钟石朝他望去,朴都佑心中就是一惊,大着舌头辩解道:“先生,这是……”

    韩国人嗜酒,不论男女老少,即便是只有辣白菜佐酒,也能喝上大半天。但是他们所喝的都是自己国家产的那种烧酒,度数在20度左右,因此即便是喝上整整一瓶,反应也不会很大。但是威士忌就完全不同了,这种烈性酒绝对不是烧酒可以比拟的,因此只是喝了半瓶左右,朴都佑就已经接近迷糊的状态了。

    看到他这副情景,钟石撇了撇嘴,转头看向其他的地方。朴都佑一看这位先生并不听自己的解释,心中就是一松,又偷偷地往自己的杯子里倒满了威士忌。

    “希巴!”

    钟石扫视了全场,发现竟然没有几个合意的美女,略微一想,就明白过来,现在还不是韩国整容业炉火纯青的时候。他正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突然一道极为粗鲁的声音平地响起,顿时打破了这里静谧的环境。

    希巴是韩国的脏话,类似于华夏语言中的“三字经”。韩国人不分尊卑贵贱,普遍都有说脏话的习惯,因此当钟石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微微地愣了愣,随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刚站起的身体又重新坐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看向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

    只见一名二十岁左右,穿着相当光鲜的年轻人正声色俱厉地训斥着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穿着相当普通的中年人,年轻人正手舞足蹈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那名中年人自始至终都是合拢双手,低垂着脑袋,半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在他们的周围,还坐着几张白人面孔,正面面相觑地看着这一幕,看他们的表情估计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由于他们说的都是韩语,钟石看了片刻,便觉得有些无聊,但就在他准备转头的瞬间,一幕让他震惊的场景发生了,那个大放厥词的年轻人突然抡圆手臂,重重地给了那名中年人一个耳光,清脆的声音全场都能清晰地听到。扇完之后,那名年轻人竟然还没住手,反手又是一个耳光,啪的一声甩在中年人的另一侧脸上。

    两记巴掌都打得极其重,中年人的脸上立刻浮现出通红的手掌印。而整个过程中,那名中年人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抗,任由年轻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地抽了两个耳光。

    钟石眉头就是一皱,准备起身前去看个究竟,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比他的动作更快,只看见一个身影猛然从他身边蹿过,三步并作两步就奔到打人者面前,猛然一声大喝:“希巴,你这个不知道哪里生的混蛋杂种,就这么对待前辈的吗?”

    说完之后,那个身影根本不顾三七二十一,冲着那名年轻人就是一个巴掌。年轻人在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他扇了个正着,就听到“啪”的一声,那年轻人的脸上顿时也浮现出鲜红的巴掌印,显然打人者下手也极为狠重,没有丝毫留力。

    “这下麻烦了!”刚走过来的钟石制止不及,只能一拍额头,在心中无奈地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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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大宇太子

    虽然不清楚那名衣着光鲜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但从酒吧内其他人的反应来看,这名年轻人不仅是这里的常客,而且还背景深厚,否则也不会这么半天也没有人过来劝说一番。

    朴都佑也真算是个人物,三两黄汤下肚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竟然大大咧咧地就跑过去,不问青红皂白就拉起偏架来,顺带还扇了那年轻人一记重重的耳光。

    这下不仅是钟石,酒吧内的其他人都愣住了,尤其是那名年轻人和之前被狂扇耳光的中年人。年轻人诧异的是竟然还有人敢在这里扇他的耳光,而中年人则震惊于居然有人敢过来解围,双方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竟然不约而同地当场愣住了。

    只有已经醉得不知天高地厚的朴都佑还一脸的愤慨,指着年轻人的鼻子骂道:“希巴,你这个无耻的混蛋,难道你的父母没有教育你要尊敬长辈吗?希巴,我就……”

    说着,他又卷起袖子,准备再给那名年轻人一个耳光。这时那名中年人已经反应过来,赶紧一个熊抱,从身后将朴都佑死死困住,拼命地将他往后拉,边拉扯还边喊道:“冷静,这位朋友,我们是……”随即声音就低了下去。

    不得不说的是,韩国社会极度讲究辈分和资历,晚辈对长辈要极度的恭敬,说话要用敬语,即便是年长一岁也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即便是在同一般岁数,出生日期也要分出大小,而晚辈对长辈的命令要无条件地服从。

    有时候这种等级观不仅体现在年纪上,也体现在职务、地位和入职长短上。一般来说,那些年纪稍大、职位稍高的人说的话就如同圣旨一般,需要被下级无条件地遵循。

    后世风靡亚洲的韩国流行组合当中,就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某个第一个进入组合的成员被指定为队长。可以对其他晚辈随意呵斥和辱骂,其他的“弟弟”(晚辈)只能逆来顺受,任由这些长辈捉弄和调戏。最终这种恶果导致一个极具人气的华夏人退出该组合。

    虽说这一路来朴都佑的表现都还算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但总体来说还算是谦恭有礼。但是半瓶烈酒下肚,他已经处于一个迷糊的状态。当看到竟然有人在这里不遵循尊卑的规定,朴都佑顿时怒火中烧,也不问由来就强行出头。

    在几人拉拉扯扯的时候,钟石就思考着要不要卷入这场纷争当中,毕竟这里并不是他的地盘,而且貌似还是高丽棒子之间的纠纷。在他内心深处,自然希望这些人闹得越大越疯狂越好。

    不过朴都佑毕竟现在还是自己的翻译,如果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呵斥又或者是当众扇耳光的话,钟石又觉得有些不忍。毕竟他骨子里还是比较护短的,虽然朴都佑只是相识了几天。

    就在钟石脸色阴晴不定的时候,一名研究员走了过来,凑到他的耳边悄悄地说了些话,钟石的眼睛就是一亮。随即有些不敢相信地反问道:“你确定?”

    “确定!”那名研究员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曾经和这个家伙有过一段互助学习的经历,当然认得很清楚。后来他去了高盛,之后没过几年,就进了对冲基金。听说就是那个名气非常大的那家。”

    钟石微微地点了点头,心中就有了几分计算。

    这边的朴都佑给中年人拉了过去说了几句话,顿时觉得一桶冷水从头浇到尾,浑身的酒劲消失得无影无踪,阵阵冷汗从额头上止不住地冒了出来。

    “什么?他是金善协?”

    因为极度害怕,朴都佑甚至打起了寒颤,双腿更是像发软的面条一般,哆哆嗦嗦地连站都站不稳。

    金善协是谁?他是赫赫有名的大宇财团的接班人,自从他的哥哥金善宰因车祸不幸去世后,这位金氏家族的第二顺位接班人就成了这个庞大财团的第一顺位接班人。

    大宇财团是此时韩国最著名的财团,没有之一,不论是规模和影响力都远远胜过后世赫赫有名的三星、现代、cj等韩国大型财团。创始人和总裁金宇中是韩国最著名的企业家,1967年他创办大宇企业,此后三十多年的时间,这位传奇式的企业家将一家不起眼的纺织厂发展成横跨贸易、建筑、造船、汽车、机器人、电讯以及家电等众多行业的超级企业集团。

    此时的大宇财团年销售额达到250亿美元,拥有超过250个海外办事处,职工超过26万人,旗下拥有40余家各种公司,总资产超过300亿美元,超越现代集团成为韩国第一大财团。

    在一个只有二三千万人口的国家,大宇财团光是直接养活的人口数就占总人口的1%,就更别说其他衍生出来的行业以及附活在整个集团业务上的中小企业了。

    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岂能是朴都佑这样的小人物能够招惹得起的?而现在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大宇财团未来的接班人,现在的太子爷,这个事实几乎让朴都佑当场昏厥。

    看着一脸阴沉的金善协,朴都佑鼓足了勇气,艰难地挪动脚步,走到金善协的面前,弯腰就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口中连忙说道:“对不起,金会长,实在是抱歉,不知道您在这里,我……”

    韩国人虽然讲究论资排辈,但是也要看对谁,对于金善协这种人来说,普通人的那一套显然不适合用在他身上,这也是他为什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扇长辈耳光的原因。

    朴都佑的道歉显然并没有得到这位太子爷的谅解,只见金善协狞笑着说道:“真是厉害,不知道多少年了,除了金会长和郑会长外,还没有人敢这么打我耳光,你这个无名小辈竟然敢这么做,真是好样的。”

    此时的金善协已经开始逐步接班。管理的领域是高尔夫球场和酒店。不得不说的是,韩国希尔顿酒店的董事长是郑禧子,哈佛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同时这位传奇女性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即大宇创始人金宇中的配偶。即眼前这位满脸狰狞的金善协的母亲。

    换句话说,钟石入住的这家酒店里就有大宇财团的股份,说是他们的私产也不为过。在自家酒店当中,被人大庭广众之下扇耳光,说出去金善协的颜面何在?

    朴都佑心中暗暗叫苦,脸上却不敢表露半分,他知道这件事多半是不能善了了。一横心咬牙道:“实在是抱歉,还请金会长多多教训。”说完后眼睛一闭,将整张脸凑了上去,希望着能让金善协当场扇几个耳光以消除他心中的恶气。

    不得不说。这样做虽然有些低三下四,但已经是最好的挽救方法了,谁让朴都佑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跳出来充当好人。

    但是金善协显然不是这么想,他嘴角微微抽动,显然对朴都佑的举动丝毫无动于衷。只是一个劲地冷笑。

    等待了半天,意料中的耳光也没有落到脸上,朴都佑偷偷睁开一条缝,发现金善协正满脸不屑地盯着他,眼神里尽是冷意。他立刻明白过来。自己的举动并没有得到这位太子爷的谅解,在心中权衡了片刻后,朴都佑“噗通”一声,直愣愣地跪在金善协的面前,口中还大声地喊道:“金会长,这件事是我的鲁莽,还请你原谅。”说完,也不管金善协有什么反应,就抡圆手臂,开始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地抽起自己的耳光来。

    对于东亚文化来说,下跪是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情,华夏自古就有“上跪天地,下跪父母”的说法,而在韩国和日本,这种下跪的行为就更为严重,很多时候只有在自觉罪大恶极,需要深刻谢罪的时候才会用上。

    朴都佑很清楚,如果不能当场获得金善协的原谅,只要这位太子日后稍微示意一下,自己和家人就极有可能没有了活路。这并不是危言耸听,要知道为了讨好这位太子爷,很多人会乐意干这种事。

    一连扇了自己十几个大耳光,金善协都没有叫停,朴都佑心中暗暗叫苦,也只能狠下心来继续自虐。他的两边脸颊已经肿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像个猪头人身的怪物,让人既感到惊诧又觉得有些好笑。

    由于这几个人相互间的交流都是说韩语,有听得懂韩语的客人自然是避之不及,而剩下的其他人要不是不懂韩语,要不就没有把这种事放在心上。等到他们重新回过头来的时候,就发现先前“见义勇为”的那位已经跪在地上,自己狂扇自己的耳光,这种变故让他们目瞪口呆,一时间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够了!”

