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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时代之金融之子全文阅读

作者:范西屏     大时代之金融之子txt下载     大时代之金融之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大时代之金融之子全文阅读

第一章 谁是雷.戴里奥

    1984年的某一天,燕京首都国际机场,在投入使用没多久的一号航站楼,几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神sè焦急地望着入境通道,其中一位领导模样的人在不住地看手表,虽然机场内的温度并不高,可他的鼻尖还是沁出点点汗珠。

    “怎么还不来?”他又一次看了看手表后,忍不住向身旁高举着接机牌的年轻人抱怨道。

    被问话的年轻人打了个激灵,趁机放下高举多时的接机牌,他捶了捶酸痛的肩膀,口中稍带揶揄地回答道:

    “陆处,广播里还没说航班到呢,咱们是不是找个地方歇会儿,我可是举了大半天了,腰都快断了!”

    “嘿!你小子怎么说话呢这是?这才几分钟啊,你就喊累!想当年我上山下乡的时候,一天要背好几百斤干柴呢!我都没喊累,你倒是先咋呼起来了,唉我说你……”陆姓领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巴像机关枪一样,絮絮叨叨地开始教训起年轻人来了。

    年轻人把头一低,装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不过在他心里,开始逐字逐句地反驳起眼前这位油光满面、大腹便便的领导来。

    “跟爷说以前算什么好汉?有本事现在去背几百斤干柴啊!瞧你那脑满肠肥的样!你丫就是个傻缺,看见外宾就跟孙子似的,就知道在自己人面前威风!我呸!”

    这些话他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只能在心中意yín一下。

    肥头大耳的领导唾沫横飞地说了半天,见这小青年耷拉个脑袋,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心想教训得也差不多了,正好也说得口干舌燥了,这才豪气万丈地一指休息区的半躺椅,带着不可置疑的语气说道:

    “全体注意,去那边休息半刻钟。小钟,你去买几瓶水来!”

    他话音刚落,其他几位还一副道貌岸然的人纷纷松了口气,不顾形象地往休息区走去。其中一人一边走,还一边解脖子上的领带,仿佛那不是领带,而是条索命的绳索。

    他们一坐下去,就迫不及待地从怀中掏出香烟,旁若无人地吞云吐雾起来。

    坐在他们附近的乘客纷纷掩起鼻子,接二连三地起身逃离他们的四周,几人见了也不在意,反倒是变本加厉地从鼻腔中喷出烟雾来。

    陆姓领导还站在原处,将他们的这番行为尽收眼底,不满地哼哼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就这德行怎么接待外宾啊!”

    他收回眼光,却发现眼前正张着一只手,伸手的正是先前被他叫去买水的小钟。

    “干什么?要饭啊?”他一把打落横在身前的手掌,不悦地说道。

    “处长,还真是要钱!你不知道机场的东西有多贵,连瓶水也要五块钱。我一个穷学生,哪有这么多钱啊,又不知道能不能开发票报销!”小钟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说道。

    “哼!拿去!”陆姓领导从怀中掏出钱包,数了四张“炼钢工人”(5元),递给小钟道,末了还不忘提醒一句:“不要忘了开发票!”

    这年头20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就连在华夏国际信托投资公司的陆处长也肉痛不已。

    华夏国际信托投资公司是在五年前,在当时的华夏高层的倡导和支持下,由有“红sè资本家”之称的容仁义先生创办的。成立初期,就被最高层当作对外开放的一个窗口企业。

    华夏国际信托投资公司的注册资金为2亿人民币,董事会里包括了一大批那些在工商改造中存活下来的资本家,和一些在香港澳门地区声名rì渐鹊起的爱国企业家。

    1980年,华夏信托和rì本东方租赁合资形成华夏东方租赁公司,向外国资本开放融资租赁领域。

    1982年,华夏信托雇佣rì本第一大券商“野村证券”,成功发行了年利率为8。7%的12年期的武士债券(SamuraiBond),募集到100亿rì元的资本。这是华夏国第一次发行海外债券。

    所谓的武士债券,就是在rì本债券市场发行的外国债券,以rì元作为交易币种。相同的道理,在美国债市上以美元为交易币种的外国债券被成为扬基债券(YankeeBond),而在英国市场上的则被称为猛犬债券(BulldogBond)。

    “武士”“扬基”“斗牛犬”分别代表了三个最发达的国家。

    一直到了2005年,华夏国才第一次有金融机构获得批准,在银行间债券市场发行债券,尝试着向外资机构开放债券市场。外资机构在华夏资本市场发行的,以人民币为交易币种的债券被称为熊猫债券。

    回到正题,当那个被到处指派的小钟拿着四瓶矿泉水,急匆匆地跑到众人面前时,几人已经抽了好几轮烟,指节长短的过滤嘴扔得满地都是。

    他们抽的是进口香烟,国产的香烟还没多少有过滤嘴,这年头能抽上大前门就是相当有面子的事情,而这几人赫然抽着“良友”“希尔顿”。

    能在这种经常和外国人打交道的公司里,自然有途径搞到稀罕的外烟了,而在全国大部分地区还在使用粮票油票的时候,华夏信托的中高层已经可以频繁地出没在外国餐厅了。

    此时改革开放还没有几年,华夏信托的高层已经开始频繁地接触起国际金融界了,他们经常邀请一些西方国家资本市场上的一些声名鹊起的金融人士,来华夏国讲授有关国际金融市场的知识。

    整个国家打开了大门,如饥似渴地学习起西方资本主义的先进东西。

    在四年前,华夏第一学府燕京大学有幸请来前一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西奥多.施尔茨,前来燕园讲解在西方如rì中天的芝加哥学派的经济学,而舒尔茨本人长期专注于农业经济和以农业为基础的经济发展问题的研究,被西方经济学派成为“人力资本概念之父”。

    让人尴尬的是,当时整个燕京大学很难找到一个既jīng通西方经济学,英语口译又好的人来,无奈之下,只能让一位从海峡对面潜逃过来的林姓学生当舒尔茨的翻译。

    谁能想到,舒尔茨竟然看中了这位学生,收他做了门下弟子。两年后,那位林姓学生从燕京大学毕业,顺利拿到了硕士学位,然后远渡重洋到了经济学的圣地——芝加哥大学攻读博士。

    若干年后,该名学生从美国归来,在燕京大学创立了华夏经济研究中心,为华夏经济学的研究教学、人才培养、学术交流,以及政策制定等方面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除了燕京大学,其他高等学府也纷纷出面邀请一大批国际jīng英到国内讲学、授课,而其中一些华裔jīng英,更是自荐为推荐人,介绍一大批国内学生到国外名校攻读学位。

    其中就有著名的华人经济学家邹至庄,华人诺贝尔奖获得者李政道。

    经过他们的推荐和赞助,一大批大陆学生得以留洋海外,其中大部分人都顺利取得学位,一些人后来返回大陆,又反过来哺育了又一批学子。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小钟是一名燕京大学的学生,他今年刚大二,因为英语流利,而且非常熟悉金融知识,因此被校务处派到华夏信托来接待一位叫做雷蒙德.戴里奥的美国金融家。

    他刚一走到众人面前,手中的水就立刻被抢光了。望着几位干部咕咕地大口灌水,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指着接机牌上的Mr.RayDalio问道:

    “处长,这个雷.戴里奥是谁啊?”

    “管他谁呢!咱们接了他就赶紧回去,这该死的活,真不是人干的!”大腹便便的大背头一口气喝干塑料瓶中的矿泉水,惬意地打了个饱嗝,这才慢慢悠悠地回答道。

    在场几人只有他一人是正处级别,所以小钟那一声“处长”,正是称呼他的,其他人也不敢随便作答。

    小钟于是不再问,坐到靠椅上假寐起来。

    华夏国有个怪现象,就是在国有企业中的领导也是有行政级别的,典型的政企不分家。有干部可能从行政岗位摇身一变,变成企业的一把手,也有企业的领导,最后步入了官场。

    改革开放还没几年,国家刚刚在农村废除人民公社制度,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制,农民收入有了较大的增加,而私营企业还是一种方兴未艾的状态,著名的“傻子瓜子”才取得国家注册的商标权没多久。

    为什么提到“傻子瓜子”,因为在这个小吃品牌身上,可以看出当时的政策对私有企业的影响。“傻子瓜子”和它的创始人年广九,是一个风向标。

    而此时大陆的华夏金融市场,才刚刚建立,第一个证券买卖业务的开办,还要等两年之后。在此之前,只有一些国有企业,才能在国际市场上开展一些金融业务。

    “迎接旅客的各位请注意,由纽约飞来běi jīng的US××××次航班将于15分钟后到达,谢谢。LadiesandGentlemen,MayIhaveyourattentionplease。”就在众人似睡非睡的时候,机场提示音恰如其分地响起,惊醒了众人的假寐。五人手忙脚乱地收拾一番,面上带起笑容,一动不动地守候在入境通道前。

    没过多久,一位身材高大、有着褐sè眼睛的中年白人推着行李箱走了出来,他穿着白sè衬衫,斜纹棉布裤,直直地走向几人面前,伸出手来。

    “Hi,I‘mRayDalio,Thanksfor-ing。”(你好,我是雷.戴里奥,谢谢你们前来……);

第二章 货币管理外包

    雷.戴里奥为什么会被邀请来华夏国呢?

    1975年,这位哈佛商学院的高材生结束了在希尔森海斯顿公司的职业,在自己的公寓里成立了桥水联合公司(BridgewaterAssociates)。这是一家以宏观对冲为主要策略的基金,雷.戴里奥说服了一些老客户雇佣他做顾问,开始了自己新的职业生涯。

    所谓的对冲基金(HedgeFund),也被称为避险基金或是套利基金,是指那些利用对冲交易手段获取利益的基金,他们通过对冲的方式避免或减低风险,但事实上,在西方发达的资本市场上,这类基金经常利用令人咋舌的高杠杆,和结构rì益复杂的衍生品来进行投资,其中的风险之大,远远超过了运用传统交易模式的基金。

    而作为其中一个分支的宏观对冲策略基金,是指那些在世界范围内通过对股票、货币、利率以及商品市场的价格波动进行杠杆押注继而获取收益的基金。

    桥水联合虽然成立不到十年,但如今在国际金融市场上已经小有名声,它对市场和经济形势的jīng确分析,继而创立了众多的投资策略,让同行也为之侧目不已。

    80年代的对冲基金还没有到它的黄金年代,但以量子基金为首的一批对冲基金还是取得了让市场震惊的业绩,让投资人纷纷青睐起对冲基金来。

    在这个年代,那些后世鼎鼎有名的大佬们还在艰辛地打拼着,文艺复兴科技的詹姆斯.西蒙斯(JamesSi摸ns)刚创立文艺复兴科技(RenaissanceTechnologiesCorporation)两年,他带领着他的天才同事们还在辛辛苦苦地创建模型,大奖章基金还没有成立,杰夫.贝佐斯还在普林斯顿大学苦苦攻读学位。

    20世纪70年代,二战后建立的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世界货币进入牙买加体系,外汇市场开始施行浮动汇率制,随着货币汇率的波动,金价的起伏,国际金融危机经常xìng发生。

    布雷顿森林体系是指二战后以美元为国际贸易结算单位的国际货币体系,核心内容是美元和黄金挂钩、其他国家货币和美元挂钩,相互间实行固定汇率制度。当时美国是二战时唯一一个在本土没有发生战火的大国,当时的黄金储备占了整个西方世界的七成,所以美元成为了唯一的一个可以和黄金挂钩的币种,因此也被称为“美金”。

    20世纪60年代至70年代,美国介入越南战争,财政赤字越来越大,国际收支持续逆差,大量资本外逃,将美元换成黄金。美国在和协约国商量过,宣布美元币值和黄金脱钩,美元不能再兑换黄金。

    后来在IMF的牵头下,各个理事国在牙买加首都金斯敦举行会议,达成新的国际货币体系,即“牙买加体系”。

    “牙买加体系”的主要内容是承认浮动汇率制,让固定汇率制和浮动汇率制并存,成员国可以自己选择汇率制度,IMF对各国汇率政策进行监督,同时协议规定黄金推出国际货币体系。

    这样一来,美元就不再是各国唯一的储备货币,随着西德和rì本两国经济的回复和崛起,马克和rì元也rì渐坚挺起来,成为重要的国际储备货币。

    70年代,华rì建交,两国的关系趋于正常化,到了80年代,两国间的关系到了一个高cháo时期,相互间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交往频繁。1979年,rì本首相大平正芳访华,承诺向华提供第一批zhèng fǔ贷款,之后又在去年(1983年)提供第二批zhèng fǔ贷款,对改革开放后急需资金的华夏经济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在这种情况下,华夏的企业想要获取资金,第一对象自然是rì本的财团。华夏信托于两年前在rì本的金融市场上发行巨额债券,募集资金用于大型化工企业的建设。

    不同于zhèng fǔ间的无息贷款和还款协议,华夏信托是一家企业,企业间的融资行为要付出利息,同时还要担负起汇率波动的风险。

    rì本经济在60年代末期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到了80年代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随着rì本经济由“投资主导型”转向“出口主导型”,即使在石油危机后,整个西方世界一片哀鸿遍野时,rì本经济在70年代后几年平均增长速度也超过了10%,rì本生产的商品从手掌大小的随身听到大件的豪华轿车,全面攻占了全球市场。

    在这种情况下,rì元的币值就格外引人注目了。众所周知,一个国家的货币汇率越低,对这个国家的出口越是有利。作为一个“出口导向型”的经济,rì元的汇率很低,对rì本的经济发展拉动很大。不过随着rì本经济的高速发展,rì元升值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华夏信托募集来的资金是rì元,期限为12年,如果在这段时间内rì元升值,那么对华夏信托无疑是灾难xìng的,将来偿还的币种是人民币,可能会是一笔天文数字。

    因此,华夏信托的高层特意邀请来在国际金融市场上对货币风险管理的翘楚——桥水联合公司的创始人雷.戴里奥。

    货币管理外包是将货币风险管理工作外包给专业机构,分为被动型和积极型,被动型可弥补汇兑之间的损失,积极型则要为客户创造回报。华夏信托的高层找来雷.戴里奥,希望他能够为即将在rì本市场上融资来的rì元做风险管理。

    而雷.戴里奥,对此次的邀请也是非常的意外,当时华美建交才五年,华夏的实际领导人在建交不久就访问了美国,拉开两国外交的新篇章,美国的企业和资本第一次将眼光投向华夏大陆,这个无比庞大的市场。

    雷.戴里奥下了飞机,望了望四周的景sè,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才跟随着人群向外走去。

    这个红sè国家在大多数美国人眼中还是神秘无比的,他虽然在资本市场上已经小有名声,不过心中还是有些不安,直到看见几位高举接机牌的中年人,他才真正放下心来。

    不想对方比他还紧张,站在最前方的那位富态的中年人慌忙在西装上擦了几下手,这才伸出手来,口中结结巴巴地说道:

    “奈斯…奈斯吐…米特…油……”

    虽然说得很结巴,但戴里奥还是听懂了,他脸上浮现出理解的笑容,握住那人还在半空的手,礼节xìng地摇了摇,柔声安慰道:

    “Nicetomeetyoutoo,Takeiteasy。”(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放松……)

    不过戴里奥没想到的是,他刚说出“放松”时,那人更紧张了,原本cháo湿的手心涌出更多的汗来。

    “Mr.Dalio,I’myourtranslator。MynameisZhongyi,youcancallmeKeneeth!”(戴里奥先生,我是你翻译。我的名字叫钟意,你可以叫我肯尼斯。)就在这时,高举着接机牌的小钟开口说道。(下面将英文对白中文化)

    “哦,你的英语很地道,在哪里学的?”戴里奥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连连追问道。

    “燕京。”钟意嘿嘿一笑,羞涩地回答道。

    “哦,是吗?我还以为自己现在在曼哈顿呢!”戴里奥夸张地说道,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戴里奥先生,你真幽默。谢谢你能来,这边请。”钟意顺势接过戴里奥的行李箱,另一只手臂做出欢迎的手势。

    “不向我介绍这几位绅士吗?钟先生!”戴里奥并未移动脚步,反而耸了耸肩,对着其他几位呆若木鸡的几人,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商业上的礼节,对他这种混迹已久的资本高手,早就熟识于心。在这种场合,虽然和几人第一次见面,但他不会失了礼数。

    钟意面上一红,连忙用英文将几位华夏信托的干部介绍了一番,戴里奥面带微笑,一一和他们握手。

    “果然是外国的金融大亨,就连这点小细节也注意到了!”几人不约而同地想到。

    他们虽然听不懂两人的对白,不过从二人的肢体动作就推断出一二来。

    等礼节xìng的招呼都完毕后,戴里奥才跟随着钟意,边走边打趣道:

    “能被华夏国的国有公司看中,对我个人和桥水联合来说,都意义非凡!”

