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退身路
大意失荆州！
质询组副组长崔副院长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边沐这么难对付，昨晚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一定会跟林组长好好议一议，一局定生死，彻底将边沐身上的伪装给它撕下来，进而将边沐赶出“晖康”医院。
边沐的反击令崔副院长大吃一惊，此刻，他开始相信医院里盛行的一些传闻了。
“这小子百分百有背景，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做到对答如流？！”崔副院长心下暗忖道。
跟一个有深厚背景的年轻医生结怨作对，而且还是个医术相当高超的年轻人，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回想起自己同小武医生谈话的情形，两下一映照，崔副院长误以为自己得罪了一个不应该得罪的人，心底更是悔上加悔。
大意了，太大意了！
质询组其他成组员跟崔副院长的想法都差不多，在他们看来，边沐要么背景挺深，深到大家事先相互通气的时候对此都一无所知，这种阴阴的人最不好惹了。
绝大多数组员都不大相信边沐做人地道、业务精熟，这才一路十分艰难地闯了过来。
整个质询会会场里可能就数林组长准备得最充分了，不过，现在看来，他准备的那一套对边沐压根不起任何作用。
相反，倒是给边沐提供了一个临时平台，让那小子尽情地发展了一下他那过人的医学修为、便捷的口才。
“这小子也不象他们介绍的那么顽劣啊！坦坦荡荡的，嘴也厉害！这到底咋回事呢？！”林组长就觉着这事让自己给办砸了。
整个会场再没谁愿意出来“挑战”边沐了。
林组长侧过脸看了崔副院长两眼，示意他这场有些蹩脚的质询会也该收场了。
崔副院长立马会意，轻轻点点头表示同意。
“边大夫！今天就先到这儿吧！质询结果将在三天之内以正式文件送达你本人，电子版结果也会同期传送到你申报的邮箱里，请注意查收！”
“各位老师辛苦了！由于我工作的不足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本人在这里正式向各位老师深表歉意，同时也衷心感谢各位老师给我提供了这么好一次学习机会，不论质询结果如何，本人都会虚心授受，谢谢大家！”说罢，边沐起身冲各位质询组成员微微欠了欠身，不等林组长等人发话，转过身，边沐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
三月份正是春光旖旎的时节，办公楼前小广场，阳光正媚，春风荡漾。
边沐心情甭提有多开心了。
奇门遁甲典籍有云：“凡不可着力之处即为命运！”此刻，边沐对这句话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质询结果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林组长、崔副院长他们到底能玩得多黑，自己也无从可知，既然无可着力，不可改变，那倒不如一切顺其自然好了，反正自己问心无愧。
正面交锋的结果大大超出边沐的想象，质询组成员那可是精挑细选、层层选拔出来的，随便站出一位来那当年也是独当一面的临床、教学、医务行政高手，然而，他们表现出的种种职业素养大大低于边沐的预期。
边沐猜测，质询组那帮人压根没把自己当根葱，一时大意，准备得很不充分，几个回合下来，那帮人已经完全招架不住了。
暗自庆幸之余，边沐打算约个朋友出来小酌几杯，正琢磨着约谁呢！手机响了！
药农老裴的电话。
“你这会儿在哪儿呢？伱们科室怎么还暂时关停了呢？！是不是出啥事了？”电话那头，药农老裴关切地问道。
“啊？！您进城了？”
“对呀！这会儿正在你们医院门诊楼跟前呢！”
“您就在那儿等着，我这就过去接您。”
“好的。”说罢，老裴把电话挂了。
……
单身宿舍，边沐一边泡茶，一边将自己今天上午的“战况”跟老裴讲了讲。
“呵呵……跟我预想的差不多，只不过，乱七八糟的麻烦事来得有点早，其实，这也好理解，‘晖康’医院最近几年一直也没有什么大的举措，整体收益不增不减的，里面待着的人能分到的蛋糕基本是恒定的，你这突然从天而降，而且直接跳过见习、拜师等环节，那得影响多少人的实际收益啊！换我也一样忌讳你！”老裴笑着说了几句。
“还真是那么回事，是我糊涂，我不踩人人必踩我，否则，到手的蛋糕只能越来越少，唉！都不容易。”
“不能这样想，他们在做人、业务方面不思进取，躺平吃现成，就算你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市场迟早也会把他们淘汰掉的，如果此次侥幸过关，以后你可得多加小心了！”
“我会注意的，您此次进城是不是有啥事？”边沐随口问道。
“有人托关系让我下山送点名贵中药，他的朋友这会儿正在省人民医院住院，情况相当危险，你知道那人的，方易钦！”
“原来是他呀！您见着他了？”
“我见他干嘛啊！东西已经给中间人了，收了钱我就上这儿看你来了。”老裴笑着解释道。
“他们都找您买了些啥草药啊？”边沐笑着随口问道。
“林下参、灵芝、草还丹，总共就这三样。”
“草还丹？他们给您配方了？”眼前一亮，边沐好奇地问了问。
“是的，说是出自名家之手，一共三十多种材料，分三批混烧，挺费工夫的，不过，钱给得不少。”
“哦！那配方方便让我看看吗？”
“自己人，干嘛这么客气，手机发给你。”说罢，老裴从自己手机里调出配方表传给了边沐。
边沐将泡好的茶水端给老裴，坐沙发上仔细研读了一会儿。
“配制这配方的是位高手啊！如果配伍得当，这种草还丹还真能让方易钦在医院里待得舒服些。”
“是吗？那就好！权当做善事了，不过……一旦用上这些东西，姓方的怕是已经开始倒计时了，唉！人这一辈子……”不知想起了什么事，老裴感慨了几句。
“以您的经验，方总还能维持多久？”
“最多六周。”
“啊？！这么快？！”
“他家有钱，否则，十天都撑不过去呢！”
“唉！他眼我还是有些缘份的，在我手上过过的病人就这么快不行了，我这心里还挺别扭的。”
“他这是有点钱有点身份，这事要是打到普通老百姓头上，你可能就不会太在意了。”
“您说的在理，算了，不说他了，我已经被人家放大假了，正好陪您出去吃点可口的。”
“自己人，不必这么客气，你这儿就挺宽敞的，还能做饭，不如上‘悦宾楼’买只烤鸭，咱爷俩随便喝几杯也就得了。”
“那也行！那咱这就出去转转？”
“走着！”
一路之上，老裴提醒边沐，凡事还是往最坏处打算比较妥当，省得再遇意外把腰给闪了。
边沐觉着老裴提醒得是，自己是该再筹划一条退身之路了。
第152章 藏字诀
老裴好不容易下趟山，此次送药也挣了不少钱，一时高兴，二人专程打车上“百龄酒坊”打了几斤上好的高粱白。
“小边！你知道吗？这酒可以直接做药酒用，黄伯喜配药所用的原酒至少有一半是从这儿进的货。”老裴笑着指点了几句。
“是吗？闻着是挺香的。”
“哈哈哈……这就是传说中的透瓶香，你试试！”说着话，老裴就手拎起一瓶样品酒递了过去。
瓷瓶，大肚小口，老式酒瓶，随手接过，边沐闻了闻。
“还真是的，这瓷瓶是特殊工艺烧制的吧？”边沐笑着猜测道。
“还是你聪明！这种瓷瓶也算是一种商家广告噱头，表面啥也看不出来，其实，瓷瓶内壁打了好多肉眼看不出的小孔，设计师心思用得巧，只透空气，酒水一滴也漏不出来，估计内外气压经过精心测算了。”老裴很内行地介绍了几句。
一听这话，边沐不由地想起了那块古脉枕。
“裴叔！这家酒坊得有一百多年历史了吧？”
“不止，三四百年了都。”
“那这种瓷瓶不会是他们自己的瓷窑烧制的吧？”
“没听说过！应该是委托第三方代为加工的吧！”老裴也不是很肯定。
“咱打听打听？我手边有这么一档子事……”说着话，边沐就把自己打算请能工巧匠仿制一块脉枕的事说了说。
“哦！那可是宝贝啊！是应该仿制一个，今后伱把脉的本事那可是如虎添翼了，不过，做得了这种瓷瓶的工匠不一定就能达到你的要求，瓷器活那在过去，那可是高科技呢！你看那个店员多年轻，她能懂什么！回头咱们再分头打听吧！”
“好吧！”说着话，边沐顺便跟女营业员要了一个小点的空酒瓶，打算回去琢磨琢磨。
虾仁清炒西兰花、水晶牛肉片冷拼、西红柿炒鸡蛋、鹌鹑蛋烩粉丝，外加一道果木烤鸭片，边沐不厌其烦地忙活了将近三个钟头做了几道拿菜款待老裴。
“做多啦！就咱俩，你也太客气了！吃得了嘛！”嘴上是那么说，深感边沐待客诚意，老裴心底特开心。
“我最近体力消耗得厉害，饭量大增，一般不会剩饭的，您吃好喝好我就开心！”说着话，边沐将吃烤鸭专用的小薄面饼、黄瓜丝、甜水葱丝、甜面酱之类的配料一一端到桌上。
久逢知己千杯少，说说笑笑间，半斤高粱白已下去了。
“真没看出来，你这酒量可以啊！”老裴笑着说道。
“我平时不怎么喝酒的，我姥爷说白酒喝多了，寸关尺可能就搭不准了，今儿不是高兴嘛！陪您多喝几杯。”
“你年轻身上又有功夫，出出汗啥事也没了，你姥爷那是旧观念了，百无禁忌！不过量就行，对了，抽空你上鬼市转转，找找老版本的《归藏易》，没事的时候翻上几页，会有收获的。”老裴突然提起易经经典大作《归藏》。
据《周礼·春官》记载：“太卜掌三易之法，一曰《连山》，二曰《归藏》，三曰《周易》，其经卦皆八，其别皆六十有四。”大意是指《连山》、《归藏》、《周易》是三种不同的占筮方法，不过，其核心内容都是由8个经卦重叠出的64个别卦组成的。
《周易》广为人知，边沐也略有涉猎，《归藏》对他来说就非常陌生了。
“《归藏》易本不是早已失传了吗？”边沐随口回应道。
“那都是传说，《归藏》易本已有实物竹简出土，确有其物，旧货市场我去看过，乌七八糟的，根本不能看，你就别上那儿浪费时间了，省图书馆那边借阅手续过于繁琐，你平时又那么忙，不如上鬼市碰碰运气，以你的旧学功底和悟性，很快就能上手。”美美了喝了一大口白酒，老裴笑着解释了一番。
“您的意思是……此书有助于提升我现有的医术？”
闻听此言，老裴眯逢着眼笑着摇了摇头。
“你总觉着医术是自己孤身闯世界的第一利器，其实不然，我见过不少比你还要厉害的中医名家，年轻的、棱角分明的、脾气火爆的……啥样的都有，结果呢？几乎没有一个最终走到聂易雄、岑松雪那一步，为啥？！没能参透一个‘藏’字！”老裴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似乎飘过几丝遗憾的神色。
“藏名藏利藏身迹，然后悄悄地猫起来努力提升自己的医术？我这样理解对吗？”
“有点那个意思了，不过，还不够，你这人吧，心思重，以你的年纪，大可不必，年轻人谁不犯点错？！有时候，犯错未必就是坏事，但是，你不能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人人都忌讳你，所以……好好读读那套书，想办法把自己的锋芒藏起来，不要让医院内外的人过度关注你、干扰你，甚至想方设法祸害你！尽量活在那些烂人的盲点里，让他们看不到你，再有，医术这东西，不能过于执着，否则，你将来有可能走齐尚歧的老路，特定的时间节点，在特定的圈子里转磨磨，怕是这辈子都出不来呢！大好年华，该谈对象谈对象，该玩就跟着大伙痛痛快快地玩几天，不敢活得太拘谨了，时间长了，人就傻了。”可能是酒喝好了，老裴今天显得有些话多。
“混迹于世俗生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时间长了，大家彼此有了认同感，也就不那么忌讳我了，是这意思吧！”
“对头！世俗生活最真实，也最有滋味，不要轻易拒绝，再说了，一个年轻的男医生成天把自己关在咫尺之地，完全脱离世俗生活，你怎么详细体察你的病人啊？！怎么？靠假想吗？猜谜语？！对吧！在我印象里，聂易雄那人吧……贪财好利，特别看重声名，极好面子，多少还有些好色，不过，你得承认，他的确是个相当厉害的好医生，跟他比起来，你还差着远呢！”
“不是医品即学品吗？学品高的人才能在医术上登峰造极吗？”边沐没敢随便苟同老裴的说法。
