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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潭棺全文阅读

作者:寒之鸦     沉潭棺txt下载     沉潭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沉潭棺全文阅读

简叙

    1.七色锁光玉蝉、位眼、神光,合理的坑,构思完全,只是用文笔表述起来有些复杂,故而最近慢了些,还望见谅,后面完本后,补叙会简单明了的解释关于这些东西的合理性。

    2.预算的是120万左右完本,不排除上下浮动。

    3.关于时辰:古时候一天十二个时辰,一个时辰等于现在两小时,一天九十六刻钟,一个时辰八刻,一刻十五分钟左右。

    4.选址:

    一卷自然是内蒙腾格里沙漠,二卷两座神峰乃是贵州梵净山分拆,三卷瀑布模型乃是贵州赤水丹霞瀑布。有兴趣可以去搜索联想墓型阅读。

    后几卷待补。

致谢。

    谢订阅,谢打赏。

这么久了,说一下。

    作为一个老油条、老沙虫来说,时不时断更是个很大的问题,我确实很抱歉,后面会尽量改掉这个坏毛病。

    最近很忙,工作很忙,又在准备新书的存稿,又在扫荡这本结局,个人认为这本书是准备的几本最难写的一本,毕竟是第一人称,很多东西需要侧面来表述,并叙也只能用倒叙来衔接等等.......,着实很累。

    其次,它的题材应该是非常单一和独特的一种了,几年前我开始构思要写这么个玩意儿来讲,就想好了它可能会冷很久,也许有人说它是奇葩,也许有人说它是经典。

    科幻加古代类型,走着瞧瞧吧。

    希望不会被淹没掉。

    致谢来来往往的读者。

    这么久了,就说这么一下,

第一章 初入凉州

    凉州,乌鞘岭。

    秋天的乌鞘岭屯圆深厚,浓烈的暗红色渲染了整个莽原,我随着马车一路欣赏着沿途的风景,直到一马长嘶,驿站的小二迎了上来,打断了我懒散的目光。

    骆驼,我的随侍。他停下马车,替我掀开了帘子。

    我起身出了马车,骆驼习惯性的替我撑开了伞,迎接我的是个一身富态的中年胖子,一脸的笑容堆砌在脸上,肥的都快看不出眼睛在哪里了。

    “将军,里边请。”那胖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毕恭毕敬。

    我穿得只是一身平素里的锦袍,倒也没太在意这胖子是如何知道我将军的身份的,毕竟多数人都习惯了叫我‘将军’。我一挥腿前的锦挂,大步跨进了宴君楼。

    秋天的阳光很和煦,闹市之中,骆驼还替我撑伞,让这里的人略感诧异,有很多鄙夷的目光投过来,觉得我五大三粗的身材,竟然还这么娇贵,有些做作。

    只要人多有光的地方,其实骆驼都会习惯性的替我撑伞,却不是我很娇贵,我这副躯壳看上去三十四、五的年纪,胡子拉渣,略显风霜,又何况我曾经是沙场主将,领千军万马,何来娇贵之说。

    刚一进门,吵杂的声音让我很不喜欢,宴君楼该是凉州城最大的酒楼,烟柳繁华,活色生香。

    看得出来,吵杂的原因来自于一个富家的公子,身份地位应该不低,他在调戏一个颇有姿色妇女。

    “小娘子,你别跑,来,小爷我宠幸宠幸你。”那公子二十几岁的年纪,一身散发出浓烈的官宦孽子的味道。

    这时候的骆驼已经收了伞,随侍在我一边,安静的傲立着。

    那个所谓的公子,姑且称之为那厮,那厮还在调戏那个妇女,而妇女的丈夫却被几个那厮的一群跟班,死死的按在了墙角,鼻青脸肿怒目瞪着。

    从衣着上看,那两口该不是一般的平民,毕竟能在宴君楼吃东西的人,总该是有些家底的,可能是一个还算富足的商人。

    胖子随着我停下的脚步,顿足,我瞥了一眼那厮,还有那群乌烟瘴气的跟班。

    其中一个跟班见我有多管闲事之意,摇晃了一下腰间的佩刀,喝道“看什么看,哪来的闲人,快滚。”

    胖子看了看正在轻薄拦截那妇女的少年,又看了看我,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支吾道:“将军,这是凉州郡守的儿子,赵元炳。”然后便不敢在多话了,垂侍在一侧。

    骆驼是个看上去很瘦的汉子,双目炯炯,很是干练,我传了他一些武功,他很少出手,但是一出手却很少留下活口,这也是我喜欢他随侍的原因,他跟随了我十三年,早已熟知我的想法,他眉头微微一皱,拳头一紧,就准备向着赵元炳的方向走。

    我咬了咬牙,闭了闭眼,想起了当年嫣儿受人欺辱之时,我的下场和那个被打的丈夫看起来没有多大的差别,看着心爱的人被别人羞辱,何其痛楚。

    我眉头一锁,牙关紧咬,心里的恨意足以提起我满腔的愤怒,直到鬓角额间青筋暴露,随后的几秒钟,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的使自己安静下来,伸手拍了拍骆驼的肩膀,冷漠的微笑道:“这次,我来活动下筋骨。”

    宴君楼的楼下宴客厅都是分间,门口都是吊景珠帘用来稍微的格挡一下视野,并无太大的遮蔽效果,周围几个客间的人都见了此景,却没有人敢去阻拦,他们见我掀开帘子进去,都有些担忧的意味,想来这个凉州郡守的儿子,没少仗着他爹的身份欺压百姓。

    刚刚那个呵斥我们不要多管闲事的带刀侍卫,见了我的到来,拍了拍身边的其他两个侍卫,拔刀就向着我走来。

    一把三尺的刀直逼我面门,寒光乍现。

    五秒之后,他们该断手断手,该吐血的吐血,零散了一地。毕竟大擒拿手和分筋错骨指用来对付这些喽啰足矣。

    那少妇怯生生趁乱赶紧跑过去扶起了被打得半死的丈夫,抱着啜泣,身体依旧保持着被惊吓过后的颤抖。

    赵元炳那厮没了先前那股兴奋劲儿,畏惧的看着我,像是见了瘟神,颤巍巍的道:“你是谁,敢管我的闲事,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回道:“知道。”

    “那你还敢打我的人!”

    “打了又如何?”我反问道。

    骆驼和胖子站在门口,胖子看赵元炳的目光有些畏惧,低头垂立,像是怕赵元炳认出他来。

    赵元炳将我即将动手揍他,慌忙之下,左顾右盼,对着胖子喝道:“好啊,林子义,你竟然敢带人打我,你找死,我要我爹封了你家的所有商铺!!”。

    原来迎接我的这个胖子叫林子义,也是这凉州的一方富贾,却不知道凉州牧陆易叫一个商人来接我是何意思。

    林子义恭敬而又担心的回答道:“赵公子,这位爷可不是我能请得动的,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未等赵元炳说话,我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毕竟刚来凉州就杀了州郡的儿子,殊有不礼之处。

    赵元炳被打了个侧翻,爬起身来,左边牙齿掉了两颗,左颊青肿,嘟囔道:“你真敢打我!”

    我又是一脚踹了过去,这一脚,我拿捏的很好,我大概踹断了他肋骨四根,虽不至于致命,但是至少半年,他得在病床上度过了。那厮再次战战兢兢的爬了起来,没了刚才的傲气,嘴里流着鲜血,跪着恭敬的合手求饶。

    我转身,看了看林子义,道:“走吧,带路。”

    走后,客间里两个磕头的人,一个赵元炳,磕头求饶,一个少妇,跪拜致谢。还有一群散了一地的侍卫。

    宴君楼二楼雅间,凉州牧陆易恭敬的替我掀开帘子,道:“将军,里边请,下官早已略备酒菜,恭候多时。”

    我坐了上位,骆驼随我坐在左侧,右侧便是凉州州牧,陆易。

    “你手下的人该管管了。”我的余怒微消,正色道。

    陆易不知何事,对着林子义使了个眼色,林子义解释道:“刚刚我和将军路过宴君楼前院,遇到了郡守的儿子。”

    陆易一听,想必是知道那厮的脾性,急忙站起来,对着我拱手施礼,赔罪道:“下官管理不善,还请将军饶恕,此番回去,定然严惩赵谦和他的儿子。”毕竟州牧比郡守高了一个官位,说起来,赵元炳之父赵谦是在他管辖之下,我若追究起来,他也要受连带之罪。

    我微微一笑,回道:“罢了,这些事情你自己去处理就好,坐下,说说正事。你得到的玉蝉在哪?”

    陆易对着一边站着的林子义道:“还不赶紧呈上你的东西,好教将军审视。”

    林子义从他怀里内囊摸出了一个锦盒,恭敬的奉上,我信手接过。

    将那盒子打开,里面一块白色泛红的玉制秋蝉,映入眼帘。

    “蝉,取其清高,饮露不食,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污垢。”君王之逝,常将玉蝉置于口中,寓指精神不死,企再生复活之意。一个富贾能得到此物,我略显诧异,莫不是他家是靠盗墓发的家?我疑惑的看着那胖子。

    林子义被我看的发悚,我还没问,他便解释道:“犬子于乌鞘岭狩猎,偶然射杀了一只秃鹰,于腹中偶得此物,不敢擅度,所以上禀陆大人,不料却劳将军之途,深感惶恐。”

    我自平民出身,到而今身居镇南大将军之位,深知位高多傲,权凭喜好之失,多少将相王侯因为身居高位,失了本心,一时喜怒,累及了多少百姓,见了林子义畏惧之状,看来是恐惧我治他盗窃王侯帝墓之罪,所以战战兢兢,深恐株连。

    我微微一笑,心里暗叹,自我为官以来,从好管不平,到如今固守本心,顺其自然,何其哀哉!自古将相王侯亦非圣贤,无贪不官,无奸不商,人所众弃,然及自身,居高位者又有几人能守得住本心?哑然失笑而已,心之所系,无得无失罢了。

    一见那玉蝉色泽,我深知此玉绝非一般官候所能陪葬的,我捡起盒子中的玉蝉,其通体晶莹,上等玉多于岁月沉寂而愈加光鲜亮丽,常用于将相王侯陪葬,而雕琢成蝉者,莫非王者。

    “玉蝉即玉含蝉,是汉代普遍流行的作为用于丧葬的一个种类,以为它能为生者避邪,为死者护尸,甚至食之可以成仙得道。”前朝史官笔录多记述汉武帝刘彻之过失,有述于此,我心下暗道:莫不是这乌鞘岭乃是武帝真葬?咸阳乃是假葬?