    “桥水?”一直在前面领路的钟意突然失声叫了出来。

    除了忘记介绍几位同伴外,他一直都还算是举止得体,就连那位肥胖的陆处长也对钟意的行为赞赏有加,丝毫不以他和戴里奥之间的交谈而介意。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不会英文,想要多搭讪几句也力有不逮有关。

    未等他们有所反应,就听到钟意大声地问道:

    “桥水联合?对冲基金吗?”

    “咦,你也知道对冲基金吗?那太好了,看来我们有共同语言了!”戴里奥脸上露出惊喜交加的神sè,这次是真心诚意的笑容。

    他在来大陆之前,也着实做了一番功夫,知道这个国家经历了数十年的动荡,整个社会基本处在一个停滞的状态,和整个西方世界严重脱节。直到几年前,这个国家的领导层才决定开放大门,重新和世界接触。

    在这样的一个国家,居然有人知道对冲基金,这的确让他很意外。要知道在华尔街,对冲基金的投资者知道的也不多。事实上直到80年代末期,对冲基金才因为业绩出sè而被投资者所关注。

    对冲基金一般都是私募xìng质,不对大众投资者公开,而且为了躲避各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监管,一般都注册为离岸公司,如维尔京群岛、开曼群岛等这样的避税天堂。

    如今这位年轻人居然说出“对冲基金”,而且貌似对他的“桥水联合”还有所耳闻,这让他又惊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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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时空隧道

    时空隧道是否真的存在?

    要是在穿越之前,钟石肯定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作为加州理工学院的高材生,28岁就毕业的天体物理Ph.D,他对这些外行人臆想出来的东西自然看不上眼。

    加州理工学院(Caltech)是一所在全球久负盛名的大学,它位于美国西海岸的加利福尼亚州,创建于1891年,全校只有来自全球不到2000人的学生规模,在物理、化学、航空、地球科学、电子工程、数学、计算机科学等方面位列全球大学排行前列。

    和另一所全球知名的理工学院MIT不同的是,加州理工学院是一所更jīng益求jīng的学府,科学氛围更浓厚。这里的天才科学家、人均诺贝尔奖获得者、人均发表论文、人均论文引用次数等方面均高于东海岸的那所名校。

    华夏著名的“导弹之父”钱学森在提起两所学校的区别时曾说过:

    “在MIT,我觉得没什么,一年就把硕士学位拿下了,成绩还拔尖……后来我转去了加州理工学院,一下子就感觉到很不一样……在这里,你必须想别人没想到的东西,说别人没说过的话……迈小步可不行,你很快就会被别人超过……”

    钟石在燕京大学完成本科教育,之后成功申请到加州理工学院的天体物理博士研究,并在短短的四年时间,拿到了硕士和博士学位。

    在美国,硕士学位(MasterDegree)只被看作一个过渡xìng的学位,人们还是看重本科教育和博士教育,一般能拿到Ph.D至少需要五年的时间,而且在取得ABD(AllButDissertation,除了毕业论文,其他所有程序都完成的准博士)之后的七年内不能完成毕业论文,那么就终生没资格取得博士学位。

    在历史上经常有一些天才的学生,他们的博士论文还没有答辩就发表在最好的专业期刊上,有的甚至过长,而必须分开在几期上连载。著名的华人经济学家张五常的博士论文《佃农理论》,就在未答辩前在JLE(《法律与经济学杂志》)上连载四期,成为现代合约经济学的开山之作,当时轰动了西方经济学界。

    钟石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也在四年的时间里拿下了Ph.D,在加州理工里掀起过一股不大不小的波澜。

    没办法,这里的天才太多了,以钟石160的智商,也只不过是中下的资质而已。

    从阳光明媚的加州走出来,钟石谢绝了NASA的邀请,转而投入到华尔街的怀抱。

    从80年代开始,量化投资逐渐进入华尔街的视线,随着几支以数量化模型为主要策略的对冲基金大获成功,华尔街开始青睐起以数学、物理、统计学等学术背景的毕业生来。

    数学家,统计学家,火箭工程师,甚至是物理学博士开始充斥在这个每天和财务报表、宏观经济数据打交道的行业里。

    钟石加入了华尔街著名的投行——摩根士丹利(M-anStanley)的固定收益部门,做起了一名交易员。很快,他就在债券交易市场上打出了自己的名头,成为了一名王牌交易员,不久他就被升为高级副总裁(SVP)。

    1997年摩根士丹利进军香港,进驻中环。由于有大陆背景,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钟石被派往到亚太区,做起了一名执行总经理(ED)。

    得益于华夏大陆的快速发展,和合资投行华夏国际金融有限公司的迅猛扩展,和亚太区的一帮天才的努力,摩根士丹利在亚洲区死死地压制住了死对头——华尔街另外一家名声显赫的投行高盛。

    不过进入2002年后,风水轮流转,高盛开始翻身,在亚洲区的资本市场上称霸起来。(读者朋友可以想想为什么!)

    2007年,钟石已经升为摩根士丹利亚太区的董事总经理(MD),不过那一年,因为一封内部邮件意外曝光,只能黯然辞职,离开供职数十年的摩根士丹利。

    那封内部邮件,是当时的亚太区首席经济学家,痛斥东南亚某个小国政治政策的邮件。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那位经济学家和钟石,只能离开。

    离开了大摩的钟石并不愁出路,他休息了两个月后,就成立了自己的对冲基金,基于他一贯优异的表现,很多资金蜂拥而来,其中甚至包括了管理着华夏国庞大外汇的华夏投资有限责任公司。

    钟石也不负众望,自从基金成立后,净值就稳定增长,即便在2008年的金融危机中也逆市上扬,成为亚太区的一支明星基金。而他本人,也被《华尔街rì报》评为亚太区最耀眼的基金经理之一。

    虽然他的资金,大多投在欧美的资本市场。不过他为了吸引大陆的高净值人群,也专门成立了一支以A股为投资标的的华夏成长基金,只可惜华夏国的资本市场和其他西方主要市场,是不同的运作体系,他这个明星基金经理,在A股上节节败退,甚至沦为某些基金经理之间的笑柄。

    他出国求学几年,又在华尔街工作了七八年,之后虽然在香港工作,但始终不是在大陆,对于大陆的认知留在了十几年前,自然比不了那些长期在A股市场上拼杀成长起来的基金经理。

    解散了专门针对A股的基金后,已经是2011年了,他在郁闷之余,想到出去散散心。驾着自己的豪华游艇,钟石从香港出发,途经南亚、印度、中东、地中海等,最后到达目的地伦敦。

    他的基金公司大部分是用量化模型和计算机进行交易,只要模型没有出问题,那么就不需要太多人来管理。事实上,他的基金公司也只有20个人,管理者数十亿美元的资金。

    这一路上,他见识了南亚的异域风情、印度的世界文化遗产泰姬陵、中东的富庶和沙漠、加沙的民族对立、摩纳哥的赌场、梵蒂冈的大教堂、阿尔卑斯山的落雪、马德里的斗牛和英国人的傲慢!

    不过在英伦三岛游玩了一番,他又想到,既然已经走了半个地球,索xìng连剩下的半个也走完。

    横跨了整个大西洋,游艇最后停在了百慕大群岛。

    百慕大群岛位于北大西洋,是英国的海外领地,距离美国佛罗里达州的迈阿密约有1000多海里的距离。钟石打算在此修整一段时间,然后准备进入美国领海。

    百慕大群岛是由7个主导和150个左右的小岛组成,仅有20个岛上有人,总人口不超过7万,不过依赖于税收政策,受到国际金融业的青睐,是著名的离岸金融市场。

    不过百慕大更为著名的是它的三角区,即百慕大群岛,佛罗里达的迈阿密和波多黎各的首府圣胡安,三者之间形成了一个三角形,在这片海域经常发生船舶飞机不明消失等这样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甚至还有人口口声声说这里有时空隧道。各国科学家均对这种奇怪的现象无法解释,久而久之,这片海域就有了“魔鬼三角”的称呼。

    钟石对这些传说自然嗤之以鼻,从他物理学博士的角度看,人要是能够进行时光穿梭,根据爱因斯坦的相对论,速度就要超过光速,那么他的时间就会过得比较慢,而一旦恢复到光速以下,在他身上流失的时光就会比别人的少,这就意味着他来到了未来。

    目前还没有发现比光速度更快的物体,如果发现了,那么整个物理学体系都要更改了!

    物理界还有另外一个关于时光倒流的理论,那就是“虫洞”,即宇宙中可能存在连接两个不同时空的狭窄隧道,可以透过它做瞬间的空间转移或时间旅行。不过根据现代物理学大牛斯蒂芬.霍金的理论,“虫洞”可以连接到其他宇宙,可能是未来或者过去的宇宙。但是理论上“虫洞”的尺寸很小,甚至比原子核还小,估计只能把人分割成基本粒子,才能传送过去。

    钟石刚到百慕大,就收到香港打来的电话。在电话中,他的员工告诉他,资本市场上的“黑天鹅”出现,让他赶快回去主持大局。

    “黑天鹅”是金融上的一个术语,意指不可预测的重大稀有事件,既在意料之外,又改变一切。

    2012年5月17rì,希腊总统府宣布,重组内阁失败,将于6月份再次举行内阁选举,并且有可能推出欧元区。消息一传出,整个欧洲市场大震荡,市场出现悲观情绪。欧洲央行和各国zhèng fǔ持有大量的希腊国债,如果希腊宣布违约,那么这些国债将瞬间变为废纸;另外,希腊开了这个先河,那么例如西班牙、意大利等这些重债国家将成为下一个目标。

    收益率已经大幅飙升的希腊国债已经很难在市场上找到买家,原先钟石认为欧洲央行不会置之不理,肯定会出手帮助希腊度过危机,于是大量买入希腊国债,不过希腊总理居然表达对欧盟的援助计划进行公投,让欧盟官员和希腊国会,甚至整个市场感到震惊。

    不过随后这位总理迫于压力被迫辞职,希腊总统授权欧洲央行前副总裁帕帕季莫夫筹组新zhèng fǔ,这才缓解了市场上的恐慌情绪。

    经过欧盟的两轮援助,市场才对希腊zhèng fǔ重新报起信心来,总算解决了希腊国债的燃眉之急,不过在5月份,希腊组织联合zhèng fǔ失败,又为希腊国债可能会被违约蒙上了一层yīn影。

    早在欧盟的第一次援助时,钟石就疯狂买入希腊国债,豪赌希腊国债最终不会违约,而市场上大部分的基金则在疯狂抛售希腊国债,收益率甚至一度上升到1000%,即以账面价格的十分之一卖出。

    如果希腊完成自我救赎,那么钟石的资产将因此一下子激增数倍!不过若是希腊最终违约,他将损失掉所有花在上面的资金。

    此事非同小可,钟石不顾金德利机场指挥塔的停止命令,在电闪雷鸣、倾盆大雨中驾驶着一架小飞机飞往迈阿密。

    他本意是想到迈阿密,然后在那里飞去香港,尽快处理掉手中的希腊国债,不过没了塔台的指挥,他一时间辨不清方向,只能在雷暴层中返航。

    就在他准备向塔台呼叫的时候,一道手臂粗细的雷电在飞机的正前方闪过,周围的空气突然向波浪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荡漾开。钟石躲闪不及,随着小飞机一下撞了进去,随后就消失不见了。

    在百慕大的某个小岛上,一对黑人父子正冒着暴雨在捕鱼,年少的儿子抬头看着天空,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他咿咿呀呀地对正在挥出鱼叉的父亲叫嚷,黑人父亲看了看,又低下头来,面无表情地嘟哝了一句:“又一个不幸的家伙,愿上帝保佑他!”

    地面上的塔台只听到了“这是什么”,就再也没接收到其他讯号。等雨过天晴后,他们派出搜寻的队伍,可搜遍了大半个海域,还是毫无踪迹。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把这个事情通报给美国zhèng fǔ,然后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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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只蝴蝶

    蝴蝶效应(ButterflyEffect)是拓扑学上的一个概念,定义是初始值的极微小的扰动会造成系统巨大变化的现象。而最常见的阐述是:“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这只是一种形容说法而已。事实上亚马逊河流域成千上万的蝴蝶,无时无刻不在挥动着翅膀,那么美国德州的人也不用做其他的了,时时刻刻都要躲到地下室里。

    自从钟石穿越到1984年,就一直在苦苦思索时空隧道的问题,只不过以他苦学多年的专业知识,根本解释不了这种超自然现象。

    唯一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就是,因为雷电导致磁场紊乱,某个虫洞在强大的能量冲击下突然崩塌,恰好把钟石的灵魂吸入其中,穿越到了过去的1984年。

    当钟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80年代的华夏大陆,黄泥堆砌的房子里点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唯一的一件电器——收音机正发出耳熟能详的声音“华夏人民广播电台……”

    “这是哪里?”钟石心中大惊,正yù抬起头来看个仔细,突然从头上传来一股撕裂心肺的疼痛,让他浑身瘫软无力,刚刚仰起一点的身子又重重地跌落在被褥上。

    一阵让人作呕的眩晕感充满了全身,钟石用尽力气甩了甩头,才勉强将这种不适驱赶出去。他这时才觉得浑身热得厉害,想移开身上厚重的棉被,可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有人吗?我要喝水。”这句话他是用英文喊出来的。

    或者是他试图起身的举动,又或者是喊出的那句英文,惊动了院子里的一条小黄狗,小黄狗竖起脑袋,听到了屋里的动静,随即向正在门口晒玉米的妇人叫唤了两声,然后欢快地摇着尾巴冲进了屋里。

    “咦?醒了?”正在忙着农活的妇人听到小黄狗的叫声,连忙放下手中的农具,双手往衣服上随意地擦了两下,三步并作两步地进了厨房。

    小黄狗跑到床前,“嗷嗷”地撒起娇来,不过这只畜生一接触到钟石的目光,顿时停住了撒欢,呆呆地蹲在那里,几秒钟后它开始“汪汪”的狂吠起来,边叫唤边往外面退去。

    “死狗,叫什么叫,连小石也不认识了?再吵就饿你两天!”从厨房出来的妇人不满地叫嚷道,她左手拿着一个薄薄的白瓷碗,右手拿着一个纸包,正急匆匆地往卧室里走来。

    小黄狗肯定听懂了妇人的叫嚷,停住了本能的叫喊,委屈地趴到地上,“呜呜”地表达内心的不安,当床上的钟石看向它时,小黄狗立刻避开他的眼光,将脑袋转向一边。

    “醒了就好,谢天谢地,赶快把这颗‘安乃近’吃了,再好好睡一觉,出一身汗,病就好了!”妇人进了昏暗的房间,将碗放在床头,伸出手试了试钟石额头的温度后,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说完,她打开手中的纸包,拿出一颗chéng rén指甲大小的药丸,递到钟石的嘴边,示意他将药丸吞下去。

    她说的是一种很奇怪的方言,不过钟石还是能听出来是中文。自从妇人进了房间后,他就识趣地闭上嘴,不再说一句话,仔细地看着妇人的一举一动。当那颗药丸送到他嘴边时,他乖乖地张开嘴,将药丸吞了下去。

    药丸刚一入口,一股让人反胃的苦涩感立刻从舌尖上传出,让钟石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忍一忍,吞下去就好了!”那位中年妇人扶起钟石,将白瓷碗递到他嘴边,“快,喝点糖水!”妇人看着钟石,面上露出关切的神sè,这种神sè钟石很眼熟,经常在他的妈妈眼中看见,可眼前的这位妇人,和他非亲非故,为什么会流露出这种神sè来。

    强忍着心中的疑问,钟石喝了一大口水,将药丸吞咽下去。

    中年妇人见钟石服了药,松了一口气,将钟石重新放到床上,帮他掖了掖被踢乱的被子,这才柔声地说道:

    “好好睡一觉,等明天病就好了!”

    说罢,她包好剩下的药,小心地放到怀中,然后拿起白瓷碗,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不忘叫上还趴在地上“呜呜”低鸣的小黄狗。

    随着“吱”的一声,木门从外面被关上,昏暗的房间里又重新陷入到一片安静之中。

    “这是哪里?那个妇女是谁?我刚才吃了什么?”这些疑问一直在钟石的脑海中转动,不过还没等他想清楚,药力就涌上脑袋,让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两个月之久,钟石也算对自己的处境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他竟然转世到了一个同名的男孩身上。此时是公元1984年,在华夏大陆江中省北部的一个小村庄,八岁的小钟石在两个月前的某一天夜里突然发高烧,烧得胡言乱语,他的家人心急如焚,但是村里的医院又没有开门,只能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把已经奄奄一息的钟石送到诊所里,医生稍微检查了几分钟,就随意地开了几副退烧药,让家人把小孩带回家去。

    这个医生心里清楚,那个小男孩送来得太晚,高烧了那么久,估计脑子已经被烧坏了,将来醒了也可能变成个白痴。医生不敢将这个结果告诉小钟石的家人,草草吩咐了几句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在这个年代,这种医疗环境下,连几十里外的县医院都不敢轻易做剖腹产手术。钟石这样的悲剧,在大陆农村的各个地方屡见不鲜。

    钟石的灵魂在机缘巧合之下,竟然附上了这位可怜少年的身体。先前那位高烧不止的钟石,脑中早就没有了意识。对于为什么能进入钟石的脑海,钟石已经不以为奇了,连时光穿梭的事情都遇上了,再次重生为人又算得了什么!

