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清心散都治不了的人
从小到大，边沐都是一个特别有主意的人，遇上大事小情的，不是谁说啥他都信。
在民间，老裴算得上一个奇人异士，或者还是个都市隐者，虽说交往不多，边沐还是相当信任他的。不过，这不等于老裴说啥他都信服。
关于黄伯喜的为人，边沐得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依君子之道，闲谈莫论人非。
考虑到自己在“晖康”医院能不能长期任职，有些事边沐也得了解了解。
在边沐印象里，现如今，农村赶集、办庙会什么的大多都会顺延成夜市，最早收摊也得晚上十点多。
按照一般的待客之道，他俩午饭吃得挺晚，午休午休，喝喝茶、聊聊天，正好出去赶个晚集，辛耘乡的集市是大集，到处都是风味小吃，老爷们都懒得做饭，这吃点，那吃点，晚饭也解决了，休闲而惬意。
然而，黄伯喜似乎并无此意。
一聊起韩笑杰，黄伯喜还挺来劲的。
“黄老！韩大夫家境好象挺不错的，不知道平时业务表现咋样啊？”边沐笑着问道。
“我不敢说阅历有多丰富，有钱人也接触过一些，那些人家的子弟没一个像他这样的，开辆贵点的车就算有钱人了？！切！这二年，汽车可是便宜多了，既可以贷款，还可以分期，天知道他那辆车咋来的，平时要好同事跟他临时借车用用，你是没见背地里他那小气样儿，寒碜！业务就更不用提了，平庸之极！”黄伯喜忽然对韩笑杰有些嗤之以鼻的意味。
“我看他工作态度还可以呀！”边沐有点不大认同，在他印象里，韩笑杰对工作还是挺认真的。
“装蒜呗！听说他当年高考刚刚达线，勉强上了个医学院，不是医科大，本来想学临床来着，不够格，最后学了影像学，毕业之后，不到三年，换了好几家医院，最后才在‘晖康’这边安定下来，成天不好好琢磨业务，现如今又跑到呼吸机搞治疗去了，干啥啥不成，吃喝玩乐、拉帮结伙什么的，他倒挺在行，跟咱完全不是一路人。”
“待人接物方面看着还算彬彬有礼。”
“嗨！那都是表面文章，那小子心眼不正，我跟你说件事，你就明白了。”
“啥事？”
“当年，医院特聘了一个年轻医生，姓万，普外，我记得好象是个硕士，实际医学水平、手术操作比当时同科的几位博士都高出一大截子，院方也挺器重那小伙的，一直当作重点对象着力培养，我记得那会儿院内院外好多漂亮女孩子都倒追万医生，韩笑杰比万大夫小着几岁，成天跟个哈巴狗似的围着万大夫打转转，在外人看来，他俩称兄道弟的，要多亲近有多亲近，伱猜后来怎么着了？”
“俩人反目成仇了？”
“如果真那样倒好了！韩笑杰成天又是请客，又是陪玩的，万大夫自然也就不防他，这世上再优秀的人他都有弱点，那个万大夫多少有些恃才傲物，喝高了就发泄几句对院方高层不满的言论，有些话可能牵扯到一些敏感人物，韩笑杰背地里全给录了音，另外听说还刺探了不少万大夫个人隐私方面的事，韩笑杰那个王八蛋私底下整理了一份黑资料交给院方一位副总，具体哪一位我不记得了，没过多久，万大夫就被辞退了，名声也被搞得声名狼藉，无奈之下，万大夫只好隐姓埋名上南方给私立医院打工去了，这都过了好多年了，也不知道他这会儿在哪儿猫着呢！好好一个外科高手就这么废了。”说到这儿，黄伯喜还咬了咬后槽牙，显然，时至今日，黄老先生还挺记恨韩笑杰的。
边沐猜测，黄伯喜跟那位万医生应该有些交情，大家都是有能耐的人，彼此惺惺相惜也挺正常。
“他俩既不同科，又不同龄，万医生能碍着他啥事啊？他用这么阴险的手段害人家！”
“后来，院里传说韩笑杰背地里跟万医生抢女朋友，一开始，我也信了，那女的确实漂亮，好象是混演艺圈的，再后来，我慢慢才反应过来，哪有什么抢女友的事，韩笑杰就是骨子里的话，只要跟他年纪差不多且有些本事的，要么进他的朋友圈，凡事听他招呼，要么就会被暗算，莫名其妙地就被撵走了，特变态！”
“啊？！咱们医院还有这号人呐？”边沐不由地大吃一惊。
如果黄伯喜所说是真的话，韩笑杰还真有些心理变态，或者人格分裂？那还真是骨子里的坏。
“口说无凭，你慢慢品吧！对了，你现在的处境跟当年那个万大夫还挺象的，不过……你不爱玩，也不贪杯，为人内敛，多余的话一句也不多说，他还真拿你没什么办法，这不，拉你上娱乐场所慢慢消磨你，通过所谓的朋友圈慢慢内查外调，不在背后翻腾出点对你不利的证据，他是不会罢休的的！”
“我碍他啥事了？”
“他不是有病嘛！明里暗里的，只要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同事，都得买他的帐，入他的朋友圈，多多少少得听他摆布，那家伙有时候是有些手段哩！也不能轻视呢！现如今，院里院外的，你的大名都传到我那儿去了，你得多红啊！他不妒忌？只要院里有你、万大夫那样的人物存在，他很难刷存在感的。”
“如果真那样的话，他还真病得不轻呢！黄老！这种病能治不？”
“难！反正我是没法儿，否则，我早就找几个人强行给他灌点‘清心散’，哈哈哈……”
“‘清心散’？！如果真如您判断的那样，他这属于人性阴暗，‘清心散’不对症的。”
“开句玩笑！也许你有办法对付他。”
“只要他不招惹我，我跟谁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呵呵……”甭管黄伯喜说这些话到底有啥用意，边沐反正不吃挑拨离间那套。
“烂人一枚而已！不说他了，好好的聚会，别让小人再坏了咱们的雅兴。”
尽管边沐并没怎么在意，潜意识当中已经对韩笑杰心怀几分戒心了。
“就是！他是他，咱是咱，不搭界的，黄老，他们说您在外开办了好多年诊所，除了自由自在之外，另外是不是还有些医院没有的好处？”边沐笑着随口请教道。
“唉！不怕你笑话，当年我可是雄心勃勃呢！诊所、药店，我都试过，原本指望多挣点钱，再跟银行借点，亲戚朋友凑点，我想开一家小型医院，专科医院性质，医院盈利之后，我凑笔大钱正经八百开家医药公司，专售我自己制备的良药，当时可天真了，想着自己资产过亿不是梦，结果呢？老了老了，一事无成，最后还是灰溜溜地赖在医院等着人家养我的老！”说到这儿，黄伯喜不由地长叹一声。
这一回，黄伯喜是真有些伤感。
第107章 树怕伤根
本来就是几句闲话，不曾想，倒引发出黄伯喜大半生的感伤，边沐这时候才意识到，黄伯喜原来还是位素有大志的大中医。
可惜！时运不济，到了也只是成就了一代药剂名师的盛名，对黄伯喜来说，那些虚名或许恰恰成了他坚持大半生雄心的讽刺。
一时间，作为晚辈，边沐安慰也不是，不说几句也不合适，正尴尬着呢，就听院门外传来几声清脆悦耳的女声。
“喜叔！给您拿了点香瓜，灯笼红呢！您老提提意见，回头我让二奎再改进改进。”话音未落，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士拎着一篮子香瓜打院门外风一样走了进来。
“哟！看你客气的！随便拿几个尝尝鲜也就行了，怎么还拿这么多！成天守在山上，二奎结几个瓜太不容易了！快请坐！我来介绍一下，医院同事，边大夫，这位是我家老邻居，小顾！”
“顾大姐好！”
“边大夫啊！稀客，稀客！二位先坐着，我去洗几个香瓜你们尝尝。”说着话，姓顾的那女的一点也不见外，拎着篮子上厨房清洗水果去了。
据黄伯喜介绍，这位姓顾的女的老公当年从山上温室大棚摔到山涧里，腰椎受了重伤，瘫痪在床长达5年，最后还是经黄伯喜多方救治才慢慢康复。
从那之后，夫妇二人视黄伯喜为大恩人，家里但有点好事，第一时间总也想着黄伯喜。
香瓜还真不是一般品种，口感爽脆、瓜肉丰厚、香味淡雅而绵长，市里超市根本见不着此等上品。
顾大姐是个精细人，品了几口就尝出养生茶是外人配制的，听黄伯喜说是眼前这位边大夫配制的，她连忙请教了几句，说是回去试配一下给家人尝尝。
香瓜、好茶，三个人还都很健谈，说说笑笑的，气氛很是融洽。
“喜叔！夜市今儿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您不陪着边大夫出去转转啊！”
“今儿太累了！让你家二奎受累陪边大夫出去转转，今年玩古彩戏法的李班头还来不？”
“来呀！还是我家二奎开车接回来的呢！李班头昨天还在我家喝酒来着。”顾大姐笑着回应道。
“边大夫！李班头的古彩戏法那可不同凡俗！在丽津住上几十年也未必看得到呢！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晚我就不陪伱一同观赏了，明儿一早，咱爷俩一起出去好好转转。”
“您请自便，大家都挺忙的，我自个儿出去随便转转也就是了。”边沐笑着说道。
“那哪成啊！赶集就图个人多热闹劲，没人陪着那我们也太失礼了，二奎夫妇都不是外人，不必客气的。”黄伯喜笑着说道。
“好吧！顾大姐你们受累了！”边沐笑着客气了一下。
“文化人说起话来就是中听，替喜叔招待客人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边大夫，你先歇着，我们回去准备准备。”说罢，客气几句，顾大姐拎着空篮子回家了。
黄伯喜今年少说也有七十五上下了，虽说表面看着鹤发童颜的，精力到底不比年轻人，上午上班，下午招待边沐，老先生还真是累了。
不过，边沐看得出来，体力渐衰那是次要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心情变差了。
不知黄老先生当年开诊所、办药房到底遇过什么样的烦心事，反正提及当年往事，老爷子情绪一下子变得差多了，热热闹闹的夜市都无心闲逛了。
……
晚上八点多，二奎夫妇换了身新衣服上门请边沐出去闲逛，黄伯喜显得非常客气，礼送众人一直出了院门不说，还特意叮嘱他家那条护院大黄狗一路陪着边沐出去遛遛。
二奎挺显年轻，穿着打扮完全是城里人的风格，完全看不出多少乡野果农的痕迹。
“我说，喜叔平时不是最喜欢看李班头的古彩戏法吗？今儿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情绪不怎么好啊！”一边朝前走着，二奎冲他媳妇嘟囔了几句。
“我哪知道啊！边大夫，老爷子几乎不带他们同事回村的，既然他对你这么客气，想必你俩关系应该非比寻常，你应该多少知道一些吧？”顾大姐丝毫没见外，有啥说啥。
“我也说不好，瞎猜啊！老爷子本来挺开心的，后来应该是我随口问及他当年开办诊所的事，老人家情绪就变得有些低落了，可能跟这有关吧？”边沐随口猜测了几句。
“怪不得！一准是！边大夫，请上车，咱车上说。”说着话，顾大姐招呼着边沐上了一辆客货两用面包车。
面包车外表看着普普通通，边沐上车才发现，里面装潢得相当讲究，看样子，二奎夫妇收入还是相当不错的，而且这二位挺会过日子，对外还不事张扬，怪不得跟黄伯喜关系处得挺亲近的。
一路之上，三人慢慢就聊起了黄伯喜当年的一些遭遇。
“边大夫！你可能刚来，有些事不大清楚，喜叔当年可不是普通的中医大夫，那诊所规模比一般社区医院可大多了，另外，老爷子在临津那边开了好几家大药房，连锁的那种，规模相当大，听说生意可火了。再后来，老爷子筹措了一笔巨款，准备正经八百开家专科医院，场地、房子都租好了，谁曾想，碰着一个女骗子，害得老爷子血本无归，大病了一场。”顾大姐简单介绍了一下当年往事，听她说话那口气，她应该也是道听途说。