“你有点天真了，宗师级的中医高手，当年都是极世俗之人，不然的话，他怎么熟知患者的七情六欲？怕什么？爱什么？不了解红尘中人的喜怒哀乐，你怎么梳理患者的病理逻辑？！对不？只有大俗之人才有可能大雅，你太年轻了！不在红尘中摸打滚爬几年，你所掌握的医术跟99%的患者的具体病情只能是两张皮，油是油，水是水，久而久之，你现有的医术还会大幅度下降呢！”
闻听此言，边沐当时就愣在那儿了。
片刻之后，边沐意识到老裴言之有理，不对，是振聋发聩。
第153章 韬光养晦
跟同龄人相比，自打高三以后，边沐多多少少有些自命清高。
按照老爸的说法，这是随了老妈了。
老爸和边悦就自然多了，没那么多穷讲究，自自在在，普普通通，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
老裴今天这些说法初听有些刺耳，不过，仔细一琢磨，还真有几分道理。
见边沐低眉深思，老裴继续发表着他那套宏论：“有机会，你还是应该跟聂易雄那种名医多接触接触，会有收获的，起码跟你想象的不大一样，一个名医的成长比你自己原先设计的要复杂得多，伱象聂易雄，天南地北、国内海外，他是哪儿都去，都这岁数了，从不歇脚，外界都说他贪名好利，不知节制，其实，这正是他过人之处，一个没有见过啥世面的中医大夫，好多病理永远都理不清的哩！”
“有道理……听您这么一说，您是不是跟聂老师还挺熟的？”边沐笑着问道。
“那倒谈不上，时不时的，他倒是会联系我帮他找点药材什么的，黄伯喜跟他挺熟，经常帮老聂制备一些名特药。”
“是吗？从来没听黄老提过。”
“黄伯喜精得很，你咋回事，他估计早就看得清清楚楚，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比你有分寸多了，往后跟他打交道，你多少也得留点心眼，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老黄当年差点就开了一家相当不错的私立医院呢！有人说是专治糖尿病的专科医院，有人说是专治早期癌症的特色医院，还有人说是医养中心，说啥的都有，我猜啊！应该是专治早期癌症的专科医院，这是没办成，要是真弄成了，聂易雄等人肯定会入股的。”
“是吗？癌症都能治了？！”边沐惊奇地问道。
“部分类型，那得发现得早，患者家境还得相当殷实才行，方方面面的条件其实挺苛刻的，普通患者还是会要命的。”说这话的时候，老裴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这一细微表情恰好被边沐给捕捉到了，边沐心想：“裴叔还是心善，跟那帮所谓医药名家还是不大一样。”
二人聊得十分投机，不知不觉间，桌上的饭菜基本上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一斤左右的高粱白也被二人喝了个精光。
“叔！酒就喝到这儿吧！您上沙发上坐会吧！我给咱烧道汤去，醒醒酒。”
“好嘞！好久没有这么吃喝了，痛快！这才是生活最本真的样子嘛！呵呵……辛苦你了！”
“瞧您说的。”说着话，边沐将几个空餐具整理了一下顺便带到小厨房。
金针、银耳、灵芝碎末、一把粉丝、半把菠菜，一点点番茄汁……边沐配制得醒酒汤看着还挺漂亮。
二人一边喝着醒酒汤，一边闲聊，老裴手把手地将如何鉴别《归藏易》的技术细节一一传授给边沐，叮嘱他别急着买，多转转，挑一套最完整的好版本。
二人聊得有些过于投入，不知不觉，太阳眼看着就要下山了。
“叔！您得动身了，再晚了就误了末班车了。”
“哎呦！坏了，天都这么晚了啊！赶紧走！”说着话，老裴找到自己手机，连忙给老伴打了个平安电话，说自己在边沐这儿聊得有些忘事，马上这就赶回去。
末班车，车站人不是很多，边沐给老裴拎了两袋上好水果，一箱鲜奶，让他路上喝。
……
回到医院，半道上正好遇上准备交接班的男保安吴师傅。
“真是不好意思！最近事多，一直没顾上问您家老太太的情况，她最近还好吧？”边沐笑着跟吴师傅打了个招呼。
“哎呦！劳您还记着，我妈还那样。”
“您拿来的病历我已经看完了，我们科室这不是临时关停几天嘛！您是陪着老太太上我宿舍看呢，还是我上老太太那儿去一趟？反正这两天闲着也没啥事。”边沐操好心，这是打算管管闲事了。
“哎呦！谢谢，谢谢！不好劳动边大夫大驾的，我妈最近可能要随团上泰国旅游呢！时间上不大方便，那就不麻烦您了，我得过去交接一下，改天聊啊！”说罢，吴师傅就此匆匆离去。
边沐注意到，吴师傅刚才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大自然，多少给人一种口不应心的感觉。
“不是吧？这是听说我被专家组质询了，连个老保安也开始嫌弃我了？！这是怀疑我的医品、医术了？！厉害！怪不得廖津生说后期负面影响才大呢！原来他说的是这个呀！”边沐恍然大悟。
轻轻摇摇头，边沐慢条斯理地回了宿舍。
上午跟专家质询组斗智斗通，下午陪老裴又是逛街又是做饭的，边沐这回是真有点累了。
冲了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边沐倒头便睡，还不错！边沐的心情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不到一分钟，他已经沉入了梦乡之中。
……
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
边沐有点饿了，上小厨房煮了六个小汤圆，连汤带汤圆一会儿功夫就吃完了，舒服！
小客厅里简单散了会步，消消食。
随后，边沐坐到写字台边，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网好一阵子搜索。
《归藏》有据可查，比较可信的大概有《初经》、《六十四卦》、《十二辟卦》、《齐母经》、《郑母经》、《本蓍篇》、《启筮》等七篇文献，按照老裴的意思，边沐重点查找的应该是《初经》、《本蓍篇》两部分文献实录。
一边查阅资料，边沐信手拿过11根算筹，遵照起测法则，边沐借用代入法推演了一阵子，渐渐地，当年学过的许多高数知识点渐渐浮现在脑海之中……
接连打了7分草稿，边沐终于成功运用海外代数、几何、函数基础思想将那11根算筹最基础的算术原理搞了个清清楚楚。
担心自己将来有所遗忘，边沐赶紧起身上别外取来一本大号笔记本，运笔如飞般将自己所有的心得一一记录在册。
“老裴说得对！清修之人或许可以暂时脱离世俗生活，一个称职的中医大夫也那样的话，对病情的把握就会失真，其实，换个角度想想，大多数患者得的病不就是对万丈红尘不大适应吗？成天把自己封闭在世俗生活之外，越是往后越是难以精准把握各种病情的真实细节，这可不行！我得改呢！多上鬼市转转真挺好的，距离开市还有段时间呢，先看会儿电视吧！”想到这儿，边沐起身走到电视柜前打开几个电源开关，将电视打开。
接连选了好多个频道，最后他还是在新闻频道停了下来，稀里糊涂地看了会电视新闻……
眼见着快到晚上十一点半了，收拾收拾，边沐出门将房门锁好，下楼到大街上拦了辆出租车，一路疾驰直奔“花田鬼市”而去。
第154章 类型医
天色有些阴沉，抬头望望天，根本看不到半点月亮的影子。
反正明天一早也不用上班，边沐饶有兴致地转悠了半天，跟上回不一样，边沐竖起耳朵扫听了一下人们都在说些什么。
老裴说的在理，作为一名好医生，不了解世情还真有点说不过去呢！
“陈师傅！您这刚出院没几天吧！最近天还冷着呢！不在家再休息几天啊！”附近一个女摊主跟旁边一个摊主老头打了声招呼。
“唉！没办法！小三子房贷快还不上了，我们两口子那点退休金够干啥的呀！不出来摆摊等着银行收房子啊！”摊主老头无可奈何地回应道。
“小三子那房子买的好象还挺大的，得有150多平吧？我记得每月得还8000多块，是不是？”
摊主老头点点头，随即又重重地摇了摇头。
“唉！当年他收入高，脑子烧坏了，非买那么大的房子，还在兴华街大十字边上，现在看来，纯粹害人！”
……
晚上光线不好，边沐看不清楚摊主老头脸色，不过，听声儿老头明显肺气虚浮，虽说并不咳嗽，显然已经伤了元气，这大晚上的，夜风袭人，老头虽说穿得挺厚，那也挡不住风寒渐侵。
“不知道他住的地方环境咋样，这要是寒湿并侵，全家人成天省吃俭用的，营养肯定跟不上，肺气难宣，胃气不继，久而久之，这人能好了？！”边沐心下暗忖道。
直到此时，边沐总算明白老裴一番苦心了。
这天底下的病人，具体到不同的阶层，一个个的具体情况太复杂了！
眼前附近这位摊主老头，典型的“穷病”，因虚荣而导致的“贫穷”才是真正的病根，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边沐坐在诊室里很难往这方面考虑。
再有，像摊主老头这类患者，怕是一辈子也不会上“晖康”医院挂号看病的，无形之中，长年累月，坐在宽敞舒适的诊室里，边沐必然会错失许多类型的患者，久而久之，边沐很有可能慢慢成长为只会给有钱人看病的“偏科”医生了。
前段时间，边沐留意了一下大街上大大小小的各类诊所，他发现，至少一半以上的坐堂医生都属于“类型医”。
有的医生擅长看儿科，有的专治咳嗽、气管炎、肺炎，还有的专看男科……如果其他类型的患者登门，绝大多数坐堂医生也不拒诊，只是开方子的时候就开始“撒胡椒面”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大不了你下回不上他（她）那儿看病也就是了。
在边沐看来，那是职业医师自甘“坠落”的行径，他是绝对不屑为之的。
现如今，一想到自己很快也有可能蜕变为令人厌恶的“类型医”，边沐自觉有些汗颜。
“‘晖康’医院的发展空间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大，此次业务质询不论什么结果，对我来说都未必是坏事，以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还真得好好重新规划一下。”想到这儿，边沐举步朝上回购买“算筹”那一片旧货区走去。
到地方一看，各商户、摊位的格局略有变动，转悠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位瘦高个儿老头。
上回临别之际，边沐加过老爷子的联系方式，好象记得老人家姓杨。
试着打了个电话，通是通了，老爷子没接。
每隔3分钟拨打一次，边沐一连试了三次，通是通了，老爷子始终没接电话。
“算了！年纪大了，容易忘事，自己瞎转转吧！”想到这儿，边沐收好手机，沿着各个摊位自然形成的小路转悠了一阵子。
各种版本的《易经》见的不少，唯独没有看到《归藏易》半点踪影。
不管怎么说，不能白跑一趟，于是，边沐试着给其他出售旧书的摊贩相了相面。
“这位大姐看着面善，跟她打听打听吧！”想到这儿，边沐慢步走到一处摊位前，蹲那儿扫看了几眼。
摊位铺排得还挺大，分门别类的还挺全乎，总得来说，所有旧书看着都很整洁，看样子，女摊主也是个爱书之人。
“大姐！您这儿有《归藏易》吗？最好是那种目录比较齐全的版本。”边沐笑着问道。
“那种书太偏门了，得预定！你确定要吗？”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边沐几眼，那位女摊贩用一种很审慎的语气问了问。
还不错，最起码，眼前这位女摊贩知道《归藏易》是哪种性质的旧书，或者说，之前有人从她手上买过此书。
“诚心要，具体怎么预定？”边沐笑着问道。
“那看你要哪种版本的了，级别越高的越贵。”
“我就是自己随便翻翻，纸质好一些，内容绝对不能有缺漏错误，其它方面没什么要求，得多少钱？”
“内容最全，普行本，里面带照片的？还是纯文字版的？”
“纯文字的，竖排版，纸质一定要好，耐翻看的那种，来路一定要正，最好是正规私人作坊那种。”边沐多少也懂点行。
“订金300！书出来后，伱给1200吧！”
“贵了点！能便宜点吗？”
“看你文质彬彬的象是个做学问的，我才报这么低，换别人，直接2000起。”说罢，女摊贩上一边招呼其他客人去了，看那意思，这是感觉边沐不是诚心买了，人家可不愿意在他这儿瞎耽误工夫。