    前几日,我早已勘探过这乌鞘岭的风水,六壬命理,玄黄盘之中,乌鞘岭不过是玄武盘水之穴,仅仅是相命臣子之位,玉蝉之出,实为妄谈,莫不是当初师父传授的《六壬玄黄典》有问题?不可能!师父经天纬地之才,著此书,该是毫无差错。秃鹰、秃鹰,其行至六千里,该是此范围之中的一个地方,秃鹰喜食腐尸,其性寡而僻,行迹常至罕处。

    我想到此一点,心下稍微有些宽慰,对着骆驼道:“替我飞鸽慕影,将小甲和灵音给我带过来。”

    小甲和灵音是我十年前养的一对乌鸦。而慕影,也是我的随侍,她很神秘,神秘到连我都只对她半知半解,这都不重要,而我,只需要她对我忠诚。而她,也像小甲和灵音一般,足够忠诚。这,便足矣。

    我继续漫不经心的问道:“何处猎到的?”,我的心下很是明了此蝉的重要性,但是此刻的沉静是我必须的作态。

    林子义回答道:“回禀将军,乌鞘岭北广澜江南侧。”

    未等我往下问,楼下偏厅便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有人调动了官兵,正在驱赶兵客。

    “把林子义给我叫出来!!!打我的那人呢?老子要宰了他。”楼下传来呵斥声,正是赵元炳那厮的声音。

    陆易见势不对,急忙起身准备出去招呼,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你先坐下,我倒要看看他会拿我怎样。”

    陆易只得安坐在哪,“这、这、你们两个,去保护将军。”陆易对着身边站着的两个侍卫吩咐道。

    我摆了摆手,“不用。”

    “骆驼,你先陪着陆大人歇着。林老板,既然有人叫你,那么,你陪我走一趟?”我笑嘻嘻的看着林子义。

    骆驼闻言,回道:“是,将军。”

    我掀开帘子,大步跨了出去,林子义战战兢兢的跟在我后面。

    我站在阁楼长梯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赵元炳被人搀扶着,腰间别着郎中草率上的夹板,后面备了一张太师椅,端坐着一个五十年纪的男人,一身青色官服,脸上微有怒意,不言不语,略显冷峻。

    他的旁边站着一个健硕的中年男子,抱着一把剑,略显沧桑,估计是赵谦的江湖门客,随侍保护他。

    其余的是两侧站满了带刀侍卫,还有赵元炳面前,四个侍卫押着两个人,正是方才那受欺辱的夫妻。

    赵元炳见了我出来,恶狠狠的道:“今天我爹在这儿,我倒要看看,谁能救下他们,你吗?你要救她?哈哈哈哈,来人给我扒了她的衣服。”

    赵元炳肆无忌惮的狂笑着,虽然少了几颗牙齿,却掩盖不住他的狂橫。

    那女子的相公已经被揍得奄奄一息,神志不清,嘴里依旧喊着“放了嫣儿,你们冲着我来就行了,求求你们了。”

    “嫣儿”两个字听得我心头一凛,原来这个女子也叫嫣儿,十多年前,洛阳城富贾之子就是这么对待我和嫣儿的,他们当着我的面凌辱了嫣儿,我被打成重伤。

    没等他的侍卫动手,我已经风一般的奔了过去,伸手抓住了他的脖子,他瘦弱的身子被我高高举起,我手背上青筋烈烈,我狠狠的咬着牙,瞳孔张到了最大,眼里布满了盛怒的血丝,他双手拼命的拍打着我的右手,意图挣脱。

    周围的侍卫都在这一瞬间停下了手,因为我的速度已足以让他们咋舌。

    我没有丝毫的犹豫,抓着赵元炳,像举着一只垂死的小鸡,大步跨向赵谦身后的泥石墙,我运了三层的功力,捏紧了赵元炳的脖子,狠狠的向着墙上一砸,他的半截身子嵌入了墙中,脖子早已被我捏断,我撤手,他的脑袋自然的垂了下去,眼神里还透着惊讶,目光涣散的看着他暴露在墙外的两只脚。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我杀了赵元炳,赵谦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赵谦缓缓的站起身来,转过面,对着我,双手不住的颤抖,他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也不敢相信有人敢杀了他的儿子。

    我瞪了他一眼,冷冷的笑了笑,信步走到他的面前,冷声道:“养子不教。”

    赵谦闻言,恶狠狠的看着我,怒吼道:“给我杀了他!!!”

    两队带刀侍卫将那夫妻扔在一边,就围了上来,快的刚刚拔出刀,慢的还握着刀柄,阁楼上却传来了陆易的呵斥:“所有人给我住手,休得放肆。”

    原来林子义见我杀了赵元炳,奔上了阁楼,通知了凉州牧陆易。

    所有侍卫见是州牧大人,都急忙撤开,分列两侧,陆易急忙奔到了我的面前,看了一眼赵谦,眼神虽是责备之意,却有示意他不可的意味。

    陆易道:“将军息怒,下官管教之失,还请将军稍息,交由我来处理此事。”说完他转身对着侍卫道:“来人,赵谦冒犯镇南大将军,将他带下去收监,听候发落。”

    赵谦被人押着拉走的的时候,惊讶的看着我,表现得有些惶恐,因为儿子跋扈,碰了一鼻子的灰,可能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过,镇南大将军会出现在北方。

    陆易接着对着身边的两个侍卫道:“你们两个,送这位相公和她妻子去最好的医馆。”继而转过身恭敬的跪在我面前,拱手道:“下官管教不当,致使郡守无礼,冒犯将军威严,还请将军治罪。”

    我又何尝看不出来,他对赵谦有包庇之嫌,倘若他不出现,恐怕这个时候赵谦已经是一具尸体,初来乍到,我便杀了他心腹之子,确是过分了一点,这可能会给凉州这一行程招来麻烦。我也不再继续追究下去,道:“将这里收拾干净,今日没心情了,改日我会去你府上。”

    我从他的身侧路过,出了宴君楼,骆驼替我撑伞跟上。

    我记得上次去中州太行,都只是寻墓的中途才开罪的地方官府,也只是后途中略有差池。而此行凉州,一来便杀了郡守之子,和地方官结下梁子,这一行凶险恐又多了几分。

    日暮,余辉尚存。

    烟水湖畔,我端着青瓷酒壶,坐在湖边,身旁的柳树依依,随着风淅淅飒飒。

    骆驼站在一侧,依旧替我撑着伞,让我的影子落在伞间,不至于露出我那没有脑袋的影子。我瞥了一眼湖里自己的倒影,三十三了,我垂下的鬓发夹杂着几丝白色,脸上的胡子印染了我心间的落寞。

    六年了,自嫣儿故去,已经六年了。

    十多年前,中州洛阳城,我和林嫣都只是平凡人家,洛阳城商户多不胜数,我的父亲和他的父亲是至交,也是本地的小商户。

    那年我十七岁,嫣儿十六。

    倘若不是洛阳城富贾之子张啸城,我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而正因为张啸城,我和嫣儿的命运才会如此坎坷。

    记得从军六载,回洛阳的时候,我已经是中郎将,我命人灭了张家满门。

    那年也是深秋,我带着嫣儿往闹市闲逛,路过一家烧饼店的时候,遇到了张啸城。

    张啸城乃是洛阳数一数二的巨富之子,他爹买通官府,垄断商行,在洛阳城,如日中天。

    “哟,这小娘子长得不错啊,走,陪小爷玩玩。”张啸城和几个家丁路过,见了嫣儿,起了色心。

第二章 不堪回首

    “滚开。”我一把拉过嫣儿,将她挡在身后,对着上来动手动脚的张啸城喝道。

    张啸城后面的两个家丁见状,准备扑上来,被张啸城一把拦住,张啸城道:“原来是名花有主啊,不好意思打扰了。呵呵,呵呵,咱们走。”

    张啸城带着几个家丁,嘻嘻哈哈的向着一边的赌馆去了。

    嫣儿轻轻的抓着我的肩膀,受了不小的惊吓,道:“靖哥哥,咱们还是回去吧,嫣儿不想逛街了。”

    被张啸城这么一闹,我们兴致全无,我点了点头拉着嫣儿就往回走,生怕再生事端。

    这样平安无事的过了半年,直到又一次我带着嫣儿上街被张啸城撞见。

    “哟,嫣儿姑娘,又出来买东西?”张啸城一脸的笑容,看着嫣儿。

    嫣儿本能的站到了我的后面,我拉着嫣儿并未搭理他,对着嫣儿道:“嫣儿,我们走。”

    第二天,我被父亲早早的叫了起来,去打理商铺,直到辰时,我见许多家丁抬着数十个箱子,后面两顶八台轿,都向着偏巷去了,正是去往林家的路。

    直到午时未过,嫣儿便从后院来找我,我见嫣儿眼角有些泪痕,像是刚刚哭过一般。

    我一再询问,原来那张啸城见色起意,竟然来林家提亲,林伯伯知道我两自小便有婚约,所以婉言拒绝了张家。

    张家家主张云天乃是富甲一方的霸主,于官于商,都有三分薄面,不料来一个小小的林家提亲,竟然被人当面拒绝,心下生了怒意。加之张啸城看中了嫣儿,于家中整日吵嚷,张母爱子心切,一旁万般唆使,使得张云天决定去请官府出动,不论方式,都要让自己儿子娶到林嫣。

    林伯父知道得罪了张家,唯恐不测,连夜叫我和嫣儿跑路,我和嫣儿收拾行李,一路向着北走,直到遇到了一个船家,我二人交了渡银,相依而行。

    次日清晨,我二人醒来,船已靠岸。

    原来船家早已是张家的眼线。

    我被打成重伤,绑在一根柱子上,隔壁柴房里传出嫣儿撕心裂肺的叫声。

    张啸城,这个畜生,他侮辱了嫣儿。

    我被打得半死不活,伤心欲绝。

    “来人,扔出去。”迷糊之中,我听见张啸城说话的声音。

    我和嫣儿被关入了一个方顶轿子中,我奄奄一息,而嫣儿衣三不整,卷缩在一角瑟瑟发抖,眼神里充斥着畏惧。

    也不知道行了多久,我们被几个下人丢弃在一个荒芜人烟的山坳里。

    杂草丛生,没人头顶。

    嫣儿依旧抱着双膝,不住的摇晃颤抖,眼神涣散。

    我挣扎的支起身子,爬到嫣儿身边。

    “不,不要,不要!!”

    嫣儿依旧咬着牙,死命的抗拒。

    我拉过嫣儿,将她的头按在怀里,死死的抱着,眼角留下无助的泪水。

    嫣儿在我怀里瑟瑟发抖,嘴里依旧低声叫着“不要”。

    夜凉如洗,晚风刺骨。

    心如刀绞,恨天不公。

    “将军,夜深了。”

    骆驼早已收了伞,垂侍在一旁,好心的提醒道。

    我起身,向着一边的湖畔踱去,随口道:“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是。”骆驼转身,没了身影。

    我闲庭信步,想了想这几年的事情。

    自随王爷南征大胜,王爷便被皇上封为镇南王,而我顺理成章的成了镇南大将军。

    这些年国泰民安,我亦空守无事,所以我便游历江湖,企图通过名山大川,找到隔世仙人,做着一个希望还能救活嫣儿的梦。

    仙人倒是没有找到,我却已经访了三山五岳,见了多数皇帝立的封禅台,倒是想到了一点:想长生不死的不止常人,皇帝亦然,历代皇帝有哪个不想长生不死,既然如此,帝王便会差人探寻不死之方。若然,我便多寻皇帝陵寝,看看有无陪葬记述之典籍,或许能找到一二线索。

    记得从不周山的一座古墓出来,我的影子便没有了脑袋,左边胸口上也出现了一个青色的圆点。

    我身上纹了一条缠身青龙,青龙的头正是左胸前,那个青色的圆点在龙额上,倒是不太显眼,看上去并无异常。

    至于我身体出现异样原因,我想和我正在寻找的武帝真葬,或有联系。因为我胸口青色圆点,像极了从茂陵带出来的玉蝉的眼睛,青色的圆形,著以白的螺旋内圈,看上去如绽放的花朵,神秘而美丽。

    去年我带人自九嵕山腹地,潜入茂陵,却发现茂陵只是一座衣冠冢,而武帝的主棺椁之内,只是铺满了玉蝉,那些玉蝉构成一个人形,被一张龙袍锦挂覆盖着。

    那么武帝的尸体去哪了?难道武帝没有死?难道传说中的不死之药真的被武帝找到了?入海求仙并没有失败?

    当年栾大、公孙卿等人言及海市蜃楼有仙人居住,武帝七临大海求仙不果。难道史书有误?抑或是帝王之威,扭曲了当时事实,毕竟长生不死之方,又岂能容许人人尽知的。

    我曾经数次去过渤海,东游列岛,尝试寻找蓬莱岛。渔民多说蓬莱乃是仙山,几百年难得一见,仙山现世,蜃楼临空,凡人又怎么可能上得去呢,自此不果而终。

    直到骆驼告诉我在凉州发现了玉蝉。

    林子义给我的玉蝉确实和在茂陵武帝棺椁内发现的玉蝉一模一样。

    我开始怀疑武帝的真葬莫不是在凉州境内?