    钟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钟石的父亲在农村帮人烧砖盖房子为生,而钟母则在家中打理农活,养些鸡鸭什么的。整个村子上姓钟的人很多,所以这个村子叫做钟庄。

    先前的钟石平时就有些浑浑噩噩,脑子不大灵光,因此即使到了七八岁的年纪,钟氏夫妇也没有让他上学。

    钟庄最出名的是钟石的大伯家,由于他家出了个大学生,而且就读的是燕京大学,整家人在村子里的地位很高。

    全村唯一的大学生就是钟意,钟意刚放暑假回到村庄,就听到以前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堂弟钟石得了一场大病,变得有些痴痴呆呆的,很多人都不认识了。他很喜欢这个小堂弟,于是经常往小钟石家跑,想唤醒他的记忆。

    谁想到相处久了,钟意竟然发现这位小堂弟是个天才,对他特意相考的问题对答如流,甚至连初中生才能解答出来的数学题也手到擒来。不止如此,还从他口中时不时冒出一两句英语来,连他这个燕京大学的高材生,也听不大懂。

    对于这些,钟石的解释是,高烧之后,他的脑中浮现出很多奇怪的片段,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钟意仔细地问了一番,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只能认为这位小堂弟突然开窍,无师自通了!

    这种解释自然说不过去,不过在农村,经常有鬼神之说,发生了一些解释不了的东西,就推到鬼神身上,也是很合乎情理的。钟意在心中自我安慰了一番,认为这个小堂弟能侥幸死里逃生,突然间又灵智大开,肯定是受了神仙的庇护,才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80年代的大学生,对于唯物主义那一套,还没有今天的学生那么的相信。更何况钟意出身农村,对鬼神之说更是坚信不疑。

    对于钟意这一番说法,钟石自然是全盘接受。他自从转世以来,第一次遇上瞧破自己异常的人,心中难免有些惴惴不安,怎想到这位热心的堂兄竟然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借口,简直让他喜出望外。

    转世之前的钟石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虽然宇宙中还有无数未解的奥妙,而他在加州理工学院的导师、同学,大多数都是基督教徒,深信上帝的存在。但他在华夏大陆学习了那么久,脑海中早就是唯物无神的那一套,很难再接受基督教宣扬的教义。不过现在问他世上到底有没有神,钟石肯定不会矢口否认。

    钟石在清楚自己的处境之后,就被一个转世重生者常见的问题困扰着,这个问题就是,他要不要利用自己知道以后三十年即将发生的事情,这个先天的信息优势,来为自己获取好处。

    他先前的生活虽然也很富足,但毕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为公司、富人打工,赚取点佣金罢了。如今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再不想为别人忙活一生。

    不过问题又出现了,现在的他就是历史进程中的一个变数,就像可能引起得克萨斯龙卷风的蝴蝶一样,如果这个变数太大,则会引起历史发展的不确定,那么他对未来的把握就不会再有半点优势可言。

    思前想后,钟石决定退居幕后,将堂哥钟意推到幕前,兄弟二人联手打造一个隐形的财富帝国!想明白后的钟石,开始有意无意地向堂哥传授一些国际金融市场知识和rì后会声名显赫的名人。

    这一切,钟意都还蒙在鼓中,毫不知情。

第五章 第一桶金

    一旦确定了目标,钟石就开始制订起计划来。

    1982年爆发的拉美债务危机已经发生了,此时想在其中大捞一笔可能有些晚了。不过1985年的“广场协议”和随后而来的rì元升值,rì本资本市场空前繁荣,以及在1987年发生的“黑sè星期一”,1989年rì本股市泡沫的破灭等一系列重大事件,都将会是他的机会。

    80年代的拉美债务危机,其成因可以追溯到70年代的两次石油危机:在1973年,第四次中东战争爆发,为了打击以sè列和它背后的美国,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中的阿拉伯国家宣布石油禁运,暂停出口,造成全球范围内的油价大幅上涨,结果石油从当时的每桶不到3美元迅速涨到13美元。发动石油战争的阿拉伯国家迅速增强了经济实力,数以千亿美元的财富流入这些国家。

    第二次石油危机发生在1978年,起因是伊朗的政局动荡和随后而来的“两伊战争”,伊朗的石油产量大幅下降,打破了全球原油市场的供需平衡,油价又从1979年的每桶13美元暴涨到1981年的每桶34美元,OPEC国家再次赚得盆满钵溢。

    不过在赚钱赚到手软的同时,这些国家也有烦恼,OPEC国家普遍国内经济规模较小,除去用于国内经济发展的美元后,还剩下大量的“石油美元”,这些资本必须寻找合适的投资渠道。如果不再继续流动升值,那么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浪费。

    这些美元最终流入了“欧洲美元市场”和美国的资本市场,变成了银行存款和股票、债券等证券资产。有了大量“石油美元”的进场,美国的金融机构开始大肆扩张,像花旗、曼哈顿大通、美银等银行都在这个时候成为了巨无霸。

    出于国家战略的考虑,美国开始在70年代大力扶植亲美的拉美发展中国家,美国的金融机构看见机会,纷纷以极低的利率向这些国家发放贷款、购买国债,由于债务人是国家政权,有外汇储备和财政税收做抵押,这些美国的金融机构也肆无忌惮。而且在短期内,这些拉美国家经济的发展速度很快,也让它们尝到了甜头。

    当时的花旗银行主管沃尔特。瑞斯顿有一句名言“国家永远不会破产”,正是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美国的大型金融机构才变本加厉,向欧美国家投放了一笔又一笔的巨额贷款。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以初级产品出口为主的拉美国家的国际贸易,因为市场价格的波动,而沉重地打击了这些国家的出口创汇,为了平衡国际收支余额,拉美国家只能继续借债,又加重了债务负担。

    随着利率的提高、贸易条件的恶化、拉美各国错误的货币政策,终于使债务危机在1982年爆发,墨西哥财政部长埃尔佐格向美国求救,从此拉开了拉美债务危机爆发的大幕。

    国家可能要破产了!

    钟石在心中默默地回想了一番拉美债务危机的情况,轻叹了一口气,感觉到一种生不逢时的无奈。不过还好以后有的是机会,这样一想,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如今在他眼前有个实际的问题,那就是他没有钱!

    在80年代的农村,一般的家庭能有多少钱?改革开放还没几年,农村人刚刚摆脱饥饿吃饱饭,手里根本没有多少余钱。此时在江中省的南部,乡镇企业正如火如荼地发展着,催生了一批先富起来的人,不过在江中省的北部,依然是如同一潭死水一般,经济发展没有半点起sè。

    第一桶金一直是创业者的一个难题,钟石自然也不例外,如果通过不法手段得到,那么就会带上原罪,一辈子都洗不干净,钟石自然不想这样。

    只不过在这个近乎于原始农业社会的地方,想赚钱实在是太难了,钟石已经想了大半个月,依然没有半点头绪。

    这一天,钟石在吃饭的时候,又不自觉地走起神来,怔怔地盯着碗里的红薯发呆。旁边的钟母见了,脸上不禁露出愁苦的神情,她在桌底下悄悄地踢了踢丈夫的腿,示意还在狼吞虎咽的钟父多多留意小钟石的古怪。

    得了妻子的暗示,钟父这才注意到钟石的古怪,他夹了一筷子炒鸡蛋给钟石,摸了摸小儿子的脑袋,溺爱地说道:“多吃一点好东西,这样才能快快好起来!”

    八十年代的农村,鸡蛋无疑是非常有营养价值的食物,一般人家根本舍不得吃,都是拿到集市上卖。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普通人家的饭桌上才能见到鸡蛋和肉。

    钟石苦着脸将鸡蛋塞入口中,三两口吞入肚中,这才小声地回答道:“爸,妈,你们也吃!”他这番话顿时让钟氏夫妇眉开眼笑起来,连声夸赞儿子懂事,不过他们的筷子却不伸向那盘炒鸡蛋。

    钟父吃完一碗高粱饭,将碗递给钟母,吩咐道:“老婆,再给我盛一碗饭,我今天太累了,不想动弹!”说罢,手又伸向另外一个碗里的玉米饼。看来他是真的又累又饿,饭量也比平时大了好几分。钟母接过饭碗,就准备在饭盆中盛起饭来。

    “等等!”钟石突然叫出声来,吓了其他人一跳,钟母手一抖,差点将手中的碗摔到地上。

    “妈,把手里的碗给我看看!”钟石也是心中一惊,他连忙站起身来,蹒跚地走到钟母面前,将碗稳稳握在手中,然后飞快地跑了出去。

    “小石头在干什么?”钟父钟母大奇,纷纷停下手中的筷子,跟了出去。两人刚出了堂屋,发现钟石正蹲在井边,细细地将那只碗洗个干净。

    “爸,这个碗是哪来的?”钟石将碗洗干净后,又仔细地瞧了半天,这才对蹲在他身前,一头雾水的钟父问道。

    “这个碗有什么问题?是人家送的!”钟父不明白儿子为什么这样问,他经常拿这只白瓷碗吃饭,除了觉得这个碗比在街上买的碗外表柔滑之外,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谁送的?还送过其他东西吗?”钟石小心地放下白瓷碗,着急地追问道。

    他这么一说,钟父钟母才发现他的异状,脸sè变得严肃起来。钟父仔细地想了想,这才带着不敢肯定的语气说道:“这个碗好像是当年知青送的。据说当年有一群知青在这里插队,天天干苦活,又吃不饱,你爷爷看他们可怜,就经常送点玉米面给他们,后来其中一个人就送了这个碗,说什么是他家的传家之宝,后来你爷爷就给我了。”

    “后来呢?那个知青呢?”钟石继续追问道。

    “死了!”钟父叹了一口气,惋惜地说道。

    “死了?”钟石听到这个回答,不禁有些意外。

    “你小孩子知道这个干什么?快点去吃饭!”钟父在钟石的脑袋上轻敲了一下,随后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回到屋里去了。

    钟父之所以不愿意说,是因为在那名知青身上发生了一件轰动当时的事情,那是在1977年,国家刚恢复高考,给了众多插队下乡的知青一条回城的道路,当时的知青纷纷捡起书本,夜以继rì地复习起来,希望能在当年的高考中考出好成绩,脱离农村这个苦海。不过就在临近高考的时候,村支书突然通知那位知青,不让他参加高考,说什么黑五类、右派的后代不允许参加高考。

    消息传来,如同晴空霹雳一般,顿时粉碎了那位知青的美梦。其实所有人心中都清楚,村支书的儿子在追求一名女知青,而那名女知青喜欢这个男知青,自然对村支书的儿子不屑一顾。村支书是明显的挟私报复,只不过能去参加高考的名额都握在村支书手中,一干知青也是敢怒不敢言。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这名男知青撬开了民兵团的仓库,偷出一把猎枪和几十发子弹,潜入到村支书的家中,将他家满门上下全部枪杀。他自己也知道发生这种事情,上天下地也在所难逃,于是在一块偏僻的玉米地里开枪自杀了。

    这件事情轰动一时,不过在那个信息传递困难的年代,传播也只限于在附近的十村八寨。这件事发生还不到十年,钟父当时已经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自然对此记得清清楚楚。

    钟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知道那位知青已经过世就足够了,这样一来,原主人就永远不会再回来索要这只碗了。

    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钟石也有了仈激ǔ分的肯定,眼前这个白瓷碗,正是宋代五大名窑之一的定窑出产的。

    宋代五大名窑分别是汝、官、哥、钧、定,以窑洞所在地命名,是华夏古代瓷器的一个巅峰。五大名窑,以汝窑为首,每件都是独一无二的,存世极少;最神秘的是官窑,找不到它的遗址;哥窑则是缺陷美;钧窑是为皇家提供花盘;定窑以白瓷和青瓷为主。

    在宋代华夏瓷器的发展达到了巅峰,不管是后世的元青花还是明成彩抑或清粉彩均不能与其相媲美。钟石在前世对这些古董收藏品也小有研究,略知一二,当时华夏的古董在苏富比、佳士得这样的拍卖行中屡次创出新高,价格让他这个基金经理也咋舌不已。

    就拿清粉彩为例,在2010年11月11rì,一位华夏买家以5160万英镑的价格(含佣金、约合人民币5.5亿,当时汇率)拍下一件乾隆粉彩镂空瓷瓶,成为最贵的华夏、亚洲艺术品。

    事实上,那些收藏家没几个是为了艺术,只是为了能在下一次转手中拍出更高的价钱,在“击鼓传花”的活动中获取利益。为了迎合这些无聊的富人,为自己的基金多募集到资金,前世的钟石只能放下身段,一心一意地研究起这些古董来,希望能在和他们的交谈中,找到共同话题。

    没想到前世为了讨好别人而学的技能,如今竟然派上了用场,而且很有可能为自己挖掘到第一桶金!

第六章 古董贩子

    “孩子他爸,你说小石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个碗真的值几万块?”钟母虽然对着坐在桌子边啪嗒啪嗒抽着旱烟的钟父说话,但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放在堂屋茶几上的白瓷碗。

    自从小儿子口中听说这个碗值几万块,钟母就吓得再不敢用这个白瓷碗盛饭,她将这个白瓷碗小心地摆在茶几上,底下用报纸铺着,生怕不小心摔碎了。

    钟母本姓刘,只有初中文化,不过在那个年代,初中生已经很不简单了。钟家买了一块SH手表,一辆凤凰牌自行车,才将刘兰娶回家。刘兰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几十里外的县城,经手过的钱最多几十块,哪里见过几万块这么多的钱?

    钟父并不答话,“哧溜”一声喝干碗中的劣酒,又夹了一筷子油炸花生米,有滋有味地咀嚼起来。

    “孩子他爸,你倒是说句话啊!”刘兰见丈夫闷不做声,只顾喝酒抽烟,不禁低声埋怨道。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钟石吃过晚饭已经上床睡了,就剩下钟父钟母两人围坐在桌子前,对着昏暗的油灯低声商量起来。

    钟石还有个姐姐,不过现在在镇上的初中上学,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才能回家。

    “我琢磨吧,这个事情十有仈激ǔ是真的,我爸以前曾经说过,那个知青把这个碗给他的时候,说得很像一回事。如果真能值几万块,那正好拿来做生意,广播里不是常说GD那边搞了个什么特区吗,我想过去看看。”钟父放下筷子,若有所思地说道。

    “小石才八岁,这么小的孩子能知道什么?”钟母听了之后,不由得嚷嚷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很多。

    “嘘,你小点声!你不觉得咱们的儿子,自从生了场病后,就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吗?”钟父做了个小声的手势,随后又从酒瓶中倒了半碗酒,抿了一小口。

    “喝!喝!喝!你就知道喝酒!我还以为你没发现呢!”钟母见钟父还是一副悠闲自在的神态,心中冒火,她一把抓过酒瓶,重重地放到桌子上,发出一声低沉的“砰”。

    “哎呦,我说你就不能轻点吗!”钟父闪电般地抓过酒瓶,仔细地瞧了瞧瓶底,见没有裂纹,这才放下心来。“小石头比以前懂事多了,也不吵不闹,还动不动就发呆,我一开始还担心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后来大意子(钟意)说是开窍,我才放下心来。”

    “大意子真这么说?”钟母停下手上碗筷的收拾,又惊又喜地望着钟父。对于这位村里唯一的大学生的话,钟母无疑是十分的相信。

    “嗯!放心吧,应该没什么大事,过两天我带他去县城一趟,看有没有人买这个碗,要是没有,我再去南方转转。”钟父喝了一大口酒,趁着微醺的酒意低声哼起了《沙家浜》:

    “骗走了东洋兵,我才躲过大难一场……”

    钟母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将碗筷拿去清洗。

    ……

    第二天一早,起得早的人家还没有开始做饭,村口就想起了拖拉机的声音,这年头拖拉机可是个稀罕的东西,钟庄还没有拖拉机呢,这一阵“突突”的声音顿时引得早起的人纷纷围了上去。

    钟氏父子早收拾好行李,就等着拖拉机来了。其实他们也没什么行李,就几件换身的衣服,还有那个被紧紧包裹好的白瓷碗。

    “呦!这是去哪啊?”村头的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妇女见钟氏父子拿着箱子,大声地吆喝道,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原来是卜嫂子啊,起得这么早啊,我和小石头去一趟县城。”钟父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向那位咋呼的中年妇女打了声招呼。

    这位卜嫂子是个大嘴巴,要不了半天的时间,整个钟庄就都知道钟氏父子的去向了。她仗着和乡里的某个干部有点亲戚关系,经常在村子里乱嚼舌头,搬弄是非。钟父当然不喜欢这样的人,不过碍于乡里乡亲,也只能硬着头皮打声招呼。

