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敲山灭虎4
今日天色阴暗，已经没了燥热之意。
午后。
武定县，县衙。
骆驼敲了大门，一个小厮出来开门，见了是我，急忙邀入衙内，我带着骆驼和影儿，径直的往公堂上去。
师爷吴寒带着几个家丁，提着灯笼先迎接了出来。
吴寒指了指官案上的座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恭敬的道：“将军，请上座。”
我脸色一寒，道：“不必了，叫孙丙秋给我出来。”
师爷闻言，回道：“小的这就去，大将军稍等。”
不多时，孙丙秋一边戴着官帽，一边急走，师爷簇拥着奔了出来，一并跪倒我的面前，战战兢兢道：“将军造访，下官有失远迎。”
我也没让他起来，踹了他一脚，冷哼了一声问道：“你且说说秦家的事情，那日我救下的三兄妹，为何又被抓了回去？今日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定要你人头落地！”
孙丙秋肩上吃疼，踉踉跄跄的支起身子，依旧跪着，闻言，回道：“回禀将军，这秦家势力极大，无异于一般悍匪，远非我等小小知县能够控制的，不是我不处理，而是实在没法处理，还请将军做主啊！”
慕影在一侧冷哼了一声，“哼，狗官，蛇鼠一窝。”
“起来，先带我去司案房，我要看这几年的案底。”我皱眉，要办了这知府也必须要有理由，否则和那些滥用职权的昏官也别无两样，我虽不是什么好官，但也不能借势压人。
几个小厮替我掌灯点烛，骆驼和影儿和我一起在武定县司案房核对孙丙秋的以往案例，以及税收账簿。
孙丙秋和师爷吴寒在一侧垂侍，一个时辰的巡查，只要几个小地方有错误，并无大的错案，也无贪污之举。
我将手中的案簿放到了一侧，看了看孙丙秋，孙丙秋站了过来。
“将军，不是小的不办那秦家，实在是秦家势力过大，我们无能为力，下官手下可差遣的衙役不过二十，那秦家的门客就是几十上百，算上私自养的杂役小厮更是多不胜数，与江湖匪患无异，很多事情，我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这县衙一干人，早就死了。”孙丙秋一脸的无奈，继续道：“小人为官数载，不敢说造福乡邻，平时的断事情却也公正，唯独这秦家，实在不敢违拗，下官上有老下有小，不想一家子有谁出事啊。”
孙丙秋说完跪了下来，“那秦家，不是下官不管，是不敢管，还请将军明察。”
影儿和骆驼站了过来，影儿小声道：“将军，他所办的案底，确实没有大问题，也无偷漏之举。”
我这时候的怒意渐小，站在的他角度一想，却也如此，这秦家势力过大，在这偏远的县城，确实是一家独大，与匪无异，一个小县衙的十几个衙役确实没有办法。
我一拍桌案，哼了一声，道：“好个秦家！我倒要看看，他秦昆要怎样目无王法！”
看了看孙丙秋，也不能怪他无能，毕竟山高皇帝远，就算是我，也不能领兵乱来，到这小县城处理一个秦家，“哎，罢了，且不追究你的责任，我在定远这段时间，你和娄底县的知县，需要随时听候我安排，我会在定远城呆一段时间，势必要灭了秦家！”
孙丙秋眼神划过一丝坚定，原被懦弱的情绪变得看到了希望一般，长叹了一口，跪了下来，道：“若真是如此，能除了一方虎患，下官替两县百姓在此叩谢将军。”
我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道：“起来吧，我们有事情要先去定远城，你不要轻举妄动，如果有事情，我会派人通知你，你和娄底县知县先商量好，看看怎么接管秦家的家业。”
孙丙秋躬身站了起来，道：“下官领命。”
乡民乃是为官的衣食父母，为官者，在一处，需安一方乡民。
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秦家这个奉州的毒瘤，我势必灭之。
我带着骆驼和影儿转身出了门去，临走时候看了一眼孙丙秋，“倘若让我知道你和秦家有什么勾结，我定灭你满门！”
孙丙秋急忙回道：“下官不敢。”
从衙门出来，我们人去马驿，换了三匹快马直奔定远城。
暝色入秋城，远瀑落孤影。
这天已经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
我们也在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到了定远城，魏府。
三人一路奔波劳顿，至晚间，用了饭菜，各自歇下。
奉州郡守的儿子江沉也醒了过来，我和暗夜问了，他姨父乃是奉州一方富贾，家财万贯，这小子乃是偷了他姨父的几万两银票和家丁跑了出来玩，在路上显摆，遇到了孤山老人，所以被骗来了娄底县，孤山老人引诱让他买那千机玲珑盒，实乃和那凤九阴合货骗他身上的银票的。
如今孤山老人和凤九阴下落不明，这小子还死认孤山老人没有骗他，非说要报官抓我们，直到我的将军腰牌给他看了，他才将信将疑。
我让魏成将他锁在了房间里，衣食管够，找了一个小厮去奉州送信，叫奉州郡守过来领他的儿子。
至于秦家和吕家，暗夜说暂时没有动静，那杜十三娘也为醒过来，还在昏睡当中。
一夜无话。
九月初五，晨。
雨已经停了，阳光将整个定远照耀得明媚，我们站在阁楼上，欣赏着这定远城秀丽的风光。
暗夜和季无虚去了武定县，打探孤山老人丁宣和凤九阴的消息。
我让影儿和那阮二去查一查吕家和秦家的底细，然后回来细禀，要灭了秦家，我得先知道当地的情况，做好准备。
我和骆驼则是要去罗浮山一趟，去明阳宫走访一遭，再去暗示打听一下关于那产生诀的问题，‘千机玲珑盒，位眼长生诀’，明阳宫又是赵千山出道的地方，或许能查到一点关于绿色玉蝉的消息。
院子里其他人都已经走了，我和骆驼也正准备出发。
一个丫鬟奔了出来，喊道：“老爷，那姑娘醒了。”
我点了点头，知道是杜十三娘醒了，于是和骆驼跟着去了内院。
杜十三娘卧病的房间内。
第二十四章 敲山灭虎5
杜十三娘躺在床上，衣服还是她的那一身红衣，只是肩膀处，能看到有人给她在内里包扎过，自然是那晚暗夜所为。
她见我和骆驼推门进去，皱起了眉头，一脸冷漠之色瞪着我们。
我和骆驼走到床边，找了椅子坐下。
杜十三娘缓缓的支起身子，一边的丫鬟见状，急忙过去将之扶了起来，靠着床头。
“是你救了我？”她的声音冷漠，毫无感激之意。
我回道：“自然不是，是他。”
杜十三娘知道我说的是暗夜，她皱眉道：“哼，我的伤？”
我点了点头，“也是他。”
杜十三娘的身子被暗夜看到了，也没有寻死觅活的，只是咬了咬牙关，随即问道：“你们为什么救我？别以为救了我，我就会从了他！”
我微微一笑，不得不说这个女子有几分姿色，知道杜十三娘把暗夜当成了色，魔，心里以为暗夜救她是为了得到她的身子，故而有此说法。
“你别多想，我们救你不是为了......”话到这里，我也不便点明，转而道：“他也不是那种人，我们拿你的暗器，只是想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我说完，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一枚紫色玉蝉扔了过去，玉蝉落在了她一侧的被褥上，她伸手捡起。
我们收集到的玉蝉现在又红色，青色，以及紫色，都不多，只有数枚，并未全部带在身上，暗红色的玉蝉和青色的都放在了缥缈阁里，身上也就带了几枚从辰州得到的紫色玉蝉，这时候交与她看了。
杜十三娘看着紫色玉蝉，然后从自己怀里摸出了一枚她自己的暗器——双刃蝉。那双刃蝉通体绿色，不仔细看，还真很容易当成我们要的玉蝉。她仔细比对之后，有些惊讶，然后看着我道：“我还以我的双刃蝉独一无二，没想到还有其他颜色的。”
她惊讶之后，仔细看了看，随即发现不对劲，皱眉道：“不对，你的是玉石，我的是找人铸造的铁暗器。”
我点了点头，问道：“这种绿色的玉蝉是有的，只是我们还没找到罢了，而你的暗器和它很相似，我想知道你的暗器从何而来？”
“真的有这种玉蝉？”杜十三娘一脸的质疑，“难道传说是真的？”
“什么传说？”我问道。
杜十三娘道：“罗浮山有明阳真人的长生诀！”
她看了看自己的双刃蝉，继续道：“我的双刃蝉乃是照着明阳宫墙壁上的一处壁画上面的绿色蝉打造的，我见这种蝉的形状小巧，两副羽翼正好做成利刃，所以请人照着样子打造很多作为暗器。我以为这些东西只是明阳宫的传说。”
我听了，缓缓的点了点头，看来明阳宫里有关于玉蝉的记载，我和骆驼正打算去一趟明阳宫，说明了寻找的方向是对的。
“你们为什么要抢千机玲珑盒？里面又有什么秘密？”我继续问道。
杜十三娘闻言，皱眉回道：“你们又是干什么的？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我闻言，看了看她，脸色苍白，一脸的倔劲儿。
“凭我们救了你，如果没有暗夜给你祛毒，你这时候应该已经死了。”
杜十三娘闻言，怒道：“你还说，老娘不需要他救！”
