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命运难医
最近这些年，14岁以下儿童的脉像越来越难以把握了。
原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不至于受困于七情六欲，活得比较单纯，脉像自然也就相对简单一些，所得疾患大多以肠胃病为主。
随着繁华都市生活日渐丰富，小孩子们接触的社会面越来越深广，心思也不象前些年那么单纯了，所得疾患随之日渐复杂，脉像也就不那么容易手拿把掐了。
今天如果不是因为偶得“谛听”脉枕，边沐或许会将该小患者推荐到岑松雪或者其他儿科大家那里就诊。
亲身体会到“谛听“脉诊的妙用，边沐暗自惊喜不已，2号患者进门之前，边沐运笔如飞将心得体会笔录下来以备后用。
第二位、第三位、第四位患者……边沐皆有惊喜发现，这时候，边沐渐渐意识到当代中医对传统中医精华继承并非人们想象的那么完备而彻底。
……
午饭时分，边沐本打算约着章助理出来坐坐，顺便跟她聊聊骆家家居环境调整的事，电话还没得及打呢，黄伯喜上门约着边沐上食堂就餐。
边沐从柜子里找出一些灵芝、何首乌、鸡血藤之类草药打了一个纸包带在身上，说说笑笑着陪着黄伯喜上食堂随便吃点。
选好饭菜，二人刚刚落座，韩笑杰端着吃了一半的餐盘凑了过来。
“黄老！平时很少见您上这儿吃饭呐！怎么？家里吃腻了，换换口味？”韩笑杰笑着跟黄伯喜打了声招呼。
“光顾着配药耽误了一会儿，懒得回家了，你得少吃点鱼，将来都有后果的。”黄伯喜不喜韩笑杰平素为人，随口敷衍了几句，同时还刺激了他一下，以示警告。
边沐从黄老爷子这些话里还听出几分诅咒的意味，于是，他还特意朝韩笑杰“望”了几眼。
韩笑杰一看这架式，连忙来了几句：“二位！咱可都刚下班，消消停停吃顿饭行不？鱼以后我肯定少吃，二位不至于用这么专业的眼神盯着我看吧！”
话音刚落，周边的同事都被他逗乐了。
边沐却不觉着有什么好笑的，黄老爷子或者是不喜欢韩大夫为人，话里话外的多少带有点别的意思，不过，就“望诊”结果而言，韩笑杰的身体还真有些问题，而且十有八九跟吃鱼有关。
边沐初判，韩笑杰不仅长年喜食鱼肉，而且，他应该还是一位垂钓高手。
“或许黄老说的对，此人心术多少有些偏邪，又有垂钓的陋习，吃东西应该也没什么节制，身上不出问题才怪呢！”边沐心下暗忖道。
黄伯喜原本想借着吃午饭的空档跟边沐好好讨论一下“谛听”脉枕的妙用之处，韩笑杰这一凑过来，他自然也就绝口不提了。
边沐向来与人为善，只要没有确凿的事实，他是不会偏听偏信的，韩大夫对自己礼敬有加，自己自当以礼相待。
“韩大夫说笑了，不过，这天下美食，过犹不及，黄老一番好意，我们大家其实都该多加注意才是。”边沐笑着打了个圆场。
“那是，那是！对了，周末本打算约你上青屏湖钓鱼来着，结果在你宿舍扑了个空，今晚有场歌舞晚会，挺热闹的，一起去转转吧？”韩笑杰邀请道。
“多谢韩大夫盛情，最近精力有些透支，好几天都缓不过来，可得好好养养呢！晚上哪儿也不想去了，下次吧！”边沐对歌舞毫无兴趣，更何况，他的生活作息极有规律，轻易不能打破。
“那好吧！我吃好了，二位慢用，回见！”说罢，韩笑杰端着餐盘走远了。
旁边再无闲杂人等，边沐就一上午的门诊经历跟黄伯喜大致讲了讲，黄伯喜听得很是认真，他建议边沐将这些心得体会再总结归纳一下，正经八百写篇专业论文，他会找人帮忙发表。
二人正谈得挺投机呢，边沐的手机响了。
没过多一会儿，边沐挂断了电话，黄伯喜感觉边沐整个人突然变得很是阴沉。
“咋啦？”黄伯喜关切地问道。
“一位患者突然去逝了，工地猝死！哎！千叮嘱万嘱咐的，到底还是让他老婆给害了。”说到这儿，边沐心情有些失落，胃口一下子就差了好多，就手放下筷子，边沐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具体咋回事？”黄伯喜关切地问道。
边沐就把朱顶顶意外去逝的事简单说了说。
“唉！伱还是年轻，以后经得多了心思就淡了，老话说得好，治得了病治不了他的命啊！娶了那么一个不贤的老婆，就算没今天这事，明天也得撞上其它麻烦事，想开点，尽心就好。”说着话，黄伯喜劝慰了几句。
沉默片刻，边沐从身上掏出个方子，就手递给黄伯喜。
“我准备了些草药，剩下不足的还得麻烦您老帮着凑齐，我得给另外一位患者配制一些疏通经脉的小丸药。”说着话，边沐将自己手边的草药包递给黄伯喜。
“哦！你这方子开得挺精巧啊！这世上还真有人凭借所谓内力就能将经脉打通？”
“有是有，不多，万里无一吧！给您添麻烦了。”边沐笑着客气了几句。
“举手之劳，不值一提！对了，你跟女友谈得咋样了？”黄伯喜忽然提起焦悦芸。
“不怎么样，不咸不淡地手机聊几句，完全没了男女朋友之间那种亲切，八成得吹。”
“是吗？那……想不想另找一个？我可是有合适的人选呐！不过，这时候跟你说这个，好象有点不大合适，是吧！”黄伯喜笑着说道。
“没什么不合适，对了，说起她我倒想起方易钦了，他最近咋样了？您老有没听到什么消息？”
“他？听说快不行了，家里、公司基本都放弃他了。”说到这儿，黄伯喜还轻轻叹了口气。
“发展得够快的啊！唉……”边沐惋惜地说道。
黄伯喜默默点点头，不再多言。
……
晚上八点多，哪儿都没去，边沐一头扎进宿舍，趴床上专心致志地继续琢磨算筹的基本原理。
据边沐连日测算，骆家铭家主宅应该不是继续修缮的事，而应该考虑马上搬家。
第122章 治病得除根
寸有所长，尺有所短。
“益优康”现任董事长骆家铭长袖善舞，创立了赫赫家业，然而，于个人家居生活一道却搞得支离破碎，一地鸡毛。
据章助理介绍，骆家铭夫妇育有一儿一女，儿子大点，目前正在国外由爷爷奶奶陪着上中学，按年纪推算，大致相当于国内初二、初三的样子，逢年过节才回国跟亲友团聚一下。
女儿小一点，眼下正上小学，由骆家铭的岳父岳母带着，跟骆家铭夫妇一个月也见不了孩子几面。
骆家平时雇有居家保姆，人数最多一两个。
专职司机倒是有，不过，从来不居家。
骆家铭为人行事还算光明磊落，保镖是从来都不配置的，更不用说贴身保镖了。
如此一来，骆家好几处住宅就显得人气寡淡、磁场微弱。
站在中医角度，这种家居环境是不利于慢性疾病长期调养的。
骆家居家过日子已经失了“人和”了。
《黄庭内景经》记载，人的身体犹如一座庙宇殿堂，古人称之为云宅，人平日所住的家宅如果与“云宅”相互匹配得很好的话，人的五脏六腑则可以最大限度处于一种自然、均衡、相互协调的理想状态，理论上讲，做到这一点，人基本可以做到百病不生。
骆家人在这方面几乎一窍不通，房子胡买，装修瞎模仿，陈设乱布置……好好几处宅院全都被他们尤其他那个一点也不贤惠的夫人搞得乱七八糟的，早非宜居之地了。
如此说来，骆家居家过日子再失“地利”。
天时、地利、人和，骆家已经错失三分之二，剩下的天时又能占取多少福利？！
中医治病向来讲究“根治”，作为丽津地面上闻名四方的大商人，骆家铭的人品算是相当不错的，边沐真心希望他渐渐完全康复。
另外，边沐也有自己的私心。
边沐一心想给家人赚点大钱，这一夙愿在“晖康”医院怕是难以实现，将来不可避免地得和丽津地面上的富商们打打交道，骆家铭无疑是最佳人选。
退一步讲，结识一个人品还可以的有钱人总归不是坏事吧！
……
第二天中午，边沐花了一上午时间总算将积压的挂号病人全都诊治了一遍，眼看马上就过12点了，边沐小心翼翼地将那块“谛听”脉枕收在一个高革手包里准备随身带走。
助理武大夫早就发现了，边大夫只要一下班，那块新换的脉枕必定随身带走。
武大夫猜测，那块新换的脉枕绝非寻常之物。
另外，武大夫平时上班就坐边沐对面，每当边沐奋笔疾书记录坐诊心得的时候，她多少也能看到几行文字、图谱。
武大夫一心提升自身医术，对边沐的工作笔记自然也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有意无意间她一直在“旁窥”边沐所记的内容，虽说有些支离破碎，不过，她到底也是正经名校毕业，最基础的底功还是有的。
经过反复“破译”，武大夫发现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边大夫把脉的功力似乎又精进了一层，联系最近患者的病历，武大夫认定边沐新近更换的这块脉枕应该是件神奇的宝物。
最起码，这块瓷质脉枕已经令边沐的医术向前又推进了一步。
出于好奇，武大夫就有心借那块脉枕回去研究研究。
尝试了好几回，她到底还是脸皮有些薄，到了也没好意思开口相借。
“边大夫！不就是一块脉枕嘛！怎么成天还带来带去的，怎么？搁咱们诊室里还怕丢吗？”武大夫笑着试探了一下。
“呵呵……东西是跟朋友借的，丢倒不怕，我是担心保洁员阿姨一不留神再给碰到地上打碎了，我跟人家不好交代。”边沐笑着敷衍了几句。
“看这器型好象不大普通呢，该不会是陈年宝物吧？”武大夫试着点了一下边沐，想看看他到底有啥反应。
边沐脸上并无明显变化，淡淡一笑，继续敷衍道：“我那朋友现如今吃了这顿愁下顿的，这玩意儿要是真那么值钱的话，他怕是早就拿去变现了。”
“是吗？没想到边大夫身边啥样的朋友都有啊！我也该回家吃饭了，下午上班再聊。”
“武大夫慢走！”说着话，边沐就手将自己的工作日记本锁进抽屉。
诊室里空无一人，边沐简单收拾了一下，随手给章助理打了个电话，约她出去坐坐。
章助理说她想吃火锅了，于是，二人约定在城东“肥牛老马叔”火锅店碰头。
……
趁边沐没注意，武大夫用自己的手机早就对着那块神奇的脉枕拍照、录制了小视频，一回到家，她就把照片、视频发给了她二叔。
没过多一会儿，她二叔回过来一个电话，询问什么意思。
武大夫将自己的猜测大体讲述了一下，她二叔这事简单，他明天让崔副院长找边沐将那块脉枕借过来把玩几天也就是了。
武大夫这下开心了，连忙谢过二叔随即就把电话挂了。
……
“肥牛老马叔”火锅店，顶楼靠窗位置，边沐陪着章助理吃了会火锅菜。
“骆总得重新选个住处了，原先的住处或租或对外出售由他们自己决定吧！”说着话，边沐从随身携带的高革手包里取出纸笔，分别从天时、地利、人和的角度全面解析了一下骆家几处宅院的重大弊端。
“您看这张图，骆家人说起来也够神奇的，所有宅院的卫生间没有一处设计得比较合理，把家里的空气循环系统全都给污染了，不仅如此，阳气难进，阴气难出，阳阴不调和，一年四季住着并无太大分别。”一边画着草图，边沐尽可能详尽地解释了半天。
“这里面原来还有这么多说道呐！嗯！我是听懂了，下午开完会我就把你的意思传达给骆总，不过……他家的家事全由骆夫人做主，这事怕是挺难办的，骆总对于阴阳五行学说向来不以为然，我怕你是白费劲了。”
“你说的这些我也料到了，伱看一下这个。”说着话，边沐从手包里取出三根算筹递给章助理。
“算筹？看着还挺精致的，这跟骆总搬家有啥关系？”
“它是这样的……”说着话，边沐以骆家最大一处别墅为例，将那处住处卫生间和主卧的弊端换算成数学符号用手上的算筹大体推演了一遍。
章助理是个聪明人，跟着学了几遍大体就明白咋回事了。
“骆总是好人，对你我未来影响也挺大的，相信大家都希望他健康长寿，以你的出身，应该听得懂算筹推演原理，这些算筹我先借给你，事后，不管能不能说服他们两口子，你一定得把这些算筹给我拿回来啊！”
“放心！丢不了！”说罢，章助理觉着火锅汤温度有些低，点头招呼旁边服务员将底火调换了一下。
说说笑笑间，骆家搬家的事基本上也就讲清楚了。
第123章 得罪人
闲聊中，章助理随口问了问边沐跟焦悦芸发展得咋样了。
