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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寒之鸦     沉潭棺txt下载     沉潭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章 流棺危峡2

    工具上车,备马至岸。

    杜艮的水手将绳、锹、铲、锥之类的东西搬上了运船。

    我们随后跟上。

    相互了解之后,我们称疯道人为疯道长,老乞丐冬爷,茶青山茶老爷子。此三人乃是望月古县发丘盗墓一派的祖师,发丘一派人才凋落,只因发丘一派盗墓不是为了单纯的盗取钱财,而是以破解天下奇异的风水秘藏为乐趣,所以人才凋落。

    但是能入发丘派者,势必是极爱探神山秘水的,这也正是茶青山几人愿意在这里驻扎几十年,以直到生老病死的缘故。

    他们对那些神山秘水的兴趣就好比季无虚和他的剑一般,爱不释手。茶青山本人打算在这望月古县打算就此终老,只有疯道人和冬爷始终不愿放弃,这些年一直在找此处风水的破势局,恰巧我们的到来带给了他们希望,所以冬爷和疯道人拉上了茶青山。

    要说茶青山心里没有这种想法,也不会将那乌木黑棺高价收了回去了。

    冬爷和疯道人一呼而应,成三人,抱着再同我们一起去试试看的态度,达成了共识。

    而我们一行则是:我、暗夜、影儿、李长庚、季无虚、杜艮、还有杜艮捞尸家的一些水手。

    一路上冬爷问过暗夜的来历,为什么连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季无虚都听从于他们的命令,暗夜并未作答,只说非冥宗门人不得告知掩过。我们自也不便多问,就此作罢。

    运船之上,茶青山拿出了一份羊皮古图,上面画的东西大致和之前暗夜给我们看的竹简书一致,但是羊皮古图上面画了一道明确的路线,直通望月峡狼首峰侧崖的山谷。

    疯道人解释说我们中几人武功高强,正好对付山谷里点苍派的几个老古董,狼首峰侧谷乃是点苍派的禁地,杜绝外人进入,常年有点苍的几个长老坐镇,他们三番五次潜入,都被打回来了,但是里面的东西就是和那半身尸有关,他们在山道口,进入山洞的地方,见过一次乌木黑棺。

    地图上还有一条路线便是沅江的江道,直通急湍崖飞云瀑布,标注在飞云瀑布中间,这一点和巫马沅说得到蚓螈幼虫的地方不谋而合。

    众人一番交涉,我们从疯道人口中,知道了这一代的局势,以及这几年出现过的怪事。

    百年之前,辰州郡守带领了三万兵马到望月山正山挖山开墓,挖了一座山丘的之后,军中闹起了瘟疫,致人皮肉溃烂,失心疯而死,最后全军覆没。挖山之事告终,最后没有人愿意动这里。

    六十年前,沅江望月峡东部的一个小村落,传闻有人在山里砍柴,遇到了无毛僵尸。

    二十几年前,传闻点苍派后山云鹰峰闹鬼,有吸人血液的鬼怪出没,最后封山处理。

    几年前,茶青山几人发现上游狼首峰点苍派有人发现了黑乌木棺材,此后那个山谷被点苍的人立为禁区,外人不得擅自闯入。巫马沅在飞云瀑布得到青铜小鼎,里面装的蚓螈幼虫。

    前些日子万宽又在瀑布口河床地下发现乌木棺材,里面装的是黑麻树干熏半身尸首。

    种种迹象都说明了这里一定有一座大墓的存在,只是找不到墓口罢了。

    而半身干尸手里出现了紫玉蝉,这一代又是姜远宁首徒卓实的隐居地,说明了墓主人肯定和当年的穆王神光有关系,指不定紫色的位眼就在这地下。

    而我们此行,目的地就是点苍派的禁地。

    两个时辰的水程,我们逆流而上,在望月山东侧的一个码头下了运船,转小河船沿着沅江的一道小支流弯弯曲曲进了山里,最后河床变窄,不能再行船,只得步行,此行要偷偷潜入点苍后山。

    自那天我和暗夜在狼首峰一战,已经惹得点苍派加大了防守,再要轻易混进点苍派的势力范围,已经颇为不易。

    我们一行人找了一个山坳的石洞,石洞大小足以容纳几十人,此山洞作为我们这几日探山的驻扎点。

    杜艮一共带了四个水手作为我的搬运东西的苦力,他们将粮食、水、工具都搬到了山洞里,众人生火,做了点午饭充饥。

    饭后,他们留守,我们几个武功一些的人先去探路,之后再来接应。

    所有人当中,我和暗夜武功最高,其次是季无虚、疯道人、冬爷、影儿。

    此行去的地方便是望月山狼首峰东侧半山之上的点苍派禁地,冬爷和疯道人来过几次,路线熟悉。先行探路为的是要安全,便由我、暗夜以及他们二人一道去。

    用了午饭,别了众人,我们四人随便拿了些绳子钩索之类的,轻装上阵,从茫茫的山林子里一路向东而去。

    狼首峰形状似狼,我们那日去的地方乃是狼首处,哪里乃是点后山的荒芜之地,山势险峻,极少人去,所以门人看管不严。

    此行要去的是狼首峰狼的前腿部分,山势蔓延而上,过了山脊便是半山腰,我们远远的瞥见了那边陡峭的绝壁,成拱形突了出来,半崖之上乃是一道石道,凌空开凿,十分险峻。

    山道蜿蜒而至一道石门,石门门口有两个紫衣袍子的年轻人看守着。

    我们的位置就在他们对面的山崖上,石道自望月山前山修到了这里,本来山道极多,到了这里才变成了一道。

    我们处在倾斜的山峰林子里,只要滑下去,便可站到了那修建在断崖之上的栈道上面,但是这个时候,不能下去,因为对面的两个守门的人看着这边。

    山势空旷,栈道上一旦落人,他们势必发现。

    不远处的栈道是从山洞里穿透过去的,上面雕刻着几个醒目的大字‘点苍禁地,不得擅闯’!

    好在冬爷和疯道人早已摸清了点苍派的作风,他们会在午时末刻换班,期间有一炷香的时间这里无人看守。

    午时末。

    我们已经在这林子蛰伏了一个半个时辰,终于见到那两个守门的人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见他二人从山洞的那一边走进了山洞,却没有出现在这边,而是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疯道人和冬爷直接从林子里跃了下去,站到了石雕栈道上面,大摇大摆的向着那个山洞里走。

    我和暗夜好奇,刚刚那两点苍的门人还没出来呢,这门走过去,是要打晕二人吗?

    直到他们两个老爷子进去之后,什么也没发生,我们跟着进去,才发现一石洞里面还有一个通向山洞内的石门,原来这还有一个洞可以从山里走捷径去点苍派前山。

    我们几人穿过山洞,顺着断崖上的栈道绕了两个弯口,终于到了那两个人守着那个石门处。

    里面并不是黑幽幽的,而是修建在了石壁里面的一个甬道,甬道的一侧就是山崖,甬道靠崖的一边开着一排石窗,阳光透过石窗,将里面的甬道照得通明。

    我们迅速前行,顺着甬道或上或下,或左或右,到了山崖的内里了,里面没有光亮,我正准备拿出火折子点火前行,那只疯道人说,“不用,顺着这石道直走,马上就到了牙洞瀑布了,上面是一线天,有阳光照进来。”

    我闻言,收了火折子,继续跟着前行。

第二十一章 流棺危峡3

    周围的环境由暗渐明,不远处出现了一道石门。

    疯道人和冬爷率先走了出去,我和暗夜跟上。

    里面豁然开朗,我们的位置是在一个倾斜的山崖半崖之上。

    两道山崖交扣,就好像我们所在的山崖和对面的山崖是两堵石墙,这边的山崖是倒了的,对面的山崖没倒,一直一斜,两相重叠。

    我们的面前是一个见方两丈多的平台,就像是倾斜山崖上突出来的一个石墩子,我们就在石墩子上,石墩子的边沿雕刻出了护栏,像是锁扣一般环绕着这个洞口。

    上面是一线天,离我们的距离约三十丈,一线天的尽头处有一道小瀑布缓缓流下,对面的山崖上面雕着无数的水槽,那一线天流下来的瀑布笔直的流入了水槽当中,水槽蜿蜒盘曲,像是贴在了对面山崖上的无数条形的蚓螈,形成一条依崖而流小溪。

    从我们的位置看去,对面的小溪成的水槽六道十二橫,每一橫都有六丈多长,像极了八卦的‘坤’卦,溪水只从最上面一道顺着左侧的六橫交叠流下,直至汇入下面一道匹练式的江中。

    左边六道有水,右边六道无水,又互成阴阳之势。

    山崖的地下是一道宽阔的暗流是从山里面流出来的,眼前也没有路了。

    暗夜看了看对面山崖,道:“此乃阴阳坤卦,上面又是一线天,《道经》上说,此位置吸收天地灵气,水处于地,成于山,灵眼就是指地下暗流里面的洞穴,上面的一线天正对那个位置最适合修行。不知道这里和我们要找墓口有什么关系?”

    冬爷笑道:“小伙子年纪轻轻,懂得倒是不少,也难怪有那么厉害的本领,不错,这里正是点苍派供奉历代祖师的地方。”

    疯道人笑道:“老爷子不才,曾经混入了点苍派,被驱逐了出来,历来一个人被驱逐出门,都是十分丢人的事情,但是我本就是盗墓发丘派的人,混进去,只是为了找到这里的风水势口所在,倒也不算是违背真正的师门,我们这就下去,看看在地下能不能有所发现。”

    冬爷笑道:“希望你们两个后生不会让我二人失望。”

    我闻言皱眉,“不知冬爷为何这样说?”

    冬爷道:“这里不仅供奉了点苍历代祖师,还供奉着点苍派的两个宿老,镇守哪些棺材。

    这里在望月山腹底,叫做流棺峡,地下的暗流出口处有一个圆形的广场,广场中间修建着点苍派的石碑,石碑是建在水流中间,广场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环形机关,上面存放着点苍历代祖师的石棺,那里的机阔是由水底下的暗流驱动,所有的棺材都是绕着点苍派的剑碑成环形移动着,生生不息。

    我们曾经在这流棺峡的出口水流处发现过一块乌木棺材板,加上之前茶青山从万贯那里买的乌木棺,推断过,那黑乌木棺应该就是从这暗流里面流出来的,本想进去看看,哪知这底下不仅有死人,还有两个老不死的在那里坐枯禅,镇守着。

    我们打不过他两个,所以一直被拒之门外。”

    我道:“为什么你们就觉得我二人能打过他们。”

    疯道人回道:“因为那日你二人横渡沅江,又在三渡码头斗酒,早已名声在外,茶青山这老东西肯定找人查过你们,知道你们武功高强,不然也不会将你们推到我哪里去。”

    暗夜笑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走吧,先下去再说。”

    两崖之间间隔几十丈,我们四人纵身当空跃起,飞向对面的山崖,竖着沿着那十二道埂子跃了下去。

    ‘坤’卦十二道橫埂子,最底部的一道向北而去,石崖之上没间隔六丈一个突出来的石墩子,刚好能站得住一人。

    冬爷带路,我们飞跃而下,落到了上面一线天阳光照射的那个圆广场之上。

    广场是修建在暗流河中间的一个突出来的石台上,像是中流砥柱一般,将河分两道。

    方圆九丈左右,中间乃是一块玄武石碑,石碑之上立着一只白花岗雕鹤,石碑上雕刻着苍松,成点苍之意。

    绕着石碑的是一个太极形状的外圆,外圆的底座是用移动的轮轴构成,上面用托位,托着三口古朴的石棺。

    太极的阴阳两仪眼是两个凸起的石台,石台蒲团上坐着两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一人黑衣,一人白衣,体型微胖,面容慈祥。

    我们四人飘飘然落在广场边沿,看着那三口古朴的石棺,缓缓的移动着。

    两个老者岿然不动,听得有人落下,依旧没有动静。

    暗夜随身绑了一把剑下来,手握在剑柄处,随时准备出鞘。

    老乞丐冬爷的武器是一只他手中的拐杖,而疯道人也是用剑,我什么也没有带,我惯用的多是偃月刀,携带不便,南征结束后就放在了将军府里。

    我们四人排定,看着场中二位老者。

    那黑袍老者缓缓道:“今日何月何日了?”

    疯道人笑道:“今日八月初一!”

    白袍老者笑道:“两年了,你们还不死心吗?”

    疯道人道:“我在望月山呆了五年,这才等了曲曲两年而已。”

    白袍老者道:“既如此,那边动手吧,这一次你们都得留下。”

    老乞丐冬爷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我和暗夜,道:“看你们了!”

    暗夜皱眉,笑道:“冬爷,你这可不是闹着玩吧,这两位太阳穴高高隆起,一看就是内家高手,我们只能尽力啊!”