我见她生气，也不多言，没有时间和她耗着，我和骆驼要去一趟明阳宫，她的伤一时半会儿还行动不得，只等暗夜和季无虚回来再做商议，我和骆驼先去明阳宫一趟。
“去给她准备点吃的，昏迷了两天了，应该饿了。”我对着一侧的丫鬟道。
一边的丫鬟闻言去了，我随即站了起来，带着骆驼离开。
“你自己好好养伤，等你身子恢复一些了，再告诉我们也不迟。”
杜十三娘闻言，看着我们离开，嘴里骂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我和骆驼不在理会她，径直的出了门去。
为了不让人认出来，我将自己袍子上的帽子收了收，找了一块黑色丝巾，将半边脸遮了起来，我们要去的是明阳宫，前夜和那明阳宫的掌门人焦广为动过手，此番上了罗浮山，若是不遮面，被他认了出来难免被动，要是在明阳宫动起手来，凶险未知。
我和骆驼雇了一辆马车出了定远城，沿着起伏的山路，向着罗浮山而去。
途径浊水溪，从溪边的马路上路过的时候，我看到了溪畔一个不大的茅屋，农家小院，院子里种着一株青翠的桂花树，桂花正开的茂盛，散了一地的细小黄花，传来幽香阵阵。
溪边栓着一艏小渔船，溪的宽度不大，只有两丈左右。
桂花树下一个朴素的农家女子正在和一个小男孩用竹签字穿鱼，准备制作鱼干。
我通过马车的车窗，路径她们家附近的时候，我看见了小男孩的脸庞，正是那日我见他和他父亲捉迷藏的那个孩子，他的父亲就是吕家商会的门客——沈三。看来那个粗布衣服的女子，就是阮二说的那个十多年前，怀孕经过这定远城，最后在这里定居了的女子。
因为那日沈三和还捉迷藏，让我记忆深刻，所以这时候路过这里，想起了沈三的事情。
“怎么了，将军，你认识他们吗？”骆驼见我撩开窗帘，看着那树下的两人发神，好奇的问道。
我点了点头，回道：“和那孩子有过一面之缘，我总觉得那孩子和某人有点像。”
骆驼闻言，抬眼忘了过去了，这时候马车已经走过了那段路，只能看到一个侧脸。
“嗯，确实有点像。”骆驼点头，回道。
“和谁有点像？”我好奇。
骆驼疑惑，回道：“难道将军说的不是季无虚？”
“你以为我说的某人是他！”我适才恍然，想了想季无虚的容貌，果真有点相似，“嗯，还真的有点，我说的某人是疑惑，倒是你点醒了我。”
“我看你脸色平静，我还以为你说的某人是他。”骆驼笑道：“只是像罢了，季无虚那人面无表情，之前一直和李道长呆在凉州，不可能成家的。再说了他那个死鱼脸的样子，平时话都不会说一句，除了对自己的剑感兴趣，应该不会对姑娘有想法。”
我想了一会儿，点头回道：“嗯，也许只是有点像罢了。”
第二十五章 敲山灭虎6
我们在罗浮山下驿站停了马车，跟着去朝拜的民众，一路顺着崎岖的山道，从罗浮山前山上山。
罗浮山前山山峦依次罗列而上，阁楼宫殿林立，中间多有断崖、空山，或有铁索栈道相连，或是临壁开凿的岩石山道，诡伟雄奇，景色秀丽。
走了两个时辰的山路，到了一处陡峰，乃是一个门楼。
门楼一侧一块天然的巨石矗立，上面雕刻着‘罗浮仙山，明阳真宫’八个大字。门楼的两侧乃是一个看门的小道童，守着一个功德箱，但凡上山祭拜者均给了香火钱，然后在门楼的小殿内领了些许高香，适才放行上山。
我和骆驼一人拿着三柱高香，顺着两峰之间的铁索栈道，又穿行了几个岩洞，才到了那明阳宫。
一个大殿金碧辉煌，牌匾上烙着‘明阳大殿’，只两层阁楼，顶层是一个柱子修造的角楼，中间挂着一口大铜钟，两个道长守着。
进了殿内，明阳真人赵千山的雕塑庄严肃穆，手里一把拂尘，身穿一身青色道袍，衣带飘飘，站立在一个琼玉台上，两侧两个善财童子一人捧着一朵莲花，一人捧着一个寿桃，真真然如活者。
殿内两侧红白幔布高挂，上面楷书写着密密麻麻的经文，一个中年道长安坐在明阳真人的雕像侧翼，中间一个焚香鼎，鼎内高香，烟幕袅袅。
那道长不是广为真人，看样子焦广为还在定远城秦家府中。
烧香者众，祭拜祈福者众，闲逛的少，基本都是些当地的村民、乡绅。
我与骆驼烧了高香，合十见礼几次，便安然站在一侧观察，我们不是来祈福也不是求子邀财的，无需跪拜礼。
骆驼站到了一侧，看到了那雕像后面的石刻，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指了指示意我仔细看看。
我跟着他站到了一侧，仔细看看那明阳真人赵千山背后的石刻，乃是一副星图，中间一个主星，标注了‘天权’两个大字，侧翼绕着无数小点，均标注有星位的名字。
我暗道，竟然是天权星位的位图，说明了绿色玉蝉所对应的位眼就在这罗浮山中。
再看大殿左有两侧的石壁上，均刻有图案，进殿左边的墙壁上乃是一个整个罗浮山群峰的林立俯瞰图，每一座山峰的名字都标注的十分明确，对应这天权星周围的星位图，而进殿右边乃是一个巨大棋盘一样的东西，棋盘是纵横十九道，眼前的‘棋盘’却是纵横九道，一共八十一格。
中间一格注有‘天元’，其他每一格都是按照围棋棋盘对应的格子排列，对应的位置也都一样，也就是说这是一张棋盘残图（注【1】）。
我看了许久，终究没有看懂，带着骆驼走到了大殿外面。
大殿神秘而古朴，罗浮山山峰秀丽，周围上来的烧香请神的行人，也多有东张西望的，看大殿者，欣赏景色者，所以没有人怀疑我们的驻足凝视。
店外两道穿廊绕过山峰顺着崖口向着大殿后面去了，有行人往后面走，也无道长阻拦，说明再往山上走是可以的。
我和骆驼跟着下了穿廊，一路沿着陡峭的石壁绕到了大殿的后面，两条穿廊合二为一，成了一条依靠着山峰的石板小道，两里的路程，最后走到了一处两边都是巨石的一线天，再穿过去，乃是一个巨大的岩口，岩窟底下的墙壁上乃是人工磨平了一大块，倾斜向内。
上面顺着岩石缝隙落下来的瀑布水帘顺着道外顶上的石壁落到下崖的林子里面去了，岩窟的石壁倾斜，长有两丈左右，宽有半丈，上面雕刻着无数文字，两侧的乃是后人所刻，前一侧的乃是写的是赵千山得授长生诀，修道成仙的故事，后一侧乃是明阳宫历代逝世了掌门的名字记录，以及明阳宫的修建时间载，罗浮山大事记载年表。
唯有中间一部分乃是西周文字记录的，西周的文字和现在的文字识别相差度不大，当初在辰州的时候，我也跟着冬爷学了一些，这时候基本能够全部认识上面的内容。
上面记录的乃是‘春：一一，东，入，局。一二，东北，中，天元。......一三十，东南，为，一。二二......十二三十，西北，巳，不。’密密麻麻的占了中间很大一片，最后又是一堆‘入，孔，局...’之类的棋盘的位置注明。
我看了不明所以，上面写了春夏秋冬，又写了一一到十二三十。看样子应该是记录的时间，春夏秋冬十二个月，但是后面东，东北又是什么意思，对应的棋盘布局又是什么意思，我实在没能搞明白。
骆驼在一侧见我站了许久，皱着眉头，不明所以，问道：“将军，这中间都写的什么，可看懂了吗？”
我回道：“不知，又像是记录的时间，又像是棋盘布局。就这样吧，我们先继续向后山走走看。”
我们跟着行人，到了山间一个小酒楼，用了些酒菜，继续向着山上走，又走出了十几里的路程，到了一个地势险峻的崖口，铁索连道，顺势而上，我们走到了一个岩洞门口，便出现了两个道长守门，上面写有木板提示：罗浮山明阳宫后山重地，谢绝进入。
众行人到了那里也都没有沿着台阶上去，驻足观望片刻，胜似游览一般。
一侧是绝壁，一侧是崖口，远远望去，群峰林立，罗浮后山也在这耸立的尖峰后面去了。
我和骆驼不便硬闯，只能到这里便罢，打算回定远城之后再做商议。
日落西山，晚霞映着整个山涧流水，将水乡一般的定远城映衬得风光无限好。
暗夜和季无虚还没有回来，锁着的郡守之子江沉的父亲也还没有派人来接他，屋子里杜十三年吃了丫鬟熬得要，又昏睡过去。
影儿和阮二倒是已经回来了，魏成闲来无事也跟着去了暗市查访。他们三人将秦家和吕家的布局，资料基本摸清楚了。
影儿、魏成、阮二先回来，这时候影儿拿了一张请帖递了上来。
我皱眉问道：“谁送的请帖？”
影儿眉角一撇，回道：“是秦家，邀请我们魏府的人，明日去城东秦家的凤来酒楼赴宴。”
“看来是秦家的那小子秦宽和千霜老人回到定远城了，依靠秦家的势力，要查出我和暗夜的住所，轻而易举。”我接了信，边走边看，“我和暗夜抢了假的千机玲珑盒，昨日又杀了他的官家，这凤来楼的宴会，不是鸿门宴，又是什么？”
“如何处理？”魏成在一侧问道。
我回道：“去肯定是要去的，等暗夜和季无虚回来，我们商议再做计划。”
注【1】：围棋棋盘，纵横十九道，迷煞多少人，古代围棋的棋盘每一个位置都是一个字作为标注，最中间的位置叫做‘天元’，其他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分别是‘平、上、去、入’四大位置，对应春晓秋冬，此所谓天圆地方，棋盘乃是天地，下围棋的千万种变化，暗合天地变化无常。其中每一个部位上的每一个点都有具体的字作为代指。具体参见：2009年8月1日出版的《围棋天地》，第112页右下角，文章四大景盘式附图。
第二十六章 敲山灭虎7
入夜，暗夜和季无虚回来之后，杜十三娘的屋子内。
我们刚一推门进去，杜十三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依靠着床，暗夜走在前面。
“嗖嗖嗖...”