    告别了这位让人厌恶的卜嫂子,钟父又和几位围着拖拉机看热闹的乡亲打了声招呼,就和钟石一起坐上拖拉机,在“突突突”的黑烟中,往县城赶去。

    这辆拖拉机是钟父的一个朋友的,他这位朋友每隔半个月都会向县城的砖厂送一批砖头,这次正好顺路送钟氏父子去县城,也省了几块钱的路费。

    拖拉机走在土路上,非常颠簸,怀里紧紧抱着白瓷碗的钟石一路上磕磕绊绊,被四周的砖头撞得不轻,他一边忍受着煎熬,一边感叹这个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的落后,直到上了水泥路,进了县城之后,他的心情才好转起来。

    告别了那位工友,钟氏父子在县城里四下转悠起来。钟石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四下地张望,想尽快找到收购古董的地方。

    “咦,电影院,里面放的是《少林寺》!”钟父望着巨大的人工油画海报,自言自语道。

    1982年的《少林寺》,轰动了整个华语世界,人们第一次见识到动作电影的魅力,纷纷为电影中的觉远和尚疯狂起来。

    当时的华夏大陆电影票只要一毛钱,这部电影的票房竟然达到了惊人的一亿元,也就是说,总共有10亿人次看过这部电影,而在1982年的人口普查中,华夏人口总数也只不过是十亿三千万左右。

    《少林寺》不仅捧红了rì后华语影坛的一代巨星李连杰,而且影响了一代年轻人,在那个年代,嵩山少林寺成为了热血方刚的年轻人的圣地,很多稚气未脱的年轻人离家出走,前往HN拜师学艺。

    钟父虽然已经过了热血方刚的年龄,但这部声名远扬的电影,对他仍有足够的吸引力。

    “有什么好看的,动作设计和场景都太粗糙,简直是烂得不能再烂了!”钟石不屑地撇了撇嘴,小声地嘟哝道。在他的心目中,《jīng武英雄》和《太极张三丰》才是李连杰动作电影的巅峰之作,不过现在李连杰还没去香港发展,自然也不会有这两部电影了。

    虽然这里只是个小县城,整个华夏可能有几百个县城都比它大,比它繁华。但对于钟石来说,这里可能就是他发家的龙兴之地,所以他看得格外的仔细。

    这年头,开古玩店是不可能的,开公司也是不可能的,那么那些收集古董的人,就最有可能在旧货市场上出现。

    最有名的古玩市场,莫过于北方燕京的潘家园市场和南方朝海的豫园,这个年代的古董还很少有造假,刚富起来的那批人开始介入古董市场,而文物贩子也时常到乡下农村去收集古董。

    在这个小县城,也开始有人收起古董来,他们把在这里低价收来的古董,高价卖给大城市的古玩商,从中赚取差价。

    不过玩这一行,最重要的还是眼力,如果打眼(行话:看走了眼),极有可能会血本无归。小地方的文物贩子还好些,投入的本钱不是很多,即使打眼,也不会损失太多。

    钟石将他的一番分析说给钟父听,钟父也觉得有道理,当下拦了一位收破烂的大叔,掏出一根大前门,客气地问道:

    “师傅,问你个事,知道这县城里哪个地方收旧货,就是买古董的?”

    那位面sè黝黑的大叔放下破烂挑,接过香烟,放在鼻子下贪婪地嗅了嗅,这才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你们要卖啥玩意啊,还要找收古董的地方?你问我,就问对人了,我知道有个大老板,一直在县城里收旧字画,瓶瓶罐罐什么的。你再给我一根烟,我就带你去,怎么样?老表。”

    钟父赶紧又递上一根烟,顺手替他点上,收破烂的大叔美美地吸上一口,又把先前那根烟夹到耳朵上,这才挑起破烂担子向前走去,边走还边吆喝道:“收破烂喽,酒瓶废纸烂铜烂铁拿出来卖喽……”

    前世的钟石出生在一个小康之家,并没有见过这样的市井生活,他刚一见到还有些好奇,不过随着那位收破烂的大叔叫声越来越响,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的脸也变得通红起来。

    县城里忙碌的人群看着一个旁若无人、大声叫喊的收破烂的人,后面跟着一对父子模样的人,其中那个小脸红扑扑的男孩怀中还紧紧抱着一个大包裹,于是纷纷停下手上的活朝这对奇怪的组合看过来,更有好事者对着他们指指点点。钟父显然也发现了不对,赶紧又给收破烂的中年人递上一根大前门,催促他快点走。

    中年人得了好处,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停下吆喝大步地向前走。一身朴素打扮的钟氏父子紧紧跟在他身后,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老板,今天有人来卖古董了!”中年人一口气走到城郊的一处收破烂的地方,放下肩头的担子,从随身的绿水壶中灌了一大口凉水,这才上气不接下气地叫嚷道。

    “哦?是这两位?不知道你们想要卖些什么?”从破烂站里走出一位身穿长袍马褂的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这个人约莫五十岁左右,头上还带着顶西瓜帽,满是皱纹的脸上尽是麻子,嘴唇边长着八字胡,要不是少了颗痣,和脑后没有长长的辫子,钟石还以为遇到了正牌的绍兴师爷呢!

    “老板,我的赏钱呢?”还未等钟父回答,那个收破烂的中年人就急忙开口问道。

    “少不了你的!”师爷脸上露出一丝厌恶,他随手一挥,一枚黄澄澄的五角硬币就飞到中年人的身前。

第七章 一分也不能少

    收破烂的中年人虽然看着很懒散,不过身手很矫捷,他一把就抓住还在半空中飞行的硬币,用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的衣服擦了擦,又瞪大眼睛看了半天,这才小心翼翼地放在怀中。

    做完了这一切,他美滋滋地点起夹在耳朵上的大前门,狠狠地抽了两口,这才哼着“十八摸”,慢慢悠悠地离开了。

    师爷打扮的那个老者站在一边,像看猴戏一样看完这一切,直到那人走远了,这才冷笑一声,转过头来对钟氏父子拱了拱手,冷冰冰地说道:

    “不知两位有什么好东西要转手?如果没有,就不要浪费老朽的时间了!”

    “怎么?你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吗?”还未等局促不安的钟父开口,师爷就听见那个小孩大声地嚷嚷,话里的不满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小孩子,不要乱说话!”钟父轻敲了一下钟石的小脑袋,示意他不要乱讲话,他jǐng告过钟石后,这才有点不好意思地对师爷说:

    “这位老人家,您千万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我家小子在农村长大,xìng子野了点……”

    “嘿嘿,老朽怎么会这么小气?两位,还请到里面说话!”师爷狡黠的小眼睛转了转,就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刚才的确有些看不起这对农民打扮的父子,不过给小孩这么一说,他也不好意思太过分,只好勉强露出一个笑脸。

    他说完后,就带头向堆满废纸破烂的收容站走去,钟父看了还嘟着小嘴、暗自生闷气的钟石一眼,捏了捏他的小脸,这才牵起他白白嫩嫩的小手,紧紧地跟在师爷的身后。

    经过了满是杂物的收货站,师爷推开一道满是灰尘的暗门,将钟氏父子领到一个dú lì的院子中,院子中的摆设非常整洁,一副古sè古香的样子,和外面的杂乱截然不同,显然这里还别有洞天。

    钟父哪里见过这么jīng致的院子,他轻手轻脚地挪动着,生怕自己布鞋上的灰尘弄脏了光亮的石板,反倒是小钟石,对周围的景sè根本就看都不看,面上还露出不屑的神sè。

    进了一座小巧jīng致的阁楼后,师爷毫不客气地坐到大堂上的主位上,大大咧咧地问道:

    “不知道这位先生贵姓?觉得老朽这个院子怎么样?”

    他的话虽然是对钟父说的,不过眼睛却看着那个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正闭目假寐的小孩子。刚才那个小孩说的,显然和他的年龄并不相配,师爷隐隐觉得,这父子俩之间,好像是由这个小孩做主的。

    三个人刚刚坐好,屋里就出来一个穿得很朴素的人,给三人各送上一杯茶,又将茶壶留在茶几上,就又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

    “免贵姓钟,这里挺好的!挺好的!”钟父才坐下,听到师爷的问话,又看见有人送茶,只好再站起来,心不在焉地夸奖起来。就算是这个院子再jīng致,也不会让他觉得这么局促,不过眼前这个仆人奉茶的场景,不正是以前地主家的那一套吗?这个让他很是困惑。

    “哈哈,不过是普通的院子,你能弄到这么大的一个院子,估计花了不少钱吧!”钟石拍了拍身下的椅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个正堂里是一副旧式布局,在正门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副仿的《雪麓早行图》,左右摆着诸葛亮的“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的行书对联,下面放了两张大大的太师椅,面北朝南地对着大门,左右两侧各摆放着两把红木座椅,中间还放着一张方茶几。

    “这位小兄弟好见识,老朽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聪明的小孩!哈哈,咱们还是言归正传,不知道钟先生这次找上门来,有什么好东西要让老朽鉴赏?”师爷端起茶杯,装模作样地品了一口茶水,闭上眼体会了半天,这才开口问道。

    “废话,找你来当然是卖古董了,难道找你品茶鉴画吗?”钟石不屑地撇了撇嘴,跳下椅子,将手中的包裹放到茶几上,然后一层一层的小心解开。他对师爷这副装模作样早就看不顺眼,说话也自然不会太客气。

    钟父插不上话,只能讪讪地笑了两声,坐到椅子上,心不在焉地喝起茶来。

    等钟石将白瓷碗摆放到茶几上,先前还一副气定神闲的师爷就是一怔,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yīn阳怪气地说道:

    “就这么一个破玩意?你是不是捉弄我这个老头子啊?”

    他说的怒气冲冲,语气严厉,吓得钟父差点把手中的茶杯掉落下去。这番话他说得很直白,倒有摆出那副老式的派头。

    “切!你知道不知道宋朝五大名窑啊?小爷我告诉你,这就是定窑出产的瓷器!就你这点道行,怎么做掌柜的?”钟石一听他这么说,也是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忍不住拍起椅子,大声地讽刺道。

    他在前世就是心高气傲的人,和那些富人打交道的时候也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态度,现在遇上一个小小县城里的小小老头,先是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现在居然还敢这么跟他说话,怎么能不让他勃然大怒!

    只不过他忘了,此时他只是个不起眼的八岁小孩,而他名义上的老爸也只不过是个唯唯诺诺的农民,不被别人放在眼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哦?定窑?老朽可要好好的看看了!”师爷给这个nǎi声nǎi气的小孩一通呵斥,脸上顿时挂不住了,他怒极反笑地讥讽道。

    “悉听尊便,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个碗可值40万,你要是不遵守鉴赏的规矩,万一我这个瓷碗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恐怕就是把你这个院子都赔上,也赔不了!”钟石毫不示弱,嘴上毫不留情地提醒道。

    古玩圈的规矩,对易碎的瓷器、玉器等物的上手,不管在什么环境下,绝对不能擅自伸手拿取,更不能手递手地进行传递,只有在对方放置稳妥之后,另一方才能伸手拿取,这样做一来是为了安全,二来万一有什么损伤,也好分清责任。另外鉴赏一方在观看的过程中,一般都要进行一手拿、二手托、三要软桌面的三级保护,如果要是特别贵重的绝品,大多数人会选择只眼观而不上手。

    正在戴手套的师爷听到钟石的话,手上的动作就是一顿,随后他扔下手套,从怀中掏出一副老花眼镜,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副放大镜,靠近那个白瓷碗,细细地看了起来。

    “怕了?”钟石端起茶杯,有滋有味地品起茶来。

    师爷听了,心中大怒,差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不过他毕竟是活了大半个世纪的人,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就连饿死了几千万人的三年自然灾害、三番五次的整肃运动、持续十年的全民大混乱,他都安然无恙地挺了过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给这个小孩子三言两语就挑拨得乱了方寸?师爷回头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先前施加的那些压价的伎俩被这小孩子看穿,不仅如此,他还在不知不觉中被这个小毛孩步步牵着走,这更让他心中恼火。

    一想明白过来,师爷就恢复了冷静,脸上也变得古井无波。他又仔细地观察了半天,这才冷冷地说道:

    “这个碗品相不错,各方面也比较符合定窑的特征,不过老朽才疏学浅,对这个碗到底是不是真品,还是看得不大清楚。这样吧,如果你们要脱手的话,老朽可以做主,给你一千块的价钱,要不,你们再找别人看看?”

    他心中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现在所说的依然是压价的手段。

    “一千块?”钟父的手又颤抖起来,手中的茶杯和茶盖“咯咯”地相撞,响个不停。

    “这茶还真是难喝,苦死了!不知道有没有咖啡?”钟石并不接师爷的话,反倒是对喝了大半天的茶品头论足起来。

    他前世在美国、香港生活多年,平rì的饮食无论是中式还是西式都无所谓,不过对于喝的东西,就习惯了提神的咖啡。喝茶这个东西需要静心安神,悠闲地品尝,以他前世的生活状态,很难有这样的机会,所以也很少喝茶。

    “这可是雨前龙井,很珍贵的,很多人想喝都喝不到!”师爷苦笑一声,无奈地说道。经过十年的全民大动荡,对于传统文化的东西,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和去继承了,也只有他这样老派的人,才知道这种东西的珍贵。

    在后世,各种名茶如同雨后chūn笋一样,充斥着街头巷尾,也只有喝茶喝了十几年的人,才能分辨出其中细微的差别。钟石除了知道茶很苦,可以提神之外,就根本不知道其他的了。

    雨前龙井名气很大,但在钟石口中,也不过是更苦的茶叶罢了。再说他对师爷所说的,很是怀疑,雨前龙井名气那么大,早就被zhèng fǔ等各个阶层瓜分干净了,怎么会轮到这个小县城的小人物呢?

    就好像皇山上的那几棵毛峰母树,每年也就产几斤茶叶而已,早就给当地zhèng fǔ收缴起来,变成了某些人才能喝的特供。

    钟石倒是想错了,师爷这个雨前龙井还真是真品,是他身后的大老板送给他的。而他身后的大老板,则是地方官员送给他的。师爷身后的大老板,在江中省、秀江省、离海市都有生意,是这几个省统战部的坐上宾。

    “一千块?师爷你可真够大方的,我说四十万就四十万,一毛钱都不会让!要是你做不了主,就把你对于这个碗的情况告诉你的老板,让他亲自来找我谈!”钟石一口喝完茶杯中的水,这才大剌剌地说道。

    “四十万?一毛也不让?”钟父听到钟石的话,彻底拿不住茶杯了,“哐当”一声把茶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第八章 幕后老板

    在回来的拖拉机上,钟父几次想开口对钟石说些什么,不过每次话刚到嘴边,就被他生生地咽了下去。

    钟石在那个师爷家的表现,让他对这个小儿子刮目相看,在倍感自豪的同时,这个小儿子又让他感觉非常陌生。自从钟石生了场大病后,就好像变了个人,钟父虽然早有所察觉,不过后来听了钟意的解释,也就没怎么太在意。不过现在看来,好像自己还是有点太粗心大意了。

    钟父很想知道,后来自己的这个儿子,又和那个师爷说了些什么。他只知道,那个冷面的师爷,和钟石一番密谈后,就变得满面笑容,对自己的态度也明显好了起来,甚至在僵硬的笑容之中,还有些巴结的味道。

    到底这个儿子有什么本事,竟然让那个师爷对自己前后的态度,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在晃晃悠悠的拖拉机上,钟父一路苦苦地思索着,直到到了村头,也没有想出半点头绪。

    钟父的这番表现,自然都给钟石瞧在眼里,只不过钟石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告诉钟父,你儿子已经变成了白痴,如今在他体内的,是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

    就这样,父子二人默默无语地回到了村子。

    见两人只出去半天的时间就回来了,刘兰虽然心有疑问,不过见了丈夫愁眉苦脸的样子,也识趣地没有去问。

    ……

    一个星期后,钟氏一家正在吃早饭,农村也没什么讲究的,夏天的早上又是一天中最凉爽的时候,刘兰把早饭端到院子里,一家人围在桌子旁,呼呼地喝着玉米粥。

    钟石的父亲叫钟建军,大伯叫钟建国,他们出生的时候新华夏还没有成立多久,那个时候给孩子取名都流行建国、爱国、建军、援朝什么的。钟石的爷爷叫钟方卓,以前是有名的私塾先生,只不过新华夏建立后,像他这样的老派知识分子就没了用武之地。

    钟家以前也是书香世家,只不过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在新华夏建立后的几次运动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钟方卓年轻的时候走遍大江南北,对各个政党有深刻的认识,后来在几次运动和整肃中都安然渡过,并且养大了三个子女。

    除了一位大伯,钟石还有一个姑姑,不过这个姑姑早就嫁到了外地,逢年过节的时候也很难回来,就算是先前的钟石,也对这位姑姑没多少印象。

    就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候,院子围墙外面传来一阵吵杂声,紧跟着一道粗犷的声音从墙外传来。

    “建军,你在家吗?快点出来,有人找你啊!”