    但是武帝寻仙,多著于海,按理武帝真葬也该在海上,却不该在这荒凉的凉州,毕竟凉州除了莽原荒山,就是一个一望无际的腾格里大沙漠。

    “谁。”我下意识的喝道。

    我驰骋沙场十几年,加上一身不低武功,又岂能感知不到身后有人。

    湖中的玉盘和天上的明月相映成趣,伴着湖风习习,我手中的酒尚未喝完,可惜了这份雅兴。寒光乍现,我一个侧身,一道剑芒从我眼前划过。

    一个穿夜行衣的人偷袭我。

    我自师父传授我武功,多用在了沙场,极少在江湖行走,今日却遇上了一个江湖剑客。

    他的剑法很奇特,但是我凭借着星罗凌音步足以应付,我轻松躲过他的剑,想要以分筋错骨指制服他。

    可是他的剑总是在我的手将要碰到他的时候收回护住了自己要穴。

    我轻笑道:“身手不错。”

    他并不回答,继续抢攻我的下盘。

    我并指内力一凝聚,直接从侧翼打断了他手中的白色长剑,紧接着,左手挥手一弹,那断剑的上半截,直接回了过去。

    他的左肩中剑,不再抢攻,抽身展开轻功离开,只留下湖面一道道波纹。

    我并没有追的打算,他该是凉州牧陆易的人,毕竟我今天打了他的狗。

第三章 玄武盘水

    次日,骆驼打听好了地址,我和他便去了林子义的府上。

    毕竟我们的目的是武帝玉蝉,不是要来凉州给陆易下马威的。

    天色及早,浓雾未散。林府。

    骆驼轻轻的敲了敲门环。

    一个家丁开了门,从门缝里看看我们。

    骆驼拱手道:“劳烦通报一声,将军到访。”

    家丁闻言,关了门,转身去了。不多时,林子义亲自开门迎接了出来。

    林子义恭敬的说道:“不知将军到访,望恕失迎之罪,将军里边请。”

    “不碍事。”我负手身后,跟在他后面往林府内行去。

    林家在凉州霍城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其内院蜿蜒盘踞,山水楼台,亭阁巍峨。

    林子义引我二人至内堂最大的迎客厅内,以示尊重。

    林子义已经嘱咐下人泡好茶,置于几上。

    “将军请上座。”林子义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继而将那装有玉蝉的盒子恭恭敬敬的奉上。

    我并没有打开盒子,因为昨日我已经看过了那玉蝉,和我身上从茂陵带出来的一只相差无几。

    我道:“可知道得到这东西具体位置?”

    林子义道:“知道,但是此乃犬子所得,须得传唤犬子林深方能知晓。”

    我道:“那便把你儿子叫来。”

    林子义转身,对着门口侍立的一个丫鬟道:“去,把少爷给我叫过来。”

    丫鬟闻言转身去了。

    不多时,来了一个锦衣华服,身段和中的少年,少年英气勃发,和他爹的一身肥肉比起来,顺眼多了。

    林子义道:“深儿,这位是镇南大将军李靖李将军,过来拜见。”

    林深走到我跟前行礼拱手拜见,道:“拜见李将军。”

    我摆了摆手,道:“起来吧,不须多礼。”

    林深起身,林子义继续说道:“深儿,你将你如何猎得秃鹰,得到玉蝉的经过讲述给将军听,不得遗漏。”

    “是。”林深闻言,继续道:“那日我带着随侍牙儿去霍城北狩猎,只因天色尚早,便往乌鞘岭多行了几十里路程,狩猎半日无所收获,却连野兔也没有猎得一只,无赖腹中饥饿,赶巧遇到了一只秃鹰,所以拔箭射杀了,准备烤了充饥。牙儿去溪边处理秃鹰的时候,剖开其腹部得了此玉蝉,觉得新奇,所以带了回来。”

    我问道:“霍城北乌鞘岭南侧么?”

    “是”

    “带我去看看。”我说道。

    林子义接口替他儿子道:“谨遵将军吩咐,我这就去备马。”

    临行时,林子义备了马车,想要陪同我一道前往,我看他心广体胖,行动迟缓,便不让他跟随。让他找了四匹马,我带着骆驼和他的儿子,还有一个偏瘦的家丁牙儿,一道骑马直奔目的地。

    出了霍城北门,我们向着乌鞘岭的南侧行了大概八十里路的脚力,到了林深猎得秃鹰的地方。

    这里乃是乌鞘岭的一个支脉,山脉平和,没有陡峭的地方,只是树深木高,显得比较僻静。

    如此一个茂密的林子,不该狩猎不到动物,野兔狐獐应该不少,但是却只猎到了秃鹰。

    这一点,让我很是疑惑,秃鹰喜欢吃腐肉,在这里猎到秃鹰,又是一个问题。

    我继续纵马向着林子深处行去,直到山路荆棘丛生,不再具备行马之能,我纵身一提,轻踩马背跃起,运了轻功,跃上树梢,借力使力,向着山上行去。

    骆驼在后面云轻功跟上,而林深和牙儿不会武功,我吩咐他二人先行回去。

    乌鞘岭分脊的一个山头,我找了一颗环抱的参天古木,纵身几个来回,跃到树顶。

    南望是凉州主城霍城,霍城在莽原的翠绿之中,而我们在霍城北,越过了茫茫草原的边界,从草原到茂密的深林,上百里的路程。

    草原与深林的交接处,有汉时候留下的护城残垣颓埂,霍城以南是休屠城。

    当年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刘彻派骠骑将军霍去病出击破匈奴,大破匈奴,夺取了休屠王城休屠城,夺走了匈奴人的圣物“祭天金人”,使整个武威(姑臧、休屠)纳入大汉版图,增设武威郡,霍城。休屠王死,休屠王之子被武帝赐姓‘金’,唤作金日磾。后祭天金人被放置于甘泉山的甘泉宫内,而霍去病逝世之后,金日磾重掌凉州之权,后官拜辅臣尚书,其老后辞官,回了凉州,三年病逝。

    传闻甘泉宫随之下葬,被拆成了残垣断壁,祭天金人的下落也从此不明。

    祭天金人,乃是匈奴用来祭天的核心,传闻祭天金人有引渡亡灵通往仙界的能力,却不知真假,此行的目的除了找出武帝真葬,我还有一个目的便是企图寻找丢失了的祭天金人。

    武帝一生多次寻仙问道,企图长生,祭天金人的传说,他岂有不心动之理,有此一点,我越加相信武帝真葬存在于凉州的可能性。

    我向北望去,一座椭圆形的大山傲立在隐隐约约的群山之中,周围的群山环绕,林海像极了一个湖泊,而湖泊的正中心便是那座椭圆的大山,按《六壬玄黄典》所述,此局正是玄武盘水之局,如果没猜错的话,玄武之下该是一座大墓。

    “骆驼拿地图来。”

    骆驼闻言,从身后的包裹里翻出了凉州的羊皮地图。

    此山唤作乌阳山,乃是乌鞘岭南侧的一座山,整个乌鞘岭盘踞如龙,而此山如龙珠,正对着乌鞘岭这条‘龙’的前端,形成青龙望月的构势,确实是一块福地。

    我想,这金日磾的墓该就是隐埋在了乌阳山中。

    “幕影还有多久能到这里?”我望着乌阳山,开口问骆驼道。

    骆驼闻言,道:“应该还有七八天的路程。”

    我点了点头,说道:“回去准备一下下墓的工具,等幕影一到,我们便来这里看看。”我指了指手中地图上乌阳山的位置。

    骆驼回答道:“是,将军。”

    “走吧,回去吧,去霍城陆易府上看看。”我缓步向着山下走去,骆驼跟上。

    我决定下榻霍城官府,住在官府里该是没有刺客的,如果一个大将军在一个州牧的官府出了事,那么这个州牧估计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最危险的地方也往往是最安全的。即便陆易想派人行刺我,他也不可能在自己的府邸之内派人动手。

第四章 州牧之女(上)

    “将军,请,下官早已恭候多时。”

    陆易从官府门口迎了出来,我走在前面,陆易在一侧继续说道:“官案文底已经备好,恭候将军视察。至于郡守赵谦冒犯将军,我已罢免了他的官职,收押在监,由将军定夺。”

    我回道:“我只是来这里查找那玉蝉的来源的,我乃镇南大将军,不是镇北将军,凉州于北上之地,也不属于我的辖区,所以我此行并不是巡查,陆大人不须多礼,只暂时借住贵府,盘桓几日,我们便会离开。”

    一般高官巡查,自会翻阅地方案底,查证官僚有无过失。

    我说此话便是要给陆易一个定心丸,我可不想过几日下墓的时候,这老家伙又找人行刺我。

    我杀了赵元炳是该杀,倘若陆易真要护狗,我也不介意凉州少个州牧。至于他那句赵谦收押在监,我也将信将疑,却不细想,毕竟这里的官场是他的,我不想去干涉。

    陆易闻言,面露喜色,道:“下官早已备了上房,将军请。”

    绕过前院,我和骆驼随他行了些脚程,到了一个雅静的内院,将行李打点好了之后,我便带着骆驼出去了。

    这次下墓已经是第三次了,前两次都因为经验不足,葬送了我手底下几名能人。

    直到去年我在师父的典藏匣子内找到了一本他留下的《六壬玄黄典》。

    其言:潭有百种,尸分十界。

    直到我读了这本要典,方知潭乃古墓,所为沉潭,乃是墓葬之意。而尸分十界,乃是指不同种类的尸体,例如干尸,水尸,火尸,毒尸。

    古有海葬、沙葬、沼葬之类,均以主人棺椁裹以厚重的石头或是黄金沉入海底抑或是黄沙、淤泥之中,此法称之为沉潭葬。

    但是论及古代帝王之葬,为方便称谓,也称之为沉潭。

    六壬之盘以北斗七星为中心构成命盘,如覆星辰,涵盖天地。常人用六壬算命度运,此书却以六壬之方位论及风水地理,分金断穴,用来寻找沉潭棺。

    ‘七星分阴阳,六壬成命,五行俱四方,上行下祭,何处求生。’

    当初困于不周山的大墓之中,便是凭借了这几句,摆了天罡六壬阵,找到了生门。

    此书多处我尚不能理解,书中讲了古墓穴的方位构建和墓里可能存在危险的事物,涵盖颇广,一如浩瀚星辰,绝非朝夕能理解的。

    这次又要下墓,我按书中所述玄武盘水之墓的介绍,构思了一下墓穴的建造方式,希望能有备无患。

    基于前几次下墓的经验,我预想到了很多种情况,所以决定带着骆驼去买必需品。而人手也务必要能懂此类东西的,否则容易产生意外,弄巧成拙。

    下墓,要考虑到缺少食物和受伤的情况。

    这些年骆驼跟我学了些功夫,但是却不会行医,而我会的医术也只是粗浅的止血包扎,所以我让骆驼去学了医术。

    而慕影,她的身形纤细,是个很好的探路者,所以我将小甲和灵音交给她管理,希望她和两只小家伙能够熟络起来,以后先导性的探路便交给她和它们。

    之前我下墓总是带着我行军时候的几个亲信,下了两次墓,五个我的亲信,死了四人,只有骆驼善存。而慕影是其中一个叫做慕阳的妹妹,慕阳临死时候将她的存在告诉了我,给了我一块玉佩,叫我带上去找她,说她能够给我帮助,我起初不相信,直到我发现慕影的身手矫捷,而且身形极好,韧性极佳,能适应各种环境,所以她也成了我下墓时候的一大助力。

    骆驼,慕阳几人都跟随我南征北战过,是过命的交情,对我极为信任。

    慕阳几人离世后,就剩下了骆驼。

    而慕影,我只是需要她的时候才会传唤她,她的武功路数和行动都极为神秘,我无法得知,因为她说“我哥给你玉佩,只是意味着我要帮助你,却不代表你能够使唤我。”

    而我,我的目的很简单,我要找到一种可以让死人复生的方法,因为我希望嫣儿还能活着。

    这几年,他们也都跟着我。活在我的希望里,这种情感,不是忠诚,而是相互之间的一种信仰,义无反顾。

    骆驼去买了绳、铲、锹、钩以及其他一些必备的下墓工具。

    市集,一个卖这些器具的小店里。

    我带着骆驼走了进去,骆驼拿出了要买的物品的清单,老板一看,知道我们要做什么,是个盗墓的内行。

    “兄弟,你们这是要...?”老板是个留着羊尾胡子的瘦干老头子,精神矍铄,一脸怀疑中带着几分试探,笑着问道。

    骆驼闻言,接口道:“老哥明白人,工具我们要上好的,不差钱。”

    只见那老头子打量了我和骆驼几眼,然后他附在骆驼耳边说道:“兄弟可会武功?”