“不怎么样！可能是我多心，也可能也是事实，上回，我陪着她们母女上省医院医院探视完方董之后，她的态度就发生了180度的转弯，我觉着可能是她妈妈跟她说什么了，她呢，还真听进去了，于是，慢慢淡化，让我知难而退呗！”一边帮着男服务员更换底火，边沐表情平静地猜测道。
“不至于吧！小焦人很阳光的，就算不乐意了，也会直截了当地跟你说清楚的，应该不会采取这种暧昧的处置方式，回头我找她谈谈吧？我俩平时关系还是挺不错的。”章助理这也是一番好意。
“算了！这种事还是保持自然的节奏比较好，省得大家以后不好相见，对了，这有件东西还得麻烦你帮我打听打听。”说着话，边沐从手包里取出那块“谛听”脉枕递给章助理。
“看着个头不小，没想到份量这么轻薄，这玩意象是件真东西。”一边掂量了几下，章助理笑着说道。
“我们医院一位老同事说这玩意儿是湖田官窑出来的正品行货，最少估值50多万，你认识的人层次高，看看能不能帮我找行家鉴别一下？”说着话，边沐将三强子父子的近况简单介绍了一下。
“伱就是心地太善了！人家送都送了，你还真给人家还回去啊！退一步，咱先不说钱不钱的事，想必这件脉枕对你还有更重要的医学含义了吧？”章助理脑子好使得很，当然就猜到了许多。
“这件脉枕相当好使，到目前为止，我怕是还没有将其所有医学功能全都开发出来，所以，我打算先借用一下，等我将其全部的医学含义全都搞明白了，再把它还给三强子父子，至于他们愿意不愿意变现，那我就管不着了。”边沐将自己的打算简单说了说。
“我就说嘛！那我问你，假如这玩意儿不止50万，甚至可以拍到更高的价格，三强子父子也同意变现了，那你不是错失一次医术大提升的机会吗？”章助理关切地问道。
“应该不至于！古时候的东西它的技术容量空间到底有限，就当时的技术和医疗水平，就算这块脉枕神奇之极，那它也不可能超越那个时代，拍卖之前，我应该可以将它身上隐藏的医学含义挖掘出来，事后再找几位能工巧匠仿制几个也就是了。”边沐不以为然地反驳道。
一听这话，章助理没有马上搭茬儿，而是静坐了一会儿。
“好象没你说的那么简单，越王勾践那把剑，记得吧？”章助理忽然提及越王勾践剑。
“国宝啊！当然记得。”
“后人用最高水平的综合技术仿制了好多年，一直也没能全面接近或者超越那把原型剑，你能解释清楚吗？对吧！古人没咱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所以，归还一事还须慎重考虑考虑，既然让我去打听，那这件东西是不是由我带走啊？信得过我吗？”
“瞧你说的，鉴宝那种事肯定得见原件了，没事，待会儿你就拿走好了。”边沐笑着回应道。
“那倒不用，等我找着合适的专家，我们去找你，这样相对安全些，将来也不会留下什么隐患。”章助理笑着说道。
“那好吧……脉枕我先收了啊！”说罢，边沐将“谛听”脉枕小心收好。
说说笑笑间，二人吃得都有些撑着了。
……
下午三点多钟，边沐正在诊室里给一位大爷治疗脚气病呢，“晖康”医院崔副院长推门打外面走了进来。
边沐冲崔副院长礼貌地点点头，啥也没说，继续坐那儿给那位大爷做针灸治疗。
见此情景，崔副院长不由地微微皱了皱眉头，扭过头跟武大夫聊了几句。
闲聊归闲聊，崔副院长双眼一直在搜寻那块所谓的“脉枕”。
脚气这种病，治好了很容易复发，那位患者大爷的实际情况还挺糟糕的，边沐在他身上花费的时间自然也就延长了。
还好，崔副院长这人脑子灵光得很，一看眼前这架式，边沐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完事，他可没闲功夫在旁边死等，于是，崔副院长招手叫来了林护士跟她交代了一番，随即转身离开了诊室。
……
一直等边沐将那位得脚气病的大爷礼送出门，林护士这才走到边沐跟前，压低嗓音说道：“崔副院长让你上他办公室去一趟，还特意关照你临走的时候把那块脉枕一并带上。”
一听这话，边沐就猜着一准没好事。
“这会儿过去？还是等咱们下班了再去找他？”边沐笑着问道。
“听崔副院长那意思，应该是让你现在就过去，反正也没多远，你说呢？”林护士这么说全是为边沐好。
“那……我快去快回啊！麻烦您跟患者们多说好话，省得他们翻脸骂人。”说罢，边沐将“谛听”脉枕用一塑料袋包着出门朝崔副院长办公室一路疾行而去。
……
崔副院长办公室。
该办公室布置得还挺雅致，清一色中国风传统风格，处处透着祥和、厚重。
“崔副院长！您找我？
“小边啊！快请这边坐。”说着话，崔副院长起身给边沐倒了杯茶水。
“不麻烦了！我那边还有不少病人等着呢！不知您有何安排？”边沐表情平淡地回应道。
“听说你手上有块古脉枕？我呢，平时就喜欢收藏古董，方便让我看看不？”
“方便！这不，在我手上呢！”说着话，边沐将手中的脉枕拱手相赠。
崔副院长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始终没看出来什么名堂。
“小边呐！这东西看着是不大普通啊！我想借着赏玩几天，不知你能否割爱啊！”崔副院长笑着说道。
“这……真是不好意思！这东西不是我的，是我一朋友的，再说了，我平时坐诊离不开它，所以……不得不请您多等几天，过段时间我给您专程送过来。”说罢，边沐也没客气，直接上桌前将那块“谛听”脉枕收了起来。
见此情景，崔副院长脸上的笑容当即就消散不见了。
反正怎么也是个得罪人，早得罪比晚得罪强，想明白这一点，边沐心态很快就调整好了，随后，随口客气几句，边沐借口病人太多，不容崔副院长多说什么，随身携带好“谛听”脉枕，边沐直接出门回自己诊室上班去了。
第124章 小鞋穿得真快
从大一开始，于中医六技，边沐踏踏实实下过四年水磨功夫，由此，他很快就适应了“谛听”脉枕的基础性能。
下午刚过五点半，所有挂号病人全都看完了，头一回，中医九科提前半个小时就收工了。
林护士、小孙护士自然非常开心，跟边沐、武大夫打过招呼，二人约着兴高采烈地上商场闲逛去了。
依如既往，武大夫表情平静地向边沐请教了两个疑问，一个是关于脉像的问题，另一个则是一位患者所开大黄为什么敢用18g那么大的剂量。
边沐十分耐心地解释了半天，直到武大夫完全听懂为止。
谢过边沐，武大夫收拾好自己的一应之物下班回家了。
独自坐在窗前，边沐好一阵琢磨，到目前为止，真正接触过且了解“谛听”脉枕玄妙的人总共也没几个，用排除法稍微动动脑子也能想明白，“谛听”脉枕一事也只有武大夫有可能透露给崔副院长。
“第一天上班，崔副院长特意送了她一趟，足见二人关系非同一般，她亲叔叔是本院重大股东，崔副院长肯定卖人家的面子，嘴上说的是他想借着把玩几天，十有八九是冲着那位姓武的大股东的面子替武大夫借的，好奇怪！我人又不保守，有啥话她可以直说嘛！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呢？！原本简简单单的人际关系让她一下子给搅和得还挺复杂，怪不得她在业务上一直难有精进，脑子眼人不一样。”边沐心下暗忖道。
崔副院长在本院具体分管哪一摊业务边沐还真不清楚，“谛听”脉枕是三强子家传之宝，自己贪于医术精进，这才拿来通过临床实践验证一下，将来迟早要归还给人家的，崔副院长他们借来传去的，中间万一出现什么差错，自己还怎么跟三强子父子交代？！
与其等到出了差错大家翻脸，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各守本份，互不搭界。
在边沐看来，好多事，从一开始就不怕得罪人，大家最终反倒不至于闹到反目成仇的地步，日后也好再相见。
至于自己那位所谓助理武大夫，以后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黄伯喜到底还是吃不惯食堂，这会儿估计早回家吃饭去了，边沐取了饭卡，独自一人来到3号餐厅随便吃点。
干炸小黄鱼两条、青笋炒肉丝、黄瓜拌粉丝、油焖河虾、烧茄子，主食要了三两素饺子，晚饭不宜吃得过多，估摸着差不多了，边沐就手将饭卡通过传卡器递给打饭阿姨。
边沐现如今也算是本院知名医生了，打饭阿姨非常礼貌地笑了笑，换手套在刷卡机上刷了一下。
“嘀……嘀……嘀……”刷卡机忽然开始报警。
略微迟疑了一下，打饭阿姨再次刷了一下卡，报警声再起。
餐厅大堂经理这时恰好打旁边路过，听到报警声，快步走过来站旁边观察了几眼液晶显示屏上显示的代码。
打饭阿姨看了大堂经理一眼，第三次刷了一下饭卡。
报警声依旧。
大堂男经理就手从打饭阿姨手上要过饭卡，通过传卡器将饭卡退还给边沐。
“边大夫！可能系统出故障了，您放心，不会影响您继续就餐的，不过，麻烦您抽空上院办或者后勤保障部重新激活一下，这样大家都方便一些。”大堂男经理恭恭敬敬地解释了几句。
“真是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那……这一次我刷微信吧？”说着话，边沐打算拿自己的手机刷卡付费，如此一来，这顿饭可就算是自费了。
“用不着的，杨经理用他的工作卡刷一下就没事了，是吧？杨经理！”廖津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边沐身后，十分礼貌地替边沐说了几句。
“廖大夫说的是，哪能让边大夫自掏腰包呢！没那规矩，类似的故障之前也出现过几次，只要上院办那边的电脑上重新激活一下就没事了，不管什么原因吧，给边大夫带来诸多不便，还请您多多包涵。”大堂经理杨先生很会说话，让人听着心里非常舒服。
“您别这么说，我还给你们添麻烦了呢！那我明天上院办问问，多谢，多谢！”说罢，边沐端着餐盘给廖津生让了个空位。
冲边沐笑了笑，廖津生点了一堆吃的，打饭阿姨刷他的饭卡啥毛病没有，一刷即过。
二人冲杨经理礼貌地欠了欠身，前后相随找了个僻静角落落了座。
“最近你是不是得罪医院什么人了？”廖津生直言不讳地问道。
“没有吧……我一直谨小慎微的……要说得罪的话……那就是今下午那件事了……”说着话，边沐就把下午婉拒崔副院长借脉枕的事简要地描述了一番。
廖津生冷笑一声，随口说道：“这就对上了！他可是咱们医院有名的小人，人品人性差劲不说，心眼还特小，要不是他打过招呼，谁敢轻易在伱的饭卡上做手脚？这是在警告你呢！”
“啊？！这可是大医院，怎么弄得跟县里小医院一样啊！那……我明天还去不去院办刷卡了啊？”边沐惊讶地请教道。
“没事！你是钱小通的人，只要他不跟你翻脸，啥事也没有，先别理那姓崔的！这饭卡我平时几乎不怎么用，你先拿着，看看钱小通啥反应，然后你再考虑下一步怎么办。”说着话廖津生将自己的饭卡顺推到边沐近前。
“别！自己惹的事自己了，听您这意思，姓崔的这是暗示我主动找他道歉？登门把脉枕拱手相赠？”边沐请教道。
“差不多就是这意思，饭卡失灵就是个小警告，院里好多杂事都归他主管，你要不买他的账，他还会在其它地方给你穿小鞋的，之前听说有那脾气大的，最后跟他翻脸辞职另谋高就也不在少数呢！”廖津生笑着说道。
“这么阴损啊！哈哈哈……那行！我上别处吃饭去，看他还能怎么着。”
“别赌气，钱小通不会袖手旁观的，不管怎么说，在咱们医院，你就是他的脸面，整治你就是打他的脸，姓崔的也得考虑考虑，你现在是院方高层重点培养的对象，姓崔的比谁都清楚，太过份的事目前他还不具备那份能力，不过，你或许会难受一阵子呢！”
“原来这样啊！我感觉自己又重返县医院了呢！”
“哈哈哈……天下乌鸦都差不多。”廖津生被边沐逗得哈哈大笑。
……