    紧跟着门外就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钟建军赶紧放下饭碗,打开大门,一个身材高大、面sè慌张的中年人就出现在钟石的眼前,正是钟石的大伯钟建国,他身后还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大哥,什么事?谁找我啊?”钟建军见大哥说得匆忙,额头上还有汗珠冒出,不禁奇怪地问道。

    他知道这个大哥xìng子最像父亲,遇到什么事情都是不慌不忙,现在竟然急成这个样子,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刚才有辆小轿车停在村口,下来几个县里的干部,说是什么统战部的,到处问钟建军家在哪,你不是最近去了一次县城嘛,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钟建国向放下碗筷的钟石母子二人点了点头,就急忙对钟建军说道。

    “啊?县里的干部?”钟建军心里不禁“咯噔”一声,变得不安起来。

    这年头zhèng fǔ干部对普通老百姓,无疑是非常有威慑的。华夏自古就有“民不与官斗”的传统,刚刚经历了数次整肃运动,刚过上几年好rì子的老百姓,一听到有干部来,心里自然会惊慌。

    二人正说着话,就听到门外围观的人让开一条路,钟老爷子手拄着拐杖,抖抖索索地走了出来,钟氏兄弟一见,赶紧迎了上去,一左一右地扶助钟方卓,不约而同地问道:

    “爸,你怎么来了?”

    “二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得罪了官府的人?”钟方卓用力捣了两下拐杖,焦急地问道。

    钟方卓已经六十多岁了,腿脚有点不利索,所以随身带着一根拐杖,不过他身子还算硬朗,生活自理没有问题,所以和老伴住在一起,并没有和两个儿子一起同住。

    “没有啊!”钟建军这下也有点怀疑起自己来,到底是不是在县城做过什么,自己给忘了。

    见到自己的大伯和公公先后前来,刘兰赶紧收拾收拾,将两人迎到堂屋,又端上两碗开水,这才拉着钟石退了出去。农村有这样一个习惯,在男人们说事的时候,女人和小孩不宜留在现场。

    三个大男人在屋里商议着,而围在钟家外面的人也是指手画脚地议论纷纷,不过还没等到堂屋里的男人们商量出什么来,小轿车就“滴滴”地开到了钟家门口。

    这是一辆白sè的大众桑塔纳,在当时只有有钱人或者当官的人才能坐得起,一般人根本买不起。围在钟家门口的人见汽车驶来,纷纷躲到一边,让出一个大大的圆圈。有小孩的人家更是紧紧拉住小孩,生怕他们胡乱跑动,不小心碰坏这辆车。

    从车上下来三个人,一个是三十岁模样,留着半寸头的司机,他一下车,就赶紧跑到另一边,把车门打开,顺手接过另外一个领导模样的人的皮包。

    那个领导约莫四十岁,戴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身上穿着皮夹克,也不顾这是能热死的夏天。

    最后那个出来的人,看不出年纪来,不过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身上穿的是修身的西装,向后梳着的头发反shè出夺目的光芒,和他脚上的皮鞋一样闪亮。

    “喂,这是钟建军家吗?叫他赶紧出来,有外宾来你们家!”那位领导一下车,就朝着周围围观的人群嚷嚷道。

    看热闹的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哄笑,笑完之后又齐齐向后退了两步,就是没有一个人回他的话。

    给这帮乡下人这么一番嘲笑,领导脸上挂不住了,他恶狠狠地大声喊道:

    “谁是钟建军啊,快点出来!”

    “我是钟建军的家人,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刘兰拉着钟石迎了上来,唯唯诺诺地对那个问话的男人说道。

    “你就是他家人?”领导瞧了瞧刘兰,撇了撇嘴,然后一指身后的西装男,“这位是香港来的廖先生,找你家的钟建军有点事,你快点叫他出来!”

    事到临头也避无可避了,刘兰只能将几人带到自己的家中。

    “居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这年头有个外宾的身份就是好啊,连一个小小的港灿都能指挥当官的!”紧跟在母亲身后的钟石不无恶意地想道。

    不过他倒是想错了,这位廖先生也算是小有身家,凭着这几年在香港和大陆之间倒卖古玩,他积累了一笔不小的财富,这才能在两省一市到处设厂,受到地方zhèng fǔ的礼遇。

    在50年代到80年代,由于华夏国内环境的持续动荡不安,很多人从大陆逃到香港,其中有很多人后来变成了大名鼎鼎的人物,如刘梦熊、金庸、倪匡等。其中在1957年、1962年、1972年、1979年就发生了4次大规模的逃港cháo,人数多达50万人,这也被认为是自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历时时间最长、人数最多的群体xìng逃亡,史称“大逃港”。

    廖承德正是在62年从深港逃到香港的,他亲眼看见一个同乡在他面前被边防军打中,脑袋像西瓜一样突然爆裂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在他面前。他当时吓得浑身发抖,到了香港之后,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回来大陆。不过世事变幻,20年后他摇身一变,成为极受各地zhèng fǔ欢迎的外资企业家。

    此时他望着四周围观的人群,心中大为感慨,要不是自己当年冒死逃到香港,现在恐怕就和他们一样,整天只为能吃饱饭而奔波。

    “想乜野呢??你唔知倒卖古玩系好大嘅罪!”就在廖承德想入非非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的钟石突然开口说道。

    他这番话是用粤语说出来的,意思是“想什么呢,你不知道倒卖文物是很大的罪吗?”,钟石在香港生活多年,粤语说得非常流利。

    “你讲乜野?乜野倒卖?我只系中意啫,自己买嚟玩啦!”(你说什么?什么倒卖?我只是喜欢古玩,自己收藏罢了)廖承德一惊,脚下就是一顿。

    “你唔好咁惊,我仲有野要卖俾你!”(你不用这么害怕,我还有东西要卖给你)钟石微微一笑,就从呆住的廖承德身边走过,自顾自地走进了堂屋。

    “廖先生,怎么了?是不是嫌这里太简陋了?”领导模样的中年人见这位廖先生停下了脚步,又说了几句听不懂的粤语,顿时好奇起来。他所说的,正是此时他心中所想的,不过他万万不会想到,眼前的这位富翁港商,以前在大陆居住的环境,比眼前这家的房子还破败百倍。

    “当然不系啦,我只是在想别的事情啦,看看有没有在这里投资的机会啦!不好意思啦,咱们这就进去吧!”廖承德略带歉意,用一口蹩足的普通话解释道。;

第九章 严打后遗症

    “诸位领导,不知道你们此次前来,所为何事?”钟方卓顿了顿手中的拐杖,故作镇定地说道。只不过他的眼角不住地抽动,显然他的内心不像他外表所表现的那样平静。

    “老人家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们这次来只是普通的拜访而已,没什么大事…没什么…”那位领导模样的中年人赶紧站起身来,恭敬地回答道。

    这位陪同廖承德一起前来的干部,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着这些在乡下德高望重的老人,还是给予了相当的尊重。

    从80年代开始,江中省南北经济发展的分化已经初现端倪,江南各个市县的集体经济搞得如火如荼,而江北的则落后不少。这时突然出现一个有投资意向的港商,相关部门相当重视。

    这次县里就派了统战部的常务部长,陪同廖承德一起来到钟家,只不过他并不清楚廖承德的真正来意。

    看见领导一副谦恭的态度,钟方卓和两个儿子狐疑地对望了一眼,不动声sè地等着这两位不速之客说出他们的来意。

    改革开放已经快十年了,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也比以前改善了许多,可为什么就像钟方卓这样久经风雨的老人家,还是这么惧怕当干部的人呢?这一切还要从1983年的“严打”说起。

    “严打”的全名是“严厉打击刑事犯罪分子活动”,是解决一定时期中突出的社会治安问题,而依法进行的,打击严重刑事犯罪的活动。

    1976年华夏的沽口直辖市附近发生了强度高达7.8级的大地震,使得一座中等城市化为废墟,20多万人不幸身亡,近20万人重伤,是20世纪地震史上伤亡最多的一次。

    地震发生后,给当地的人留下了一个满是废墟的城市和难以磨灭的创伤。直到1983年,废墟才被清理干净,人们在废墟上又重新建立起一个崭新的城市。

    不过在这六七年时间里,整个地区的秩序都变得混乱不堪,抢劫、强激ān、杀人等恶xìng事件时有发生,当地人为了自保,形成了地方xìng的帮派势力,其中最著名的一个帮派就是“菜刀帮”。

    “菜刀帮”顾名思义,就是成员全部以菜刀为武器,原先是为了维持秩序,后来逐渐发展成带有黑社会xìng质的帮派,随着“菜刀帮”的逐渐壮大,行事也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起来,他们南下江南,北上东北,在全国创出一个偌大的名头来。

    多行不义必自毙,在“菜刀帮”达到巅峰的时候,竟然狂妄到要和zhèng fǔ对抗,他们竟然设伏,想要劫持某位国家领导人和一个显赫的外宾,虽然最后并没有成功,但是还是激怒了这位领导人。

    正所谓天子一怒,流血千里,这位领导人在回京之后,就着手解决全国的黑恶势力,于是轰轰烈烈的“严打”就此拉开了序幕。

    在“从严”“从重”“从快”的三大要求下,一批对社会治安有重大危害的犯罪分子被绳之以法,社会秩序得到了整顿,治安面貌焕然一新,有利地保证了经济的平稳发展。

    只不过由于法律制度的不完善和执行时的偏差,也造成了一大批匪夷所思的案件发生,例如当时有位顾客买了几斤麻花,回到家之后才发现缺斤少两,他于是回去和卖麻花的小贩争执,结果两个人都被抓了起来,其中小贩被处以枪决,而那位顾客因为买了12根麻花,也被判了12年的有期徒刑。

    这种情况自然会对普通的百姓造成莫名的恐慌,就连钟方卓这样的老人也不例外。

    堂屋里沉寂了一会之后,领导试探着问道:“廖先生,您有什么事情,不妨直接对这位老爷子说,说不定他能帮上忙呢!”

    钟氏三父子一听到这话,也明白过来了,纷纷松了一口气。原来这几人中,主客竟然是那位西装革履的外商,而不是这位县里来的领导。

    这年头,能不和zhèng fǔ扯上关系,就尽量不要扯上关系。不过钟氏父子又仔细地想了想,觉得自己实在是和这位外商没有一点关系,那么这西装男的来意就很让人不解了。

    “咳咳,我的确有点私事,想要和钟石先生谈一谈啦……”

    廖承德听到领导的话后,眼睛四处看了下,却没有说出什么所以然,很显然,他并不想在这位领导面前谈论这件事情。

    要是他在这位干部面前,大大咧咧地谈起古董的买卖,虽然干部很有可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难保以后不会找他算账。

    华夏人最喜欢的和最擅长的就是“秋后算账”了!

    听了廖承德的话后,在场的那位统战部的干部,脸上就露出讪讪的表情,他是一点即透,知道这位廖先生的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们回避一下。

    那位司机反应比较快,委婉地说道:

    “廖先生,还是我们在场比较好,要是你有什么事,咱们可担当不起啊……”

    廖承德闻言心中暗自得意,自己从一个偷渡客,转眼变成座上宾,这种感觉真让他陶醉。不过他在商场上沉浮了数十年,这点城府还是有的,面无表情地沉吟了片刻,他就想好了托词。

    “不好意思啦,是这样的,我在香港有一位朋友啦,他说和这里的钟家有些故旧,特意托付我过来打听一番啦,看有没有故人还活着。”

    “原来是这样,你那位朋友的故人叫钟石?”

    司机仍然是不依不饶地问道,这年头改革开放还没多久,人们的思想还停留在敌我矛盾的时候,越是落后的地区人们的思想越是保守,当干部的思想就更jǐng觉了。对于这些来自港澳台湾地区的人,他们一般都是表面上欢迎,暗地里提防。

    “这倒不是,不过听说他留有个后人啦,叫做钟石,他拜托我前来看看啦,顺便带点钱给他啦。”

    说到这里,廖承德冲着一头雾水的钟氏父子三人眨了眨眼,示意他们不要说话。“本来我想私下来的,不过一到这里就遇上你们啦,只好都告诉你们啦……”

    这年头谁家要是有海外关系,也不敢轻易公布出来,一来可能给自己惹上麻烦,二来海外的亲戚都会寄钱回来,很容易被有心人惦记上。

    廖承德此话一出,随行的那位干部和司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然的神sè来,原来这位廖老板是帮老朋友的忙,才跑到这个穷乡僻壤来的。

    两位统战部的人,明白了廖承德的来意,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但也不好说什么。他们来的时候,就打听清楚了,这位廖先生在江南地区名气很大,不像是特务间谍什么的。

    就算他是什么特务,可在这偏远地区,又能打探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这几年统战部也接待过不少回乡的港澳同胞,他们也心知肚明,这些人对zhèng fǔ的政策还有很多顾虑,往往只是做完自己的事情就拍拍屁股走了,根本不会投什么资金建设家乡。

    一想起临来时候县委书记的嘱咐,这位统战部的部长就有些头疼,他不无歉意地说道:

    “廖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也是职责所在。这样吧,我们先告辞了,等廖先生回到县城,还请务必联系我,给我个做东的机会,为你接风洗尘……”

    “部长,这合适吗?”那位司机凑到部长耳边,低声地问道。

    这位司机出身军队,对特务间谍这类分子最是jǐng觉,他总觉得这位廖先生的行为有些古古怪怪的,让他不敢放下心。

    “小张,你是部长还是我是?我们要理解廖先生的苦心,让廖先生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顺便看看我们国家rì新月异的发展……”领导不悦地哼了一声,语带严厉地训斥道。

    “李部长,谢谢您的关心,其实我这次来,除了办点私事外,也有考察贵县投资环境的意思,等我这边事了,一定好好和您谈一谈……”

    廖承德的话彻底打消了李部长的顾虑,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对上面有个交代了。想到这里,李部长不禁看了一眼这个房子里其他几个正襟危坐的农村人,“这几个家伙,真是有福了。凭空掉下了大老板的亲戚,指不定这个廖老板给多少钱呢!”

    话既然都讲明白了,李部长和司机也不好再留下,他们客套了几句就坐上桑塔纳,在一阵“突突”的黑烟中扬长而去。

    等统战部的人走了之后,钟建军看了一眼在院子里照旧吃饭的儿子,气不打一处地说道:“小石,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那个白瓷碗拿出来,让廖先生好好地看一看!”

    从廖承德说话时,钟建军就一直留意着在院子里的钟石的表现,事情当然不是廖承德说的那样,这位廖先生,十有仈激ǔ就是为了那个白瓷碗而来。

    “廖生,你钱带来了吗?”钟石不慌不忙地放下碗筷,对钟建军使了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才好整以暇地说道。

    “后生仔,你可真行啊,竟然要我这个幕后的大老板亲自出马。说吧,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我的钱多出二十倍来?”

    廖承德嘿嘿一笑,以一种对等的口吻对钟石说道。

    院子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浑然不知道这两人在说些什么!

第十章 长江实业

    钟家的三位长辈齐齐望向钟石,就连在一旁收拾碗筷的刘兰也停下手,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紧盯着自己的儿子。

    “都看着我干吗?”纵使钟石有几十年的人生经历,也架不住这几位长辈询问的目光,他小声地抱怨道。

    “来来来,大家抽根烟,咱们屋里说话!”

    廖承德见众人都愣住了,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灵机一动,从怀中掏出香烟,挨个地发给钟家的三位男人,将他们哄回堂屋里,这才对钟石挤了挤眼。

    钟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也跟着进了堂屋,既然躲不了,那只有硬着头皮去面对了。

    廖承德在香港生活了二十年,早就融入了那边的生活。香港不同于华夏大陆,旧社会遗留下的风气很浓厚。

    在旧社会里,有这么一种说法,说得是行走江湖,有三种人比较特别,也可以说是危险。

    一就是出家人,例如和尚道士,第二就是女人,而且是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第三就是小孩子了。所以以廖承德如今的身家和地位,对钟石这样的孩童,没有丝毫的小觑之心。

    等众人坐定了,廖承德思考了半天,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瞒诸位说,我在香港做点小生意,具体的就不多说了。前两天听我手下的人说,有个叫钟石的小友,说有重要的事情相商,所以我这次冒昧前来,还请各位不要怪罪!”

    “喂,老家伙,我说了什么?”

    还未等其他人有什么反应,钟石就yīn阳怪气地说道,他当然不愿意承认,自己说过的惊世骇俗的话。

    “小石头,住嘴!怎么和长辈说话呢!这么没礼貌,平时我怎么教导你的?”