“啊？！竟然还有这种事？那个女骗子得多厉害呐？！”边沐惊呼道。
“谁说不是呢！老爷子在我们这儿人称老神仙呢！成天行善积德的，跟救苦救难的神仙没啥区别，不光是说老爷子医术通神，制药的本事更是天底下独一份，他那脑子能是一般人能比的？对吧！要不人们都说那女的一准是个妖精，否则，老爷子咋就吃了那么大一亏呢！”顾大姐忿忿不平地说道。
“怪我！黑不提白不提的，偏偏勾起老爷子的伤心事。”边沐有点后悔地自责了几句。
“这怎么能怪着你呢！老话说的好，树怕伤根，人怕伤心。我猜那女的绝对不是一般人，否则，老爷子能吃那么大的亏？！人心难测啊！兴许咱们跟人家不在一个层次，站在咱们的角度那叫吃亏上当，站在喜叔角度，不定咋回事呢！”这时候，二奎插了几句嘴。
边沐觉着二奎说话比一般果农有水平多了。
“别这么说喜叔！他就是太心善，心善的人再聪明也得吃恶人的亏，是吧！边大夫！”
边沐礼貌地笑了笑，真不知道该如何接她的话茬。
闲谈间，乡镇夜市可就到了。
第108章 古彩戏法
李班头等人筹办的古彩戏法名头确实响亮，边沐一行三人到地方一看，完全找不到车位，哪都堵得死死的，步行都寸步难行。
边沐的好奇心顿时被激得满满当当的。
顾大姐人缘好，下车转悠了一会儿，就见她领着一个小个子老太太回来了，老太太跟维持秩序一男的嘀咕了几句，就见那男的前后左右疏导了一阵子。
嘿！神奇得很！一点多余的空隙都没有的临时停车场地居然就腾挪出一块车位。
不仅如此，顾大姐两口子很有办法，拉着边沐三说两不说地就蹭到了台前。
嚯！好大的场面！
古彩戏法近似于近景魔术，由于观众人数太多，表演方为方便大家观赏绝活，特意在现场设置了三个投影大屏幕。
每个屏幕目测有140多英寸大小，从播放的广告片来看，分辨率还相当高，三块大屏幕成品字形分布，整个演出现场360度无死角都能看得非常清楚。
这种表演方式边沐还是头一回见，跟寻常乡村表演不同，三块超高清屏幕呈现出惊人的分辨率，边沐就琢磨着那个所谓的李班头怕是有些来历。
顾大姐诚心替黄伯喜待客，两口子费了老大的劲儿搞到三个座位，边沐居中，二奎居左，顾大姐居右。
“其实我站着看也挺好的，二位太客气了！”边沐笑着客气了几句。
“你是贵客，稍有怠慢回头我们没法跟喜叔交待呢！李班头的魔术，离得近才好看，大屏幕虽说挺清楚，感觉还是不一样呢！”顾大姐笑着说道。
“他们又不是唱戏的，怎么还叫上班头了？”
“嗨！李老师之前在县剧团唱武丑，就是时迁、杨香武那类的角色，后来有一回不小心把腿给摔伤了，怎么治也好不利索，没办法，上不了台了，只能在后勤打打杂，再后来，剧团效益不好，慢慢连工资也快发不出来了，李老师不知在哪儿学了一手变魔术的绝活，四里八乡地给人表演挣点生活费，他有武丑的底子，人又特聪明，慢慢地就闯出一番名堂，徒弟也带了不少，你瞧！这种高清大屏，市里也不多见吧？”
“差不多吧！反正我没见过，不过，平时我也不怎么出门，影城那边肯定有清晰度更高的大屏幕。”边沐随口回应道。
“边大夫说的对，市里怎么能缺了几块超高清呢！你夸李班头本事大就夸他的手艺，拿大屏幕说事，也不怕人家笑话伱！”二奎笑着说了他老婆几句。
“去！你去搞一块回来我瞧瞧！李班头就是有本事嘛！”
三人正在那儿说笑呢，表演开始了。
三个精干小伙子，穿着清一色明代戏装，武生打扮，脸上没有勾画脸谱，一个个看着精神抖擞的，跟一般的草台班子确实大不相同。
每个演员面对一块大屏，手里拿块大红的盖布，另外一只手拿着只空碗，反复示意他们没有做手脚之后，盖布一盖再一揭，嚯！刚才还空空如也的玻璃大碗里顿时注满清清亮亮的纯净水。
这是开场魔术，难度不大，台下安安静静的没啥反应。
看样子，这三个小伙应该都是李班头的徒弟。
纷纷仰脖，三个小伙大口将纯净水全给喝了，再把盖布盖到透明玻璃碗上，再一揭，嘿！每只玻璃碗里都出现了一条鲜活的大红小鲤鱼，摇头摆尾的正游得欢呢！
这时候，台下有不少观众高声喝了个彩头。
三个小伙趁兴再将盖布盖上，再一揭，哟！琉璃碗里多出一条黑色的小鲤鱼。
不等观众反应过来，三个小伙同时再把盖布盖上，再一揭，连同玻璃碗在内全都不翼而飞了，再吹口气，盖布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时候，连同二奎在内好多观众纷纷喝彩。
边沐和顾大姐没有鼓掌，也没喝彩，在他们看来，这种戏法就跟川蜀一带的“变脸”一样，就在一个“快”字，三个小伙穿的戏装看着精精瘦瘦的，其实，里面可是藏了不少道具呢。
第二场出场的是三个年轻女徒弟，她们表演的是门镜消失术。
明明看着三块大镜子相互成像辉映，灯光又打得特别明亮，周围也没人帮忙，台面是实木搭建的表演场地，完全不象事先近挖好洞穴的样子，就见三个女演员走马灯似的在镜子边上绕了几个圈子，咦！一个女演员突然就消失在镜子里了，没过多一会儿，第二位女演员也消失不见了，紧接着，第三个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怪不得大晚上的表演魔术，原来为的是利用声光立体成像技术变这种魔术啊！”边沐心下暗忖道。
观众都不吱声，静静地等候三个女演员以什么特别的方式突然出现。
这时候，就见一位年迈的老者颤颤巍巍地打后台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咳嗽，口中絮絮叨叨的在念叨三个女儿不孝顺，自己今天过生日，居然一个也没回来陪自己吃顿饭。
老者看着将近一米八的个头，化妆得挺老气，其实真实年纪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头上戴的银白发套看着还真有点以假乱真的意思。
他这一出场，还没怎么表演呢，台下早已掌声如雷喝起了彩。
边沐猜测，眼前这位应该就是李班头。
果不其然，李班头自我介绍了一番，向台下观众致以真诚的谢意，这一套都是江湖惯例，好象叫什么“谢场辞”，大意是跑江湖的不容易，谢谢台下父老乡亲赏口饭吃。
李班头正在那儿报怨呢，就听镜子那边好象有动静，他假装老眼昏花的样子，上前抚摸了几下大号穿衣镜，边沐看得真切，台上竖立的的确是真镜子。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年轻女演员从镜子里探出个脑袋调皮地做了个鬼脸，而镜子的背面什么也没有，观众们都看得非常清楚，后台师傅们还特意朝三块大镜子的背后打了三道特定光束，意思是他们没在镜面做手脚。
嘿！有意思。
紧接着，那个女演员上半个身子也从镜子里自自然然地展露了几下，就在李班头故作惊讶的时候，另外两位女演员十分自然地从镜子里走了出来，观众们看得清清楚楚，台上的的确确是三面真镜子。
有个好事的年轻男观众还特意溜到台上用自己的手机敲打了几下镜面，声音轻脆，真镜子无疑。
边沐猜测，那个好事者应该也是魔术团队里的人才是。
戏法变得真不错。
第109章 克鲁瓦特矿石
三个女儿从镜子里神奇闪现，几乎看不到表演的痕迹，所有界面都特别自然，三个女演员还特意放慢了速度，而且每个人的出场剧情还形态各异。
边沐觉着李班头团队相当专业。
离得近的观众还都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像，没错呀！是真镜子。
有两下子！
等李班头为首的四位演员并排走到前台谢幕的时候，细心的观众发现，台上摆放的确实是正经八百的大号穿衣镜。
顿时，掌声如雷，李班头一行赢了个满台彩。
第三场，李班头独自表演“龙宫探宝”剧目。
空空如也一张八仙桌，古彩戏法的标准道具，四四方方大红色盖布，上面还绣了龙凤呈祥的图案，喜庆而醒目。
一盖一揭，一个特大号的透明玻璃鼓肚大鱼缸赫然出现在八仙桌上，而李班头本人却穿着短袖，休闲裤，除此之外，他身上再无其它明显道具。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个鱼缸太大了，就算李班头像平时一样穿上长袍马褂那也藏不下这家伙。
台下一众观众静悄悄的。
伴奏音乐突然停止，李班头再一盖一揭，鱼缸里已然是满缸清水了。
比他徒弟们技高一筹，李班头的表演不仅限于凭空变出清水，就见他装模作样地掐诀念咒了一番，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笔直指了指天，又垂直向下指了指地，看那意思这是向天地借助神力的意思。
忽然，李班头后退了七八步的样子，距离大号鱼缸可就有些距离了，伸指点了三点那口大号鱼缸。
奇迹出现了！
鱼缸里的清水忽然开始打起了旋涡，而且速度越转越快，离得近的观众似乎还听到了水流湍急的水声。
边沐也无法解释了。
神奇！
静候了大约一分钟，就见李班头再次用盖布将大号鱼缸遮盖住，故弄了一番玄虚，再一揭，不出所料，里面出现了一条观赏鱼，通体银白，非常漂亮。
再一盖一揭，又变出一条。
如此三番，大号鱼缸里至少变出12条观赏鱼。
静候了三十多秒，李班头再次后退了三米左右，再次伸手指点了三点。
鱼缸里的观赏鱼突然变得莹光乍现，每条鱼好象被施了魔法似的，突然发出耀眼的斑光，赤橙黄绿青蓝紫，真跟龙宫似的。
后台服务人员及时将探照灯光调暗了一些，鱼缸里的观赏鱼就显得更加漂亮了。
台下观察一边鼓掌一边大声喝彩，李班头鞠躬致谢，一时间，现场气氛达到了一个小高潮。
边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低声冲二奎问道：“奎哥！听嫂子说，您跟李班头还挺有交情的。”
“啊！还行吧！他的伤腿还是我引荐的喜叔呢！一年零七个月，完全调理好了，从那以后，李班头对我们家很是感激，有啥好事总想着我俩！咋的了？有事？”二奎有些意外地问了问。
“我想麻烦您跟李班头打听一件东西。”
“啥玩意啊？”听到他们俩的谈话，顾大姐好奇地插了句嘴。
“克鲁瓦特，一种电石，非洲独一无二的特产，民间有人通过添加特殊的催化剂，可以令克鲁瓦特表面萌生一层厚厚的特殊物质，好象渗出来一样，有人把这种东西刮弄下来，再添加点别的东西做成一种粉末，李班头是高手，将这种粉末藏在手上，通过弹指之力将其抛洒在鱼缸里，那些观赏光就变成七彩斑斓的样子了，跟童话一样。”压低嗓音，边沐悄悄解释了半天。
“啊？！你也会变魔术？”顾大姐深表意外。
“我可不会，我猜着李班头手上应该有克鲁瓦特矿石，如果他不介意的话，我想从他手上买上一两块做药用。”边沐低声解释了一番。
“这……这好象挺犯忌讳的。打个比方，咱们仨上饺子馆吃饭，吃着饺子特香，然后跟店老板讨要饺子馅配方中某种关键性东西，人家会给吗？”二奎觉着边沐的说法有点欠妥。
“这不一样，奎哥！咱是为了治病救人，又不是回去研究研究跟他抢生意。”边沐连忙解释了几句。
“这事挺难办的……要不……回头咱们问问喜叔？他老人家要说能行，我就老了脸皮找李班头聊聊，你看这样行不？”二奎有点不想管这种闲事。
道理最简单不过了，李班头长年在乡镇间巡回演出，那是老要打交道的朋友。
边沐不一样，也许这一去就再也不上苦杏村玩了，为了这么个第三方式的朋友再惹得李班头不高兴了，那也太不划算了。