晚上刚过九点，边沐下楼上急诊科陪廖津生处理了两个急救病人，二人有说有笑正朝值班室走着呢，边沐的手机响了。
钱小通的电话。
廖津生笑了笑，独自回了值班室。
边沐则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跟钱小通聊了几句，钱小通说饭卡的事他已经处理好了，脉枕一事就此打住，姓崔的那儿不用理会，不过，钱小通告诉边沐，改天最好带着那什么脉枕上冯院长家坐坐。
第125章 再生事端
有钱小通托底，边沐心里更有底了，崔副院长那儿他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好了。
第二天早上，边沐早早地来到中医九科诊室坐等患者上门求医问诊。
奇怪的是，一直等到八点半，也没见一位患者登门。
他和武大夫正觉着奇怪呢，就见林护士匆匆跑进诊室。
“边大夫！借一步说话。”说罢，林护士快步出门走了。
边沐明白，林护士这是避讳武大夫呢。
楼道尽头，林护士告诉边沐：“听说你得罪崔副院长了？！”
“对！有这事，怎么了？”
“我们也是瞎猜，估计一楼大厅那边把你的号给停了，我去问过了，他们推说是电脑系统故障，我一看，其他所有大夫的号台都好好的，偏偏咱们这边出问题了，哄小孩呢！你看……要不要找谁沟通一下？否则，今天一天说不定就开不了门诊了，收入倒是小事，怕的是这种事漫延开……伱以后在院里就不大好待了，钱副主管那儿也挺没面子的。”林护士好象知道的事还挺多的。
“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再次连累你们了，姓崔的这是跟我杠上了，不怕你笑话，一时半会的，我也没啥好主意，要不这样吧！今天上午的损失我来补上，不给咱号源不给呗！你和孙护士正好休息半天，我琢磨琢磨这事该咋办。”边沐赶紧致歉了几句。
“这种事我们之前也遇过，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得罪上面确实挺麻烦的。你名气越来越大了，患者挂不上号肯定会闹事的，咱们也不用放假，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一过十点就会有人闹事，咱们的收入肯定不会受什么影响的，等等吧！倒是崔副院长那边你得想想办法了，别最后搞得你被迫离职，说实话，我们特愿意跟你搭班共事，真要走到那一步，我们其实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林护士这话说得挺真诚，边沐听着心里还挺感动的。
“这方面我也没什么经验，今上午先听你的，静观其变吧！”
“行！你也别太把这事放心上，咱们医院人员流动性向来就大，我们特不希望你被他们排挤走，不过，以你的医术，就算离职去了别处，只怕会发展得更好呢！到那时，说不定我们也会投奔你呢！”
“呵呵……这就扯远了，我觉着远没到那地步呢！他有他的阴谋诡计，咱有咱的定海神针，观望观望再说。”
“行！冲你这气度，崔副院长不一定斗得过你。”
“唉！我不是没办法嘛！气度什么的那是开玩笑了，走！咱回科里。”说着话，二人一边小声商议着对策，快步回了科室里。
……
刚过十点钟，果然不出林护士所料，一楼大厅挂号处那里已经有患者闹开了，其中还有两位是VIP级的重要客户。
很快这事就惊动了院办主任，经他协调，此事很快就平息了。
边沐虽说年轻，定力还算可以，未做任何特殊的表示，安安静静开始接诊第一位女患者……
“谛听”脉枕不是一般的好用，耽误了将近两个小时最终对边沐上午门诊几乎没产生什么影响，十二点半，边沐客客气气礼送走最后一位患者，这就算收工了。
“今天我请客！‘金来福’烤鸭，怎么样？”边沐笑着说道。
“这会儿那地方早没座了，下午能不能正常挂号我得找人摸摸底呢！改天再狠狠宰你一顿，我们先走了啊！”说罢，林护士拉着小孙护士下班走了。
武大夫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啥话也没说，也没跟边沐请教什么难题，客气了一下，收拾好手边一应之物，她也悄然离去了。
独自一人坐在宽敞明亮的诊室里，边沐好一阵发呆。
感觉缓过点神，边沐主动给钱小通打了个电话。
“真是不好意思！又给你添麻烦了。”
“啥话嘛！姓崔的不要脸，跟你有啥关系，本来打算约你上我父母家边吃边聊，不巧得很，这边有个重要客人得陪陪，姓崔的不用理会，你正常出你的门诊就是了，有我呢！”
“那……你先忙着，我挂电话了。”说罢，边沐把电话挂了。
……
还是3号餐厅，还是那个熟悉的窗口，还是原来那个打饭阿姨，边沐点了五六个菜，主食吃炒面，刷饭卡，一切正常。
不由地长舒口气，边沐心情稍微好了点。
独自一人找了个偏僻角落落了座，边沐一边吃饭一边琢磨着怎么对付对付那个姓崔的，思来想去，边沐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不论怎么玩，最后出局的还是自己。
最后还可能害得钱小通大丢颜面。
这是边沐最不愿意看到的。
一种无力的虚无感渐渐浮上心头，边沐心情变得有些沮丧……
就在这时候，手机响了。
苦杏村顾大姐的电话。
“东西给你要着了，可惜，量小，就给了小小的两块，看着黑乎乎的，对了，李班头特意叮嘱，说那玩意儿不能直接接触皮肤，得放在一个小瓷器里面，好象有什么辐射什么的。”
“哎呦！让您费心了，太谢谢了！您别担心，那种矿石没什么辐射，都在正常安全范围呢，不直接接触皮肤是怕减弱那两块矿石的电磁效能，它对瓷质的器皿最不敏感，放里面可以最大限度保证它的电磁效能，您先收着，这周六我上您家取去。”
“好哩！那我把它搁家里冰箱里吧！怪贵重的。”电话那头，顾大姐好心安排道。
“不用，不用！在您家小院里找个僻静的角落里放好就行，尽量不要见光，别让猫狗什么的给弄丢就行。”
“那我给你放阁楼上好了，那里阴凉还干净，就放了点玉米。”
“行，行！多谢！”
“看你客气得！回头再聊！”
“再见！”说罢，边沐把电话挂了。
……
下午，边沐按时出门诊，一切正常。
傍晚时分，中医九科正点下班，一反常态，跟边沐他们三个随口打声招呼，武大夫匆匆下班走人了。
第126章 及时自救
初来乍到的就被辞退的话，丢面子、失业倒是小事，钱小通那儿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不是边沐一个人的事。
最后要是闹到跟钱小通把关系搞僵了，那才糟糕呢！
钱小通到底啥想法，边沐从来没有详细问过，据他猜测，钱小通的逻辑应该是这样的：一年之内，边沐牢牢地稳坐中医九科，成为院里独当一面最年轻的中医专家级医师，二人联手，至少应该做到不管什么人因什么事都无法撼动边沐在医院的地位。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三年之内，边沐必须争取自立门户、自成一派，如果可能，还得再努力一把，使自己迅速成长为远近闻名的某类疾病的专家。
到那时，边沐年薪至少35万，收入问题应该基本解决了。
钱小通在院里原本就有些人势，边沐如其所愿迅速成长的话，对钱小通而方，绝对如虎添翼，声势渐强！
钱小通如果再有点雄心的话，趁热打铁，一鼓作气再拿下几项既定的奋斗小目标，将来不定混成啥样呢！
然而……
现实却很冰冷。
这还没怎么着呢，突然跳出来一个崔副院长开始给边沐穿小鞋了。
“不行！不能任由这个势头恣意蔓延，我得自救才行啊……就按小通说的找找冯院长？他也没说什么时间、在哪儿跟拜访人家，约他一起去吧，他还挺忙的，再说了，他也没有流露出陪我一起去的意思，这么大的人了，不能遇事就给小通找麻烦吧！那我也不能冒冒失失地登门吧？！找个什么事由呢？廖津生在这方面怕也挺外行的，要不……找黄伯喜聊聊？”边沐心下暗忖道。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打定主意，边沐回宿舍换了件衣服，打电话约黄伯喜出去坐坐。
“何必破费呢！你该不会有啥事吧？”电话里，黄伯喜似乎猜到了什么。
“嗨！这不最近无意间把崔副院长给得罪了嘛！晚辈在这地界举目无亲的，遇上难事也只能向您讨教一二了，不知您老方便不？”
“跟我还客气个啥！那咱上老王头那儿吃点牛肉锅贴吧！这说起来我也有些日子没见着他了，正好照个面，东角门，车棚那儿，不见不散！”
“好嘞！听您安排！”说罢，边沐把电话挂了。
离出门的时候，边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那块“谛听”脉枕放进手包拎手上随身带着。
……
老王头的小吃摊跟“晖康”医院就隔着一条小街，就是有点绕，二人拐了好几个弯这才来到门前。
门面不大，里面就摆放了五张饭桌，三张已经坐满了食客，靠门口那两张眼下还空着。
“哟！药仙驾到，有失远临，还请恕罪！”笑着开了几句玩笑，三十来岁一女服务员模样的人客客气气地将黄伯喜、边沐礼让进门。
“你爹在里面忙活呢！”黄伯喜笑着回应道。
“唉！天生受苦的命，烟熏火燎的，早就劝他休业享清福，就是不听，没法子，犟！二位先坐着，我给咱换壶好茶去！”说着话，那女的拎起桌上的茶壶回后厨换茶去了。
边沐将黄伯喜让到里面，他在外面把边，一抬眼，发现黄老爷子手上还拎一无纺布布袋，上面印有特殊的徽标，象是老黄家专门配药的标记，里面好象放着几盒药。
“我听说了，姓崔的发赖为难你，别担心！他就那两下子，没什么大不了的。”黄伯喜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打算拜访一下冯院长，请他帮着鉴定一下那块湖田窑脉枕。”边沐说话也直截了当。
一听这话，黄伯喜笑了笑，随口问道：“谁帮伱出的主意？”
“同学。”边沐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倒是个正主意，收效也应该不错，你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登门，所以跟我这儿讨主意了？”
边沐笑着点点头。
“巧了！瞧见没？袋子里装的就是老冯定制的‘人参养荣丸’，事不宜迟，吃完咱这就上他家去，你就假装陪着我上他家串门好了，等我把话茬引到那块脉枕，你再接话，对了，待会儿你还得回去取一下那块脉枕呢！”黄伯喜笑着解释了一番。
“真巧！我正好带在身边，倒是省了不少事。”
“哈哈哈……咱爷俩心意相通，这不妥了嘛！老王头用的是上好的南阳黄牛肉，从不掺假，馅配得也好，待会儿多吃点。”
“好嘞！”一听登门拜访冯院长的事轻轻松松就办妥了，边沐心情立马就松快多了。
这时候，茶水也调换好了，老王头的女儿还特意给二人端来一小碟玉兰瓜，算是爽口水果，这也只有边沐他们这桌才有，其它餐桌没这待遇。
茶水一般，不过，实实在在是正经茉莉花绿茶，其它桌上配放的估计全是碎茶末子泡的过水茶，小本经营，可以理解。
牛肉锅贴两份、羊杂粉丝汤、麻酱凉拌豆角、小葱拌豆腐，另外还炒了个红油滚豆腐，色香味俱全，美！
二人边吃边聊。
“你别看老冯好几年不去医院上班，院里院外啥事也清楚，遥控！咱俩一进门，他八成就猜着啥意思了，所以……到那儿你得少说多听，事情但凡有个眉目，我就会找个借口告辞，你跟着我出来这事就算了了。”
“晚辈谨记于心。”
“呵呵……又不是什么大事，还谨记，你呀！总也脱不了书生气，将来不好搞钱的，这二年，我算是看透了，钱才是最靠谱的亲人。”