    疯道人打趣道:“你们两个后生的太阳穴也不鼓得厉害么,怂啥,上!打赢了再说。”

    我和暗夜满脸黑线,难怪那日疯道人见了我二人说‘倒也去的’,原来是带着我们来当打手。

    暗夜皱眉,他不是那种会逞强的性格,对着我们道:“一起上?”

    我心道看着两个人的样子,一看就是常年枯禅,功夫自然是深不可测,该是点苍派的镇山长老级别的了,自然要一起了!

    “上吧!”疯道人说道,“我和李靖攻黑衣的,冬爷和暗夜攻白衣的,千万小心,我们二人当初可在他们手下可过不了十个回合。你们两个武功比我们高出许多,我们给你们打辅助,输了就得被关在点苍派的密室里了!不能输!”

第二十二章 流棺危峡4

    我心里暗骂,这两个老爷子可真会胡来,来之前也不说一声后果,别人的后山禁地无疑是别人的祖坟,这能由我们胡来吗?这要是打输了真就得被关进点苍派了。

    内力一提,真气斗生,一道剑意凝聚在了我指尖,临虚剑指第三层,凝气为剑,我和疯道人要对战那黑衣老者,用第四层的剑指,真气激射,难免会误伤,所以选择用剑意,疯道人用剑,我也用剑,夹击起来就方便了许多。

    真气剑意一出,黑衣老者眉头一锁,一惊,道:“临虚剑指!”

    他并未急着动手,而是转头看向那白衣老者,惊道:“白羽,是临虚剑指!”

    那白衣老者闻言,抬手示意暗夜二人先行止住,惊讶的看着我,叹道:“黑足,真的是临虚剑指!”

    原来这两个老者一黑一白,取名都是鹤身,黑衣唤作黑足,白衣唤作白羽。

    白羽看了看一侧一袭白衣的暗夜,笑道:“你是压身功夫该是冥宗的断魂剑法了,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暗夜闻言,眉宇之间透着惊讶,“你怎们会知道?”

    白羽笑而不语。

    那黑衣老者黑足皱眉问了问白衣老者道:“还打吗?”

    白羽笑道:“试试又何妨?”

    疯道人也诧异的看着我,道:“难怪剑狂在你们面前也没有说话的余地,昆仑的临虚剑指真传,竟然在你身上。”

    我微微一笑道,“运气使然。”

    白羽和黑足两位老者直接飞向那中间的白鹤碑,从碑上轻轻一拍,两支剑从石碑里迸射而出,一人抓了一把,就向着我们袭来。

    内力纵横,真气激荡!疯道人和冬爷被震开了去,落在了广场边上。

    我和暗夜的在这种真气激荡之下,还能稳住身形,于冬爷和疯道人来说,我们这种级别的打斗,他们还不够资格。

    疯道人和暗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急忙抽身离开了这个立在了水流中间的高台,奔着那道山崖上的溪槽而去,远远地站在那边看我们打斗。

    暗夜对白羽,我对黑足。

    对手是两个点苍派的宿老,我们丝毫没有轻敌之意。

    临虚剑指和星罗凌音步,我没有丝毫留手,暗夜一套断魂剑法行云流水,出神入化。

    黑足和白羽二人剑法相辅相成,我二人上下齐攻,内力激荡,震得周围水声阵阵,一来二去,已经十几个回合。

    暗夜皱眉道:“点苍的两仪剑果然名不虚传!”

    黑足笑道:“见笑了,请!”

    二人对上手,手中的剑没有丝毫停息,嘴上对话,看上去胜似闲庭信步,实则功力高深,能在比武的时候,话风自如,没有深厚的内力修为,又有几人能做到的。

    我们二人对他们二人,剑影绰绰,真气横飞,我离远之时,偶尔射出两指临虚剑意,射在那是石板之上,石板崩裂,暗夜的剑意凝聚在剑上,凶猛霸道,亦是如此。

    偏两个老者的剑意绵绵,似有若无,总是能接下我们的剑意,两者相接,或是碰出巨响,抑或是消声于无,着实厉害。

    我施展星罗凌音步在黑衣老者周围游曳,上下皆虚,鬼影迷踪。

    那一晚和暗夜的战斗,让我对两种武功的结合使用更加的熟练,内力和真气的运用也趋于圆滑,应对自如。强者与强者之间的战斗,无疑是提升本领的利器,只是稍有不慎,轻则重伤,重则毙命。

    黑足接连抢攻我三次,都被我飘然躲过。他见我步伐诡异,接连抢攻我,看上去杂乱无章的两仪剑法,却步步逼着我按照星罗凌音步的‘凌音诀’图谱走了一遍,这老者像是知道这星罗凌音步下卷的‘凌音图’一般。

    我心道不好,他若知道星罗凌音步,招招逼我按图谱路线走,如此一来,终有一招他会快于我一步,截住我的步法。

    又是十几步星罗步踏出,我急忙凝神,将‘凌音图’的步法悄然变作‘星罗图’,他的白剑一道寒光乍现,突刺我右肩,果然,他对‘凌音诀’图熟悉,我急忙收势,右肩还是被他的剑带开了一块碎布,受了些皮肉伤。

    借势变换了步法,按‘星罗图’行走,或斗牛,或冲虚,或太白,这次这老者再也没法抢攻我,我瞬间占了上风,六个回合,临虚剑意激射而出,老者左臂被我一道剑意洞穿。

    我见他没有继续攻击,也停了手,老者垂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挥手摆了摆,投降认输。

    黑足顿了下来,看着白羽和暗夜正战得酣畅,缓缓喊道:“白羽老头,住手吧!”

    白羽抽身看了看受伤的黑足,一个回身挡开暗夜,二人胜负未分。

    暗夜飘然落下,站在了我的一侧。

    白羽急忙奔上前去,在黑足老者的左肩‘天泉’‘手少阴心经’两处大穴一点,封住他的血脉止血。

    黑足右手摆了摆,示意自己没事,然后看着白羽老者道:“这小子走完了‘天玑盘星图’,看来是没错了。”

    我闻言,皱眉,天玑盘星图不过是‘凌音诀’图里的一部分,乃是北斗七星天玑位正东正西两侧周围的星图,难怪黑衣老者刚刚招招逼进,让我按照原图踏行。

    黑足白羽两位老者怔怔的看着我,笑道:“哈哈哈哈,该来的终究来了,也不枉我二人等了足足六十载了,看来师父说的没错,我二人和师父的赌约,终究还是输了。”

    疯道人和冬爷见状,从远处施展轻功落了过来,看着两个老者莫名其妙的对话,疯道人好奇道:“两个老东西,输了便是输了,神神叨叨的嘀咕什么,速速让道,让我们进去看个究竟。”

    适才一阵打斗之声,早已引得点苍派的两个看门的小徒走了进来。

    “什么人!敢在此打扰师祖修行!”

    “师弟,快去回禀师父,带人来此抓人。”

    ......

    他二人在上面山崖上呵斥不止,留一人看着,一人回去报信去了。

    黑衣老者呼吸了一口气,内力激荡,开口对着崖山小道士道:“速去将你掌门师父带来见我,就说有贵人出现,不可妄动干戈。”

    上面的小道士提声回道:“是,师祖!”说完转身去了。

    “贵人?”疯道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黑足白羽两个老者,好奇的问了出来。

    两位老者一挥袖袍,纵身向着黑漆漆的洞里而去,身影过处,挥手弹指,周围洞壁上的灯座接二连三亮了起来。

    原来这暗流的洞壁上还有灯座,用内力激射,摩擦生火,燃了灯芯,虽然我也能做到,但是没有他们那么准确。

    “你们跟我们来吧!”

    随着墙壁上的灯光乍现,原来此处的暗流并不深,只有三十来丈,没有桥梁,只有流水,我们要进去,只能凭借轻功。

    所谓的暗流不是暗流,只是一个洞窟,里面的水并没有流动,翻腾的水,是从外面那根砥柱底下流过来又涌出去的。

    也就是说我们适才打斗的广场地下是一个泉眼,水流是从地下往上涌出来的,而内里的这个暗洞也不是暗洞,只是一个崖口的空腔,作为涌泉的缓冲段的洞窟而已。

    我们跟着落到了洞窟的里面,落在了一片高石台上,石台见方三丈,一如覆碗,我们就在碗底。

    两个老者挥手点着了墙壁上的油灯,但见头顶一副星图,正是天玑位盘星图。

    北斗七星排列,中间天玑星处于正中,北斗七星的其他几个星斗只是简单的标注了一下,只有天玑星位周围的繁星标注的十分明确。

第二十三章 流峡危棺5

    不多时,点苍派的门人已经有几个高手飞身跃向山崖,几个纵跃,已经到了外面的砥柱广场上面。

    “大长老,二长老!”外面一个中年焦急的喊着。

    白羽转身对着不远处的广场道:“戒儿无需惊慌,你进来吧,我们都还好。”

    来人是点苍派现任掌门陈戒,五十左右年纪,山羊胡子,手中一柄长剑伴身,一身黄衣。

    身后跟着一群黄衣弟子,约有二十来个,年纪四十上下。

    听了白羽的话,他们跟着陈戒纵身一跃,水上轻点,已经到了我们跟前。

    “唰.唰.唰....”

    几十柄剑,寒光灼灼,将我们围在垓心。

    “拜见师祖!”陈戒奔到黑足、白羽面前,跪下叩见。

    黑足受伤,早有两个一代弟子走上前去,拿出金创药与之敷上。

    白羽示意众人收了剑。

    陈戒见黑足受伤,不愿收剑,一脸怒意的看着我们,道:“黑足师祖受伤了,我们要替他报仇!”

    黑足喝道:“报什么仇?!都给我住手,切磋武艺难免受伤,我没有大碍。”

    陈戒见师祖发怒,只得悻悻抬手示意大家收剑。

    我们四人站在中间,时刻戒备着他们突起发难,谁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戒扶黑足坐下,调息内息。

    白羽站了出来主持大局,“戒儿,不得无礼,你先过来,且听我细说。”

    陈戒闻言,率领众人垂侍在一侧。

    白羽指了指我,说道:“这位会昆仑的临虚剑指,也熟悉你师尊留下的天玑盘星图。”

    陈戒闻言,眉头深锁,打量了我许久,适才看着白羽惊讶道:“师祖,你是说他是?......”他的言语里面透着犹豫。

    白羽和黑足同时点了点头。

    冬爷瞅着这一群人不知所谓,拍了拍疯道人的肩膀,疑惑道:“你不是在里面呆过吗?他们在胡扯些什么?”

    疯道人像是见鬼了一般的看着我,嘀咕道:“他们说的乃是点苍派的老祖遗训,我被他们赶出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老子当年还没能搞清楚呢。”

    没等疯道人说完,白羽从袖袋里拿出了一枚圆润的玉蝉,紫色,做工精细。

    “我点苍派起于汉末,盛于晋初,世代存于望月山,享誉天下,乃是一方传奇大派。先师于高龄一百八十六岁时,游历天下,至今未回,道号扶摇,姓陈,名图南,世称陈抟老祖。

    如今我二人枯禅百载,只因师父留下的这幅天玑盘星图,还有十六字真诀:‘八十春秋,临虚传人,道破天玑,望月迁宗’。

    先师精通太极两仪推命之术,留下十六字真诀于我二人参悟,便失了踪迹。

    我二人枯禅百载,悟不透禅机,这世间百态浑浊,又岂是人人能参透的,起初,我二人不信师父的预言,不信这十六字真诀,也不信点苍平派会在八十年后迁宗。

    师父留了这幅天玑盘星图与我二人参悟,我二人并未从中悟出真理,倒是悟出了一套两仪剑法,睥睨天下,更深的东西确实没有了。

    谁知今日遇上了这位小兄弟,不仅熟知天玑盘星图,还能将之化为诡异的轻功,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实在是我二人孤陋寡闻,师父他老人家实乃真仙也!”

    我闻言,心道确实听说过点苍派第六代祖师陈抟乃是一代高人,殊不知其还精通命理,这点颠覆了我的世界观,我暗道十六真诀?这世间的命真的有迹可寻吗?

    我小声嘀咕道:“八十春秋,临虚传人,道破天玑,望月迁宗?”

    白羽闻言,正色道:“八十年后,临虚剑指的传人,秉承天道,破了天玑图,望月山点苍派举派迁徙!正是此意,不知小兄弟可明白了否?”

    我看了看头顶的天玑盘星图,不过是‘凌音诀’图谱的一部分,也看不出什么秘密来,无奈的摇了摇头。

    黑足和白羽见我一脸疑惑,挥手遣开众人,“小兄弟,且看当年先师留于我们的天玑引剑诀剑法!”