退一步，这事要是卖黄伯喜的面子，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只要好言解释，二奎相信李班头就算不同意也不会把事情想歪了。
不管怎么说，黄大夫那也是他李班头的大恩人呐！
“边大夫是贵客！我觉着不用问喜叔！救病治人是积德好事，怕什么！你不愿意去，我找李班头好了。”顾大姐比二奎看得透彻。
顾大姐印象里，黄伯喜天生心高气傲，眼前这位阳光帅气的年轻医生一定有特别大的本事，否则，老爷子绝对不会邀请他同吃同住。
“那伱拿主意吧！跟李班头说话多少注意点，那人心眼多得跟啥似的。”二奎到底有些怕老婆，顾大姐说啥一般他不愿意拂她的面子。
“奎哥说的在理，这事还真的得跟黄老先说一声，毕竟‘清心散’失传好几百年了，配制起来难度还是相当大的，没他老人家指点，这事我怕是也很难办成。”顺着二奎的话茬，边沐改口了。
“那也行！边大夫，你放心，甭管这事有多难，我也会尽力帮你办成，退一步，就算李班头他手上没那什么电石，我也会托亲戚朋友帮你打听打听。”
“谢谢顾大姐！”
“自己人，别总那么客气！”顾大姐笑着回应道。
后续的魔术没什么特别的新意，边沐心里有事，似看非看的一直陪着二奎夫妇看到尾。
……
第二天，黄伯喜起了个大早，精心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早餐。
边沐一边吃着可口的早餐，一边将克鲁瓦特矿石的事简单说了说。
“哦！你还真信这世上有‘清心散’配方啊？！”黄伯喜不以为然地回复道。
“信！就算治不了人品缺陷，结合现代医学科学技术，咱们加工提炼提炼，说不定还能配制出特效药呢！”
“那倒也是！还是你脑子灵光，那还麻烦二奎干嘛！我给李班头打个电话，听听他啥意思。”
“让您费心了！”
“这话说的，太见外了，小事一桩，不值一提！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说着话，黄伯喜热情地招呼着边沐好好吃饭。
第110章 功夫底子能成事
四里八乡的市集，辛耘乡兴办的算是规模大的。
集市以买卖农产品为主，同时也热销日常百货，形形色色的摊贩一家接着一家，绵延出好几里地去。
好多正规大品牌家电零售商借此机会也搭建了好多产品展销平台，冰箱、洗衣机、厨卫小家电……非常热销，台前台后围满了四里八乡的老乡，市里也来了不少游客，权当短途旅游了。
他们这么一介入，市集的档次无形中提升了不少。
众多摊贩间还间杂了许多民间游艺摊点，小鸟识字、八哥科学预测、象棋残局破解猜迷……都是些市里很少见到的民间娱乐小节目。
边沐猜测，这种游艺活动远观还是挺有意思的，就是不能下场参与，只要你参与，摊主凭借那张巧舌如簧的利嘴绝对能说服你买他摊上的特殊商品。
老百姓最喜闻乐见的莫过于套圈取物了，摊主圈定一大块场地，每隔一段距离摆放一件小礼品，儿童玩具、毛绒摆件居多，也有生活厨卫小工具，很实用，摆放在最后一排距离非常遥远，价值也最大，比如电蒸锅、电磁炉什么的，一般人根本套不住。
花五毛钱就能套一次，套中啥直接拿走，要想套点值钱的东西，就得花一两块钱买大圈，绝大多数时候，没谁能真正套得住。
边沐猜测，稍微精明点的摊主在光线角度设置、竹圈、绳圈设计上都埋设有后手，不能让老乡们轻易套中，否则，他们不得赔死啊！
黄伯喜花20块钱买了一把套圈，分了10个给边沐，不图别的，只图一乐。
黄伯喜先下场套了半天，结果，一大把套圈只中了一个毛绒兔子摆件，个头还不大，憨态可掬的看着十分喜庆。
黄伯喜玩得很是开心，信手就把那个毛绒兔子摆件赠送给旁边站着看热闹的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又惊又喜，征得她妈妈同意后这才谢过黄伯喜，喜孜孜地低头摆弄起那只可爱的小兔子。
边沐暗中观察了一下，黄伯喜身体特棒那自然不消得说，老中医名家嘛！养生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个事，不过，老先生应该没练过传武功夫，否则，就眼前这种小把戏，那还不是手拿把掐呀！
边沐手上有功夫，而且还不弱呢！玩这种小把戏自然不在话下，目测了一下大致距离，观察了一下太阳光照射的角度，稍加计算，他心底已经有底了。
不锈钢削面刀，一套一个准。
精致削铅笔刀，还是电动的，看上去是个不错的文具，一套一个准。
眼角余光中，边沐觉察到男摊主脸色有点难看了。
“小本生意不容易！不逗他了。”想到这儿，后面8个套圈边沐全都扔空了，不过，他手腕用了暗劲儿，每一次都是差一点套中。
围观人群时不时发出惋惜的声音，这是替边沐抱屈呢。
男摊主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平时还不定在哪儿打工呢，这是趁着赶集挣俩小钱，边沐手上有功夫，他早就看出来了，后面绝大多数套圈全都落空，他深知那是边沐仁义。
男摊主也很识趣，从地上拣起一个招财猫模样的存钱小罐走到边沐跟前，笑着说道：“差点儿就套上了，奖励你一个招财猫！”
“谢谢！恭喜发财啊！”就手接过招财猫，边沐笑着客气了一下。
“一起发财，一起发财！欢迎下次再来玩！”
“好说，好说！”说罢，边沐将那个不锈钢削面刀赠送给了黄伯喜，那个高档削铅笔刀和招财猫全都赠送给刚才那个小女孩了。
小女孩瞪大一双秀美的大眼睛，惊喜得都快说不出话了。
小女孩的妈妈心知边沐和黄伯喜不是一般人，也没跟他俩假客气，招呼着宝贝女孩连声感谢了一番。
在黄伯喜陪同下，边沐在集市里转悠了小半天，二人都是中草药方面的行家，关注点自然集中在中草药摊点，黄伯喜眼高，只选购了一些上好的甘草。
边沐则买了不少苦杏仁、独活、荆芥之类的草药，有些摊主认识黄伯喜，还给边沐打了八折。
一路之上，好多人都认识黄伯喜，热情地跟他打着招呼，这就是当医生的好处。
但凡真诚地为乡间患者解除过病病痛痛，只要有效，老乡们就会到处跟人说伱是个好医生，总念你的好。
跟城里人比起来，这方面还是老乡们厚道，重情义。
走一走，聊一聊，眼见着午饭时间就快到了。
到处都是卖地方风味小吃的摊点，二人挑了一家水煎包摊点，找了一处靠里边的座位落了座。
“边大夫！你小时候练过功夫吧？”一边倒茶，黄伯喜笑着问道。
“跟我姥爷学过几手三脚猫的花架子，功夫谈不上！”边沐笑着客气道。
“诶！大家一见如故，不必过于自谦，我呢！当年要是有童子功的传武底子，说不定专科医院现在早成气候了，你既然有传武的功底，一定不要荒废了，将来迟早会有大用的，聂易雄、岑松雪之类的大名医在这方面可是占了不少光呢！”
“聂、岑两位老师都会功夫？”边沐惊奇地问道。
“何止！内外兼修，厉害着呢！咱们这一行，要想混成大中医手上没功夫不行的，走不长远，到了一定年龄，精力体力就跟不上了，内外兼修就大不一样了，你看那聂易雄，成天五湖四海地瞎跑，还不照样精神抖擞的？”
“有道理！晚辈受教！”
“又来了！太见外了！老板！多炒几个拿手小菜，我和朋友好好喝几杯！”显然，黄伯喜心情特好。
“喝酒？那咱后半晌不回医院了吗？”边沐连忙提醒道。
“你平时太忙了，我也不好随便打扰，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喝点好酒美美地睡一觉，明儿一早，咱早点走，叫个代驾送咱们回去不就得了，放心！啥事也不耽误的。医用化学我一直挺重视的，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已经超出我许多了，今晚我还准备了好多问题请教呢！”黄伯喜这话说得很是真诚。
“不敢当，不敢当！晚辈也有好多问题向您讨教呢！秉烛夜谈好了！”
“正合我意！老板，上菜，上菜！”说着话，黄伯喜已经催促老板娘上好菜了。
第111章 酒恩酒祸
六菜一汤，主食吃水煎包，老板娘没给边沐他们上散装白酒，而是打电话让她儿子特意骑摩托送来一坛家藏老酒。
“黄大夫！您手边的病人太多，可能不记得了，我妈那年冬天突然茶饭不思，市里各大医院跑了个遍也没治好，县医院陈院长是我家亲戚，上我妈家看了多次，实在没法，最后嘱咐我们准备后事了，后来，我家一个远房亲戚说您正好回村了，他连夜把您请来给我妈扎了几针，用了两瓶您配制的胶囊药，很快我妈就能喝粥了，托您洪福，到现在我妈还好好的呢！您是大人物，我们平时也捞不着机会表示一下，今儿这顿我们请了，东西不值钱，就是个心意！”说到动情处，老板娘眼圈还给红了。
见自家老婆情绪有些激动，男摊主放下手上的活计，特意走到桌前郑重其事地向黄伯喜表达了真挚的谢意，同时也展示出他们夫妇浓厚的敬意。
“哎呦！我还真没什么印象了！对不住啊！可能见了你家老太太我就能想起来，不过，你说到瓶装胶囊药，我想想啊……陈官庄？你妈家大门口附近是不是有个古建筑，对！鼓楼！可有年头了，好象还是唐朝那会儿修建的吧？”一边努力回忆着，黄伯喜试着猜测了一下。
“对，对！没错，我妈家正对着那个鼓楼，现在成重点保护文物了，楼底下打了铁栅栏，种了树，周围环境可是整齐多了，您记性真好！我娘家就在陈官庄！他们都说您是药仙，这回我们真信了，平时您救助过的病太多了，换谁也不记准的，但是，一提到自配药，您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老板娘笑着恭维了几句。
“嗨！老乡们瞎咧咧！这世上哪有什么药仙！要有也是江湖骗子，哈哈哈……咱们也算是有缘人了，今儿我就领伱们的情，饭菜算你们请客了，这坛老酒太过贵重，在外面，不论花多少钱也喝不到的，酒钱咱得算！否则，我以后再也不上你们家吃饭了啊！”说着话，黄伯喜把脸一虎，摆出一副不可商量的架式。
“那……随您吧！不过，您也不用多给，那酒是我爷爷那辈家藏的，喝着清爽，后劲可大，您二位待会儿悠着点啊！”男摊主笑着提醒了一下。
边沐听出来了，老酒是女婿家的，这是替他老婆还人情债呢！
“一言为定！二位快去忙活去吧，我们自己照顾自己好了。”黄伯喜笑着说道。
乡镇市集的小炒跟市里饭店做出来的味完全不同，就着老酒，二人吃得特别畅快，边沐一心想着明天一大早赶回去上班，一直压着酒量没敢多喝。
黄伯喜虽说是“晖康”医院几大台柱之一，不过，人家资历在那儿摆着呢，院方领导平时也不怎么管他，完全自由人。遇上有缘人，心情又特好，不知不觉地就喝多了。
那坛老酒是正经八百的纯粮食精酿，喝着清清洌洌，绵香爽口，口感特好还不上头，不过，后劲确实厉害，桌上饭菜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黄伯喜双眼看着就有些朦朦胧胧的了。
“黄老！今儿就先到这儿吧！再喝待会儿道儿上就不好走了！”边沐笑着提醒道。
“没事儿！现如今，这镇上也有代驾，服务特到位，跟市里没两样，我酒量好着呢！”黄伯喜还想再喝几杯。
“要不这么着吧！这种酒没个十年以上出不来这味，咱省着点喝呗！下周，等我晚上下班了，咱爷俩约个菜炒得好的馆子，离您家近点的最好不过了，咱再好好喝个痛快，行吗？”
“那倒也行！只是你平时那么忙，真能抽出空来？他们说你交了个特漂亮的女朋友，出身还不低呢！你们卿卿我我的，哪有时间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呐！”