感觉有点不大对劲儿，边沐没再啰嗦，起身上其它摊点问了问，结果，那帮人的要价一家比一家高，而且挺有意思，每个摊贩平均加价大体都在300块钱左右。
“呵呵……这是通过手机串通好了啊！当我是傻子呐！”心下暗觉好笑，边沐无心继续闲逛，在一个小摊跟前挑了两本《神农本草经》付了50块钱就打道回府了。
第二天，边沐早早起床做了点早餐，琢磨着在医院待着还是出去考察考察。
手机响了。
章助理的电话。
“我被降职了！这两天光顾着搬家呢！你那儿咋样？”
“啊？！麦夫人发难了？”电话这头，边沐惊讶地问道。
“应该是吧！躁郁症那事骆总跟她谈了，她反弹得强度特别高，差点儿跟骆总打起来，治疗一事你也别瞎操心了，我看她就是自己找死，活该！没人上你那儿闹事吧？”
“我被质询了，门诊至少停诊一周，今天算是头一天吧！其它方面倒也平安无事。”
“姓麦的没那么大能量，可能是其他什么人背后整治你呢！”
“那你现在上哪儿上班了？工资降多少？”
“薪金倒是没减，配车也没收回去，就是手上的权限一下子少了好多顶，我现在在技术研发中心，说是让我临时兼管一下这边的业务，骆总那边就是少了个私人助理，到这会儿也没再安排新人，不知道他们搞什么鬼。”
“听你这意思，似乎还有转机？”
“不好说，反正我已经做好最坏打算了，质询结果会咋样？”
“跟你一样，不好说，这两天我打算出去转转，实在不行再找份新工作。”
“连续从两家正规医院辞职，时间间隔还这么短，你再找个象样的医院可就有些难度了。”电话那头，章助理不无担心地提醒道。
“那有什么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得主持个业务会议，改天见面聊！挂了啊！”说罢，章助理那边把电话挂了。
第155章 狰狞的一面
时间还早，边沐上网搜了搜《归藏易》电子版本。
“怪不得老裴让我上鬼市买线装书呢！这书也太生僻了，网上几乎找不到有价值的页面，再联系一下杨大爷试试！”想到这儿，边沐再次拔通杨大爷的手机。
“喂！谁啊？”电话通啦。
“杨大爷！我小边，上回在您手上拿过一套合金算筹，800块钱，您还有印象吗？”
“哎呦！是你呀！不好意思，前几天不是倒春寒嘛！一时大意，摆摊的时候着了点凉，体温有点高，昨天才好点，找我啥事啊？”电话里，杨大爷对边沐印象还挺好的。
电话里，边沐把自己的用意简单陈述了一遍。
“那书我可以帮你找找，不过……有点生僻，可能不便宜。”电话里，杨大爷实话实说。
“那麻烦您先问问价，太贵了就算了！我就是平时闲得没事的时候翻上几页，要求没那么高。”
“尽量给你弄套合适的，还有别的事吗？”电话那头，杨大爷准备挂电话了。
“没事了！您好好休养啊！”
“好说，好说！回头再聊！”说罢，杨大爷那头把电话挂了。
闲着也是闲着，边沐系上围裙，戴上手套，将单身宿舍彻底清扫了一遍，自打进城以来，边沐还是第一次做大扫除，里里外外拾掇得窗明几净，看着也舒服。
“咚……咚……咚……”门外好象有人敲门。
拉开房门，一男一女出现在门口，二人都是三十出头的年纪，穿着时尚，气质恬静，一看就是收入比较稳定的社会层次。
男的手上正握着一部手机，手机外壳散发出瓦蓝瓦蓝的毫光，一看就不便宜，看样子，他好象刚刚才打完电话。
女的左臂上挎一时尚坤包，真皮亮饰，看着就挺贵的，皮包没有拉拉链，就那么敞开着，也不怕里面的贵重物品不小心再掉出来。
“二位找谁？”
“您是边大夫吧！我们慕名而来，结果手机一直挂不上您的号，一打听，才知道您这边的门诊临时取消了，多方打听才知道您住这儿，我老公膝盖有些问题，已经影响正常生活了，麻烦您帮着看一下吧！”那女的十分客气地说道。
“那可不行！二位，我现在还不能正常出诊，院方、相关部门都有严格的规定，一旦违规，可能会吊销我的行医资格的。”边沐赶紧推辞了几句。
“没事的！只要我们夫妇不出去乱讲，谁又能知道？”笑了笑，那女的不以为然地回应道。
“我就当您开玩笑了，二位还是另请高明吧！我这儿实在是不方便，二位多多包涵，见谅，见谅！”说罢，不由分说，边沐关上房门，将那二位硬生生地拒之门外。
门口那二位一看没戏了，隔着门磨叽了一会儿也就沿着楼道走远了。
“这二位来得好蹊跷啊！不会有什么事吧？”非常时期，边沐不得不加了几分小心。
那男的要是刻意录音呢？反正刚才他摆出来的架式真有点可疑，旁边那个女的也挺奇怪，挺名贵的包包如果不是粗心大意，谁会任其敞口到处晃悠呢！
边沐怀疑刚才那对所谓夫妇一直暗中在偷拍偷录，至于什么动机，要达到什么目的，一时半会的，他还是没想明白。
快步来到窗口，边沐将目光投向刚才那对所谓夫妇必经之路。
果不其然，没过多一会儿，那对所谓夫妇出现在边沐的视野当中，男的正在打电话，女的则从随身携带的坤包里取出一样什么东西，摆弄了几下子随手又给搁进包里了，这时候，边沐注意到，那女的十分谨慎地将皮包拉链给拉上了。
继续盯着看了几眼，边沐发现那对所谓夫妇朝小停车场走去。
不敢有丝毫松懈，边沐继续盯着二人的背影，看看他们到底是何许人也。
没过多一会儿，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咦？！那不是陆式远主任的大弟子老胡吗？他来干什么？哦……看这意思，他们之间还挺熟啊！”想到这儿，边沐心里多少猜了个七七八八。
双方交谈了没有几分钟，就见老胡拿出手机分别扫描了一下那对所谓夫妇的手机。
“哦……这是干什么？付费吗？！不是吧？难道这俩狗男女是老胡雇来的？！怎么可能呢！搞得跟拍电视剧似的……哦……明白了！那是一对假夫妻啊！各挣各的钱，完事后各回各家，哇靠！这是哪儿雇的群众演员吧！绝对是针对我呢！”想到这儿，边沐赶紧取来手机冲着楼下拍了几张照片，录了一段视频资料。
角度不一，边沐确信老胡他们三个应该没有注意到自己。
没过多一会儿，边沐在楼上窗户台上就看着三个人就此分手，分别朝三个不同方向快步离去。
至此，边沐心里基本猜到咋回事了。
“当时我要是光顾着操好心，那对所谓的假夫妇肯定会在手机上留下各种看门诊的证据，然后再交付给老胡，老胡再找高手略微剪辑一下，我非法行医、擅自行医的证据可就被做实了，他们要是再狠点，再给我捏造点什么黑材料，到那时，我跟谁解释也没用了，铁定把我赶走。”想到这儿，边沐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
陆式远终于露出狰狞的一面了。
边沐渐渐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得罪的人还真不少。
突然，边沐就觉着有些空虚，浑身上下提不起什么劲儿。
解下围裙，扔了手套，边沐打算好好地再睡个回笼觉，一觉醒来，说不定所有的烦恼就此烟消云散了。
边沐正在那儿拾掇呢，手机响了。
“边大夫！虽说伱最近不用出门诊了，不过，咱们医院还给你开着日常基本工资呢，所以……你要么上住院部给住院医打个下手，要么，辛苦你到门诊楼一楼大厅充实一下导医组，虽是临时，你也是那里的组长，这一点，我已经给她们发邮件予以确认了，这个点你过去正合适。”电话里，院办一位女办事员口气冷淡地通知了一下。
拿人工资，替人消灾，边沐并不觉着院办的安排有什么不妥。
“那我还是上一楼大厅当导医吧！”说罢，边沐把电话挂了。
……
一楼大厅，导医组各个成员临时排队跟边沐认识了一下，打此刻起，边沐就是导医组组长了。
第156章 晖康的另一面
丽石县人民医院门诊楼一楼大厅也设置有导医台，那里也有导医组，只不过，在那里工作的绝大多数都是护士，医生最多只有两位，其中一位是导医组组长。
导医组医生往往还兼职负责方便门诊的业务，有些不太重要的单子他们也能开具。
边沐印象里，县医院的医护都是各大科室贬谪下来的闲散人员，大多数都属于业务能力偏差的同事。
上班的时候，导医组的护士们还得披红挂彩简单装扮一下，边沐一直觉着那种打扮俗里俗气的，怎么看怎么别扭。
初到导医组上班，边沐发现这里的情况跟县医院完全不同，甚至与丽津市里大多数大型公立医院相比，“晖康”医院导医组都显得更加规范、专业、上档次。
在“晖康”医院，导医组是个重量级大科室。
身为导医组组长，边沐居然还有一个独立的大办室，位于二楼南面房间，面积宽敞，阳光充足，设施齐全，具体而言，甚至比中医九科办公用品配备得还要上一个档次。
边沐深感意外。
“我怎么有种升职的错觉呢？！”边沐心下暗忖道。
导医组主体是35名专业护士，9名职业医师，医生分为3名中医大夫，1名医务管理人员，5名西医大夫，其中有一位还有副高职称，哪方面的资历都在边沐之上。
导医台值班的是6名副护士长级别的护士，年纪普通偏大，其中一位已经临近退休年龄了。
门诊大厅一楼大门口值班的是三位实习女护士，平均身高都在1.68以上，身材极佳，面容俏丽，听说是从全院所有护士当中专门挑选出来的，在边沐看来，这三位某种意义上就是“晖康”医院的脸面。
导医组所有成员身着的服装也跟其它科室同事略有不同，护士级脖子上都戴一紫红色领结，质地讲究，颜色厚重而大气，一看就是定制的，她们身上穿的工作服相对剪裁得更加合体，袖口、衣襟还专门加了紫红色滚边，远远看上去多少有点礼服的意味了。
值班医生倒是不用打领结，统一在上身左上位置佩戴一枚十分精致的蓝色院徽，“晖康”医院专用徽章，金属制作，嵌有珐琅工艺，阳光映射，看着十分漂亮、上档次。
不仅如此，值班医生必须佩戴印有“晖康”字样的腕表，上班的时候还得展示出来，男女医生都一样。
院方对于值班医生脚上穿的鞋子也有要求，真皮、模式统一、黑色。
边沐第一天上班，仓促间，这些东西都没有来得及准备。
作为组长，边沐本不用在大厅值班，只要安心坐在大办公室里随时准备接待VIP级大客户即可。
边沐没有听从张护士的安排，而是陪着大门口那三位标杆级女护士做了一会儿迎宾工作。
“边组长！您不用跟着我们陪站的，咱们医院VIP大客户多，您只要把他们招待好了，我们的奖金就全有了。”等大门口略显清静的时候，其中一位最漂亮的女护士笑着跟边沐聊了几句。
“呵呵……第一天上班，好歹也得把导医组所有流程走一遍啊！否则，人家会说我失职的。”边沐笑着回应道。
“怪不得他们都说您特个性！有您这样的领导，我们兴许还能过得轻松些。”那个女护士笑着回应道。
“不敢当，不敢当！尽心就好！”边沐随口敷衍了一下。
正在这时，导医组张护士长匆匆朝边沐所站位置走来，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个子年轻女护士，怀中抱着一个大塑料袋。
“边组长！院办那边给你送来一些办公用品，在办公室没人，就交给我们了，麻烦您签收一下。”说着话，张护士长将一个硬质文件夹递了过来。
边沐在收讫处签上自己的名字，就手从小护士手中接过那个大塑料袋，冲众人客气了几句，边沐回自己办公室了。
比照着同事们，边沐换上真皮皮鞋，在医院规定的位置佩戴好院徽，腕表相当精致，边沐就算不懂行，听声音、看款式，心底估摸着这块新碗表至少也得值个五六千。
“院办在维护医院形象方面真舍得花钱呐！怪不得‘晖康’越做越大，第6分院明年过了年怕是就会正式开业了吧！张护士长拿来的这些东西全是崭新的，看这意思，这是不打算让我回九科了？！”边沐心底不由地犯起了嘀咕。
桌上的电脑是开着的，边沐拿起无线鼠标点刷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什么VIP大客户预约。
窗台下放置着一个十分考究的书报栏，里面摆放着当日最新的报纸、医学专业期刊，这可是好东西，边沐顿时来了兴致，起身离座走到跟前翻找了一番。
挑选了两本级别最高的医学专业期刊，边沐简单浏览了一下目录。
“哦！冯院长最近发论文了诶，还是中医方面的，翻开瞧瞧，看看老爷子专业功底到底咋样。”想到这儿，边沐扫了一眼对应页码，打开冯院长最近才发表不久的专业论文。
作者只有冯院长一个人，英语注释的量还挺大，表面看着一副高大上的模样，反正挺唬人的。
看着看着，边沐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欺世盗名多少你也遮掩一下吧！好嘛！前些日子我整理成文的东西他直接就借用了，标点符号都不带改一下的，为师不尊！真是的……”想到这儿，边沐再也无心往下看了。
过了片刻，出于好奇，边沐仔细看了几段英文注释。