    骆驼:“会又如何?”

    老头子继续问道:“可厉害?”

    骆驼道:“不及我大哥。”骆驼指了指我。

    我拱手见礼,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老哥,可有买卖?”

    老头子见我二人穿的是锦缎,抬起手来,做了个收钱的架势,一脸得意的笑道:“买卖倒是有,只是不知道二位的本事如何?”

    我看了看他掂手的姿势,知道他需要银子才会给我们消息。

    我给了骆驼一个眼神,“骆驼。”

    骆驼明白了意思,从袖子里摸出了几两碎银子,伸手给了他。

    老头子拿着钱又掂量了几下,笑嘻嘻的道:“客官大气。”

    我笑着问道:“不知买卖何来?”

    老头子道:“客官一看便不是本地人吧,想必是来这里发财的吧?”

    “确实不是本地人。”我没有掩饰,直接回答道。

    “初来这里?”

    “对。”

    老头子的秃鹰一样的眼光看着我两人,打量了许久,从怀里摸出了一只玉蝉。

    和我身上带着一只,也和林子义拥有的那只所差无几。

    我心里暗惊,原来得到了玉蝉的人还不止林家的人,看来这黑市流入了不少。

    我假装不认识这东西,试探性的问道:“可否借我一观。”

    老头子递了过来,没等我细看,他伸手抓了回去,道:“怎么样,是好东西吧?”

    我接过那玉蝉的一刻,从重量来判断,这东西应该就是出自和茂陵的玉蝉同一批匠人之手,为何玉蝉会在几千里远的凉州出现?这让我越发的好奇,我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锭五两的文银,放在了他面前的高柜台上,继续问道:“买卖何来?”。

    老头子伸手将银子收了,呵呵一笑,道:“是个明白人儿。”

    老头子出了柜台,向着一边的偏门走了过去,打开了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两位里边请。”

    我和骆驼跟着他左转右拐,进了一间密室。

    老头子道:“两位可听说过八卦门?”

    我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一来这里便听说了这八卦门乃是凉州一个大派,名声极好,乐善好施,广福乡邻,江湖相传是八卦游龙掌李台所创的门派。这样一个门派和盗墓有何关系?于是装作不知道的说道:“不知,我二人初来贵地,愿闻其详。”

    老头子道:“这八卦门,乃是凉州的一个江湖帮派,门下好手众多,他们的名声虽好,却极少人知道他们是凉州暗地里专做潭底捞金的厉害角色,老朽今日听说一个线人说他们在招募好手,准备有大行动,不知二位可有兴趣?”

    我心下暗惊,原来这八卦门竟然暗地里干得是取死人钱的勾当,难怪如此富足。

    骆驼接口道:“老哥,你这话说得,我们既然出来混,岂有不感兴趣之理,你就别卖关子了,我兄弟二人发了财,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和骆驼左诓右骗,这老头子终于说出了目的。

第五章 州牧之女(中)

    原来这老头子便是八卦门所谓的线人,他在寻找一些有武功的人,邀请他们加入到八卦门的这场盗墓之中去。

    多年来跟随师父征伐,师父谋算尚习得一二,导致我第一时间想到的老头子邀请我加入这场盗墓可能没安什么好心。

    老头子事先问了我们会不会武功,其次他问了问我们是不是外地人,这两点让我产生怀疑。

    老头子告诉我们是八卦门的线人,我不怀疑。但是八卦门这种大门大派私底下盗墓又怎么会让旁人知晓,招募的又是会武功的外地人。

    问题就出在了这里,外地人!

    送死的也可能是外地人,毕竟下墓这种事情,总会有几个冲在前面的替死鬼。

    但是他选我们作为他们的替死鬼,恐怕打错了算盘。

    我和骆驼同意加入八卦门盗墓计划中去之后,便别了老头子,我吩咐骆驼暗中找人观察,打听今日那老头子接待了多少人,以及接待的时长。

    果不其然,像我们一样进去那间店,而且呆了那么久时间才出来的,均是外地人,而且有些还是不会武功的壮汉。

    我更加的确信,他们只是在招募替死鬼,因为外地人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去追究原因。

    是夜。

    我和骆驼回了住的地方,在院子里喝茶赏月。

    骆驼问道:“将军,我们还要听那老头的,跟着去吗?”

    我笑着说道:“去,为什么不去。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但是谁做替死鬼还不一定。”

    今天又是十五之夜,月色正浓,夜空中挂着一轮皓月。

    我纵身一跃,上了瓦顶,就着屋脊,斜靠着瓦沿,双手枕着脑袋,看着天上的月亮,想起了嫣儿的笑颜。

    可怜人生几如晤,君心吾心两不欺。

    骆驼见了我上了屋顶,他一如往常的回去歇下了,因为他知道,这一刻是属于我和嫣儿的宁静。

    当初师父在道旁救下我二人之后,带我们回了军营。

    师父是上山采药偶然之间遇到的我们,这也正是我们的幸运之处。

    师父是南征军师,神机妙算,通奇门遁甲,涉猎广泛,几乎无所不精,为人亦温和,他救下我们之后,收我为徒,视如己出,传我武功,直到我做了南征大将军。

    嫣儿自受了侮辱之后,变得痴痴傻傻,师父也一直在想办法替她恢复心智。

    为了我能专心战事,师父便将嫣儿带到了终南山,交给了师姐照顾治疗,我隔几年便会去终南山看望嫣儿。

    记得第三次去看望嫣儿的时候,嫣儿的神智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很平静,眼神很清澈,只是永远失去了往日的活泼可爱。

    我将嫣儿深深的拥入怀中,嫣儿也没有再拒绝,而是轻轻的抱着我,很胆怯,有些许慌张。

    师姐告诉我嫣儿现在已经不是很惧怕生人了,只是平时候很安静,有时候在树下看着树叶便是一天。

    每次去看望嫣儿,我总会带着她上屋顶赏月,她很安静的依偎在我怀里,我很享受这种平淡的日子,我心里打算等南征结束,便会回终南山师门,一直伴着她过完此生。

    师姐说她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这是我最宽慰的地方,她能忘记最好,这样她就不会害怕和恐惧。

    而我,只要嫣儿好好的活着,那便是我最大的期望,我们曾经许诺要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不管她经历了什么,我都会守着她,因为我们曾经赏月的时候,她的坚定的眼神告诉过我,我们要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那次我抱着嫣儿,我见她在我怀里沉沉的睡去,直到梦里她死死抓着我的手臂,嘴里呼喊着“靖哥哥,救我,救我!”,原来在她梦里,张啸城始终是个噩梦,即便是她失忆了,但是记忆的最深处,她还是藏着深深的恐惧。

    离开之后,我带着骆驼,慕阳几人去了洛阳。

    我和嫣儿的家早已经被抄,两家人的下落不知所踪,接手的便是张家手底下的商铺。

    入夜。

    我们潜入张家,从张云天口中我知道了,我们两家人悉数被杀。

    带着恨意,我灭了张家满门。

    我不想再有不好的回忆,也不想嫣儿再有不好的回忆。

    柔和的月光洒在我的脸上,我渐渐的犯了困,我在瓦顶上睡着了。

    梦里,我和嫣儿在湖畔嬉戏,享受着美好的时光。

    突然,我感到有人在看着我。

    我猛的惊醒,睁开眼,一张美丽的脸庞映入眼帘,长发垂了下来,挂在我的脸侧。

    “啊”一声惊叫,她被我突然睁开眼,吓得向后仰去。

    我眼疾手快,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站稳了之后,挣开我的手,呵斥道:“疼、疼、疼、”。

    我轻拍了一下身下的瓦,借力站起身来,看着她。

    一身青绿的着装,身段婀娜,一头飘逸的黑发,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是一个很美的姑娘。

    我问道:“你是谁?”

    她眉头一皱,呵呵笑着,手指点着朱唇,思考着,亦围绕着我打量,然后看着睁着一双大眼睛,俏皮的问我道:“我是谁?你该说你是谁才对吧?”

    她的活泼让我想起了当年的嫣儿,我微微一笑,道:“小姑娘,你来官府胡闹可不好。”

    “嗯哼?胡闹?这里是我家,我上屋顶赏月不行么?”她辩解回答道。

    我听了她说是她家,我想起了陆易,道:“陆易是你爹。”

    “对呀,你是谁?你为什么在我家屋顶上躺着?”她天真烂漫,继续连珠似的问道:“你做了什么好梦,能和我说说么?我看你笑的好开心呀。”

    我听后,微微一笑,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诚然,天上的月亮不是我的,我可以赏月,她也可以。

    我转身,微微一跃,施展轻功,向着园子里飞身下去了。

    她见不我搭理她,急忙从她上来的梯子上,急急忙忙的往下爬,一边喊道:“哎,那个谁,你站住,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真是没礼貌!”

    “啊呀!”她似乎过于着急下来拦着我,脚下一滑,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小姐,小心!”一个中年的书生打扮的男子呼喊了出来,随即身形一晃,一个箭步抢了过来,想要接住她。

    我眼见那书生接不到了,急忙使出星罗凌音步,接下了她,顺手将她扶正了,站在那里。

    她小脸微微一红,急忙道:“谢谢你呀!”

    那中年书生赶了过来,关切的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她撇了撇嘴,责备道:“哎呀,师爷,我没事,你怎么回来了,哈哈,真是高兴。”

    那师爷闻言,看了看我,眼神里有一丝转瞬即逝的慌张,随即问道:“这位可是镇南将军,卑职乃陆大人的幕师,近日有公务在身,出门几日,不曾拜见,还望将军恕罪。”随即他单膝跪下抱拳行礼。

    “不必多礼。”

    那师爷急忙对着那姑娘道:“小姐,这位是镇南大将军李靖,快快拜见将军。”

    她皱了皱眉头,却不畏惧我,反而疑惑的看着我道:“你是镇南大将军?”

第六章 州牧之女(下)

    我笑着点了点头。

    “你好,小女子陆芸。”知道我是谁之后,她并不像他爹和这师爷一样因为我的身份而害怕,反而很高兴的对我抱拳行礼。

    我有些诧异,她是女孩子,却学着男人抱拳,于是抱拳回礼,笑道:“怎么,你不怕我?”

    她娇俏的转身蹦跳着向着一边的小路去了,回答道:“我为什么要怕你呀,你又不吃人,哈哈哈。”

    师爷急忙对着我拱手致歉,道:“小姐天性烂漫活泼,还望将军恕罪。”

    我摆了摆手,道:“不碍事,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你也下去吧,我要歇下了。”

    师爷走后,我亦回屋睡下。

    直到夜深,我听到窗外有几丝动静。

    我只著了一身单衣,我毫不犹豫的起身,被子一撩,我便跃到床头的窗下,透过窗边的缝隙,看了出去。

    一个身穿绿衣服,披头散发的女孩儿,正在院子里倒腾一棵树。

    看那身影,正是晚上的陆芸。

    我心里暗道:‘这小丫头怎么大晚上跑出来了,她在做什么?’我穿上了外衣,开门,往院子里走去,直到陆芸的背后。

    我走到近前,道:“丫头,你在干什么?”

    她仿佛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依旧在倒腾那颗拳头大小的兰叶榕,我转到侧翼,终于看清了她在做什么。

    她在啃那颗树,对,是啃,像狼磨牙一般,抱着树使劲儿的啃。

    她的眼神涣散,眼角带着丝丝血痕,一张嘴被啃烂的树皮扎得满是血迹,她像是没有听到我话,依旧在努力的啃食着树,暗淡的月光下,显得尤为可怖。

    是什么让一个几个时辰以前还活波可爱的女孩儿变成现在这样?

    “陆芸?”我尝试性的叫了她的名字。

    毫无作用。

    直到骆驼来到了我的身后,“将军!”