“唉！她最近很少联系我了，您放心，我有的是时间。”
“咋啦？闹情绪了？你这么君子如风的，她还跟你使小性子？家里惯坏了吧？哈哈哈……女孩子嘛！得哄！”说到这儿，黄伯喜乐了，酒也醒了不少。
正在这时，忽然就听着马路对面传来阵阵吵闹声，而且动静越来越大，搞得边沐他们这边的饭摊上的顾客纷纷放下手中的筷子跑出去瞧热闹去了。
乡野之间最喜欢看热闹了，民风如此，自古依然。
边沐向来没有管闲事的习惯，朝那边张望几眼也就不理不睬了，他想着是不是哪位老乡喝高了撒酒风呢！
黄伯喜耳朵特好使，听着动静不对，随口对边沐说道：“那边咋啦？听着象是打架了！”
“不至于吧！可能有人喝高了吧！”边沐不以为然地回应道。
“那就好，这二年傻子才闹事，一闹就得赔钱，搞不好还得进局子待几天，吃饱了撑得！”
眼看着酒菜吃得差不多了，再要贪杯就有些不对味了，于是，边沐准备起身把帐给结了。
“黄老！依您所说，这坛老酒咱给多钱合适？”
“这是我的地盘，你可不能越位啊！哈哈哈……好多年没喝过这么清洌的美酒了，给1000吧！里外里都说得过去。”
“这么多？他们夫妇俩不一定会收。”
“扫码啊！退回来咱拒收就是了。”说着话，黄伯喜起身找到二维码扫码支付了整一千。
还行！黄老爷子脚底还有准，没有晃晃悠悠的迹象。
清晰的支付成功提示音传来，老板娘有点急眼了，一坛家藏老酒而已，说啥也不能收黄药仙这么多钱，她正打算拦住黄伯喜把钱退上一部份，忽然打摊前冲进来两个中年男子。
“黄大夫！那边快出人命了，麻烦您过去看看有得救不？”其中一个男的语气急切地求恳道，
“咋得啦？打架了？”黄伯喜赶紧询问道。
“喝高了，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俩人争执了半天，说着说着还急眼了，其中一方突发疾病就躺地上了，他儿子当时就急眼了，上手就把另一方脑袋给打破了，您看这事闹得！”
“快过去看看！”说着话，黄伯喜回头朝边沐招了招，快步跟着那两个中年男子朝马路对面走去。
边沐担心黄伯喜酒后再失了准头，赶紧将那坛老酒抱在怀里，冲摊主夫妇客气了一下，健步如飞地就追了过去。
第112章 味精加烟丝
黄伯喜、边沐前后脚赶到出事地点，发现一位二十大几一女的跪伏在晕厥那男的旁边貌似正在做心肺复苏，晕厥那位看上去有四十大几的样子，头发基本还是黑的，就是前额部分略微有些灰白，看其穿戴、整体气质，应该是附近村民。
边沐发现，晕厥的那男的倒地的姿式显得特别奇特，双手成鸡爪样式，好象要牢牢抓握住什么东西似的，横担在胸前，除了手指偶尔抽搐几下，整个上身肢体此刻早已变得非常僵硬。
旁边有那好心人多次试图将晕厥者手指给他捋直了，结果，一点作用也不起，晕厥者就跟那中了邪似的，卧如僵尸。
边沐记得，麻雀之类的小鸟受了重创或者临终前，大体也就是这个样子。
古医书明文记载，这种症状古时候有人称之为“雀僵”，古人认定，一个人一旦出现这种症状，往往有可能身怀绝症，稍有不慎，或者遇不到高明的医生，死亡率一下子就翻倍了。
再仔细观察，边沐见晕厥那男的脸色发黑，眼圈发青，嘴唇发紫……种种迹象表明，旁边那位热心女士所做心肺复苏抢救其实没多大用处。
黄伯喜虽说喝了不少，几十年的临床修为一点也不白给，翻翻眼皮，把了把脉，看了看耳朵有没有异物流出……没过多一会儿，黄伯喜心里有底了。
“这位女士，地上躺着的这位所得病症挺罕见的，我替他谢谢您帮他做了这么多有益的抢救，不过，他的病根不在那儿，你放心，他的心肺功能眼下还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如果信得过我，请先停停手，我来想办法！”黄伯喜心里清楚，眼前那位热心女士所做的基本是无用功。
别的先不说，黄伯喜内心完全可以肯定两点：其一，地上躺着的这位晕厥者之前就身患好几种疑难杂症，而且长年难治，程度已经很重了。
第二，他现在表现出的晕厥的症状跟一般心肺突发性失能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如果不能在短时间之内打通他体内被封禁的气脉，气机就很难激活了，再往后拖延一阵子，心肺功能很快就进入自然衰竭状态了，到那时，除非病人人在医院，而且还得是正经大医院，否则，性命堪忧。
“您确定？”那位热心女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追问道。
“完全可以确定，我姓黄，是个老中医了，相信我，时间不等人，还是让我来吧！”黄伯喜笑着回应道。
这时候，围观人群当中不少人纷纷替黄伯喜说话。
“你这也抢救了老半天了，一点效果也没有，你就让黄大夫接手吧！兴许人家有办法呢！”
“黄大夫可是远近闻名的药仙，本事大着呢！伱快把地方让出来，让黄大夫好好看看。”
“可不敢再耽搁了！再犹豫会出人命的！”
……
一时间，认识的，不认识的大多都在替黄伯喜说话。
其余围观人等则默不作声，在旁边看热闹，从始至终，没有一个替那女的说话的。
众意难违，加上她辛苦半天确实不起什么作用，略微迟疑了一下，那女的连忙起身把最佳位置让给了黄伯喜。
见此情景，边沐意识到地上躺着的那男的这是有救了，于是，他朝不远处那个脑袋受伤的男人走了过去。
不远处，简易折叠凳上坐着五十多岁一男的，身材高大，膀阔腰圆的，一只手按了块毛巾正捂着脑袋，右半个脸已经被血渍糊了一少半了，该伤者脚底附近的血渍看着倒是不多，表面看上去他伤得倒是不怎么重。
最起码，这一位神智清醒且没有其它什么明显不适的症状。
“你不要紧吧？”边沐关切地问道。
“你谁呀？！管得着嘛！”脑袋受伤那家伙一点儿不领情，相反，还口气不善地质问了边沐两句。
嘿！好心全当驴肝肺！这人脑子怕是有毛病吧？！
好在边沐有涵养，医者仁心嘛！大家社会身份不同，不能等而下之跟这种浑不拉叽的家伙一般见识。
“呵呵……我是个医生，这不碰上了嘛！您要信得过我，我帮您检查一下伤口，省得一时大意您再出现什么什么意想不到的症状。”边沐和颜悦色地解释了几句。
“一边待着去！老子的事不用你操闲心，三强子！有本事你过来打死老子，NND！不知死活的东西，你过来呀，过来呀！”好嘛！这家伙再次跟对面不远处一个小伙子叫起了死板。
对面那个小伙子被三个精壮男子拉扯住一时冲不过来，地上躺着的那人应该是小伙子的父亲，边沐就瞧着那小伙子眼睛早气得通红通红的，看那架式，这是时刻准备跟人玩命呢！
唉！乡镇之地这种事多的是，边沐打小早就司空见惯了，见怪不怪！
看得出来，小伙子一方面担忧他爸爸再有个三长两短，另一方面心里有气，总想冲过来把脑袋受伤那个浑人狠狠地揍一顿。
镇上警察还没赶到，一时间，场面多少还是有些混乱。
边沐原本以为黄伯喜很快就能搞定地上躺着的那位，不承想，眼看着都过了好一会儿了，地上躺着的那位“鸡爪风”的症状丝毫没有减轻。
“糟糕！老爷子还是喝高了！脑子有点发蒙了吧！”想到这儿，边沐不敢再站旁边观望了。
“喂！我说你这当儿子的得想办法先帮着把你爹弄醒了才行啊！你这诈诈唬唬的也于事无补啊！听我的！上附近饭店、超市弄包味精来！顺便买两包好烟，要烟丝好闻的啊！快点！再晚了，你爹真出啥意外，你就算把对头打死，管啥用？！”说到最后一句，边沐一着急还吼了两句。
跟一般人比起来，边沐的中气那可是足多了，气往上撞，丹田之气鼓荡而出，那气势一下子就镇住了场面。
那个小伙子愣了愣神，总算脑子不傻，恨恨地抬手恶狠狠地指了指对面坐着的那个伤者，一溜烟他跑出去按照边沐的吩咐准备急救一应之物去了。
边沐也没闲着，冲刚才那个做心肺复苏的女士高声喊道：“你离得近！赶紧跟旁边那个卖调料的把他的小电磨借咱用一下，那里面不是有调料吗？你帮着他先清理一下，待会儿我有急用。”不由分说，边沐直接吩咐道。
众人一时唬不透边沐的来历，当时就都愣在那儿了。
第113章 鸡爪风
自古以来，肚里有货的人，手上有功夫的人，身上有些真本事的人……久而久之，言语间、长相气质慢慢地跟普通人可就区别开了，一到关键时候，那种差距一下子就被放大了。
边沐就属于肚里有货，手上有功夫，关键时候还有些真本事的人，再有，跟平常人比起来，边沐人长得还是相当帅气的，突然间，他以一种毫不含糊的语气指挥这个，命令那个，人们还就被他给蒙住了。
那女的可能也意识到黄老先生虽说已经扎了两针了，可是地上躺着的那位虽说眼睛是睁开了，却也没有出现明显好转的迹象，这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大帅哥，听他说话那语气好象还挺有招的。
“反正120这会还没到，十有八九被堵到镇外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条命呢！算了！信他一回！”那女的心下暗忖道。
“那行！姑且先听你的！除了清理电磨，还须要准备点别的吗？”那女的冲边沐站着的那地方朗声回应了几句。
“对了！看看附近谁手上有薄荷类的东西，实在不行，薄荷糖也行，味越大越好！”边沐连忙高声回应道。
“好嘞！这就去！”说罢，那女的照着边沐所说的准备去了。
见那女的走远了，回过头来，边沐冲脑袋受伤那家伙说道：“你也别瞎诈唬了！瞧见没？一般晕倒，手会成那样儿？！知道咋回事吗？‘鸡爪风’！比癫痫可厉害百倍都不止，稍有差池，立马就得准备办后事，不信？那边有个开诊所的，你过去问问，啥叫个‘鸡爪风’，我也不吓唬伱，他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负法律责任不？！听人劝，吃饱饭！你觉着你啥事没有？错！10分钟之内，你要是不赶紧叫辆车上医院处理一下伤口，我保证你就得躺地上。”
“放屁！吴老七！你在手机上定个时，10分钟太短，你给这小子定上半小时，我要好好的，你们几个受累给我狠狠揍他！今儿真是见了鬼了，怎么一个个的脑子都TMD有病！小子！老老实实站那儿等着！待会儿要你好看！”脑袋受伤那家伙压根没把边沐的话当回事，自顾自招呼着他熟识的年轻人准备当众羞辱羞辱边沐，让他知道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边沐笑了笑，转身朝黄伯喜他们那块走了过去，在他看来，10分钟太长了，脑袋受伤那家伙背阴而坐，伤口处又有些腥味，地上的血渍部分已经发黑，他心里早就有底了。
黄伯喜这会儿正扎第三针呢！不管怎么说，地上躺着那人嘴里已经开始口齿不清地嘟囔上了，围观众人无不称奇，都夸还是黄药仙有办法。
不过，地上躺着那人所谓“鸡爪风”的症状依然如故，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边沐冷眼旁观了一下黄老先生所扎穴位，对症是对症，可是限于眼下的场地，其它辅救措施不跟上的话，晕厥那男的还是无法恢复常态。
照顾黄伯喜的面子，边沐凑到跟前低声说道：“黄老师！他看着可是好多了，您后背已经有些见汗了，剩下的我来扎吧！”
黄伯喜纵横江湖多年，那脑子绝对好使，人前人后的，该如何晋身，又该怎么退身，他比谁都清楚，身上这一见汗，酒又醒了不少，脑子变得更清晰了。