“我不信姓冯的英语能达到这种程度，八成也是找内行代笔，不过，这倒提醒我了，将来等我彻底解决了账务自由的问题，我也得朝医学学术界拓展一下，到那时，娴熟的英文基础就显得特别重要了，抽空还是得把英文捡起来才好。”想到这儿，边沐将手中的期刊就手放回书架，再也不想扫看一眼。
自此，冯院长的形象在边沐心目中一落千丈。
办公室里闲坐了半个多小时，报纸、专业论文大体也扫看了一半，一直也没见有VIP大客户进门咨询，于是，按照医院有关规定，边沐穿戴整齐下楼上一楼大厅看看同组同事们都在忙活什么，如果需要，他打算帮着干点什么。
第157章 误导
边沐原先任职的县人民医院是丽石当地规模最大的公立医院，按理说，该院应该是当地效益最好、人气最旺、口碑最佳的医院，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边沐一直认为跟马院长任人唯近、疏忽业务、独断专行有莫大的关系，同时，匡衣衡那个层次的医院骨干私心偏重，遇事总爱把自己的利益摆在首位，拉帮结派，刘丽菲那个年龄段的年轻医生不务正业，医术方面不思进取，得过且过。
综合种种，丽石县第一人民医院最近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
今天，通过近距离接触“晖康”医院导医组，边沐意识到县人民医院最大的问题原来在于“管理不善”。
马院长、陈毓蓉那个层次对于整个医院的日常运营、人员管理、业务促进……似乎不象他们自己认为的那么专业，匡衣衡对于整个中医科的日常管理也显得粗略、简单、流于形式，顺其自然，甚至于有点得过且过的意味。
长期以往，县人民医院活力渐进，人气慢慢也就降下来了，效益随之也就一年不如一年了。
鉴于此，边沐打算在导医组好好干段时间，好好学习一下一家现代化医院到底是如何具体运营、科学化管理的。
突然被停诊的失落感此刻也淡到几乎无了。
要说起来，阳光帅气的边沐大夫心也真够大的。
一楼门诊大厅，窗明几净，阳光明媚，在张护士长和一位姓卢的西医医生督促下，导医组所有成员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各自的业务。
边沐站在远处观望了一会，感觉导医组有没有他这个所谓组长都无所谓。
抱着好好学习学习的态度，边沐慢步来到导医台中医分区，站旁边观望了一阵。
中医区今天值班的是一男一女两位大夫，男的三十来岁，女的二十七八，论年纪都比边沐大，见新任组长正站旁边观望自己怎么工作，二人随即起身冲边沐微微欠欠身，这就算是行礼了。
边沐连忙陪着笑脸冲二人欠了欠身，算是还礼了。
正在这时，就见一位矮胖矮胖的四十来岁男子急匆匆从电梯间口快步走到导医台中医分区，口气生硬地质问道：“你们怎么引导的啊！眼科大主任都说了，我这不是眼睛上的事，让我上别的科室挂号。”
“您先别着急！您刚才不是亲口口述自己有‘飞蚊症’迹象，假视、重影、幻象……现象十分突出吗？那是应该先上眼科排查一下啊！”女导医连忙起身解释了一下。
见对方很是客气，那位中年男子稍微消了消气。
“听了你们的，我特意挂了个副主任医师的号，她挺仔细的，让我做了好多项检查，说是一切正常，她还不放心，特意把眼科主任请来会诊了一下，最后他们得出结论说我的眼睛在病理层面是健康的，正常人，如果我感觉不舒服的话，让我看看神经内科？！这不是涮人玩嘛！咋？！把我当皮球乱踢啊！”说着说着，刚刚消了不少的怨气这又提上来了，说话的声音就显得有些高了。
大厅面积异常空阔，多少有些回音，一时间，中年男子的怨言就传出老远，已经有几位患者开始朝那边观望了。
“这可不行！影响不好！”想到这儿，边沐朝那位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过去。
“您别生气！人到一百，形形色色，每一百人当中，指不定多会儿就会出现一例疑难杂症，我们是全科大医院，眼科解决不了您的问题，咱再换个科室就是了，不过，您得跟我们进一步说说疾病的疑似起因、更加详尽的症状，我们才能帮您选择一个合适的科室啊！”旁边那位男医生连忙起身劝慰了几句。
这时候，边沐也赶到了近前，不过，他没打算干涉两位同事的工作，只是静候一旁观摩而已。
“一直到昨天晚上我眼睛还好好的，早上也没觉着有什么特别的，大概快到十点的时候，我有点饿了，于是上厨房煮了点面条，结果，酱油死活倒不进锅里，一开始我以为是眼花了，也没怎么在意，后来，往里面打荷包蛋的时候，这才发现，鸡蛋全打到地板上了，揉了揉眼睛，我再朝窗户外头看，发现眼前好象有好多蚊子、蛾子之类的小昆虫在飞，当时我有些紧张，赶紧回书房拿了本翻了翻，这下惨了，书上的字我压根看不成行了，当时我就急眼了，赶紧收拾收拾出门就上你们医院来了。”还行！中年男子这番解释还是挺有条理的。
不过，患者病情有些离奇，饶是边沐这等青年高手也听得一头雾水。
导医台中医分区两位值班大夫显然有些挠头，无奈之下，只得招手叫来一位女护士同事，叮嘱她去把卢大夫请来。
卢大夫很快就赶过来了，见边沐在附近站着观望，他先是冲边沐微微欠了欠身，这才快步走到那位中年患者近前，请他在导医台前落座，戴上一次性手套，卢大夫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简易检查镜照着患者的眼睛仔细检查了一下。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您这就算是疑难杂症了，我们只能建议您上中医一科找我们陆主任看看了，由于我们没能及时给您推荐合适的科室，作为补偿，陆主任那边的挂号费由我们导医组出了，您看行吗？”卢大夫态度很是诚恳。
那位中年男子皱着眉头撇撇嘴，随后也表示了谅解：“刚才我的态度也不是很冷静，伱们也不容易，态度一直很好，是我太着急了，我不缺钱，挂号费不用你们出，不过，你们得跟陆主任打个招呼，不要让我等太长时间，说实话，突然得了这种怪病，我现在是真着急啊！”
“没问题！我们马上通过正常途径跟陆主任沟通一下，这方面我们医院是有规定的，您提的要求完全合理，请稍候！我们这就给您安排得合合适适的。”说着话，卢大夫拿起一部蓝色座机话筒这就准备联系一下中医一科主任陆式远。
“卢大夫！请等一下！”边沐突然开口拦阻了一下。
“怎么？！组长您打算接诊吗？”说这话的时候，卢医生的眼神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我现在不方便出治疗方案的，不过，作为导医组临时负责人，我有义务进一步了解一下这位先生的病情。”说着话，边沐慢步走到那位中年男子近前，盯着他的右手仔细端详了几眼。
边沐的名声是实打实自己挣出来的，卢医生等人自然心里有数，听边组长都这么说了，以卢医生为首的三位值班医生连忙退至一旁，他们倒真想听听这位红得发紫又突然被降职的当红医生到底有何高见。
见众位同事都不吭气了，边沐笑着冲那位中年患者客气道：“麻烦您伸一下右手让我看看，对！翻过手掌，掌心向天，手指请伸直，嗯……可以了，请您放下吧！”
“这位先生，昨天那场万众瞩目的围棋人机大战大概是几点开赛的？”突然，边沐提起了昨晚那场世纪大战。
“什么？！围棋大战……晚上整八点啊！不对，咱们这儿是客场，不在主赛区，实际开始落子的时候，已经是八点零三分了。”一提起围棋赛事，那位中年男子忽然两眼放光，整个人就象换了个人似的，看着可是神采奕奕了许多。
好奇地听完二人对话，卢医生等人当时就懵圈了……
第158章 技压同事
最近几年，世界范围内人工智能工程技术发展得可谓突飞猛进，其中有个世界级团队研发了一款人工智能机器人，名叫“伯塔虎”。
“伯塔虎”是个特别擅长学习的人工智能机器人，它的专长在于下围棋，截止到昨天晚上，它先后战胜了11位世界级职业围棋顶级高手。
昨天晚上八点钟，“伯塔虎”迎战世界排名第一的顶尖围棋高手夏先生，一位刚过完30岁生日的顶级高手。
围棋界内外称之为“世纪之战”。
边沐也是围棋爱好者，水平一直徘徊在业务6段左右。
昨天晚上其实没什么事，边沐也打算观摩一下这场轰动一时的世纪人机大战来着，老裴的建议他向来不敢当作耳边风，当时光顾着上网查阅《归藏易》相关资料，早就把具体赛事忘到脑后了。
不过，作为围棋资深爱好者，边沐抽空还是上网观摩了一下赛况实录，其中几手妙手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察言观色，边沐注意到那位中年患者右手手指多处磨有手茧，那些起手茧的位置很特殊，拇指、食指、中指，指尖位置都有，其它位置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左手相同位置却没有发现，可以肯定，那些手茧不是平时从事包饺子、包馄饨之类饮食劳动积累所致。
大概率，那应该是棋子长年累月摩擦所致的劳茧。
为了进一步求证，边沐突然问及昨晚围棋赛事一些细节，那位中年患者的反应顿时验证边沐的猜测全是对的。
眼前这位中年患者绝对是个“棋痴”。
边沐进一步猜测，眼前这位中年男子围棋棋力应该高不到哪儿去。
“不瞒您说，平时我也喜欢在网上下几手围棋，如果没猜错的话，从那碗没有煮成的面到这会儿您还没吃什么东西吧？”边沐笑着说道。
“没错！哟！你这么一说，我这肚子饿得咕咕叫了都！”那位中年男子顿时就觉得脚底虚浮、两眼发花，心里也有点空落落的。
卢大夫等人反应还挺快，赶紧从导医台里拿出一个早就备好的应急食物包，撕开保鲜膜，就手递给那个中年男子。
巧克力、苹果派、酥梨块、小香肠……东西还蛮丰富的，一位中年女护士还给他拿来一瓶纯净水。
“这……多不好意思啊！”那男的感觉有些腼腆。
“您可能多少有些低血糖，先吃点垫一垫，可别再引发一些肠胃方面的不适，那可就麻烦了。”边沐笑着解释道。
“那……真是不好意思！那就不客气了！放心！我有钱！我会付账的。”说着话，那男的接过旁边女护士递过来的一次性PE手套，抓起苹果派狼吞虎咽了起来。
趁着他吃东西的档口，边沐打发两个小护士找来一副围棋。
医生扎堆的地方，自然少不了下围棋的，两个小护士拿来的围棋品质还挺高，木质棋盘，黑白云子，边沐拿起一枚黑子摸了摸，嗯！手感相当不错。
那个中年男子一见有围棋，顿时两眼放光，手上的吃的当时就放下了。
“你们上班还玩围棋啊？！”
“这是给您拿的，您先吃，血糖上去后，我陪您走几个妙手。”边沐笑着说道。
“你会围棋啊！太好了，太好了！我吃好了，快说，怎么玩？！”说着话，那男的凑过来就想玩几把。
“昨晚那三局世纪之战，最让您闹心的是哪一手？您摆给我们看看，说不定我能解除您手中的疑惑。”边沐没有时间跟他在那儿耗，直接开门见山。
“看来伱是高手啊！那行！我摆给你看。”说着话，那男的双手并用，手速极快，黑白子很快就被摆了好几块。
“这一手，孤孤零零地远离双方要地，几乎没有任何逻辑联系，‘伯塔虎’这是干嘛？让棋？还是它有更高明的计算？”
“您要知道，它是机器，没有疲劳感的，所以，它就敢如此高调地高悬一子，那是因为它不惧极其复杂的计算，而且，之所以选择在这儿落子，那也是事先经过慎密计算的……”说着话，边沐双手并用将其中最核心的变化图精确无误地摆放了一遍。
一边摆放一边解释，考虑到那男的智力有限，边沐刻意将速度放得很慢，表现出极大的耐心。
那男的瞪大惊奇地双眼，反复听了好几遍，脑子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边沐继续解释，一直讲解到他完全听懂为止。
费劲归费劲，那男的到底还是有些围棋基础，最终还是听懂了。
围观众人发现，那位中年男子后背全是虚汗。
脱水、血糖突然降低、心悸……各种症状慢慢都出现了。
边沐是组长，他不发话，众人谁也没敢吭声。
“明白了？”边沐神态和蔼地问道。
“明白了……你是大神啊！”那男的深深地咽了一口唾液，有点费劲地回应道。
“您知道吗？就今天这小半天，您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两趟了！”
“啊？！至于嘛！我最多也就是个‘飞蚊症’吧！你可别吓唬我啊！”那男的有点不大相信。