    但见他们将他们从天玑盘星图里面悟出的两仪剑法全部使了出来,如行云流水,蛟龙入地,又如众星拱月,汇聚一团,收势如泉眼奔出,末势直插云霄,大有苍狼奔月之势。

    二人舞完全部剑诀,收势,黑足被我打伤,吃疼,落了下来,点苍掌门陈戒迅速上去扶住。

    黑足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戒儿,今日已经遇到了临虚剑指的传人,恐怕时日无多了,赶紧命人收势行囊,准备举宗迁徙。”

    陈戒皱眉,焦急道:“师祖,真的要搬走吗?这里可有我们点苍六百年的基业啊!徒儿不舍!”

    黑足喝道:“今日乃是八月初一,不多不少,刚好八十载了,你师尊预言的没错,我们悟不透命理,只怪见识浅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年我师父留下十六字真诀就是为了保点苍一派不至于灭宗断门,我和白羽枯禅八十载,见证了预言,还有什么不可信的呢?快快命人离开,举宗让出望月山。”

    黑足说完,又看了看我,躬身道:“还请小兄弟手下留情,等我们先搬出望月山之后,这里便留给你们了。”

    我闻言,有些莫名其妙,木讷的回道:“大师你随意,只是晚辈实在不知道我有何能力竟然会在尊师言下,能有毁了梵净山之能?会不会是大师你们多虑了?”

    黑足和白羽同时回道:“此言差矣,先师预言已至,我二人悟不透天机,也是命数使然。”

    白羽看了看点苍派掌门陈戒,笑道:“戒儿,你务必在两日之内将历代祖师棺材搬出去,这里就留个他们了。”

    “我们走吧。”他二人对视一眼,看了看我道:“我二人剑法已经舞完,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说罢,纵身跃起,轻功卓绝,几十丈的距离就在外面的花岗石广场上轻轻一点,便向着左侧山崖上的入口去了,一如腾空的白鹤,上了那高高的崖口石台,出去了,也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陈戒追了出去,落到了外面流棺石台上面,喊道“师祖!师祖!......”

    已经没有了回声,不知两位老者去了何方。只留下我还在沉思他们剑意和那陈抟老祖留下的十六字真诀。

    “八十春秋,临虚传人,道破天玑,望月迁宗?”究竟是何意义?

第二十四章 流峡危棺6

    多年的沙场杀戮让我对命理产生了怀疑,我不信命也不信神佛,但是在这里,一个陈抟搞得我有些不知所措。

    每一场战斗都是一场血腥的杀戮,它让我感到不安与惶恐,手起刀落,无数鲜活的生命在我手下奄奄一息。

    神佛不佑,难道还能是命数使然?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些年游走于天下各种各样的大墓,光怪陆离的东西倒是见了不少,却始终没有让我相信生命是有迹可循的。

    看着远空中的繁星,细品着杯中的女儿红。

    我们一行人别了点苍派掌门陈戒等人,从望月山回了望月古镇,许诺留三日与他们搬了望月山。

    准确说不是许诺他们搬离,倒是他们自愿搬离望月山,将整个狼首峰留给我们折腾。

    至于我们能怎么折腾,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我命影儿拓下了那张天玑盘星图,带回来,准备看看和师父给的‘凌音诀’图,究竟有何差别?

    今晚,八月初一的夜,无月。

    漫天的繁星如画。

    我安静的坐在屋顶,双脚斜跨,酒杯端在手中,酒壶放在瓦顶的横梁上,一脚踩在了屋檐的鸱吻脑袋檐上,风过,衣袂飘飘,星光下,带起一阵残影。

    影儿一袭黑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的站在了我的身后瓦顶,“将军,你变了。”

    “变了吗?”我抿了一口酒,轻叹了一口气,好奇的问道。

    影儿负手身后,微微的摇了摇头,道:“你变得犹豫了,影儿已经站在你身后好几个瞬息了,你都没有感觉到,以前的你不会这么不警惕。”

    我将手中的酒,对着月光轻轻一潵,将手中的杯子搁在鼻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感觉这酒开始醉人了。

    影儿安静的看着我,“将军,或许你累了,再或许,你是害怕了。”

    我点了点头,回道:“影儿,你说这世间真的有鬼神吗?”

    影儿闻言,皱了皱眉,回道:“将军,你信吗?”

    我沉默。

    影儿道:“换做是以前,你肯定会说不信。但是经过七星位洗之后,你的影子消失了,你开始信了,抑或是陈抟留下的十六字真诀,让我们都怀疑,真的会有人参悟天机,得道成仙。”

    我继续沉默。

    影儿继续道:“你内心根本就不相信这世间有鬼神之说,你的犹豫是因为你的执念,对嫣儿姑娘的执念,整整六年了,我们去过墓少说也有十几座了,从一开始的小王侯墓,到最后不可思议的颛顼帝墓,直到现在的天洛,梵净山,无一不是超越了常人认知的存在,一次次的诡异行程,都让你觉得救活嫣儿姑娘是肯定有机会的。但是一次次的失望,让你开始犹豫了。”

    我闻言,皱了皱眉,这丫头倒是能看出我的心思了。

    影儿俏然坐了下来,给我斟了一杯酒,我端起,缓缓入喉。

    影儿继续轻声诉说着:“你犹豫的不是你的影子消失,我和骆驼跟了你这么多年,区区影子的消失,还不至于让你相信鬼神,记得缥缈师尊说过:‘你没法解释的不一定就是鬼神,只是你所认识的不够罢了。’这些年我们遇到了炼尸,遇到过嗜血沙线虫,还遇到过许多的诡异的东西,你都不信是鬼神弄出来的。

    而我和骆驼也从来不信,也许某些东西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但是也不见得就是鬼神能掌控的吧?命理和神鬼之说,不可相提并论。

    你的犹豫源于你对嫣儿姑娘的执着和眷恋,因为人在困境中呆久了,总希望有一个信仰出现,能带给你希望。

    偶然间出现的七星星位的位洗,冥宗关于西周穆王西王母神光的传言,让你开始信了,我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神光是怎么来的,但是我也希望我们陪你找完七个位眼,能真的救活嫣儿姑娘。

    可是.......

    将军,万一救不活嫣....”

    我抬手挥了挥,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我有些愠怒,“你先下去吧,我再一会儿。”

    影儿闻言,不再多言,她知道我的脾性,悄然跃下了楼顶。或许离开了,也或许只是在某个角落守着我,不希望我出事。

    我知道她想说嫣儿已经死了,万一救不活她,人总得活下去的。

    就像金佛寺时候,寂心住持的那句:“无终也许也是一种终,或许她已经放下了,只是你还在执着。何不救赎了她,也救赎了你自己?”我好多次扪心自问,我真的能救赎下自己吗?但是最终还是饮了许多酒,为的只是能睡得安静一些,因为醉了,梦里才会没有烦恼,只有笑颜如花的嫣儿。

    或许是我放不下吧,抑或是我根本就没有打算要放下过。

    我真的很爱很爱那个陪我长大姑娘,她叫林嫣。

    这些日子,关于神光,已经七星位的位洗,我或许是被执念冲昏了头脑,没有怀疑过它的真假,甚至还自己去用当年诸葛孔明的七星续命来安慰自己,一次次告诉我自己,位洗是真的,接受了七枚神光,我就一定可以救活嫣儿,甚至都没有考虑过,我接受了七枚神光之后,我会变成什么,真的能感应到李长庚所说的灵物吗?得到灵物,我就真的能救活嫣儿吗?

    未知带给我的迷茫,惆怅如斯。

    八月已经是中秋,又是一年过去,去年这个时候还在赶去凉州的路上。

    时间真的流失得太快,我感觉自己已经煎熬不下去了,或许冥宗和位眼的出现,让我开始有些盲目了,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草,总想全力抓住。

    初二。阴天。

    渡头的人们已经开始准备固定岸桩,因为八月中旬乃是潮汛之期,靠近渡头的屋舍、建筑都得加固。

    收岸起船的起船,大船则是开始加固扣锁岸头铁柱,随时准备迎接暴雨之后的潮汛。

    六月和七月雨已经滂沱了好几次,沅江的水位已经上升了十几级的台阶,已经漫到了定江铁柱的警示线。

    八月,将会是一个十足的汛期,望月古县的所有人都在准备着迎接一年一度的水涝。

第二十五章 流棺危峡7

    天色阴暗,直到下午申时末,天空之中一道雷鸣,瞬间,老天像是一个疯子泼水一般,倾盆大雨倾泻而下。

    大雨滂沱之中,依旧有一艏大船在冒雨搬运东西,真是点苍派的人。

    即便是我以镇南大将军的身份,也不可能让一个几百年基业的江湖大门派转移位置。

    点苍迁宗,全因陈抟老祖一句祖训。

    陈抟老祖之名,早已望月皆知,点苍派的祖训却是除了和点苍派有关系的人知道外,其他人一无所知。

    大雨能让近岸的船家渔民都开始忙碌起来,却掩盖不了城中的形形色色,依旧的烟柳繁华。

    街头巷尾的酒肆、茶坊、青楼、古董庄、商行都在议论着点苍派迁宗的事情。

    “听说点苍派去了个厉害的人物,单挑了点苍派,要求他们三日之内必须迁宗。”酒肆中一个不知实况的酒徒和同桌正调笑着,看着远处大雨之中,还在搬动棺材的点苍派门人,戏谑的笑道。

    他的同桌闻言,急忙摆了摆手,笑道:“非也非也,此言差矣,我可是听人说乃是陈抟老祖祖训,说今年八月初,望月山会出现山崩,所以点苍派事先迁宗。”

    一侧一个人闻言,举杯转身过来笑道:“不是,不是,我可是听说他们上山闹鬼,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闹得厉害,所以迁宗的。”

    我在一侧和暗夜喝酒,听到了这些人的谣传,都没有作答,简单的笑了笑,看着远处忙碌在雨中点苍派门人。

    我听了那人一口永州话,还嘴里嘀咕着‘非也非也,此言差矣’,突然间想起了还在将军府,替我打点一切的书生姬辰逸,我听那人说完,下意识的看了看他,确定不是姬辰逸这小子,适才继续喝酒。

    “连阴阳坤卦上三口流动的镇位祖棺都搬了,看来是真的迁宗了无疑。你可知他们会迁到哪里?”暗夜笑道。

    我皱眉,看了看在雨中傲立于船头的点苍派掌门陈戒,一身黄色袍子,手中斜跨握着一柄长剑,任凭大雨在他脸上、身上打得劈啪作响,他的眼神始终看着船头对着的青郁郁的望月山,表现出了对师门的无限不舍与留意。

    听了暗夜的话,我回道:“听陈戒说是搬去上游关峡侧翼的苍山,好像是几年前他们的长老就已经有人开始在苍山置地建楼了。”我对影儿的所打探回来的消息,从不怀疑。对暗夜这个浪荡不羁的家伙也不用隐瞒什么,因为,他很对我的胃口。

    “你说他们会走水路吗?”暗夜又笑了笑。

    我闻言,笑道:“八月乃是望月峡的汛期,他们不敢走,也没有商船愿意逆流,水路太危险了,他们只是在将东西搬到这边渡头,走陆路,毕竟对面的山崖陡峭,没有路可走,要去苍山,只能从望月古镇陆路过去。”

    我不知道暗夜问这句‘你说他们会走水路吗?’话意味,说完,感觉我的解释有些多余了,杜艮是他的人,他又怎们会不知道点苍派不会走水路,这几日潮汛水涝,也没人刚出船。

    “难道你们冥宗还对点苍派感兴趣?”我有些好奇。

    不走水路,陆路也必经小关峡孤道,暗夜的意思,有种要灭了点苍派的意味。

    我不知道冥宗具体实力,但是他们所表现出来的背景和实力,让我清楚的感觉到,天下八大门派之一的点苍派,在冥宗眼里,应该还不算庞大。

    暗夜闻言,并没有回答我我,反而提了一坛子酒,纵身从阁楼上飞了出去,在柳稍屋檐阁上一如雨燕,向着望月古镇的边沿马道而去。

    我留下几两银子,也提了一坛子酒,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的在雨中穿行,终于在将要出城的北城外几里地的一座最高楼宇阁楼顶上,驻足。

    伴着偶尔一丝闪电,雷鸣。

    雨,依旧很大。

    我们两人昂扬着脑袋,灌了几口烈酒。

    任凭豆大的暴雨在身上洗刷,仿佛要洗掉身上的罪恶一般。

    不远处巫马沅和万宽的尸首高高挂在刑场中间,被风雨冲刷得摇摇晃晃。

    除了忙忙碌碌赶着出城的点苍派的马车,周围的巷道街口再无别人。

    暗夜喝完了手中的酒,信手提着手中的罐子,眼神带着一丝戏谑的看着那一行匆忙的人,“或许该死的只是陈戒而已。”

    “为什么?”我十分享受这种被大雨冲刷的感觉,虽然嗓门大点才能相互听见对方的话,但我真的非常喜欢。

    暗夜撇了撇嘴,回道:“你给我好戏或许没完呢,巫马家杀人捞尸,我到望月县的头几天,就听了杜艮说过,或许点苍派掌门陈戒和巫马家有关系。”

    我闻言,疑惑道:“一个江湖门派会和捞尸家有关系?”