“唉！到底上了岁数了，蹲这儿老半天，头都有些晕了，你来的正好，过来接接手。”说着话，黄伯喜借势起身在旁边找了个台阶坐下来喘了几口长气。
边沐接过钢针包，在旁边一位中年妇女的帮衬下消了消毒，在晕厥那男的“人中”穴轻轻浅浅地扎了一针。
这一针算是给自己下阶段抢救铺垫一下“气场”，从而将黄伯喜已经牵动的气机运作方向略加调整，所以，同行们又称这一针为“定气针”。
黄伯喜那可是大行家，边沐那边一出手，他就知道小边大夫于“中医六技”怕是样样精通呢！
正在这时，那个所谓叫三强子的小伙子心急火燎地赶回来了。
边沐不敢有丝毫迟疑，回过头来冲那女的说道：“味精20克左右，把香烟揉碎了，只要烟丝，再将味精、烟丝、薄荷糖混在一起，比例嘛！3:1:1，不用那么精准，差不多就行了，放进小电磨打成粉，然后用纸包好递给我，事成之后，顺便拿几块干净纸回来。”
“嗯！还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没了，快去快回啊！”边沐催促道。
那女的再没吱声，从那个三强子手中接过一应之物打粉去了。
黄伯喜所喝好酒至少清醒了一半，边沐临接手的时候顺手把那坛好酒转交给他代管，酒香浓郁，黄伯喜就想着边沐这一出手，地上躺着的那人肯定有救了，他就手拿起那坛好酒，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眼。
那女的做事极是利索，没多大功夫已经按照边沐的嘱咐将东西全都准备好了。
众人正准备仔细看看边沐怎么用药呢！就听不远处有人惊呼：“倒了，倒啦！这还不到10分钟呢！快！把刚才那个小伙子请回来，人家敢那么说肯定手底下有两下子，老孟还得他才有救。”
边沐等人抬头朝高处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刚才还死横死横的那个脑袋受伤的家伙早已哄然倒地，就此人事不醒了。
边沐心里有数，这会儿也顾不上搭理那个二百五，回过头来，招呼众人帮衬着三强子将晕厥那男的的头往高了扶了扶。
“麻烦您托着点他的腰！对，就这样，你们两位再往高了扶一扶，待会儿我得朝他鼻子里吹点药，角度太高药都浪费了，太低又怕呛到肺里，咱可别聋子再给治成哑巴了！诶……这就对了，这个角度刚刚好，大家受累了！维持住，别再动了！你们几位也别看热闹啊！在后面帮衬着点他们，这就对了嘛！大家齐伸手，老人家马上就没事了。”说着话，边沐从做心肺复苏那女的手上接过一块白色小方纸，对折了一下，一个最简易的小漏斗可就做好了。
将混合药粉摄了点放在折痕之上，加加减减了半天，感觉量差不多刚刚好，边沐将小漏斗尖对准晕厥那男的左鼻孔，调节了一下具体方位，“噗……”地一声轻响，边沐吹口气，将药粉吹进了患者的鼻孔之中。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迅如闪电般，边沐用小漏斗冲着另外一个鼻孔吹了口药粉。
不超过10秒钟，众人就听“啊欠……”了几声，地上躺着那男的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好嘛！大伙儿还没反应过来呢！晕厥那男的吓人倒怪的僵硬双手终于缓缓放下来了……
第114章 一针见血
晕厥那男的僵卧于地的架势看着太吓人了，围观众人但凡有些生活阅历的都猜想这男的今儿怕是活不过来了，人都僵了，脸色都变得不忍猝视了，这还有得活？！
边沐配制的“特效药”就那么一吹，好嘛！人被救活了！
“这个年轻人谁啊？你们谁认识啊？”
“没见过，脸生得很！外乡人吧！”
“看他跟黄药仙一起吃饭可亲热了，黄家的女婿？”
“你快拉倒吧！黄家儿女早成家了，最小的的也比他大多了，瞎猜什么呀！这还用问吗？黄药仙的得意门生呗！”
“不对吧？我怎么感觉他比黄药仙本事还大呢！”
“你们几个知道啥呀！刚才没听见吗？老爷子累着了，这是让他徒弟接茬儿治呢！”
一时间，说啥的都有。
黄伯喜听在耳中，暗自好笑了半天。
三强子惊喜过度，傻愣愣地跪伏在地，傻愣愣地就知道一个劲儿问候他爹：“爹！伱没事了吧？！刚才差点儿把我吓死！”
“快拉倒吧！我都死多少回了，不差这一次！别哭丧着脸，快谢谢刚才那两位大夫！”好嘛！他这神智恢复倒够快的。
“谢谢你！大夫，您贵姓啊？”三强子就地转磨似的调整了一下方向，相当于跪着冲边沐客气了一下。
“这才到哪儿呀！几位！麻烦你们再帮衬一下三强子，患者的心腹之患咱们连边还没摸着呢！三强子，扶着你爹坐起来，你跟你爹背靠背坐着，临时给你爹做个人肉沙发，对！就这样，哪位好心人给咱拿个脸盆、痰盂什么的，大点的碗也行！顺便再给捎瓶水过来！”说着话，边沐在刚才那位中年妇女的帮衬下，取过一根最长最粗的钢针消了消毒。
边沐猜测，一直在旁边帮衬自己的那位大姐八成是附近开药店的。
乡下人心善，绝大多数人遇事都愿意搭把手，这方面跟大城市还是不大一样的，乡情，乡情，乡间人最讲人情！没过多一会儿，脸盆、痰盂、大碗什么的全都拿来了。
谢过众人，边沐选了一个尺寸最大的脸盆，让人们帮着在里面倒了少半盆清水。
“这位大哥！你先靠着你儿子，脸冲天，对！张嘴！伸舌头，别怕啊！哟！坏了，忘了一事！大姐！您是不是开药店的？哟！还真让我给猜对了，麻烦您帮我取一袋一次性PE手套过来，事后我再给您钱！”说着话，边沐安排刚刚苏醒的患者靠着他儿子先休息一会儿，他得准备点手套。
“啥钱不钱的，乡里乡亲的，等着啊！”说着话，那位大姐匆匆回去取一次性手套了。
趁着这个空档，边沐跟旁边围观众人要过纸笔，待会儿准备开方子。
“这位大哥！我先给你把把脉。”说着话，边沐蹲那儿给三强子他爹号了号脉。
这时候，有那有心人早就取过来两副懒人沙发，黄伯喜那儿给了一个，边沐这边也安排了一个，这种沙发尺寸小，离地低，边沐坐着正正好。
“脉沉如石……心率真叫个慢啊！这都苏醒了有一阵子了，面色还是这么黑青，典型的少阴伤寒之症……这得用麻黄汤啊！这都什么年月了，怎么还有人得这么经典贫寒之症呢？”想到这儿，边沐就手在一张纸上写下麻黄15g、附子10g、细辛30g，不多不少，就三味药。
“大夫！这种手套行不行？”刚才那位热心大姐回来了。
“没问题，麻烦您打开给我穿戴到手上，谢了！”说罢，边沐依照医学标准操作规程，在刚才那位大姐帮衬上，尽量无菌地将手套戴好。
多少还有些不大放心，边沐让那位热心大姐将手套手指部分用酒精消杀了一下。
“这位大哥！尽量往你儿子那边靠一靠，脸朝天，对！张嘴，伸舌头！我得在你舌头下面扎一针，出血量不小，而且你会感觉特难受，想吐就吐，甭管是血水还是胃里的残留物，咱保命要紧，别顾忌那么多，听明白没？”动手操作之前，边沐先解释了一番。
“听明白了，我血色素可低啊！待会儿别再收不住闸最后还是要了我老命了！”得！三强子他爹还啥都知道。
“呵呵……你就放宽心吧！待会儿真有个马高蹬短的，那不还有黄大夫在了嘛！有他老人家坐镇，你还怕个啥劲啊！”说着说着，边沐自己先乐了。
旁边一直默默观察的那个做心肺复苏的女的这会儿也被三强子他爹逗乐了。
围观众人有那省事的也被逗得哈哈大笑。
一时间，现场紧张氛围可是缓解了不少。
“那行！你就放心大胆地扎吧！大不了让集上的人排队给我献血！”三强子他爸爸的脑回路还真不是一般人敢比呢！
听闻此言，边沐又好气又好笑，再也懒得跟他搭话了。
众人就见边沐伸手拽住点三强子他爸爸的舌头，慢慢找感觉，就在三强子他爹出于本能忍不住想缩回舌头瞬间，边沐右手钢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照着三强子他爹舌头下右边那根粗点的血管深刺了一针。
这是真功夫！
三强子他爹顿时就觉着气血上涌、恶心欲呕，浑身难受得都快抽搐上了。
猛然间，三强子他爹双手拄地，往脸盆上一趴，哇啦哇啦地可就吐了起来，血水、胃部残余物、唾液……好家伙！黑乎乎吐了一大盆。
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顿时将围观众人全都薰得四散奔逃。
三强子倒不忌讳他爹，一骨碌身子从地上爬起来在旁边扶了他爸爸一把，父子连心，那么恶心的呕吐物也没把他薰吐了。
边沐练有特殊功夫，潜心屏息，几乎闻不到多少异味，自自然然硬是坐旁边陪着，纹丝未动。
前期做心肺复苏那女的忍了半天，最后到底还是医学修为太浅，以手掩住口鼻，转身闪电般奔逃到远处了，一口气没缓过来，单腿一软，顺势抱着一棵景观树“哇啦”一声就吐了起来。
就在远观众人错愕中，三强子他爹身子一软，再次晕厥在地，这一回，他是直挺挺躺那儿了，眼见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第115章 前途无量
“爹！你这就走了啊！妈呀！我爹没了啊！”三强子抱着他爸爸的头失声痛哭。
“哇靠！瞎胡闹啥呢！给你手套！端着盆，找个厕所倒干净，然后冲刷干净，这盆是不能要了，弄两瓶酒精泡泡然后扔了吧！你爹啥事都没有，这儿有我呢！快把那盆污物处理好，不要舍不得酒精啊！对他人负责就是对自己负责。”边沐口气严厉地说了三强子几句。
“我爹真没事？！”止住悲声，三强子有些不大相信边沐了。
“切！伱爹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这医生今天也算当到头了，快去吧！”
“哎！那你可把我爹照顾好啊！”说罢，三强子端着脸盆半信半疑地找厕所处理污物垃圾去了。
就在这时，黄伯喜在前期做心肺复苏那女的陪同下，端着一碗清黄如茶水的淡汤药回来了。
“伤寒持重少阴肾经，对吧！”将药碗递给边沐，黄伯喜关切地征询了一下。
“嗯！父子俩都是苦命人，人生七苦，他们八成已经占了九成了，唉！不管怎么说，病根一除，但愿他们的好运气也该临门了。”说着话，边沐将自己号出的脉象跟黄伯喜详细说了说。
“遇上你，就是他们福星高照的开始！听口音，这父子俩就是附近村子的人，等有时间了，我会找熟人照应一下的，你就放心吧！太平盛世，他们只会越过越好的。”说着话，黄伯喜帮衬着边沐将三强子他爸爸枕着懒人沙发重新躺好。
三强子很快就回来了，父子连心，他哪敢在外多停留哪怕一秒钟啊！
“你回来的正好，黄老熬的药温度刚刚好，拿着慢慢喂给你爹喝。”说着话，众人就见边沐突然并拢右手食指、中指，照着三强子他爹侧腹部“带脉穴”点了两指，力度不轻也不重，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
旁边站着的黄伯喜心下暗吃一惊，自感自愧不如。
前期做心肺复苏那女的惊讶得瞪大一双秀目，失声惊呼道：“这世上真有点穴治病的啊？”
她的话音未落，三强子他爸爸再次苏醒了。
“爹！你可醒了，刚才可把我吓死了！”说着话，三强子眼泪巴巴地扶着他爸爸慢慢喂药。
勉强喝了几口，三强子他爸爸脸上渐渐有了些笑容。
“这谁开的药啊！喝着怎么这么舒坦呢！”
“是吗？那个年轻男医生给的。”说着话，三强子朝边沐看了几眼。
“这么年轻！好厉害！您贵姓啊！又救我一回。”三强子他爸爸语气微弱地致谢了几句。