听黄老爷子这么说，边沐不好接话茬，笑了笑，一个劲直夸老王家牛肉锅贴吃着真香。
饭罢，边沐主动起身上小吧台那边结账，黄伯喜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老王头的女儿说小葱拌豆腐、麻酱凉拌豆角算是白送的，另外还在总价基础上打了个八折，边沐连忙致谢了几句，陪着黄伯喜出门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南池子方向而去。
……
南池子柒号，丽津市出了名的高档小区，复式楼、联排别墅、休闲小院混杂在一起的时尚小区，冯院长家住E区，算是复式楼。
可视门禁里，边沐瞧着应门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保姆模样的人，见是黄伯喜登门拜访，二话没说，女保姆跟黄老爷子客气了一下就把单元门打开了。
看得出来，黄伯喜跟冯院长关系应该处得不错。
第127章 现实的选择
冯家装修用的是清一色实木建材，完全中式复古风格，从里到外全都一样，这种家装格局边沐还是头一回见。
边沐的父亲曾经还是一位挺优秀的木工工匠，打小耳濡目染，边沐对于木料还是有一定的鉴定能力的。
“椴木、橡木、这是北美白蜡木，北美樱桃木，哦！黄花梨？老冯家真有钱啊！这么大的面积，楼上楼下的，不说别的，仅这些木料也得二三十万吧？”边沐心下暗忖道。
楼层东南角设置有一处陈列柜，造型简单而实用，格子尺寸大小各有差异，大大小小陈列了不少旧货，边沐猜测，冯院长应该有收藏旧货的习惯，所以钱小通才建议自己带着古脉枕前来拜望。
冯院长可能还在楼上，黄伯喜将手中的布袋交给那位女保姆，也不多说什么，女保姆似乎早已养成某种习惯，稍微客气了一下，拎着药袋子去往了其它房间。
没过多一会儿，女保姆端来一套相当讲究的茶具，正中间泡了一壶上好的茶水，离老远，边沐已经闻到淡淡的茶香了。
谢过女保姆，二人一边品茶，一边闲聊，女保姆则上别处忙活她自己的事去了。
“老黄来了啊！失礼，失礼！刚得了一套旧书，一时入迷，真是不好意思！”说着话，冯院长沿着木梯缓缓下了楼。
冯院长比边沐想象的要年老一些，估计比黄伯喜小不了多少岁，大高个，体态偏瘦，身着一身中式宽松休闲服，腰板笔直，双目透亮，只是头发已经灰白了一半了。
“呵呵……你要的药做好了，正好闲着没事就给你送过来了，介绍一下，咱们医院的边大夫，年轻有为，你应该知道的。”说着话，黄伯喜起身郑重其事地将边沐引见给冯院长。
“边大夫！伱好！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阳光、帅气！咱们医院今后就得多聘请象边大夫这样的医生，快请坐！”说着话，冯院长十分客气地招呼着二人重新落座。
冲二人摆摆手，冯院长快步去了别处，没过多一会儿，就见冯院长端来一个七星待月式瓷质拼盘，正中间摆放着一小堆小切糕之类的东西，酱紫色，长方体，切得很是规整，不过，仔细一看就是自制的小食品。
其余六个拼盘分别摆满了豆粒、卷丝、小面包粒……之类的小食品，同样，也是冯家人自己配制的。
“边大夫！这可是冯院长亲手配制的药膳小吃，我平时都很难吃到的耶！来！一起尝尝。”说着话，黄伯喜在旁边拿起一个公勺子舀了一些放在自己面前的小碟子里，有滋有味地品尝了起来。
跟冯院长客气了一下，边沐拿起公勺舀了块酱紫小切糕尝了尝。
“嗯……云蒸霞蔚糕，好象阿胶比例多了点，当归好象没炒熟。”边沐人直有啥说啥。
“哟！怪不得他们一个个都夸你医术了得呢！这基本功！没得说，我家客人除了你们二位，还没发现第三位能叫出这切糕的正名呢！隔行如隔山呐！”冯院长笑着说道。
三人都是行家，行话、生活用语、古文言掺杂在一起自自然然地聊了起来，越聊越有意思。
黄伯喜感觉时机差不多了，瞅空给边沐使了个眼色。
“哦！冯院长！最近偶得一块脉枕，黄老说是古物，麻烦您帮着鉴定一下，我已经临床尝试过了，反应相当灵敏，超乎想象！”说着话，边沐从手包里取出那块脉枕，双手敬递到冯院长手上。
冯院长心里跟明镜似的，这玩意儿才是眼前这二位今天前来拜访的正题。
“哦！这器型早些年我见过类似的，应该是‘谛听’，没错！是‘谛听’，上古神兽！吉祥之物，老黄，官窑吧？我看也差不多……边大夫！临床效果还不错是吧！建议你不妨试试脖脉、足脉，效果怕是更加惊人呢！不错，不错！玉一样的品质，几乎可以断定就是官窑之物，恭喜你啊，边大夫！”说着话，就见冯院长左手空托着那块脉枕，右手拿起桌上一个勺子，轻轻敲打了几下。
乐音清脆，余音盈耳，真品行货特有的悦音，再高明的高仿者怕是也做不出来这种效果。
“晚辈一定谨记冯院长教诲，下回遇到合适病人，我一定试试脖脉、足脉的检测效果。”边沐表情严肃地说道。
“别搞得那么拘谨嘛！大家一见如故，我也就不绕圈子了，二位今天前来的用意我已经猜到了，边大夫！咱们医院到底比不了公立医院的，尤其那些三甲级大医院，我们更是望尘莫及，为求自保，我们只得演练出某些谋生之道，崔副院长恰好就是这种产物，这么说吧，边大夫你代表着‘晖康’的未来，是我们的希望，崔副院长呢，代表着咱们医院眼下的生存之道，你们之间的矛盾，只能平衡一下也就得了，赶走他，撵走你，都不合适，不过，你放心，除非你自己将来另有更好的出路，崔副院长他还动不了你！”话说到这份上，已经足显冯院长的诚意了。
“您老提携之恩，晚辈铭记肺腑！”边沐连忙起身致谢道。
“诶！话不能这么说，这是公义，是咱们医院的生存之道，其实与你我之间的私谊没什么关系，更何况咱们还是初次见面，彼此还不怎么了解呢！对吧！”说到这儿，冯院长和蔼地笑了笑。
“晚辈见识有限，受教了！”边沐这说的倒是真心话。
“边大夫！咱们医院主要收入来源之一就是那些VIP客户，而崔副院长手上恰恰握有大把此类客户资源，举个例子，丽津地面上许多大公司隔段时间就会举办团建之类的商务活动，崔副院长就有本事拉来好多单子，说服他们搞什么养生保健活动，那可给咱们医院挣不少钱呢！更何况，他基本上就是一位姓武的重要董事在咱们医院的代言人，你每月领的工资里好多钱都是崔副院长挣来的，你说，把你们搁天平上，大家最终会站在哪一边呢？”黄伯喜忍不住插了几句嘴。
闻听此言，冯院长不由地轻轻点头，看那神情，他对此事的看法跟黄伯喜大体差不多。
边沐多聪明呐！二位前辈的一番好意他基本都听明白了。
“谢二位前辈指点，我这心里可是安定多了。”边沐笑着说道。
一听这话，冯院长和黄伯喜当时都乐了。
第128章 总算消停了
黄伯喜老于世故，冯院长对边沐的欣赏程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高兴之余，心底多少生出几分忌惮之意。
自古以来，同行是冤家，黄伯喜年轻那会儿在这方面吃过不少亏，有几次还是大亏，其中有一回害得他血本无归，整个人差点儿崩溃。
从那以后，那种刻骨铭心的负面记忆彻底刷新了黄伯喜的三观。
严守做人做事底线之余，黄伯喜多了几分谨慎、多了几分自私自利、多了几分圆滑……
于是，冲边沐使了个眼色，黄伯喜这就准备告辞了。
边沐立马会意，很自然地也就收住了话题。
冯院长似乎有些谈兴未尽，丝毫没有理会二人的小动作，已经将话题引到“君子守义”、“小人重利”的长篇大论上了。
“冯院长！时候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这就回了啊！”说着话，黄伯喜起身这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急什么嘛！平时大家都挺忙的，好不容易聚一块好好聊聊嘛！”冯院长表情非常自然地挽留了一下。
看得出来，冯院长这是真心留客。
“最近找我做药的人特多，精力有些跟不上了，得回去好好补补觉。”黄伯喜执意要走。
“那……边大夫再坐会儿呗！你家好象是外地的吧？你不急着回去吧？”冯院长笑着挽留道。
“我家是在外地，我现在住咱们医院单身宿舍，已经打扰您很长时间了，不好影响您休息的，黄老一个人回家我也不放心，要不改天再来拜访您？”边沐不傻，今天这种场合，冯院长又是那种身份，言多必失，待久了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
上天眷顾，今天的大麻烦事已经办得相当顺利了，千万不敢再节外生枝了。
边沐也盼着早点离开。
见二人执意要走，冯院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笑了笑，随手指了指那块古脉枕。
“这可是贵重之物，伱小心收好了，医院人多眼杂的，你最好别再用它诊脉了，省得再生事端。”冯院长丝毫没有留下赏玩几天的意思。
“晚辈谨记于心，回头给三强子退回去也就是了。”边沐赶紧回复道。
“那倒不急，别弄丢了就行，等仿品制成之后再归还原主也不迟。”冯院长跟边沐的想法差不太多。
“我听您的，那您早点休息，我们先回了。”边沐站起身就此告辞。
“等一下！他们都说你是青年才俊中的‘另类’，思维方式跟我们这些老派思想差别还挺大的，我这儿有本书，里面有些文字我一直参详不透，我怀疑传抄过程中或许有笔误、漏抄等现象，你拿回去看看，若有什么心得，不妨改天过来探讨一下。”说罢，不由分说，冯院长上楼取书去了。
没过多一会儿，二人就瞧着冯院长拿着一本蓝皮线装书从楼上下来。
“这是影印本，激光扫描，在内容上跟原版一模一样，关于气机的讲述非常有见地，主讲的是天地人三合一治疗原则，很有启发性。”说着话，冯院长把那本线装书递给边沐。
《玉屏鉴疏》，书名很生，边沐匆匆扫了一眼，就手将线装书收进手包里搁好。
“那您早点休息吧！就此告辞，改日再向您汇报工作。”说着话，边沐陪着黄伯喜朝门外走去。
冯院长显得非常客气，在女保姆陪同下将二人礼送出门。
一上出租车，边沐请司机师傅将阅读灯打开，随手打开手包，他将那本《玉屏鉴疏》递给黄伯喜。
黄伯喜对自己有恩，事关医学研究的资料，边沐觉着自己得学着与其分享。
黄伯喜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如霞的笑容，显然，边沐此举甚合他的心意，以后大家就很好相处了。
“这是明代洪武后期一位名医编写的汇总资料，多年以来，大家一直在研究，可惜，收效甚微，冯院长在这方面算是专家级水平，光专著都出版了好几本了，我记得其中有两本已经被好多大学用作选修课教材了。”说着话，黄伯喜打开线装书逐行逐字地将目录审核了一遍。
“冯院长在理论方面的修为如此了得呢！”边沐惊叹道。
“怎么说呢！他在这方面是下了不少功夫，要说修为嘛……我也不是很了解，不便多说。”黄伯喜这几句话给人感觉不是很顺畅，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
边沐听出几分不服气的意味，他是正人君子，完全没有必要接这话茬无事生非，于是，边沐将话题引向《玉屏鉴疏》本身。
“那您看……书中错误、疏漏、篡改……的比例高吗？”
“不是很多，我记得有几处关于草药方面的论述文字表述不是很严谨，容易造成某种误解，做出来的中成药在药效方面差异可就大了。”黄伯喜大大方方回应道，顺手把《玉屏鉴疏》递还给边沐。
“是吗？您是这方面的行家，自然一看就明白了，换我们，哭都没地方哭去。”边沐顺嘴恭维了黄伯喜几句。