    暗夜回道:“七月淹死的两个人,一个是县太爷的大舅哥饶进,还有一个年轻的书生,你还记得是谁吗?”

    我闻言,想起了那日在江边吟唱凄惨曲子的书生未婚妻——唐瑛。

    她似乎是疯了,却又不像疯了。那日捞尸,捞起来的还有一个人便是她的未婚夫——马林!

    “你是说马林?”我皱眉。

    暗夜点了点头,“这几日李长庚和季无虚得到的消息,即便是不灭了点苍派,至少得拿了陈戒,他手里或许有我们需要的东西,再者马林的死没那么简单。”

    我见他眉宇之间有些怒意,实在想不到他为什么会对一个陈戒产生怒意。

    我道:“什么东西?”

    暗夜道:“或许是破开这风水局的东西。走吧,带你去见见一个人。但是陈戒这个人,必须死。”

    “为什么?”我回道。

    暗夜皱眉,“因为他干的事情是畜生干的。”

    我疑惑的看着他。

    暗夜道:“走吧,回杜家,李长庚和季无虚在等我们,你会知道原因的。”

    天色依旧很暗,但是有种要暗下来了的意味,因为已经过了申时,到了傍晚。

    我二人回了杜家酒楼,换了一身干衣物。

    ......

    杜家酒楼的后院的密室内,绑着一个船夫。

    正是那巫马家倒下之前,那艏‘客’字号商船的船首,唤作贝石通者。

第二十六章 流棺危峡8

    杜家的密室建在茶房后面。

    不得不说杜艮这人虽生得五大三粗,但是对茶却有十足的兴趣。

    茶房架子上摆着各种鼎装的茶叶,碧螺春、铁观音、绡首红之类的名茶。一侧案几生辉,檀木熏香,假山流水绕侧,古色古香的茶杯几套,我仔细看了下,甚至还有两套汉时候的古陶流韵杯。

    置身在这种优雅的环境之中,喝茶确实比喝酒好了几倍,一侧两个茶女恭敬的替我奉上泡好的绡首红,我伸手接过,置于小桌之上,静等茶过一刻钟,喝茶的最佳时间,抿了一口,笑着摇了摇头,果然是好茶。

    茶之道,分时、味、景三者,味者一开除杂,二开味浓,三开正合适。时者,短则烫口,长者过冷无香。景者,茶色与置身之景共连,是为赏茶。三者成雅,缺一不可。

    我醉心泯茶,暗夜却不喝茶的,偏要两个侍女拿来几壶烈酒狂喝。

    他是杜艮的上司,杜艮也阻止不了他非要坐在这里喝酒。

    人各有各的活法,我不勉强他懂茶的神韵,而他,也不在意我对茶的欣赏。各行各的,是为自在。

    只可惜我们不是来这里找自在的。

    茶房的背后是一间密室,密室的靠近茶房的墙壁上开了一个小孔,供茶房的人观察里面的情况。

    里面靠墙的一侧正绑着一个年近半百的老者,一身老布船衣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他奄奄一息的被绑在木桩子上,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杜艮,还有一个是船上的水手,杜艮手里拿着鞭子,押着那个水手。

    水手的年纪也差不多四十几岁,一身粗布衣服,头发凌乱。

    我听到了里面的抽打之声,透过一侧缝隙,我见到了站在那间密室门口的季无虚。

    他抱着剑,冷冷的脸上,依旧毫无表情。

    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是暗夜带我来这里,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静观其变即可。

    杜艮将那头发散乱的水手推了过去,水手惊吓之余,扑到了绑着的贝石通面前。

    贝石通脸上都是鞭子抽打过的血痕,见到那个水手,一脸的怒意,咬牙切齿骂道:“杨虎,你没说什么吧!”

    那叫做杨虎的水手,一脸颓然。

    贝石通见状,知道情况不对,骂道:“你这个畜生,你是不是什么都说了?”

    杨虎面露难色,战战兢兢的回道:“东家,我要是不说,他们可是要杀了我妻儿啊!”杨虎的话语里面透着畏惧,但是给我感觉是总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我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又看季无虚站在那门口,霎时间想到了一个人,季无虚时常跟着的人,是李长庚,李老道,那个会错骨易容术的老家伙。我惊叹:那声音里面夹杂的熟悉一丝音调,正是李长庚的,好家伙,原来是变着法子套话,他的声音已经很像其他人了,若不是当初我被他囚禁在笼子里,带到了天洛,我也不会对他的声音如此熟悉。

    杨虎不是真正的杨虎,而是李长庚用错骨易容术变成的杨虎。

    他们是要诓骗贝石通,让他说出真话。

    贝石通听了‘杨虎’的回答,一脸的愤怒,抬起脚,猛的踹了‘杨虎’一脚,骂道:“你可知道我骁冥尉的规矩。”

    ‘杨虎’哭诉道:“小的知道,但..但是东家,我的妻儿,我都快五十了,我只有那么一个儿子,我不想杨家绝后啊!”

    杜艮在一侧,瞪了一眼贝石通,骂道:“怎么样,你还不说吗?你若是说了,我们可以放过你那老父亲。杨虎都已经说得七七八八了,我们要知道只是一些细节性的东西,你若不说的话,恐怕你家中的老父亲,也会被带来这里,到时候,可别怪我们下手狠辣。”

    贝石闻及他的父亲,眼神里有些犹豫,缓缓的低下头,沉思着。

    我他说骁冥尉,心中也满是惊讶,想不到巫马家的船首竟然是骁冥尉的人,三国时候,骁冥尉乃是曹操的私军,专干的就是下墓挖金填充军费的勾当,没想到曹操已故这么多年,还有骁冥尉的传人。

    当年的盗墓四大门派,骁冥尉、搬山门、发丘派、卸岭派流传至今,已经极少听闻他们在江湖上有活动的迹象,没想到在这小小的望月古镇,竟然出现了两个盗墓大门派。

    疯道人、茶青山、冬爷所在的发丘一派,主要利用星象和堪舆确定坟墓和墓室,所盗的墓一般乃是极为神秘的大墓,他们一派所在乎的不是金钱,只为兴趣,所以至今凋零,渐渐的快散了,能在望月古县遇到他们三人也算是幸运。

    贝石通口中的骁冥尉在我的了解之中,乃是三国时候曹操的手下,骁冥尉当初不通风水,一味的蛮干,算是盗墓派之中最差劲的一个派别,但是人多势众,刨坑起潭迅速,但是死伤众多,流传至今,应该已经和发丘一派差不多,门人奚落才是,想不到在这望月县也出现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在历史的长河之中,衍变至今,又是何种模样。

    暗夜见我在泯茶沉思,在一侧笑道:“也不怕告诉你了,李将军,这里出现的可不止骁冥尉这么简单,杜艮和李长庚得到的消息,四大盗墓派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人驻扎在这里,只是年代久了,甘心守在这里的少罢了。”

    我闻言,心中惊讶,皱眉道:“你是说望月古县不止发丘派、骁冥尉的人,还有搬山门、卸岭派的人?”

    暗夜喝了一口手中的酒,笑道:“这么大个望月山、还有偌大的飞云湖摆在那里,只怕是个风水师都明白这里的风水了,但是却没有人破开过这里的风水,找到大墓的墓口所在,这就是道祖至尊势的厉害之处,盗墓四大派流传至今,不足为奇,这里的风水藏墓乃是绝佳的大墓,又有哪个大的盗墓派愿意舍弃?”

    我心道确实如此,此处的风水局非比寻常,倒是我考虑欠佳了。

    我正想问问他们还有什么发现的时候,暗夜示意我安静一下,且听密室里的贝石通说话。

    密室的构建极为巧妙,我和暗夜可以在高处完全的看见地下密室的构造,已经听清里面的对话,但是里面的人对外面的事物确实极难发现的。

    我见状,皱眉,缄口不言,透过那丝开孔的墙缝,见那贝石通一阵懊恼之后,缓缓的抬起了脑袋。

    里面,杜艮将假的杨虎绑在了另一处的木桩上,假杨虎身上穿的是一件血衣,看上去被鞭笞的狼狈不堪。

    贝石通叹了口气,缓缓道:“我说,我都说,只求你们放过家父,家父年迈体衰,禁不起折腾了。”

    杜艮一身冗扎的肌肉抖动,收了鞭子,咽喉起伏,“那是自然,只要你说了,我们保证你的父亲安然无恙。”

第二十七章 流棺危峡9

    但听贝石通道:“问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杜艮道:“自然是马林的事情,还有四大盗墓门的事情。”杜艮说完,命身边的一个手下用一块白布将假杨虎的嘴堵上,继续道,“他说了一些,我希望你能重头再说一遍,倘若有半句话不同,我便命人灭了你们两家的人。”

    ‘杨虎’闻言,双眼圆睁,怒目看着杜艮,又瞪了两眼贝石通,哼哼唧唧的似乎要求他实话实说。

    我心道这个李长庚倒是厉害,错骨易容之后,演什么像什么。错骨易容术乃是青城派秘传之术,其难学程度该是和星罗凌音步差不多,且不说其运功路线已经心法,但是错骨易容术的骨骼功夫,得从小练起,艰苦异常,绝非常人所能,成功者少之又少,这李长庚倒也算得上个奇人了,但是其心机太重,心狠手辣,始终让我对之没有半点好感。

    我和暗夜比武喝酒,能看出他身上的气质完全不同于李长庚,暗夜为人坦荡,至于行事的好坏倒是没有见过,这也是我不愿与之深交的原因。

    冥宗一派隐藏极深,江湖极少听闻其宗主的存在,游走于各地的都是他们的分支,若非我在寻找天下大墓,求取起死回身的药物,也不会接触到他们。冥宗的人也龙蛇混杂,李长庚、季无虚之类,梵净山大梵寺之类,再有便是这望月山杜家之类,势力广布,若非亲生接触,任谁也想不到冥宗的势力这么大。

    我私下派慕影和骆驼查了不知道多少次他们的人,始终都没能查出起巢穴在何处?总舵又在何地?门人众多,门派广阔,却隐藏的极好,真真的厉害至极。

    冥宗的存在,我相信不会比江湖上表面存在八大门派任何一个差,毕竟雨里的时候,暗夜可是想过要除了点苍一派的,点苍虽然不是八大门派之首,但是也不是一个小宗门能够轻易掐除的。由此可见,冥宗的力量之大,令人匪夷所思。

    若非暗夜带我来这里,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查到了什么,看暗夜的样子,应该是有些东西对我没有必要隐瞒了,所以才会带我来这里看杜艮审贝石通。

    那日我偶然遇见万宽和巫马沅勾结,设‘捞尸鬼计’谋财害命,适才命影儿调查了万宽和巫马家,查出了他们用蚓蛊害人的鬼计,牵连出了巫马家六人被抓,巫马沅、万宽、乔二几人问斩,后事便没有注意过,只听影儿说巫马家捞尸队被遣散了,现在整个望月古县,仅有两家捞尸队:杜艮的杜家捞尸队,以及阮家捞尸队。

    被遣散的巫马家捞尸队,各有各的营生,单是巫马沅一家大院被抄家处理,妻儿发配边役。其他各家累及不多,巫马家的商船由朝廷征收,贝石通和杨虎等人便是在巫马家的‘客’字号运船被抄没之后,自己营生去了。

    贝石通虽然是巫马家的商船船首,但是不是捞尸队里的人,只负责运船行驶出,所以受的牵连不大,巫马家出事之后,他和自己的水手群重操旧业,买了一艏小的商船,又干起了老本行而已。

    却不想被杜艮抓来了这里,杜艮是个实打实的给耿直汉子,没有心机,我想错骨易容审贝石通的法子便是李长庚想出来的。

    如今听暗夜说这望月县不止发丘一派,还有盗墓其他三大派的人,原来这望月古县风雨飘摇的夜幕之下,也不是很安宁。我才明白过来,那日冬爷说的‘这沅江啊,里头的水可深咯.....可深咯!’这水深的程度远不止巫马家杀人沉尸之举,还有四大盗墓门派的暗藏蛰伏,他们都盯着沅江地下的这块肥肉呢。

    想到这里,我心中笃定,冬爷肯定也知道望月古县四大盗墓门派的存在。

    那日从狼首峰流棺峡回来,留时间给点苍迁宗,我们便和疯道人几人分开了,只说三日之后再聚,一同上望月山再看个究竟。

    我当时也就纳闷,点苍派祖师黑足、白羽二人为何要让点苍迁宗,而且如此匆忙,我能力再大也不可能几日之间,毁了整个绵延百里狼形的望月山吧?