    就在朴都佑扇得自己快要陷入昏迷的时候,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正是钟石。

    原本钟石还打算观望一会,突然的变故让他有些不明就里,只能先看看再说。很显然,朴都佑前倨后恭的变化说明对方肯定是有背景和势力的人。但眼看着朴都佑打得自己鲜血横飞,只差一点就皮开肉绽,而那名年轻人居然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态势,这让钟石就有些恼火。正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名年轻人如此捉弄朴都佑,就算是个普通人,也已然超过了钟石的心理底线。

    “你是谁?你知道这位先生是谁?他可是大宇财团的金善协会长!”就在钟石和身后一群研究员不疾不徐地走了上来之后,先前被金善协扇了耳光的中年人有些色厉内荏地喊道,很显然走过来的这群人给了他莫大的压力。

    因为钟石说的是英文,所以他说的也是英文。研究员们自然听了个清楚,相互间互望了一眼,就齐齐地朝着钟石看去。

    钟石听到之后,先是一愣,随即心中豁然开朗,原本是这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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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心照不宣的阴谋

    后世由于韩国爆发金融危机,导致整个韩国企业都陷入一个极其危难的境地,而大宇财团则是遭受危机最为严重的一个。由于摊子铺得太大,加上金宇中本人盲目自信,使得以出口为主的大宇财团很快陷入现金流难以为继的境地,为此金宇中大举向海外银行借债,到了后来危机爆发的时候,整个大宇财团的负债超过800亿美元,甚至超过净资产两倍还要多。这种举债度日的日子没多久,金宇中本人就做出一个震惊世界的举动,抛弃了一切流亡到日本,直接抛下一大摊的烂摊子不管了。

    他可以不管处于资不抵债边缘的大宇集团,但是韩国政府却不能不管,因为整个大宇财团对经济、民众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为此韩国政府花费了超过600亿美元的资金来支持大宇集团,或让其中某些企业破产,或让某些企业被兼并,最终耗费了数年的时间,才终于将大宇集团平稳地安乐死。

    钟石一想到后世这段历史,再联想起现在这一幕,哪里还会不明白?这大宇财团完全是掉入了一个别人精心设计好的圈套当中,利用韩国金融危机爆发的时机再加上金宇中本人狂妄自大的个性,某些势力或者财团用资金作为诱饵,半逼半诱地让整个大宇财团乖乖地钻进了圈套。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对面的这几个白人到底在这场轰动全球的破产案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位先生,现在好像不关你的事吧?还请你不要干涉到其中。”见钟石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中年人不敢怠慢,低头和金善协商量了几句之后,就朗声地对钟石说道。

    金善协本人并不懂英文,和他英年早逝的大哥不同的是,他是在日本留学,倒是能说一口流利的日语。此时他微微侧开身子,双臂交叉抱于胸前,一双原本就细小狭长的眼睛更是眯成一条缝。显然打算以一种好整以暇的架势来旁观这件事的后续。

    趁着钟石和对方交涉的时候,几名交易员赶紧取来毛巾,裹上冰块,给朴都佑敷脸。这些东西都是酒吧里常见的物品,并不难找。金善协就这么冷眼看着,也没有出言制止。

    “的确不是我的问题。”钟石点了点头,说出一个让中年人倍感意外的答案,“只不过这位先生是我临时的翻译,如果他再这么继续虐待自己,恐怕未来一段时间他都不能帮助我了。至少出于我自己的利益考虑。我也要阻止他这种愚蠢的自残行为。”

    听到是这个原因。中年人松了一口气。向钟石伸出手来,说:“这个你可以放心,我们会为你安排一个合适的翻译,我是大宇集团汽车制造部门的管理科长高修明。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

    “钟石。”钟石微微地和他沾了沾手,就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掌,“不知道这几位先生是?”说着,他指着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几名白人。

    高修明的脸色顿时变得不自然起来,嘴唇蠕动了半天之后才缓缓说道:“这几位是我们大宇集团的客人,正好在这里休息。刚才的事实在是抱歉,让钟先生见笑了。”

    “还真是没有绅士风度啊!你说是吗?史蒂文森先生?”钟石侧过头来,带着一脸的冷笑,对着那几名一直置身事外的白人说道。

    听到他这般不加掩饰的嘲讽。几名白人当中的一员顿时就变了脸色。一般来说对于一个修养良好的具有骑士精神的白人来说,遇到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更何况是一名来自曾经自诩为日不落帝国的英国人。

    不过没等到那位史蒂文森先生开口,高修明就抢着说道:“钟先生,你应该是有所误会。刚才发生的事情并不关这几位先生的事。事实上,他们只是我们的客人,并没有牵扯到这件事当中。”

    “是吗?”钟石回头望了高修明一眼,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高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和这几位先生聊几句吗?放心,我只是聊一些普通的事,因为我和这位史蒂文森先生是旧识。”

    高修明很奇怪,原本是处理朴都佑的事情,怎么半天之后就转到几名白人身上了?他不敢擅作主张,赶紧走过去和金善协商量起来。

    和高修明、朴都佑等人不同,金善协对高端品牌的认识相当有水平,他很早就认出钟石身上的衬衫是那种法国格调、在香榭里大道服装店特别定制、没有logo的服装,这种衣服至少要一万多美元一件,能穿上这种衣服的人非富即贵。

    除了钟石外,其他几个交易员身上穿的要不是阿玛尼、要不就是d&g,又或者是范思哲的衣服,这些都是意大利的高端服装品牌。

    金善协之所以能认识出这些品牌来,除了平时的耳濡目染外,还因为他曾经交过一个服装设计师的女朋友,在这个女朋友的熏陶下,金善协对服装高端品牌的认识达到了一个较高的层次。

    在心中衡量了一番,又打量了几眼正瘫坐在地上呻吟的朴都佑,金善协微微地点了点头。他也不愿意将事情搞大,尤其是在对方是外国人,而且底细不明的情况下。

    要知道,韩国的媒体可是很乐意写这些大财团的接班人仗势欺人的文章,这些文章可能极度歪曲事实,将这些贵公子说成十恶不赦的纨绔,然后将另外一方说成受到压迫的弱势,如何被打压受剥削惨无人道等等。

    不得不说,这种文章很有市场,最能激发起大众的同情心。不要说金善协,即便是他的父亲金宇中,如果被写了这种文章,都有可能被迫出来澄清甚至是道歉,因为韩国人是一个相当偏执的群体,即便是知道不对的东西也会有人去坚持,甚至有人还会为此剖腹。

    因此,金善协此时最希望在记者们没有闻风而动之前,尽早息事宁人。

    “你是谁,我可不认识你!”见钟石凑了过来。那名叫做史蒂文森的白人就是一怔,随即朝着钟石摆了摆手,矢口否认道。

    史蒂文森是个身材高大的白人,三十岁左右,碧眼黑发,戴着一副眼镜,举手投足之间有种莫名的自信。其他几名白人分坐在他的周围,显然是以他为首。

    钟石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大大咧咧地就坐到了他们的旁边。拿起一瓶还没开启的啤酒。朝着几人晃了晃。说:“比利.金没有和你们一起来?要知道他可是正宗的韩国人,应该比你们几个人更为熟悉韩国的情况。”

    顿时,几人的脸色都变了。几人互看了一眼后,才由史蒂文森试探性地问道:“这位先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如果你再胡言乱语的话,小心我对你不客气。”话语之间,已然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史蒂文森几人此时心中很纳闷,正是因为他们几个人并不出名,因此才被派到韩国来考察。如果要是像比利.金那样的角色出现在韩国,肯定会被有心人盯上。为此他们还找了家刚注册不久的公司作为掩护,希望能够彻底地掩饰自己的身份。

    谁想到千算万算,竟然还是被人认了出来,而且这个人一上来就说出比利.金的名字。显然对他们知根知底,甚至可以说是一路人。

    果不其然,钟石对他们略带威胁的言论并不在意,反而是自顾自地开了啤酒,狠狠地喝了一大口之后。才缓慢地说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来路。事实上,我和你们干的是同一件事情。只不过你们的同行在曼谷表现得实在是太过显眼了,导致我们现在就如同过街老鼠一样。放心,我不会拆穿你们的身份的,这对我并没有好处。”

    如此一说,史蒂文森哪里还会不明白钟石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见他眯起眼睛,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钟石,半天之后才说道:“那么,你到底想要什么?”

    “没什么,只要你帮我朋友说一句话罢了。”钟石撇了撇嘴,指着一旁的朴都佑说道,“看来那几个韩国蠢货对你们还挺关心的,相信这应该不是问题吧。韩国人可真是偏执,如果他们知道你们的身份,我相信绝对不会把你们当做贵宾一样接待吧。”

    听着钟石半软半硬的话,史蒂文森就知道这件事他们很难脱身了,不过他也不是善与之辈,不可能因为钟石几句话就任其摆布,就见他低着头想了想,随后抬头说道:“这些都不是问题。那个姓金的小子为了讨好我们,出手打了他的下属,你的人过来劝架,结果是自讨苦吃。这些我们都可以搞定,不过这位伙计,说了这么半天,还不知道你是……”

    钟石笑了,伸出手来:“钟石,目前在香港。”

    “香港?”史蒂文森的眼睛就是一亮,很快就意味深长地说道:“这是一个好地方,相信我们很快会再次见面的。”

    “比起香港,我更喜欢韩国。”钟石仿佛没有听出他的话中之意,表情有些懵懂,不过他很快又说道,“我相信,朱利安.罗伯逊先生也是这么想的。”

    此言一出,史蒂文森等人脸色均是一变。很显然,对方根本就没有把他们当做一回事,言语之间甚至还认为,只有他们老虎基金的创始人罗伯逊才有资格和这位钟先生平等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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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大而不倒(一)

    不错,史蒂文森这一行人正是老虎基金的先行军,他们通过掩饰身份来调查韩国市场,包括大型企业和国内经济形势,为未来做空韩元做准备工作。

    事实上,除了老虎基金外,基本上华尔街有名的对冲基金都在这段时间派来分析师,针对韩国经济进行高度密集的调研。这些分析师不仅拜访了大型财团的高级管理层,还和韩国金融界的人士密切互动,力求能够通过系统的情报搜集和分析找出支持韩元贬值的可能,又或者是韩国金融系统的弊端,从而能够借助这些薄弱环节来寻找一丝冲击韩国汇率制度的可能。

    目前韩国的汇率制度是每日有限度的调节机制,即相对于前一天市场上的收盘价,第二天汇率波动有一个界限。这种汇率制度并没有固定的目标区间,是市场上目前存在的固定汇率制度和浮动汇率制度的折中。

    举个例子,某一天韩元兑换美元的平均收盘价格为800:1,韩国央行规定的波动范围为1%,那么第二天韩元兑换美元的波动范围在792:1到808:1的价位之间浮动。如果这一天的收盘价下跌为805韩元兑换1美元,那么下一个交易日韩元兑换美元的价格波动范围则在796.95到813.05之间。

    这种汇率制度并不是自由浮动,自然也就有被攻击的可能。如果韩元波动范围超出韩国中央银行规定的界限,韩国方面就有义务出手干预。只要中央银行出手干预,攻击汇率制度就成为可能。

    正因为量子基金在东南亚地区做得非常过火,导致整个东亚地区对美国对冲基金和国际游资都抱有深深的戒心,尤其是在马来西亚总理直接怒斥索罗斯为“白痴”,泰国代总理甚至宣称要动用黑手党干掉索罗斯的情况下。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韩国金融界有着一定知名度的比利.金才没有亲自登上韩国的土地,转而派了几个陌生的脸孔,借助身份掩饰来实地调研韩国经济,因为比利.金很清楚。韩国是一个怎样偏执的民族和社会,如果比利.金的身份曝光,迎接他的恐怕是一辈子再也踏不上韩国的领土。

    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事实上后世韩国有个歌手,当红程度一时无两,在韩国可谓是家喻户晓,事业如日方中。只是后来为了躲避韩国的强制性兵役制度选择加入美国国籍,顷刻间在韩国身败名裂,成为各方指责的对象,最终只能灰溜溜地抛下一切事业远走他乡。

    因此当史蒂文森等人被点破身份后。才会有如此反应。甚至为了封住钟石的口。而不惜得罪金善协,飞快地将朴都佑这件事摆平。

    原本这件事就是金善协为了讨好这几个所谓的“投资商”而弄出来的,那中年人也是因为一时工作的疏忽而被金善协怒扇耳光。这副场景让史蒂文森等人看得目瞪口呆,他们虽然已经很高估韩国人的偏执心理。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这一幕。

    如果是在美国,这种行为肯定会发生互殴甚至是拼命的现象,要知道美国人的心理就是老子天下第一,侵略性十足。然而后来发生的另一幕更让他们瞠目结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果不是钟石过来劝说,他们还浑然不知,这一切都是为了讨好他们。

    钟石也是见好就收,又和这群别有用心的人敷衍了几句,才带着满脸是血的朴都佑扬长而去。

    ……

    “各位。我们考察韩国也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可以说说你们的看法了!”两天后,在钟石的房间内,一场小型的会议正在秘密地召开。

    当钟石发问之后,几名交易员先是面面相觑。过了半天之后才有一人开口说道:“根据我们这段时间的调查,发现韩国金融系统存在着严重的问题,这种问题和其他东南亚国家类似,即房地产市场和股票市场存在着严重的泡沫化。由于经济高速增长带来的外资投入并不是完全用在生产行业,相当一部分挤入了资本市场,这相当危险。”

    “不过这种泡沫正在被逐步消除,自从韩国综合指数在6月份创下最高点的799点之后,到目前为止,整个韩国的股市已经下跌了超过150点,下跌幅度达到19%。这种下跌一方面是基于整个东南亚经济环境的恶劣,另一方面则可能是韩国政府正有意识地去除资产泡沫化。”