“呵呵……第一次，您用脑过度，大脑长时间缺氧，视觉出现异常只是表症，真正的问题出在大脑缺氧，与此同时，更麻烦的是，您的大脑同期出现异常放电现象，得亏您脑子转得快，及时来到我们医院，您知道吗？缺氧加异常放电意味着突然诱发急性精神病，精神病它可是不可逆的，您这后半生咋过，敢想吗？”
那男的一听这话当时就傻到那儿了。
“郑重地奉劝您啊！以后再别碰围棋了，以您的精力、智力，根本玩不了这种高强度的智力游戏，相信您也听说了，世界级职业冠军精神异常的、跳楼的，有名有姓的，我没胡说吧？”
闻听此言，那男的当时吓得脸儿都白了。
“第二次，您长期作息混乱，已经导致血糖异常，已经出现早期急性心梗的病灶了，瞧见没？我的同事们随时都在准备把您往急诊上送呢！我可不是危言耸听，您静下心下慢慢感受一下，我说的对不对？”
那男的不吭声了。
边沐沉默了片刻，给那男的点时间让他好好消化消化。
“你说的都对……之前是我愚蠢，啥也不懂，前前后后这么一联想，全都对上号了……我听你的，以后再也不碰围棋了，唉……老婆孩子因它离我而去，现在又差点要了我的命，我这是TMD自己找死啊！”说罢，那男的甩手就抽了自己一大嘴巴子。
旁边几个女护士赶紧拦阻了一下。
“冷静一下！我说的话全都听进去了？”边沐和颜悦色地问道。
那男的轻轻点点头。
“那好！跟着我同事上急诊科全面检查一下，运气好的话，观察三四个小时您就可以回家了，为安全起见，我们得联系一下您的家人。”边沐显得很内行。
“那就叫我姐来吧！”说着话，那男的主动打电话叫他姐来医院一趟。
等那男的打完电话，边沐挥挥手，两位护士推过一部轮椅让那男的上去坐着。
那男的冲边沐郑重其事地深深鞠了一躬，老老实实让两位女护士给推走了。
导医组的同事们这才长舒一口气，心里对边沐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张护士长、卢姓医生嘴上没说啥，心里大致也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姓边明明被贬到导医组了，竟然一来就是个组长。
“晖康”医院有个非常不优良的传统，不管哪位人们怎么看不懂、看不惯哪位医护人员，只要人家关键时刻能亮出绝活，其他同事很难完成的医疗绝技，其他人就得服。
最关键的是，院方也认可。
边沐就属于这号人物。
第159章 曹家的名片
边沐突然出手立即就将导医组的同事们给镇住了。
私底下议论了半天，导医组的同事们开始猜测，说边组长应该是被某些小人给暗算了，“晖康”医院跟其它医院不一样，医术第一，相信用不了多久，边大夫应该会重归中医九科，再掌一科门户。
一直等到中午正点下班，边沐也没有迎来一位所谓的VIP大客户上门咨询。
跟其它科室有一点不一样，一到正点下班时间，除非手上正有活儿，导医组所有成员就可以立即下班了，就算卡着秒也没谁敢说个不字。
边沐心情还不错，上急诊科第9留观室探望了一下那位“棋痴”先生。
“棋痴”先生的亲姐姐看着岁数可不小了，该女士穿着打扮显得非常知性，手上佩戴的那款女士坤表不仅非常高档，而且应该是科研人员专用的特殊用表。
“真是太感谢您了！不怕您笑话，我这个弟弟打13岁那年起就有点怪怪的了，大学毕业之后一直没上班，成天在家就知道鼓捣围棋，逗蟋蟀，唉！把我爸妈都愁死了！上帝保佑！终于遇上您这样的贵人，说扭转就把他给拧过来了，大恩不言谢！我们全家都会记着您的恩情的！看得出来，您不是一般的医生，这是我的名片，希望以后能给您帮点小忙。”说着话，“棋痴”的姐姐就手递过一张装帧十分精致的名片。
出于礼貌，边沐也就收了。
“职责所在，不必客气！说到底，还是您弟弟慧根不浅，否则，换大罗金仙下凡也没用的，不好意思，在医院好象这么说不大合适，您明白我的意思就行了。”
“明白，明白！改天出去一起郊游郊游？不知边先生方便不？”
“多谢您的美意！本院管理方面还是挺严格的，不允许我们跟患者及其家属私底下有非医疗接触，我刚来这里上班没多久，不怕您笑话，最近几天才被停了门诊，纪律方面再出问题的话，我就该被辞退了，互相理解一下吧！”边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跟眼前这位女士说了几句多余的话。
自自然然的，边沐不觉着自己有什么特殊用意，也许就是觉着眼前这位女士比较亲切吧。
这时候，留观室就住了“棋痴”一位患者，医护人员也都吃饭去了，里里外外再无什么闲杂人等。
四下里张望几眼，“棋痴”的姐姐压低嗓音悄声问道：“出医疗事故啦？”
边沐轻轻摇摇头，笑着说道：“医院的事，不方便跟您多说的，刚才我也是一时多嘴，您多海涵啊！您弟弟属于比较特殊的患者，这不临下班了嘛！有点不大放心，我特意过来看看，他现在已无大碍，我就放心了！估计今天傍晚您弟弟就可以出院了，他没事就好，我也得上食堂吃饭了，再见！”
“棋痴”的姐姐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见此情景，微微一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再次感谢您对我弟弟的巨大帮助，后会有期！”
“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再见！”说罢，边沐回宿舍换衣服去了。
导医组这身穿到餐厅的话，总觉着还是有些别扭。
……
小道消息向来神速，边沐质询会上惊人表现、导医组再施奇技已经在院内传开了。
打好饭菜，边沐刻意选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座位就座，刚吃了一个四喜丸子，眼科大主任钱胖子喜眉笑眼地坐到了边沐对面。
“今儿又露脸了？”钱胖子笑着调侃道。
“哎呦！钱老师！您好！上回折了您的面子，恕罪，恕罪！”
“嗨！你不说我都忘了！那算个屁呀！那男的压根我就不认识，是我们科的护士长打着我的旗号过去麻烦你，事后我可收拾她来着！对不住啊！该道歉的是我。”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那男的得啥病了？看着在街面上混得还挺好的。”
“切！样子货，变相传销！其实就是打擦边球，成天装模作样的，具体得啥病我就不清楚了，那种货的生死跟咱有啥关系，对吧！”
这话听着有些刺耳，边沐心里多少有些别扭，对钱胖子的印象就有些差劲了。
“从贵处出来的那位是个‘棋痴’，这会儿应该没事了。”
“要不说你运气好呢！我也是刚刚才知道，那男的居然是曹家的独生子，怪不得成天有闲工夫玩围棋呢！”
“曹家？怎么个意思？”边沐好奇地问道。
“丽津最大的投资公司听说过吧？相当牛气的金主大老板，咱们董事长见着曹家的人都得毕恭毕敬呢！”
“这么厉害？”
“可不！听说曹家现在是女儿当家，就是那个白痴……不好意思，口误，口误！‘棋痴’的姐姐，那可是个人物，海外名校毕业，听说当初还是个著名学者呢！”
“怪不得……”
“怎么？今儿见着她了？”
“刚才在留观室倒是见着他的一位姐姐，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您说的那位，喏！这是那位给的名片。”说着话，边沐随手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名片替给钱胖子。
“曹玥玥！对！就是她！投资界大佬级人物，这名片可值钱呢！伱可要小心收好啊！”说着话，钱胖子赶紧将手中的名片还给边沐。
“呵呵……至于嘛！您这一惊一乍的，整得跟真事似的。”说着话，边沐随手将那张名片收进裤兜搁好。
“曹家、方家、聂家……一般都不会随便给人名片的，我也是听说啊！江湖传言，曹家的名片里面嵌着金丝，有三道防伪设计，听说有着不可言说的特殊用途，看来，你今儿个是交了好运了，恭喜，恭喜！”
“我就当您讲故事了。”说罢，边沐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低头继续吃他的。
“咳！和你说正经的呢！这可是难得的缘分，以后你要真遇上什么马高镫短的麻烦事，拿着这张名片找到‘奇石’公司，他们不一定就能让你如愿，那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听说曹家当年就是靠着这种特殊的义气才把生意做到满天下的。”
“是吗？那是挺厉害的。”边沐根本没把钱胖子的话当回事，随口敷衍了一下。
钱胖子一看边沐对他的介绍毫无兴趣，索然寡味之余，钱胖子提起他的老岳母最近总是摔跤，光骨科手术就做了三回了，特意向边沐请教了一下，问问中医方面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
边沐说他得见到病人本人才能发表意见，他答应等自己恢复正常门诊的时候，找个合适的时机给老太太看看。
钱胖子连声客气了几句，从身上掏出两张精致门票，说是晚上请边沐听意大利歌剧。
一听这话，边沐当时就笑出了声，说自己压根没那艺术细胞，自然敬谢不敏。
有说有笑地边吃边聊，无形中，二人的关系比之前可是近乎了不少。
第160章 突然复职
晚上十一点多钟，边沐正在钻研算筹与当代数学模型思想之间的辩证关系呢，手机响了。
钱小通的电话。
“出差回来了？”电话里，边沐先问候了一下。
“嗨！没呢！水电暖综合协调系统出了点问题，估计还得一两周才能回去。”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刚才冯院长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他们瞎胡搞的什么业务质询他并不知情，今天晚上十点钟，他突然召集相关人员开了个紧张磋商会，会议议题就一个：协调各方面，尽快出质询结果，让你早日恢复门诊。”电话里，钱小通把他收到的消息转述了一下。
“冯院长还是挺明事理的啊！不过，怎么这么匆忙？明天开会也不误事吧？”边沐也没多想，随口说道。
“这还看不出来，根本不是老冯的本意！你在县里上班的时候是不是治愈过什么大人物？”
“没有吧……骆家铭算是个人物吧！可他也没本事让我尽快复职吧！方易钦就更不用说了，自己能不能撑到下个月还是个未知数呢！其他人……好象没有啦！”
“那就奇怪了！反正老冯肯定是接到什么大人物的授意了，要不也不会着着急急大晚上召集人们开什么碰头会，对了，方易钦快不行了？”
“差不多吧！老裴说的话可信度还是相当高的。”说着话，边沐将前段时间老裴传达的信息复述了一遍。
“这倒是件挺大的事……你们确定？”电话那头，钱小通说话的语气听着很是审慎。
“基本确定。”
“嗯！我心里有数了，估计明天早上院办的人会去导医组那边请伱回九科开诊，我的意思是你尽量少说话，随便客气几句就打发他们走也就是了，听说你跟林护士长关系处得不象之前那么融洽了？要不要换个人啊？”
“不用，不用！林、孙两位护士都挺好的，此次风波全由我一人所起，伯父说得对，是我有些幼稚，希望没给你带来太多麻烦才好。”
“说啥呢！自家兄弟，这算个屁呀！廖津生跟你走得挺近吧？他就被质询过好多回，每回都没啥事，这一次可能跟陆式远有点关系，咱们先不动声色，有帐不怕算。”
“别！咱不干那种捕风捉影的事，就算是他背后使绊子，那也不用象驱逐欧阳子夜那样收拾人，时间长了，对你我都没什么好处，有权势也不能乱用，更何况，我真不觉得有什么，建议姓曾的服用‘望天白’确实有些草率，严格讲，真不符合相关规定，这也给我提个醒，以后行医，更得严格遵守各项章程才是。”
“那也得警告他一下，省得以后再无事生非。”
“我觉着没必要，退一步，就算警告他最好也是由我出面，以我的方式暗示一下就算了，你就别为了我到处树敌了，不值当的！”
“再说吧！对了，老冯传了我两篇专业论文，意思是让你给润色一下，不是他自己的论文，是他家两个亲戚写的，你接不接？”
“这……简单改改？还是推倒重写？”
“听那意思就是提升一下论文的档次，我的意思你先看看，如果只做点小改动，就给他个面子，糊弄过去就算了；如果质量太差，得大动，你就跟我说一声，我去回了他。”
“行！待会你发过来我看看。”