    罢了,只等过几天再上望月山主峰一看究竟。

    如此一边思量,一边听了那密室里面的贝石通缓缓道:

    “你们猜的不错,我们确实是骁冥尉的人,骁冥尉没落至今,已经只能算是一个芝麻小的门派了,我们的能力对于这望月山这一代这座庞然大物,显然是下不去手的,只因几年前,我们发现了望月县内,远不止一个盗墓的门派,那些不起眼的杂碎门派自然入不了盗墓派的眼,他们自己查查望月山的风水,便自行避开了。

    单单有三个门派还驻扎在望月县内,一是疯道人所在的发丘一派,再有便是四大盗墓门派的‘搬山门’‘卸岭派’两个,算上我们骁冥尉一共四个,发丘一派的人专研已经数年,收获极少,所以愿意留守在这里的发丘派的盗墓者也就那几个老顽固。

    发丘派的人在这里驻扎,在我们私底下也不是什么秘密,城郊和卓实庙里的疯道人和老乞丐冬爷,还有下游飞云县的古董行老板茶青山。只要是接触过这里风水的人,都是知晓的,想必你们也该清楚。”

    杜艮闻言,点了点头,转而冷冷的道:“我要知道的是马林和唐瑛的问题,点苍派掌门陈戒和你们骁冥尉一派又有什么关系?”

    贝石通闻言,思量了许久,皱眉回道:“马全林这小子是合着该死,我在巫马家为‘客’字号商船掌舵这么多年,或多或少都是知道巫马沅私底下干了什么勾当的。

    但是每次巫马沅给我的劳务费不少,我也没有理由去揭发他,毕竟他们干的事情,都是背着我干的,我手底下的三个水手虽然也在其中,但是没有牵连到我。

    我和杨虎还有其他几人都是骁冥尉的人,骁冥尉一派衰落,这辈子也没想还能干出什么惊天地的事业了,所以安于现状,打算在这望月县生老病死罢了。

    正所谓道不同,不与之谋,他们干事情伤天害理,我们盗墓的虽也好不到哪去,却不是谋财害命的勾当。不是一个行当,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

    哪知那次饶进一家包了整个‘客’字号的运船,却因顺路,带上了马家的书生马林以及马家小姐唐瑛。

    那马家的书生马林和唐家小姐一路回望月古县,正准备筹备婚礼,择日完婚的。饶进一家被他们毒晕之后,沉尸之时,偏偏那姓马的命不好,半夜起来上厕所,遇到了干那沉尸勾当的万宽,所以合该被杀。

    万宽此人嗜赌成性,输得倾家荡产,私底下背着巫马沅又和城南青楼‘怡红院’有勾结,见那唐瑛生得不俗,悄悄将人卖到了怡红院内。

    点苍派的老东西陈戒,表面上是个君子一般的人物,背地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乃是一派之尊,又怎么会不知道望月山的风水,他表面上为人正直不阿,私底下是个老**老财迷,他和卸岭派的人勾结,使用蛊毒害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也上了年纪,家中还有老父要养,也不愿意多生事端,所以没有搭理过这些事情,只是了解罢了。

    我们被搬山派的人收买,暗中帮助他们查访沅江一代发生的事情,自然也就查到了万宽身上,他去飞云瀑布捞金块,得乌木棺材之事,自然也在我们的调查之中。”

    杜艮皱眉道:“你们不是骁冥尉的人吗?为什么又被搬山门的人收买,搬山门的人有哪些,又在何处?唐瑛不是被万宽卖到了青楼吗?为什么又会疯了?还被他的父母找了出来?还有搬山门、卸岭派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一一说来!”

第二十八章 流棺危峡10

    我和暗夜依旧在密室外间的茶居之中,我喝着茶,暗夜喝着酒。

    或许是贝石通的言语表述有问题,他一说唐瑛被万宽毒晕了之后卖到了青楼,转而又骂点苍派掌门陈戒是个老**,继而又说被搬山门收买,听得我们似懂非懂,好在杜艮一问,问的都是我想问的。

    贝石通听了杜艮接二连三的问题,微微一怔,不耐烦道:“你先打住,一个个问题的问。”

    杜艮瞪了他一眼,问道:“你们和搬山门有何关系?搬山门的人有哪些?”

    贝石通道:“当年曹公在世,四大盗墓门派就属我们骁冥尉最大,到而今,朝代更替,我们的一派已经消磨殆尽,流传下来的盗墓手法也少之又少。

    我们的身份之所以被人发现,全因每一个骁冥尉的手臂上都会纹上一只巴掌大穷奇,我们在这里开船营生,免不了下水的时候,所以被搬山门的人发现了手臂上的穷奇,他们的人都是高手,我们打不过,只得俯首称臣。”

    我心道穷奇牛角狗身鹰翼,能食世间恶鬼,骁冥尉在手臂上纹穷奇看来也是用于下墓的时候趋吉避凶之意,就像发丘一派的虎神齿一般作用,不知那搬山门、卸岭派的标志又是何物?

    听那贝石通继续道:“至于搬山门的人,我所知道的就只有城西官家墓地的宋杰,还有城西义庄的屈忠,当初发现我们的人是那四十来岁的宋杰,而后下达命令给我们的便是那屈忠,我们行船,水面上的很多东西自然可以无声无息的知道,所以在他们的眼里,我们的不过是用来打探消息的探子罢了,能知道的东西也不多。”

    杜艮继续问道:“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唐瑛的事情的?”

    贝石通回道:“我和飞云县的罗氏纸宝店的罗老头有旧交,时常在一起喝酒聊天,听到唐瑛的事情也是那老头子喝醉了之后同我叨叨的。他是卸岭派的外门弟子,听人说卸岭派的人在飞云县飞云湖找东西,这老家伙也想跟着发点小财,所以花了几百两银子,找了个掮客,混了个卸岭派的外门弟子,帮着卸岭派的人暗中打点工具。

    关于那唐瑛的事情,我便是听他说的,酒后之言,半梦半醒,说得也含含糊糊。他说陈戒和卸岭派勾结,又说陈戒救了那唐瑛,但是又玷污了人家,我当时也喝了不少,没听个明白,我当时就好奇了,为啥他说陈戒玷污了唐瑛,可是唐瑛看上去时而正常,时而疯癫,却对自己被玷污的过事情似乎毫无记忆。我细问,他却说起了陈戒和卸岭派的人有勾结、有勾结......之后便睡着了。

    醒了再问,他说这里面牵扯的事情太多,不能乱说,让我只要记住那陈戒是个老**老财迷就好,叮嘱亲戚家人避而远之。”

    说完贝石通抬头无可奈何的看着杜艮。

    杜艮冷冷的道:“这就完了?”

    贝石通道:“完了,绝无隐瞒,该说的都说了,还希望阁下说道做到,不要为难家父。”

    杜艮没有答话,反倒是看了看一边绑着的‘杨虎’,示意一边的侍卫松绑,取下口中白布,并且恭敬的等候指示。

    在贝石通惊讶的目光之中,‘杨虎’一掠头发,一张脸诡异的扭曲了几下,又恢复了原貌,看来我猜得不错,正是李长庚。

    李长庚抖了抖身上的假血衣,笑着看了看被欺骗的贝石通,一脸戏谑道:“你的父亲好好的活着,我们没有为他。”

    贝石通乃是骁冥尉的传人,识人的本事倒是不低,见李长庚的脸骨移动,变了一个人,骂道:“青城派的错骨易容术?真是无耻,想到青城派的人也来这里捞便宜!点苍派乃是八大门派之一,这些年也没见得捞了多少东西出来,你个小小的青城派我劝你还是别想了。”

    李长庚笑道:“呵呵,有些眼力,知道老夫这是错骨易容术,不过老夫十年前就退出了青城派了。”

    贝石通道:“退出青城派?你究竟是谁?为何会和杜家的人勾结,难道你们又是一个盗墓派的人?还是你们是卸岭派的!”

    李长庚闻言,皱眉,骂道:“卸岭派?笑话,一个垃圾门派,能和我们相提并论吗?...杜艮,带人送他出去。”

    “顺便告诉你一句,你们的行踪被卸岭派的发现了,杨虎已经死了,满门死了。至于你嘛,现在还能活在这里,还得感谢我们。呵呵,哈哈哈...”李长庚的笑容有些肆无忌惮,听得我一怔恶寒,十分不爽。

    暗夜听了,抖了抖手中酒壶,眉头深锁,显得也不爽,嘀咕道:“这老奸巨猾的家伙,要不是这望月山有些棘手,我还真不愿意和他合作。”

    我好奇道:“你们的人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查四大盗墓派的问题?”

    暗夜笑道:“连我们都解不开的风水局,四大盗墓门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若把四大门派所有的发现联合起来,不一定就找不到墓门的所在。骁冥尉一支凋落,还有三大派尚且存在,发丘一派留守的只有冬爷,疯道人几人,我们现在和他们算是盟友。他们知道东西,迟早告诉我们,这一点不用担忧。而卸岭派和搬山门两个门派手里掌握的东西,绝对不会少。”

    我闻言,点了点头,原来他们打的是留在这里四大盗墓派的注意,旨在整合所有的关于此地风水局的问题,好从中找出墓门的所在,暗夜能想到这一点,着实厉害。

    密室里,杜艮已经带人将贝石通送了出去,听李长庚说卸岭派的人已经发现了贝石通和杨虎的消息,杨虎已经死了,恐怕贝石通也活不了多久了。

    贝石通和杨虎本是骁冥尉的人,现在屈服于了搬山门一派,加上打探过卸岭派的消息,如今卸岭派的人在追杀他们,搬山门的人管不管他的死活就不知道了,他现在反正是凶多吉少。

    “那你现在有什么计划?”我继续问道。

    暗夜回道:“我想先动卸岭派的人,拿陈戒!明晨点苍派的人会搬最后一次东西去苍山,我已经派人打听好了,是押送他们的三口祖棺,陈戒一定在队伍当中。”

    说完,暗夜笑嘻嘻的看了看我,道:“听说没有几人能破得了点苍派的望月剑阵,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我心道,原来这家伙早就盘算好了,这里就属我们两人武功最高,要拿一个大门派的掌门,绝非易事。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回道:“乐意奉陪。”

    此时已至深夜,江畔的镇子,很少有人打更,尤其是雨天,更是无人了。

    屋顶的雨夜窸窸窣窣的开始小了起来,外面却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

    一个小厮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报,道:“东家,望月峡上游望月山沙石岭山崩,垮塌了一大片,沅江江道挤压,导致几个渡口水位猛涨,冲垮了好几处屋舍了,县太爷欧阳询下令所有捞尸队和船家连夜救灾!”

    话未说完,杜艮又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道:“禀左使,沙石岭崩,带动流棺峡侧崖倒塌,山里流出了无数黑乌木的棺材,顺流而下。”

    我和暗夜闻言,同时站了起来,想起了陈抟老祖留下的那句‘八十春秋,临虚传人,道破天玑,望月迁宗!’,难道所谓的道破天玑,乃是这山崩所致?流棺峡侧崖倒塌,又带出了许多乌木黑棺,如此一来,此地风水必破!

    暗夜看了看二人,吩咐道:“杜艮你带人先去救灾,至于流棺峡的事情,我和李将军先去看看。”

第二十九章 流棺危峡11

    雨势渐小,惊雷却依旧不止。看来这场雨还只是个开始,恐怕晚一点还有大雨滂沱。

    救人如救火,杜艮带着杜家的捞尸队、船队的所有人都奔赴几个渡口去了。

    这场山崩导致的水患,恐怕会是这几十年来望月古县发的最大的水涝了,全县的壮力、士兵都在向着临近沅江的几个渡头奔赴。

    整个城中,即便是雨不停息,依旧灯火通明,为得照亮街道,以通行人。

    我和暗夜迎着雨,在屋舍顶上之间轻身纵跃,奔着城东渡头而去。

    一共四个渡口,水位已经蔓延到了护城墙边,矮一点的地方已经屋倒墙倾,早已没有了人影,水位还在上涨,水势正在向着城中蔓延,父母官欧阳询卷着库管,在不远处一个灯火明亮屋檐下指挥着大家搬运沙袋,石头堵住水患。

    我们两人直奔四渡渡口而去,借着岸边明亮的火光,悄悄的去了江边,幽深的夜色中,我二人向着沅江对岸而去。

    江中时不时的飘浮着几具乌木棺材,但是都是冲刷下来的,蔓延到一渡渡口的时候,棺材在江面上已经没有踪迹,该是已经冲刷沉底了,毕竟乌木棺材不是浮木,沉到水底是必然的。

    我和暗夜到了对岸,顺着望月山的一个小山脊在林间穿梭,直奔流棺峡。

    夜间行路,又下着雨,上次从梵净山带回的夜明珠正好用上。

    夜明珠的在有雨的深夜照射范围不过只有方圆六丈左右,再远的地方就看不清东西了。

    我二人运功在林间穿行,一路倾斜上山,偶尔遇见几只蜷缩在茂密的林子里躲雨的猴子,不做细说。

    且说我们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到了望月山前山顶上,顺着羊肠石板小道直奔狼首峰侧翼的流棺峡。