    “只是这么一来,韩国企业想要从股市上融资就变得非常困难了。少了这一条融资的渠道,韩国企业只能通过向银行和外国投资者融资,通过贷款和发放债券的形式,无论如何,这两种方式的成本都不会太低。”

    当说完股市之后,另外一名研究员立刻接过嘴,继续说道:“根据我这两天的分析,和韩国方面反馈过来的资料,韩国企业存在着一个普遍的现象,即负债率过高。这种高不是我们普遍认为的高,而是超高。”

    一般来说,一个企业在发展过程中,由于现金流、扩大生产等方面的原因,举债是在所难免的。相对于净资产来说,一般企业都普遍有着30%-70%左右的债务,超过50%的债务水平就会被认为是高负债率,而超过100%则会被认为是资不抵债,对这种企业如果不是快速发展,拥有良好的市场和前景的话,投资人会对这种企业避之不及的。

    然而韩国企业的普遍负债率超过100%,有的甚至达到骇人的1000%,即十个这样企业的净资产才能够偿还债权人的债务。这种负债程度要是放在其他地方,早就被认为是高危企业之一。

    “根据来自韩国金融业的消息,他们估算,韩国企业平均负债率在400%左右,而排名在韩国前三十位的企业更是负债超过500%。这种惊人的负债率相当可怕,如果一旦发生债权人追讨债务的情况,这些企业将立刻陷入现金流崩溃的境地。”

    “我分析的原因是,韩国在80年代之后,开始快速地向外扩展,这种扩展是以出口高速增长为前提,建立在快速发展的基础上。这种增长的结果是短期外债所占gdp的比重极高,根据数据统计,光是韩国企业界的短期外债就占到韩国gdp的50%以上。放眼全球,这种高度依赖外债的情况也是极为罕见的。”

    听到这些分析,钟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发表意见,而是歪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到老板这副表情,其他人心中就有些不安。沉默了片刻之后,才有分析师接着说道:“另外,还有一个奇特的现象,这个现象不止是奇怪,甚至对韩国经济来说,是相当危险和致命的。”

    “80年代韩国经济开始自由化后,进行了结构性的调整。这种调整集中在汽车、重机械制造、钢铁炼制、造船业和海外工程等领域。调整的主要措施是韩国政府要求大企业进行重组合并,结果是造成了一大批重量级的财团,其中就有我们比较熟悉的三星集团、起亚集团、大宇财团等。”

    “不得不说,这些财团的崛起极大地加强了韩国企业在国际上的竞争力,也诞生了很多在世界上排名靠前的超级企业。但是……”

    说到这里,那名研究员顿了顿,看了看钟石的脸色,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就又接着说道:“这种以高度垄断为代价的财团制度看似加强了在全世界的竞争力,但是反过来更是绑架了韩国政府和民众。也就是说,即便是市场经济下,这些财团的运营状况也不能出现大问题,甚至为了避免社会动荡和高失业率,韩国政府还不得不在这些财团陷入困境的时候出手帮助他们,这种绑架行为真可谓是……”

    说到这里,研究员低下头来,想寻找一个合适的词语来解释这种行为,但是任凭他绞尽脑汁,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恰如其分的词。

    “大而不倒(fail)是吗?”就在他苦苦思索的时候,钟石一语道破。

    研究员的眼睛就是一亮,立刻点头附和道:“对,就是这个词。大而不倒,大而不倒。”他反复念叨了几遍,发现这个词实在是太贴切了。

    大而不倒,这种情况钟石可是非常熟悉。在后世美国爆发金融危机的时候,为了应付金融巨头们的现金流危机,美国政府忍受着各方的抨击,毅然决然地向这些金融巨头注入巨额资金以帮助他们渡过难关。这一违反市场经济的行为被经济学界大肆抨击,但是美国政府非常清楚,如果任由这些金融巨头崩塌,到时候整个美国的金融市场就会崩溃,随之而来的将不再是由次级贷款引发的金融危机,而会演化成整个社会的经济危机,甚至是大萧条。

    “由于外债过多,因此韩国方面如果没有考虑债务套期的话,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发生韩元贬值的情况,这些大企业的名义外债将急速上升。到时候即便是由于韩元贬值带来的出口利好也弥补不了名义外债的增多,而且由于东南亚地区的货币普遍贬值,这给韩国出口业带来的竞争压力绝对不是之前可以比拟的。”

    说完这些之后,那名研究员无奈地摇了摇头,甚至连他自己都认为韩国企业的发展走入了一条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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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大而不倒(二)

    “关于金融监管方面呢?”沉默了半天之后,钟石接着问道。

    一名研究员站起身来,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关于金融监管和政府管制方面,我仔细地询问了韩国方面,发现这个国家的金融管制简直形同虚设。确切地来说,当大企业需要资金的时候,依靠的并不是资产的抵押和良好的信誉,而是政治力量,例如总理、总统等。就拿我们前段时间遇到的大宇财团来说,他们的会长金宇中和金大中总统私人关系非常好,还经常一起打高尔夫。在这种情况下,不要说所谓的银行系统审核了,恐怕总统府传下一句话,就会有很多银行争先恐后地给大宇财团发放贷款,而完全不会去考虑他们运营的基本情况。”

    “韩国有50%以上的贷款都是通过政治力量发放给大公司的,当这些大公司负债过多,而自身的增长又乏力的时候,银行方面就有了大麻烦。前段时间的韩宝钢铁正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当韩宝钢铁陷入危机而不能及时偿还贷款的时候,韩国第一银行和汉城银行只能被迫宣布破产,这种信贷制度不要说没有监管,即便是有监管也很难保证不会发生类似的事件。”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韩国的大型财团近乎50%的股份是控制在外国资本的手中,这一点和韩国方面叫嚣着发展民族工业很违背,但是一般都是由韩国人执掌这些企业,我想也是因为这些韩国人能够和政府高层充分地打好交道的原因。可以说,外国资本充分地利用了韩国的关系。”

    政商紧密结合这是东亚文化的通病,基本没有办法摒绝。后世韩国的某位总统,还因此谢罪自杀。

    钟石想到这里,在心中暗暗地叹息。那名韩国总统可谓是草根阶层努力上进的典范,在当建筑工人的时候,就一直努力地准备司法方面的考试,最终成为了一名律师,随后投入到韩国的民主事业当中。成为轰动全国的人权律师。后来投身到政界,几次三番的竞选后终于成为韩国的总统,达到人生的巅峰。只是后来受困于受贿丑闻,性情刚烈的这位前总统选择了跳崖自杀,一时间轰动了全世界。

    沉默了半天后,钟石才回过神来,见研究员们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古怪,不禁老脸微热,轻咳了一声,说:“宏观方面呢?”之前这些人所说的涉及到部分宏观方面。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微观方面的偏多。

    “我来说吧!”任若为站起身来。朝着钟石微微地点了点头。“说到韩国的经济,就不得不提到经济合作和发展组织(oecd)。”d全称是经济合作和发展组织,简称经合组织,是一个由三十多个国家组成的政府间国际经济组织。其前身是欧洲经济合作组织,原本成立的目的是协调二战后重建欧洲的马歇尔计划,后来演变成共同应对全球化带来的经济、社会和政府管理等各方面挑战的一个机构。

    这个组织的核心是通过政府间的双边审查以多边监督和平行施压,促使各成员国遵守规则或进行改革。简单来说,是在出口信贷、资本流动和外国直接投资等方面制定游戏规则的一个组织。

    “韩国政府于1996年,也就是去年加入这个组织,根据经合组织的要求,韩国政府必须放宽国际资本自由流入韩国的限制,这使得韩国金融系统在短时间内欠下了大笔的外债。而这些外债都是以美元计算的。”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说法,即韩国政府从80年代开始限制财团获取从商业银行获得的贷款,财团在无奈之下只能依靠海外投资来支持自己的高负债率,他们利用韩国进入oecd的机会对韩国政府进行了不懈的游说。最终让韩国财政经济部放宽了短期外资流入的限制。”

    “虽然oecd据说只是建议韩国方面放宽长期国际资本流动的限制,而不是短期资本流动,但韩国方面却恰恰相反,放宽了短期资本流入的限制。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由于短期国际流动资本的限制,使得韩国在这一年内积累了大量的短期外债,这个外债的水平之高,简直让人咋舌不已。韩国券商反馈过来的资料是,根据他们的统计,韩国方面欠下的短期外债总额超过500亿美元,这个估算的数字还是趋向于保守,实际的数字恐怕没有人知道。”

    “更为要命的是,韩国可用的外汇储备绝对没有这个数字多。也就是说,一旦发生韩元贬值的现象,依靠韩国中央银行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守住韩国货币的。”任若为一脸的严肃。

    足足给了五分钟的消化时间后,任若为才继续说道:“另外一个值得关注的现象,就是韩国的国际收支已经高达230亿美元,这是去年的数据,相信今年应该会更多。在这种不平衡的贸易顺差面前,韩元汇率的调整极其微小,相信其中肯定有韩国中央银行的功劳,但是这种表面下的干预汇率将很快会被发现,等到对冲基金们发现的时候,也就是韩元的末日。”

    “正因为如此,即便韩国gdp增长速度接近7%,失业率在2%以下,以及储蓄率高达34%,几乎市场的舆论都认为,货币危机并不会影响到韩国经济,但我个人可以下一个结论,那就是韩国的汇率制度已经进入对冲基金的视野,而且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他们……或者说我们将会对韩国的汇率发起毫不留情的冲击。”

    任若为最后斩钉截铁地说道,说完之后他看了看钟石,见钟石的脸色并没有丝毫的变化,又自作聪明地添加了一句:“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这一句顿时让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气氛轻松了下来,其他研究员都从刚才激动的状态中醒悟过来,接二连三地笑出声来。

    钟石没有笑,他在思考着怎么利用韩国的金融体系谋求更大的利润,在这种时候向韩国银行借入大量的韩元贷款已经不太可能。他依稀记得后世韩国中央银行只是入市干预了几天,发现根本就是徒劳无功之后就放弃了,随后韩元一泻千里。从800韩元兑换1美元的平均水平狂跌到1500韩元兑换1美元的水平,下跌接近50%。这种贬值的幅度在整个东南亚金融危机的过程中也是极为罕见的。

    如何在国际游资到达之前就建立好足够的头寸已然成为他目前要考虑的重点,根据后世的经验,大约在10月下旬,国际游资就会关注韩国市场,等不到11月中旬,韩国就会宣告失守,短短十天左右的时间,这速度快得让人惊叹。

    一定要在他们之前建立好头寸,钟石暗暗地想到。

    “既然各位如此笃定。那么我们就准备进攻韩元吧!”片刻之后。一直沉默的钟石突然发声道。

    “什么?”任若为的表情立刻变得古怪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只是一次小规模的调研活动,就让钟石下定做空韩元的决心了。“要不再考虑考虑吧,虽然我们的观点是韩元趋向于高估。但是就这么短短几天,应该还有其他方面没有估计到。”

    他倒是一片好心,但是钟石决心已下,剩下的都是些细节问题。

    “不必了!”任若为劝说的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这段时间他也隐隐地摸清了钟石的心理,只要这位掌舵的一开口,基本上就再无反转的余地。果不其然,钟石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既然有这么多不利于韩国经济的方面,就连我自己都找不出不做空韩元的理由了。”

    “、denny、chris你们几个,负责向韩国方面借入韩元贷款,然后在市场上抛售,另外的人则负责韩元远期汇率。整个小组由任若为负责。相关的额度和报告要每天交到我的办公桌上。这一次针对韩元的攻击行动,头寸方面上限非常大,我在这里透露一个金额,至少50亿美元。时间定在两个月左右,如果到时候韩元还没有贬值的话,就收回全部的资本,当我们输了好了。”

    钟石站起身来,不等其他人反驳,就大手一挥,将整个大致的计划定了下来。研究员们刚从任若为的幽默中回过神来,就听到钟石已经定下攻击的计划,速度之快让他们目瞪口呆,整整过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任若为的脸上先是一愣,随后就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如果能够在这一次攻击韩元的过程中获利,无疑会使他在和马家瑞的竞争中占得上风。即便是攻击不成功,最终损失的也不过是数亿美元的利息损失,如果韩国方面不大幅度提高利率的话。

    很快,这些研究员就反应过来,纷纷收拾起面前的东西,一个接着一个地鱼贯而出。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投入到工作当中,质疑可不是一个下属的最好选择,尤其是在上司的决策几乎没有出错的情况下。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整个会议室已经空了。

    钟石重新坐下,望了望上一刻还人声鼎沸的会议室,神情复杂地自言自语道:“大而不倒?真的是大而不倒吗?哼哼!”