黄伯喜甚感欣慰，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
随后的几天里，崔副院长再没出什么妖蛾子，食堂饭卡正常、挂号系统正常如初、同事们看边沐的眼神依如既往、小孙护士上后勤管理部领东西也是填单子直接拿走就成，从来没谁给她也穿双小鞋。
边沐不由地长舒一口气，这就算是翻篇了。
边沐猜测，可能冯院长出面协调了一下，这才压住了崔副院长。
冯院长在《玉屏鉴疏》上用铅笔已经批注了一些疑问，感念冯院长替自己解围，边沐琢磨起来自然特别用心。
业余时间，边沐花费大量时间从头开始帮着冯院长做了做文字方面的核查，积攒一定数量，边沐就收个尾，逐字逐句写篇论文式的解读资料，内容非常详实，文字通俗易懂，言简意赅。
反复修改几遍，确信无误之后，边沐会在晚上下班后打车专程给冯院长送过去。
冯院长看罢，盛赞不已，动不动就跟边沐一起讨论到后半夜。
慢慢地，黄伯喜就知道这事了，心里总感觉怪怪的。
第129章 患者隐私得悉心保护
这一天中午，十一点二十，边沐接诊了一位女士，三十来岁，医院附近某家大型国有银行的中层管理人员，人长得非常漂亮，身材也相当好，整体气质象个影视界演员。
牙疼，疼得能要命的那种。
“望”、“闻”、“问”、“切”诊断程序走完，边沐心里有底了。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您这应该属于‘应激性风火牙’，咱先治治标吧！扎扎针，最起码让您不再受牙痛干扰。”边沐笑着解释道。
“能根治吗？”
“有点难度。”
“那……我是这样理解的，边大夫听听我说的对不对啊！理论上能根治，但是，限于主客观各方面的条件，眼下还不能根治？是这意思吗？”
“那倒也不是……只是这种病不是您一个人的事，可能牵扯到您的家事，所以……有些话我得仔细考虑一下具体怎么发问，一方面，得顾及您的个人隐私，另一方面，有些事我还得了解一些具体的细节，所以……为避免大家尴尬，咱先解决表面上的牙疼的事，在咱这儿扎一次针，管5天，以24小时计，这倒不是我故弄玄虚，中医治疗其实一直讲究时辰对应的。”边沐非常耐心地解释道。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一周来一次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差不多，等我考虑好了，咱再一起磋商一下彻底根治的问题。”
“我人很阳光的，没什么见不得光的，我家事也非常简单，也没什么可避讳的，边大夫但有疑问不妨直说，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您说是那么说，一旦我要问到关键细节，您可能就是另外一番说辞了，所以……出于保护患者个人隐私考虑，我还是要慎重一些的。”边沐表情严肃地解释道。
“你确定？”银行女职员随口问道。
“确定。”
“那好吧！咱就先治标，我信你，你觉着什么时候合适，伱问什么，我肯定答什么。”
“是吗？那我在纸上写几个字，您再考虑考虑咱们要不要近期就开始这样的问答。”说着话，边沐扯下一张空白病案纸，在上面写了“关心则乱，那人最近处境非常危险，您又爱莫能助，我猜得对吗？”这么两行文字。
出于保护患者个人隐私考虑，边沐还特意遮掩了一下，以防女助理武大夫看到具体内容。
一见边大夫如此防着自己，武大夫心下略感不悦，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是女性，这种事要是摊到自己头上，遇到边沐这样的好医生，那还真是感激还来不及呢！
武大夫心下释然，也就不再挑边沐的理了。
那位女职员只扫了一眼病案纸上的文字，脸色陡然就变得煞白。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话刚出口，那位女职员就后悔了。
“您放心！具体事情我其实一无所知，不过，作为职业医师，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您，我也不是瞎猜，您大可不必担心，其实我跟您的生活几乎没有任何交集，今天在您踏入诊室之前，我对您的生活绝对一无所知，如果您挂的不是我的号，咱们这辈子也不会有任何交集的，我这么说，您该放心了吧？”
听罢边沐的解释，那位女职员心里一点底也没有，眼神里充斥着全是惶恐和不安。
边沐将眼帘低低地垂下，刻意不去看那位女职员，这是给她一个自我心理缓冲的时间。
武大夫也很聪明，把头一低，一言不发，也不朝那位女职员观望，一心一意开始记录今天的门诊心得。
小孙护士干脆悄悄慢步走到门口，轻轻推开房门上外面找林护士聊天去了。
那位女职员脑子转得相当快，诊室里每个人的轻微举动她都看在眼里，慢慢地，她意识到边大夫说的应该全是实话。
“他应该是那种特聪明的人，或者是医术通神，用一种类似通项公式式的逻辑模型发现了我的病根，然后以生活化语言大体描述了一下，如果这会儿在这儿坐着的是位学校校长、公司高管、普通老师……大家的心理反应跟我也是一样的，不是他的错，是我太过紧张了。”想到这儿，那位女职员的脸色渐渐缓和多了，脸上也有点红润之气了。
“我信你！那咱先扎针吧！只要不影响我正常生活就很感激了，至于根治一事，我再好好想想，下次复诊我应该就知道怎么办了。”
一听这话，边沐释然了。
“这么快您就能想通，真挺了不起的，天下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该放下的尽量放下，只要我们始终行得端、走得正，很快就会没事了。”边沐借机宽慰了那位女职员几句。
女职员轻轻点点头，表示边大夫的话她都听进去了。
扎针很简单，两枚中号钢针，两处常见穴位，轻扎慢捻，五六分钟过后，火邪之气渐渐被边沐引了出来……
“醒针还得半个多小时，您得在这儿半躺一会儿。”说着话，边沐出门招呼小孙护士给那位女职员身上加盖了一副很薄的医用护理毯。
趁着醒针的功夫，武大夫悄声说道：“今儿我请客，把林护士和小孙都叫上，‘贝尔卡德’西餐厅，如何？”
“我们肯定去，不过，那地方太贵了，换个地儿吧！”边沐压低嗓音回复道。
“没事儿，自打我来咱们科室以来还没跟大家聚聚呢！那家餐厅跟我家沾着亲呢，先记账，打六折，花不了多少钱的，吃得还实惠，随时去都有座。”
“那我们就沾你的光了啊！”
“一个科室的不必这么客气，那我打电话订位子了啊？”
“好的，我给林护士和小孙发个消息。”
“嗯！待会儿我们先行一步，你跟那位说话也方便些。”
“好的，好的！”说罢，边沐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准备上著名西餐厅饱餐一顿。
下班时间到了，武大夫等人打声招呼直接上饭店了，边沐留下来跟那位女职员再多说几句。
……
“她们都走了？”那位银行女职员悄声问道。
“上饭店聚餐去了。”
“你不去吗？”
“我跟您再聊几句再过去。”
“谢谢你们……”
“不客气！关心则乱！以后我们也会遇到类似生活场景的，您现在没什么不舒服吧？”边沐关切地问道。
“一点都不疼了！宋先生是我的大客户，他之前也是您的病人，是他推荐挂你的号。”
“哦！他呀……他爱人挺通情达理的，时不时还过来号号脉呢！”
“嗯！我跟他其实也没什么……不过……职场竞争最关键时刻，他帮过我，现在他突然被带走，我就特别担心，啥忙也帮不上……一着急，牙就疼得忍都忍不住……”
“没事的！说出来就好了，下次复诊的时候咱们再详谈，如果您觉着不方便，我们也可以另外约个方便的地方再谈。”
“没事，没什么不方便的，看得出来，你们这儿的医护素质都挺高的，我信得过你们，下回复诊我肯定能自自然然地配合院方，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去找她们了吧！”
“您看着可是好多了，那咱们一起下楼吧！”
“嗯！边大夫请！”
“好说！”说着话，边沐陪着那位女职员一起下了楼，一直将其礼送出医院大门，边沐这才回宿舍换了身衣服，出门打车直奔“贝尔卡德”西餐厅。
第130章 团队建设很重要
武大夫诚心请客，顶楼挑选了一处观景包间，包间南墙三分之二被设计成观景大窗，里外三层特种玻璃结构，立体感极强，丝毫不影响正常视线。
南墙两侧设置了两部观光望远镜，双筒高倍，铝镁合金材质，一看就是正品行货。
边沐进门的时候，林护士和助理护士小孙正凑在东边那架望远镜观赏城市风景，武大夫则坐在客座沙发上摆弄手机。
早上才采摘的鲜花、轻柔曼妙的伴奏音乐、墙上的油画……西式就餐氛围一下子就出来了。
“银行那位没事了吧？”武大夫起身随口问了问。
“急症！基本没事了，心病！慢慢调养吧！”说着话，边沐陪着武大夫上餐桌就座。
林护士做事向来注意分寸，虽说边沐和武大夫平时都没什么架子，毕竟一个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当红医生，一个是背景深厚的“格格”，彼此间的身份差距在那儿摆着呢。
更何况，武大夫选的这地儿还这么讲究，她更得注意把握适当的分寸了。
轻轻捅了一下小孙护士腰眼，林护士冲她使了个眼色，小孙护士调皮地做了个鬼脸，赶紧悄没声地快步回到餐桌前，二人主动坐到距离房门比较近的位置。
全熟牛排，两份，海盐大虾，意大利面，番茄海苔汤，边沐点的饭菜都挺实惠，甜点什么的他都没要。
三位女士则相反，甜食、沙拉为主，香煎松露鹅肝、小羊排、法式焗蜗牛、油封鸭……各选各自喜欢吃的搭配得有模有样。
席间，边沐向三位女士致以真诚的谢意，希望她们今后多给自己提点意见，他希望大家一起努力将中医九科打造成和谐、高效、高收益的理想科室。
林护士客气几句，分别向其余三人真诚致谢，一再表示跟大伙一起工作她特别开心。
不过，同时她也婉转地提醒了一下边沐，如果大家齐心协力把VIP客户项目做到全套，科里的收益至少还能再翻三倍。
可能有点忌讳武大夫，有些话，林护士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小孙护士精得很，这种场合还轮不到她表态，她一再向三位老师表达了诚挚的谢意，一个劲只说自己就是个学生，除了好好学习，认真工作，其它话她是只字不提。
武大夫随便客气了几句，重点强调了一下VIP客户业务的重要性，表示只要有机会，她也会尽一分力的。
武大夫平时话很少，现如今不说则已，一说还就说到节骨眼上，对此，边沐他们三个都有些意外。
一直吃到最后，现场气氛都非常祥和，大家都承武大夫的情，对她自然礼敬有加，看得出来，武大夫今儿显得也非常开心，跟她平素给人留下的印象相比，可谓判若两人。
结完账，武大夫陪着边沐闲聊有意落到后面，林护士眉毛都是空的，客套了一下，拉上小孙快步离开一楼大厅出门打车走了。
四个人都没有饮酒，武大夫执意开车送边沐回医院，一路之上，武大夫委婉地解释了一下她和崔副院长之间的关系，同时暗示边沐安心出门诊，崔副院长以后不会再找他的茬儿了。
意外之余，边沐委婉地表达了谢意，再三表示自己在医院就两个目的，医术尽可能再往上提一提，在此基础上，尽量给家里多挣点钱。
武大夫表示，她一心只为钻研医术，希望边沐不吝赐教。
武大夫车速开得不是很快，路上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二人都觉得该表达的意思都说清楚了。
……