“老哥！心口、胸口、小腹舒服多了吧？你的脸色可是好多了，嘴唇也有点儿血色了，放心吧！回去之后遵照医嘱服药，慢慢就会痊愈的，药是黄老熬的，定胃气且安神还给您进补了一些好药，待会儿你走起路来腿上就有劲了。”边沐笑着说道。
边沐这番话别人听着倒也没什么，却把黄伯喜和前期采取急救措施那女的一下子就给惊着了。
“黄老师！他一直没离开过我的视线，就这么随便闻了闻味就知道您都用了些啥药？！这也太神了吧！怎么跟拍电视剧一样呐！”那女的惊奇地请教道。
黄伯喜笑了笑，啥都没说，不过，他心里也是暗吃一惊，自己像边沐这般大的时候，怕是连边沐三分之一的医术水平都达不到。
“这个年轻人如果稳得住，将来不定成就一番多么大的事业呢！说不定还要超过聂易雄那帮人呢！”想到这儿，黄伯喜暗自庆幸自己看人到底还是没走眼。
黄伯喜这一笑，那女的就当他老人家默认了。
瞪大眼睛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边沐半天，那女的感觉今天这趟集真没白来。
三强子他爸轻轻点点头，随口回应道：“还真是的……浑身上下可是舒坦多了，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十年活得太TMD辛苦了，身上就跟裹了张渔网一样，一年比一年紧巴，那种难受劲儿……唉……文化水平低，形容不来，你既然治得了我的病，我啥意思你肯定明白，大恩不言谢，我们心里记着你的好，这辈子也不敢忘的。”
“你身子现在可是虚得很！120急救车快到了，我让他们把你先送回家，医院咱就不去了，你们父子那个对头还在那边躺着呢！黄老已经给他扎过针了，一年之内，他应该没能力再找你们的茬了，以后再见着了，彼此都包容一下，日后也好再相见！”边沐把自己的安排详细解释了一下。
随后，边沐将自己开好的药方递给三强子。
“附子有毒，一般药店也不会卖给你的，你拿着方子找黄老协商一下，他会帮你安排好的。”
“哎！谢谢你救了我爹，问了好几遍了，你到底姓个啥，我们以后也好在心底记着你！”三强子执意问道。
“我姓边，旁边的边，大家能在这儿遇上，那都是缘分，恩情不恩情的那都是浮云，只要你们父子日后过得健康开心，那比啥都强。”边沐笑着宽慰了三强子几句。
这时候，120急救人员赶到了。
边沐将三强子父子的情况简单解释了一番，为首的那位男医生也没说什么，同意将三强子父子先送回家。
边沐挺同情三强子父子的，悄悄地将120急救车的相关费用扫码都给结清了。
黄伯喜心里草拟的方子跟边沐开得差不多，不过，他另外加了甘草和三枚大红枣，心下考虑再三，最后忍着啥也没说。
“三强子是吧？我给你写张字条，边大夫开的这个方子你只能上县城里找一家名叫‘前人堂’的药房去抓药，店主姓陈，男士，个子不高，头发早早地就掉得差不多了，你去了直接找他，把我写的字条交给他就行，药费你别管，事后我跟他结账。”救人救到底，黄伯喜十分耐心地解释了一番。
“我哥有点钱，你们的大恩我们还没报呢！药费我们自己出，谢谢您了！”三强子还挺要脸面的。
笑了笑，黄伯喜再不多说什么，取过纸笔写了一张挺简短的字条交给了三强子。
千恩万谢之后，三强子父子乘车回家了。
前期采取急救措施那女的赶紧走到边沐近前要求互留一下联系方式。
“我是市中心医院的医生，姓岳，希望以后能向你请教一些疑难问题。”
“客气，客气！原来是岳大夫啊！失敬，失敬！”出于礼貌，边沐跟那位岳医生互加了联系方式。
折腾半天，黄伯喜是真累坏了，见事态皆已平息，脑袋破了的那个家伙也被另外一辆急救车拉走了，他赶紧招呼着边沐叫了个代驾上车回黄家小院休整休整。
第116章 他们都姓岳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
逛集市、救治三强子他爹，当时不觉着怎么着，回黄家小院一落了座，边沐就有些精力透支的感觉。
劳神费力，尤其是三强子他爹侧腹部点戳那两指更是耗费了他不少精气神，这一大觉睡得……精气神总算全都复元了。
从客房出来，边沐侧耳听了听，黄伯喜待的主卧没什么动静，这一趟估计把老爷子累得够呛，自己跟他相比都快差着两辈了还睡到这会儿，老爷子醒来怕是得太阳落山了。
轻手轻脚地走到庭院当中，边沐信步转悠了几圈。
黄家养了不少小鸟，这会儿全都用蓝布罩子罩着，偶尔能听到一两声轻脆的鸟叫声，边沐不懂行，想着黄家经济殷实得很，这么好听的鸣叫声应该挺名贵的。
黄家小院设置有鱼沼，里面养着几条清丽可人的华锦鲤，火红如丹霞、黑亮如墨、银雪映天……边沐再不懂行也知道随便一条这样的风水鱼怕也得三四千块钱呢。
鱼沼旁边放有鱼食，五颜六色的，看着十分精致。边沐信手拿起一小盆，坐在麻石栏杆上随手喂了几把鱼食。
鱼沼底部肯定加设了不少特殊装置，要不然天寒地冻的，那几条风水鱼说啥也不会活得悠哉游哉的。
从这些细节不难看出，黄老爷子在个人生活上还是相当讲究的。
“岳医生加我联系方式那是为了便于以后探讨医学难题，作为前辈高人，黄老爷子主动加她干嘛？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说道吧？好奇怪！”边沐心下暗忖道。
“琢磨啥呢？那么入神！”不知什么时候，黄伯喜悄没声地出现在游廊那边，此刻正用一根精致竹竿将其中一个鸟笼上的蓝布罩子取下来，看那意思这是让里面住着的小鸟透透气。
“没什么……您养的这些风水鱼还挺神奇的，看着看着就不由地浮想联翩，呵呵……”说着话，就手放下手中的鱼食，边沐朝游廊下那一溜鸟笼子走去。
“好眼力！那池子下面我让能工巧匠走的是‘子午流柱’的磁力场，一方面可以使水温长年保持恒温，另一方面我也试试老祖先所说的‘子午’气场对游鱼到底能产生多大的影响，没想到，连你也影响到了，哈哈哈……”说着话，黄伯喜将手中的鸟笼子递到边沐手上让他玩赏玩赏。
“黄老！这鸟儿长得有点象红嘴鸥啊！”说着话，边沐学着别人打了几声口哨逗了逗那只笼中小鸟。
“它叫‘眼哥’，是八哥的一种，相当聪明，据说具备三岁孩子的智力，别的我不知道，我家这只‘眼哥’认中药认得倒是真准。”
“啊？！头一回听说还有这等奇鸟，天生如此？还是您后天驯化的？”边沐好奇地问道。
“一半天生，一半算耳濡目染吧！厨师家的八哥报菜名，裁缝家的喜鹊爱臭美，哈哈哈……物随人性，对了，你在三强子他爹鼻子上用的那药方是何来历啊？我可琢磨来着，到现在还一头雾水呢！方便说说吗？”黄伯喜委婉地请教道。
“这会儿起风了，别再把您给凉着了，咱还是回客厅泡点养生茶，边品边聊！”
“好嘞！我给咱泡个‘九转归一’大补茶去！”说罢，黄伯喜转身这就要回客厅泡茶去。
“黄老！那咱这只‘眼哥’咋弄？继续罩上？还是……”
“它性格外向，旁边有竹挑子，不用上罩子了，直接挂到廊下就成！天一黑，它就不耐烦了，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到那时我再给它罩上就可以了。”
“好的！我试试您这挑子。”说着话，边沐就手将鸟笼子挂好。
……
黄家正堂屋客厅面积相当大，二人坐在沙发那一片，边品茶边闲聊。
“说来这三强子父子俩也是天生命苦，想必您老早就看出来了，这二位全是‘命犯七煞’的体质，一开始，我觉着他们最多也就是因贫致病，因病复穷，反反复复，把体质搞差了，不曾想，这二位全都嗜烟如命，苦上加苦，病上加病，完全一副活不到大岁数的模样。”边沐表情严肃地解释了半天。
“哦！积贫积弱成病，因病再雪上加霜，明白了！父子俩还都特别爱抽烟，烟瘾还特大，一来二去的，整个身体全都垮塌了，唉！治得了一时，治不了一世啊！估计这对父子将来都活不了太大岁数。”说着话，黄伯喜起身上厨房清洗干鲜水果去了。
等黄伯喜回来，边沐接着解释道：“上大学那会儿，我在图书馆遇到一位挺了不起的老师，他特个性，有点恃才傲物的劲儿，一辈子都评不上副教授，讲师就是他的职称天花板，经他介绍，我在图书馆里发现这么多奇特的‘孤方’其中就有治三强子他爹那种病的，看上面的时间标注，开方那位前辈医生应该是清代中期一位名医，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他的方子就三味药，我当时还查证了一下，发现那个方子其实最起作用就三种物质，谷氯酸纳、尼古丁、薄荷油，由于我跟那位老讲师反复讨论过多次，所以印象很深，当时情急之下，就用味精、烟丝、薄荷糖块代替了一下，选择鼻腔入药，就是因为它来得快，所以……一试就灵。”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你还真够机智的，换我的话，这辈子也不会那么干，那我问伱，你就不怕失手？”
“人命大于天，那会咱要是坐等120过来拉人的话，三强子他爹八成这会儿已经归西了。”边沐表情严肃地解释道。
“唉！你就是心善，将来怕是要承担不少医疗风险呢！对了，提醒你个事啊！中心医院现任院长也姓岳，听说年纪也不大，那个在咱们之前做过心肺复苏的那位也姓岳，说不定跟岳院长有些瓜葛呢！你以后跟她打交道建议多个心眼，给自己多修条路，以防万一。”说着话，黄伯喜不由自主地介绍起自己为人处事的经验之谈。
边沐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恍然大悟。
第117章 鸟哥
自打二人相识以来，边沐一直视黄伯喜为可亲可近的前辈高人，感情上跟他走得自然而亲切。
今儿一听老爷子眉飞色舞地大谈在医药界混世界的经验之谈，边沐虽说内心也深表理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都好理解，也没什么对错之分。
然而，心里偏偏还就有些不大舒服。
无形中，在个人情感上，边沐忽然发现自己跟黄伯喜到底还是有些距离的。
二人正在那儿推敲医学化学在中医事业大发展中所起的重大作用呢，耳边就听院门外门铃响了。
“该不会又有人过来送米送面了吧？我去看看。”说罢，边沐起身朝院门口走去。
边沐在黄家小院总共也没住多久，他发现，除顾大姐那样的老邻居之外，苦杏村甚至还有外村好多人都有往黄家小院送东西的习惯，小杂粮、水果、鲜鱼……甚至还有人往这边送鲜花呢！
边沐觉着，行医一辈子要是都能活到黄伯喜这份上，这辈子也算没白活。
人还得有大本事，大家才会发自内心地敬重你。
顺手将院门开了三分之一，抬头一看，咦？！这不是三强子吗？
“咋啦？！他爹该不会那啥了吧……”想到这儿，边沐就觉着后背突然有些发凉。
“哎呦！我爹说你一准在这儿呢！还真让他给说着了，边大夫！您好，是我，三强子。”
“哎呦！原来是强子哥，你爹没事吧？”
“挺好的，已经开始正常吃饭了，身上可是轻爽多了，我爹心里存不住事，我要不照着他说的做的话，他晚上一准睡不踏实，所以……着急忙慌的，我就听了他的过来看看您！”
“强子哥！您比我大，咱们之间还是别用敬语了，听着别扭。”
“好，好，好！边大夫！东西在这儿给伱呢？还是咱们进屋聊几句？”三强子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说道。
“嗨！光顾着问候你爹了，快请进！黄老！三强子来了。”大声招呼完，边沐热情地招呼着三强子进了院。