“不急！太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上班，事估计也不少，后天再发给你，得空再给他看，不急的。”
“好吧！你也早点休息！”
“焦悦芸那边真吹了？”
“啥联系也没了，吹了！嗨！严格讲，压根儿就没有正式谈过。”
“也好！以后会找到更好的，好梦！”
“一个人在外面，当心身体啊！”
“好说！”说罢，钱小通那边把电话挂了。
……
院办主任一大早就叫了两位年轻男同事，郑重其事地上导医组正式通知边沐质询结果良好，他可以复工了。
听从钱小通的嘱咐，边沐神色平淡地客气了一下就把院办主任他们三个打发走了。
如此一来，在场众人都觉着边沐身后的背景应该挺深的。
林护士还以为自己肯定得调岗了，不承想，护理部副主管一大早就打电话通知她赶紧回九科上正常班。
“听说是冯院长连夜开会通知的大家，你想想，边沐的背景得多厉害啊！叫上小孙赶紧上你们科收拾收拾，边沐看着和和气气的，真跟你们翻了脸，你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护理部副主管口气虽说有些生硬，不过，林护士明白，人家这是为她好。
“马上就过去！谢谢啊！”
“自己人嘛！不多说了，今后在边沐身边工作，可得小心了！”
“明白，明白！”
“挂了啊！”说罢，护理部副主管那边把电话挂了。
……
小道消息永远比正式通知传得快，边沐刚复职，中医九科当天上午就挂了70多个号，当然，其中一多半最后都成了废号，不过，电脑上还是留下了操作记录。
边沐的人气这是要爆棚的节奏啊！
武大夫表现得很平静，一句多余的话也没多说，见着边沐，不动声色地把一个牛皮档案袋轻轻推了过来。
“结果出来了？”边沐将东西收好，轻声问道。
“昨天上午出来的，我想着没啥用了，也就没有告诉你，你这一复职，我想着你还是留着备用的好。”
“谢谢！何止是有用，有大用呢！”
“那就好，我那位朋友总算没有白忙乎。”
“事后怎么表示一下？”边沐笑着客气道。
“关系很近的，不用了！”
“那也得意思一下，不然的话，有点过意不去。”边沐笑着坚持了一下。
“那……她人长得挺漂亮的，就是有点雀斑，有啥好办法没？”
“那得见本人，原则上没什么好办法，到时候看运气吧！”边沐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那就帮她弄点美容养颜的鲜鱼吧！有合适的吗？”
“这……有倒是有，不过，得翻过翠薇山才行，到时候，还得劳你开车送我过去。”
“小意思！啥时候方便招呼我一声就成。”
“好的！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开诊了！”
“开！开门红！”
“呵呵……这话说得……又不是做生意！”说罢，边沐冲小孙护士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请1号患者进门候诊了。
第161章 同行是冤家
最近两年，“晖康”医院牙科业务开始突飞猛进，大有闯进前三甲的趋势。
其它科室则表现得一般般。
冯院长之所以长年不在医院露面，据说是在潜心打造心内科，争取使其快速成长为与中医科并驾齐驱的重点科室。
“晖康”医院中医科是大科室，是医院创收大户，与之差不多的是外科，尤其下属分科医学整形、医学美容科室效益相当好，眼科收益也不错，大概排在第三。
中医科目前共分9个科室，其中中医一科效益最好，在院住院患者人数最多，中医科大主任陆式远兼领着中医一科。
边沐执掌的中医九科眼下效益尚可，在9个科室当中排名第4，据钱小通透露，9个科室排在最后一位是中医五科，科室主治医师姓孙，60多岁了，成天喝得迷迷糊糊的，业务方面不是很尽心。
奇怪的是，就是这样一位糊涂医生，院方一直最大限度予以容忍着，起码目前没有看到有解聘孙大夫的迹象。
依照廖津生的说法，以边沐的身份、背景、资历……中科九科整体效益排名第4就有点危险了。
平时闲聊，廖津生时不时提醒一下边沐，建议他多收几个住院病人，好歹将科室效益提到前三。
边沐对此很是不以为然，因为他私底下反复核算过，只要自己严守做人、行医准则，就算全科室齐心协力、起早贪黑地拼命努力工作，前三甲的排名也是保不住的。
倒不如维持现状，轻轻松松，第4名的排名相对还是比较稳定的。
突然被停诊了一下，除了武大夫无所谓以外，现如今，整个中医九科成员一到岗都显得非常谨慎。
一直等到接诊了7位患者，边沐等三人紧绷的神经这才慢慢松弛下来。
眼瞅着三位同事骨子里对这份工作那种小心翼翼的敬畏感，武大夫心底那股子优越感油然而生，嘴上虽然没说什么，脸上的表情可就带出来了。
林护士、小孙护士假装没看见，该干啥干啥。
边沐一心思虑患者病情，压根儿顾不上看她那张俏脸上的阴晴变化。
第8位患者是位中年女士，37岁，这位有个习惯，不管到哪个医院就诊，所有用过的诊疗手册她全都带着。
边沐还偏偏就爱看其他同行亲笔书写的病历简况，翻着翻着，边沐发现眼前这位女士曾经是陆式远老师的病人，再看日期，距离现在最近的日期是上周三上午。
“哦！腹泻不止……这么简单的常见病，难道陆老师也能看走眼？不大可能啊！意思是陆老师的大弟子老胡接诊的？有可能……”寻思了半天，边沐不由地加了几分小心。
闲聊的时候，黄伯喜跟边沐讲了不少业界互相算计的“阴事”，比如说，“暗托”。
正规大医院，方方面面的管理都非常规范，奖惩也很严厉，乱七八糟的恶意竞争损事基本已经绝迹了。
私立医院、成名工作室、个体诊所……这类医疗实体偶尔会发生类似“暗托”这样的丑事。
所谓“暗托”是指某些特殊人物，受人钱财好处，替某些居心不良的医生刺探其他同行的底细，更有甚者，从中使坏，借机败坏同行声誉，借以达到某些人不可告人的目的。
陆式远的大徒弟花钱雇人故意找边沐看病，借机陷边沐于违规，边沐是亲眼看见的，一计不成，自然会憋出更坏的馊主意。
眼前这位女士保不齐跟老胡之间有什么瓜葛。
边沐的神经慢慢可就绷紧了。
“望”、“闻”、“问”、“切”，程序走下来，边沐心里多少有点底了。
“您平时是不是喜欢吃玉米类食物？就是那种每天要是不吃一点就会觉着有点不大自在。”边沐笑着问道。
那位女患者轻轻点点头。
“上大学以前，我一直在农村长大，那会儿家里穷得很，爹妈都在外地打工，弟弟跟着我奶奶，我跟着姥姥一起过，我姥姥当时只会种土豆和玉米，偶尔也种点高粱，可能是水土问题吧，我们老家的玉米特别好吃，怎么吃也吃不腻，久而久之，渐成积习，真象你说的，一天不吃点，心里总觉着空落落的。”女患者做陈述的时候，语气自然，内容真切，一听就不是“暗托”们常用的剧本。
听罢这番解释，边沐心底长舒了口气。
“怪不得陆式远老师看走眼了，以他现在的身份，问不了这么细的，唉！这还没成名家呢！名家的谱已经摆得象模象样了，虽说他的医术在欧阳子夜之上，照他现在这种行医态度，将来比欧阳子夜也好不到哪儿去。”想到这儿，边沐禁不住轻轻摇了摇头。
“您这是典型的烟酸缺乏症引发的慢性腹泻，而且您的病情比较特殊，您小时候可能容易一个人生闷气，久而久之，导致部分气机失调，一开始只是血气运行不畅而已，可能是由于生活环境比较特殊吧，后来慢慢演化为您性格的一部分，所以……您只要独自一个人生闷气时间较长，很快就会出现腹泻症状，而且，久泻不止，很影响心情的，到目前为止，已经表现为肠动力不足，这两大因素耦合在一起，最终形成了慢性腹泻。”一边解释，边沐还在病案纸上画了几副草图。
“怪不得人们都夸你可神了！听着就好象咱们两家之前住过邻居似的，边大夫你说的都对，那……好治吗？”
“慢性病都不好治，不过，您受过高等教育，只要严格遵守医嘱，三到五年差不多主体症状应该就消失了，到那时，您每半年上医院复查一下就行，中医、西医都可以。”说着话，边沐开始开处方。
边沐开具的处方比较长，上面的内容甚至还涵盖了食疗的制作方法。
“玉米以后尽量少吃，您会蒸包子吗？”
“会点，不过，蒸不好。”
“会用酵母吗？”
“会！”
“每周，您尽可能用酵母发面，蒸点素包子吃，包子所用馅料请严格按照我处方后面附录调制，如果您吃着还行，最好隔天吃一次，先坚持一年半再说。”
“好的，好的！遇上伱真是我的幸运！以后希望有机会也能帮你做点小事。”
“您太客气了！慢性病调养，一定要有耐心才行。”
“明白，明白！再次谢谢边大夫！那你先忙，我去开药去了。”说罢，那位女患者心满意足地出门上药房开药去了。
第162章 中风
复诊第一天，比想象的要顺利得多，下午六点多钟，边沐已经招呼着三位同事准备下班了。
这时候，医院保安吴师傅拿着两份快递出现在诊室门口，就见他满脸堆笑，人却没进门。
“吴师傅！谁的快递啊！”边沐笑着打了声招呼。
“两件都是您的快递，刚才交接班，我正好看到了就给您捎上来了。”吴师傅笑着回应道，口气里满满的全是讨好的语气。
“哎呦！真是辛苦您了！”说着话，边沐连忙迎了出去。
“捎带而已，您先忙着，我得回去值班了。”
“您家老太太最近还好吧？”边沐笑着问候道。
“还那样，改天我陪着过来让您给看看。”
“周六吧！周六下午或者周日，我跟您上老太太那儿转一圈，成天闷在医院也不是个事，我也出去散散心。”边沐话说得很客气。
“那可不敢当！还是我们来找您吧！谢谢边大夫！改天聊！”说罢，保安吴师傅匆匆朝电梯口走去。
男保安吴师傅多少有些势利，不过，在边沐看来，人之常情嘛！普通人，正常。
楼下垃圾桶旁边，边沐将两个快递全都拆了，一个是“花田鬼市”杨大爷发来的《归藏易》珍本，三卷装，每一卷都挺厚的，不是线装旧版，是正经八百的现代图书。
边沐是老书虫了，一看装帧就知道书中应该配有插图，外层包了两层塑封，十有八九是正品行货。
另外一件是以前的同事药房小刘寄来的化验报告单。
县级、市级的检验报告单都有了，过两天，边沐打算再钓上几条“望天白”送到省级检测中心，三级检验报告单这就算配套了。
今后遇上事，以防万一。
武大夫和小刘帮着搞到的检测报告主要还是食品安全这一块，医学价值鉴定只是擦了个边，在边沐看来，说服力还不是很强，最多关键时候能证明自己下的诊断跟食疗还是正相关的。
此刻，边沐已经开始留心，将来但遇机会，他打算制作几份检测样本送到更高一级的权威检测机构，将“望天白”、“寸刀”的药用价值、医学临床治疗价值落实到具体的科学实验数据上，落实到权威检测报告上。
也许，这可能还是一次不错的商机。
在“晖康”医院也待了段时间了，方方面面各色人物也接触了一些，边沐深感在这儿很难挣到大钱，为了解决家里的困境，他还是得另谋出路。
单身宿舍没有保险柜之类的设施，整理整理，边沐打算得空上银行放到租来的那个保险箱里，这会儿临时就压床垫子底下了。
心里有事，晚饭就吃得简单点，锁好房门，边沐上医院后门一条小巷子里要了一碗打卤面，三个小菜，吃完好象还欠一口，看吃饭的食客越来越多，边沐也懒得等了，结账出门。
没走多远，看到一家卖驴肉火烧的，边沐见排队的人不是很多，排了一会儿队买了6个，吃不了剩下明天早上微波炉热一热当早餐。
回到宿舍，边沐拆了书封，随手翻了翻那三卷《归藏易》。
“杨老爷子还真是费了心了，这么专业的内部研究资料都搞得到，看来，老爷子挺有门道！这往后我求购特殊物件的时候多的是，说不定还得经常麻烦人家呢！老爷子没讲价，直接就把书寄来了，这是信得过我啊！这层关系可得好好维护好才是。”想到这儿，边沐给杨老爷子打了个电话。
“您老身体完全康复了吧？”电话一接通，边沐关切地问候了一下。
“早好利索了！书看着还行吧？”电话那头，杨老先生笑着问道。
“相当好！这也就是您了，换别人可弄不到这么高品质的研究资料，多谢，多谢！我得给您转多少钱？”
“500就行。”
“少了点吧！上回就占了您不少便宜呢！”
“你是行家，《归藏》经到了你手能发挥它应有的作用，也算是物有所值了，我不挣钱，权当做善事了。”
“辛苦费该给也得给，要不下回我都不好意思张嘴跟您要东西了。”说着话，边沐给杨老先生转过去800块钱，500元书款，300元辛苦费。
“你总是这么客气！那就谢谢了！《归藏》经不好解读，不过，借助伱手上的算筹，解读起来可能还能顺畅一些。”听说话的口气，杨老爷子似乎也懂点易经之学。
“多谢您老指点，我现在没有那么多精力深入研究它，只是平时翻看几页解解闷，以后遇到难以索解的地方，还请您老多多指点。”
“不敢当，不敢当！我这边还有点事，常联系啊！”