    钟建军冲着钟石就是一通呵斥,末了还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不过拍得很轻,显然并不是真的生气。

    “既然不是zhèng fǔ的事,那我这个老头子就先回去了!”钟石的话虽然说得不客气,不过哪里瞒得过钟方卓的眼睛,他人老成jīng,明白这个孙子不想在人前说事,所以坐了一会就提出告辞。

    “爸,大哥,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敞开来说的啊?”钟建军见老父这样,赶紧起身拦住父亲,同时不满地瞪了钟石一眼,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看见老爸严厉的眼神,钟石也慌了,只能实话实说:

    “爷爷,大伯,我找这位廖先生,其实是想和他做些生意!”

    “做生意?你小小年纪做什么生意?”钟方卓奇怪地问道。他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大孙子争气,考上了华夏最著名的学府,大孙女在学校里的成绩也不错,老师说有可能考上县里的高中,如今只有这个小孙子,不过年纪还小,现在也不用担心什么。

    钟家是书香世家,世代都是以读书做学问为荣,从根子上瞧不起商贾,钟方卓一听到钟石这么说,心中不快,就连这小孙子表现出来的异样也没有注意到。

    钟建国心细,发现其中的古怪,怎么眼前这位廖先生会不辞千里前来,态度还很谦恭?而且看先前那个干部的态度,这位廖先生也不像是很容易受骗的人。

    见小孙子不出声,钟方卓气得直跺脚,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语气严厉地说道:

    “你们谈,你们谈!”

    说罢,拂袖而去。钟建国、钟建军两兄弟见了,赶紧跟了上去,小声地在他耳边劝着。

    “这…这…”廖承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变故,半天说不出话来。

    “廖生,咱们出去走走吧!”钟石心中也感到无奈,不过他也知道,想要他那个顽固的爷爷一时半刻接受现实,也不大可能,只能在以后的rì子里慢慢劝说。

    廖承德跟在钟石身后,和刘兰打了一声招呼,就出了院子,到处溜达起来。

    随着桑塔纳的离开,围观的人也大都散了,是以围在钟石家附近的人也没剩下几个,钟石一边走,一边嘴甜地叫着“叔叔”“婶婶”,留下身后的廖承德,尴尬地四下点头。

    等到了四下无人的地方,廖承德这才开口说道:

    “钟小友,我本来还将信将疑,不过一见到,我就觉得你说的事情有可能是真的,看来我这次还真是没有白跑一趟。”

    “废话,小爷我当然不会让你白跑一趟,只要你以后听我的,保证你rì后财源滚滚,rì进斗金。”钟石没好气地说道。

    廖承德哪里见过有人这么对他说话,他顿时有些发懵,一时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港灿,不相信我说的话吗?你在香港应该听说过长江实业吧!”钟石见廖承德这副模样,还以为他不相信,又继续用嘲讽的口吻说道。

    “长江实业?李嘉诚?你怎么知道?”廖承德闻言又是一愣,不过他想想又有些哑然失笑,此时的李嘉诚在港岛已经小有名气,大陆的人知道也不足为奇。

    李嘉诚,1928年生于粤东朝州,40年为了躲避rì本侵略,举家逃到香港,从此开始了传奇的一生,他做过茶楼跑堂,钟表修理工,五金厂推销员,后来创办了自己的塑胶厂“长江塑胶”,在58年的时候,正式进军地产界,72年的时候,成为了港岛有名的大亨,在79年的时候,“长江实业”和华人船王包玉刚联手,用6.2亿港币的代价收购了老牌英资商行“和记黄埔”22.4%的股权,成为第一个收购英资商行的华人。

    进入80年代,“长江实业”突飞猛进,成为香港地产界的领军企业,而李嘉诚的财富也因此倍增,坐上了华人第一富豪的宝座,自此到钟石转世的时候,都依然是全球华人的首富。

    1984年,华英签署了关于香港的《联合声明》,双方约定在97年将香港由英国人归还给华夏zhèng fǔ,随着政治前景的明朗和香港经济的复苏,地产业进入了一个长达10年的繁荣期,在这个行业发展的大好时期,李嘉诚旗下的“长江实业”成了最大的赢家。

    “长江实业”在1972年11月1rì在香港上市,利用大牛市的时机大量筹资,投入到地产行业里去,到了1981年底,“长江实业”的市值已经由最初的1.26亿港元,激增到了78.77亿港元,成为仅次于置地的第二大地产公司。

    虽然现在已经是1984年了,不过钟石心中清楚,“长江实业”的发展才开了个头,未来几年内,随着“长江实业”的规模化扩张,和恒生的大牛市到来,“长江实业”的股价还将大幅飙升。

    钟石的第一桶金就瞄准了“长江实业”。

    “废话,我当然知道李嘉诚,他可是华人…大人物!”钟石一时口快,差点说出华人首富来。

    李嘉诚当时虽然已经是港岛有名的大亨了,但是相对于一些老牌的富翁,还是差了一点,比起包家、霍家,李嘉诚只能算后起之秀。

    那我该怎么做?”廖承德是个生意人,听了钟石这番话,脱口而出地问了起来。

    “嘿嘿,自然是全力买入长江实业的股票,然后坐等分钱了!”钟石也不怕他过河拆桥,大剌剌地说道。

    “你不怕我听了之后,掉头就走,不跟你合作?”廖承德奇怪地问道。他听了钟石的话,心中不以为意,长江实业虽然势头很猛,不过由于经常发新股,所以股价一直在5、6港元的价位间徘徊。

    “嘿嘿,我怕得要死,不过要是错过我,我想你以后一定会后悔!”钟石嘿嘿一笑,反倒是开解起廖承德来。

    “还有那个定窑瓷碗,估计也值个100万港币,你帮我全部换成‘长江实业’的股票。你要记住,我赚钱的手段绝对不止股票一项,rì后有你大把赚钱的机会!”

    廖承德听了钟石的话,脸sè一时晴一时yīn,显然下不定决心。

    股票这玩意,廖承德自然知道,不过炒股票有风险,远没有倒卖文物这样暴利。不过他也有顾虑,随着大陆经济的发展,和zhèng fǔ对文物走私的控制,他这碗饭也越来越不好吃了。

    他在两省一市间投资实业,也是为了将来考虑。

    “怎么?还没有决定?”钟石见廖承德半天也没有说话,不由得将嘴一撇,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这位廖先生明显是以前偷渡去香港的,要不在私下里的普通话也不会说得那么流利,这种人在外面有了点成就,就热衷于衣锦还乡,大肆炫耀一番。这个廖先生更可恶,居然干起了走私文物的勾当,就更让人厌恶了。

    要是有的选,钟石也不会选他当自己的代理人,如今就看他怎么选了!

    廖承德又瞧了瞧眼前这个自称八岁的孩童,感觉像做了一场梦一样,他咬了咬牙,最后才说道:

    “我暂且相信你的话,就投一部分钱到‘长江实业’里,要是做不到你说的20倍收益,那么咱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就此终结。”

    “你一定不会失望的,咱们就以三年为限,到时候你一定会对今天的决定感到自豪的,咱们这就签订协议吧,你下次来的时候带上正式的委托合同!”钟石也松了一口气,这年头想要接触港台来的人很难,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他可不想再花jīng力去找另外一个。

    “什么,还要签合同?你信不过我?”廖承德怪叫一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这个小孩真的是八岁吗?

第十一章 指点戴里奥

    在燕京的地标xìng建筑华夏国际大厦的29层,戴里奥望着窗外,青灰sè的胡同一片片紧凑有序地延展出去,古老和现代混乱地结合在一起,让人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这里是一个叫“世界之窗”的餐厅,陪同戴利奥用餐的是华夏信托的一位副总经理,叫做许昭隆,而钟意由于翻译的工作表现出sè,也特意被邀请一起进餐。

    国际大厦是在今年竣工的,当它落成的时候,就有超过200家的中外公司,前来预租房屋,使它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国际大厦。

    看着钟意笨手笨脚地用刀叉切着牛排,发出“吱吱”的响声,许昭隆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轻轻地敲了敲刀叉,示意钟意动作轻一些,不要这么失礼。

    他作为华夏第一家对外公司的高层,对西餐的礼仪早就熟记于心,来“世界之窗”吃饭也不是一两回,自然不会犯钟意那样的纰漏。

    只是他忘了,钟意还是一个穷学生,什么时候去过这么高级的餐厅,更何况吃的是带着血丝的牛排和红酒。他来燕京两年,连闻名京城的“满聚德”烤鸭还没吃过。

    钟意看见领导不满了,讪讪地放下刀叉,拿起酒杯小口小口地咽着,不敢发出声音。这红酒也太难喝了,一股熏脑的酸味,不过现在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只能喝这个东西了。

    “没关系,服务生,请给我一双筷子,谢谢!”雷.戴里奥看出钟意的窘态,微微一笑,向服务生打了个响指,缓慢地说出这句话。

    他知道这里的服务生听得懂英语,只不过要是语速稍微快一点,这些服务生就听不懂了。

    “许先生,不知道你们对我的建议,考虑得怎么样了?”戴里奥接过服务生送上来的筷子,又递给钟意,指了指他盘子里的牛排,示意他用筷子。

    钟意赶紧将戴里奥的话翻译给许昭隆听,又见这位副总经理点了点头,这才接过戴里奥递过来的筷子。

    “戴里奥先生,目前我们公司对您的建议,还没有一个共同的决议,还请您稍等几天,正好也可以趁这个时候,欣赏欣赏我们华夏的风景。”许昭隆拿起膝盖上的餐巾布,擦了擦嘴边的汁液,这才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好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多逗留几天。”戴里奥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

    他虽然在来燕京之前恶补了一番关于华夏的知识,不过华夏经过几千年的发展,早就形成了一套独特的说法方式,要是一个华夏人,就会听出这位许先生话中的搪塞和敷衍。

    翻译完话的钟意又开始埋头苦吃,又让华夏信托的那位领导一阵皱眉。

    ……

    “这就是长城,果然是非常壮观,太不可思议了!”站在八达岭上的雷.戴里奥,望着延绵不绝的城墙,不住地赞叹道。

    托戴里奥的福,钟意也有幸跟随他一起游览了几处风景名胜,他吃住游玩有公家报销,而且陪同的这位戴里奥先生又彬彬有礼,从不抱怨,这样的美差,和后世的公费旅游没什么区别,钟意自然很乐意。

    这几天他们游览了天光门广场、皇宫、郊区皇陵等地方,着实让这个洋鬼子大开眼界,对东方文明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不过他也只是走马观光的游玩了一番,想要对华夏有更深的认识,还为时尚早。

    雷.戴里奥眼睛看着巍峨的长城,心中却一直在想着这次来访的目的,这几天华夏信托的高层都没有接待他,让他心中生出一丝不安来。

    “钟,你说我这次是不是没什么希望了?”戴里奥望着远方,口中试探xìng地问着一脸兴奋的钟意。

    “什么希望?你这次来,不是给华夏信托的高层传授金融知识的吗?”钟意丝毫没有注意到戴里奥话里的深意,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帮华夏信托管理他们募集来的资金,大约有几千万美元。”戴里奥索xìng把话明说了。

    来了这么久,他的耐心也在一点一点的消失。来之前,他还信心满满,只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华夏这边始终没有消息,这让他不禁惴惴不安起来。

    “其实你可以寻找其他的资金来源,例如美国本土的资本,或者rì本的财团。”钟意收回看向远方的目光,像是随意地说道。

    “是吗?我们还真是想到了一起,我也正有这方面的打算。”戴里奥的脸上露出惊喜来。“钟,你真是一个天才,如果不是你现在还上学,我真想把你招到我们公司里。”

    钟意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在他心中,不禁又想起前几天从老家打来的电话。

    在电话里,那位“开窍”的堂弟详细地问了一番最近在燕京发生的大事,和国际上的大事。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堂弟,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将他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还重点说了最近陪伴的这位戴里奥先生。

    钟石听到之后,仔细地问了一遍,这才信心满满地告诉他,这位戴里奥先生必将空手而归,这个时候正是结个善缘的好时机,钟石又在电话里告诉他该怎么做,直到钟意再三保证,一定会按照他的吩咐去做,那边才挂了线。

    这个堂弟真是厉害,还没见几个月,家里就装了部电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八十年代,要装一部电话要大几千块钱,普通人家根本装不起,也没有那个必要。基本上一个村子,只有村支部才有一部电话,要是谁家来了电话,还要麻烦人跑去那家去喊人。

    “其实你可以去游说那些退休基金和公共养老金,让你来管理他们的资金!”钟意特意等了半天,这才开口说道。

    退休基金是一种有典型生命周期概念的金融产品,设立这种基金的主体大多是企业,他们将每月提拨一定比率的金额和员工主动提拨的金额合并在一起,交给专业的资产管理公司打理。由于退休基金是为了能够支付员工退休所需,都是追求长期稳定的报酬,所以基金管理人在cāo作上也采取谨慎保守的原则。

    由于每年都有庞大的退休基金投入市场,因此这些资金也是各家对冲基金的争取目标。

    “你说得非常有道理,不过争取哪家公司的退休基金好呢?”雷.戴里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戴里奥先生,听说你们的基金是以宏观为主要策略的对冲基金,主要研究世界各国的宏观经济情况,并加以利用,最后获取收益的,是不是?”钟意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饶有兴趣地问道。

    “你连这个都知道?钟,你真是一个天才,其实我的基金还在研究,到底以什么策略进行运作,不过我个人偏爱宏观型。”雷.戴里奥皱了皱眉头,含糊地说道。

    怎么运作基金是他的商业机密,他当然不能随便告诉别人,所以钟意问起的时候,他也只能顾左右而言其他。

    “如果你能争取到世界银行的职工退休基金,是不是说明你们基金的宏观研究,已经获得了这些专业人士的认可?如果再能争取到通用的退休基金,那么全美的公司还不会对你们刮目相看?”钟意按照电话里的吩咐,将钟石的话如实地告诉了雷.戴里奥。

    “世界银行?通用?”戴里奥听到这两个词,不禁大吃一惊,随即沉思起来。

    世界银行不止是一个银行,而是一个组织,包括世界复兴开发银行、国兴开发协会、国际金融公司等五个机构,世界银行向发展中国家提供低息贷款、无息信贷和赠款,帮助它们建设教育、农业和工业机构。

    在世界银行里聚集了一大批经济学家,这些经济学家研究全球各个地区的经济问题,向世界银行的决策层和地区的领导人提出建议,帮助他们制定政策,发展经济。

    作为专业xìng的机构,又聚集了各国众多的经济学家,世界银行对宏观经济走势的判断和意见无疑是非常的权威专业。

    要是能得到世界银行的退休基金的青睐,无疑是对桥水联合的专业xìng的一个充分的肯定。

    而通用电气,则是世界上最大的多元化服务公司,业务范围从飞机发动机、发电设备到医疗业、电视节目等,是全球500强中经常位列前三的大企业。

    一个是专业机构中的翘楚,一个是大企业的代表,如果能把这两家的退休基金拉到自己的旗下,那么桥水联合将彻底在基金业里打出自己的名声。

    “钟,你真是个天才!”雷.戴里奥想清楚后,心花怒放,忍不住想在钟意脸上亲一口,不过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钟意也顺利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他在心中暗想,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查查,世界银行和通用电气这两个“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的!