几枚双刃蝉对着暗夜就射了过来。
暗夜随手，左拿右取，全部接下，有一枚射偏了，直接对着一侧的季无虚射了过去，季无虚微微一伸手，怀里抱着的剑动了一下，一枚玉蝉落在了地上。
见她还要出手，暗夜急忙奔了过去，伸手点了她肩上的穴位，使之动弹不得。
杜十三娘恶狠狠的看着暗夜，骂道：“色、鬼，别碰老娘！”
暗夜皱眉道：“咦，好心没好报，我可是救了你一命，不然孤山老人的三枚有毒的龙须针就取了你的性命了，你还倔得紧。”
杜十三娘瞪了他一眼，回道：“老娘就是宁愿死，也不要被你这色鬼占了便宜！”
暗夜回道：“得，你去死吧，我可没有占你便宜，说完就解开了她的穴道。”
杜十三娘内伤未愈，适才又运功发暗器，连动了经脉，又一口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暗夜替她解了穴道，她抓起手边的一枚双刃蝉又要刺向暗夜，暗夜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骂道：“让你自杀，可没说让你杀我。”
杜十三娘骂道：“我要杀了你，再自杀，你毁了我的清白。”
暗夜道：“别，我可没有对你做什么。”
杜十三娘羞愧怒道：“你还说，老娘的伤口是谁包扎的？”
暗夜皱眉回道：“不是我啊，我只是运功帮你祛除了体内的毒，还调息了你的内伤，拔你胸前的三枚龙须针又不需要宽衣，伤口是丫鬟给包扎的。”
我惊讶道：“你没脱她衣服？”
杜十三娘也闻言，将信将疑，“你放开。”暗夜松了手，杜十三娘缓缓怀疑道：“你真没脱我衣服？”
暗夜见我二人都十分惊讶，无奈的摊开了手，回道：“没脱！”
杜十三娘皱眉，“真的没脱？”
暗夜笑嘻嘻道：“怎么了，没脱你衣服，还觉得遗憾是吗？那我现在脱也可以，你们回避一下！”
杜十三娘一撇嘴，骂道：“滚！”
众人笑了起来，到感觉他俩像是在打情骂俏，其实暗夜就是那样的性格，放荡不羁，却也不会趁人之危。
杜十三娘羞红了脸，局促得紧，这么一个要强的姑娘，难得一副小女儿姿态，无奈的看着我们。
暗夜则是指了指一侧丫鬟，回道：“我帮你祛毒而已，换药是静儿帮你脱衣服换的，既然你这么想我帮你换，那么后面我再帮你也可以。”
杜十三娘闻言，一脸羞红之后，瞬间冷了下来，冷哼了一声，挥手手里的玉蝉又向着暗夜扎了下去，暗夜急忙伸手接住，站起来，松手躲开。
“离老娘远点。”
她话里的怒意渐消，并无恶意，也没有运功真扎暗夜，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
丫鬟上前于她擦干净了嘴角的血，又将熬好的药端了进来，与她喝了。
魏成从门外走了进来，对着暗夜道：“暗左使，门外似乎总有人在似有若无的看我们院子，假装来来回回的散步。对面小酒馆有几个人一直看着我们的院子，有人进出都能瞧见他们，似有若无的看过来。”
暗夜皱眉道：“不用管他们，应该是秦家的人，派人盯着我们，害怕我们跑了。”
魏成回道：“好的。”便转身出门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暗夜看了看杜十三娘，皱眉问道：“秦家的人都知道你被我们救走了，为何还不派人上门问我们要人？”
杜十三娘闻言，脸上有些失落，叹了口气回道：“我也才到秦家半年，他们还没有把我当成可信的人，我死活在他们眼里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重要。”
我脸色冷了下来，问道：“秦家不是什么好去处，欺凌乡民，乃一方豪强。”
杜十三娘知道我的意思，是说她投门不善。
她顿了顿，回道：“我也不是想到秦家做门客的，只是我要杀了秦昆这个狗贼。”
我和暗夜闻言，皱眉，我疑惑道：“你不是他的下属吗？怎么会...？”
杜十三娘看了看我们，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来定远城有何目的，但是我知道你们已经得罪了秦家，你们抢了他们的东西，是他们的敌人。
如此，我告诉你们也无妨。秦昆是我的杀父杀母仇人，十几年前，我年纪还小，父母带着我经商路过定远城，秦昆那狗贼看上我娘的美貌，夜里派人偷袭我们所在客栈，买通了店家、小二，他们都撤了出去，秦昆杀了我爹，当着我的面侮辱了我娘。
我娘含羞自尽。秦昆那畜生命人收拾尸体去城西，将我们一家人都装在了麻袋里，要拿去城外沉入湖中。
不料我师父路过湖畔，见他们行凶，救下了我，安葬了我的父母，师父教我武功，教我使用暗器。
为了报仇，我半年前再回定远城，凭借一手暗器的功夫成功的潜入了秦家，准备暗杀秦昆这个狗贼。
我的计划还没实现，就被你们打乱了。”
我好奇道：“你跟在他身边半年了，为什么还不下手？”
杜十三娘回道：“他的武功不低，身边高手也多，尤其是那千霜老人曲叶，乃是玄空教的长老，我没机会下手。再者他身上还有一件金丝软甲，从不离身，我还没能去的他的完全信任，秦家重要的几个院子，根本不许我进去。”
我们闻言，将信将疑，毕竟她是秦家的人，我们救了她，和农夫救蛇差不了多少。
杜十三娘将我们脸色都有些不信，继续道：“看来你们不太相信我，我被你们带走这么些天了，你们见秦家有动静吗？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我杜十三娘对天发誓，我所言如有半句假话，那便天打五雷轰。”
我们见了，缓缓点了点头。
我问道：“那么你手上的双刃蝉在按照明阳宫的壁画打造的，我今日和骆驼去了明阳功，并没有见过你说的图案。”
杜十三娘回道：“焦广为的明阳宫后山不允许外人进入，图案在后山一个宫殿内，里面画了各种图案，玉蝉的居多，也有千机玲珑盒的图案，只不过是拳头大小的，看上去是某人在设计那千机玲珑盒一般，应该是明阳真人赵千山留下的。”
第二十七章 敲山灭虎8
暗夜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杜十三娘回道：“你们手上有紫色的玉蝉，形状和墙上画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罢了，说明上面记录的关于长生诀的事情是真的，至于长生诀能不能让人长生不知道，但它应该真的存在。”
我看着暗夜道：“或许我要找的东西和长生诀真的有关。”
暗夜回道：“或许是吧，倒不如我们先商量一下怎们应付明天的‘鸿门宴’。”
我们起身，嘱咐杜十三娘先把伤养好再说，我们出了门去，到了内院主堂。
偏厅，一张圆桌子上，我们坐在了一起，季无虚不参与讨论，安静的抱着剑站在一侧。
魏成也被叫了过来，桌上，我、骆驼、慕影、暗夜、魏成。至于阮小二，这时候不知道去哪里鬼混去了，估计是去了青楼或是赌坊，这种地痞，知道多了反而不好。
“老爷，江公子在砸门。”一个小厮奔了进来。
我皱眉道：“奉州郡守那边派人来取人了吗？”
小厮回道：“还没有。”
我问道：“送信的人回来吗？”
小厮回道：“回来了，他说官府的人不接见他，连门都不让进，他在郡守府门前等，被几个侍卫赶走了。”
我回道：“也是，一个郡守又怎们会随意接见一个小厮，既然那小子闹腾，便将他放了，省些力气，给十几两银子，让他自己回去。”
小厮闻言，回了一句是之后，转身离开。
暗夜道：“且说说明日如何安排。”
我看看魏成和影儿，问道：“你们查的情况如何？”
影儿看了看魏成，“还是你来说吧！”
魏成点了点头，道：“这定远城两家势力最大，一是秦昆的秦家，二是吕贺的吕家。按照将军的吩咐，我们查了两家的作派，秦家向来行事霸道，根本不将官府放在眼里，可以说娄底县的衙门就是他们家开的一般，凡是得罪了秦家的人都被关进了县衙。
武定县知县洁身自好，对秦家敬而远之，娄底知县章知见却和秦家来往甚为密切，可以说是秦家的衙门也不为过，秦家前几年杀人越货的事情没少做，这几年家底殷实之后，来往的商人要少遭殃一点了，秦家的那个儿子秦宽更是霸道，少年好色，欺辱乡邻，乡怒人怨。
吕家倒是好得多，违法乱纪的事情也许有，但是都不是明面上的，水韵商会的收入不菲，吕贺为人低调沉稳，不似秦昆暴躁专横，吕贺手底下能人也多，不然不可能在这定远城能够和秦家抗衡。
吕家拿了许多钱来修建祠堂，乡道，施舍平民，在乡里的名声要好的多。
如果将军要灭了秦家的话，或许真的可以让吕家接手秦家的家业。”
魏成的话刚刚说完，外面一个年轻人，拿着双锏就嚷嚷着冲了进来，正是那郡守的儿子，江沉。
两个守门的小厮拦不住，季无虚也没有要拦住他的意思，他便拿着双锏冲了进来，直勾勾的瞪着我们众人，展眼扫视了一遍，发现没有一个人他是认识的，适才大声道：
“你们谁是管事的，给我站起来！”
暗夜看了看我，“官家的儿子，还得由官来管，你自己处理。”
我闻言，抬头看了看他，并没有起来的意思，皱眉道：“既然放了你，就乖乖的回奉州城去，别再这定远城胡闹。”
江沉叉腰，怒道：“知道我爹是奉州郡守，还敢把我关在这里两天！真是胆子大了！”
我皱眉提醒道：“是我们的救的你。”
江沉闻言，嘀咕道：“这、这、这......”一时语塞，转而收了双锏，怒意消散，恭敬对着我行礼道：
“多谢救命之恩。不过阁下为什么要关我两日。”
我看了看这小子，虽然嚣张跋扈，却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性格耿直，错就是错的，对就是对的，还不算丢了官家的脸面。