“好的！您快忙您的，再会！”说罢，边沐把电话挂了。
随后，边沐上小厨房清洗了几种水果，做了个水果拼盘，安安心心坐到写字台旁，开始研读新到手的《归藏易》。
这套书以考古实物为蓝本，融合了史学、考古学、文学、文字学……上百位学术界大咖的研究精华，应该是目前最完整、最具权威的研究资料。
边沐在古文字方面已经有点火候了，通读一遍的能力还是有的，至于那些精微细节，那可得再花费大工夫好好揣摩了。
读着读着，边沐渐渐看入迷了，老裴的建议早就被他抛到脑后了……
晚上十点多钟，几声轻脆的手机铃声才把边沐重新拽回现实世界。
岳大夫的电话。
岳大夫就是上回在集市上率先施救三强子他爹的那位女医生，平时遇上什么疑难杂症，岳大夫总爱向边沐讨教一下，一来二去的，俩人关系渐渐有些升温。
“岳大夫！您好！这会儿打电话，有事？”
“我舅舅晚上睡觉可能没关好窗户，有点中风，嘴歪眼斜的，在我们医院扎了三天针了，没什么效果，我妈有点着急，我就想起你了，明天方便吗？我陪他上你那儿扎扎针？”
“扎三天了啊！那意思是从病发到现在已经有四天了？”电话里，边沐随口问道。
“五天了都！一开始没当回事，说是抹点仙人掌液就好了，结果，越乱搞越厉害了，我妈有点着急上火，我就想起你了，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儿！那还等什么明天呐！你说个具体地址，我带上一应之物过去看看也就是了。”边沐很热心地回复道。
“那也太不好意思了！这都十点多钟了……真的方便？”
“刚才正闲着看书呢，没关系的，你发个定位吧！”
“那我开车去接你！谢谢啊！”
“不客气！那我在医院哪个门等你？”
“正门吧！那里调头方便。”
“好嘞！待会儿见！”说罢，边沐把电话挂了。
岳大夫说是脸中风，实际病情那倒未必如他们所判断的那样，所以，边沐把手边能拿的家伙什装进一个急救箱里都带上了。
刚上车，岳医生笑着说道：“你这急救箱看着够讲究的啊！”
“呵呵……我经常在急诊科义务值班，廖师兄特意赠送的。”
“哟！好高的觉悟啊！我们全院还从没听说过哪位主动上急诊义务值班呢！”
“呵呵……我不是为了多学点东西嘛！”
“你水平都这么高了还这么好学，我们这些人干脆打回学校重修得了！”
“这话说得……前面有个骑电动车的，小心点！”一边提醒岳医生注意，边沐将急救箱放置好。
一路之上，岳医生将她舅舅的病情简单介绍了一下，边沐感觉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要稍好一些。
第163章 人老心不老
岳医生舅舅居住的是个老小区，听岳医生介绍，她舅舅住的是市卫生局原来的旧宿舍，边沐猜测，岳医生的舅舅或者舅妈可能在市卫生局工作。
三室一厅，两个卫生间，厨房面积也挺大，虽说房子格局设计有些老旧，整体布局却非常合理，二十几年前，普通人根本住不上这种房子。
边沐猜测，岳医生的舅舅或者舅妈应该不是普通市民。
岳医生的母亲早到一步，一见边沐，陪着笑脸连声感谢了半天。
边沐发现，岳医生的母亲非常显年轻，猛一看，还以为是岳医生的姐姐呢！长相气质、穿衣打扮看着也不普通，给人一种好象当过演员或者唱过戏的感觉。
客厅的灯光不是很明亮，边沐的舅舅看着可是老相多了，满脸皱纹，还好，抬头纹还在！应该比较接近人们常说的中风。
面瘫与中风性质是不一样的，治法也大不相同。
表面看上去，岳医生的舅舅应该有60多岁了，头发已经半白，发质干枯，发型比较零乱，怪不得岳医生的母亲有些着急，眼前这位舅舅左眼已经完全睁不开了，右眼看人识物也很费力，不过，看得出来，这位舅舅的眼神还很犀利，瞅边沐的神色显得很是审慎。
“脑子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像他这种年纪，或多或少都有些脑梗症状了，只要是中风就好办了。”想到这儿，边沐上手搭上岳医生舅舅的寸关尺号了号脉。
依照女儿的要求，岳医生的母亲早已将有参考价值的体检报告整理在一起，岳医生复查了一遍，将几份没有什么用的检测报告抽出来放到一边，其余的都整理好轻轻放在边沐手边。
边沐号脉的时长超出围观众人平时的认知，过了一阵子，岳医生的舅舅就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岳医生的母亲及时察觉到老哥痛苦的表情，狠狠地瞪了他几眼，这位舅舅这才坐那儿咬牙继续坚持。
……
总算号完脉了，围观众人不由地都松了口气。
边沐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检测报告，重点看了看最新的核磁共振拍片结果。
又是好一顿等候。
围观众人或站或坐不由地都将目光投向岳医生，有人还用眼神示意她，大意是：你找的人也太年轻了吧！靠谱吗？！
岳医生就当没看见，站在边沐近前静静地等候。
边沐看得非常仔细，甚至有点逐字逐句的意思，最后就连岳医生也觉得他好象有点过了。
……
终于看完了。
“岳大夫！借一步说话！”边沐起身冲岳医生说道。
“这边请！”岳医生脑子转得挺快，连忙将边沐请到位置最偏一处小卧室。
一进小卧室，边沐笑着说道：“你舅舅暂时没什么大碍，肯定不是面瘫，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中风，他的病情多少有些古怪，算是跟中风沾边吧！还得麻烦你把伱舅妈请过来，有几句话我得问清楚。”
“哎呦喂！太好了！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我这就请我舅妈过来！”说罢，岳医生抬腿就要出门。
“等一下！我问的事儿可能涉及你舅舅某些个人隐私，你最好先把你舅妈叫到一边把这话解释清楚，省得待会儿搞得咱们三个都尴尬。”
“我舅妈属于那种直性子，有啥说啥，没事的，只要能治好我舅舅，怎么着都行。”岳医生十分信任边沐，无意间早就不把他当外人了，只是她在心底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自己人之间说话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禁忌了。
“那就好！感觉你舅舅脾气不大好，事后，咱们之间的谈话尽量不要透露给他。”
“看出来了？我舅舅脾气可臭了！退休后还好点呢！年轻那会儿听说就跟个二踢脚似的，一点就着。”岳医生笑着说道。
边沐轻轻点点头，不予置评。
“那你先坐会儿，我就这请我舅妈去。”说罢，岳医生喜孜孜地出门走了。
……
岳医生的舅妈也挺显年轻的，给人的感觉也就四十大几的样子，珠光宝气的，一看就是家境殷实人家长大的人物。
“边大夫！只要能治得了他的病，有啥要问的尽量直说，我们家向来没什么禁忌的。”岳医生舅妈笑着说道。
“退休之后，您爱人是不是总喜欢出门跟朋友们聚在一起，比如说，跳跳舞、打打麻将什么的。”边沐笑着问道。
“还真让你给说着了，说来还挺奇怪的呢！退休之前，他吧……一下班就回家，虽说从来也不做家务，也就是看看书、摆摆棋谱、看看电视什么的，挺省心的，他们单位饭局特别多，他很少参与的，这一点，我还挺满意的，自打退休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成天出去跟人跳舞，还组团参赛呢，不过，从来没见他们拿过什么奖，估计就是一帮老头老太太凑一块瞎跳呐！”
“那……您爱人有没有走得比较近的异性朋友？我指的是比较固定，交往比较多的那种。”
一听这话，岳医生舅妈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好象有点不大高兴了。
沉默片刻，岳医生舅妈表情冷淡地回应道：“我老公大小也是个局长，平时为人挺正派的，边大夫！你这么揣测他的人品，到底啥意思啊？”
“呵呵……您别误会，它是这么回事。您爱人体内气机有些异常，气机是个中医概念，您可能听着有些陌生，咱就说得通俗点，您爱人上了几岁年纪，头部多少有点腔隙性脑梗，原本尚在正常范围，他不是喜欢户外跳舞吗？多少着了点风寒，时长一长，就积在体内了，我猜啊！您爱人可能后来身体就有些僵硬，好多舞蹈动作他可能就有些做不来了，一定是女舞伴笑话他了，他呢，还挺在意人家的，否则，他也不会跟人学什么气功，就是一种非常简易的导引之术，结果，他还挺聪明，学了之后居然还练出了气感，尝到甜头之后，他就拼命地勤学苦练，练着练着就岔了气了。”边沐耐心地解释了半天，担心眼前这二位女士听不明白，他还用手比划了半天。
一听这话，岳医生舅妈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就说嘛！他怎么早上起那么早，悄悄一个人在阳台上一会儿呼气、一会吸气的，我还以为他那是练太极呢！原来是……诶？！为啥就不能是男性朋友？怎么非得是女舞伴啊！你有点武断了吧！”岳医生舅妈不由地替自家老公辩解了几句。
边沐还没来得及回复呢，岳医生“扑哧”一声乐出了声。
“舅妈！我舅铁定跟某位异性走得挺近的，而且，还不一定就是老太太呢！具体咋回事回头我再跟您慢慢说，这事其实特简单，咱上公园一打听不就全清楚了嘛！我敢肯定边大夫说的百分百是事实，您要不信人们说的，咱可以查监控，我舅那难受样看着让人心疼，咱还是先让边大夫给他治治吧！”岳医生全听明白了，赶紧截断边沐的话茬儿劝了她舅妈几句。
亲舅舅的隐私自然还要维护一下的，任由边大夫这么问下去，待会儿还指不定闹出啥笑话呢。
外甥女这么一说，她舅妈不再说话了。
边沐的猜测基本上都被证实了，于是，他让岳医生找来一部电子针灸治疗仪，这就准备给她舅舅治一治。
大卧室，“关元穴”，调整好温度、治疗仪高度，给岳医生舅舅盖好被子，边沐叮嘱岳医生舅妈在旁边守着，他把大家召集到客厅，问谁这会儿能搞点苹果醋来。
岳医生一听就明白咋回事了，笑了笑，说她这就去找点苹果醋回来。
见此情景，其他几位亲戚全都懵圈了，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所为何来。
第164章 林下参
岳医生舅舅对苹果醋有点抗拒，岳医生的母亲狠狠地说了他几句，他这才遵照边沐的医嘱按量服了一些。
临出卧室房门的时候，边沐告诉岳医生舅妈：“待会儿您爱人可能会出‘虚恭’，您别担心，将窗户打开少许即可，只要别吹着他就行。”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岳医生舅妈不解地问道。
边沐正待解释，岳医生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
“舅妈！‘虚恭’就是放屁的意思！哈哈哈……边大夫说的是中医术语。”说罢，岳医生不由地掩口再次笑出声。
一时间，在场亲属都被逗得哄堂大笑。
岳医生舅舅急得跟什么似的，边沐担心再把他给激怒了，赶紧招呼众人回了客厅。
岳医生舅舅家来了不少女性亲戚，边沐他们忙活的时候，那些亲戚们已经准备好上好的水果拼盘、风味小吃、精致糕点，等边沐他们回来的时候，众位亲戚连忙招呼边沐多少吃点。
边沐还真有些饿了，用叉子叉了些糕点少吃了几块。
大家边吃边聊，边沐向大家详细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不用扎针的道理。
众人听边沐把号脉说得神乎其神的，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多半都有些半信半疑。
其中有两个年纪偏大点的女亲戚有点信服边沐，就自己平时一些不适之症向边沐请教了一番，边沐耐心细致地为二人做了详尽的病理分析，同时给了一些合理化的生活建议。
不知不觉间，四十多分钟可就过去了。
“睁眼了！眼睛能睁开了，说话也利索多了！边大夫！你真神了耶！老郑腿脚也不怎么麻了！快请过去看看吧！”岳医生舅妈惊喜异常地从大卧室跑了出来。
“是吗？那就没什么事了！”说着话，边沐起身朝大卧室走去。
再次号脉，与边沐预想的差不多。
“边大夫！谢谢啊！不瞒你说，我打小就怕针扎，伱是不知道，那两天把我难受得……简直无法形容！”果然，岳医生舅舅说话可是利索多了，逻辑思维听着也比较清晰。