    我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他也发现了眼前这丫头的不对劲儿,于是跟着我走到陆芸的近前,轻轻的拍了拍陆芸的肩头。

    陆芸转过头来,骆驼吓得退开了去,摆出了对付敌人的架势。

    陆芸转过头的那一刻,我才发现她不止眼角有血痕,原来是七窍流血。

    我的第一反应是‘失心疯’,转念一想,失心疯是不会七窍流血的,难道是中毒?

    陆芸被骆驼拍了肩膀之后,转头看了看骆驼,她见骆驼身上的衣服也是棕褐色,便笑嘻嘻的向着骆驼缓步扑了过去。

    陆芸七窍流血,外加嘴被树皮扎伤,一张原本极其俊俏的脸,现在看上去犹如行尸一般,披头散发,行动迟缓。

    我见她就要扑倒骆驼哪里,伸手点了她背后的‘魄户’穴,我运上了也是真气,打晕她这么一个小女孩足矣。

    她背后吃疼,猛地一转身,向着我扑了过来,像疯了一般,可能只是出于兽性被击了的本能。

    我暗暗吃惊,这到底是不是中毒了,她扑过来的一瞬间,我急忙运上了三分真气,点了她‘气户’、‘缺盆’、‘璇玑’三处要穴。

    终于,她动弹不得,只得如疯狗一般,站在原地,发出嗷嗷撕咬声。

    “芸儿!!!”

    是陆易!!!

    偏偏在我制住他女儿的时候,陆易出现了,带着师爷,两个护卫和一众下人。

    看来他们是发现了陆芸走丢了,所以才找了出来的。

    陆易看着他发狂的女儿,大喊了出来,急忙跑过去抱住了她。

    我本想阻止他,因为陆芸的状态很有可能伤到他,毕竟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我点的穴道就能定住这个疯了的人魔。

    陆易跑过来的速度太快,我来不及出手。

    陆易将不成人形的陆芸抱在怀里,双眼充满了血丝,显然已经怒极!

    毕竟作为一个父亲,见到自己的女儿变成这样,何人受得!

    我本想上前探查一下陆芸的状态,以及她是失心疯,还是中毒了?但是陆易的出现完全打乱了我的想法。

    我只得安慰道:“陆大人,你的女儿可能中毒了。”

    陆易咬牙切齿,抬着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等着我,一字一句的道:“别以为,你是镇南大将军,就可以为所欲为!草菅人命!”。

    他怀疑是我的下的毒!!!

    “王堂,谢命给我杀了这个禽兽!!”陆易对着身后的两个人吼道。

    王堂,是个剑客,一身褐色的衣服,略显落拓。谢命,是个刀客,脸上三寸刀疤,眼神里透着杀意,这种杀意却是杀人杀出来的意味,而不是练刀练出来的,毕竟我曾在沙场横刀立马,这种杀意,我也会有。

    先出手的是王堂,他的剑一挥,一招“平沙落雁”,斜刺我下盘。

    他的剑招和出剑手法,与那天夜里行刺我的人一模一样,我相信,就是他。

    我施展开星罗凌音步,轻松躲开他的剑招,暗运真气,一掌打向了他的左肩,他急忙挥剑格挡,由于左肩受伤,他下意识的便后退了几步,冷冷的看着我,眼神不言而喻。

    果然是他,那夜行刺我的就是王堂。

    谢命在一侧冷笑了一声,轻蔑的对着王堂道:“怎么了,被认出来了,就不敢动手了?怕了?”

    王堂只是静静的说了一句:“他很厉害。”

    我笑了笑,“承让。”

    陆易喝道:“不管你是不是镇南将军,今天,我要你这个畜生活着走不出去!!!师爷去调兵来!!”

    陆芸的毒显然不是我做的手脚,我虽然杀了他狗的儿子,那是因为那厮触了我的逆鳞,陆芸这么一个天真的小姑娘,无冤无仇,我不至于下此毒手。

    但是此时此刻,我再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谢命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刀,和夜色一样寒冷的刀。

    他出手很快,而且刀刀直指我的周身要害。

    星罗凌音步,乃是师父传给我的一门绝顶轻功,专门用来对付武学高手的。

    记得当年师父手下有三种轻功传授于我,我选了最难的一种。

    其一是易步,按照《易》经的六十四卦位排列的一种轻功,可于临行于崎岖山路,如履平地,变化莫测。

    二是棋灵步,乃是根据棋盘三百六十一个位置,以平、上、去、入四方辅以棋盘天圆地方的要诀,创造的一种轻功,成则能蜻蜓点水,凌空沾叶。

    三便是我学的星罗凌音步,乃是以万千星辰为根基而创造的轻功,以北斗七星所对的北极星为中心,二十八星宿为辅,而创造的轻功,融之以上下,合其千变万化,神鬼莫测。

    没有上百年的功力,无一能学,而其中最难的便是最后一种轻功,学会了可以轻松避开太多的杀招。

    不巧的是,我学会了。不得不说谢命的刀的确很快、很狠、很准。

    第九刀的时候,他选择收刀,认输。

    谢命收刀,冷冷的道:“我输了。”

    我避开他的刀的时候,很清楚的可以看出他的刀法是一种连贯性的招数,该是凑整为十的一种上乘刀法,但是他第九刀没有刺中的时候,选择了收刀,功出无回,回则伤己,他承受了收刀的内力冲击,猛的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为什么?”我有些疑惑的问道。

    谢命脸上的刀疤动了动,冷冷的道:“第九刀已经出了,第十刀,我想留点尊严。”

第七章 蚀骨蚕毒(上)

    他连发了九招,我都未还手,均是以轻功轻巧的避开。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一招未发,已然制敌。

    谢命对自己的理解很充足,他知道他在我面前是什么角色,所以断然罢手认输,果断决绝,是个人才。

    我拱手抱拳,道:“承让。”

    谢命并未多言,对着陆易道了一声:“大人,您的这份差事恕谢命能力低微,办不了,告辞。”他转身便展开轻功,一跃而起,从屋子侧翼离开了。

    陆易将女儿带到一侧,吩咐下人带下去请最好的郎中救治。

    师爷已经带了两队人马将我二人团团围住。

    骆驼站在我一侧,看了一眼拿着剑依站在一侧的王堂,问道:“将军,杀吗?”

    骆驼认为陆易既然派人行刺了我,又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给我二人下套,看来是非要杀了我二人不可了。

    陆易是派了王堂刺杀我,但是从他对待他女儿的态度和眼神来看,他女儿之所以变成这样,他应该是不知道的,毕竟一个人的眼神不会出卖自己。

    他看到她女儿的那一幕,是本能的惶恐和愤怒,这点我看得很仔细。

    也许,这只是一场巧合,抑或是有人故意在背后给我下套,引得陆易非杀我不可。

    我第一印象想到的是赵谦,但是郡守赵谦乃是陆易的狗,赵谦不会对主子下手,这点可以排除是他的可能性。

    到底是谁?林子义?玉蝉是他的,是他引陆易知会骆驼的,他的可能性最大。但是几千里之遥,我与林子义又何曾有何过节?

    还有一个人值得怀疑,那就是师爷,他见到我的时候,眼神里那丝转瞬即逝的慌张,我记忆犹深。

    我瞥了一眼师爷,也不看骆驼,只是静静的说道:“不杀,中间有疑问。”

    王堂闻言,怯生生的后退了几步。

    骆驼喝道:“滚!”

    王堂闻言,欲言又止,踌躇了许久,最后还是转身离开。

    王堂离开的时候对着正怒意极盛的陆易道:“那个,陆、陆大人,我的酬金?”

    “滚!”陆易毫不客气的吼道。

    王堂阴恻恻的道:“不给便不给,哼,咱们走着瞧。”说完一跃上了屋顶,一溜烟去了。

    陆易听了他的话,眼神里有些悔意,似乎在对自己刚刚失了理智怒吼了王堂的一举,感到不安。

    看来这个王堂该是个背后捅人刀子阴险角色,不然陆易不会出现这种眼神。

    陆易转过身,看了看我,脸上的悔意一闪而过,转而承接的是满腔的怒意,他的两颊的牙齿很明显的向下咬合了一下,带着太阳穴上的青筋微微一凸起,冷冷的道:

    “杀了他们。”

    “骆驼,师爷。”我内力暗运,在说出口的瞬间,已经对着陆易冲了过去,面前是一列带刀侍卫。

    分筋错骨手,是我刚学武功的时候的一种基础武学,师父常在木人上绑上画满了穴位的羊皮袄,教我练习,直到我的足以断了木头的枝桠。

    他们在我的眼里,速度显得很慢,我左挡右隔,前面的几个侍卫已经刀落地,骨断,筋错位。

    后面的几人都战战兢兢的后退,护在陆易身前。

    骆驼闻言,在我出手之刻,所有人都以为我们的目标是陆易之时,声东击西,以虎骨爪的功夫,欺身侧翼的站着的师爷。

    骆驼反手扣着师爷的脖子,得手之后,对着我喊道:“将军!”

    我闻言,反身,施展星罗凌音步,向着屋顶而起,稳稳的站在屋檐上,看着下面,等着骆驼。

    骆驼的功力较之于我差之尚远,单是在众人围攻之下,他便提不起内劲,施展不了轻功,又何况还抓着师爷。

    陆易眼见师爷被抓,投鼠忌器,不得不下令住手。

    众侍卫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得拿刀将他团团围住。

    骆驼扣住了师爷脖子上的脉门,一步一步的退后,直到屋檐下方三尺高的花台前面。

    骆驼借势信手抓住了师爷胸前的衣襟,将他那瘦弱的身子,直接提了起来,在院子中间的花台上一蹬,借力而上,他的另一只手向上伸向我,我弯腰抓住他的手,将二人拉了上来,站定,转手由我抓着师爷,我将师爷的领子一带,抓向他的背后的衣襟,提着他,向着院子外面逃开,骆驼尾随而来。

    身后传来陆易大喊‘封城,追杀’的声音,歇斯底里。

    半柱香的时间,我提着师爷和骆驼早已奔出三十里开外,离陆易的人追上来,尚且有一段距离。

    月高挂,影斑驳。

    寒潭落柳叶,秋风瑟瑟。

    “说吧,你是谁?为什么想杀我。”我捏着师爷的脖子,将他举到了半空,他的脚下就是柳树边的寒潭。

    师爷双手抓着我的手臂,微微的挣扎着,嘶哑道:“小姐被你害成这样,即便是老爷不杀你我也要杀了你!”我呵呵一笑,我可不信这中年书生会去关心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的性命,于是手上的劲道又多几分,却没有捏住他的咽喉,我的目的不是要杀了他,只想逼他说出真话,因为我怀疑陆芸的毒,就是他的手脚。

    只因为他第一眼看我的那一丝眼神,一瞬间的慌张,做贼心虚,随后镇定,欲盖弥彰。

    我相信我的直觉。

    他不住的挣扎,但是没有要开口的意味。

    骆驼安静站立在我身后,替我护卫。

    “真的不说,为什么想杀我?”我

    将他的身子往下放了一截,离水面只有一尺高的距离了。

    我另一只手点了他的督脉的‘华盖’‘璇玑’‘紫宫’三处大穴,让他动弹不得,他的手脚也不再挣扎,只是眼神里透着愤怒,咬牙切齿。

    “说!”我有些不耐烦了。

    他嘶哑的再次挤出了“你这个畜生,害得小姐好惨,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闻言,我手上的劲道收了收,犹豫了片刻,开始怀疑我的直觉,难道这不是他做的手脚?另有其人?林子义?