“关你两日是为了让你反省一下，本打算叫你爹派人来接你，结果我派去报信的人，连你家门都没能进去。”我继续道，“给你的银子呢？”
“在柴房。”江沉这小子被我问的没了脾气，呐呐回道。
我道：“那你拿着回去，不准再在江湖上跟着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了，孤山老人不是什么好人。”
江沉闻言，回道：“我可不敢回去，我偷了我姨父那么多钱，回去肯定被我爹打个半死。”
我皱眉。不耐烦道：“那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别碍着我们。你的钱是被孤山老人和那凤九阴合货骗去的，你自己去想办法，实在不行就滚回奉州去，大不了挨一顿揍。”
江沉闻言，一时间没了主意，犹豫不定，我指了指门口的小厮，道：“将他送出去，柴房的银子捡了，给他当做盘缠，送客。”
小厮在一侧对着江沉道：“江公子请。”
江沉一时间无话可说，跟着转身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我们继续我们的话题，暗夜皱眉问道：“你要灭了秦家？”
我点了点头，道：“这秦家做的太过，那天我们救下的那汉子兄妹三人，又被那戴二抓了回去，两个姑娘被那小畜生秦宽侮辱，后又被那千霜老人杀了。不灭了这一方恶霸，民不聊生。”
暗夜皱眉，道：“正好明日要去凤来楼，你是想借此机会？”
我点了点头，回道：“我们晚点去会一会吕家，商议一下接手的问题，至于知县章知见，等除了秦家，一并拿下。”转而想了想，这地方官没有了，总得有人接替，继续道：“灭了章知见，我再修书一封，到时候交由衙役送回永州，让王爷府上虞幕府安排一下即可。”
作为一个镇南大将军，官拜二品，杀一个九品芝麻官，倒是不需要先奏后斩。
影儿在一侧道：“将军，秦昆本人武功就不低，加上玄空教千霜老人曲叶，还有明阳宫的焦广为......秦家的那些门客，恐怕不好办。”
我点了点头，道：“所以我们要会一会吕家，我们人手不够，得向吕家借一点，要吞并秦家，吕家不可能没有这个想法。
既然吕家在娄底县的名声好，又乐善好施，不管主家是怎么样的人，只要对百姓不错，就算是一方善士。助他吕家一家独大也不算什么，毕竟这里山高皇帝远，能有一方善士做主，也算是好的。”
我转而对着暗夜道：“明日还是你我人先去赴宴，其他人伺机而动。走吧，我们先去吕府，拜会一下吕贺。”
魏成皱眉道：“我们府外，现在全是秦家的眼线。”
暗夜道：“不用担心，我们又不走正门。”
出了门，我和暗夜穿了一身夜行衣，悄悄的上了瓦顶，在暗夜之中缓缓的向着吕家而去。
第二十八章 敲山灭虎9
夜，西边一轮缺月，像极了圆月弯刀，周围无数星星盘绕，北斗七星一如往常的明亮。
吕家。
吕家戒备森严，早有高手轮流守住吕家的院子，只是不知道今夜会是谁？
没有必要在屋顶上浪费时间，吕家和秦家这种庞大的家族势力，我和暗夜的屋顶上潜行，稍不留神就会被发现，到不直接落到他的主院子之中来得实在。
我们轻轻一踏瓦檐，飘然落在了吕家最主要的院子里，周围迅速围上了无数拿刀的守卫。
“谁！敢夜闯吕家！”一个领头的小厮喝道，“围起来！”
沈三缓缓的从院子后面走了过来，我和暗夜取下面罩。
沈三这个人很好记，左手裹在袖子里，似乎没有，披散着头发，一嘴胡渣，一身粗布衣服，眼角一道到刀疤，感觉就像是个极为落魄的家伙，边幅不修。
我和暗夜拉下面罩的时候，沈三见了是我，似乎想起来有过一面之缘。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夜闯吕府。”沈三皱眉，冷漠的问道。
我从怀里摸出了身上的将军令牌，对着沈三道：“镇南大将军李靖和冥宗左使暗夜夜访吕府，还请通融一下，求见吕贺吕老爷子。”
我和暗夜站在人群包围中间，很快便有小厮提着灯笼围了过来，院子的人被惊着，这个时候不是饭点，却也不是睡觉的时候，那吕贺应该还在账房查账，要不就是在有翠树流水假山庭院里喝茶赏月。我们一来，自然会惊动他。
沈三见了我手中的令牌也不知真假，没有伸手来接，只是缓缓道：“二位既然直接落在了院子中间，应该不至于有什么歹意，我这就通禀一下老爷。”
不多时，吕家会客后院小角楼上。
夜灯高挂，翠玉珠帘，檀香古木做的圆桌子上，我们坐在了一起。
沈三和两名剑客站在吕贺后面，那两名剑客身段看上去，就像那日我们在屋顶抢千机玲珑盒的那两位。
两名剑客看了我和暗夜附耳在吕贺身边说了几句，吕贺点了点头。
吕贺差不多五十年纪，头发半白半黑，略显富态，盘子脸，左边的眉毛上有个黑痣，一身锦衣，披着外褂子，应该是在院子里休息被我们惊扰了。
他听了两名剑客的话，看了看我和暗夜，似乎知道我们的武功不低。
“你是镇南大将军？你是啥...宗的人？”吕贺有些不相信。至于冥宗在这里没有分舵，这里的人更是没有听说过这个隐秘的门派。
我伸手将手中的令牌放在了桌子上，一个仆人恭敬的拿着递到了吕贺的手上，吕贺端详了许久，点点头，适才恭敬的起身，要行跪拜之礼。
“吕家吕贺拜见镇南大将军。”吕贺这一跪，后面的几人均跟着跪了下来。
我心道这吕贺确实是个上道的家伙，看来这一趟来对了。摆了摆手，我回道：“吕老爷子不必多礼，起来再说。”
吕贺恭敬回道：“是，将军。”
他眼里没有畏惧的意思，对我行礼估计也是走走过场，毕竟是一方掌事的，见过世面，毫无胆怯之意。他缓缓坐了下来，我们三人坐在圆桌子旁，间隔不远。
“不知镇南大将军深夜造访我吕家有何贵干？吕家可是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情啊。还请将军明察。”吕贺又做了一揖。
我回道：“吕老爷子不必担心，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是来找你合作的。”
吕贺闻言，适才宽心，对着身边两个垂侍的丫鬟道：“去吩咐下去，备些好酒好菜，招待两位贵客。”丫鬟闻言，回了一句‘是’之后，转身下去了。
吕贺问道：“吕家庙小容不了大佛，不知将军要吩咐小老儿如何合作？”
我心道这老爷子世故圆滑，言语之间不失礼仪，或许骨子里是个高傲的人，但是面子上，对于我这种高官，还做出了恭敬的态度。
“我要灭掉秦家，希望你能帮我。”我缓缓说了出来。
吕贺闻言，眉头深锁，看了看身边的沈三和两名剑客，示意他们把门关上。
沈三走出了门，关上，守在门口，两名剑客站在吕贺的身后保护他的安全。
如此做完之后，吕贺才问道：“不知将军要我如何帮你。”
见他不做态，我们处理起来也方便了许多，我也爽快，直接问道：“我们若是杀了秦昆，灭了秦家的人，你们由几层把握，能够接管秦家？”
吕贺闻言，想了很久，面色凝重，回道：“我们有人在秦家做细作，秦家也肯定有人在我们家安插了人，这点不用怀疑。秦昆一死，我也只有四层把握，毕竟官府的人是向着秦家的，要想明面上吞了秦家，几乎不可能。”
我回道：“我若是把娄底县知县章知见一并灭了，能有几层把握？”
吕贺回道：“多三层。”
“为何才七层？你是在担心什么吗？”暗夜在一侧问道。
吕贺回道：“秦家门客众多，高手如云，即便是两位能处理了秦家当家的，那些门客可都是些亡命之徒，势必反扑，只怕我吕家也要损失不少高手，于此输了三层把握。将军既然要灭了秦家，何不直接去奉州调兵过来，定可灭了秦家。”
我回道：“明日秦家的人请我二人赴宴，只怕要提前动手，而且此去奉州尚远，调兵支援来时，恐怕得好几天之后了，再则我的兵符不在身上，若是私自调兵，奉州州牧也不会同意。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你吕家一直被秦家压着，我想你不会没有野心灭了秦家吧？我们帮你灭了秦家，你一家独大，到时候我会招人安排新的县令来此，你只要不步秦家后尘，鱼肉百姓，欺辱平民，便相安无事。
正是因为你在这娄底县的名声不错，所以我才选了你，至于你后面怎么用得到资源挣钱，我不在乎，娄底县百姓能安居乐业便是好的。”
吕贺闻言，思量片刻之后，缓缓道：“那将军要我怎么做？”
我回道：“明日我们会去秦家的凤来楼赴宴，到时候一定会动手，我相信你周围也有眼线，到时候打起来了，该怎么做，不用我细说了吧？”
吕贺闻言，点了点头，回道：“谨遵将军吩咐。”
如此商议妥当，我和暗夜离了吕家，悄然回了魏府歇下。
先有戴二欺辱那壮汉三兄妹被我们救下，后有秦宽二次抓了他们，还做了杀人灭口之举，再犯影儿和骆驼，又听魏成和阮二说秦昆买通娄底县令，在定远城肆无忌惮，百姓怨声载道。
我们既然去了武定县，差点杀了秦宽，也没有必要与秦昆和解了，倒不如做好准备，灭之，则快哉。
也算是为（wéi）官为（wèi）民了。
第二十九章 敲山灭虎10
离重阳还有两日，今日初六，依旧艳阳高照，附近的居民有的却已经开始准备糕点、蜡烛、菊花之类的物件了，看来是准备过一个好的重阳节。
重阳节，文人雅士聚会饮酒、登高、赏菊、绘画、吟诗的日子。民间也历来有登高、赏菊之习俗。
登高不是老少都能的，慢慢的被重阳糕取代了，重阳糕又称花糕、菊糕、五色糕，制无定法，较为随意。九月初九天明时，以片糕搭儿女额头，口中念念有词，祝愿子女百事俱高，乃古人九月做糕的本意。讲究的是重阳糕要做成九层，像座宝塔，上面还做成两只小羊，以符合重阳（羊）之义。有的还在重阳糕上插一小红纸旗，并点蜡烛灯。是用“点灯”、“吃糕”代替“登高”的意思。