夜深人静，斜月当空，淡淡的云层似有若无地烘托在周围，月色显得朦胧而迷离，站在窗前，边沐觉着这朦胧月色真有点象自己眼下的处境：晦暗难明。
“自打入主中医九科以来，我还从来没有把所有组员召集在一起吃顿饭，平时除了上班见见面、打打交道，私底下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其它方面的生活也没什么交集，我怎么这么缺乏团队协作精神呢？！其余三个人的积极性调动不起来，科室赚不到更多的钱，我的待遇怎么往上提呢？我这脑子也真是的……只要走正道，正大光明地行医济世，谈钱有啥错？！真是的！”边沐不由地自责了一番。
遥望星空，边沐想了很多……
打明天起，边沐决定重新调整工作方式，努力将中医九科打造成本院强势科室。
……
《玉屏鉴疏》确实存在一些疏漏和错误，出于学术研究的考虑，边沐一直配合冯院长努力做好每一个疑难字符的鉴定、论证，力求去伪存真。
不过，冯院长所提问题难度越来越大，边沐的工作量一下子就翻倍了，自然而然的，边沐前往冯宅的频率也就越来越高了。
医院里开始有人议论边沐这是受了刺激开始给自己找靠山了。
一开始，边沐还跟黄伯喜打声招呼，约着他一同前往冯宅做客，后来因为大家时间上不大合拍，边沐也就不怎么打招呼了。
黄伯喜心里就有些挑边沐的理，觉着他有些忘恩负义，二人聚一块讨论医药难题时，关键地方黄伯喜开始有意避而不谈了。
边沐并未察觉，一心想着老爷子的看家本事还要留着发大财呢！怎么可能轻易示人呢！
这一天晚上，边沐受邀赶赴冯宅讨论一个古代成方，在场的还有省中医研究所现任所长，市中医研究所中医科大主任。
学术讨论氛围非常热烈，边沐偶尔也发表一些比较独到的见解，不过，他为人谦逊，听得多，说得少。
眼见快半夜十二点了，边沐明天还得上班，于是，起身向三位前辈解释了一下，边沐匆匆辞行离开冯宅，站在路边准备拦辆出租车返回医院。
结果，出租车没拦着，眼看着一辆中型面包车冲着自己急速驶来。
一开始，边沐还以为这是撞上深夜酒驾的了，不等面包车冲到面前，他连忙躲闪了几下，跳到旁边公交站牌边上，还不忘朝面包车打量了几眼。
这时候，除了偶尔急驰而过的汽车，马路周边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
边沐正朝面包车那边观望呢，突然，车门响过，就见三个壮汉从车上跳下来冲着边沐就扑了过来……
第131章 突遭绑架
得亏边沐反应及时，及时与面包车拉开一定的距离，否则，突逢异变，他连做出自卫的反应时间都不够。
来不及细想，伸手入裤兜，边沐摸出那块从不离身的牛角指套套在右手食指上，不慌不忙地眼盯着那三个壮汉的一举一动。
“万一我误会了呢！这三位会不会认错人了呢？旁边也没别人啊！明摆着冲我来的。”边沐心底不由地犯起了嘀咕。
三个壮汉一看就不是一般的无赖，相反，似乎还训练有素，一见目标已经落网，三个人互相对视几眼，自自然然成“品”字形将边沐“圈”在三角形正中心就给围了起来。
在他们三个看来，边沐此刻已经插翅难逃。
“叫啥名？”为首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大个子男的口气冰冷地问道。
“诶？！他们该不会是便衣警察吧？这口气听着有点耳熟啊！”边沐心下暗忖道。
“在下姓边，不知三位有何指教？”口中应承着，边沐不由地将左脚向后轻轻挪动了三寸左右，身体重心开始悄悄调整到左后侧方向。
据边沐判断，三个壮汉当中，就属左后侧那人呼吸最为沉重，最多比普通人身体强壮些、胆子大点，动起手来敢下死手，自己如果真打算突围的话，只能最先从他那儿打开缺口。
当然，前提是眼前身后这三位不是警察。
“有人请你过去谈点事，识相的话，老老实实跟我们走一趟！”为首那个大个子口气严厉地命令道。
一听这话，边沐反倒轻松多了。
“嗨！既不是便衣警察，又不是街头歹徒，那我还怕个鸟呀！”想到这儿，边沐嘴角浮现出冷冷的笑意，右手食指开始蓄势待发，与此同时，左脚找准重心准备支撑一下，右脚脚后跟已经运足了气劲，随时准备突然攻击左后侧那个男的。
“各位大哥肯定认错人了，我不是坏人，我是个医生，我最近也没招谁惹谁的，咱还是各回各家吧！”嘴上胡扯了几句，边沐目的在于扰乱他们的注意力。
“哥几个找的就是你这个当医生的，换别人，我们还真以为认错人了呢！少废话，跟我们上车！”话音刚落，就见为首那个大个子冲边沐身后两个同伙使了个眼色，看那意思这是指挥他们动手往车上架人呐！
边沐再不答话，也不逃跑，眼皮子微微往一块眯了一下，眼神凝聚成两道寒光冷冷地盯向为首那个大个子，边沐气他说话太不把人放在眼里，随时准备狠狠点他一指头，让他以后学着正经人好好说人话。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身后那两男的单手搭在边沐肩头的时候，突然，边沐身子猛然打了半个旋子，右腿疾伸再狠狠地弹了一下，右脚脚后跟照着左后侧那男的狠狠就踹了一脚。
“哎呀！大哥……我……”话音未落，耳边就听扑通一声，有人倒翻了一下重重地跌伏在地。
不容其余二人反应过来，边沐不仅不就此逃之夭夭，相反，他反倒冲着为首那男的正正地冲了过去。
那男的微微愣了一下神，也朝边沐冲了过来，右拳如风似电地照着边沐的脑袋恶狠狠地就是一拳。
急闪，避过迎面那记重拳，再晃了晃身形，边沐借助右肩膀的冲撞之力，狠狠地朝为首那男的撞了上去。
二人身体接触瞬间，边沐右手食指早已照着那家伙右肋下狠狠地戳了一指。
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为首那男的脸朝冰冷的路面直挺挺地摔在那儿了，嚯！地上尘土还被冲撞得浮起老高。
边沐已经占了上风，却不恋战，突然变了个方向，朝着正西方向玩命地跑远了。
一边跑，边沐还虚张声势地大声叫喊：“110吧！怀安路，453路公交站牌附近，有人当街绑架他人，请立即出警抓坏人！”
反复多次，大半夜的，声音传出老远。
边沐身上有功夫，中气十足，这一路叫喊下来，声势还是相当吓人的。
边沐不傻，那辆面包车个头可不小，天知道连司机加一块，里面到底坐了多少人。
一拳难架四手，边沐原本就是一个普通的传武爱好者，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出其不意地暗算了两名壮汉已经很了不起了，若是再逞什么英雄跟一群身份不明的恶人纠斗在一起，那才是找死呢！
头也不回地跑出三里多地，边沐这才停下脚步回头观望了几眼。
老天保佑，那辆面包车并没有追上来。
边沐不敢大意，再次改变方向朝来时方向反向跑出三五百米，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悄悄观望了一阵了，还好，没什么特殊情况发生。
一切复归寂静。
隐身在暗处，边沐开始死等出租车。
十几分钟过后，边沐感觉自己都快被冻感冒了，还好，终于盼来一辆出租车。
“你怎么躲那地方等车呐？遇上啥事了？”出租车司机是一三十多岁男的，边沐一上车，他就关切地问候了一下。
“嗨！别提了，遇上坏人了，不过，不象是拦路抢劫的，倒象是认错人了，得亏我反应快，逃之夭夭了，呵呵……”边沐笑着说出自己的目的地，随口解释了几句。
“报警了吗？”司机师傅顿时显得有些紧张。
“没有！啥也说不清楚，我才不多事呢！八成是认错人了，对方找的是个医生，搞不好是医患纠纷，或者债务纠纷什么的，我不吭声，这事以后跟我就扯不上关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边沐笑着解释了几句。
“那可不行！坏人不抓，我们跑夜车的得多害怕啊！伱不报，我报，他们几个人？有车吧？车牌号看清楚没？”说着话，出租车司机就打算拿自己手机报个警。
“你说的倒也在理，车牌号……当时离得有点远，光线也不是太好，没看清楚……几个人？面对面是三个，谁知道车里还坐着几个人，你说，啥情况也解释不清楚，这警咋报？那不是给警察找麻烦吗？万一是民间纠纷呢？对吧！又不是什么刑事案件，我看还是算了吧！”
“这倒也是……关键你太笨，啥也说不清楚，咱还是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吧！”说着话，狠踩油门，出租车加速朝“晖康”医院方向疾驰而去。
第132章 躁郁症
反击的时候不觉得怎么着，一脚踏进宿舍房门，边沐立马意识到什么叫“惊魂未定”。
双腿明显有些僵硬，肩膀、手指、膝盖都感觉生疼生疼的，边沐当时太过紧张了，神经这一松弛，好多地方顿感不适。
“我这是短练了！成天在医院耗着，体能可是下降多了，不行！我还得坚持锻炼才行，那些人到底什么来历呢？！听为首那人的口气，应该没有认错人，那……我得罪谁了？崔副院长再下作也不至于跟那些下三滥的人有什么交集吧？不至于……武大夫说话还是靠谱的，那会是谁呢？好奇怪！”反复琢磨了老半天，边沐始终不得其解。
沙发上歇了一会儿，身上的症状可是缓解多了。
有心找个人商量一下，脑子里过了好几遍，自己身边居然没个合适的人。
“说不定还真是场误会呢！以后出门多加小心也就是了。”给自己宽了宽心，边沐洗了个热水澡，多少也去点晦气。
换下来的衣服搁洗衣机里先泡着，明天下班再洗。
边沐也是心大，床上一躺，没过多一会儿就沉入了梦乡……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匆忙间，宿舍房门根本没有反锁。
……
医患之间偶尔也会因为某种误会产生一些矛盾，边沐在县医院、“晖康”医院都见过，在他看来，只要处事态度够冷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般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业余时间，边沐把所有患者情况仔细梳理了一遍，始终没有找到可疑的对象。
第二天，边沐照常上班，一直忙到傍晚六点多钟，还算平安无事，他以为这事这么就算过去了。
边沐刚回到宿舍，小贺同学打来电话，约他出去随便吃点。
电话里，边沐把昨天晚上发生的惊人一幕简单描述了一下，小贺也吓了一大跳。
“最近我还是待在医院比较安全，过段时间咱们再联系吧！”边沐觉着还是小心点的好。
“好吧！那您小心点，再约啊！”
“嗯！好好练功夫啊！关键时候还是管用！”
“知道啦！不打扰您了，回头再聊！”
“再见！”说罢，边沐把电话挂了。
拿上饭卡，边沐正准备下楼上餐厅随便吃点，手机又响了。
章助理的电话。
“今天没人上你们科室闹事吧？”电话里，章助理关切地问候道。
“没有啊！怎么啦？”
“今儿下午，三点多钟吧！突然来了伙人，五六个吧，不由分说，直接冲进我办公室，也不说话，就是一个劲儿地砸东西，得亏我平时跟保安关系处得不错，他们护着我才没受伤。”
“啊？！还有这种事？！你现在没事吧？”电话里，边沐关切地问候道。
“我没事！事后琢磨了一下，这事八成跟麦夫人有些瓜葛！”
“麦夫人？是不是骆总爱人？”
“嗯！就是她！骆总最近不是听了你的建议吗？跟她商量处理部分房产的事，听说她当时就勃然大怒，跟骆总吵了个不可开交，气得骆总这段时间都没回家，她挺精的，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是伱出的主意，具体经办人肯定是我了，之前吧，她就捕风捉影的说我跟骆总关系不清不楚的，后来好不容易才平息了，这又闹起来了。”电话里，章助理气得够呛。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事来。”说着话，边沐把昨天深夜那惊魂一刻详细描述了一遍。