    不过还没等他喘上一口气后,钟意就走了进来,面色凝重地对他说道:“国际游资已经开始进攻香港了,这一次绝对不是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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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开始唱空

    很奇怪的是,尽管钟石让泰铢等货币贬值的时间提前了半个月,但是在香港市场,这种影响并没有显示出来,虽然和前世中的记忆有所不同,但是恒生指数还是顽强地按照固有的轨迹运行着。

    很快,钟石就会知道原因。不管他撬动不撬动金融风暴的翅膀,对于香港的进攻都发生在那段时间,因为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时间点的选择非常重要。

    10月8日,星期三,钟石等人的飞机降落在启德机场。除了一些人员因为必须的原因留在韩国外,其他人大部分跟随钟石回到香港,做空韩元的工作通过电话、网络等方式也可以进行,而且在这个时候留在韩国,说不定还有一定的危险性。

    启德机场是一个很著名的机场,位于九龙半岛的南岸,和港岛相隔着维多利亚港。机场外围就是闹市区,而对面港岛上耸立着数座五百米左右的高山,能够入港的只有一条位于机场西面、跑道东南方向的鲤鱼门峡角。更为要命的是,启德机场只有一条延伸入维多利亚港的跑道,这条跑道还是填海修筑而成,因为这里的土地成本实在是寸土寸金。

    有着如此恶劣的环境,使得机场的降落成为飞行员的最大考验。一般来说,飞机要在港岛附近盘旋130度左右,转入鲤鱼门峡角,然后就要在只有不到3000米长的跑道上快速降落。另外还有一种降落方式,盘旋的角度为310度左右。无论是哪一种降落方式,其危险性都是非常大。正因为也有这样的升降挑战性,使得启德机场有着“世界十大危险机场”之一的称呼。

    90年末代总督彭定康拍下决议,在大屿山的赤鱲岛修筑新的机场,只是此时新机场还没有落成,因此来往香港的飞机仍然要在启德机场升降。

    当飞机浑身一震。随即发出“吱吱”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机舱内的大部分乘客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感叹,此时在他们心中都有种逃离生天的感觉。原因大概就是因为启德机场这种危险系数极高的降落方式给了他们严重的心理负担。

    钟石也不例外,虽然飞机是最安全的出行方式。但是一旦发生事故,就是一个全舱几乎无人能够逃脱的悲惨情况。只可惜现在的网络情况没有后世那么发达,因此钟石即便再想躲避,也不得不在某些情况下亲自出马。

    看着钟石一张发白的脸,坐在他身旁的钟意就笑道:“就这么害怕坐飞机吗?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呢?”

    由于此时已经落地,再没有出意外的可能,钟石就不再忌讳。说道:“你不要被航空公司的广告给诱惑了,如果你真的遇上飞机出事,到时候落在地面上还好,说不定还能留个全尸。要是坠落到海上,那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钟意的脸色就是一变,讪讪地闭上嘴巴,不再调笑。显然钟石的话触动了他内心的阴暗面,使得他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来。

    见钟意脸色变了。钟石就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说道:“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给每个员工都投了巨额的人身保险了吧!看来,以后我和你还是少乘坐同一班飞机,如果要真的出事了,那么我们钟家可就要绝后了。”

    这时经过他们身边的空乘小姐带着诧异的眼光看了钟石一眼。显然对他的大放厥词非常不满意。不过她也知道头等舱的客人不好惹,因此尽管略有不满,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走出候机大厅,远远地就看到马家瑞等候在出口处,他原本脸上还略微地带着一点焦虑的神色,当看到钟石等人的身影出现之后,这种神色立刻转换为惊喜交加的表情。

    是啊,钟石在天域基金的员工当中已经成了一个近乎神一样的角色,这种无形当中的影响力更是因为在东南亚货币危机当中的作用而被无形地放大了无数倍。马家瑞等人天真地认为,只要钟石能够出手,再大的困难都能够迎刃而解。但这些都是他们的一厢情愿,事实上钟石只是个人,而不是神。

    “具体是什么情况?”钟石脱下外套,搭在手臂上,路过马家瑞身边的时候,一步也不停留,边走边问道。

    马家瑞立刻跟上钟石的脚步,随手接过钟石的行李箱,飞快地说道:“这一段时间,快临近上市公司三季度的财务状况公布,各大国际投行不约而同地开始唱衰港股业绩。主要的原因是由于东南亚金融危机的影响,使得这些公司的利润大幅缩水,因此很多公司的股价已经偏向于虚高,并不能真实反映运营状况。换句话说,港股存在泡沫。”

    “目前指数情况?”

    “昨天收盘的时候价格在14850点左右徘徊,并没有出现太过下跌的情况,中长期均线对后市形成压力,而短期均线对指数形成支撑,可见对市场的后期看法并不乐观。”

    “技术指标都是扯淡,根本不足为信。成交量方面呢?”钟石停下脚步,双眼直视着马家瑞,微微地摇了摇头,“虽然我们并没有过多地涉足股票市场,但是技术分析这一套纯粹是扯淡,因为只要我们想的话,随时能够创造出来一个理想的k线图。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的。资本市场,资本市场,还是要以资本的多寡来决定。”

    马家瑞的脸色微微有些不安,停顿了片刻后才说道:“你说的非常有道理。成交量方面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交易量1.5亿股左右,和前几个交易日持平。资金呈现流出的趋势,但是这种流出并不算大。”

    “股指期货方面呢?”钟石听完马家瑞的话之后,微微地点了点头,又接着问其他市场的情况。

    “除了前段时间的暴跌外,股指期货总手数维持在100万手左右,上下浮动的幅度并不算很大。不过十月份的股指期货增长速度明显加快,总手数占到整个市场的六成。我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判断,可能国际游资会对香港市场动手。”马家瑞的额头上已经渗出细细的汗珠,这种问答的方式让他感到很大的压力。

    “有这种可能!”钟石点了点头,“九月份的合约交割完毕后,现在转入到十月份,数目可能是多了点。但转仓之后的双方应该早就建仓完毕,这种突然的数目增长应该是提前建立空仓,趁着时机准备大量卖出。”

    “另外,利率期货方面,还有远期外汇市场呢?”

    由于考虑到可能是联动作用,因此钟石需要问清楚每一个市场的动向。在之前他已经分析过了国际资本可能进攻香港的手段,其中就有在股市、期货和汇率市场三方面的联动。因此一个市场的不寻常波动并不能充分地说明问题。

    “在新加坡、伦敦和纽约的港元期汇市场上,看不出有太大的波动,港元的汇率依然维持在7.75的心理关口之上,看不出有大规模进攻的迹象。而在债券市场,长期名义利率并没有波动,整个实际利率仍然维持在负水平。”

    名义利率和实际利率是两回事,名义利率是监管部门给出的一个数字,而这个数字要扣除掉通货膨胀等因素后,才能得到实际的利率。目前香港的名义储备利率在4.08%左右,而市场上一周的债券利率就达到了5.03%的水平。因此名义利率实际上就是负利率,在这种情况下,存款自然是最愚蠢的行为。

    不得不说,马家瑞的确是个非常了不得的人才,各种数据和变动脱口而出,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显然对这些情况了如指掌,就连一直视他为最大竞争对手的任若为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现在唱空的投行都有哪些?”钟石此时已经走到了车面前,不过在钻进车门之前,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地追问了一句。

    马家瑞掰了掰手指,细数道:“美林、斯坦利、古德曼、雷曼、麦格理……”他一连数了十几家投行的名字,最后突然发现了什么,连忙说道:“好像在这其中,美资投行占据了绝大多数。而且他们的分析报告极为耸人听闻,通篇都用了严重、危险、泡沫等字眼,远比其他投行的报告要骇人听闻得多。”

    “我知道了!”钟石面色如常,看不出有丝毫的感情波动,在钻入车厢内之前,他对马家瑞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开始为未来的攻击造势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确定一件事情,你让马克西姆去向经纪商们借入股票,看看最大的额度是不是有所变动,如果变动,具体额度是多少,让他尽快办理这件事。”

    按照之前钟石的分析,国际游资有可能先在现货市场上抛售股票,然后利用指数下跌的时候,再在汇率和股指期货市场上造成联动,而后是利率期货市场。

    自然,既然股票可能下跌,国际游资就不可能持有这些股票,而做空的最好方式,则是通过做市商的经纪商借入股票,然后在市场上抛出,造成供大于求的现象,这样股价立刻应声而跌,而做空一方则趁机获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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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内部整肃

    不得不说,天域基金的效率很高,等到钟石回到中环办公室的时候,一份关于向券商借入股票的报告已经放到了他的桌前。

    由于港交所容许经纪商造市,因此很多大型经纪商也是上市公司的股东,例如第一大券商百富勤,就是20多家上市公司的大股东。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做市商就可以在长期看好的情况下借出手中的股票供给做空者。

    经纪商虽然和机构同场竞技,但是他们本身就是一个通道。只要使用他们的经纪通道就会产生费用,而且一般来说,做空者的账户产生的利息,一部分要被经纪商截流,这部分的利息将作为卖出股票的费用。

    不过出现大幅下跌的情况,很有可能做市商本身也成了做空机制下的受害者,只要他们借出的股票价格跌破他们建仓的平均价格。但是有时候经纪商们也不会傻到任由空军肆意打压股票价格的地步,事实上很多做市商会在背地里做些小动作,比如说在借出股票到期日之前抬高股价,迫使做空者平不了仓,又或者在期权或者权证合约上动手脚,利用相关性来赚取利润。

    “根据我们的要求,很多券商能够提供少量的权重股做空额度,不过在红筹股方面,能够做空的额度明显高上不少,显然经纪商们不太看好红筹股的后市。”就在钟石翻看这份报告的时候,执掌香港基金的马克西姆恭敬地汇报道。

    由于之前的几个人掌管香港基金的业绩不太乐观,钟石只能痛下狠手,将他们降级为研究员。原本这种级别的转换对于一个已经爬上高位的基金经理来说非常丢脸,但是无奈旗舰基金的投资回报率实在是惊人,使得这些人大部分安心地做起了普通的研究员,只有少数几个人忍受不了这种级别的下降而愤然辞职。当然,他们在这里的份额也被相应地赎回。

    钟石看了马克西姆一眼,脸上神色不变。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接下来,马克西姆又分析了一番其他版块的形势。其中地产版块重点分析了一番,言语间流露出要将旗下重仓股的华德地产的股份套现出去的意思。

    “不!”钟石断然否定道,“其他的股份都可以清掉甚至是做空,但是华德地产不能够动,因为这是我……不,这是我们唯一可能存在的亮点。相信我,凭着良好的发展前景和庞大的现金储备。华德地产不会出现过大的波动幅度。”

    在激动之下,钟石差点脱口而出,华德地产是他旗下的产业,还好他及时地改正了自己的错误。

    马克西姆狐疑地看了钟石几眼。强忍着没有开口反驳。事实上,他对持有数目这么大的华德地产股份早就有了异议,不过既然钟石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做些什么。虽然双方没有直接的隶属关系,但是钟石的指令早就成了一个不可违背的命令。

    “这样吧。只要你持有的华德地产数额不变动,从现在开始到明年之间的业绩,我不会纳入考量的范围。是你的全部基金业绩,只要不输给大盘指数,就算你合格。你觉得怎么样?”想了想。钟石觉得这种强制性的命令并不利于基金经理的操作,于是给马克西姆开了个极其宽松的条件。

    按照后世的发展,港股即将在未来一段时间开始大跌,然后直到98年的9月份,整个恒生指数都在起伏不定中剧烈波动,在这种情况下,只要稍微在股指期货上做相应的对冲,基金份额都不会出现太大幅度的变动。

    和钟石近乎神迹的业绩比起来,天域基金其他的基金经理都无时无刻不感受到莫大的压力。还好钟石对他们的要求都不算高,一般来说只要不跑输大盘就可以了,有时候甚至是不跑输通胀率就能过关。