赏菊并饮菊花酒，把菊花枝叶贴在门窗上，“解除凶秽，以招吉祥”，也有头上簪菊者，图的便是吉祥罢了。
路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而我和暗夜的脸上却有一股淡淡的哀愁之意。
只因我们二人要去秦家风来楼赴宴。
带上季无虚，季无虚看上去依旧很平静，感觉他真的什么都不害怕一般。
至于影儿、骆驼、魏成、阮小二等人如何安排，我都有打算。
骆驼有点一根筋，为人踏实，倘若我们三人去赴宴出了什么事情，他肯定第一个冲上来，白搭，我让他起早便勒马加急赶往奉州城，带上我的将军令去奉州城找州牧调兵来支援定远城。一旦我们出了事情，调兵支援，无可厚非。
影儿和魏成留在定远城，乔装打扮，在凤来楼周围的街道上，静观其变。一旦有事情发生，不论是支援还是逃走，都方便。
阮小二本来就是当地地痞，这一类的跑梭子在那些大势力眼里还是有作用的，一般不会随意处理，毕竟这一类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所以阮小二不用安排，直接给他一百两银子，让他观察一下吕家的动静，算是安排了个活计。而我们的其他所有安排他都是不知情的。
快到巳时时候，我、暗夜、季无虚三人，让小厮去街上雇了一辆马车，缓缓向着城西秦家商会酒楼较多的几条大街而去。
车夫擦了一把汗，生怕我们拖欠钱一般的看看了车篷一侧的小厮，笑着问道：“几位爷，何处去？”
小厮身上摸了几钱碎银子递了上去，道：“凤来楼！”
车夫收了银子，喜笑颜开，道：“好勒，几位爷坐稳咯。”
三刻钟的时间，凤来楼下。
大十字分叉口，各有酒楼、青楼、茶坊、布坊、钱庄、当铺......倒也抵得上那一二等繁华之地了。
凤来楼门口几个秦家的家仆来回迎接着人来人往的客人，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
凤来楼看上去是这几条街道最为高大的一栋建筑了，青砖墙、阑木柱，阁楼上还有阁楼，重重叠叠，罗罗列列，或有三四个大院子，或有四五层个阁楼，楼上宾客来往，好不热闹。
我们三人下了马车，早有一个身穿锦袍的凤来楼掌司迎接了过来，身后两个小厮对着楼内喊道：“贵客到！”
那有过一面之缘的秦昆带着两个随从，一是铁忠，一是焦广为。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厮，匆忙迎接了出来。
“李将军，这些天不知道你大驾光临定远城，倒是我的疏忽，未曾迎接款待，还请将军恕罪。”说完带着几人就假装要跪，却又动作迟缓，似乎是在等我说免礼。
我见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他们适才笑里藏刀的弯了膝盖，跪了下去。
话是你说的，跪是你自己要跪的，我没有强迫你跪下去。我微微一笑，伸手将之扶了起来，回道：“我们一到武定县，便听了秦老爷子的威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快快请起、请起。”
那日我们在水韵商会见了秦昆，记下了他的模样，他却远没有把我等小人物记在心里。
估计是那夜我们抢了千机玲珑盒，他派人调查，才知道我们的身份，我们抢了他的东西，又带走了杜十三娘，他也没着急来烦，估计是我去武定县杀了他的走狗戴二，又准备杀他的儿子秦宽，这才引他发怒，要对我们下手了。
而我们今日来就是要做个了断，动了我的人，不死，也要你脱层皮！
我的目的是要彻底毁了他这个乡匪恶霸，他和他的儿子必须死。
此时细看，秦昆一身锦袍，身穿金丝凤袍，腰束紫玉翡翠带，头上一根白玉青簪简单的络了一下头发，嘴角一尺短须，傲然挺立，一身身板看上去毫无赘肉，举手投足之间，虎虎生风，确实是个练家子。至于他的武功，应该是和他儿子一般，很有可能是玄空教的传人。
客前主后，引路的酒楼掌司走在最前面，两侧守卫避开来往的行人，专为我们让开了一条道，进了第二个院子，到了主楼。
凤来楼主楼，三楼阁楼上，一个装饰极为豪华的屋子内，一张镶白玉青石的檀木古桌子，全是上好的虎皮连木椅子，两侧丫鬟侍立，里面早有人恭候着，焚香炉内点着宁神香，茶房泡了上好的龙井，歌姬舞女相伴一侧，熠熠笙歌。
我们入了坐，秦昆才带着焦广为、铁忠依次坐在下首。
一边的掌司拍了拍手，无数丫鬟侍女端着各种好酒好菜，依次端了上来。
菜毕，秦昆对着掌司道：“带上来！”
这时候，见两个壮汉推搡着一个绑着的少年走了进来，少年直接跪在我们桌子面前，正是那秦昆的独子——秦宽。却没有见到那和我过招的玄空教长老千霜老人曲叶。
秦昆也只字不提，只提他儿子，站起来就对着他的儿子踹了一脚，他的儿子一身毫无伤痕，看来，他两爷子是要唱戏给我看了。
“小杂种，连将军的人也敢冒犯，正真是活的不耐烦了。”秦昆的一脚踹在秦宽的肩上，秦宽踉踉跄跄又跪了起来。
“还不快像将军赔罪，小畜生。”秦昆骂完，秦宽身上绑着绳子，脸上一脸的歉意，看了我一眼，缓缓道：“对不起，将军。”
秦昆见他儿子性子不改，急忙上前陪笑道：“将军，孽子顽劣，还请你随意处置。”
我见他二人一唱一和表演完毕，适才摆了摆手，回道：“少不更事，可以原谅。没事了，下去吧。”心里其实很想当场杀了这个畜生，情势所迫，忍忍。
秦昆骂道：“还不谢过将军不杀之恩。”
秦宽急忙道：“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秦昆挥了挥手，示意两个壮汉将之带了下去，适才入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今日请将军来，一来是为尽地主之谊，二来是便是为孽子顽劣，特向将军请罪。”秦昆说完，亲自走了过来，替我们把酒斟满。“将军大人大量，不计小儿之过，实乃小儿万幸，我在这里敬将军一杯。”
秦昆斟完酒，适才端起酒杯，敬我。
我也端起酒杯回了礼，脸上勉强的笑了笑，酒没入口，等他先下，谨防用毒。
铁忠、焦广为、乃至千霜老人都和我交过手，论武功，我加上暗夜、季无虚，他们是打不过的，很有可能要下毒，不得不防。
秦昆瞥了一眼我没有喝，知道我的意思，便喝干了自己手中的酒，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暗夜在一侧倒是好不给他面子，直接摸了根银针，挨个给我插了试试。引得秦昆面子不好过，却又不敢直说。
银针无毒，我们才杯中酒下了肚。
第三十章 敲山灭虎11
秦昆没有撕破脸，依旧安坐的着指了指桌上的各种好菜，道：“诸位，请！”
暗夜毫不客气站了起来，一个的插银针试毒，全都无毒，适才拿起筷子，说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来，李兄，吃。”
说完也不顾那秦昆满脸黑线，他自己先夹了菜就动起筷子来，我们也都不再担心，跟着用完了饭菜。
又是几杯酒下肚，秦昆也来来回回的敬了我们几圈，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已经查出了暗夜和季无虚的身份，却也不挑明，只认为是我的手下。
饭毕，茶来，先是一群丫鬟端了漱口茶供我们漱口，后是上好的龙井茶作为茶后暖胃。
正当我们准备出手的时候，秦昆挥了挥手示意歌姬丫鬟们全部撤走。
我、暗夜、季无虚三人微微一笑，知道是要动手的时候了，却见秦昆的儿子秦宽早已换了一身公子哥儿的锦衣，身后跟着两个小厮，大摇大摆的拿着一把折扇，笑嘻嘻的走了进来，身后还有那千霜老人曲叶。
秦昆看着我们冷笑了几声，说道：“既然诸位饭也吃了，茶也喝了，我的儿子也给你们道歉了，下面该说说你们抢了我们的东西，还杀了我秦家多年的官家戴二的事情了。”
秦宽更是肆无忌惮的走到了秦昆旁边，道：“爹，刚刚我可是给他们下跪了，现在我可要他们跪回来，您先回去歇着，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秦昆缓缓站了起来，挥了挥手，道：“别玩死了，玩玩送县衙的牢狱里关着，等找到了那丁宣和凤九阴，拿到真的千机玲珑盒，说不定还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到时候打不开那盒子，再杀也不迟。”
说完秦昆就要离开，我们三人直接站了起来，我冷冷的道：“往哪里走，既然要算账，你也留下，我要替乡里百姓把这些年的账一并算了！”
秦昆闻言，转身笑了笑，对着那千霜老人曲叶道：“曲大师，看看，哈哈，这镇南大将军要找我算账？”
曲叶站上前来，冷笑了几声，道：“你们先别着急，先运功试试看。”
我们三人闻言，并没有感觉自己身上不对，悄然暗运内力，准备上提真气的时候，突然丹田一阵剧痛，竟然提不起半点内力来，更别说运输真气了。
“遭了，还是中毒了！”暗夜指了指秦昆，嘀咕道，“刚刚我们要入口的东西全都试过了，没毒，而他也吃了的，怎么他没有事情？”
千霜老人哈哈哈的笑了起来，一阵狂笑之后，道：“秦老爷几位是吃了解药的人，自然不会中毒。”
秦昆闻言，拍了拍手，又是一群拿刀的侍卫冲了进来，将我们围着。
“哦，对了，刚刚我可是给他们下跪了的，宽儿，记得叫他们给我还回来，老夫一辈子没有跪过几个人，你，镇南大将军，算是一位了，至于那两个冥宗的人，这娄底县不是你们的地方，最好别在这里撒野。”