“哦！记得车牌号吗？”电话那头，章助理追问道。
“他们来得太快了，根本顾不上，得手之手我就迅速撤离了。”
“听着还真是够凶险的，不过……麦夫人再霸道，应该不至于做出那么出格的事，她不是朋友多吗？十有八九是她身边朋友或者粉丝什么的借题发挥替她出气！没想到你表面看着文质彬彬的，身手竟然如此敏捷，一没留神，那帮人吃了个暗亏，你还记得闹事的长啥样不？”
“一个个都挺壮的，光想着脱身了，没太注意他们具体长啥样，其中一个脸上有块胎记，应该是先天的，我还有点印象，没等跟他动手我已经跑远了。”
“哦！那咱们不妨查查他，你等会儿啊！我查一下公司监控视频。”说罢，章助理把手机挂了。
十几分钟过后，章助理发来几段监控视频，嘱咐边沐辨认一下，有没有跟夜袭事件有交集的人物。
边沐将手机上的视频下载到笔记本电脑上，打开一款视频解析软件，将画质处理到顶格清晰状态，反复查看了两遍。
边沐随即给章助理打了个电话。
“你猜得没错，那个脸上有胎记的也上你办公室闹事了，他好象态度不大积极，胡乱应付几下就走了。”
“那就简单了，这两件事都跟麦夫人有关系，她要这么闹下去，我怕是在公司也没法待了。”
“至于吗？”电话这头，边沐关切的问道。
“不好说！听骆总说过一回，麦夫人长期患有躁郁症，看这架式，应该是程度加重了。”
“是吗？躁郁症很麻烦的，一直没治好吗？”
“听说没得好，只能尽量别刺激她！”
“得亏我没报警，否则，她还得负法律责任呢！”看在骆家铭的面子上，边沐不打算追究此事了。
“你刚在医院站稳脚跟，她身边那些浑人要是上医院大闹一场，你不得跟着倒霉啊！搞不好你就被辞退了。”
“啊？！这么麻烦啊！我们医院特注重社会形象，一旦她真要闹起来，我肯定得主动辞职，不为别的，钱小通那边我就没法交代，咱们能不能想个什么办法遏制一下事态发展。”电话这头，边沐也有些慌神了。
“除非……除非你治得了她的躁郁症。”
“躁郁症……倒是可以试试清心散，不过，那个方子有待进一步论证，其中有味药还有风险，我也没什么把握。”
“那就麻烦了！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与其坐等她上医院闹事，倒不如你直接跟她面对面把话讲清楚，我们可以变被动为主动，顺便你也给她看看，万一能治呢！”
“这倒是个办法，不过……咱们眼下只是猜测，万一不是她在背后主使呢？”
“我已经排查过了，即便不是她主使，事情肯定也是因她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找到她，治好她的躁郁症可能是我们唯一的办法，否则，我被公司辞职，你也可能再次失业。”
“那……好吧！怎么约她呢？”
“通过骆总吧！正大光明的，时间、地点由他定，骆总其实也蛮可怜的，这么多年，他都快被麦夫人逼疯了，他得的那些病十有八九都跟麦夫人有关。”
“好吧！就这么办，你跟骆总沟通好了我一定赴约！”
“好的！我这就去办！”说罢，章助理把电话挂了。
第133章 三件大事
边沐最近一直在研究清心散古方，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治疗躁郁症，清心散可用，但不是唯一的良方，麦夫人到底怎么回事，还得见本人才行。
约见麦夫人之前，边沐得先办几件事。
投鼠忌器，章助理顾及骆家铭骆总的面子，对打砸自己办公室一事，选择息事宁人，边沐对此深表理解但不赞同。
昨晚深夜惊魂那件事他本不打算追究，得知大致真相后，边沐打算报警。
因为此事直接关系到麦夫人的具体治疗。
如果那两件治安事件都跟麦夫人直接正相关，那是一种治法，迈沐会开具针对性的药方；与其无关的话，那就是另外一种治法了。
边沐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报警，通过警方调查进一步了解一下麦夫人的人品。
或困公或因私，街上到处安装有摄像头，调取相关监控视频不难发现那辆面包车的行踪，车上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想明白其中利害，边沐拿起电话直接报警……
……
从餐厅回来，边沐上网开始搜索麦夫人的所有作品。
这是边沐制定治疗方案的第二件大事。
作为社会名流，网上关于骆家铭夫妇的信息资料非常丰富，边沐先查骆家铭，再从骆总导向麦夫人。
唐末，川蜀一带盛行“千金派”中医流派，其中有一分支，史科称之为“千金养心派”，这一流派强调食疗、心理调节在治疗过程的重要作用。
边沐利用业余时间研究该中医流派传世著作时，其中一种医学理论引起他的注意：“以文观心”。
该理论认为，言为心声，一个人的作品往往可以透视该作者内心非常隐微的一面，这方面的蛛丝马迹如果解读得法的话，往往可以直接作为诊断有力依据。r
该流派还提供了一套“以文观心”的具体操作方略。
很神奇！
边沐上网查证过，国外直到18世纪中叶才出现类似的医学理论，其核心观点、操作规程与“千金养心派”所持理念多有重合。
边沐当年对此理论大感兴趣，闲得没事的时候就琢磨琢磨，他英语基础还可以，偶尔也上网查查国外相关的外文资料，借助翻译软件，边沐从中汲取了不少有益的理论新论，经过反复推敲，边沐自己渐渐摸索出一套不算成型却也挺实用的理论框架。
现如今，他打算在麦夫人这儿试试疗效。
麦夫人是位颇有名气的职业作家，她所患躁郁症从她的早期、近期作品应该可以略见端倪。
搜寻结果显示，麦夫人可谓多才多艺，小说、散文、文论、诗歌……成功作品数量还是相当可观的。
下载正版的都得付费，反正事后有章助理报销，边沐扫码付费，尽可能多地将麦夫人的作品全都下载到手机里，只要得空，边沐打算好好看看，他深信，麦夫人作品字里行间铁定隐藏了不少秘密。
……
第二天一大早，正点上班之前，边沐开始着手安排第三件大事。
“晖康”医院办公大楼，11层，1109室，安保部主管办公室。
安保部主管居然是位女士，三十多岁，一眼看上去极富英姿飒爽之气，边沐猜测，眼前这位年轻主管要么从过军，要么有十年以上传武、散打之类的训练经历。
“赵主管！我今天过来哪您反应一个情况，希望咱们能稍微注意一下，省得过两天因为我的工作再给咱们医院带来不必要的负面影响。”说着话，边沐从自己手机上调出章助理发的打砸办公室视频拿给赵姓女主管看。
赵主管一边仔细研究着监控视频，一边听边沐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介绍了一遍。
“边大夫！咱们医院的骨干医生如果都能象你这样事先早早跟我们沟通好，哪来的那么多医患冲突呐！回头我跟崔副院长反映一下，请他发个通勤邮件，号召大家都向你学习，防微杜渐，从我做起！不过，有一点你大可放心，‘益优康’公司的安保人员啥业务素质咱不好评价，咱们公司的安保水平那可是戴过星级的，最近我会派人加大巡逻力度的，只要发现异常，我们会在第一时间赶过去制止的。”赵主管显得特别自信。
“您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底了，那您先忙着，我回去上班了。”
“边大夫慢走！有啥特殊情况，请在第一时间联系我们。”说着话，赵主管十分客气地将边沐礼送出门。
边沐前脚刚走，赵主管立即通过对讲机安排两名精干保安上中医九科附近排查一下。
边沐在医院同行中啥水平、院方高层对边沐持何种态度、边沐跟钱小通啥关系……这些事赵主管多少也有些耳闻，今天人家主动找上门来向自己通报安保舆情，态度还那么诚恳，出于任何一种考虑，赵主管也没有理由怠慢此事。
“树大招风！听说他一天最少看60个病人，难保里面不遇一两个生瓜蛋子，看他说话那文质彬彬的劲儿，这人能招惹出什么是非来？十有八九是患者以及家属胡闹，这事得严管才行。”想到这儿，赵主管开始在脑子里筹划加强中医九科安保具体事宜。
走在半道上，边沐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太高估麦夫人和他那些朋友了，其实，只要警方一介入，很快就可以找到那帮人，消息一旦传将出去，不管幕后指使人是不是麦夫人，那帮人一准会四散奔逃避避风头，哪还有闲心上中医九科闹事啊！
退一步讲，假如真有人上门打砸中医九科，边沐觉着只要自己事先准备充分，在一众保安帮衬下，对付那帮无赖他还是有些底气的。
忙些这些烂事，边沐来到中医九科接诊室，安安心心地开始给病人号脉了。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那位银行女职员来了。
候诊凳上落了座，那位银行女职员悄声冲边沐说道：“边大夫的话我听进去了，他是他，我是我，其实两不搭界的，怪我一时鬼迷心窍，莫名其妙地就困在他那事儿上，害得我少吃多少顿大餐呐！呵呵……我这牙一点没再痛过，感谢边大夫救助之恩！希望以后也能帮伱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您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边沐惊讶地问道。
“对呀！想通了心里舒服多了，就是不知道牙上的毛病会不会再复发。”
“只要去除了心头那点心病，十年之内应该不会复发。”边沐笑着解释了一下。
“那太好了！除根儿一事还得劳烦边大夫费心，你也该吃饭了吧！那我就不打扰了。”说着话，女职员这就准备起身告辞。
“您在银行那边具体分管哪一摊呢？”边沐突然问道。
“部分财务、后勤保障之类的事，怎么了？边大夫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办？”
“我有一块比较贵重的脉枕石，如果方便的话，我打算租个保险箱，存放点东西。”边沐笑着说道。
“小事一桩！你下回啥时候来，我开车接你！”
“谢谢，改天咱们再电话联系吧！”边沐笑着说道。
“好说，那就不打扰了，回见！”说罢，那位女职员起身告辞了。
第134章 加密药方
边沐原本属于那种阳光灿烂、大方开朗的性格，虽说只身一人在丽津闯世界，边沐的心境向来坦坦然然，不慌不忙。
然而，最近这段时间，身边接二连三地突起麻烦事，边沐的心态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边沐开始变得警惕起来。
木秀于林，风必催之。
边沐自认为比较勤奋，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然而，有些人不这样想，在他们眼里，边沐或许已经有些碍眼、碍事了。
言行间，边沐暗自告诫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
冯院长提醒得是，脉枕那种东西识货的人应该也少不了，但凡有那懂行的动点什么歪心思，自己一不留神再给弄丢了，以后见了三强子父子可就没法交代了。
第二天正好是个星期六，下午三点多钟，边沐电话联系那个银行女职员，在她工作的银行营业部租了个最便宜的保险箱，一年租金696块钱。