不过，这位舅舅双眼还是有些不大对称，口型也没有完全端正过来，看上去跟正常人还是有些区别的。
“您打小就有‘恐针症’吗？”边沐神情和悦地问了问。
岳医生舅舅不情愿地点点头。
看得出来，这位舅舅有点死爱面子的性格倾向。
“您是单单对医院所用的注射器针头、针灸针精神震动较大，还是对剪子尖、笔尖、刀尖……之类的锐器尖头比较敏感呢？”边沐发现眼前这位老舅麻烦事还挺多的，无形中又添了一个新病症。
“淑华！我已经好多了，时间不早了，你让大伙儿快回吧！替我送送，等我痊愈了，改天我专门请大家吃饭！”岳医生舅舅脸上有点挂不住，先是招呼着老伴儿把好心的亲戚们打发走。
“哎呦！这都快半夜了啊！各位，老郑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谢谢大家关心，改天我们请客！大家快请回吧！”说着话，岳医生舅妈十分客气地将众位亲戚礼送出门。
见众人走远了，岳医生舅舅这才回复道：“唉！这事就连我老伴也不知道呢！现在回想，我还真对锐器尖头特膈应，反正不能直视，否则，心里就跟那什么似的，总之特别烦躁那种……边大夫你能明白的，对吧！”
“明白，明白！没关系的，这种心理问题只要是先天的反倒好调理，因为特殊偶发事件引发的后天‘恐针症’反倒不好打理，咱先把您的气血理顺了，脸上的症状完全消失了，改天咱再议这‘恐针症’，好吧！”边沐笑着解释道。
“好的，好的！再次谢谢边大夫！咱们也算是半个同行呢！工作这么多年，你这个年龄段的我还真没见过医术如此高超的，怪不得小晔这么信任你。”岳医生的舅舅客气了几句。
边沐猜测，小晔应该是岳医生的小名。
“您过奖了！待会儿我给您开个方子，很简单的，先抓7副调养一下，等药吃完了，我再过来复诊。”边沐说得很是客气。
“谢谢，谢谢！其实我这是小病，哪能劳烦你再跑一趟呢！我呢，也多少懂点医，药吃完咱们电话里说说服药反应行不行？”
“那也行！不过，前提是您的症状有明显好转，而且再无其它异常反应，否则，我还是得登门复诊一下。”边沐笑着回应道。
“专业！这么好的医生怎么沦落到私立医院去了，边大夫！虽说我退下来也有些年头了，卫生系统还是认识几个老人的，哪天要是有心换个公立医院待待，比如小晔她们医院，说不定我还能帮点忙呢！”岳医生的舅舅显得很是热心。
“我在‘晖康’目前待得还行，将来万一吃不上饭，还真说不定还得劳烦您老替我费费心。”嘴上也就那么一说，边沐其实已经无心回公立医院寻求进一步发展了。
“一言为定！”
“哥！这都后半夜了！边大夫明天还得上班呢！有些话以后再聊吧！”岳医生的母亲在旁边插了几句嘴。
“哎呦！对不住！对不住！小晔！快送送边大夫。”岳医生的舅舅有些不好意思了。
边沐跟众人随口客套一番，在岳医生陪伴下离开了她舅舅家。
刚上车，岳医生扭头递给边沐一个礼品袋，挺大一袋子，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礼物。
“举手之劳，不必这么客气！”边沐连忙推让了一下。
“我妈非让给的，你要不收，以后再有事我们就不好麻烦你了。”岳医生坚持了一下。
“什么东西？”说着话，边沐就手将礼品袋子打开。
“林下参？！干的啊！看着参龄可不短呢！这么好的品相，少说也得3000多块钱吧！不行！这我哪能收啊！你还是收回去吧！你们要是过意不去，改天请我吃大餐好了。”边沐连忙推辞道。
林下参，又称育山参，海货，参农们将上好的人参种子撒播到适合极品人参发育的山林之中，任其自然生长，除了日常安全守护之外，人工种植那套技术手段一样也不上，这种人参一般都得生长10年以上，属于半野生人参。
“没敢给你拿最好的，就怕你拒收，这种属于中等品级，值不了多少钱，不过，搁你手上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起生回生可能有点夸张，关键时候真能管大用呢！我们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没把你当外人，略表心意而已，收下吧！”
听岳医生话说得甚是真诚，再要拒收的话，彼此就有些难看了。
考虑到老妈还真需要这么一件上好的人参打打底子，边沐有些心动了。
“那……我妈最近几年一直有些气虚，总也调养不到位，脸皮厚点，那我就收了啊！”边沐笑着回应道。
“无意间还能为伯母做点小事，我太开心了！以后只要需要，我妈那边很方便的，啥样的人参都能搞到，你打个电话就行，我给你送过去。”
“这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以后不能再送此类之物了，出去吃顿大餐也就结了。”
岳医生笑了笑，不再多说，发动车子，一路说说笑笑着，蓝色越野车朝“晖康”医院方向疾驰而去。
第165章 谣言不谣
斜月微明，淡云如抹，金星闪烁，在旁边静静地与月相伴。
“晖康”医院单身宿舍，边沐忽然有点想家了。
妹妹边悦最近没怎么联系自己，想必是学习有点紧张了，高考在即，也许她也该懂事了。
边沐倒是联系过班主任王老师几回，王老师态度有些冷淡。
边沐分析，一方面可能是因为自己不在县医院上班了，王老师觉着自己在医院办点小事没有以前那么方便了。
不过，这不是主因，主因应该还是边悦成绩不理想，向来看重教学业绩的王老师觉着边悦啥都指望不上，自然也就不象之前那么上心了。
还好，王老师到底是职业教师，最起码的学情通报还是比较客观的，根据王老师反应的学情，边悦似乎并不在学习状态上。
边沐不禁有些担心了。
在县医院上班那会儿，边沐时不时还能督导一下边悦的数学、英语等科目，考试关键节点他还能起到不小的作用，边悦天资聪颖，学校落下的，边沐生拉硬拽的也能帮她提提分。
现如今，兄妹俩异地而居，边悦的学习成绩可就有点岌岌可危了。
寻思来寻思去，真正能帮着自己督导一下边悦的也只有师姐穆莳叶了，然而，穆莳叶一心给他们母子俩挣钱，每天累得跟啥似的，同时，她还得盯着副高职称评定，这时候让她分心辅导小妹功课……边沐还真开不了口。
药房小刘绝对热心，可惜……脑子不行，遇到稍有难度的题目他就抓瞎了。
有心出钱给小妹报个一对一辅导班吧，县里那帮补习老师向来只认钱不管成绩的，边悦又古灵精怪的，应付几个职业补课老师那还不是跟玩似的。
白花钱。
老葛护卫老边家三口安全应该没什么问题，功课一事他完全不搭界。
“唉！小悦怎么就那么不懂事！考上大学再玩个痛快不好吗？真是的！”边沐有点泄气。
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变得安静了许多，网约车、出租车、货拉拉、环卫车……成为主流，华灯如织，明灭如虹。
边沐不由地回忆起自己上大学那会儿的艰难岁月……
学杂费、住宿费、生活费……七七八八加一块对钱小通那种人家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可是，对老边家来说，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款项。
老爸那会儿一个人打两份工，累死累活的，勉强能支撑整个家庭最基本的开销，所有开支都是有选择的，老妈称其为“定向消费”。
老妈当时收入很不稳定，偶尔还会“断档”，怕边沐在校期间因懂事而吃苦，老妈私底下拼命地省钱。
现在回头想想，老妈的病根或许就是那会儿种下的。
边沐在学校也是想方设法地省钱，奖学金要努力争取，只要时间允许，校内校外无所谓，打零工！
然而，毕竟是学生，功课虽然压不住边沐，课时把他给限制死了，不管他怎么努力，始终也补贴不了几个钱。
那会儿，边沐对现金表示出极大的痴迷，有时候做梦都能梦到《基督山伯爵》电影里好多场景……
阿里巴巴芝麻开门也好，基督山伯爵意外得横财也罢，边沐对金钱生出极重的爱意，也就在那时，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发财，发大财！
……
好不容易熬出头终于上班挣工资了，唉……混得不好，一年到头挣不了多少钱，边沐费尽心思给老妈配了几个方子，翻来覆去配不齐上面的名贵中药，说到底，还是穷。
有些药，边沐省点也能让老妈吃上，然而，慢性病得长期慢慢调养，否则，伤肝坏肾，适得其反。
时间这一拉长，费用就上去了，别的不说，上好的人参随意使用这一条边沐一直做不到。
今天，偶得一盒上好的“林下参”，边沐再次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再往后拖了，明天中午约黄伯喜吃顿饭，麻烦他给老妈赶紧配点“芝参养荣丸”。
……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小孙护士代边沐将一位患者礼送出门，并没有及时延请下一位患者进门，而是走到边沐和武大夫跟前，压低嗓音说道：“边大夫！武大夫！中医科其他几位大夫看过的病人来咱们科复诊的好象越来越多了。”
“不至于吧！咱们科不才开门吗？哪来那么多复诊的？你多心了吧？”武大夫不以为然地否了一下。
“挂号台那边有个小姐妹悄悄告诉我的，她说要不是有人从中做工作，咱们接诊的病人当中至少有一半都是咱们科其他同事那边转过来的，我呢，特意约着林护士悄悄暗访了一下，还真有这事！听说陆主管为了这事都骂人了。”小孙护士悄悄解释了一番。
“复诊以来咱们总共也没接诊了多少患者，可能有人故意散布谣言借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吧！咱们小心点也就是了，别担心，只要咱们四个齐心协力，就算每天接诊的都是同事看过的病人，咱也有办法应对，多费些心思也就是了，不过，无风不起浪，孙护士！你再初筛的时候多费点心，只要遇到可疑的患者，你就在该患者的姓名后面加个*号，省得我再给漏了。”边沐镇定自若地安排了一下。
其实，边沐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只不过，他不露声色地全咽肚里了。
小孙护士就此事并没有装糊涂，看来她心里还是向着自己的，想到这儿，边沐心底还是蛮开心的。
“知道了！那我叫下一位了。”说罢，小孙转身出门招呼下一位患者去了。
没过多一会儿，边沐从电脑上看到下一位患者名字后面已经附带上*号了。
“好家伙！说曹操曹操就到，看来，传言还真不是空穴来风啊！”想到这儿，边沐不由地加了几分小心。
男，53岁，膝盖不适，本院骨科建议保守治疗，该患者直接就挂了中医一科陆式远的号，结果，治疗效果不理想。
上述内容是小孙护士附加上去的。
仔细打量了一下该患者，边沐感觉此人收入应该还不错，只要施治得法，六周之内，主体病症应该可以得以大幅度减轻。
“望”、“闻”、“问”、“切”，边沐格外小心。
“您家住的是什么样的房子？”边沐问道。
“普通住宅啊！7楼，总高12层，有电梯，面积嘛……140多平吧！怎么啦？伱怀疑我爬楼梯爬得？”男患者脑子转得还挺快。
“同样的问题，陆式远陆老师问过您吗？”边沐直言不讳地问道。
“问过啊！而且不止一次，我都如实作答了，怎么？你是不是也治不了啊？”男患者笑着质疑道。
“是吗？140平，具体怎么个结构？”
“有点小复式那种布局，算是上下两层吧，下面实际使用的面积大点，有80平吧！上面略小点。”男患者进一步解释道。
“哦！通过步梯上下吗？”
“对呀！”
“您经常上去吗？”
“天天好几趟，我不是爱养个鸽子嘛！”
“您养了大概多少只？”
“40多只，养多了，邻居反感，有那多事的还打110报警来着，其实，我收拾得可干净了，一点儿也不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
“是吗？可是，您不是顶楼啊！”边沐反驳道。
一听这话，那男的不吭气了。
“您上下所用的步梯手机上有照片吗？”
“我找找啊！不一定有。”说着话，那男的拿出手机翻找了半天。
“还真有！给！”说着话，那男的把自己的手机拿给边沐看。
接过手仔细研究了一下那张照片，边沐心里大致猜了个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