秦昆说完，拍了拍他儿子的肩膀，缓缓的出门去了。
秦宽摇晃着手中的折扇，笑嘻嘻的站到千霜老人的一侧，道：“怎么样，武功不是很高吗？使出来啊？呵呵，杀了我的人，还让老子磕头道歉，这倒是头一回。”
我闻言，对着暗夜问道：“还有只针对有武功的人的毒药？为何你的银针测试不出来？”
暗夜摆了摆头，表示不知道。
一侧千霜老人却得意的道：“几个黄口小儿，此毒乃是由五种没毒带有香味的原料研制而成，分别混入了桌上的五种具有香味的菜中，单一的测当然看不出来有没有毒，只有你们吃下肚子去，混合到了一起，就见笑了。哈哈哈...这可是的师姐研制的五味消劲散，下毒的药粉香味配合在五种香味的菜中，根本找不出来差别，也都没有毒性。”
我和暗夜闻言，看了看桌上的一桌子菜，具有香味的乃是：香椿叶炒鸡蛋，紫苏鸭血糕，藿香苦瓜汤，辣油茼蒿，凉拌芫须，五种菜气味最重，最能掩盖毒药的气味，加上他说的毒药香味和茶味差不多，实在厉害得紧。
我是伸手将这五味菜都倒在了一起，暗夜再用银针测试，果然漆黑如墨，剧毒无比。
暗夜皱眉，对着千霜老人做了一个拇指上扬的动作，叹道：“果真是防不胜防，厉害。”
千霜老人见我将下了毒的几盘菜全部端了出来，笑道：“厉害，不亏是江湖上有名的镇南大将军，果然有些本事。”
我瞥了他一眼，心道桌上只有这几道菜味道最重，能掩盖气味，只怕稍微有点聪明的人，都能猜出来。
又见暗夜回答得如此潇洒，突然想起了他会神藏功，百毒不侵，心头暗喜，好在有这么个厉害的角色在，于是小声在他耳侧问道：“你是不是没中毒？”
暗夜皱着眉头嘀咕道：“我的神藏功才第六层，未知大圆满，不是百毒不侵，我现在也提不起多少劲儿来，以我现在能运转的内力，至少要十几个时辰的慢慢运功调息，才能恢复如初，今天看来要吃瘪了。”
我闻言，皱眉，照他这么说，我今天是要挨一顿好打了。
好在我们都是过来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这点小小的羞辱应该能忍受。
大丈夫行事，能屈能伸，看来只有等被关起来的时候，等暗夜运功祛毒了。
秦宽见我嘀咕，也不放在眼，皱眉，一脸的鄙夷，笑道：“不用商量了，说的再多也没有用，来人拿下。”
暗夜示意季无虚不用抵抗，反正那秦昆吩咐了，不会杀我们，只等明日他祛毒干净，再助我们，不算什么大问题。
要是真打起来了，我们乱运内力，加深体内的五味消劲散的毒性，反倒不好做。
季无虚听暗夜吩咐放弃抵抗，安静的站着，接过小厮围了过来，直接用刀架在了我们的脖子上。
秦宽向着我走了过来，指了指几个小厮，对着他们道：“把他两押开，我倒要看看，这个什么‘镇南大将军’多厉害。”一脸鄙夷嘲讽的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暗暗发誓，势必要杀了这个不把人当人看的杂种，还有他身后的千霜老人曲叶。
当然，我的脸上并没有多大的情绪，如果一个领袖，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了，还能成什么大事！
我能做到镇南大将军的位置，靠的可不止是在战场上勇猛的厮杀而已。
秦宽走到我的面前，一脸的讥讽，伸手在我脸上拍了拍，笑道：“几天前再武定县，闯进我家的时候，不是很威风吗？怎么，现在威风不起来了？几个贱民而已，老子想怎么处理他们就怎么处理他们，用得着你多管闲事？”
我闻言，冷冷的闭了一下眼睛，将胸中的怒意压了下去，冷哼了一声。
秦宽将手中折扇扔在一边的桌子上，伸手将我头上盖着的帽子取了下来，我的脑袋全部露了出来，秦宽替我掠了掠凌乱的长发，眼里全是挑衅之意，继续道：“现在不橫了吗？你不是要为那个啥赵亦什么的三兄妹出头吗？我的镇南大将军。”
随即退了两步，猛的对着我的腹部踹了过来，将我踹出了丈许，我落在了那舞姬跳舞的矮台阶上。
我忍着疼，捂着小腹站了起来，心道，这小子下手狠，看来今天真的要挨一顿好打了，我现在了不敢乱运内力，越用越糟糕，只能忍着。
小不忍则乱大谋。
秦宽，嘴角划过一抹讥讽式的冷笑，咬牙笑道：“山高皇帝远，这里是定远城，是我们秦家的天下，皇帝来了，我爹也不怕，何况是你，一个区区的将军而已！来，给小爷我跪下，我少揍你几下，免些皮肉之苦。”
我并不搭话，也不跪下，宁愿挨一顿打，也不可能不要尊严，给这个杂碎跪下。
秦宽见状笑道：“哟呵，还有骨气，你们几个，给我打，打到他跪下。”
几个小厮围了上来，将我一顿好揍，我体格不弱，咬着牙，挨了无数拳头，最后被人猛的一棍子打在了脚弯里，猛的跪了下去，趴在地上。
秦宽笑嘻嘻的走了过来，提着我的头发，看着我鼻青脸肿，嘴角带着血丝，冷笑道：“这就是你的骨气？哈哈哈......”
“来人，带去衙门，锁在监狱里，我爹说了，他们还有点用，不能玩死了。”秦宽松手，我无力的脑袋垂了下去，他转身离开，“走，曲大师，我们去赌坊玩玩。”
千霜老人曲叶，闻言，笑了笑，跟着去了。
我趴在地上，冷冷的看着他哈哈哈大笑手里拿着折扇，一副不可一世的离开。
心里暗道：我势必亲手杀了这个杂碎。
羞辱与讥讽，在我眼里已经不再那么炽热，从我出生到现在，经历过多少起起落落，和嫣儿经历过灭门之灾，又在沙场陷入过无数次围困，多少羞辱多少余恨，终究是一一还了回去的。
这世间，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的狼懂得隐忍。
第三十一章 敲山灭虎12
娄底县主城，定远城，县衙后衙牢狱。
知县章知见，师爷周厚，都来了狱里。
季无虚的剑死也不肯拿出去，最后还是被一顿好揍，最后无力争抢，才连同着我一起被拖了进来，只有暗夜没有反抗，毫无损伤。
章知见和周厚对那几个拖我们来牢狱的秦家小厮十分恭敬，全然不似武定县的知县孙丙秋那般保持中立，虽然不敢惹秦家，却也尽心尽力的为民请命。这厮竟然将官府的监狱，拿给秦家当做私人牢狱，看来真的是活够了。
章知见见镇南大将军都吃了瘪，更像是一条财主家的狗一般，趾高气昂的走到我们所在的牢门前，假装咳嗽了几声，嬉皮笑颜的道：“哟，这不是镇南大将军吗，怎么到这里来了。李牢头，你过来，每天可得好吃好喝的管上。”
李牢头，闻言，道：“老爷，真的，他们可是秦家送过来的人啊。”
章知见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道：“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好吃好喝的不就是那喂狗的吗？每天喂狗的菜多煮一点，分给他们就可以了，反正早晚都是死人。”
李牢头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大人说的好酒好菜就是喂狗的，适才笑嘻嘻的点了点头。
好在这狗官和狗师爷没有再派人打我们，说完之后便离开了。
要是再挨一顿打，估计等暗夜祛毒完了，再帮我们祛毒完，这外伤也得养上好些天了。现在还好，不算严重，都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只要体内毒素祛尽，休养一两天便好。
我和季无虚都缓缓站了起来，看着墙，坐了下去。默默无话，看着一侧安静盘膝坐着在缓缓游走内功祛毒的暗夜，静等他恢复过来。
看守牢狱的两个杂兵也不在意，都去门口喝酒去了，似乎在秦家的人和他们的眼里，我们根本没有机会逃出去。
我和季无虚靠着墙，谁都不想说话，这时候一边的牢房地上的草却动了动，翻腾了一下，竟然还有个人。
蓬头垢面的滚了出来，坐着，仔细看了看我们，喜道：“咦，大将军，您怎么也进来了？”
我和季无无瞅了他一眼，正是那奉州城郡守之子，江沉。
我回道：“你不也进来了吗？”
江沉回道：“我那天从你们院子里出来，没走出几个巷子就被秦家的人抓起来了，非要我说那啥千机玲珑盒和那啥三娘的下落。我就告诉他们我买到的盒子是假的，我也是受害者，哪知那群王八蛋，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给我押进来了。
咦，对了，你们还拐了别的姑娘吗？想不到您也好这口，难怪别人要抓你。”
我沉声骂道：“别胡说，我没有拐他家的姑娘。”
我担心的就是我们三人出了事情，所以去凤来楼赴宴的时候，早已安排好魏府的事情，早已将杜十三娘夜里悄悄用马车送了出去，至于送到了哪里，我一时间也想不到好的地方，既然去了吕家，见过沈三几面，颇有好感，便托人送去了浊水溪他和他妻子的那个草屋托他妻子照顾了。
其他的丫鬟小厮各自给了些银子，暂且让他们自己做打算，毕竟秦家的人都不是好东西，我担心我们被抓之后，秦家的人迁怒于魏府所有的家丁，是以临走前，府里空无一人。
没想防不胜防，终究还是中毒，被抓了进来。
这时候指望骆驼去奉州领兵来回，是不成的，奉州此去几百里，加上娄底县山路崎岖，来回至少十日。怕的就是奉州州牧敷衍了事，随便给他几十名老弱残兵，让他自己解决，毕竟没有兵符在身，能不能调动始终是个问题。
魏成和影儿应该已经知道我们出事了，秦家的人肯定派了高手蹲在牢狱外，只盼影儿几人不要贸然行事，凡事从长计议的好。
江沉那臭小子没有挨揍，在一侧瞎嘀咕，一会儿问我们怎们被抓的？一会儿又问我们来定远城做啥？我和季无虚懒得理他，顾自忍着疼闭目养神。暗夜在一侧已经端坐着暗自运功祛毒。他问得久了，见无人回答他，自觉无趣，也安静了下来，坐在一边。