    听到钟石的话,马克西姆脸上就是一喜,在九月份他通过做空股指期货,着实地赚了一大笔。现在他还保留着部分的仓位,按照天域基金内部的分析,香港即将面临国际投机资本的冲击,在这种情况下恒生指数肯定会下跌。按照马克西姆的分析,未来一段时间跑赢大盘绝对不是问题,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逐渐地将重心转移到股指期货上,只是第一重仓股华德地产让他心中有些不安。

    如今这个他认为是包袱的负担也在无形间被移除,他顿时感到身上一阵轻松。

    ……

    第二天,除了还在外面的研究员外,天域基金内部极为罕见地召开了一次全员会议。在香港的所有人员都到齐,钟石在会议上发表了一次演讲。

    “根据我们内部的分析,我们认为国际游资即将进攻香港。虽然还不清楚进攻的方式到底是怎么样的,虽然我们也曾经对此进行过分析,但是根据我们的研究成果,一致地认为港币不可能贬值。”

    “这也就是说,包括对冲基金在内的国际游资极有可能无功而返,而且还有可能在汇率市场亏上一笔。但我们能分析到的,他们也会分析到。在明显还会出现亏损的情况下,他们还要执意地进攻香港,其中的意味就可想而知了。换句话说,他们有能力也有方法保证将在汇率市场上的亏损赚回来,甚至还会有很大的盈利,否则他们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那么问题就来了,到底哪个市场会是他们进攻的重点。我们的判断是,恒生指数市场是他们进攻的重点,而汇率市场只是一个重要的补充。如果运作得当的话,相信他们能够从股票市场以及相关的权证、期权市场获取比汇率市场更大的利润。两者之间的联系就不用再多说了。”

    “今天的会议主题是让各位去选择,因为我们短期内无意进军香港市场。这主要和监管有关系,我们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暴露于任何一个市场的监管之下。因为一旦我们的业绩曝光,将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指责,这种指责是目前的我们无法承受的。”

    钟石的话音刚落,下面立刻发出一阵躁动声,显然大部分人对钟石的这种做法很不能理解。他们不顾会议之前宣布的纪律,开始交头接耳地谈论起来,一时间整个会场都充满了嗡嗡的声音。

    对于这种情况,钟石并没有制止。他只是和马家瑞互望了一眼,就耐心地等待着。对于这个反应,自然在他们的预料当中。

    足足过了五分钟,讨论声才渐渐小了下来。研究员们自顾自地说了半天,才愕然地发现,钟石还没有将全部的话说完。这一发现才让他们意识到,钟石肯定还会有后文。他们当中大部分人的心中均浮现出一个念头,即自己在利益面前并不淡定,而且还非常热衷。和钟石比起来,心性上的修养高下立判。

    钟石才没有心思考虑这些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等到议论声小了下来之后,他才接着说道:“自然,我也不会阻止你们发财。除了香港基金的职员外,其他人可能根据自己的判断选择做多或者做空香港市场,但我们不会提供相应的判断和分析。如果运气好,你们或许可以赚上一笔,但如果运气不好,或许你们会赔个精光。”

    “因为我们的基金并不涉足香港市场,因此你们所有在香港市场的行为都是个人行为。从今天开始,关于香港市场的讨论将只限于香港基金和他的研究员们。其他任何人触及这一条红线都将被警告,甚至是交出去。我们不希望到时候有同事因为内幕交易而受到惩罚和逮捕。而且香港基金方面,明天就将搬出这里,到另外一个地方去。”

    “还有,关于香港市场我们不干预、不提供分析、不制止。任何行为都将是你们个人的投资举动,和天域基金没有任何关系。另外,在你们专注于香港市场的同时,不要忘记了你们的主要工作,即亚太地区经济形势分析。”

    说到这里,钟石顿了顿,扫视了全场一眼后,意味深长地说道:“相信你们会懂得其中的取舍。”

    说完之后,钟石直接起身离开,根本就不给这些研究员们提问的机会。紧接着,一众高层的人员也鱼贯而出,无一人有开口的意思。他们个个虽然脸色凝重,但神情还算坦然,显然对钟石的这个决定早已经知道了。

    等一众人走了之后,会议室内剩余的研究员们面面相觑,半天也没有人说出一句话来,很显然这个消息对他们的震撼太过于强烈,以至于他们需要好好地消化一番。

    与此同时,香港基金的员工开始收拾房间,将彭博终端等物品打包,未来一年之内,他们将在另外一个地方办公。

    ……

    “不理解?”在钟石的办公室内,安德鲁已经坐了好半天,他几次想开口问钟石,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钟石笑了笑,看了一眼抓头挠腮的安德鲁,点上一根烟,随后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不会明白,我们的敌人不是那些对冲基金,他们还能按照市场的规则来行事。这一次我们要面对的,是一群根本就不讲规则的人,所以趁着现在,先把内部蠢蠢欲动的势力提个醒,别等到廉政公署的那帮家伙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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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终极愿望和攻击开始

    之前在燕京的一幕还历历在目,现在又得知宋凌和其他几人分管中央划给他们准备支援香港经济的资金,这让钟石高度警惕。

    此时的香港证券市场对“市场失当行为”有着清楚的规定,包括内幕交易、操纵股票市场、虚假交易、操纵证券或期货合约价格、披露不合法的证券或者期货合约交易资料、披露虚假及误导资料等6项。

    不过在2003年以前,内幕交易只属于行政处罚范围,由香港内幕交易审裁处负责审裁,被指定为内幕交易者的人士,只要向相关特别行政区政府缴纳一笔费用就能脱身,这笔费用最高不超过内幕交易获利或者避损的3倍。

    不得不说,这个处罚力度和其他国家,尤其是美国市场比起来,力度就差得太多了。美国市场对内幕交易的处罚,基本上被盯上就要请律师做“有罪推论”,即假设你是有罪的,如果你不能证明你无罪,那么最终你就会被处于非法交易的罪名。

    虽然钟石并不担心内幕交易的指控,但是他害怕因为某些人的报复而失去进军香港的牌照,如果是这样,相对于他心中勾勒出的蓝图来说,这绝对是大大的得不偿失。

    因此,钟石不容许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人出问题,尤其是看在他已经被这些人赚了大笔钱的份上。只不过人的贪欲是无限的,因此钟石总是要时刻地敲打一番。

    现在,他已经将话挑明,让他们以个人的身份在证券市场上搏杀,在这一波的行情中能否有所斩获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自然,这些话是不会对安德鲁说的。

    “真确定不让我再去电视台了?”安德鲁想了一会后,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就在这次回来之后,钟石下令不再让安德鲁参加所谓的电视财经评论节目。至少是目前这个时间段不容许他继续在电视上抛头露面。虽然安德鲁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说过任何关于香港市场的言论,但是日益高涨的民意和投诉电话使得制作方承受越来越大的压力。他们已经在千方百计地诱使安德鲁讲出恒生指数方面的东西了。

    发现这一苗头的钟石立刻停止了安德鲁的公关活动。虽然安德鲁非常不舍,但是也不得不服从大局。

    “对!”钟石点了点头。“我们现在就好像是股票上市之前的静默期,最好不要发出任何一点可能诱导投资者的声音,否则就有可能授人把柄。”

    安德鲁不解地摇头,半晌之后才缓缓说道:“钟生,我怎么觉得你胆子变小了,当年豪气地做空日经指数、伦敦铜时候的一往无前哪里去了,现在我们的身家已经远远超过可以花费的数字。但是你却越来越胆小、越来越保守了,这让我非常失望。”

    “非常失望?”钟石冷笑一声,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安德鲁。我们认识应该有十年了吧。在这十年内,你哪次看见过我做出过错误的决策?没有,应该是没有。虽然我们现在有了一笔数目庞大的资产,但是你不要忘了,只要一个疏忽押错了注。这些资产可能在顷刻间就会化为乌有。这是因为资产越来越多,接触的层级越来越高,所以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可告人的内幕,说出来简直骇人听闻。所以我只能小心行事,不想成为某方势力或者政权绑架的对象。最终我的目的是成为一个各方都要拉拢,都不可忽视的独立存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畏畏缩缩,就连你这个老伙计都看不起的角色。”

    “各方拉拢?不可忽视的存在?”安德鲁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他双眼圆睁,嘴巴张得老大,半天之后才长叹一口气,说:“如果真要是这样,那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钟石眉头一皱,立即反驳道:“只要捱过这段时间,我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了。等着看吧,到那个时候,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不,都知道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安德鲁又目瞪口呆了,“不应该是你的名字吗?我可不想做什么全世界闻名的人,现在的生活已经让我非常满意了。不,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哈哈。”钟石笑了笑,丝毫没有把安德鲁这点念头放在心上,“我看你前段时间不是很享受那种受到追捧的感觉吗?在金融市场上赫赫有名,点评东南亚经济形势信手拈来,不仅逻辑清楚,而且预测极为准确,俨然成为一颗耀眼的明星。这种生活难道你不想要吗?”

    说到这个,安德鲁那张原本还有些严肃的脸顿时放松下来,只见他双眼迷醉,神情舒缓,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显然是一副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的神色。

    不过半分钟后,他突然身子一抖,眼神重新恢复了清明,又重新换上一张认真的脸孔,说:“这和你所说的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吧?”说完之后,自己都不敢相信,一张老脸忍不住地浮现一丝羞红。

    一直留心观察他神情变化的钟石哪里还不明白,也不点破,只是淡淡地说道:“距离那个时间还早,安德鲁,你还有足够的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不用现在就回答我。”

    安德鲁缓缓地点了点头,低头不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10月9日,国际游资正式开始进攻香港股市,这一天恒生指数开盘14713点,经过一天的交易后收于14153点,下跌超过560点,跌幅达到3.81%。整天交易,开盘价即全天最高价,盘中一度下挫到最低14260点,后有微小涨幅。

    投资者们并没有在意,因为在此之前,恒生指数并不是没有当日300、400点的大幅波动,相对于整个指数而言。这些只不过是正常的波动幅度。

    随后10月13日,恒生指数开于14272点,盘中一直下跌。最低报收13886点,终盘收于14072点。整天下跌200点,跌幅1.40%。

    10月14日,恒指开于14147点,这是一个高开的好现象,盘中曾经一度上攻到14259点,但是随后空方继续抛售股票,将上涨的势头打压下去。双方在14000点心理关口激斗数个回合,最终空方占得了优势,将恒生指数打压到14000点以下。这一天下跌了236点,终盘收于13836点。整天下跌1.68%。

    没能守住14000点的多方士气受到严重打击,结果第二天股市再次下跌,这一次整整跌破了13500点大关。开盘的指数即全天最高的指数,最低指数甚至下探到13148点的位置,不过多方组织了数次反扑。终于在收盘的时候将指数稳定在13384点左右。

    连续四天的下跌,使得恒生指数从14713点下跌到13384点,下跌了1329点,跌幅达到9.03%,这是除了九月初那次大跌外的第二次股市下挫。一时间关于下跌的说法众说纷纭。有的人倾向于结构性的调整,有的人则认为是近期投行的唱空影响了行情,有的人则把这个原因归结到整天国际环境不好上来。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国际游资在高位抛售股票,这只是他们试探性的一步,接下来肯定会有更猛烈的……”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另外一个声音粗鲁地打断:“谢谢钟先生的分析。你的说法非常新颖,也非常精彩。不过我们时间有限,请下一位先生。”

    这里是中央关于香港市场行情的分析会,在从燕京回来之前,钟石答应在某些时间和负责香港市场的华夏资本方保持联络,随时给予专业性的意见分析,因此就有了这一次的电话会议。

    只不过,钟石只讲了几句话,就被主持会议的宋凌粗暴地打断了。自然,钟石也不会再听其他人说些什么,愤然将电话挂断。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针对你?”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钟意也是满脸的不爽。他也很纳闷,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这个宋凌一直对他们俩都看不过去。

    “不用搭理他。”钟石搓了搓脸,放松了一下紧绷的神经,再看向钟石,已经没了满脸的怒色,“最近华德地产的股价怎么样,有没有出现大幅的下落?卖出的一方在市场兴风作浪,估计很快就会波及到地产版块,你们也不会幸免于难。”

    钟意摇了摇头,说:“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下跌了两元左右,现在的价格稳定在28元附近。毕竟我们的流通盘还比较小,即便想要兴风作浪,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钟石点了点头,又开始闲聊了几句,随后两人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宋凌这边,当敷衍式的电话会议终于结束后,他一脸的阴沉,对着其他几位在香港方面负责证券市场的人抱怨道:“个个平日里能说会道,但要真正问究起来,都用那些不着调的东西来搪塞。什么他妈的结构性调整,什么大环境影响,还有更不靠谱的空方攻击论。要知道索罗斯都说了香港市场没问题,真是个臭傻逼。”

    “那我们……”等他发完火后,一个中年人才皱着眉头问道。

    “救市,当然要救市!”宋凌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给了我们这么多的资金,我们如果不动用一下,就对不起上头的厚爱了。不是吗?不过我们也不必动用太多,一亿港币的资金量足够了,相信能够托起市场来。”

第八十章 第一发 新台币贬值

    “宋凌,你不是说……说过我们什么都不做吗?”一道诧异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言语中的语气相当不解,甚至还有些责备的味道。

    “白痴!”