    我信手将他扔在了一边的柳树下,他的穴道会在四个时辰之后,血脉自行冲开。

    他脖子上没了束缚,一落地便不住地咳嗽,还是不住的谩骂着我。

    我不再理会他,陆易的侍卫可能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我和骆驼转身离开。

    赵谦是陆易的狗,林子义自然也是陆易的狗。

    这个时候,我们能去的地方,就只有老头子的铁匠铺。

    能去参加盗墓的,定然是些江湖中三流角色,偷抢之属无疑,为避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我和骆驼劫了两个打更的更夫,留了几两银子,取了他们的衣服,看上去朴素了许多,去见老头子。

    夜色下,铁匠铺的砸捶之音依旧不断,毕竟很多铁匠铺都是有人轮流打铁,以免歇夜之后,生铁冷断,不便续接。

    我二人轻轻的敲敲铁匠铺前院的板门。

    片刻之后,一个上身赤***前戴着块皮布,拿着板锤,额头汗水涔涔的壮汉开了门。

    “夜间不接单子,二位请便。”说着便要关门。

    骆驼拿出了几两银子,递了过去,说道:“我们找老头子,有劳,有劳。”

    “掌柜的不在。”

    壮汉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接了,揣在胸前皮布的前兜子里,依旧让我二人进了院子,拴上了门栓。

    他走在前面,我二人跟在后面。

    “掌柜得明早才回来,二位如不嫌弃,就在铺子里歇歇,不然的话,还请自便。”壮汉说完便向着锅炉房去了。

    我心里暗道什么样的老板,便有什么样的杂役,真是无利不起早,到手的银子收了再糊弄。

    铁匠铺在城北最偏的地方,陆易的人一时半会儿也搜不到这里,为了以防万一,我二人便轮班休息,等着老头子回来。

第八章 蚀骨蚕毒(中)

    前两个时辰是骆驼休息,后两个时辰是我休息。

    清晨的鸡鸣声打断了我的睡意,已经是晨色朦胧。

    直到辰时末刻,天色已经亮了,天色略显灰暗,有种要下雨的感觉,但是依旧没见到老头子人影。

    巳时三刻。

    几声敲门声传来。

    铺子里打铁的壮汉见我二人在凝神休息,并未打扰我们。

    他顾自的去开门了。

    “有没有见到两个身穿锦袍的人来过?一个略显魁梧,嘴角周围留着短胡子,一个偏瘦背着一把伞的?”官兵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壮汉迷糊的回道:“身穿锦袍的?”

    “对,身穿锦袍的!”官兵很切实的答道。

    在壮汉的世界观里仿佛只要听到锦衣玉食,和钱相关的东西,他才会在意。

    壮汉摆了摆手,一个劲儿的摇晃脑袋,道:“身穿锦袍的怎么会来铁匠铺子,没有、没有。”

    以防万一,我和骆驼已经同时起身,跃了上了屋梁,匍匐着听下面的动静。

    那两个官兵闻言,并不打算查铁匠铺,转身便离开了。

    壮汉抽身回来,我二人于他之前落回了座位上。

    骆驼假装问他何事,他回了一句“还能有什么事,官兵抓逃犯呗。”便往后面去了。

    我二人久等无果,只得出了铁匠铺子,准备乔装出城。

    霍城北门。

    果不其然,陆易已经下令封城,严厉盘查出入霍城者。

    我二人的画像已经被贴在了城墙的布告上。

    看来陆易是铁了心要杀我二人了。

    我二人带了斗笠,遮了脸,找了一个茶肆,准备再做打算。

    好在天色转暗,窸窸窣窣的下起了雨来,街上的行人疾疾惶惶的开始躲雨,骆驼拿着伞自然便不会引起人的怀疑。

    骆驼替我撑的那把伞是他的武器,不能随便丢弃。

    伞是铁线方刀伞,伞沿是细致的匕首构成,伞柄上有个机阔,使用者只需轻轻一按,伞沿便会弹出匕尖。这把伞乃是师父给骆驼上战场的武器,直到南征结束。骆驼跟随我多年,最后他成了我的随侍,这把伞便多成了替我遮挡光线的物件,为避免有人不经意间看到我无头的影子,引起恐慌。

    为什么我的影子无头,这于我而言,也是个谜,我一直都还在寻找着答案。

    自从不周山雪陵颛顼墓被一道不知是何的光亮击中我胸口之后,我的影子便没有了脑袋,而慕阳几人也正是丧命于雪陵中。

    我端着手中的茶杯,思绪渐渐从当初雪陵的雄奇诡伟,光怪陆离中回到当下。

    茶肆里已经站满了躲雨的行人,显得有些拥挤。

    “啊,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咬我!!”一个身穿棕褐色衣服的男子叫嚷了起来,他被另一个衣着朴素的汉子咬了一口。

    那汉子带着一个七岁上下的女儿,身著麻布大衣,是个老实的农家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汉子一个劲儿的点头道歉,似乎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情不自禁的咬了一口别人。

    那身著棕褐色衣服的男子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纪,身穿棕褐色的锦袍,看上去像个富家子弟,能穿得上锦袍,身资该不是一般农家人能惹得起的。

    农家的汉子被狠狠的踹了一脚,棕褐色衣服的男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骂道:“肮脏的老农货,敢咬我,真是晦气,脏了我的衣服。”

    那汉子依旧不住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希望能得到宽恕。

    小女孩儿见到父亲被人踹了一脚,急忙跑过去紧紧的抱着爹爹的大腿,关切的问道:“爹爹,你没事吧?”。

    汉子搂着女儿,安慰道:“爹爹没事,兰儿乖。”

    男子一脸瞧不起农家人的样子,拍拍肩头被咬得褶皱的衣服,依旧奚落道:“活该一辈子当农民,怎么跟狗似的乱咬人,真是贱民!我这辈子就看不惯你们这些砍柴种地的垃圾,哎,可惜了我的衣服,沾了你这种贱民的口水,只能丢弃了。”

    闻言,我冷笑了一声,好个有钱的商人,看不起农民,却不知道他自己的每一顿饭,都是他口中的贱民,用辛勤的双手种出来的。

    周围的人群之中有些农民听了之后,脸色明显沉了下来,已经对这个棕褐色衣服的男子产生了不满,听到男子的谩骂,开始变得安静下来,却没有人敢触他的霉头。

    这种人我见多了,自小娇生惯养,嫌贫爱富,但是我不是神,我没有必要谁的事情都去插手一下,只要他不过分到要再去揍那农民,我便没有出手的打算。

    毕竟我二人已经是被通缉之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男子虽然没有再追究那农夫的责任,但是嘴里依旧喋喋不休的谩骂着,大概意思就是说自己是某某富贾的儿子,从小都没接触过农民,今天竟然被一个农民咬了一口,感到十分的恶心。

    男子利索的脱下了自己衣服,交给身边的一个随侍,喝道:“拿去给我扔了,坠儿买的伞呢,怎么还没买过来?我现在站在这种地方就觉得恶心,周围全是贱民,你,你也给我滚去买伞,我要赶紧回家!”

    那随侍的丫鬟低着头回了一声“是”之后,便冒着雨去了。

    而那个咬了他的汉子,在一边,明显有些不对劲,我清楚的感到他的身体在颤抖。

    他的女儿看到他爹爹的样子,依旧紧紧的抱着他的大腿,不住的问道:“爹爹,爹爹,你怎么了?”

    男子见状,又推搡了几下那汉子,伸手摆到了他的面前,喝道:“怎么了,不服气?你还想再咬我一口不成?来来,咬,咬啊!看我不弄死你!”

    终于,汉子双眼猩红,直接抱着男子的手臂啃了下去。

    那男子猝不及防,疼得猛退了几步。

    汉子的女儿也被带得摔了一跤,爬在地上哇哇大哭。

    汉子像一条疯狗一样,死死的咬着男子不放。

    人群中有人见状,甚至拍手吆喝道:“好,咬他!叫你看不起我们!使劲儿咬!”

    我越来越感觉不对劲,这汉子的状态十分的不正常。

    男子狠踹了那汉子几脚,方才挣脱。

    “啊,妖怪啊!”男子再次看了汉子的脸之后,眼里透着恐惧,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也不顾外面的大雨,扭头就跑。

    汉子的眼角开始在流血,紧接着、鼻孔、耳朵!又一个七窍流血,发狂不止,症状和陆芸一模一样。

    周围的人群见状,早已吓得四散奔逃,一时间没了人影,连茶铺的老板也吓得跑开了去。

    小女孩儿依旧不住的哇哇大哭。

    汉子七窍流血,眼神涣散,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直到他奔着茶肆旁边的一个兰叶榕扑了过去,开始啃食棕褐色的树皮!

    我猛的想起了陆芸的症状,啃食树皮,棕褐色的树皮。

    昨晚,陆芸袭击棕褐色衣服的骆驼!

    今天这个汉子又袭击了那个棕褐色衣服的富家子弟!而且那男子的内里衣物也是棕褐色!

    棕褐色!七窍流血,人如行尸,啃食棕褐色的东西!

    难道是蚀骷蚕的毒!

    《六壬玄黄典》记:蚀骷蚕,西域罕见毒虫,通体褐色,其形如蚕,喜食人骨髓,其体液奇毒无比,扩散性极强,能染一至百,中毒者七窍流血,犹如行尸,喜食棕褐色东西。

第九章 蚀骨蚕毒(下)

    我对骆驼说道:“是蚀骨蚕毒。”当初我们在茂陵的时候遇到过里面的行尸,一如此状。

    骆驼闻言,道:“蚀骨蚕?看来真的和茂陵有关。”

    骆驼向着小女孩跑了过去,生怕她爹变成的行尸伤到她。

    骆驼握着她的双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宽慰道:“妞妞不哭,叔叔给你买糖吃好不好?你能告诉我你和你爹爹都最近都去过哪些地方吗?”

    骆驼想知道蚀骨蚕毒的来源。

    小女孩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啜泣道:“那天我和爹爹去砍柴,呜、去了山上呜呜、后来渴了,喝了一点点小溪里的水、”

    话没说完,小女孩擦眼泪的手已经染成了红色,她开始流血泪了,一边啜泣,一边呜咽着,最后眼神开始变得涣散,不住的颤抖着。

    直到小女孩双手垂了下去,七窍流血,面容狰狞。

    “骆驼,小心!”

    我猛的起身,一把拉开骆驼,顺势一招‘翻身箭’,借拉开骆驼的力道,后脚猛踢了过去。

    毕竟小女孩已经尸变,我不可能让她咬到骆驼,一旦被咬到,蚀骨蚕毒性蔓延,神来无医。

    小女孩一如出弦之箭,猛的射向一边的土墙,深深的嵌入了进去,脑袋和脚还悬在外面。

    我伸手向着骆驼道:“骆驼,给我穿心针!”

    骆驼从长袍下摸出了一排皮夹子上的银针,针无针孔,乃是和穿心钉类似的武器,《六壬玄黄典》上写了:穿心钉过于沉重,只适合于普通人击杀行尸,习武之人,若是配以细针代替,一如暗器发射,足以穿心行尸,用以自保。

    我信手拈了两根,一根射向墙上的小女孩,一根射向在啃食树木的汉子。

    汉子中针倒下,不在动了。

    小女孩的中间身子在墙里,我没法断定她死了没有,针自她脑袋而入,中没有中心脏,我却不知道的。

    茂陵里。

    我的针穿过慕阳心脏的时候,我常常在想,值得吗?我几次试图不要骆驼再跟着我下墓,可是骆驼却说命是我给的,还也该还给我。

    所以危险的时候,总会有他的身影。

    我阻止不了他,他也一如南征沙场,不随二主。

    喟然,一将功成万骨枯!

    “烧了吧,骆驼。”我叹了一口气,为了以绝后患,我不得不让骆驼焚烧了他们。

    骆驼点火烧了二人的尸体。

    骆驼眉头微微一皱,道:“将军,陆芸。”

    我点了点头,道:“她的三处大穴被我死死封住,一两天之内动弹不得,只是行尸的脉络会慢慢开始腐败,等她穴道崩坏之时,恐怕...”好在我们遇到这对父女,倘若他们几人中的真的是蚀骨蚕毒的话,陆芸也算是一个毒源了。

    烧他们的时候,茶肆跟着烧了起来,漫天火光。

    秋雨不息,零零洒洒,却不足以灭了那大火。

    我二人趁着雨,一路遮掩的潜入了陆府。

    若真的是蚀骨蚕毒,要是陆易请了郎中,行针拔脉,通了陆芸被封住的穴位,一旦咬起人来,一传十,十传百,恐怕不久之后,霍城将会是一座瘟城。

    匍匐了几处别院,我二人终于在陆府南侧别苑,找到了陆芸。

    微风习习,带着细雨绵延。

    雨下得很安静,生怕吵醒了秋睡的兰叶榕。

    我轻轻的掀开了一张青瓦,透过瓦间隙,看到了屋子里的几个人。

    陆芸以及两个随侍丫鬟,还有郎中。

    他们围在一起在啃食郎中棕褐色的药匣子。

    其中一个丫鬟抓起了布满银针的皮包,一口下去,满脸穿孔,鲜血淋漓。

    我不忍直视,盖上了瓦,吩咐骆驼去探勘周围几座院子的人,看看陆家是否全部遭殃。

    “将军,仅此一间。”骆驼在屋顶,穿行了周围几间屋子,回来禀报。

    我看了看锁上的门栓,看来陆芸是在郎中行针通了她被封住的穴道,吃疼,发狂咬人的。

    屋子内一共四人,看来还没有出去过。

    毕竟他们只是行尸,没有多大的意识。

    也好在他们没有出去过,陆府的人还算安全。

    我揭开一片青瓦,拿出一牒火折子,吹燃,照着他们旁边的锦帘子扔了下去,直到看到火势渐大,转身蹲在一旁的别苑上,我们要确保他们四人全部被焚掉!