中间有人来送过两次吃的，全是残羹冷炙，都是喂了狗才拿来给我们的。江沉估计是在这里饿了几天了，见了那些食物，自己伸手拿了进来，分给我们，他自己狼吞虎咽吃了，随即看了看我们不动，皱眉道：“将军，这里可是牢里，比不得大鱼大肉的时候，你还是吃点吧，我刚来的时候，也吃不下，饿了两天，这不，胃口好着呢。”
我睁开眼看了看他，回道：“你还想吃吗？”
他看了看我眼前的碗，眼神里透着渴望，回道：“想。”
我回道：“那你可以把我们的都吃了。”
江沉指了指季无虚和暗夜一侧的那点烂得不成样子的食物，皱眉看着我，有种想要的意思。
我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道：“嗯，要吃都可以给你，他们也都不吃。”
暗夜一直在运功祛毒，不过是一天的事情，我们进来的时候大鱼大肉的吃了一堆，挨一天，根本不会太饿。
等暗夜祛毒完，体内神藏功的功力恢复，替我们祛了这五味散劲散的毒，还不是轻而易举。其时，曲曲一个牢门，根本拦不住我们。
我看了看那一身脏啦吧唧的江沉，这小子乃是奉州郡守的儿子，一直养尊处优，一跑出来就被来老奸巨猾的凤九阴和丁宣骗干净了身上的钱。想来初进牢狱，肯定也是不愿意吃这些垃圾饭菜的，这时候却吃饱了腆着肚子，坐在一侧，还在津津有味的剔牙齿。
看着那小子满足的样子，我笑了笑，却也不告诉他，明天就能出去。
他疑惑的看着我，随即摇头晃脑，老生常谈的道：“这人哪，就是这样，不到最后，始终不知道珍惜。过了两天，等你们饿了，就知道这虽然是剩菜剩饭，但也跟吃山珍海味一样咯！”
让他多吃点苦头终是好的，以后继承了他爹的州牧之位，也知道体恤百姓一些。
至于我们，吃的苦头多了，明知过一天就能出去，这种苦头，还是不吃的好。
第三十二章 敲山灭虎13
次日，一个农妇打扮的人进来探监，我们都不认识，却见她给了两个牢头几两银子，两个牢头去了门口。
她缓步走到了我们的牢门前，小声看着我道：“外面有位魏老爷托我进来问问，几位爷可还好？”
我闻言，站了起来，走上前去，回道：“可有消息带进来？”
她摇了摇头，回道：“消息倒是没有，我此番正是进来，问后面该如何处理？”
我回道：“叫他们按兵不动，等明早，我们先灭官府，再去秦家。我们中了毒，还需要几个时辰的调养时间。切记不要乱来，等我们消息。”
影儿和魏成的武功不算高，影儿轻功高，应该能在千霜老人手下逃走，但是魏成却不行，我担心他们贸然行动，被抓了直接被杀丢了性命，所以叮嘱不要轻举妄动。
老妇人点了点头，回道：“老身这就离开，恐怕呆久了引人怀疑。”
我点了点头，看着那老妇人离开，应该是魏成找了吕家的人安排进来打探消息的。
江沉还在呼呼大睡，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出去了。
九月初八，月光透过牢窗照射了进来，牢房内的人都已经睡熟。
暗夜早已祛毒完，恢复了功力，也替我二人肃清了体内的毒，我二人擦了擦嘴角的血，运气休养了一下内息。
凌晨，阳光还没有直射进来，天已经鱼肚白，已经是深秋，一丝丝寒意袭来，江沉打了寒颤，冷醒了，又将周围的枯草对着自己身上裹了裹。
我和季无虚除了身上的皮外伤，还有点疼之外，其他都已经恢复如初。
暗夜抬手一招大梵掌法，直接劈开了牢门的锁，两个换了班的牢头正在呼呼大睡，听到响声，惊醒了过来，拔出腰间的佩刀，直直的便奔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回去！”两个牢头围了过来，打量着我们。
江沉也听到了响声，迷糊之中，坐了起来，随即皱眉道：“咦，你们不是中毒了吗？怎么这么厉害！！”随即一个机灵，猛的一声站了起来，跑了出了，等着那两个牢头，骂道：“还不赶紧把老子的双锏送上来，要不然老子杀了你两个！”
我们几人相视一笑，看着这小子一身狼狈样，吃了那么多剩菜剩饭，精神气倒是足得很。
两个牢头扑了过来，江沉这小子手无寸铁，倒还有些本事，左躲右闪，接了几招，还夺了一人手中的刀，顺手打落了另外一个人手中的刀。一脚踹之老远，随即骂道：“等我会奉州，不叫我爹灭了你这娄底县衙，我就不姓江！”
“有人越狱了！！”一个牢头爬起来就往外跑，呼喊着。
我运功，两道真气剑意射了出去，那两个牢头的肩上两道血窟窿，叫喊声戛然而止，应声倒地。
江沉瞪大了眼睛，十分惊讶的看着我，皱眉道：“原来将军您这么厉害，怎么早点不带我出去？亏我又吃了一天的牢饭。”
我回道：“昨日我们中了毒，还没恢复。”
江沉问道：“中了毒，一天就好了，没有解药啊？”
我指了指暗夜，并不作答。
江沉又要问，我皱眉示意他住嘴，回道：“别问了，去，报仇去。”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受了一下体内深厚的内力，自从有了那右使给的半卷无上真诀的内功心法，我的内力经过这些天的修炼又增加了不少，师父的天衍心经虽然也是内功修炼之法，但是到了后期，增长的速度极为缓慢，远没有这昆仑的无上真诀厉害。可惜的是，我手上只有半卷。
一想到那千霜老人杀人不眨眼，秦昆父子更是目无王法，我便怒意上涌，那日羞辱我的时候，历历在目。
是人都有三分血性，隐忍只是为了更好的爆发。
该我们反扑的时候到了，先灭章知见这个狗官，再要秦家上下，鸡犬不留。
有时候，并不是我心狠手辣，只是因为不想留下后患，怜悯和杀戮同在，对待坏人，就不该留半点活路，要杜绝后患。
暗夜摇晃了一下手臂，呐呐道：“当初就不该赴宴吃他的东西，应该直接挑明了杀上门去。”
我回道：“当初名不正，言不顺，抢了别人的东西，还杀上门去，确实不妥。”
暗夜回道：“罢了罢了，现在名正言顺了吧，囚禁朝廷命官，可以判个灭门之罪了吧？”
我点了点头，我们四人一起出了牢狱，我看了看江沉，对着他道：“你去魏府侧翼的一个小酒楼，找一个叫魏成的人，告诉他们来官府，准备动手。”
江沉点了点头，转身出了狱衙衙门，向着一侧的小道奔走去了。
这时候是凌晨，周围的草地上，都是一层茫茫白霜，大雾尚未消散，寒意侵袭之下，我们转角直奔娄底县衙。
猛的一脚踹开县衙大门，我们三人一路向着内堂而去，这时候还没有衙役值班，院子里只有几个小丫鬟正在打扫。
师爷周厚听到响声，衣衫不整，穿着个白大褂子就冲了出来，喊道：“何人敢私闯衙门，是活够了吗？”
随即抬头看了看是我们三人，吓得连滚带爬的就要跑。
季无虚越过台阶，轻功施展，几个呼吸，已经抓住了师爷周厚，道：“兵器在哪？”
我们二人脸上的淤青都还没散劲，第一次见季无虚有了表情，还是些许怒意，仅仅是为了他那把好剑。
“后衙，兵器房。”周厚一脸畏惧之意，吓得手脚颤抖不已。
季无虚随手将之扔了过来，一个倒栽葱，落在了我们的面前，摔得鼻青脸肿。季无虚向着后衙去了，不多时，抱着他的剑走了出来。
我踢了一下周厚，问道：“把章知见叫出来。”
师爷闻言，搓了一把鼻血，踉踉跄跄的奔向后衙内院去了，不多时，章知见身穿官服，身后带着衙役捕快，都拿着刀冲了出来将我们围住，师爷脸上疼，毫不犹豫的下令要杀了我们。
这些衙役捕快衣服都还没穿好，都是白大褂子，一条长黑裤，手里拿着刀，睡眼惺忪，应该是才从班房里被叫醒。
第三十三章 敲山灭虎14
这些衙役，在我们眼里，都是一些喽啰而已，没等他们动手，我直接施展凌音步，躲开几个衙役，伸手捏住了章知见的脖子。
章知见见了鬼一样的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惶恐，对着我道：“将军，都是那秦家逼我关你的，都是秦家，我可什么都没有做啊，你想想，那天您初来定远城，可是我迎接的您啊。”
我皱眉，懒得与之废话，他的秉性，我早已让影儿查的一清二楚。直接动手，捏断了他的脖子，随手扔在了一边。
师爷周厚见了，猛的跪在了我的面前，直呼饶命。
一群衙役都拿着刀，谁也不敢先上来。
我看着师爷，道：“让他们先回去把衙服穿上，等下跟着我去抄了秦家。”
师爷急忙对着那些衙役吼道：“快去啊，还愣着干嘛？”
衙役们收了刀，领命去了。
我坐在公堂上，看着那师爷周厚，按理说，这厮也该死，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需要他替我招呼衙役，好杀了秦家的两个大头之后，封门处理秦家的其他人，等骆驼带着州牧的人回来再做处理。
一共十八个衙役，算上师爷十九个，我、暗夜、季无虚带头，出了衙门。
门口，魏成，影儿，江沉，吕家的沈三，还有其他几十个带刀的门客，已经等了我们一些时候了，江沉去后衙取了自己的双锏，合了众人，一路浩浩荡荡直奔秦家秦府。
秦府门口。
看门的小厮见人多势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转身通报去了。
不多时，秦府大门挪开，秦昆，秦宽父子走在前面，前霜老人曲叶其次，后面跟着铁忠、道长焦广为，还有无数门客从别院涌了过来。
秦昆看了看我们三人已经出来，皱眉问千霜老人道：“他们为何出来了，看样子曲大师的毒没用啊？”
曲叶皱眉看了看我们，疑惑道：“难道师姐下山了？五味消劲散的解药，除了我手上有，能解了此毒的就只有师姐了。”
说完，曲叶对着周围一阵喊：“师姐！师姐！！是不是你！你是不是到了定远城了！......”