连同药农老裴的学习心得在内，边沐将那块脉枕存放在保险箱里，跟那位女职员客气了几句随即离开了营业部。
途中看到一处小小的街心公园，阳光妩媚，几堆老年人分坐几处正在那儿打牌，不远处几个女保姆模样的人聚在一起闲聊，小男孩小女孩则在树下摆弄玩笑，欢声笑语的，呈现出一派祥和的景象。
边沐找了个僻静点的地方给三强子打了个电话。
“你家那块脉枕最低估价也在50万呢！改天你进城咱找个正经地方问问行情，你们要是觉着价钱合适，不如变现吧！伱父亲元气大伤已有多年，先拿出5万好好调养调养，另外，你成家了吗？”电话里，边沐善意地解释了半天。
“家里穷得很，成家的事过两年再说吧！才50万？！一听就是蒙事的，之前有人出价一百多万呢！我爹理都没理，我不是说了嘛！宝剑赐英雄！你解了我爹身上的‘生死符’，我们送你一块小脉枕，不算个啥！给你你就用着，我们家可没有送出去的东西再往回拿的规矩。”好嘛！电话里，三强子大大咧咧地一口回绝了。
边沐觉着三强子父子或许脑子真有点问题！
莫名其妙的死犟！
没有任何逻辑性的死犟！
不理解归不理解，从小在小县城长大，这种怪事边沐早就见怪不怪了。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你爹一天不如一天？！”电话这头，边沐质疑道。
“那咋可能呢！之前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也一直在想办法呢！冤枉钱也没少花，那天遇上你是我爹的福气，你开的那方子特灵验，我爹身上的‘生死符’已经去得差不多了，你有所不知，我爹其实也懂医术的，只不过不象你那么高明，他最近调养得挺不错的，隔三差五的我就给他炖只肥鸽，气色好着呢！”
“啊？！你们懂鸟语的也吃禽类啊？”电话里，边沐深表惊讶。
“为啥不吃？大补呢！对了，翠薇山最近发现有火云鸟的活动迹象，运气好的话，我抓几只送你炖着吃，那更是大补，吃一回增15年阳寿呢！”
“别胡扯了！火云鸟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你敢胡来至少判你三年，成天大嘴巴胡说八道，跟我说说也就算了，以后不要到处胡咧咧了！我还有点事，就不跟你聊了，哪天你要是想通了，进城找我，咱还是把那块脉枕卖了。”
“我们家向来最怕欠人情债，以后咱就两清了，再别提了啊！对了，那天我进山发现有人在山坳坳里试种‘金草’呢！长势还不错，要不要给你偷点？”
“快拉倒吧！越说越离谱了，挂了！”说罢，边沐气得把电话挂了。
“金草”，即金线莲，是一种名贵中草药，又称“乌人参”，著名的十二神药之一。据边沐所知，丽津周边地区缺乏相应的气候、土壤、阴阳向背……各方面的地理条件，从没听说周边地区有谁以人工培育的方式试种成功的。
不过，三强子说见着了那肯定确有其事，看来，民间药农还是有些优秀人才的。
金线莲价值不菲，如若真有人在周边山区试种成功的话，也不失为一条发财的出路，边沐也没怎么把这事放心上。
久在医院里待着，时间长了人都僵化了，趁着天气好，边沐打算在四周溜达溜达。
大大小小的，沿途开了许多家药店，边沐心里觉着挺奇怪，“晖康”医院那么大的现代化药房，啥药没有啊，紧邻着“晖康”医院，密度这么高的药房挣谁的钱呢？
光顾着抬头看沿途药店的门楣了，一个没注意，边沐跟一个老年男子差点儿撞了个满怀。
边沐身手敏捷，躲闪之余，顺手还搀扶了那男的一把。
“不好意思！光顾着低头看药方了，没撞着你吧？”那男的很有礼貌致歉了两句。
“没事，没事儿！我也没注意到您，怎么？药没配齐吗？”边沐随口问了一下。
“唉！太贵了！仅里面那什么金线莲、乳香、没药三项加一块就得一百多块，我一退休人员哪吃得起呀！算了，买点对症的西药对付对付吧！”说着话，那男的轻轻摇摇头，随手就打算把药方扔进路边垃圾桶。
“等一下！那药方您要是不打算要了，不如留给我吧！”出于职业敏感，边沐连忙拦阻了一下。
一听这话，那男的乐了。
“哈哈哈……捡金子捡现金，头一回听说还有人捡药方的，怎么？你是医院大夫啊？”
“我就在‘晖康’医院上班，一时好奇，跟您要过来瞅瞅。”
“嗨！你们医院更贵！我们全家从来不敢上你们那儿挂号，你能在那儿混，学历肯定低不了，那行！给你！”说着话，那男的将手中的药方就手递给了边沐。
“谢谢您了！方便问一下吗？这药方在哪儿开的啊？”边沐笑着问道。
“喏！马路斜对面，‘守歧诊所’，田大夫开的，医术咋样不知道，事儿还挺多，你要在他那儿看病，只能从这家药店拿药，否则不给你方子。”那男的口气不忿地回复道。
“听您这意思，这家药店是田大夫开的？”
“听说是他妹妹开的，到底是亲妹还是什么妹子的那就不知道了，看完病，他提笔开了方子，那方子上的字龙飞风舞的，根本没人认得，而且简简单单就两三行字，你拿着那奇怪药方上这家药店，药剂师一看你打算在那儿买药，就会让旁边一女的把你手上的药方翻译成你手上拿的这张药方，然后你拿着这张药方到收银台再划价买药，我不是嫌贵嘛！也没敢跟他们打招呼，悄悄地就溜出来了。”说完，那男的轻轻摇了摇头。
“听您这意思，这还是加密药方呐！真够高级的！您要不打算在这儿抓药，人家就把药方收回去了？”边沐笑着问道。
“可不！之前好些人因为这事没少跟他们吵架，花了挂号费、诊费，自个的药方居然自己做不了主。”
“他们这么胡闹就不怕病人流失吗？”边沐惊讶地问道。
“怎么说呢！姓田的儿科、妇科看得还行，肚里有点东西，至于其它……我真是多嘴，在人家店门口跟你说这个，不合适！”说罢，那位老年男子转身快步穿过马路匆匆离去。
第135章 暗查私人诊所
私人诊所开个药方还要加密，边沐还真闻所未闻。
马路边不大方便，边沐随手将那张耐人寻味的中药处方揣进裤兜，四下里环顾了几眼。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考察考察那家名为“守歧诊所”到底咋回事。
边沐脑子里对私人诊所原本没什么概念，还在丽石县医院的时候，最多也就是偶尔有事上私人诊所找找师姐穆莳叶，那种私人诊所设施大多都比较简略，一般都是专病专治，顺便给人们输输液、打打针，多少也卖点规定范围的中西药。
真正德才兼备的高水平医生很少。
黄伯喜开办私人诊所起家，历经千辛万苦，竟然可以筹措上千万资金准备开办私立专科医院，一开始，边沐并不全信，认为那只不过是个江湖传说而已。
后来，闲聊的时候，廖津生、钱小通都这么说，边沐慢慢也就信了。
对此，边沐深表震惊。
随着自己跟黄伯喜交往渐多，边沐渐渐意识到：以黄伯喜的医术和制药绝技，做到这一点似乎也不应该是多大的难事儿。
从那以后，私人诊所在边沐的脑海里开始演变成另外一种概念了。
“守歧诊所”对面开设有一家小茶馆，茶馆老板同时还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生活超市，两边用断桥铝门窗略微隔断了一下，互不影响的同时还能多招揽一些客人。
小茶馆总共两层，估计二楼相对清静一些，收费或许也会相对高一点，边沐站在小茶馆门口观望了几眼，感觉观察视角正合适。
于是，边沐走进茶馆，付账买了一壶普通绿茶，一碟五香瓜子、一碟干炒大杏仁、一碟开口松子，边沐懂行，东西买少了老板会收小时费的，不多不少正正好，只要客人不是很多，待多久老板也不会加收小时费的。
沿着木质楼梯上到二楼，边沐发现楼上只有两桌客人，全都挑选靠窗临街座位就座，一桌是两位年轻女子，看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可能是不上班的啃老闲人，嘻嘻哈哈地坐那儿正热聊时尚话题呢。
另一桌坐着一位中年男士，西装革履的，此时正坐那儿敲打笔记本电脑键盘，好象正在办公。
边沐挑了个便于观察的座位落了座，一边喝茶，一边嗑瓜子，时不时朝“守歧诊所”方向瞅两眼。
居高临下，光线还特好，“守歧诊所”的情况基本能看个大概。
“守歧诊所”楼上楼下共两层，一楼大约有一百四十多平大小，三分之一做了门诊区，三分之二充当了理疗区。
二楼全都拉着米黄色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估计是针灸、按摩业务区。
田大夫，男，看不清具体长相，观其大致体态，应该有六十多岁了，田大夫有个不好的习惯：抽烟，似乎烟瘾还挺大，反正透过落地大玻璃，边沐能看到里面时不时烟雾缭绕的，估计田大夫从来也不约束患者吸烟。
排队候诊的患者大多都是老年人，看衣着、手包，中间应该夹杂了五六位职场中年女士，秩序还好，安安静静的，一点儿也不吵闹。
观察了大约二十多分钟，边沐发现患者们拿到处方后，第一时间全都出门直奔马路斜对面那家“百家姓大药房”，随后过段时间再拎着抓好的中药就此离去，大致情形跟刚才那位老年男子说的基本一致。
拍拍手，边沐从裤兜里取出那张药方，仔细揣摩了一阵。
“龙骨牡蛎汤，龙骨、生姜、人参、桂枝、茯苓、半夏、黄芩……大黄用到15g，刚才那位老者体态偏瘦，营养状况一般，言谈举止看着与常人无异，为什么用这么大的剂量呢？！主泻也不是这么个泻法啊？牡蛎、大枣六枚……那为什么还要添加金线莲、乳香、没药呢？这最后还加了蝉蜕，老头到底得的什么病？这算哪门子治法？纯粹是为了卖药赚钱吗？咱又没给老爷子做过诊断，倒也不能先入为主地认定田大夫就是个江湖骗子，不过……他这方子开得确实有些不同寻常。”想到这儿，边沐拿出手机横着、竖着对着那张药方拍了三张照片。
随后，边沐将那张药方轻轻撕碎，起身走到墙角就手扔进了垃圾筐。
边沐半靠着坐椅揣摩了一阵，脑子里猜了个大致轮廓：田大夫应该名叫田守歧，早年经历应该跟黄伯喜类似，不过，眼前这位江湖气十足，应该是上班期间就悄悄开起了个人诊所，当时可能用的是其它店名，后来退体了，甚至提前内退，这才正式开办了这家诊所。
田医生精于儿科、部分妇科疾病的治疗，中等难度的疑难杂症或许也能拿下来一部分，渐渐地名气也就传出去了。
随意生意渐有起色，这位田大夫起了贪念，同所谓的妹妹一起合作，一边做门诊，另一边卖药赚取差价。
田医生事先跟所谓的妹妹约定好，在药店那边专门安排了一位开方子的员工或者徒弟，药店那边事先早就备有药方汇编手册，里面记载了大量的金方、时方、偏方……样本，每遇患者，田医生可能只写个汤剂的名称，该加该减其它中药，他会在旁边加以补充，不过，具体书写的时候，他会写得极其潦草，如果不是自己人，往往很难“破译”其具体所指。
如此一来，田医生和他的亲戚朋友们就将自己的实际收益做到了最大化，他开的方子由此也不会流传到大街小巷，渐渐也就保值了。
想的真叫个美啊！
不过，这种玩法到底能走多远？！
想明白好多细节，边沐心里敞亮多了，看看茶水也泡得快没味了，边沐起身下楼又结了一次账，茶馆男老板并没有再加收什么费用，相反，还赠送了边沐一盒湿手巾。
从茶馆出来，出于好奇，边沐假装成患者上“守歧诊所”溜达了一趟。
“这位先生，请挂号！”一进门，就见一位年轻女护士迎过来要求边沐挂个号。
“久闻田大夫大名，我想着今天过来看看，如果合适，改天我再把我爸爸接过来让田大夫给瞧瞧。”边沐信口胡诌了一通。
“原来是病人家属啊！没关系，欢迎考察，这边请！那边有茶水，先生您自己沏吧！待会儿有事再招呼我啊！”说罢，年轻女护士忙活自己手头的事去了。
竖起耳朵，睁大眼睛，边沐亲身感受了一下私人诊所做诊断的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