    半个时辰的时间,熊熊大火,少了整个别苑。

    骆驼问道:“将军,接下来怎么办?”

    “去找原因,市集上,那汉子中毒了,小姑娘说他们去过上山,且先打听一下周围有小溪流的山,抑或是再寻访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人中毒。”

    我说完,想道:陆芸中毒,那么她的随侍丫鬟也该知道她去过哪些地方,倘若随侍丫鬟不死,便可以很清楚的知道他们中毒的地方在哪,找到源头。

    遭了!我突然想起了那汉子曾经咬过那个棕褐色衣服的富家子弟!!

    “骆驼,我们去找人,茶肆时候的那个棕褐色衣服的男子!”我嘱咐道。

    骆驼也突然恍然。

    我二人起身便走,却忘记了下面陆易已经带人在浇水灭火,虽然脚步轻盈,不至于制造出声响,但是一时疏忽,终究被人瞧见了。

    “房顶上有人!!!”一个侍卫指着我们高呼。

    我们闻言,转头看了看下面,陆易的目光也正向我二人看来!!

    当初陆芸中毒,我被陆易诬蔑。

    如今当着他的面烧了他女儿的别苑,在他看来,是人赃并获。

    陆易气得咬牙切齿,指着我吼道:“李靖!!!你这个畜生,对我女儿下毒便罢了,如今还要杀了她,毁尸灭迹!我陆易指天发誓,不杀了你,我誓不为人!!!”

    这下完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杀了郡守的儿子,又杀了州牧的女儿,搞得我就跟喜欢杀人子嗣的魔头似的。

    身后传来陆易暴怒之声,我二人无奈的继续在屋顶上纵跃,避开了众人的视线,寻找着那个棕褐色衣服,瞧不起农民的家伙。

    而此时,天上的雨,也开始停了。

    霍城的雨,却刚刚开始下。

第十章 满城通缉(上)

    我二人再次回到茶肆,茶肆余火未尽。

    路人围观者众多,茶肆的老板也回来了,在一边向哭诉着。

    众人离开的时候是因为见到那汉子的恐怖之状,所以吓得四散逃开,如今见到起了大火,怪物也不知去向,自然围了出来看热闹。

    我二人在人群外侧,找个个陌生人,打听了一下那富家子的名字和来历。

    骆驼见两个路人在议论,亦装作路人,上前问道:“兄台,可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何故如此热闹。”

    那人道:“这里有人发了疯乱咬人,还七窍流血,但是不知道谁杀了他,还杀了他的女儿,烧了整间茶肆。”

    “发疯咬人?不至于吧。”骆驼佯装诧异,一无所知。

    那人正色道:“怎么不至于,听说被咬的还是城南秦家的那个败家子,哈哈,不过也好,秦家那个畜生和他娘一样,总是瞧不起我们平民,被咬真是大快人心,只是可怜了这个疯了的汉子和他的女儿,真不知道谁干的,疯了可以请个郎中,怎么可是杀人焚尸!竟然连小女孩都不放过!哎,不会是秦家的人吧?简直无法无天!”

    一边另一人听到,急忙喝止:“咳咳,不可胡说,小心招来麻烦。”

    那人闻言,急忙致谢道:“对、对、对,多谢兄台提醒。”

    那人像骆驼道了句后会,便离开了。

    城南秦家。

    我二人雇了一辆马车,匆忙赶去城南。

    骆驼向当地人打听了一下,原来那男子名叫秦坤,乃是城南首屈一指的富贾秦寿之子,其母乃是郡守赵谦舍妹之女,恶名昭著,厌憎平民,自诩高贵,是以秦坤受教,养成了厌憎平民的性格。四方乡邻虽然怨憎他母子,却碍于秦寿在城南的地位,无人敢去触霉头。

    秦寿府上。

    我二人上了屋顶,见秦坤正在吵嚷,说是被咬了手麻痒难受,其母担心不已,急忙嘱咐下人请郎中治病,深恐儿子染上了疯病。

    见一个侍儿出门去后,我去找了一身长袍,装扮成了郎中,骆驼作了随侍,背着药匣子。

    骆驼去扣门,一个家丁开门,见了是郎中,也不怀疑,将我二人引进门。

    到了内堂偏房,见了那被咬的秦坤。

    珠帘翡翠,焚香丹鼎,檀木桌,楠木椅,果然是一方巨贾。

    秦坤见了我二人,急忙命丫鬟奉茶。

    “大夫,请您快帮我瞧瞧,我这手痒得很,哎,都是那个贱民,他疯了,咬我啊!您看看这伤口,一定得给我治好啊,钱都不是问题!”秦坤显得十分焦急,眼神里有些惶恐,一把抓开自己的衣物,让我看到了他被咬了的左臂。

    我道:“公子稍安勿躁,待我看视。”

    我拿起他的左手,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伤口。

    他被咬的伤口该是已经感染了蚀骨蚕毒,因为那汉子咬他的时候,吐出来的血或多或少的浸润到了他的血液里。

    他的伤口已经成了暗红色,周围有轻微的浮肿。

    我取了一根银针,轻轻的扎了扎他的伤口下方的手臂,银针已经成了深黑色,剧毒。

    看来又是一个将死之人。

    秦坤看了银针变成了黑色,有些害怕,道:“大夫,这针怎么变成黑色了,是不是有问题?你快替我开药啊,痒死了。”

    我道:“公子放心,我行医江湖多年,公子只是被感染一点而已,待我替你把脉后再做定论。”

    骆驼从匣子里拿出了诊脉垫子,替我铺在侧位的茶几上,我让秦坤坐下,伸出手来,我替他把脉。

    于医理我其实并无涉猎,把脉不过乃是虚谈。

    把完脉,我信口胡诌道:“公子不必担心,这疯病的毒并未扩散,只需我替公子行针排毒即可,保证针到病除,绝无再麻痒之状。”

    我心里暗道:针到命除倒是实际,死人又怎么会感到手臂麻痒呢。

    我对着骆驼道:“准备银针,我要替公子施针排毒。”

    骆驼会意,在一边的桌子上铺满打开了针匣子,里面的却不是一般的银针,而是穿心针。

    骆驼看了看一边站着的两个丫鬟,对着秦坤道:“我家先生施针,须极为安静,无人打扰。”

    秦坤会意,吩咐两个丫鬟出去,骆驼也跟着出去了。

    他们关上了门,骆驼和丫鬟在门口等候。

    “公子请将上衣宽去,将整条手臂露出来,我替你行针祛毒。”我微微一笑,取出了一只穿心针。

    秦坤毫无犹豫的脱下了长袍,挽起了袖口。

    第一针,我运了三分真气,直接扎在了他的“肩井穴”。

    ‘肩井穴’乃是人身的要穴之一,是一个死穴,经属足少阳胆经,击中后半身麻木。

    秦坤半身麻木之后,喜道:“大夫神了,您这一扎,我感觉好多了,一点也不疼不痒了。”

    我示意他不要说话,待我继续行针。

    人的手上有两处要穴,一是‘肩井穴’,二便是‘太渊穴’,‘肩井穴’击中后尚且有救,而‘太渊穴’经属手太阴肺经,乃是肺之原穴,百脉之会,击中后,阴止百脉,内伤气机,必死无疑。

    为了确保能处决了他,我运了九分的真气,猛的一针下去。

    他一吃疼,双目圆睁,一命呜呼。

    他的毒未等扩散,人便已经死了,气血不流,蚀骨蚕的毒已经无法蔓延,他的尸体可以不用烧掉,因为他再无起身的可能。

    为了确保无患,我又在他心口补了一针。

    我将他到了扶一边的床上,替他合上了眼睛,盖上了被子。

    收针,信手乱写了个药方,开门。

    “秦公子毒性刚去,已经睡下,你们不要去打扰,这是药方,待至晚间,他醒了之后,记得按时喂药。”我嘱咐二人道。

    两个丫鬟一人守门,一人带我二人去收了诊金。

    却在半路遇到了秦坤之母,赵荀。

    赵荀担忧儿子,就准备开门进去探视。

    我急忙道:“妇人不可,秦公子刚刚行针完毕,身子极为虚弱,已经睡去,不可惊扰,至晚间方可探视。”

    赵荀闻言,透过窗户见到儿子安静的盖着被子睡在床上,心领神会,又轻声嘱咐了丫鬟,再给了我一些诊金。

    我收了,带着骆驼匆匆离开。

    出了秦府,我暗道:一直杀人也不是办法,得尽快找到源头,以绝后患,只是不知道这霍城之中还有多少人感染了蚀骨蚕毒。蚀骨蚕毒的出现,让我越加的确信,这附近的山脉之中,一定有陵寝与武帝真葬有关。而玉蝉出现在了林府,又出现在了铁匠铺的老头子手中,想来是已经有人发现了相关的东西,至于具体位置,我和骆驼还得仔细查证。

第十一章 满城通缉(下)

    蚀骨蚕毒的出现却让我颇有疑惑,陆芸好端端的怎么会染上了蚀骨蚕毒?莫不是她去过那个小女孩所谓的小溪?难道我的直觉真的错了?陆芸的毒真的和师爷无关?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了我为什么会来凉州的原因。

    玉蝉。

    是谁引我二人来的凉州?我下意识的想到了这点。

    入夜,为避免追查,我和骆驼带了斗笠,黑纱遮脸,随便找了个小店歇脚。

    “骆驼,你来凉州,是谁给你看的玉蝉?”我站在楼上的窗前,看着窗外寂静的夜。

    夜色很深邃,深邃的有些让人发悚。

    骆驼道:“是林子义商船上的人,那时将军你在闭关,我便闲着,当时王爷便派我来凉州行差,押送凉州供奉回京。

    记得那日我在码头歇脚,听到有人议论林深猎得秃鹰得到玉蝉之事,所以上前打听,只是当时我穿的是军甲,在清源河列行公事,那人不敢隐瞒,悉数说了是林子义府上的,我问他们是哪里来的商船,他们说是凉州的客商。

    我顺路去了凉州,见到了林子义和州牧陆易,他们听我在调查玉蝉的事情,所以林子义将玉蝉告知了我,我押送完供奉,回了洛阳,待你出关之后,我便同你来了里,之后的事情,你便都知道了。”

    听了骆驼的话,我皱了皱眉头,如此看来,到不像是有人用玉蝉引我们来凉州,但是冥冥之中,我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却又想不起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我和骆驼,一是来凉州寻找玉蝉的来源,抑或是武帝真葬的可能。二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祭天金人的存在。

    而现在的状况却是在凉州城出现了蚀骨蚕毒,我二人也成了杀人放火的凶徒。

    我虽是镇南大将军,却也没有草菅人命的权力,陆易认定了是我杀了他的女儿,自然不可能让我出得城去了,毕竟出了城回了京都,王爷的话语权,绝对可以压下来几条人命的案子,到时候陆易几乎没有机会能杀了我。