    从山崖上的石栈道一路走去,到了那日疯道人和冬爷带我们去的那个石道上面。

    我和暗夜跳将下去,站到了栈道上面,看着对面的山崖。

    山崖自左向右,到了中间段,果然踏了下去,隐隐约约已经可以见到山崖那一边的山坳口,以及裸露出来的那个砥柱石广场。

    天上的雷声渐止,雨势又开始大了起来。

    我们隐约看见了那有天玑盘星图的洞穴还没崩塌,算是个安慰,一番商议之后,我和暗夜没有要打算到对面山崖的意思,毕竟夜雨下大了之后,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次山崩。我们两人的武功再高,要在山体崩塌之中活下来几率也小得可怜。

    夜间行事也不方便,只等雨势小了,天明再做打算。

    来回一共四个时辰,我们回到望月县杜家酒楼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尽管百家灯火未灭,但也人烟廖廖了。

    听杜艮说县令欧阳询带着他们所有人暂时止住了四个渡口的外围水患,众人各自回家歇下,难民跟着回了县衙,只等明日再做安排。

    影儿和杜艮他们救水疲乏,已经歇下,离天明还有两个多时辰,我和暗夜简单洗漱之后,匆忙歇下。

    八月初三。

    凌晨。

    天色鱼肚白。

    雨势不减,依旧如瓢泼。

    暗夜一身白衣,我依旧穿着带帽的连衣。

    他手里的剑拿得很稳,我们一前一后在雨里赶路。

    点苍派的人将三口祖棺寄放在了城南义庄。雨天,依照他们拉着石头棺材的车程,移动速度不会很快,我和暗夜后发先至。

    自西向东,辰州的沅江江道顺流而下,依次是六座峡:关峡、小关峡、泯峡、望月峡、急湍峡、沧峡。

    道祖至尊势的风水局存于望月峡和急湍峡之间,点苍派迁宗去往的是关峡东侧,途径泯峡、小关峡,从城南过去小关峡孤道,马的脚力足也得半日的路程。

    天下雨不止,我和暗夜的并未止步,在城南驿站买了两匹快马,直奔小关峡。

    小关峡北侧岩石孤道,一边是山崖,一边是巍峨的关山,马道宽阔,三丈许。

    时间到了正午,雨开始变得淅淅沥沥的。

    我和暗夜已经在山间的一个突出来的石峰上站了一个多时辰了。

    石头一般的伫立着,任凭雨打湿了衣裳。

    这几年在江湖上行走,早已听过点苍派的望月剑阵,江湖传闻只有两个人破过,一是昆仑派昆仑上人,二是剑派六宗祖师爷剑魔离败。

    离败早已在江湖上消失匿迹,而昆仑上人则是我亲手埋葬的,我传承了他的内力,也学了他的临虚剑指,加上暗夜武功不俗,我想合我二人之力,要破点苍的望月剑阵,应该不难。

    不远处,一行黄衣的剑客骑马走在最前面,身后三辆马车,马车上乃是雕纹花岗白石棺材,正是陈戒一行人缓缓而来。

    雨声已经小了下来,暗夜的肚子微微作响,我皱眉看了看他。

    他微微一笑,道:“饿了。速战速决吧,拿了陈戒交给杜艮再说。他干的其他事情,我们吃饭的时候,再慢慢与你细说。”

    我闻言,跟着笑了笑,心道这家伙倒是真的不讲究,饿了便是饿了,肚子姑姑作响,他反而挺了挺,让它响了个够,和他那张俊美脸以及儒雅的白衣极为不相衬,毫无遮掩之意。

    他拔剑。

    我凝剑。

    临虚剑指第三层,凝气为剑,我右手并成的两个手指剑意一出,和他的利剑一般无二。

    陈戒远远的瞧见我二人当空穿雨而来,急忙勒缰停马,对着周围的几个黄衣剑客喊道:“小心,有人偷袭!”

    陈戒纵身跃起,长剑当空,踏马而来。

    “无胆鼠辈!竟敢在这里埋伏我们。”

    陈戒的剑寒光乍现,直奔我们二人而来。

    三招,陈戒的长发被我二人削掉了一截,他节节败退,被几个黄衣剑客接下。

    暗夜笑道:“几日不见,不认得我二人了?”

    陈戒咬牙切齿,骂道:“如何会认不得,要不是你们两个,黑白师祖也不会让我们迁宗。这倒好,你二人不请自来,今日就要你们死在这里!”

    暗夜道:“大话可别说破天了,你们黑白师祖也不见得能打过我们二人,凭你还差些火候,要不你就结望月剑阵试试,要不你就乖乖跟我们走,免得伤及无辜。”

    陈戒被几个门人扶了站稳,依旧不失一个大宗师的儒雅,倒像是一方高士,我怀疑暗夜是不是搞错了。但是又听那贝石通说过陈戒乃是个伪君子,老淫(yin)虫,我有些犹豫,看了看暗夜坚定的神色,也罢,抓了再说。

    陈戒知道单打独斗绝非我二人对手,毫不犹豫的对着身边的一群黄衣剑客喊道:“拔剑,结望月剑阵!”

第三十章 流棺危峡12

    三口祖棺被他们站在后面的黄衣剑客运到了一侧山崖临近,前面的几十个黄衣弟子依次结阵。

    《六壬玄黄典》‘阵法篇’记录了六壬阵、九宫八卦、奇门遁甲、两仪四象、五行阵之类,只是简单的提过各门各派的镇山阵法,关于点苍派的望月剑阵,只记录过和北斗七星有关,其他的便没有了。

    对于阵法,我倒是还没有怕过谁,点苍派起源于道教分支,道教称北斗七星为七元解厄星君,居北斗七宫,即:天枢宫贪狼星君、天璇宫巨门星君、天玑宫禄存星君、天权宫文曲星君、玉衡宫廉贞星君、开阳宫武曲星君、瑶光宫破军星君。

    史书记载:原北斗有九星之多,分别为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左辅,右弼。在道教天书中,北斗九座星辰都有名字,依次为:天枢星、天璇星、天玑星、天权星、玉衡星、开阳星、瑶光星,洞明星、隐元星。当年步虚词中提‘整服乘三素,旋纲蹑九星’,七现二隐之后,才成了北斗七星。

    道教分支之后,天下遍布,或入江湖,或归隐,其中入江湖者,开门立派,惩恶除奸,镇派的功夫便多是由北斗七星演变而成,也有的门派依旧用的九星,例如西南流光山秉东华帝君教的镇山剑法就是九星剑阵。

    我看点苍派的望月剑阵结阵之势大有九星之意,但是掌星司陈戒处在的位置却不是贪狼星位,而是以禄存星位为主,禄存星位即天玑星位,这让我有些纳闷,一个天玑位为何值得点苍整派遵从,一般七星成阵多以首位为主,这望月剑阵却是不按寻常结阵。

    我想临虚剑指第四层完全可以破了这个望月剑阵,但是暗夜在,我没有必要逞强,合二攻一阵,该是要轻松了许多。

    点苍派的望月剑阵三人一组,七组,分别列于北斗七星位,一人一位,存在于第八星位和第九星位。

    暗夜精通风水,自然会对阵法有所研究,望月剑阵的初步构造简单,攻击最弱的两个侧星位,洞明星、隐元星,我想他不会不知道。

    我和暗夜对视一眼,提剑而上,直指剑阵第八第九两个位置的单人。

    陈戒在天玑位的三人之中,结剑作防,“首尾和,洞明、隐元位收势!”

    陈戒见我二人提剑攻他们的弱点,急忙对着那两个弟子一阵指挥。

    我二人速度极快,霎时间已经突了过去,哪知他们的天枢位和瑶光位六人瞬间夹击了过来,一人敌三人,不算太大压力。

    剑招变化之间,我和暗夜已经分别同他们三人对了六招,但见他们首尾合拢,夹击我们,每到关键之时,却不直接进攻,是佯攻,见势就收,绝不恋战,如此上下防御了十几招。

    我和暗夜皱眉,不知道他们要玩个什么花样,几个瞬息之间,已经过了九招。

    陈戒喝道:“首尾退,开阳位攻!”

    只见他们阵法的首尾收势退了下去,我和暗夜正准备抢攻,哪知看似最弱的洞明、隐元位的两人瞬间飞身站到了七星第六位开阳位三人肩膀上面,寒光乍现,抢攻了我二人,原被最弱的两个位置,瞬间合开阳位三人,合三为一,成为了最强的一个位置。

    暗夜喝道“不好,退,中计了。”

    我皱眉看了看左右两侧收回来的首尾六人,将我我们团团围在了其中。

    “来不及了,只能先抵挡一阵了。”

    七星收位,我们被首位三人,末位三人,还有开阳位五人,三方夹击,原本的优势一时间直接变成了劣势。

    点苍的剑法讲究的是轻快灵动,浑然一体,我和暗夜被包夹,只得背靠背,应对着无数寒芒。

    这些门下的弟子单独打斗远远不是我们的对手,但是依仗阵法的精要,让我二人有些应接不暇。

    我用的是临虚剑指指谱第三层的临虚剑法,暗夜用的是一套冥宗的断魂剑法。

    临虚剑指第三层剑法一如出灵,宛若洛神起舞,远比点苍的剑法飘逸。

    而暗夜的冥宗断魂剑法,则是讲求快、狠、准,出招凌厉,杀意横生。

    偏在这望月剑阵之中,我二人都感到出招吃力,每一招都感觉攻不胜防,一剑出去,像是泥流入海,绵绵乏力。

    在看陈戒在调动阵式,不断地指挥着那些黄衣剑客转换阵型。

    我和暗夜额间微微冒汗,都感到了这剑阵着实厉害。

    三十几招了,我们还没能找到突破口,反倒是两个人都受了一些皮外伤。

    我想起了《六壬玄黄典》里‘阵法篇’有个两仪剑阵,恰好暗夜的剑和我的剑形成的剑意一阳一阴,应该可以试试,阵法对上阵法,即便是讨不了好,也该吃不了亏才对。

    “结两仪剑阵!”

    当然,我们的两仪剑阵只是简单的两仪剑,浑然没有点苍派师祖白羽黑足二人那么流畅。

    暗夜闻言,提剑挡开我右侧的敌人,飞身凌空而下,喝道:“你的临虚剑意能当剑用吗?”

    “能!”

    我回答得斩钉切铁,临虚剑意依靠内力和真气支撑,接下一式落空剑应该不是问题。

    暗夜剑指向下,直对着我头顶刺下,我一个‘橫扫秋风’,挡开敌人,右手一挥,剑意指上。

    他的真实利剑剑尖对着我手上的真气剑意剑尖,两相交接,成一上一下,对接之势!

    断魂剑的剑意和临虚指的剑意对接,内力和真气冲击,一阵激荡,橫扫了出去,再次将攻击过来的几个人击退开了。

    “转势!”我轻声喝道。

    暗夜闻言,侧身而下像左滑行,我向右一转,二人成太极状,划了一个圆形出来。

    剑影绰绰之中,我们又出了三十几招,好在我们的内力强大,算是勉强能和他们的望月剑阵打个平手。

    我心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得赶紧找个突破口,不然我们真气耗尽,早晚得输。

    我出招之余,看了看陈戒,见他作为掌星司,始终没有移动过,天玑位不移?我再仔细看了看他们这个时候的剑阵,不是九星剑阵,倒像是一条野狗撕咬一般,三个攻击我们位置的剑客,像是野狗的前脚和嘴一般攻势。

    暗夜有些吃不消了,骂道:“这群臭道士,这哪是七星望月,这分明就是恶狗扑食!”

    七星望月?恶狗扑食?对了!苍狼望月!望月山的山势,正如匍匐的天玑盘星,天玑盘星图就像一条卧着望月嚎叫的狼!我心道,我怎们这么笨,这阵法不就是苍狼望月吗?名字就叫望月剑阵,他们一开始表现的九星剑阵只是个诱敌之计!天玑盘星图,天玑位乃是苍狼之心,攻其心,则破其局。

    我左手也凝聚出了剑意,对着暗夜道,“你攻天玑位,这是假的九星剑阵,这剑阵叫做望月剑阵,其实就是苍狼望月,天玑为心,攻其心!”

    暗夜闻言,瞬间明白了过来,“你一个人能行?”

    我回道:“行,我左右手都可以凝聚剑意,当做双剑可以支撑十几招,就看你了!”