    三天后,雷.戴里奥苦着一张脸,在华夏信托高层一片“不好意思”的声音中,登上了飞往东京的飞机。

第十二章 1984年的大事和移民潮

    1980年美国大选,共和党的候选人罗纳德.里根当选为美国第40任总统,成为第一位演员出身的美国总统。

    70年代发生了世界xìng的经济危机,美国也不能幸免于难。整个发达资本主义国家都陷入了滞胀的困境中,这个困境持续了10年之久。

    所谓滞胀,是经济学上的一个名词,是指经济发展停滞和通货膨胀并存,这种现象的出现,导致了长期作为经济学主流的凯恩斯主义的破产。

    凯恩斯主义主张zhèng fǔ对经济积极干预,通过扩大zhèng fǔ投资来扩张总需求,进而促进经济的增长。

    这种主张让美国度过了30年代的大萧条时期,从此凯恩斯主义变成西方各国的主流经济学思想,一直到了70年代。

    里根上台后,通过供给学派的观念制定经济政策,通过削减zhèng fǔ开支和控制货币供应量的增长,减低了通货膨胀率;又通过减税和加速折旧,促进经济的稳定和发展,成功地使美国经济再次繁荣起来。

    在这种大背景下,作为“经济yīn晴表”的股市也开始突飞猛进起来,1982年底,道琼斯工业指数再次站上1000点,从此再没有被跌破过。1982年道琼斯工业指数创出新高并一举突破了2000点。

    随着证券化率的提高,美国的金融机构也开始迅猛发展,华尔街的投行开始放弃合伙人制度,纷纷谋求上市,1971年,美林证券成为第一家上市的投行。

    处在金融生态链上游的基金行业,也像雨后chūn笋一般冒了出来,呈现出爆炸xìng增长的态势。大量资本投向了共同基金,在此情况下,对冲基金也开始获得部分投资人的青睐。

    1980年朱利安.罗伯逊创立了老虎基金,1982年肖氏对冲基金成立,文艺复兴科技也在这一年成立,而索罗斯已经和吉姆.罗杰斯分道扬镳了,不过他的量子基金已经在华尔街打出了名声。而后世对冲基金的传奇人物约翰.保尔森还在辛辛苦苦地替人打工。

    1984年,由于乔布斯斥巨资开发的Mac项目销量不尽如人意,苹果公司业绩下滑,公司股东对乔布斯大为不满,将他赶出一手创立的公司。1984年,微软的销售额超过1亿美元,成为PC行业一颗瞩目的新星,再过两年,它就将上市。思科公司还要在这一年的年底才能成立,而Sun公司则在两年前成立,是硅谷的一家不起眼的公司,刚更名两年的甲骨文此时正大肆进军全球市场。

    钟石之所以记得这么多IT业的巨头,是因为在前世,这些科技公司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惊人的奇迹,让财富的积累从数代缩短到短短的数十年,甚至是数年。

    这很符合钟石所制定下的快速赚钱大计。

    对冲基金行业非常赚钱,钟石又对之后数十年的世界金融大事了如指掌,不过此时他手上的资本还是少了点,没资格加入这场资本的盛宴中。

    想到这里,钟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在脑中仔细地回想起84年将发生的大事,好让自己手中的钱能够快速增长起来。

    他的目标依然是美国的资本市场,现在最要紧的是完成原始资本的积累。

    中国的资本市场完全不用去考虑了,且不说各种金融工具的缺失,就是今年将发行的飞乐音响,他也不想参与到其中去。

    1984年11月公开发行的华夏第一支股票——飞乐音响,刚一面世就被数以万计的人抢购一空。钟石甚至怀疑,自己要是身在现场,定然会被混乱的人群踩踏致死。

    这两年只有一个机会,就是在外汇市场,85年的rì元将会是一个机会,只不过比起价格飙升的“长江实业”,到底哪个收益更高,钟石还要好好地盘算一番。

    没有股指期货这件赚钱的大利器,赚钱就是慢啊!钟石哀号一声,引得院中的小黄狗汪汪地狂吠起来。

    1982年,美国推出标普500的股指期货,86年,香港推出恒生指数期货,在同一年,新加坡推出rì经225指数期货,不过这些距离现在都还有近两年的时间。

    钟石自然可以去投资美国的股指期货,不过这个年头他还没办法出国,这年头场外交易也没有后世那样容易,再者那个时候一手标普500的合约的标的价格达到数十万美元,虽然有杠杆,不过以钟石现在的身家,仍然负担不起。

    就这么想着,钟石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间到了84年的年尾,在这一年的12月19rì,时任华夏总理的肇东阳和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在燕京签订了《华英联合声明》,使香港的前景变得明朗起来。

    在之前的9月,撒切尔夫人抵达燕京,就香港的前途和华夏领导人商谈,消息一传出,整个香港爆发了信心危机,移民cháo汹涌而起,不少国家纷纷向香港伸出橄榄枝,想把香港的富人和专业人士一网打尽。

    人要是移民,必然会带走财富,不少人早做了未雨绸缪的打算,先把财富转移到国外,再随身带着护照,万一时局有变动,就可以立刻坐上飞机离港。

    在这种大背景下,股市也跟着震荡起来,恒生指数持续不断地滑落,到84年年底,恒指跌了六百七十多点。

    更严重的是,很多立足于香港的大企业纷纷宣布将迁移注册地。84年3月,成立有150年之久的香港怡和集团宣布,由于对香港前途问题的担忧,决定将注册地由香港迁至百慕大。消息一传出,整个香港工商界发生动荡,恒指因此急挫62点。

    由怡和开始,香港企业刮起了迁册风,很多大企业的股票价格急挫直下,正是钟石建仓吸货的好时机。

    想到这里,钟石再也坐不住了,走到电话前,拨起了国际长途。

    那个时候还没有程控电话,只有拨盘电话,钟石每次见到这种古老的电话,心中都会升起一种亲切感。

    在摩根士丹利做交易员的时候,每天对着这种电话,要打出上百个电话,整个交易大厅都是“铃铃”和“砰砰”的接挂声。投行并不是买不起新的先进的电话,之所以青睐这种电话,是因为它们摔不坏!

    交易员每天面对数以千万、甚至是亿计的交易,数百万的利润的赔赚都在转眼之间,所以别指望这群情绪反复无常的人能温柔地对待电话。

    这年头打个国际长途很不容易,要先打到当地的电信局,然后再由电信局接到华东南都,再由那里接到燕京,最后才接到香港去。这一趟下来,至少也需要半个小时,而且电话费也很昂贵,所以一般都是廖承德打过来的。

    “喂,钟生?”等待了快一个小时,电话那头才响起廖承德港式的普通话。

    “港农,最近香港怎么样?”钟石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说话也不会客气到哪里。

    听到钟石叫他“港农”,廖承德就叹了一口气,心中升起一股无奈。1978年,香港TVB播出了一部电视剧《网中人》,其中有一个男主角叫阿灿,是一个从大陆偷渡到香港的农村小子,成为一个家喻户晓的形象。后来“阿灿”在世界华人地区成了农民、愚笨的代名词。

    不过廖承德自从遇到了钟石,就不敢再轻易说这个词了,这个小孩不仅jīng通粤语,而且对香港社会的各种现象都有所了解,最重要的是,廖承德本人也是从大陆偷渡到香港的。

    “钟生,现在香港简直是一片混乱,好多人都打算移民了,生怕工农党接香港,将他们平均了。听说李嘉诚先生也要到外国投资了,咱们还买不买长实的股票啊?”廖承德压下心中的胡思乱想,将他知道的一切,如实地告诉了钟石。

    “好机会啊,赶紧买,将所有的身家都投入到里面去。放心吧,长实和和黄不会跑到国外的,李嘉诚和华夏的高层关系好得很,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像霍家、包家、李家、董家等,在燕京都很受关注,即使到了97年,他们的企业也一点事不会有。”钟石哂笑一声,满不在乎地说道。

    “是吗?你怎么知道?其实我也有计划,准备移民到澳大利亚,你觉得怎么样?”廖承德觉得很奇怪,怎么这个小孩连这个都知道。

    他自然想不到,钟石来自三十年后的未来,在那个信息爆炸的年代,什么消息打探不到?在后世的2010年,甚至有一个叫“维基解密”的网站,透露了一大批美国外交部的机密文件,而在那些涉及香港的文件中,揭露了一大批香港本地富豪和华夏高层的关系。

    “你怕什么?华夏高层已经推出了‘一国两制’的政策,只要你不想涉及政治,就没必要移民了。”钟石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

    “这倒是,咱们做生意的,最怕和zhèng fǔ扯上关系!你不知道在内地做生意,有多少麻烦……”廖承德一说起政治,就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吐,他在内地虽然也受到礼遇,不过总有人跟在他身后,若隐若无地盯着他。

    “好了,好了,长途话费很贵的,你就不用诉说你的心事了。我给你一个意见,将在大陆投资的生意尽快结束,将全部身家投入到股市里面去,我保证你赚个盆满钵溢。还有一件事,你帮我打听一下在香港可不可以买卖外汇期货,特别是rì元期货,打听好了尽快告诉我!”钟石赶紧打断他的话,用一种命令的口气对廖承德说道。

    等电话那头廖承德重复一遍之后,钟石就迫不及待地挂上电话,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这该死的习惯!”钟石在心中暗骂一声,随即苦笑起来。

第十三章 充满机会的1985

    廖承德自从听了钟石的话,就大肆买入“长江实业”的股票,自从李嘉诚在84年购入“香港电灯公司”的控制xìng股权后,整个香港都开始对这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人刮目相看。

    相比于老牌的包家、霍家而言,白手起家的李嘉诚更受到港人的认同,而他两次出手,将英国人手中的公司揽入旗下,更是让港人感到骄傲。

    港人开始议论老牌富豪包玉刚和后起之秀的李嘉诚,到底谁才是香港首富,以“长江实业”现在凶猛的势头,李嘉诚坐上首富的座位只是时间问题。

    廖承德买入的“长江实业”,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就升了两成之多,这样的成绩让他欣喜若狂,也越发地对钟石言听计从起来。

    所以他一接到钟石的电话,就立即打电话给他的经纪人,马不停蹄地开始查起外汇期货来。对于什么是期货,廖承德一点概念也没有,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相信钟石的话,特别是在他赚了那么多钱的情况下。

    至于钟石所说的rì元期货,廖承德也依稀有点明白,敢情这个小孩想要在rì本的市场上有所行动。在进入股票市场之前,廖承德也狠补了一番经济知识,知道最近几年rì本经济飞速增长,国内生产总值已经接近美国的一半,成为亚洲第一经济强国。

    廖承德不知道的是,那个时候的rì本推行出口驱动政策,整个西方资本世界充斥着rì本制造,在80年,rì本出口到美国的汽车,占当年美国汽车上市量的21%,rì本制造的半导体,在美国市场上已经达到了一成多。

    很多rì本企业,全方面地超越了欧美的同行,例如钢琴业的史坦威,完全不能和rì本的山叶钢琴相比;rì本的新干线,在64年就运用到实践中,而美国到77年才购买子弹列车的一部分技术,rì本的汽车完全打败了德国汽车,直逼美国本土汽车企业。

    就在85年,rì本就将取代美国成为世界最大的债权国!

    在这种情况下,美国企业一开始还把自己的产品进不了rì本市场归结为rì本关闭市场,后来美国财政部的一项研究报告显示,美rì之间的贸易逆差,并不是rì本的保护政策,而是美国产品的竞争力不足。

    在这种情况下,欧美的政客们都感到了rì本崛起的威胁,和他们国内企业rì益高涨的推行保护主义的压力。

    为了应付美国rì益增长的财政赤字,和对外贸易逆差的大幅增长,美国只能寄望于美元贬值,来增加美国制造的出口竞争力,改善国际收支的不平衡。

    1985年9月22rì,美国、rì本、联邦德国、法国以及英国的财政部长和zhōng yāng银行行长在纽约广场饭店举行会议,达成五国zhèng fǔ联合干预外汇市场,诱导美元对主要货币的汇率有秩序地贬值,以解决美国巨额贸易赤字问题的协议。因协议在广场饭店签署,故该协议又被称为“广场协议”。

    当时的rì本和德国分列世界经济的二、三位,rì元和马克也成为世界上重要的货币,美元贬值,这两种货币自然飞速地升值起来。

    嗅觉灵敏的资本自然大肆流入到rì本市场,刺激rì本的股市和房地产市场,使rì本经济虚假的繁荣起来,rì经指数甚至一度冲到40000点,直到89年经济泡沫的破灭,进入所谓的“失落的十年”。

    这些都是后话,以廖承德这点水平,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不过钟石对这一切了然于心。他现在正在谋划如何在这一年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在rì本大捞一笔。

    经纪还算是尽心,在短短的几个礼拜时间就将关于外汇期货的东西都查明白,当他将厚厚一叠资料交到廖承德面前,心中全是疑惑。

    这位廖先生,投了数千万到“长江实业”中,短短几个月内就获得了巨额的收益,即便在如今股市上涨的大趋势下,也非常了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廖先生并不把他这位专业人士的话放在心上。投资的第一要义,就是不要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不过能给公司拉进这么大的一笔资金,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前两天总经理还暗示,说要升他的职。

    想到这里,这位姓张的经纪,心中就是一阵得意,脸上的笑容也更多了。

    廖承德接过经纪手中的资料,粗略地翻了一下,就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暗骂一句“白痴”,显然是针对经纪脸上莫名其妙的笑容。

    ……

    1984年的最后一天,钟石在家中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顺便拿起他姐姐的书本,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钟石的姐姐叫钟小慧,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现在正在读初中,成绩还不错,学校的老师说她有望考上县里的高中,而一旦考上县里的高中,就很有可能考上本科。

    这年头,能考上本科是件很了不起的事。

    “还真是容易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钟石看得昏昏yù睡,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翻身将书压在身下,呼呼大睡起来。

    床头下的小黄狗正趴在地上啃着一根猪骨头,听到床上的动静后,它站起身来竖起耳朵听了半天,见没有动静又津津有味地啃起了骨头。

    小黄狗已经长成一条半米长的大狗,对转世后的钟石也熟悉起来,经常摇头晃尾地跟在钟石的身后,钟石也经常有意地对它进行一些简单的训练。

    廖承德拿走定窑白瓷碗的时候,留下了一万块钱人民币,这笔钱自然是钟石硬敲下来的,在当时已经是一笔巨款了,不过廖承德还是给钟石大大的鄙视了一番,狼狈不堪地逃了回去。

    对于这笔钱的运用,钟建军和刘兰还好好商量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交给钟石处理。钟石二话不说,就先装了一部电话,花费了六千块钱,气得钟父直骂他是败家子。

    又给了爷爷家、大伯家各五百块钱后,钟石的手中还剩下近三千块钱,这年头要是存在银行吃利息,是非常不划算的。钟石大手一挥,就决定将这三千块吃掉,毕竟在这个年头,想吃些有营养的,都是非常不容易。

    钟建军、刘兰夫妇虽然对这个儿子的决定非常不满,不过毕竟这钱是他儿子赚来的,想怎么用也是他的zì yóu,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

    于是每个星期天,在钟家的餐桌上,经常可以看见鸡鸭鱼肉。之所以只在星期天,是因为钟小慧在这一天会放假回家,也能吃得上肉。

    经过几个月的进养,钟小慧原本苍白的小脸,也渐渐泛出一丝血sè来,而八岁的钟石,身高也飞快地蹿升,比同龄的孩子高出一头来。

    钟父钟母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小儿子,经常会帮姐姐补习功课。说起这件事,还是某一个周六的晚上,钟石从睡梦中醒来,发现他姐姐的屋里还亮着灯光,他略一思索,就明白这位名义上的姐姐,正在彻夜学习。

    他在窗外看了半天,听到钟小慧在屋里小声地哭泣,于是好奇地推开门,发现这位小姐姐正拿着钢笔,使劲地戳着草稿纸,边发泄边哭泣着。

    钟石于是顺理成章地彰显自己的天才,帮他这个便宜的姐姐补习起来,还和小姐姐约定,这件事只限于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不能泄露给其他人听。

    要是让人知道一个八岁的孩童,帮助一个初中生补习,也太惊世骇俗了点。钟石可不想,他在某天夜里,被破门而入的国家科研部门,蒙上一个黑头罩,悄无声息地带走,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摆放在解剖台上,供那些头发苍白、戴着几千度的酒瓶底的科学家研究。

    他特意将这件事的危险xìng无限夸大,将他那位小姐姐吓得脸sè苍白,再三保证不会说出去,这才安下心来。

    “真该搞个Party啊,在这个新年的时候!”钟石在小黄狗汪汪的叫喊声中醒来,心中默念道。

    “死狗,瞎喊什么,吵着我睡觉!”

    钟石冲着小黄狗就是一声怒吼,吓得小黄狗赶紧夹紧尾巴,呜咽着藏到床底下,连猪骨头也不要了。

    忽然,钟石一拍脑门,怪叫一声就往外跑。

    躲在床底的小黄狗歪着脑袋看着向外飞奔的钟石,愣了半刻后就从床底跳出来,欢快地跟上钟石。

    钟石刚跑到门口,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门外还传来一阵焦急的叫喊声。

    “有没有人啊,快点出来!”

    跟在钟石身后的小黄狗立刻狂吠起来,钟石不满地瞪了它一眼,这才打开大门。

    “咦,是个小伙子,你们家大人呢?”

    出现在钟石眼前的是一个穿着草绿sè军装的中年人,他见开门的是一个小孩,不禁愣了一愣,随即就伸头往屋里看。

    “你是谁啊?”

    钟石见中年人这副举动,心中顿时生出一丝jǐng惕。

    “小朋友,跟你打听个事,这里是不是钟庄啊?”

    中年人见这屋里子没其他人,避嫌地后退两步,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

    “这里就是钟庄,叔叔找哪位啊?有什么事吗?”钟石的脸上露出天真的笑容,nǎi声nǎi气地回答道。此时的钟石看上去,和他的年龄完全相符,就是一个八岁的小孩。

    “叔叔是来这里调查的,正好路过这里,想讨一口水喝,小朋友,可不可以啊?”

    见这个小孩说得头头是道,中年人脸上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就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的来意。(看到有朋友给我投推荐票,非常感谢!也希望觉得本书写得还不错的其他朋友也能给我投两张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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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时金柱

    “小朋友,吃糖!”