    宋凌被气得差点要跳起来,只不过此时大家都通过电话联系,即便他气得面红耳赤,须发皆立,对方也看不到,自然更谈不上有什么效果了。

    长出一口气后,宋凌强压下胸腔内熊熊燃烧的怒火,冷冰冰地说道:“我说哥几个,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可能什么事都不做,这可是国/务院下派下来的任务,就算是我们上级的上级,都抵抗不住那位的怒火,就不要说我们这些虾兵蟹将了。”

    一听到宋凌这么说,其他几名华资企业的负责人就沉默了。他们想的比较简单,认为宋凌所说的什么都不做就是真的无所作为,但是现在看来,恐怕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想到这里,几个人都沉默了,静静地等待着宋凌的下文。

    “我所说的什么都不做是不主动做些什么,如果国际游资真的进攻香港的话,肯定会在股市上兴风作浪。到时候即便我们不出手,也有很多华资企业的负责人,甚至是各种关系找上我们,到时候我们顺势而为,卖他们一个人情。要知道能知道这个计划,并找上我们的人,绝对不是我们能够得罪的。这样一来,我们既完成了上级交代的任务,又交好了各方,岂不是一件美事?”宋凌说到这里,连自己都忍不住地得意起来,冲着会议电话机嘿嘿直笑。

    电话这边则是一片鸦雀无声,显然其他人都被宋凌这个想法给震撼住了,半晌之后才有人说道:“老弟,你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只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到时候托市失败了,上头要是怪罪下来。可不是你我能够吃得消的?到时候又该如何收场?我到时候可不想成为祭出的牺牲品?”

    这话刚一说出,立刻就听到电话里传出几道倒吸冷气的声音,很明显这话击中了他们的软肋。

    是啊,虽然这些人身为上市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但实质上都还是官场人物,他们所热衷的并不只是财富的积累,更多的是职位的升迁。

    能坐到他们这个位置,虽然不能说是身经百战,但至少也可以算是见识不菲。虽然并不完全是官场中人,但他们的思维完全是官场那一套。而且对于各种政治上的倾轧的手段他们也是有所耳闻。当中有些人甚至堂而皇之地运用到商场之上。

    但这些人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即他们既想升官,又不想放弃华资上市企业高官的身份,要知道这些职位给予他们的可是每年数万、数十万的港币收入,这个薪资水平远远不是同级别的官员能够比拟的。

    正因为如此。也使得他们的格局略小,对官场当中门门道道的领悟并不是那么透彻。

    “哼哼!”

    宋凌冷哼两声,极度不满地说道:“周哥,既然你如此瞻前顾后、胆小如鼠,不如你拿出一个章程来,教他们怎么做好了。”

    “这……”

    被宋凌称为周哥的那人干笑了两声,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分析利弊、明哲保身是他的强项,也是大部分人的生存之道。但要说到大胆担当、勇于负责,这位周哥显然就不行了。

    不要说他。这几人当中,除了宋凌外,其他几人平日里都是在上司面前唯唯诺诺,小心谨慎的角色,要不然也不会轮到宋凌来话事(做主)。

    沉默了片刻后。宋凌才带着一丝怒其不争的语气说道:“嘿嘿,周哥,别怪小弟我说话难听,实在是你考虑得太多了。诸位,请你们想一想,召见我们的那位是个什么角色,且不说他敢架空直接上司,就说这几年他在金融领域的所作所为,我敢大胆断定,这位爷绝对不是位外行人。”

    “那又怎么样?”周姓男子随口反问道,不过可能想起之前宋凌的揶揄,在说完这句话后立刻识趣地闭上了嘴。

    对于再次被打断说话,宋凌显然没有太过在意,停顿了片刻后就继续说道:“正因为是内行人,所以我们才有操纵的空间。你们想想看,他现在名不正言不顺,虽然能够指挥我们,但是掣肘也非常多。诸位可别忘了,我们上头还有诸多个可以指手画脚的部门,而且那位爷也不是我们的顶头上司。因此即便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也不好把怒火发泄到我们的头上,可别忘了,我们只是小角色。那位官能做得这么高,岂能不明白我们身不由己的道理?”

    “我们位卑权轻只是一个方面,第二个方面则是我们大可把责任归结到这帮所谓的专家身上,各位之前也听到了,这几个家伙各执一词,完全无法达成共识,这让我们怎么开展工作?因此,我们只能够帮助那些华资上市企业,尤其是国企股。这么一来,即便是上头对我们有所不满,但他们想要动我们,也要考虑一下国企员工的感受不是?”

    “这几道护身符加到我们身上,即便是有位高权重的人想要对我们动手,最后也只能是投鼠忌器,不了了之了。”

    宋凌挥挥洒洒地分析了一大通,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按照他的操作,即便是诸葛馆有所不满,也无法动他们半分毫毛。

    这个前提是要把香港的国企股绑入他们的战车,同时搭上各方的势力,形成一个利益集团,而这个利益集团明面上则是拯救在香港上市的国企公司,有着这么一个大义在手,相信任何人也不能对此忽视。

    “不过如果这么一来的话,那我们到底要干什么?我不是说我们现在所要做的,而是到底能在这一场事件中捞到什么好处?”虽然宋凌说得天花乱坠,但正所谓无利不起早,按照他的说法,即便最终击退了国际游资的进攻,这些好处也至少要分一半给其他的相关部门。

    “嘿嘿……”宋凌阴测测地笑了起来,先是低沉地笑,随后声音渐渐高亢了起来,到最后变成了放声狂笑。笑声中甚至充满了疯狂之意。

    电话另一头的几人心中就有些发毛,这笑声让他们不寒而栗。就在他们心头惴惴的时候,笑声戛然而止,只听到宋凌咬牙切齿地说道:“谁敢抢走我们的功劳?我就让他生不如死。”

    半天之后宋凌才冷静下来,说道:“各位,你们太低估国际游资的水平了。根据我的分析,即便一次冲不垮港元,他们还会来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他们达到目的为止。”

    事实上这些说法都来自钟石,宋凌虽然表面上对钟氏兄弟不以为然。但在内心深处却绝对重视两人的观点和看法。

    正是因为钟石之前曾经说过类似的看法。因此宋凌才根据这个理论推敲出一系列的计谋。首先是利用一次危机来借助他人之手将那些想利益均沾的集团全部清除掉,然后在第二次或者第三次的时候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击溃国际游资,到时候诸葛馆肯定会对他青眼相看,有着这一尊大神在背后。宋凌想不上位都难了。

    这就是宋凌的如意算盘!

    “好了,各位,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诸位先准备明天的救市行为吧,别到时候手忙脚乱。记住,先把我们的消息给放出去,让那些国企股的负责人在必要的时候找上我们,先不要轻易答应,等他们搬出后面的靠山后再答应。如果股市暴跌的话,他们背后的人会很快出现的。”宋凌又想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明天的救市行为,我们主要支持那些成分股,要让其他人看到我们的能量,相信我们有能力护住大盘。”

    ……

    10月16日。星期四,这一天恒生指数一开盘,就呈现再次下跌的现象,开在了13317点,对此评论家和分析师们都不看好走势,认为调整还在持续进行。但是很快,指数的走势就让他们跌破了眼镜,在指数下跌到13142点之前开始出现强力的卖盘,这些卖盘齐齐出现在成分股上,数额之大让人瞠目结舌。很快指数立刻狂飙,同时在指数期货市场,同样出现大手笔的买入手数护盘,两者相互配合,很快将恒生指数推高,到收盘的时候,指数稳稳地站上13500点,收于13567点,上涨183点,涨幅1.37%。

    第二天,10月17日,星期五,前一天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空头有备而来,竞价之后再次开出一个低价盘,并摆明车马准备和护盘的一方大战一番。看到这副场景,以宋凌为首的多头一方不惊反喜,自然不甘示弱。双方在恒生指数成分股上大打出手,重点集中在华信泰富、汇丰控股、香港电灯等对指数影响较大的股票上,双方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盘中一度被空方攻击下跌到13270点,也曾上扬到13748点,一天战斗的结果依然是多头占据了上风,临到盘末指数勉强站上13600点,全天上涨了33点,涨幅只有可怜的0.25%,双方可算是打了个旗鼓相当。

    由于双方的意图都非常明显,因此除了几十支成分股和其他相应的板块外,其他板块的股票交易量明显缩小,原本还对这段行情抱有怀疑的投资者们也停下割肉的脚步,等待战局的最终分晓。结果是这两天的港股成交量都比前一个交易日有大幅的缩小,不过入市资金都是不少,两天净流入市场的资金就超过了5亿港元。

    ……

    “这些杂碎都不怎么样吗?哥几个,先走一个!”宋凌举起手中的酒杯,微微地敲了敲桌子,等众人都静下之后,才大声地说道。

    这里是夏润集团大厦的十八楼,虽说是公司内部,但是整个楼层就是个错落有致的餐厅,专门供内部人士吃喝。其中的很多食材都是专门从内地运来的,例如冬虫夏草,例如熊掌,不过酒水倒是偏向于洋酒,来香港这么多年,这些家伙也开始附庸风雅,喝起红酒来。

    当周五收市后,这些人就来到夏润集团的大厦里,这次聚会自然是宋凌组织的。定的包厢是天字号,这里最高级的包厢,即便某些五星级的食店也比不上。

    猩红的羊毛地毯,金帛包装的墙壁,柔和明亮的灯光配上耀眼的亮晶晶的餐具,再加上几幅价格不菲的字画和古董瓷器,使得这里的格调上升了数个档次,仿佛这里不是食肆,而是个吟诗作画的书房。

    只是这几个正大吃大喝的人败坏了这里的书香氛围。宋凌的话刚说完,就听到有人嚷嚷道:“还是宋老弟牛逼,几个回合就将国际游资打个落花流水,溃不成军,要是再来这么一次,恐怕他们听到宋老弟的名字就不战而逃了。”

    明明是旗鼓相当,但到了这位仁兄的口中,就变成了国际投机资本的溃败,宋凌也不点破,举起酒杯来冲着说话的人晃了晃,显然对他所说的话很是受用。

    众人心中高兴,又是一阵地推杯换盏,正当酒酣耳热间,突然有人推门进来,也不和别人打招呼,直奔宋凌,凑到他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眼见着宋凌的脸色突然大变,这些在前一秒还不停劝酒的人纷纷愣住了,场面顿时静了下来,立刻有人问道:“宋老弟,怎么了?”

    “夷洲当局刚刚宣布,新台币放弃固定汇率制,从现在开始自由浮动了!”宋凌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说完之后,一口干掉了面前杯子中的酒。

    此时,在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钟石那张自信满满的年轻面庞。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钟姓年轻人曾经提起过,新台币可能会主动放弃固定汇率制,宋凌一直都把这个观点当做一个笑话,现在看来,还是自己想的太天真幼稚了。

    新台币一贬值,留给国际游资进攻的货币可就不多了,而且势必对临近的香港资本市场造成冲击,还好夷洲当局还算有点良心,趁着收市而且还是周末的时候,让投资者有充分的消化时间,不至于下一个交易日对资本市场造成太大的冲击。

    此时的宋凌仍然没有意识到,这是国际投机资本出的第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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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尴尬的托市

    刚听说新台币贬值之后,宋凌还在心中不住地安慰自己,这只是个巧合。而且夷洲当局已经将这个消息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选择在周五的时候宣布,足足留给市场两天的消化时间。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后,也都没了吃喝的心思,将碗筷推放到一边,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新台币贬值对香港股市的冲击来。

    说着说着,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怪叫一声,想起下周一是“黑色星期一”的十周年来,一想到十年前的股市惨状,原本还高谈阔论的众人立刻安静下来,纷纷低头沉默不语。很显然,当年那场浩劫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也经历过,个中惨状犹如昨日般历历在目,即便没有经历过的人,后来也肯定听说过甚至是研究过这段历史,自然知道那是怎样的一副可怖场景。

    “黑色星期一……贬值……”

    宋凌那时还是个毛头小伙,只知道埋头干活,不知道抬头走路,当时的恐慌也并没有影响到他。不过他后来上位后,也着实研究了一番当时的情况,最终的结论是整个市场信心崩溃,发生雪崩式的卖出,这种影响又扩大到整个全球范围。

    不过现在的他信心爆棚,全是因为此时的他手中掌握着中央下拨下来的高达数十亿美元的资本,只要香港方面稍微有些风吹草动的迹象,他就大可砸钱进去股市进行托撑。因此即便是其他人都一副唉声叹气的悲苦模样,宋凌也并不太在意。

    反复念叨了几遍后。宋凌突然想到了什么,失声喊道:“不对!这是他们的阴谋,连环计!”