第三十一章 流棺危峡13

    暗夜闻言,抽剑而去,我左手也瞬间用真气凝聚出一道剑意,揽下了他对阵的几个剑客。

    我心道这一战幸好是两个人,倘若我一个人话,即便是临虚剑指第四层十分熟练,也不见得有多大的胜算。或许是一开始选择的攻击的位置导致了我们陷于被动,被困在了剑阵之中。

    我见暗夜斜跨踏着几人的剑柄而去,在空中两个回旋,杀了陈戒身边的两个弟子,剑法精妙异常。临虚剑指虽然是一门奇功,我却只练到了第三层,临虚剑指第三层的剑指谱上的剑法也十分精妙,但是和这时候暗夜使出来的断魂剑法比起来,终究是要逊色一些。

    天玑位陈戒的两个弟子被杀,周围几个位置的剑客却丝毫没有乱了阵型,攻击我的三支队伍,直接抽身两只回去保护陈戒。

    “不愧是点苍派的镇派剑阵,着实厉害。”暗夜三招已出,眼看就要刺中陈戒右手,哪知天枢、瑶光两位的六名剑客瞬间回身,格挡开了暗夜的攻击。

    这时候我一个人对阵开阳位合洞明、隐元两位的五个人,压力瞬间小了许多。

    望月剑阵再如苍狼回首咬势,暗夜剑法精妙,在无数剑影之后,穿行跳跃。我连出三招挡开五名剑客的攻击,抽身借力,飞身而起,收了左手剑意,临虚剑指第四层,中冲剑指一道剑意射出,那开阳位的五个人猝不及防,瞬间被我击垮。

    暗夜那边的压力瞬间小了,我二人此时分击两侧,望月剑阵就此告破,陈戒作为掌星司,已经指挥得手忙脚乱,加上暗夜的袭击,终于不敌,右肩中剑。

    暗夜一剑斜收,落在了陈戒的脖子边,陈戒瞬间不敢再轻举妄动。

    望月剑阵告破,我退开了到了一侧,点苍派所有的门人直接向着暗夜围了上去,将之围在了中间。

    “师父!”一个黄衣剑客拿着剑,站着一侧跃跃欲试。

    暗夜的剑立马向着陈戒的脖子又靠近几分,他的脖子上已经被带出了一道血痕。

    “不要轻举妄动!”陈戒拿着剑,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对着那黄衣剑客呵斥。

    一群剑客只得慢慢逼退,暗夜押着陈戒走了出来。

    暗夜左手伸手点了陈戒左肩的‘气户’‘中府’两处大穴,打落了陈戒手中的剑,收剑,提起陈戒就向着山上去了。

    我见状施展轻功跟了上去,早已将后面那一群黄衣剑客远远的甩开了去。

    暗夜提着陈戒一路踏叶飞花,直奔小关峡孤道西岸我二人停马处。

    落马,挟了陈戒,我们三人沿着一条偏道直奔望月古县。

    以刚刚那段轻功的脚力,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我想我们已经足以甩开那些追上来的黄衣剑客,此时换马回望月县,后面那些剑客,再无追上来的可能。

    点苍派的人虽然识得我和暗夜,我们始终是外来人,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杜家。

    抓了陈戒,暗夜直接交给了李长庚和杜艮,杜艮悄悄将之锁在了杜家势力范围的酒楼密室之中,等候审问。

    依旧是八月初三。

    只不过时已至下午未时。

    骤雨初歇,天色暗如。

    杜艮报半日的抢救,望月古县四个渡口的水患暂时平静了下来,只等过几日天气放晴,汛期一过,官家便会派人去望月山流棺峡处理山体崩塌下来的泥石流。

    我和暗夜昨夜只休息了两个时辰,这个时候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休息,急急忙忙在杜家酒楼用过午饭,趁着天明雨止,带着影儿、杜艮还有几个得力的水手,直奔望月山流棺峡。

    昨夜杜艮就说了沅江发现流棺,还是乌木黑棺,这么长的几个时辰,恐怕已经有搬山门和卸岭派的人去了。

    贝石通和杨虎本是骁冥尉的人,但是转投了搬山门,又被卸岭派发现了行踪,势必会有搬山门或是卸岭派的人去找他灭口,所以季无虚被安排去跟踪贝石通,看看能不能守株待兔,抓到一两个卸岭派的人。

    我们到了三渡渡口,渡口上舫船早已锁定在了周围岸上坚固的大柳树上,江边已经蔓延得全是水,江中已经没有小舟小船,都在等水患平息。

    众目睽睽之下,自然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毁了才修筑的防水患堤坝下水捞棺。所以昨夜流光峡流下来的乌木棺材还在水底。

    我们几人悄悄沿着渡口向北而行,到了四渡渡口背后一个小堤坝上,没有船只,水流太急,也不敢行船。

    杜艮和影儿的内力不足以支撑他们飞过宽阔的沅江,所以只能在江边等候。

    原本和疯道人几人约定的明日再上望月山,全因沅江汛期造成的水患耽误。

    未时末。

    岸边又多了几个人,真是冬爷和疯道人。至于茶青山,已经回了下游急湍峡飞云县,一时半会儿也赶不上来。

    疯道人和冬爷是听说了昨夜有流棺,所以今日雨一停便直奔杜家找我们,准备一起去望月山的。

    他们去了杜家打听之下,知道我们已经来了渡头,所以匆忙赶来。

    我们打过招呼,疯道人道:“不知你们可找到了渡江的办法?这水流急得很,舟船可不行了。”

    冬爷皱眉,回道:“这要过去,恐怕真得绕过望月山,从泯峡下游沅江最宽的地方渡江,一来一去只怕要花一天的时间,今日已经快到傍晚,恐怕来不及了,不如我们一行今日雇一辆马车先往岷峡畔的小村子赶路如何?赶明儿起早渡江上山?”

    我闻言,心道今日再去也不见得能和暗夜弄出个结果来,冬爷说得在理,我看了看暗夜,看他作何打算。

    暗夜皱眉想了想,道:“也罢,反正也是早晚的事情,晚个半日,也耽误不了多少事情。”

    我们达成一致的意见,雇了马车前往泯峡沅江畔的阔水村。

    八月初三,夜。

    天气回晴,缺月,微星。

    阔水村驿,临江小酒家。

    我们晚间正用饭之间,茶青山和李长庚依次已经赶到这里。

    这时候一行人共八人。

    暗夜、我、影儿、杜艮、李长庚、茶青山、疯道人、冬爷。

    茶青山和冬爷二人晚间吃饭的时候,试图询问暗夜冥宗的事情,暗夜没有作答,只说事成之后,好处不会少了他们三人,就此一话带过,他们几人也不便多问,只得作罢。

    昨夜睡的时间极少,今日略感疲乏,我们早早歇下,只等明日。

第三十二章 流棺危峡14

    八月是一个燥热的季节,天刚刚明亮,便能听见村子里的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地蝉鸣。

    我们一行人匆匆用了早饭,向着阔水村的渡头而去。

    阔水村人丁稀少,渡头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有几只小舟,船家的家也就在靠山的岸边一个山坳里。

    我们顺着弯弯曲曲的石板小道,一路沿着山坳口到了岸边,叫醒了船家。

    这里是岷峡的下游,江对岸就是望月山的尾部,倾斜而上。

    阔水村的由来就是因为这一段是辰州六个峡口沅江江段最广阔的一截,江水的水势最缓慢。

    但是八月是汛期,水势也缓慢不到哪里去。

    这个渡头没有大船,只是一个小渡口,两岸连着一个三指粗细的麻绳,长约百丈,岸边两三只小舟的挂桨口绳套就系在了上面,岸边也有地桩,用来栓舟的。

    杜艮去敲了敲石崖岸边的茅草屋子,不多时一个干瘦的老头子走了出来。

    “你们做嘛勒?”老头子干瘦却有精神,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口土话。

    杜艮从身上摸出些许碎银子,回道:“船家,我们要渡江。”

    老头子瞥了一眼杜艮手中的碎银子,一脸嫌弃之色,嘟囔道:“昨天才涨了水勒,江里危险,今天不渡人!”

    杜艮生得老实,不知道变通,听了老头子的话就要回身。

    影儿急忙赶了过去,从怀里掏出了二两纹银,恭敬的递了上去,笑道:“船家,我们今日要渡江有急事,劳烦您行个方便。”

    老头子闻言转身看了看影儿手中的银子,看了看江里水势不大,犹豫了片刻,才缓缓伸手抓过银子。

    “要渡江也不是不行嘛,出了事情,我可不会扛责任哟!”老头子嘟囔道。

    影儿点了点头,“有人出事,绝不会赖你。”

    老头子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了两根船桨,跟着杜艮、影儿缓缓走到我们跟前,说道:“你们八个人,要分两次渡江哈,水性好的分开,万一出了什么幺蛾子,也好有个照应。”

    我们点了点头,我和暗夜分开,其他几人随意搭配,花了半个时辰,八人才到了望月山末端江岸。

    望月山整个山体方圆两百多里,成卧狼抬首型匍匐在沅江望月峡一侧,远远看去,气势雄壮。

    望月山这一侧的村落不多,只有两个,一个是望月古县几个渡口对面的一个小村庄,只有三十来户人家,靠山吃山。再有一个便是这卧狼状的山尾巴上的一个小村落,只有零散的十几户人家,我们本想去村子里找几匹脚力,茶青山老爷子身体不是很好,会减缓我们上山速度,哪知道他们穷得啥也没有。

    最后杜艮倒腾了全村,在村长家找到了一头驴子,花了四两银子买下,给了茶青山做脚力。

    花了整整六个时辰的时间,我们才从山末走到了望月山主峰,好在当初我们进山的时候存了些口粮和干柴火在那个山洞里面,即便是今天天黑回不去了,我们也可以在那个山洞里将就一宿。

    时间已经到了傍晚,约莫酉时初,日头还没有落下去,只是没有那么炽热了。

    点苍派的人已经迁宗,山门里面应该没有人了,我们直接顺着望月山主峰的石板大道而上,准备从点苍派的主楼侧翼向着流棺峡挺进。

    山里庙宇合院居多,没有什么高木楼宇,疯道人在点苍派呆过,轻车路熟,我们跟着他,从山里的暗道穿行很快到了目的地,出现在了那日我们见到的山崖岔道口。

    出了那个山洞,我们沿着迂回的石栈道,走到了断崖口。

    流棺峡外是洪钟奔流沅江,因为流棺峡那道夹缝对着的山崖连着沙石岭,所以沙石岭山崩的时候连带这那道山崖一并垮塌了下去。

    原本的一线天已经不复存在,我现在的位置就是那日两个门童守门的位置,下面已经成了断崖,乱石成堆,烂木累积。

    沙石岭垮塌掩埋了江道,江水自上游奔腾而下,江道变窄之后,江水漫过了好些靠岸的参天巨树,那些树木林子也被冲得东倒西歪。

    那道雕刻了坤卦的山崖已经彻底倒了下去,成了乱石堆,而我们所在这边山崖断裂出了一个巨大人形空槽。

    空槽就在我们脚下的山崖内,像是一个几十丈高人的上半身的凹槽。

    凹槽内山崖上面横七竖八的罗列着无数乌木黑棺,就像是崖葬一样。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天玑盘星图的山洞已经彻底露了出来,并没有垮掉,洞内只抖落了一些山石,外面的流棺砥柱广场也只被砸断了小半圆,中间环形流棺的石台依旧在不知疲倦的流动着。

    石广场台下面是一个泉眼,地下的水源源不断的向外流着,山体垮塌,水已经没到了石广场的边沿,重新形成了一道新的水流,宽约十几丈,缓缓的向外面的沅江汇合而去。

    几十丈高的断崖,要下去极为不易,轻功再好也不可能跳下去。

    茶青山早已习惯古董行闲茶淡饭的日子,身体也不行了,没有下去的可能。

    杜艮的武功最弱,下不去,留守在这里和茶青山一起。

    我们其他的人沿着一侧靠近那个砥柱广场的一侧山崖,顺着半崖上突兀的石头,绕着对面的断带缓缓而下。

    最后从那个顶上有天玑盘星图的空洞上面跃向了那砥柱的石广场。

    石广场中间依旧是那块立鹤的石碑,三个流动的棺位依旧在环形的移动,上面有三个明显的石棺压出的缝隙,正是那日我们见到点苍派放祖棺的位置。

    我们仔细检查了那石碑周围。

    疯道人看后,解释道:“那道一直绕着石碑移动的环形石板,确定下面是一个泉眼,也不知道当年何人修建的这个广场,将石台建在了泉眼上面,泉水喷出带动太极两仪的外环,形成一直环形运动的石板,用于托放棺材,泉水溢出的时候从石广场地下向着正北方那个山洞挤压而出,再绕过砥柱石广场,分流两道流向外面,真是厉害!”