    看着步履蹒跚的钟石吃力地端着一碗水,走到他面前,中年人从口袋中摸出一把大白兔nǎi糖,递到钟石面前。

    “谢谢叔叔。”钟石接过nǎi糖,并没有立刻放入口中,而是仔细地查看外面的包装纸有没有破损。等确认糖果没有被动过手脚后,钟石这才剥开一颗糖,喜滋滋地丢到嘴里。

    这年头能吃到nǎi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又香又甜的大白兔nǎi糖。

    “小朋友,你们家有几口人啊?”中年人一口气将水喝光,这才笑着对钟石说道。

    “你想干什么……”

    钟石闻言挠了挠头,心中升起了一丝jǐng觉,虽然这个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说不准就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这年头农村的治安基本处于没有的状态,杀人、拐卖、抢劫等恶xìng事件时不时地发生,即便前几年枪毙了一大批人,不过也没有让犯罪事件就此灭绝,事实上犯罪行为也不可能被灭绝。

    借着递碗的机会,钟石手一抖,装作失手把碗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摔个粉碎。钟石乘机捡起一块锋利的碎片,紧紧地攥在手中,对着那位中年人的手腕处。

    现在是冬天,人们身上都穿得很厚实,想要用这块破瓷片割开衣服显然不太可能,所以钟石只能对准这个陌生人的手臂动脉。

    想快速地放倒眼前这个身高体壮的中年人,手臂上的动脉和脖子处的动脉是最好的选择,不过以钟石的身高,想要攻击到中年人的脖子很困难。

    80年代的《刑法》有没有正当防卫这个脱罪的条例,钟石不知道,不过他知道,眼前这个人要是有歹心,绝对不是这个年纪的他能抵挡住的。

    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钟石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想到了这个防身的招数。

    中年人显然被钟石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他赶紧向后退了两步,举起双手,露出一副无害的笑容:“小朋友,叔叔不是坏人,我是国家干部……”

    随即他又想到,自己根本不需要向这个孩童解释,索xìng又闭上了嘴。

    “你是国家干部,来这里干什么?工作证呢?”

    显然国家干部这个身份并没有让钟石放下戒心,他还是紧紧攥着手中的瓷片,没有丝毫的放松。

    “小朋友,叔叔不是坏人!你看,这是叔叔的工作证!”中年人从怀中掏出一张绿sè小本子,想了半天之后,才小心翼翼地丢给钟石。

    “文徽省统计局……时金柱……”

    钟石一手捡起绿sè小本子,打开一看,发现这个人还真是国家干部,而且还是省级直属机关的工作人员,小本子上的钢印可不好仿造。

    “你是文徽省的工作人员,来江中省干什么?”钟石自知摆了个乌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丢掉瓷碗碎片后,又将工作证还给中年人。

    时金柱显然被吓得不轻,他心有余悸地接过工作证,拍了拍胸口道:“小朋友,叔叔是应江中省zhèng fǔ的邀请,来这里做人口普查的。”

    原来在82年的时候,国家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人口普查,经过一年多的时间,为了研究人口数量的动态和结构的变化,国家统计局委托各省的统计局抽样调查各省人口数量变化情况。而为了保证调查数据的客观真实,规定相邻省份之间互相调查,这次江中省的小型人口调查就是由文徽省统计局负责。

    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后,时金柱又觉得有些口渴,正当他准备开口再讨杯水喝的时候,突然想起眼前这个小孩先前的举动,便识趣地闭上嘴。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完全不像是对待孩子,甚至不像是对待一般人,而是有点下属对待上司的味道。

    等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完,这才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他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略一沉思,就明白过来。想到自己竟然在一个半大的小孩面前失态,时金柱的脸就有些发烧。

    “时金柱……时金柱……”

    钟石刚看见工作证上的名字时,只觉得有些眼熟,片刻之后他就想起来,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了。

    时金柱,62年生于文徽省,84年毕业于秀江大学,89年毕业于深港大学研究生院,随后就下海经商。

    91年,时金柱创立了伟人公司,成为PC行业的一颗耀眼的明星,在接连受几次国家总理、副总理的接见后,时金柱信心极度膨胀,决心建造华夏第一高楼,预计耗资超过10亿人民币。

    96年,整个伟人集团受困于伟人大厦的建设,加上其他产业被“抽血”严重,结果盛极一时的伟人集团迅速衰败下去,到了97年,整个伟人集团已经名存实亡了。

    最传奇的不是“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而是此人竟然又在废墟上建立起了另一座大楼。

    99年此人和原班人马在离海又创立了一个生物医药公司,继续销售自己的营养品,其实是美国几个过时的配方,吃不死的那种。不过凭借地毯式的轰炸营销策略和出人意料的宣传口号,很快就在营养品市场闯出偌大的名头。

    在还清了以前的债务后,时金柱又进军网络产业,最终在纳斯达克上市。在钟石转世的时候,此人宣布退休,不再管理公司事务。

    据说他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想去珠穆朗玛峰跳崖自杀,此人心高气傲,连死都想在世界第一高峰上死,结果他的部下死死地拉住了他,声泪俱下地劝说,让他带领这些旧部东山再起,由此可见此人的领袖才能。

    钟石在前世发行自己的基金时,特意对大陆知名的富豪研究了一番,也曾和后世功成名就的时金柱接触过,只不过那个时候时金柱谈吐之间已经萌生了退意,他委婉地拒绝了钟石,这件事还让钟石好生惋惜了一阵子。

    不过眼前这位传奇的人还只是个普通的zhèng fǔ职员,每天在领导的眼sè和教训中心惊胆战地活着,想来他心中一定有壮志难书的苦闷吧!

    对于实体经济钟石一直很矛盾,他既瞧不起那些搞实体经济的人,又对他们怀有一种深深的敬意。

    做企业做得好的人,除了要有创业的勇气、坚韧的心志外,还要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在华夏做老板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能把企业做大做强更是难于登天。所以一些私人企业家身上都有一种强烈的人格魅力。

    而且做实业还养活了众多人和家庭,承担着很大的一部分社会责任。因此在西方,人们把企业当作上帝,而在华夏,人们则把zhèng fǔ当作上帝。

    不过要快速积累财富,并不是只有搞实业这么一条路可以走的,在资本市场上兴风作浪一番就是其中一条捷径。

    这年头,华夏开始诞生第一批富人,有门路的人利用价格双轨制倒卖物资,疯狂赚取其中的差价,成为领导人口中的“先富起来的人”。

    钟石也想通过这种权力寻租致富,只不过他转世的家庭很普通,想拿到那些低价的物资根本不可能,所以也只能徒呼奈何。

    “你有没有想过继续进修?还是在zhèng fǔ机关待一辈子?”钟石突然开口问道。要是这么一个人整天待在办公室,处于勾心斗角和明枪暗箭之间,实在是可惜了。

    “咦?小朋友,你想对叔叔说什么?”时金柱闻言大惊,连忙问道。眼前这个小孩竟然说中了他的心事,要知道对于前途的考虑,他连最亲近的人也没有说过。

    自从进了zhèng fǔ机关,时金柱就一直在考虑自己的前途问题。在机关的人接触的东西比普通人多得多,报纸上天天都在说改革开放、经济发展、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的事,特别是在深港那个地方,几乎每个星期都有让人刮目相看的新闻爆出。在那个时候,深港已经成为整个华夏不甘于现实、有冒险jīng神的年轻人的圣地。

    “其实你还不到30岁,还很年轻,不如去读个前途光明的研究生,然后自己干!”钟石毫不惭愧地将时金柱后世的经历说了出来。

    “小朋友,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管了,呵呵……”时金柱揉了揉钟石的小脑袋,脸上带着一种宠溺的表情。

    对于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孩,他是打心眼里喜欢。不过对这个小孩所说的,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钟石已经把话说开了,也不会再强求。他也没打算在这个人的身上赚到什么,对于国内的实业家,他觉得还是尽量少打交道为妙。

    后世就有一个长得很奇葩的企业家,不仅私自转移企业的核心业务,而且还公然撕破先前和风投签下的协议,给海外投资机构留下一个极坏的印象,后来此人把自己包装成一个人生导师,整天在社交媒体上发表“心灵鸡汤”,以此来满足自己前几十年的落寞,最后此人竟然狂妄到公然对国家大事评头论足,站到了绝大多数有正义、有良知的人的对立面。

    在这样的老板手下做事,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钟石望着远去的时金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新人码字不易,希望能投推荐的投推荐,能收藏的收藏,谢谢大家了!)

第十五章 省城

    “果然是历史名城,阁楼榭台都那么古sè古香,这里就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里的‘王谢堂’吧……”

    走到秦水河畔,钟石打量着河边的建筑,虽然没有专业的导游相随,但钟石也看得津津有味,古代那些老建筑,在这个年代还保存得非常完好。

    钟建军跟在儿子后面,吃力地拎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眼睛紧紧地盯着到处乱跑的儿子,生怕一个不小心,钟石就跑出了他的视线。

    钟氏父子这次来南都,是为了办去香港的旅游签证的。

    过了农历年,钟石明显地焦躁起来,经常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和香港那边的电话打得也比以前更加频繁。

    钟父钟母看在眼中,急在心里,不过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儿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自从这个儿子生了场病后,两人明显地感觉他成熟起来,特别是在卖白瓷碗那件事上,钟石表现得比他们两人还要出sè。

    两人私下一商量,觉得以他们的知识水平,再想要管教儿子,已经有些不大可能了。就连香港来的大商人,在他们儿子面前,也是一副俯首听命的模样。

    如今能管教钟石的,也只有他那个堂哥了。钟意既是大学生,又生活在燕京这样的大城市,见识自然不是乡下农村人能比的。

    钟建军和刘兰两口子就趁着放寒假的时候,将他们心中的打算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钟意,钟意自然一口答应下来。只不过让钟建军和刘兰没想到的是,钟意早就给钟石收入麾下,成为第一大助力。

    钟意假意关心小堂弟,三天两头地往钟石家跑,兄弟俩一见面就躲进房间里谈话,一谈就是大半天。钟氏夫妇看在眼里,心中也落下了一块大石。

    事实上,偷偷躲在房间里的兄弟二人,基本上是钟石滔滔不绝地说,钟意聚jīng会神地听。谁能想到,主导的一方是个九岁的孩童,而听众是个燕京大学的高材生。

    钟石也只是讲了些国际上发生的大事,和几个主要大国的经济结构。为了不太惊世骇俗,他没有将那些复杂的金融知识、定价公式传授给钟意,可即便如此,也足以让钟意目瞪口呆、自叹不如了。

    有时候钟意也会怀疑,为什么这个小堂弟会知道这些?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过看到堂弟满屋子摆放得乱七八糟的报纸,和一大堆从香港邮寄来的资料,钟意就自我安慰道,他这个小堂弟还真是个天才。

    直到有一rì,钟石郑重其事地告诉他,他已经在香港的股票市场上赚了不少钱,粗略地估算一下,大概有三百万港币。钟意快速地在心中计算了一番,港币对人民币的汇率是二点五比一,即一块钱人民币可以兑换两块五的港币,那么三百万港币,就是一百多万人民币。

    在八十年代中期,一百万人民币绝对是天文数字,那个时候国家干部也不过几十块钱一个月,就算不吃不喝,也要攒上个好几百年。

    钟意上了大学后,经济意识已经开始觉醒,他开始认识到,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事实,就在这个学期,一个他暗恋很久的女孩义无反顾地投入到一个富家子弟的怀抱,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要不是这个小堂弟的开导,恐怕他现在还整天浑浑噩噩地度rì呢!

    现在猛然听说小堂弟竟然这么有钱,他的心思就开始活络起来了,不过还没等他开口,钟石就打断了他的念想。钟石告诉他,这笔钱是用来生钱的,现在生活无忧,根本没必要动用。末了,这个小堂弟还语重心长地告诫他,现在的钟意要一心一意地完成学业,等毕业的时候最好能争取到美国留学,最不济也要考个香港的研究生。

    至于为什么,钟石没有说,不过给了钟意一个承诺,如果他能顺利地出国,那么就会重奖他一百万港币。

    在这种利诱下,钟意自然一口答应下来,不过等他明白过来,才觉得自己有些财迷心窍。出国留学的名额虽然不多,但只要努力总会有希望的,即使考不上,也可以考取香港的研究生。

    在八十年代,香港的大学就开始在内地招收研究生,其实香港的一些大学,放在全球也是毫不逊sè的,就像香港大学,一直是亚洲的顶级学府,在世界上也是名列前茅的。

    得了好处的钟意,自然毫不吝啬地在钟石的父母面前,大肆地夸奖起钟石。语气之热情、用词之肉麻,就连他自己事后想起,都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钟石的父母自然对这位本家的侄子,又是村里唯一的一位大学生言听计从,自此以后基本对钟石的所作所为不管不问起来。所以钟石一对他们提起要去省城转转,两人只是商量了片刻,就拍板决定下来。

    三月的南都城,chūn意盎然,正是旅游的好季节,尤其是几个著名的景点,每天都有不少的人流。

    此时不像后世,每个周末休息两天,时不时还有长假。即便如此,腰包渐渐鼓起来的人们,还是很乐意趁着有空的时候,出来游玩一番。

    在熙熙攘攘游览秦水河的人群中,古怪jīng灵的钟石和提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的钟建军格外的显眼,小的蹦蹦跳跳,大人跟在后面随时伺候着,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游客,都忍不住会心一笑,想起自己小时候的顽皮和父母的呵护,比起眼前这对父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水河说大不大,要是走马观花,半天的时间就游遍了。如果真的是细细逛来,恐怕要一整天的时间,其中的那些文化底蕴和历史典故,更是要慢慢体会。不过钟石只是享受来到大都市的感觉,对这些古老的建筑,只是粗略地看一眼。

    南都市,位于长河之畔,是华夏南方一座仅次于离海的大城市。南都历史悠久,是华夏四大古都之一,有“六朝古都”的美誉,是华夏汉王朝和汉文化的重要代表。

    华夏有五千年的历史,在如此悠长的历史中,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汉人屡次遭受异族的侵犯,特别在晋朝,异族屡次进犯,史称“五胡乱华”,是汉民族历史上最严重的一次危机,几近亡族灭种。生活在中原一带的汉人纷纷南渡,从泥河流域大规模迁入长河流域,在长河下游建立了东晋,继续和侵占了中原地区的胡人抗争。

    当时的东晋王朝,国都正是定在南都,因为北方中原地区已经被胡人所侵占,以南都为中心的东晋王朝作为汉人的正统王朝,传承了正宗的汉人文化。自此,南方汉人政权和北方胡人政权,开始了长达300年的对峙。

    再后来,隋朝统一了华夏,朝廷正朔也再次北归。其间经历了风风雨雨,最终北方强势崛起的蒙古人消灭了汉人政权宋,汉人第一次在自己的土地上完全的、彻底的丢失了政权。

    蒙古人统治不到百年,汉人王朝明横空出世,在“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口号下,汉人将蒙古人赶回草原,明王朝定都南都,再造华夏。

    明末,在关外崛起的满清人入侵了华夏,最终夺取了政权,他们在长河下游一带遭受最强烈的抵抗,于是满人在这里大开杀戒,屡次犯下屠城的恶行。

    到了近代,汉人又一次再造华夏,同样是定都在南都。因此按照历史的发展,说汉人的正统在南都,一点也不为奇。

    钟石先前经过的黑衣巷,就是东晋时豪门大族故宅的旧址,王谢是指当时的王导和谢安为领袖的两大门阀,两人先后做过东晋的宰相,是当时的名门望族。

    “爸,你把行李放旅馆里面好了,还怕别人偷吗?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站在王谢纪念馆前默默回想历史的钟石,只觉得胸中有股豪气翻腾,让他久久不能平静,连眼眶有些湿润都没有察觉到。

    跟在钟石身后的钟建军奇怪地望着儿子,钟石已经足足在纪念馆前站了半个钟头,也没见他有其他动作。钟建军狐疑地顺着儿子的视线望去,只发现“王谢纪念馆”几个字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在他所受的教育中,为了照顾少数民族的情绪和促进民族间的融合,历史书中对这些事情只是粗略地描述,不会大书特书一番。这样做固然是好,不过也造成年轻人对本国历史的一知半解,甚至在后世,有所谓的“历史学家”跳出来对武穆公岳飞指手画脚,大言不惭地说他不是民族英雄。

    悄悄地擦拭了眼边的泪水后,钟石这才发现自己的老爸,还拖着个沉重的行李箱,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

    钟建军闻言后脸上就是一热,心中那点小心思给钟石说破,纵使他身为长辈,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爸,咱们先找个旅馆,把东西放那里,然后去国父陵看看!”

    钟石不等钟建军回话,就私下拿定主意,他推了推还在发愣的钟建军,朝附近一家旅馆努了努嘴,示意钟建军就入住这家旅馆。

    这家旅馆是最近的,钟石体谅老爸,不想让他再劳累。钟建军一把拉过往旅馆门前走去的钟石,正想告诉他,在旅游景区附近的旅馆比一般旅馆要贵不少。

    “钱,哥们有的是!”不等钟建军把话说出来,钟石就不屑地说道。这句话又让钟建军好一阵发呆。(求点击,求推荐,求收藏,谢谢大家的支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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