    原本还一片沉默的众人听到宋凌这般说,纷纷看向他,只见他满脸涨红,兴高采烈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夷洲当局应该和美国的资本勾结在一起,故意在今天宣布贬值,加上下周一又是个特殊的日子,因此双管齐下。一举冲垮香港的股市。”

    沉默。依然是一片沉默。

    宋凌有些急了,抬高了声音嚷道:“你们还不明白吗?这就是他们准备对付香港股市的招数,可真够阴险的,居然来了这么一招。”

    众人还是有些不明白。怎么新台币贬值就和黑色星期一联系到一起了?

    已然沉浸在自己幻想出来的阴谋论中的宋凌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仍然自顾自地说道:“背后设计这个阴谋的人真是好手段。天时、地利都占据了,就差人和了!说不定……说不定他们就等待这个时机,准备一举将香港股市击溃。”

    准确地说。这并不是他幻想出来的阴谋,而是真实存在的。背后布局的人显然对金融市场了如指掌,否则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发难了。

    “等等!”有人叫出声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新台币的贬值就和香港股市扯上关系了呢?”

    说这话的人水平很业余,但是没办法,谁让他们是国企呢!而且很显然宋凌的思维转动非常快,这些家伙根本就跟不上他的速度。

    宋凌这才从自我的世界中清醒过来,一看到众人迷惑的神色,不由地一拍大腿,痛心疾首地说道:“各位,你们想想,黑色星期一会对股市造成什么影响,现在又加上一个货币贬值,两者相互影响,负面效应就增加到最大。”

    说完,他猛灌一口茶水,不无苦涩地说道:“自然是缺乏信心,套现离场,如此一来我们刚刚好不容易稳定起来的指数就会再次大跌!”

    话说到这里,众人哪里还会不明白?包厢里顿时响起一阵倒吸冷气声,随后又是一阵沉默无语,良久之后才有人试探地说道:“那我们……我们是不是还是什么都不做?”

    相比起他们现在手中的资金来说,这两天投入到股市当中的托市资金实在是微乎其微,基本上和什么都不做没太大的区别。

    此时香港股市总市值在4万亿港币左右,每天的成交金额在150亿港币左右。所有普通股票都是成分股,但是其中的权重股撬动指数的能量相当大,例如汇丰控股、长河实业、鸿基地产这样的超级企业。而想要保卫指数,对这些企业的支撑是必不可少的。以区区每天投入5亿港币的资金,想要抬高这些股价是相当困难的。

    “我们按照原定计划实施,时间还长着呢!”宋凌脸上微微露出不屑的神情,既然他自认为已经洞穿了对冲基金的阴谋,自然想把他们的行动纳入到自己的大计划当中,“同时放出风,让红筹股的负责人都知道,我们手中有笔资金能够保卫市值。让他们来求我们,现在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看到宋凌脸上的神色,众人心中就是一定,他们已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将宋凌当成了主心骨,在这个时候自然对他是言听计从,几人又商量了一会后就各自离去。

    ……

    香港金管局,一场高级别的会议正在召开当中,商讨的内容是新台币突然贬值。

    “新台币宣布贬值,极有可能会重新掀起另外一波货币进攻的浪潮,我们需要小心谨慎,密切关注外汇市场的动态。”金管局总裁任毅刚面色凝重地说道。

    由于历史的关系,香港和英国联系非常紧密,港元外汇市场和期货市场大都在伦敦,和香港方面隔有一定的时差,非常有利于欧美投机者的作息。在这种情况下,关于港元即时汇率波动大都出现在香港时间深夜。

    会议室内的气氛极为紧张,用如临大敌来形容丝毫不为过。不得不说,香港金管局的高管们都是浸淫市场多年的精英人才,总裁任毅刚70年代就开始管理经济业务,有着超过20年的经验,曾经担任过外汇基金管理局局长,是典型的华人精英。副总裁沈年涛,马来西亚华人,来自世界银行,曾经在马来西亚中央银行工作……

    即便像他们这样的人聚在一起,仍然摸不清目前外汇市场的脉络,就好像这一次新台币突然宣布贬值,是典型的突然性行为,事先没有丝毫的征兆,几乎给了金管局的官员们当头一棒。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是如临大敌。不过情况依然非常乐观,香港方面有着别的地区难以企及的庞大外汇储备,这是他们的巨大优势,足以捍卫目前依然坚挺的港元。

    “除了伦敦方面,纽约、新加坡方面也要注意动向,虽然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港元期货,但是这些都是国际游资能够做空的方式。”任毅刚强调道。

    这时候,沈年涛插话道:“是不是要考虑银行方面,如果他们做空港元的话,最大的可能是向港元银行借入短期的贷款,然后在市场上抛售。这样的例子在先前已经屡见不鲜了,我们是不是要提醒一下银行方面?”

    “暂时不用。”

    任毅刚沉吟了片刻,才缓缓说道:“除了几家发钞银行外,其他银行除了保证金之外,并不太在意我们的指令。不过我们倒是可以注意拆借利率市场方面,如果出现小幅波动的话,证明银根方面有所变动,这对我们倒是个预警。”

    事实上,由于香港高度的自由化经济,行使着中央银行职能的金管局除了法定的一些职权外,对商业银行的约束力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大。像泰国方面,以行政手段迫使商业银行禁止向外国投机者放贷的行为在香港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另外,利率期货方面也要注意,防止出现大幅利率波动,影响本地的债券业务,不要使得我们对外国投资者的吸引力下降。”

    又匆匆布置了几个要点之后,任毅刚就宣布会议结束,毕竟面临周末,除了必要的人员之外,其他人都想着早点下班。

    虽然任毅刚意识到外汇市场出现重大事件,但是自从泰国事件爆发以来,整个香港当局已经严阵以待,而且在八月份已经击退了一次国际游资的进攻,因此他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担心。只是此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只是即将维持长达一年之久的针对香港资本市场的全方面进攻的开始。

    新台币贬值只是个导火索!

    ……

    “我们……我们是不是要给金管局方面提个醒?”会议结束后,在钟石的办公室内,马家瑞反复掂量了半天,最终才弱弱地说道。

    很显然,钟石并没有这个义务。因此马家瑞才知道说出这话是有多艰难,即便是他忧国忧民,也知道这并不合适。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钟石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说:“现在还不到时候,我们先看看事态的发展。”

    见钟石并没有拒绝,马家瑞就松了一口气,又说了半天话之后才离去。

    等到钟石的办公室内空无一人后,钟石才拨通了一个号码,说道:“乔伊,是我,我需要的仓位和手数都建立妥当了吗?嗯,好,你只需要随时保持联系就可以了……不,我不需要你的分析和建议……记住,你只能按照我的意见去操作。好,就这样。”

    挂上电话之后,钟石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天域基金要是卷入其中,肯定会备受指责,而且对日后的计划非常不利,但是以离岸金融公司天际线的名义来操作,受到的诘难和指责就会荡然无存。

    有钱不赚简直就是王八蛋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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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空头的烦恼

    虽然钟石因为某些原因不便做空港元,他也曾在马家瑞的面前夸下海口,自然不好食言,因此整个天域基金的资金都投放在其他市场。

    不过钟石很快就意识到,国际游资对香港资本市场的冲击基本是无法避免的,并不是一个天域基金收手就能阻止的。而对于钟石来说,所能做的极其有限,即便他此时跑到任毅刚面前,将对冲基金的一系列策略从头到尾地详细讲来,也不一定能够打动这位向来以固执著称的金管局总裁。

    再说华夏大陆方面,虽然诸葛馆对他赞赏有加,但是根本不会考虑将援助香港的资金交给他打理,因为他不是体制内的人。即便诸葛馆能够顶住各方面的压力,将这笔资金交给钟石,钟石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他可不想站在整个香港华资企业的对立面。

    既然无法救援,那么如果眼睁睁看着这么多市值凭空蒸发而无所作为,肯定不是钟石的风格。因此钟石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即用天际线金融公司的名义来投资港股期指市场。

    虽然也有期权市场,但是整个期权市场的标的金额和成交数额肯定不能和期货市场相比,因此钟石想都没想,就断然否决了。

    恒生指数期货,在1986年5月推出,成为香港股市的一个重要对冲市工具。后来恒生指数的成交量越来越大,渐渐地套期保值的交易不再成为主流,投机的交易量占到整个交易量的半成。

    期货合约的月份分为四种,即当月、下月以及两个季月。即此时是10月,那么市场上出现的合约分别是97年10月、11月、12月和98年3月。自然,当月合约的成交量最大,次月次之。而两个最远的季月的成交量最小。

    不得不说的是,香港恒生指数期货市场的保证金制度略有不同,它的每手合约初始保证金是一个固定的数字。白话称为按金,按金的相应调整则通过交易所来完成。而有些交易所则是根据当天的结算价计算出第二天的保证金数额。

    这种按金制度在87年的股灾中吃了大亏。当时由于股市暴跌,每手按金为15000元的看多期货合约最多只能支撑300点的下跌,等到过了这个数字,不止是合约化为乌有,就连持有人也要欠下一大屁股的债务。这个时候如果想要结算,问题就大发了,数以万计的合约可能违约。香港期货交易所的名声将立刻扫地。

    当时的港英政府为了恒指结算的问题不惜关闭交易所长达四天之久,后来终于在各方的斡旋下,搞了一个由香港政府出资50%,主要银行和经纪出资50%。筹措一笔20亿港币的备用贷款给香港期货保证公司的计划,后来追加到40亿港币,才勉强地将当时总价值高达18亿港币的未平仓合约给处理掉。

    后来期货交易所进行一系列的改进措施,力保不会出现大规模违约的情况。时至今日,香港期货交易所的期货、期权交易数目已经跃升到世界第六。是一个相当庞大的交易市场。

    钟石足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将心中期望的头寸建立好,虽然他并不在意头寸的平均价位,但是经纪行倒是忠实地完成了他们的职责,将钟石做空的头寸平均价格抬高到了14200点左右。

    换月之后。这批8500张合约立马出现了亏损,因为香港股市在经历了上个月的低迷后开始上涨,不过亏损的情况并不严重,加上钟石还有一笔3亿港币的额外准备金在经纪行的账户上,因此经济行方面并没有削减头寸。

    这几天下来,恒生指数暴跌,钟石的头寸也跟着转亏为盈。截至10月17日,他手头上的合约每张盈利600点,即30000港币,再乘以数目的话,整个账户的盈利达到3亿5千万港币,收益率达到100%,在这种情况下,显然可以见好就收。

    这几天经纪行方面一直打来电话,建议钟石进行结算,或者挪部分资金到11月份做对冲。钟石不胜其烦,在几次骚扰过后果断地给经纪行下了最后通牒令,如果再有类似的情况,他将换一家经纪行。

    如此一来,经纪行方面顿时消停了,而钟石也落了个清静,只不过他仍然密切关注恒生市场,时不时地敲打几句经纪行。

    香港期货交易所有规定,持有超过500张的未平仓合约(包括期货和期权、各个月份合约)就要将持有方报于期货交易所。钟石这边上报的是天际线金融公司,而他则作为代理人的身份。这种离岸金融公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纯粹的投机者,自然,期货交易所是不会把具体的公司名称透露的,经纪行也不会,但是会把这些持仓单数列为投机单一行,定时公布出来以向市场提示风险。