二人路过那只“眼哥”的时候，三强子不由地停下脚步绕着那只鸟笼转悠了两圈，随后，边沐就瞅着三强子微微皱了皱眉，啥也没说。
“强子哥！咋啦？这鸟儿哪儿不对吗？还是鸟笼的问题？”边沐还挺敏感，随口问了问。
“这鸟儿不是你养的吧？”
“不是，院子里没我的东西，全是黄老的宝贝！”
“我就说嘛！这鸟儿快死了，黄老伯怕是喂得太精细了，而且，这鸟儿有个坏习惯。”
一听这话，边沐来神了。
“什么意思？喂得精细还有错？什么坏习惯？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
“这……咱还是当着黄老伯的面再解释吧！省得还要你事后再传话。”说着话，三强子率先朝正堂大屋走了过去。
“三强子呀！快请坐，茶温正合适，别马上喝，歇会儿，咱们唠唠嗑！”说着话，黄伯喜十分客气地招呼着三强子落了座。
“黄老伯！给您提个醒，您家朝外面点的那只‘眼哥’怕是喂得不大对，您要是再不管的话，它最多也就再活20多天了。”三强子人很直，压根也不懂得什么委婉什么的，直接开口就提醒了几句。
“什么？！我喂得不对？意思是你还挺在行？”
“别的不敢吹，我和我爹都懂鸟语呢！你们就是玩玩而已，我们家可是把天下的鸟儿都当人看着呢！你要不信，麻烦您把鸟笼子打开，我招呼一声，那只‘眼哥’直接就过来找我了，我要想带它走，您无论想啥样的招也不管用的。”
“真的吗？我还真得试一下，不是信不过你，只不过你说得太过神奇了，我也只是在旧书里看到过，还真没见过真人真事呢！你说吧！咋试？”黄伯喜眼前一亮，一下子来神了。
“嗯……咱玩个有难度的，请二位上眼！”说着话，就见三强子合上双手，捂住自己的嘴，不到三秒，他模拟的鸟叫声清清历历的可就传开了。
好家伙！比真鸟模拟得可是好听太多了。
三强子不是凡人呐！
边沐一下子就联想到三强子他爹中午在集市上呈现出的“雀僵”姿态了。
“这世上还真有这等奇人奇事啊！我就说嘛！平白无故的，怎么就让我亲眼目睹真人上演‘雀僵’秀呢！真神奇！”想到这儿，边沐不由地开始在脑子里翻腾自己开的方子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显然，三强子父子完全不是普通人，奇人得奇病，这在医学逻辑上是没错的，自己啥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这对父子居然一个是鸟叔，另一个是鸟哥。
神奇的一幕上演了。
刚才明明看着黄伯喜把鸟笼子关得好好的，好嘛！听到三强子发出的指令，那只“眼哥”居然用自己的喙莫名其妙地将鸟笼子打开，展开翅膀直接飞到三强子左肩头，亲亲热热地叫个不停，看那架式，完全忽视了黄伯喜这个恩主的存在。
“哇！今儿我算是开眼了，三强子，你该不会是‘鸟哥’吧？”黄伯喜又惊又喜。
微微一笑，三强子淡淡地回应道：“黄老伯，您要这么说，我也自认‘鸟哥’好了，呵呵……您不如试着召唤一下它，看它会不跟您！”
“好！”说罢，黄伯喜使出浑身解数召唤那只‘眼哥’朝他那边飞。
嘿！没有接到“鸟哥”三喜子的指令，那只“眼哥”压根儿就不理会黄伯喜，好象从来没有在黄家小院待过一样。
黄伯喜当时就服了。
“厉害！能不能再试一下？”黄伯喜笑着说道。
“黄老伯！这是您喜爱之物，咱还是先给他上点药吧，否则，它晚上才难受呢！”“鸟哥”三强子果然不同凡俗，对鸟儿好象比对人还亲呢！
边沐突然意识到，三强子父子绝对不简单，他刚才声称往黄家大院所送的东西怕也是神奇之物。
一时间，边沐好奇心大起。
“好，好！我信你，那咱上点啥药好呢？”说这话的时候，黄伯喜显得非常客气。
“枸杞、陈皮混到一块就行，晚上八九点的时候，给它多准备点清水，怎么也得两大碗，您别觉着奇怪，满满两大碗，它一只小鸟儿，不出半小时，全都会喝光的。”三强子解释道。
一听这话，边沐听着也有些云山雾罩了。
第118章 脉枕
三强子居然精通禽语之道，吃惊之余，边沐进一步确认三强子父子具有异于常人的生活阅历、体质，为安全起见，边沐反复揣摩了半天自己给三强子他爹开的方子是否有瑕疵。
一开始，边沐准备加点甘草、大枣调节一下，后来考虑到三强子父子奇异的身体样貌，为安全起见，边沐最终还是删除了甘草、大枣，现在看来，自己所做选择还是比较正确的。
“今后给人开方子，可得注意了，一定要根据病人特殊的身心样貌多少留点回旋余地，否则，稍有不察就有可能酿成大错。”边沐暗自自我告诫了半天。
中医开方一直讲究“一人一方”，三五天一调整，站在医学逻辑角度，这种做法非常科学，从而大大提高了治疗的灵活性、准确性，确保每副药都有的放矢，尽可能与患者病情适时相互匹配，治愈率自然就上去了。
然而，具体行医过程中，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中医大夫慢慢就变“疲”了，不论男女老幼，只要症状相似，这些大夫们所开出的方子往往大同小异、千篇一律。
治愈率自然也就下来了。
边沐、黄伯喜都能做到一人一方，不过，行医大半生，黄伯喜八成还做不到开方前留有余地，不把方子开死。
“上学那会儿，总听一位教授说好多名医把方子都开死了，我一直搞不懂真实含义，现如今，我算是明白了，不过，具体操作起来，还是凭感觉的成分居多，要是能用数字化科技手段量化一下就好了。”想到这儿，边沐在心底进一步明确了自己在经方研究、医学实践到底该朝哪个方向努力。
边沐正在那儿琢磨正事呢，就瞧见黄伯喜着急忙慌地给他那只宝贝“眼哥”备药去了。
见黄伯喜走远了，三强子打怀里拿出一个木匣子，悄悄递给边沐。
“来的时候没想太多，这会儿坐下来我脑子才反应过来，这块‘脉枕’黄老爷子也可能看上眼了呢！我爹的本意那可是送您的，所以……你先收好，省得黄老爷子见了心生猜忌。”三强子压低嗓音解释了几句。
“哦！匣子里装的是一块脉枕？”边沐悄声问道。
“是的，我爷爷那辈传下来的，我们家跟医药没什么关系，也不知道我爷爷打哪儿得的，我爹当宝贝收藏了好多年，我们家日子过得最艰难的时候也没舍得往外卖，这不惦记着您的救命大恩嘛！再说了，这玩意儿留在我们家就是块死宝，到你手上还不定救助多少人呢！待会儿黄老爷子就回来了，您不如先收到自己屋去。”话说到最后，三强子好意提醒了一下。
“听你口气，里面那块脉枕应该是贵重之物，这我可不能收。”边沐笑着推辞道。
一听这话，三强子脑门上的青筋当时就爆起老高。
“哎！您怎么这么迂呢！我不是说了嘛！咱别让黄老爷子瞧见了尴尬嘛！”
“没事的，他不当我是外人，我也不当他是外人，大大方方的事，干嘛搞得跟做贼似的，东西先放这儿，待会儿黄老要是不问，咱谁都不说，他要问起来，伱就实话实说，说这东西是令尊送我的不就得了？看你老老实实的，咋还那么多心眼呢！”
一听这话，三强子冷冷地笑了笑。
“看来，您还是不大了解这位黄药仙，日久见人心，你们可劲儿慢慢处吧！反正东西送您了，您打算怎么安排我无所谓。”三强子嘴角带着点玩世不恭的意味，跟集市上那个老实巴结的小伙子简直判若两人。
“我可有言在先啊！这玩意儿要是太过贵重了，事后我再还给你爹，要是普通适用之物，我自然也就愧领了啊！你把你家地址给我留一下。”
“好吧！我都说了，这玩意儿在我们手上没用，你拿走还能造福于世呢！”说着话，三强子取出自己手机编辑了一条短消息，问明边沐的手机号点手发了过去。
正在这时，黄伯喜端着一小碗精心配制的“鸟药”回来了。
三个人凑一块小心翼翼地将“鸟药”喂进那只“眼哥”嘴里，据黄伯喜所说，说来很是奇怪，平时非常挑食的“眼哥”居然喂一口吃一口，看着特别温顺。
该办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三强子美美地喝了一壶好茶，客气几句就此告辞了。
边沐代黄伯喜送客，一直将三强子送出村口这才与之挥手道别。
临别之际，三强子嘱咐了边沐几句，大意是如果黄药仙主动问及那个木匣子里的东西，而且提出来要看一看，那他人品就得打个问号了。
不仅如此，三强子还说，那个木匣子上的是把机关锁，如果黄药仙在他俩都不在场的情况下，私自试图打开那个木匣子的话，那个木匣子上雕刻的小鸟的头部会发生90度转向的，只要稍微留点心就能看得非常清楚。
“靠！一个小木头盒子反倒成了试金石了！三强子父子奇奇怪怪的，把黄老想成啥人了嘛！”一边往回走，边沐心下暗忖道。
回到客厅，边沐就瞧着黄伯喜正坐那儿陪着他的宝贝“眼哥”闲聊呢。
“送走啦？他没再说啥吧？关于我这些宝贝？”扭过头，黄伯喜笑着问道。
“那倒没有，对了，您备药那会儿，三强子拿来一件木匣子，说是我他爹送我的，我没好意思要，他坚持放下，您瞧！就是那件！”说着话，边沐伸手指了指小茶几上放着的那个紫红漆漆就的木匣子。
“哦！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呢！里面放着啥宝贝？”话虽这么说，无意间，边沐发现黄伯喜的眼神压根没朝小茶几扫看一眼。
显然，黄伯喜早就察觉客厅多了一件东西。
说不定……
边沐不愿意继续往下琢磨了。
“说是放了一块脉枕，咱打开瞧瞧？借您老法眼咱先鉴定一下，万一真是个宝贝，过两天我还得给他们退回去呢！”
“好！打开见识见识！”说罢，黄伯喜静静地端坐在原地纹丝未动。
临走的时候，三强子已经将木匣子正确的打开方法告之边沐了，边沐走到小茶几跟前儿，端起那个木匣子上上下下先打量了一番。
“咦？！还真是的，这是只知更鸟儿吧？头部怎么扭动了90度？还真让三强子给说着了？”想到这儿，边沐心底怪不是滋味的。
第119章 借物提升医术
三强子完全没有必要诬陷黄伯喜，很明显，就在边沐出门代为送客之际，黄伯喜在没有问明那个木匣子到底是送给谁的前提下，曾经试图打开那个匣子看个究竟。
这哪是前辈高人该干的事？！
不地道！
边沐很快就找到木匣子暗藏的机关，伸右手食指轻轻按了按，就听“叭”的一声轻响，木匣子一角突然弹出一扇小门，小门里暗藏了一把简易扭动锁，真铜打制而成，小巧而精致，一看就是件老玩意。
边沐伸手左扭了三下，反方向向右再扭动两下，嘿！木盒子顶部开了个天穹，尺寸点了最上面那个盖板大约有三分之一。
边沐伸手试推了一下，木匣子最上面那块盖板自动开启了。
亲眼目睹了边沐开匣整个过程，黄伯喜脸上多少有些变颜变色，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黄老！还请您给掌掌眼！”说罢，边沐随手将那块“脉枕”包在一块丝绸衬布上端到茶几上，请黄伯喜过目。
二人凑到茶几边上观摩了半天。
“好东西！是件老货！看这用料、器型、成色……应该是件湖田窑出的玩意，来！咱先试试。”说着话，黄伯喜将自己的左手腕搭在脉枕上，让边沐给他把把脉。
边沐上手一搭，好家伙！脉像至少被放大了5倍都不止。
果然是件好东西！
作为后学晚辈，边沐可不好意思在黄老面前班门弄斧，随手搭了一会儿也就收手了。
“黄老！您试试！”说着话，边沐将自己的右手碗放在瓷质脉枕上。
黄伯喜可是正经八百搭脉呢，号完右手又示意边沐换上左手，过了一阵子，黄伯喜笑而不语。
“比传说的还要灵敏好多，怪不得老一辈中医都喜欢用这种中空透气的脉枕，脉像直接就被放大了，瓷器清凉，还具有清热败火的功效，好东西！”
“这玩意是哪一代的？”边沐好奇地问道。