    所以他现在最想做的便是先斩后奏,杀了我,再回禀京都,给我安上个杀人放火,草菅人命的罪责。

    皇上自然也不会过多的追究,因为我是镇南王的左膀右臂,我死了,王爷对皇上军队力量的威胁又会少了一大截,他陆易顶多也就扣个几年的俸禄。

    毕竟南征结束,天下一统,皇上不可能由着王爷雄踞南边,对中原虎视眈眈。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削藩始终是历代王朝皇帝巩固江山的好办法。

    至于怎么削就得找准机会了,镇南大将军要是死在了外面,还背上了杀人放火,草菅人命的名头,王爷势必遭受连坐之罪。

    这个时候,怎么才能在陆易的手底下出城,成了我二人最大问题。

    次日,霍城满城的布告上都贴上了通缉我二人的纸张。

    告示上如是写:“今城内有恶徒二人,武功高强,乃系一方暴徒,于霍城之中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杀了郡守公子赵元炳、州牧之女陆芸。经查证,又杀了南城秦家长子秦坤,外加城南平民父女二人,杀人烧尸,

    其行暴虐,罪大恶极,现封城抓捕,一人方脸阔鼻,短环髯,身高八尺,身穿玄色锦袍。一人锥脸鹳眼,身高七尺,背着一把伞,身穿棕褐色行衣。有能将二人抓捕归案者,赏钱千金。”

    我二人早已更换了衣服,又吩咐骆驼将方刀铁伞收入了一个包裹之中,负在背上,这样便看不出来他背着伞。

    但是样貌是改变不了的,我二人只得斗笠遮面,极少出现在人多的地方。

    入夜。

    我二人见城楼上出现了赵谦的身影。

    果然,陆易又将赵谦放了出来,赵谦依旧是他的郡守,他在严查路人。

    一个郡守亲自封城守门,这倒是出人意料,不过我杀了他儿子,他该是和陆易一般恼怒,严查城门,也不为过,为的就是抓住我。

    我二人又去找老头子无果,只得又在城中待了一夜。

    我让骆驼去打听了赵元炳和秦坤的下葬之日。

    我想最安全的出城方式,便是死人出城。

    平民家死了人,官差必然开棺巡查无疑,毕竟走了通缉之人,谁也负不起责任。

    但是如果是郡守之子的棺材,抑或是他侄子的棺材,该是无人敢去开棺的。

    陆芸的尸体已经被我烧成了灰烬,无法送葬。

    赵元炳和秦坤却不然。但是赵元炳最先死,已经送到了城外下葬去了。

    就剩下刚死的秦坤。

    我和骆驼再次潜入了秦家,听到了秦坤之母赵荀在训斥两个丫鬟,说她二人害死了秦坤,要她二人陪葬。

    官家死了少爷,一般会请外来的小孩子作为子嗣守孝,以慰死者在天之灵。

    我二人潜伏至夜深,待赵荀以及秦寿回房休息之后,便潜入了灵堂屋子上方。

    祭灵堂内,就余下了两个守孝的小厮和被困在了一起准备殉葬的丫鬟。

    两个丫鬟被绑在一边柱子上,两个小厮跪在棺材前面的灵堂牌位下,他们都开始昏昏欲睡的时候,骆驼悄悄的点了他们的困穴,使他们安然睡去。

    我和骆驼顺利的进了棺材,一人一侧,中间是躺着的秦坤的尸首。

    漫长的等待,终于时至辰时。

    秦寿带着赵荀,唤了家丁,一路上吹拉弹唱,扬圆纸,送棺出城,准备入土为安。

    城门口。

    庞大的送葬队伍,至门而止。

    我二人屏住呼吸,深恐被人发现。

    秦寿之妻是郡守赵谦之舎妹,秦坤便是赵谦的亲侄子。

    赵谦派人挨个查了送葬之人的面容,侍卫一如往常的想要开棺验尸。

    “住手!”

    这个时候赵荀跑了出来,赵荀本就是个爱子如命的角色,又怎么会让人半道开自己儿子的棺材。

    “你们不能打开我儿子的棺材!走开,哥,他是你亲侄子,你真的要开他的棺么?”赵荀怒目对着赵谦喝道。

    赵谦作为一个舅舅,自然也不便开亲侄子的棺材验尸,眼见妹妹要发怒,便阻止了侍卫,直接放行。

    我二人缓缓松了一口气,顺利出城。

第十二章 溪源毒尸

    寻常人家死了子嗣,胡乱的找个地方埋了便是,一不做孝守灵,二不设宴送灵。

    秦坤家系城南首富,家财万贯,秦坤又被赵荀极为宠溺,所以秦坤之葬,请了风水师风水定穴,又请了孩童守孝,殊为盛大。

    守孝者家三外七,家里守三日,墓葬之处守七日。

    七日外守,秦家亦请了法师道长超度亡魂。

    我二人随着抬棺人抬入了墓穴,用方桌架子架在了立地九尺的地方,棺材并未上钉,听赵荀之言,得让几位大师超度,得七日之后方才下葬。

    只等午时人少之时,除守孝的孩童还有道长尚在的时候,我二人伸脚将秦坤的棺材盖掀飞了出去,顺势将秦坤的尸首矗立了起来。

    秦坤“唰”的一声,被我们使力坐了起来。

    一时间,钟鼓之声骤然停息。

    “尸变了,快跑啊!”

    一个道长急忙吼道。

    接下来听到的便是些慌乱的奔跑声,不多时,人已经跑光了,只留下了被我们连累要陪葬的两个丫鬟,因为她们被绑着,无法逃脱。

    秦坤的尸首被立起来的时候,二人已经吓晕了过去。

    我和骆驼起身,将秦坤的尸体放了回去。

    四下里都是环山绕水,极为空旷。

    只在最中间的地方选了一块地作为秦坤的墓地,现在已经四下无人。

    骆驼看了看地上的被绑着的两个丫鬟,问道:“将军,这二人如何处置?”。

    我心道:若不是我二人假扮郎中杀了秦坤,也不至于连累她二人受此罪孽。于是对骆驼道:“带走,她二人陪葬的原因是因我们而起,不可不救。”

    在他们二人未醒之前,我吩咐骆驼找了一辆马车,将二人送走,嘱咐车夫,越远越好,留些了银两与二人车中,只等她二人醒转,车早已离开凉州,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了,至于后面的路,就得靠她们自己去走了,我已尽力了。

    碍于我二人现在是被陆易通缉,不得进城,只得在城外避人耳目的待一段时间了。

    我算着日子,离慕影的到来还有两天的行程左右,只要慕影一到,便可以由她进城寻找老头子,再行调查玉蝉的事情。

    而我二人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去调查蚀骨蚕毒的来源,避免更多的人中毒丧命。

    霍城中,遇到所中过毒的一共四人,一人是陆芸,二是柴夫父女两,还有个是被柴夫感染的秦坤。

    秦坤不算线索,余下陆芸和她的丫鬟全部死了,这个时候不可能再去城内调查陆芸去过哪些地方,现在能做的就是顺着柴夫女儿所说的喝了小溪的水,‘小溪’,这一点很是关键。

    霍城的地理位置很特殊,南面是莽原,北面是乌鞘岭尾岭,所以有山有小溪的地方一定在北侧。

    我让骆驼拿来凉州霍城地图,翻开了查找,霍城周围有山的,而且山上有小溪的,一共找到了三个地方。

    一是乌阳山右翼三里的一个小山丘,叫做乌阳丘。二是霍城北偏西方向的一个唤作庆阳山的小山。三是两座山之间的一个唤作连山的山。

    听老头子说过八卦门一派就在连山之内,陆芸自然不会去一个有江湖门派的地方,所以我觉得连山可以排除在外。

    身下的就只剩乌阳山侧翼的乌阳丘,还有便是庆阳山。

    我二人所在的位置是庆阳山西,那边从庆阳山开始,一路向东,自然能经过两个有山有小溪的地方。

    庆阳山杂草丛生,人迹罕至,山中多以小灌木为主,极难寻路,那条小溪也是在荆棘之间,要到达淙淙溪流的地方殊为不易。

    所以陆芸他们到过的山脉该不是庆阳山,余下的就只有乌阳丘了。

    从乌阳丘到乌阳山之间,树木是逐渐变多变高大的,正是平原与山林相接的缓冲地带。

    我二人顺着山脚一路向着乌阳丘山上行去,约莫十几里的路程。

    一条蜿蜒盘踞的小溪映入眼帘。

    小溪约莫一丈来宽,时而分流,时而汇合。

    山涧之间,繁花渐多,景色宜人,不失为一个出行的好地方。

    我们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山坳的上方,小溪顺着山路到了一个崖口,顺流而下了,崖口有二十丈的高度,形成了一个小瀑布。

    瀑布下去渐行渐远,看上去像是一个小村庄。

    我开始有些微微的担心,倘若真的是这条小溪的水有问题,那么下面的那个村庄的人该是所剩无几了。

    骆驼从怀里掏出了穿心银针,将针轻轻的插入了水中。

    小溪清澈见底,溪水缓缓而下行。

    水过针黑,剧毒无比。

    这是我最担心的,也是最害怕的一幕。

    小溪下流的村庄用水,就是这条溪流,若是如此,整个村子该是已经行尸遍野了。

    我继续向着山上奔去,奔出了三十几里左右的脚程。

    这里是小溪的源头,小溪自山间的一块石缝里流出,成了山泉,慢慢汇聚成小溪。

    周围是清幽的古树,树下便是淙淙流水。

    小溪中间是凌乱的碎石,或大或小,遍布山野。

    有一俱被水泡得浮肿了的尸体,被一个突出来了的石头格挡在了那里。

    我从骆驼手里接过银针,欺身到了泉眼的地方,针是银白的,没有变化。

    骆驼站在那尸体一边的石头上,银针一入,立刻浓黑。

    “将军,这就是毒源。”

    骆驼急忙在一侧找了一根长树枝,中折为二,夹住了那俱尸体向着一边拖拽。

    骆驼将之拖到了岸上,离小溪尚且很远的地方,唯恐尸体再落入溪流中去。

    我叹了一口气,道:“可能已经晚了。”

    骆驼闻言,知道我在说村庄的问题,点了点头。

    我走了过去,仔细看那俱浮肿的尸体。

    尸首一个男子的,全身穿着便行的夜行衣,手里还握着什么东西,我用木棍轻轻的撬开,发现他手里的东西似乎被人拿走了,他的手却还成死死抓住的状态,可能他对他手中的事物很是看重。

    他的眼睛和脸已经溃烂,全身泡得发白和肿胀,看上去比一般人大了一倍不止。

    听林深说猎得秃鹰得了玉蝉,想来这个地方时不时的该是有秃鹰的,可是他的尸体却完好无损,想来也是因为他体内的毒的问题,导致了动物都不敢接近。

    他全身的衣物已经被浮肿的身体胀开了好几处,我在他裸露出来的大腿上看到了一个被水泡开的口子,鲜血早已流干,伤口呈暗红色。

    “骆驼,刀。”

    我结果刀,轻轻的划开了他腿上的肉,削了一根很坚硬的树枝,轻轻的拨开了他的大腿腐肉,找到了他大腿骨干上有一个指头大小的圆孔。

    果真是蚀骨蚕。

    我凭借掌力,直接一记碎石掌,向着他的大腿打了下去,凭借着深厚的内力,用掌风劈断了他的腿骨。

    我用刀微微一挑,从他断了的骨头中间,找出了已经被水泡得溃烂了的蚀骨蚕的驱壳,蚀骨蚕的体液剧毒无比,如此一只,破入水中,足以毒死几千人。

    “骆驼,多找些柴火,烧了吧。”我担心浮肿的尸体吸了大量的水,不已被焚化,所以特地嘱咐了一句多找些柴火。

    骆驼道:“是,将军。”

    下山,我二人直奔乌阳丘和乌阳山山脉围起来成的那座山坳。

    因为山坳里就是一个村庄。

    村庄的水源也正是小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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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潭棺介绍:
沙漠中遗存古国天洛树人之谜,梵净山佛墓峥嵘之观,乞蓝山内双翼守花兽之奇,龙楼鬼棺内虹蜺之怪,愁海困龙舸葬……
天下奇物‘位眼’流传,传说中集齐‘位眼’之人,可得仙人临凡赐仙药,有起死回生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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