    众人听疯道道人解释完这里的原理,都十分惊奇。在泉眼上修建一个永动的流环石板,确实巧夺天功。

    “你们看!”冬爷指了指我们在上面看到的半人形凹槽断崖。

    那断崖本来就是倾斜的,这时候垮塌除了一个巨大的空槽,站在这里向上面看去,好像那一面山崖将要垮塌一般,摇摇欲坠。

    感觉上面站着的杜艮和茶老爷子随时都可能跟着山崖一同倾塌砸向我们,这种景象壮观而吓人。

    但是这时候我们注意力并没有沉浸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中,而是看向了那几十丈高的凹槽里面密密麻麻排列着的乌木黑棺。

    山崖上的乌木黑棺像极了南蛮的崖葬,但是乌木黑棺的大小却小了一半,我猜的不错的话,那些棺材和当初万宽捞着的一样,里面应该全部装的都是半身空腹的干尸。

第三十三章 尸家重地1

    “将军,需要我上去看看吗?”影儿在一侧对着我问道。

    我点了点头,影儿离了圆形石台广场,纵身向着那半人形的空崖而去。

    山崖断壁,早已堆砌了一堆石头在那巨大的窟窿底下,也有好些棺材落了下来,掉在了那乱石堆前,或有半截压断了浮凸出来,或有没有没压在下面只是摔碎了的。

    影儿飞身在前面,我们几人也没有犹豫,跟着跃起,新形成的夹道江流面上几个轻踩,已经到了那半人形山窟之下。

    乱石嶙峋,我们各自找了几个突兀的落脚点。

    影儿奔到一口棺材面前,那口棺材只有一小部分被压在了一块半人大的石头下,棺材盖子可以打开。

    所有的乌木黑棺材都是比一般的棺材短了一截,棺材上面也都雕了几条突出来蚯蚓状的蚓螈,和茶青山古董行里收藏的那一副一模一样。

    用好几百年的沉潭乌木雕棺,还是用于崖葬,这手笔绝非一般贵族王爷能做到的,这地下究竟是一座什么样的大墓存在?越发的让我好奇起来。

    我们早就分析过,这里的风水乃是太极两仪成的道祖至尊势,两仪中线乃是沅江,沅江属水,乃是这里风水一个破绽,要改就得用人的下半身改,足属土,有填江成山之意,正好可以将这里改成完美的道祖至尊势。

    现在我们找到这些棺材,里面装的却只有上半身?也就是说他们的下半生很有可能被用来填江了,至于填在了哪里?还得顺江而找,六七八月的上半月都是沅江易汛之时,我们现在没有机会下江捞底,只得延后。

    疯道人跟了上来,见了影儿面前的棺材被摔得稀开了一道缝隙,大步跨了过去,拿着手中的剑同剑鞘就去撬棺材。

    棺材盖子一动,‘嗖’的一声,从里面蹿出了一条三尺长的白斑红蛇。

    好在疯道人反应极快,伸手一挥,便将之打落在了地上,那蛇落地之后,迅速又向着疯道人蹿了过去。

    影儿见状,迅速一根穿心针射了过去,直接将那红蛇毙命。

    疯道人拱手致谢,“多谢。”

    影儿缓缓点了点头,侧身上前帮忙。

    棺材盖子猛的一下被掀开,里面正是一具全裸的半身干尸,腹部肿胀成空腔,一股恶臭传出,带着一丝黑麻树熏香的味道。

    棺材里靠近干尸脑袋的角落里几个婴儿拳头大小的蛇蛋挤在了一起,外面钉在了地上的白斑红蛇蜷缩的尾部还在颤抖着,原来是一条想借这砸坏了的棺材孵蛋的蛇,也难怪它会拼命的袭击疯道人。

    我们几人也跟着围了上去,要看个究竟,毕竟当初的万宽得到那口棺材的时候,是将里面的干尸扔掉了的。

    看个全貌指不定有什么线索。

    疯道人和冬爷都是发丘一派流传下来的老一辈了,闻味认尸的本领不会比我们低,他闻了那股尸臭,自然知道使用黑麻树熏的,黑麻树熏的干尸有毒,人碰了之后,皮肤会发痒溃烂,不好医治。所以他拔出了手中的剑,轻轻的挑起了那干尸的手。

    “有东西!”疯道人看到那干枯的手里面握着,“两只手都有。”

    影儿在一侧道:“紫色玉蝉。将军,果真是紫色玉蝉!”

    我闻言,凑上前去,点了点头,干尸手里握着的,果真是紫色玉蝉。

    疯道人挥剑一拉,直接将那干尸的手指切断,晶莹剔透的紫色玉蝉落了出来,他从自己身上割下一块布,小心的遮住手,将玉蝉上面带着的黑屑擦拭干净,将玉蝉拿了出来。

    冬爷看了看,伸手接过,皱眉道:“是玉蝉!只有帝王圣贤陵寝才会出现玉蝉,这地下究竟是那个皇帝的陵寝?竟然用上了道祖至尊墓的风水!”

    疯道人闻言,皱眉,“不仅是玉蝉,还是紫色的,紫色的玉蝉?”

    冬爷听了,有端详了一阵那玉蝉,通体晶莹,紫玉雕成,“我记得在祖师爷的《墓典》里面似乎提到过七色玉蝉的传说...”

    每一个大的盗墓门派都由厉害的盗墓角色开创,流传至今,盗墓典籍自然不少,尤其是四大盗墓门流传下来的典籍,说不定还有真有关于七色玉蝉的的记录,我听了冬爷的话,感觉他们说的《墓典》里面应该有相关的记录。

    李长庚说过的关于七色玉蝉的事情,虽然涉及周穆王,但是他说的关于神光和位眼的事情含含糊糊,涉及西王母,充满了神话的色彩,也不知道真假,关于姜远宁和周穆王的得神光的事情,究竟是传说还是另有说法,还得一一去查证。

    冬爷的声音渐小,并没有接着说话。

    疯道人和冬爷似乎同时想到了什么,怔怔的看着对方,一时语塞,又看了看我们。

    冬爷想了想,才缓缓说道:“罢了,我发丘派流传至今,恐怕也和骁冥尉差不多了,人丁凋落,也不怕告诉你们了,我们祖师爷留下来的《墓典》里面确实有关于七色玉蝉的记录,而且......”

    我闻言,心里暗道果然是七色玉蝉相关的东西,我见冬爷有些犹豫,恭敬道:“愿闻其详。”

第三十四章 尸家重地2

    冬爷闻言缓缓道:“《墓典》里面关于七色玉蝉记录也只有残卷,说的是周穆王晚年宠爱的美姬病死,命人在昆仑山寻找起死回生之药,得天赐神物,带回王宫的时候,适逢周室内乱,国师姜远宁运功将之一一分为七,交由他的七个弟子分别带走,以七色玉蝉为记,以便内乱平息之后找回。

    不料内乱一起,朝臣贼子逼死穆王,流放姜远宁,同时派人寻找他的七个弟子,妄图找回神物,无果而终。

    同时也听疯老头说过,点苍派《道经》四卷记录穆王求仙的传说,传周穆王于昆仑求仙,得西王母赐神物,用的是七色玉蝉供养,待其吸收完其精华,合之成长生不老药,国师后人会将穆王复活,再树霸业。

    玉本天地之晶,彩色之玉更是罕见。

    这里出现了紫色玉蝉,或许传说是真的。”

    我闻言皱了皱眉头,心道冥宗知道的东西应该比他们知道多了更多,冬爷说了两个说法,一个是发丘一派的《墓典》关于玉蝉的来源之说,一是点苍派《道经》记载的传说,都提到了关于七色玉蝉的事情,加上冥宗给我的理由,我心中一震,难道这次找对了东西了吗?难道嫣儿真的有救了?真的有传说中的神物吗?三个大门派的典籍都有记载,而且我已受了两道神光,影子也消失了又一部分!该是不会错了!

    我心间说不出的激动,一时间心血来潮,一口闷血咳了出来,捂着胸口跪了下去。

    “将军……!”影儿见我眼神有些温润,嘴角噙着一难以言喻的笑容,感觉的我情绪不对,有些担心的看着我。

    慧极多伤,情深不寿。

    历史上不缺乏情绪激动猝死的例子,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将军……”影儿见我咳血单膝跪了下去,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拉了拉我的胳膊,扶着我不至于倒下去。

    一口闷血涌出,我头晕眼花,伸手抓着影儿的手臂,急忙盘膝坐了下来,闭目运功调息内息。

    暗夜几人也见我不对,围了过来。

    师父出于昆仑派,我们修习的内功心法也是昆仑派的,这也是为什么我能受昆仑上人的一身内力修为的原因,天洛之行那次任督二脉的冲击,加上前些日子和暗夜的对决,让我对昆仑上人的百年内力完成了彻底的融合。

    我知道修习武功本该是心静如止水的,但是我的眷念太重,所以心念不是很稳,我们找了多少年了,都没能找到救嫣儿的东西,或许七色玉蝉可以找到救活嫣儿神物的消息对我心底的冲击太大,这便导致了我一时间内息不稳,气血翻涌。

    一刻钟的时间。

    我调匀内息,情绪也稳定的了下来。

    “将军,你没事吧?”影儿的脸上透着关切之色,伸手将我扶了起来。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液,回道:“我没事,可能只是昨晚练功练出了一点小问题。”

    影儿闻言,面有有忧色。

    暗夜或许看出了问题,知道我是心念所致,但他没有揭穿,只是在一侧,简单的问了一句“可还好?”

    我伸手示意无碍。

    疯道人和冬爷闻言,拱手道:“练功如此勤奋,难怪年纪轻轻能有如此修为,老朽佩服。”

    我心道,缥缈阁没有修炼高深内功的武学典籍,若不是昆仑上人的上百年内力的传承,我再努力,也不可能这么高的武功。

    我也没有必要多做解释,拱手回礼,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冬爷和疯道人的话,暗夜也听了,知道关于玉蝉的事情的人包括我、影儿、以及暗夜。我们都知道关于玉蝉的秘密比他们多,都不多做言语,转身去勘探其他的棺材。

    李长庚的武功不高,因为加上闹肚子,去找了林子如厕才回来,以他的轻功,下崖的时间很很长,看他的样子,索性就和杜艮、茶青山老爷子三人站在上面的断道面前观望。

    我们仔细看了看崖窟里面的罗列在崖上的棺材,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大致的数了数这里的棺材数量,一共九百六十多口,有的外面已经被腐蚀破烂,有的尚且有个棺材的形状,但是这么乌木的厚度足够,里面的尸首始终没有落出来。

    “应该是九百九十九口棺材,改这里的风水,理当使用纯阳之数。”冬爷见影儿数完,问了之后,一阵嘀咕。

    疯道人在一侧闻言,点了点头,骂道:“那又能如何,还不是找不到墓口。”

    冬爷看了看一边站着观望那流棺石台广场的暗夜,突然想到了什么,在一侧问道:“对了,你们是冥宗的人?”

    我心道,我们既然和暗夜是合作关系,算是他们的人也不为过,点了点头。

    冬爷道:“冥宗在江湖上虽不是很出名,但是在我们盗墓派的人的意识之中,可是一个极为厉害的角色,不知道你们此次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听他在问我们的目的,我想盗墓者多是为了财,又岂是人人都想他们只是为了兴趣爱好而盗墓。

    “自然是求财了,这种大墓,地下天材地宝多不胜数,有谁不想要的?”

    冬爷闻言,恍然大悟,笑道:“不好意思,老糊涂了,老糊涂了,一时间忘了这天下的盗墓派,除了我们发丘一派,所有的目的可都是求财。”

    暗夜听了,转身看着他们笑了笑,问道:“你二老,可知道这山里有什么盗洞没有?”

    疯道人闻言,呵呵笑道:“小友你这话可就是白问了,这里风水只怕是个给人做道场办丧事的道士都知道,要说没有盗洞,怎们可能?”他指了指身后的望月山,“这山里!”。

    又指了指沅江放眼望去的急湍峡群峰,“还有那一带,盗洞可是多得数不清了!盗墓不是明面上的事情,但是私下干这些行当的人可不少,望月山被人挖了很多次了。

    每次要不是挖到坚不可摧的岩石,就是挖到瘴气,毒死了一片的人,点苍派干的勾当也不少,你以为山里这条岩洞是他们用来守祖棺挖出来的吗?还不是私底下想挖开这山里的东西,结果发现了这急湍峡,改成了他们的禁地。

    急湍峡那一带,有人挖到过墓,被一种蚀骨的酸液活生生泡死了几个人,结果打开之后还不是个假的空墓。

    久而久之,死伤无数,也就没有人愿意挖了,只有几个大一点的倒墓派还有人留守,一直在寻找这道祖至尊势的墓门。”

    暗夜闻言,回道:“原来是这样。”

    冬爷看了看上面那些乌木黑棺,叹了口气,“这些崖口上东西倒是也值钱,不过想来你们冥宗也不在意这一点棺材板的钱,这里不出三日就会有官府派人来排石减汛,自然这些乌木棺材就会被发现,被官府搬空是迟早的事情。”

    暗夜笑道:“这些棺材,我们拿了确实没用,只怕上面的茶老爷子会想要吧。”

    疯道人笑道:“哈哈哈,他想要也得有本事拿走才行。”

    一阵玩笑之中,我们向着那流棺砥柱广场去了,准备再分析一下那里面岩洞顶上的天玑盘星图。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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