“应该是宋代，这要拿到拍卖行，专家要是鉴定为真的话，至少得估到50万以上了。”黄伯喜笑着回应道。
“啊？！那也太贵重了，赶明儿我给他们送回去咱们再返城也不迟。”
“先别急嘛！这件宋瓷造型相当精致，我怀疑不是民间之物，弄不好还是官窑出的呢，你倒猜猜，底下卧的那只神兽是个啥玩意？”黄伯喜笑着问道。
“晚辈在这方面就一小白，还请黄老明示。”
“我要没猜错的话，这只神兽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谛听’，如v果真是那样的话，这块脉枕可就值钱了！尤其在医学方面更显突出，刚才我给你把脉，我这心脏突突直跳得厉害，这感应力简直闻所未闻，你先别急着还回去，咱算先借他们的，等咱们把这里面的医学含义全都破解了再归还也不迟。”
边沐觉着黄伯喜说的在理，三强子父子俩虽说有些奇奇怪怪的，不过，确实不通医药之道，这种神奇脉枕搁他们手上确实也没什么大用，不过，看那父子俩的气色，家境应该相当贫寒，自己要是回到市里找章助理商量商量，要是真给他们找着一个合适的买家，就卖50万实价，那也够他们父子俩开支三五年的。
“那咱就先留着，回头我再好好琢磨琢磨，有啥不明白的，随时再向您请教。”
“嗯！那个木匣子看着也不简单，伱也小心收好，将来说不定也能卖个好价钱呢！”
“晚辈全听您的！时候不早了，您想吃点啥，我给咱做去。”
“包点素饺子吃吧！我给咱配馅，你和面行不？”
“没问题！”说罢，边沐将那块所谓湖田窑脉枕小心翼翼地收进木匣子里收好，反向操作了一番，再次锁死。
黄伯喜搞的小动作确如三强子所言，多少有些为老不尊的意味，边沐又不傻，不得不防。
联想到黄伯喜主动添加岳医生的联系方式，黄老爷子其实是个挺世俗的人，跟自己为人行事的作派还是有些差距的。
边沐不得不加了点小心，抱着木匣子直接就回了自己的客房，就手放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旁边还挡了个小座椅。
肉末茄子、干煸四季豆、芹菜肉丝、折耳根炒腊肉，西红柿鸡蛋汤，标准的四菜一汤，主食吃素饺子。
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回去上班，二人都没喝酒。
俩人都下得了厨房，说说笑笑着就把菜做好了，席间，二人就中医医用化学一事展开深入的讨论，彼此收益都相当大，不知不觉间，已是深夜十一点多了……
……
早上七点多，边沐人已经在单身宿舍了。
再次拿出那块脉枕，边沐好一阵端详，反复揣摩了半天，边沐最后决定不听黄伯喜的，自己先借用一段时间给患者把脉，好好将其中的特殊医学功用搞清楚再说。
边沐相信，三强子他爹绝对有特殊的气质，对于金钱、功名的看法自有一套，其实，三强子好多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真心相送，造福天下。
反倒是黄伯喜，耽于声名利禄，把事情搞得有些复杂了。
屋里屋外清扫了一番，边沐换好衣服，早早地上诊室候诊去了。
第一位患者才12岁，刚刚过完生日，小男孩，成天坐不住，这动动，那动动，脑子老是无法集中，学生成绩下滑得厉害，眼见着马上就要小升初了，家长着急得不行，所有办法都想尽了，于事无补。
于是，有人建议他们挂边沐的号碰碰运气。
“小朋友！咱把手放在这个小瓷枕上，对，就这儿，凉凉的，舒服吧！呵呵……叔叔先给你把把脉。”哄了一阵子，边沐开始认真把脉。
古瓷枕果然非同一般，小患者的脉象被放大了至少三倍，有些脉象变化还是边沐从来没有遇过的。
边沐自是又惊又喜，考虑到自己得充分消化吸收才行，今天上午估计最多只能看15个病人了，于是，边沐宽慰小男孩几句，起身走到林护士身旁，将实情如实相告。
“这世上还真有这种神奇之物呀！这是好事啊！咱也别15个了，时间再充裕点，10个，其余患者全都顺延，你别管了，我自有安排！”
“辛苦您了！”
“应该的，祝愿你早日修成神医啊！我们都跟着沾光！”说罢，林护士出去安排那些排在后面点的候诊病人或下午或\o、\v明天上午再来就诊，该送的小礼品自是一件不少。
第120章 舒胃气宣肺气
小患者的父母、爷爷奶奶、姥姥都在旁边陪着，看得出来，这家人家境殷实，举手投足间显出十分良好的修养，按理说，小男孩如同在蜜罐里泡大，身体状况、心理状态诸方面应该优于同龄老百姓家孩子才对。
小患者的爸爸拿来好多病历、体检结果，边沐没有象其他同行那样礼貌地将其搁置到一边，相反，一页接着一页，边沐翻看得相当仔细。
小患者一家还是头一回接触这样的大夫，相互对视几眼，都觉着眼前这位阳光帅气的男医生应该有点真东西。
诊断结果大同小异，西医、中医、中西医相结合大体都这样：注意缺陷多动障碍。
按照民间的说法，就是小儿多动症。
边沐高度认同同行们的诊断，不过，在具体病因分析、治疗方向的理解上，边沐另有自己的看法。
运动调节、心理治疗、药物辅助……比照以前，就此制定具体治疗方案的话，边沐可选择的余地并不比同行大出多少。
现如今，“谛听”脉枕在手，边沐潜心酝酿良久，新思路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周边但凡有点动静，都会解发他的注意力，有些对于其他正常孩子属于完全无关的刺激他根本过滤不了，小孙护士轻轻咳嗽一声他都会循声看上一眼，隔段时间，小孙护士为了清嗓子再轻咳一声，他依然会保持相似的关注度，这不是简单的病情表症，根据他体内气机运行的基本情况来看，这应该是病根所在。”边沐心下暗忖道。
边沐怀疑眼前这个小患者脑部气血运行异常。
站在西医的角度，边沐怀疑小患者脑部血压调节功能低于正常水平。
桌上的体检结果显示，该小患者大脑额叶发育正常、脑电图正常、中枢神经系统多巴胺和去甲肾上腺上素神经递质正常……
站在西医的角度，可以初步认定该小患者脑部发育基本没什么问题。
智商也不错，体检结果比同龄人大多数还要聪明一些。
边沐笑着问了问该小患者：“平时喜欢上体育吗？”
小男孩轻轻摇了摇头。
“你们体育老师是叔叔？还是阿姨？”
“是叔叔！”小男孩轻声回复道，边沐紧盯着他的小眼神，感觉小朋友双眼清澈透亮，丝毫看不出什么可疑的神色。
“他很严厉吗？”边沐和颜悦色地追问道。
“还好……”
“体罚过你吗？”
小男孩轻轻摇摇头。
“校园内各项运动，有你擅长的吗？”
小男孩轻轻摇摇头。
“立定跳远，伱成绩排前面点，还是靠后点？”边沐继续追问道。
小男孩把头一低，不说话了。
边沐不由地眼前一亮，连忙冲小男孩笑着说道：“我小时候可发愁立定跳远了，甚至不会双脚同时起跳，当时，同学们都笑话我，我也挺不好意思的，我们体育老师特好，不仅没有嘲笑我，还反复指导我，直到我完全学会才罢手呢！”
闻听此言，小男孩猛得抬头惊喜地问道：“真的？！”
见自家孩子突然这种表现，陪诊的家属们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很明显，小男孩在学校上体育课的具体情况他们几乎一无所知。
“叔叔是医生，医生不可以撒谎的哟！”边沐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和颜悦色，脸上的笑容犹如一道春光映射到小男孩的心坎上。
“我也是一只脚总比另一只慢点，跳得可近了，同学们倒是没谁笑话我，可是……我心里特别扭！”小男孩开始吐露心声了。
陪诊家属们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惊异了，还好，他们自认为是非常有修养的人，甭管内心有多纠结，嘴上倒是啥也没说，他们心里清楚，这时候，一旦说错话，眼前这位年轻男医生的努力很有可能就白费了。
边沐心里有底了。
小男孩年纪不大，内心已经具有一定狐疑的症状了。
古籍有注：“狐之为兽，其性多疑，每渡冰河，且听且渡。故言疑者，而称狐疑。”按理说，男孩年纪尚小，家境好，学习成绩也不差，天真烂漫的，正是一生中最自然、最开心的幸福岁月，本不该像只谨慎甚微的小狐狸那样过日子。
然而，体育课上，该小患者发现自己在运动方面跟同学们相差甚远，本来同学们都没当回事，偏偏他心底渐生疑心，总觉着在某些他看不到的地方有谁正在议论他的弱点，回家也不好跟父母家人提及此事，久而久之，狐疑心渐重，但凡有点特殊动静，他就会警觉地予以关注……
小孩子家家的，他哪懂什么心理调节啊，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注意力障碍病症愈加明显了。
“其实，有些事吧！它就隔着一层窗户纸，比如立定跳远，只要掌握了一定动作要领，说不定你表现得还比同学们更加优秀呢！”
“真的吗？”一听这话，小男孩激动地一下子跳到地上，瞪大双睛紧紧盯着边沐，指望自己立马就可以学会所谓的动作要领。
小男孩的举动令陪诊家属们再次吃了一惊，担心影响边大夫继续诊治，两代人面面相觑几眼，最终选择隐忍不言。
“来！咱们试试！”说着话，边沐冲小孙护士使了个眼色，二人陪着小男孩说笑了几句，小孙护士出去找来一只记号笔，在地上画了一道笔直的起跳线，皮尺是现成的，小孙护士以一米间隔分别划了几道标准线，随后又以半米为间隔划了几道杠。
边沐耐心地指点小男孩如何呼吸，怎么提气、怎么就将身体四肢调节得更加协调一点……
边沐表现得极有耐心。
小男孩显得特别兴奋，那种跃跃欲试的企盼劲陪诊家属还是头一回见，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慢慢意识到他们在孩子的成长道路上无形中忽略了许多重要的东西……
边沐反复示范了多次，小男孩终于跳出他期盼许久的最好成绩，兴奋地振了振双臂，小男孩开心极了。
“你是个非常健康的孩子，开开心心跟着妈妈回家吧！”说罢，边沐冲该小患者的妈妈使了个眼色。
“小飞！跟边大夫说谢谢！咱们回家吧！”小男孩的妈妈引导儿子跟边沐客气了几句，招呼着家人出门下楼了。
小男孩的爸爸留下来听边沐的诊断结果。
“孩子只是一般性心理障碍吧？”小男孩的爸爸不无担心地问道。
“他年纪尚幼，你们家方方面面条件应该都挺好的，如果没有实实在在的物质环境基础，相关症状不可能持续这么多年，孩子有两个问题得引起家长注意了，一则，胃气不舒，可能和你们的生活起居有关，也可能跟家族遗传有关，以后复查的时候，我会一一排除的；其次，您儿子多少有些内向，您别担心啊！很正常的那种性格倾向，所以，他还有些‘肺气不宣’，二者合一，加上他在体育运动方面表现得有些差劲，这才慢慢形成了病症，孩子多少得吃点药，很简单的。”说着话，边沐提笔开了个小方子。
山楂、陈皮、白术，就三味药，每味仅用6克。
“这药不难喝，权当饮料了，一日三次，先服用三个月再看看，另外，如有可能，尽量带孩子到山清水秀的地方多走走，引导他唱唱哥、吊吊嗓子、冲着山峦吼上几嗓子，坚持一段时间，所有症状自然也就消失了。”边沐嘱咐道。
“明白了！谢谢，谢谢！”
“不客气！六周之后再过来复查即可。”说着话，边沐十分礼貌地将小男孩爸爸礼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