    钟石挂完电话后,又一个人静静地想了半天,觉得没有什么遗漏之处,才离开了办公室。

    ……

    此时在美国曼哈顿的老虎基金总部,一场关于香港市场的讨论正在热火朝天地展开,讨论的主题自然是如何做空香港市场。

    这一次做空香港股市由老虎基金挑头,因为量子基金的索罗斯有话在先,因此即便是量子基金对香港市场垂涎三尺,此时也不好违背自己老板公开的讲话。虽然说资本市场根本就不讲究这些,但索罗斯并不是信口开河,他的确认为在这一时间段的亚洲货币市场没有机会,甚至是趋向于平稳。只是后来事情的发展渐渐偏离了他的预期,最终到了98年1月后他也开始忍不住插手进入到香港的资本市场中来。

    “我们现在的问题是没有足够的筹码,尽管这个时间点对我们非常有利。”罗伯特.赛特隆有些沮丧地说道,“香港市场的指数几乎囊括了90%以上的股票,但是权重股对指数的影响力非常大。其中金融类、工商类的股票市值稳居前两位,另外就是地产和公共事业。”

    “因为之前一段时间香港股市的市场虽然小有下跌,但整体波动幅度并不算大,基本维持在14000到15000左右,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能够借入的权重股并不是太多,而且我们也不可能买入这些明显会下跌的股票,因此恐怕将来在打压指数方面的力度会有所不够。”

    想要打压指数,必然要抛售权重股的股票,因为香港市场前期红火,这些股票的价格也自然高昂,对冲基金们自然不会买入这些股票,他们只会通过经纪商融券来借入股票到市场上抛售,可问题是这些经纪商手中的股票也不算多,这自然给他们的做空带来不小的难度。

    直到现在,像罗伯特.赛特隆这样的人还认为新台币贬值、黑色星期一等是个巧合,事实上也只有朱利安罗伯逊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朱利安罗伯逊不动声色,随口附和了一句。他心中也很恼火,关于这一次进攻香港的计划,大部分的对冲基金都将资金准备在了冲击港元汇率上,只有少数几个顶级的对冲基金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换句话说,即便是在游资的内部,也认为主攻的方向是港元。

    老虎基金和其他几个基金利用古德曼、斯坦利等公司的渠道收集资料,放出风声,另外向大部分可以提供融券功能的券商借入股票,自然大部分都是权重股的股票。但是给他们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即便是全力以赴,他们也没有借到太多的股票,到目前为止,只借入了价值大约80亿港币的股票。

    没有足够的权重股抛售,就带动不起羊群效应,股市就不会暴跌,期指空仓就赚不到钱,到时候卖出港币的头寸损失就不可能挽回,这是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不过朱利安罗伯逊并不是真的着急,因为他已经备有后招,这个后招目前还不适合使出,他还需要等待一个时机。

    “除了权重股做空额度不足外,还有其他方面的不利因素吗?”朱利安罗伯逊已经有了计较,等罗伯特.赛特隆等人说完之后,才淡淡地问道。

    比利.金站了起来,说道:“另外,我还注意到,在最近的香港股市上,好像出现一股资金和我们作对,在权重股上我们卖出,他们就买入。问题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很多权重股上都出现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托市的行为,我分析这股资金应该是看多的一方趁机吸纳筹码。”

    “是吗?”

    朱利安罗伯逊眼睛一眯,看似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随后问道:“成交金额有多少?”

    “5000万美元左右,一个不小的数目。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下跌,开始有少数投资者抛出手中的权重股,使得我们抛售的压力减轻了不少,相信他们的资金大部分都投入到这方面。”比利.金眼中的精光一闪,就略带激动地说道。

    从目前看来,羊群效应已经显示出来一部分的威力,剩下的就是市场的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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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老虎”的算计

    像罗伯特.赛特隆和比利.金这样的人并不知道的是,从八月的试探性进攻开始,国际游资已经将触手伸进了香港股市,九月初的大跌只是一次预演,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开始逐步地吃进权重股,恒生指数从九月初最低的12899点开始反弹,背后就有他们的身影。不过这种吃进的行为很细微,恒生指数每天最大的波动不超过五百点,与此同时,国际游资在恒指市场上开始悄悄建仓,指数的反弹又进一步被来自恒指市场空头的逼迫所压制,在这种情况下空头们足足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建立了一个头寸高达数十万张沽单的投资组合。

    自然,这些内情朱利安罗伯逊心知肚明,但是他并没有对手下的人说明,一来这件事属于高度机密,第二则是一旦股市开始下跌,这些权重股的头寸势必会出现亏损,这是他不能向投资者解释的。

    随着恒生指数连续暴跌四个交易日,老虎基金内部的香港权重股投资组合已经损失了超过五亿港币。原本建立的头寸并没有损失这么多,不过为了追求羊群效应,朱利安罗伯逊又加大了融券的杠杆,使得头寸足足扩大了一倍之多,使得亏损的额度进一步增大。

    不过老虎基金的重仓并不是放在股票这一方面,因为即便是他们再怎么掩饰自己的行为,吸纳过多的筹码的后果是可能出现在上市公司流通大股东当中,这无疑将暴露他们的身份。绝对不是他们所愿意的。因此在吸纳股票到一定阶段的时候,这些吸纳就被停止了。

    而在恒生指数期货市场,这种担忧就没有必要。因为交易所只会公布各家经纪行的头寸、属于投机**易的头寸,而并不会公布持有人的身份。如此一来,他们就可以大胆放心地做空香港市场。

    除了在股票市场的头寸外,光是老虎基金一家,就在15200点位置建立了超过7000张的沽单,到10月17日为止,这些沽单的盈利超过5亿港币,基本上和股票市场的损失相当。不过不要忘了。目前他们做空的股票当中。有接近一半的数目是来自融券,即这部分的头寸的“损失”并不是损失,而是实实在在的盈利。

    换句话说,在股票市场。朱利安罗伯逊的投资组合几乎是个完全对冲的组合。而恒生指数期货的盈利才是实实在在的利润。

    有人要问。这是为什么?答案很简单,即朱利安罗伯逊想要尽可能地利用最大的股票数目抛售来制造下跌风潮,继而为恒指空头头寸服务。所以他一方面买入权重股的股票。另一方面借入权重股的股票,两者数目相加,其头寸自然成倍放大,这就是他的策略。

    此时给其他人的数字是,老虎基金持有的香港股市权重股的数目大约在5000万手左右,平均价位是50港币,即这个投资组合共耗费了25亿港币。但实际上这个现货数目超过一亿手,共花费了超过50亿港币的资金。

    这个秘密组合的真实情况只有朱利安罗伯逊自己才清楚。

    老虎基金的目的还不止如此,朱利安罗伯逊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只要股票市场持续地下跌,他的整个投资组合就会持续地盈利。

    在高位建立头寸,这也是无奈之举,因为此时香港市场仍然是一片繁荣景象,即便是东南亚货币危机呈现哀鸿遍野的局面,香港由于其超然的金融中心地位和政治因素,股票市场不降反升,成为整个危机当中极为耀眼的一个存在。

    不过这个存在会很快成为过去。

    朱利安罗伯逊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不无恶意地想到。

    在这一点上,钟石则完全不能相比。如果说朱利安罗伯逊是一个将局面尽掌握在手中的权臣的话,那么钟石就好像是一个小蟊贼,“懵懵懂懂”“运气非常好”地闯进了空方大本营,“恰好”做对了方向,毕竟他的投资组合里并没有可以供抛售的股票,这意味着他对现货市场的影响为零。

    做股指期货没有现货市场的对冲(支撑),其效果和赌博无异。而天域基金的研究员从后来的分析当中判断,钟石这笔投资无异于“运气超好”。

    不过朱利安罗伯逊如果知道,钟石是借着他这股东风狂赚一笔的话,恐怕会气得当场吐血。

    此时的朱利安罗伯逊还不清楚,空方的大本营里钻进了一只“硕鼠”,这只硕鼠的胃口之大,几乎不在老虎基金之下。这意味着他辛辛苦苦地打压恒生指数,到头来反而要便宜这只硕鼠。如果他知道事情的真相,怎么可能不吐血?

    即便是有着政府机构在后面支撑,但各个做空的势力仍然是一盘散沙,对冲基金们互相不信任,而大投行、商业银行们更是对得罪政府的行为“退避三舍”。一方面他们不敢违背美国政府的意愿,另外一方面他们也不愿意得罪香港政府又或者是其他地区的政府,因此整个行动中都是以对冲基金为先锋,而其他的金融机构则作为摇旗呐喊的小卒子。

    他们可以向香港的同行借入短期贷款,他们可以对投资者吹风,他们可以让对冲基金使用自己的经济席位,但是让他们冲锋陷阵,就有点强人所难了。朱利安罗伯逊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纠集了一批自己的人马对香港股市进行进攻。他知道,只要他成功了,在后面观望的其他资本会迅速跟进。

    相当一部分的对冲基金跟随着索罗斯去了其他地区,例如印尼和韩国,而索罗斯对印尼的看好也使得印尼盾在短期内反弹,一时间成为比较坚挺的货币,这无疑分担了部分香港市场的压力,但是这种分担在数目庞大的国际游资面前基本不够看。

    跟随在老虎基金背后的游资,其仓位和投资策略也不是朱利安罗伯逊能够掌握的,毕竟人家没有这个义务向他说明。朱利安罗伯逊对此也毫无办法,因为这是一个松散的联盟。

    所以这个联盟中钻进了一只硕鼠,所有人都没有在意。不过即便是他们留意到了,也只能捏着鼻子任由这种情况的发生,因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

    10月20日,星期一,香港股市一开盘,就爆出一个低点,整整比上一个交易日的收盘数字下跌了138点,这意味着前两个交易日的细微反弹全部化为乌有,乌云重新笼罩到恒生指数的头上。

    对于这个开盘数字,市场早有相关的分析,第一是因为新台币莫名弃守,导致整个市场重新对货币产生恐慌;第二则是恰逢“黑色星期一”十周年,市场的信心受到考验,因此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分析人士认为,今天的下跌可能无法避免,但是投资者不应当轻易地抛售手中的股票,毕竟“黑色星期一”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投资者应当留心晚开盘的欧美股市情况,如果相关市场表现良好,下一个交易日或许会出现强力的反弹,这种情况是投资者需要把握住的。

    由于香港市场和夷洲市场的关联性并不是太大,因此这些股评家们并没有将新台币弃守当做太大一回事。

    当天毫无疑问,亚洲货币市场再次出现波动,台币贬至30.45元兑1美元,为自1987年11月以来最低水平,短期内下跌超过4%,而相应的夷洲股市下跌301.67点,这完全是信心不足的表现。而钟石所押下重注的韩元下跌至历史新低位,兑换美元的汇价跌至924韩元兑换1美元。刚刚稳定没有多久的泰铢则继续下探底线,盘中一度下挫到38泰铢兑换1美元的地步。

    在这种情况下,香港股市自然是一片飘红,除了少数几支股票外,盘面上的大部分股票都在下跌,其中尤其以金融板块下跌最为严重。而更为雪上加霜的是,国际游资趁机大肆抛售,打压指数,也使得投资者产生普遍的悲观心理。

    这种悲观直接体现在股市上,尽管一些上市公司反应较快,在第一时间就发表公告,说明自己公司的基本面、预期盈利等方面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在这种大环境下,这种公告基本上没有什么作用,股价仍然是一个价位接着一个价位地下跌。

    最终到收盘时候,恒生指数跌破13000点重大心理关口,收于12970点。整天下跌630点,跌幅达到了4.63%。

    ……

    “喂,你好,请问是哪位?”

    收盘之后,宋凌看着盘面上的数字,同时转动着手中两个硕大的健身球,表情很冷漠,有些漫不经心。

    夏润集团盘中也曾一度遭遇抛售压力,不过在宋凌的指挥下,很快一大笔钱就投入到夏润集团的交易当中,股价渐渐地被稳定下来,截至收盘为止,夏润集团的股价只下跌了2%,成为整天表现相当优异的几支股票之一。

    就在宋凌微眯着眼睛,半睡半醒之间,突然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他的办公室。宋凌很讨厌这个打搅他休息的电话,不过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接起了电话。

    “宋老弟,我是华夏远洋的张柏青啊。最近怎么样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啊!”话筒那边响起了一道热情洋溢的声音。

    宋凌就是一愣,随即嘴角边浮现出一丝微笑,终于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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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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