暗夜看他一阵瞎喊，却不知道是神藏功的厉害，这曲叶竟然以为是玄空教的大长老到了。
“喊什么喊，你就是千霜老人曲叶？叫来你师姐也没用，别喊了，今天你们死定了！”暗夜笑道。
曲叶见暗夜生的俊俏白净，看上去就像是个文弱的书生，冷笑道：“后生狂妄，你们的毒可是我师姐的解的？”
暗夜摆了摆手，道：“呵呵，区区消劲散能难得住我吗？”
我在一侧脸色平静，心里却道这小子又在说大话，足足用用了十几个时辰才除清体内的毒，也不是什么轻而易举的事情，他这是先声夺人罢了。
千霜老人一脸的不相信，却也没有先动手，一旦打起来，就代表开战，他只能忍着要试探我们。
秦昆看了看沈三还有他身后跟着的无数吕家的门客。
“沈三，吕贺那个缩头乌龟呢？终于要和我秦家撕破脸了吗？哼，正主不在吗？做了缩头乌龟？”秦昆瞪了沈三一眼，“哈哈哈，来就来吧，老子今天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赢了谁，我要你们水韵商会，今日就从这定远城永远消失。”
沈三手里拿着一把刀，另一只手还是束缚在了袖口里面，一脸的冷漠，回道：“谁消失还不一定，秦老爷可别把话说得太早了。”
秦昆咬着牙齿，扫视了一遍我们的人，愤怒道：“周厚也在！章知见竟敢背叛我们秦家，看来也是活够了。”、
师爷周厚趔趔趄趄的站了出去，道：“秦老爷，我们老爷被将军杀了。小的也是被...被迫的...”
秦昆闻言，直勾勾的瞪着我，道：“看来今天这一战免不了了。”说完，他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扭了扭脖子，活动筋骨一般，准备开打。
我对着身后几人道：“影儿、魏成你二人对付铁忠，我、暗夜、季无虚三人对付秦昆父子、曲叶、还有焦广为。焦广为留活口，后面要上明阳宫，有他在，能少走很多弯路。”
“好。”侧面几人同时回道。
秦昆看了看他身后的各种武器的门客，抬手一挥，喝道：“今日开杀，获胜之后，一人打赏一千两银子！”
“上！”我挥了挥手。
两边的人在秦府门前的巷子里，开始动起手来，一时间刀光剑影，吕家的门客胸前都绣了一个吕字，秦家的人则是手臂上缝了一根红绳子，很好分别，衙门的人属于我们一边，打起来也不会砍错人。
我带着一腔怒意，施展星罗凌音步和临虚剑指，奔了过去，早想杀了秦宽这个畜生，先是杀了赵亦三兄妹，后绑了影儿，实在该死。
秦宽见我目标是他，急忙躲到了秦昆和千霜老人的身后，“爹，师父！救我。”
我使出‘少府剑指’对着秦昆毫不留手的射了过去，秦昆来不及反应，胸口衣服直接被我射烂，猛的倒退了出去，砸到了几个正在打斗的人，我以为他已经死了。又是一指‘少商剑指’射向秦宽，千霜老人伸手一拉，直接将之带开，我的剑指直接将他身后的一个小厮，射穿了胸口，倒了下去。
秦昆竟然又捂着胸口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胸口上衣服破了一个大洞，里面金丝软甲，赫然在目。
“嗯，竟然还有金丝甲，不错。”我冷笑一声。
秦昆恶狠狠的瞪着我，见我奔了过去，急忙施展轻功退开，在一侧的院墙上面几个踹蹬，上了一侧秦家的楼顶。
我也跟着飞身而上，千霜老人带着秦宽已经跑了几个阁楼，我没有去追秦昆，暗夜接手，我直奔那千霜老人和秦宽而去。
论轻功，他比不上我的星罗凌音步，不出几个呼吸，我已经赶了上去，中指和拇指微微一扣，无名指、小指、食指一展，几指‘中冲剑指’射了过去，瓦顶上好几个大窟窿，应声而现，千霜老人见躲不过，将秦宽往一侧一推，内功暗运，奔了上来，和我对招。
这时候影儿和魏成已经处理了铁忠，跟着跃了上来，影儿见了秦昆那小子在瓦顶上施展轻功逃走，追了上去。
秦宽才几年的功夫，当初若不是千霜老人点了影儿穴道，又怎么可能被秦宽放在屋子里，幸好我去的及时，不然后果严重，这时候影儿对秦宽自然不会留手。
没没跑出多远，影儿的剑已经架在秦宽的脖子上。
临虚剑指真气剑意霸道锋利，千霜老人根本不敢硬抗，他的功夫不低，只能巧妙躲开，还能用寒霜掌和我对上，我们也打的不可开交。
终于秦昆落在了暗夜的剑下，秦宽被影儿架着。
“别杀我和我儿子，我已经查出了千机玲珑盒的下落！只要你不杀我们，什么都好说！”秦昆站在瓦檐上，不敢在妄动，嘴角挂着鲜血。
树倒猢狲散，千霜老人见势头不对，接连几掌都不是打我，而是打向了瓦檐，溅起无数瓦片，我急忙躲开，他转身便跑，在瓦顶上几个纵跃，下了巷子，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里。
暗夜伸手点了秦昆的穴道，又点了秦宽的。
影儿的功力不够，对于穴位的认识也都不及暗夜，点穴的话，恐怕定不了他两几个时辰，尤其是秦昆，武功不低，若是没有强横的内力作为加持，很可能自己就冲开穴道。
擒贼先擒王，秦昆父子被捕，下面巷子还在打斗的那些门客们，见了主家被捕，散的散，逃的逃，死伤惨重。
季无虚已经将焦广为打的半死，扔在了墙角，随即飞身上来。
我和暗夜将秦昆父子交于季无虚和影儿，吩咐他二人将之收押，处理后事，还有和吕家的交接事宜，我和暗夜对着东侧的那一片飞身而去，势必要抓了千霜老人。
第三十四章 玄空二老1
楼间瓦上，亭台阁顶，三个身影，一前两后。
恒山玄空教千霜老人曲叶在前，我和暗夜在后。
不多时，我们已经奔出了城外，曲叶没有向着罗浮山上跑，而是在林间狂奔，径直的从一条宽阔的山道向东北跑。
越是宽大的路，我们的速度越快，转了一个山坳的时候，不见了身影。
我和暗夜奔了过去，见一侧乱石嶙峋的林间有草动，对视了一眼，施展轻功踏叶飞花，跟着上山。
不多时，果然见了那曲叶正在山间纵跃，或是踏石，或是踩柳，不断的向着山上跑。
“前面是哪里？”暗夜对着我问道。
我二人驻足，歇了口气，我看了看罗列的群峰，陡峭巍峨，皱眉道：“罗浮山后山一带，应该是一个支翼，具体地名我也不清楚，先追。”
又是半个时辰的山路，我们一路追了上去，其间穿过小溪，山道，或是乱石丛，或是峡口，看样子已经到了深山里了。
我们从一个峡口，穿过一片茂密的林子，一个半弧形的山崖，十丈多高，那千霜老人飞身上去了，我二人紧随其后。
上了山崖，上面又是一片低矮的灌木林子，再过半里的路程，远处倒是青山绿水。
竹林幽静，一个湖泊，一座茅草屋，一片茂密的高竹林。
茅草屋前，那曲叶止步，站在一个老妇人面前。
我和暗夜越过水栈，落在了那茅屋边上，看着二人。
老妇人正在剥莲子，一个小簸箕，一个小木凳子，手边十来个才从湖里采上来的莲蓬。
曲叶捂着胸口在一侧栏杆上，扶着栅栏，大口喘气，瞪了老妇人一眼，喝道：“死老太婆，是不是你派人给了他们解药！你是要害死我么？”
老妇人缓缓抬起头来，脸上只有少许皱纹，头发尽白，年纪看上去已经有了五十左右，神态举止和一般的农家妇女一样。
曲叶说她给我们的解药，看来此人乃是曲叶的师姐，年纪应该只会比他大，不会小了。
老妇人瞪了一眼曲叶，缓缓咬牙气道：“你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又怎么会死！”
曲叶皱着眉头，瞪了几眼她，一拍栏杆，直接将之拍断了去，骂道：“你就这么想我死吗？这么多年了，我走到哪儿，你跟到哪儿，消劲散可是你的独门毒药，想不到你还将解药给了这两个不认识的人！哼，好了，今天我这两个后生追到这里，死也就死在你这里了，你高兴了吧。”
老妇人闻言，皱眉，看了看我们，道：“你们还愣着干嘛，有人想死，你们不是要杀他吗？”
曲叶闻言，骂道：“哼，看来，五味消劲散的解药真的是你给他们的。”
“两个小畜生，老夫今日就算是死，也要和你们同归于尽！”曲叶怒意横生，双手运功，扑了过来。
我运起内力，将剑意凝聚在指尖，暗夜手中拿剑，我们夹击而去。
暗夜的剑法和我临虚剑指第三层的剑法的精妙层度差不了多少，曲叶的是寒霜掌法，阴寒的内力，也不容小觑。
几十个回合之间，我们在水栈上面，打得清荷烂叶，断栈毁板，水花四溅，响声绝绝。
我心道，这老东西果然有些本事，凭借寒霜掌接了我们三十几招了。
曲叶一掌震开我和暗夜，我皱眉，直接用出了临虚剑指第四层，和暗夜以前一后再次扑了上去。
这边打得水花四溅，那边的老妇人已经如若不闻，安心的剥着手中的莲子。
曲叶被我二人逼得疾疾败退，猛的倒在地上，我暗夜收剑，我运功，一道‘少商剑指’真气剑意射了过去，少商剑指杀伤力巨大，意在直接杀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老魔头。
那知那老妇人手中的莲子猛的一弹，直接对准了我的手袭击了过来，打在了我的指尖，我的‘少商剑指’的剑意直接晃动，射击在了一侧的草屋一侧，将那茅草屋边上的一个小棚子射倒了。
我皱眉，终究还是个麻烦。看了看指尖，刚刚那莲子打击过的地方，一道微微的霜夜袭来，我急忙运功将寒气逼出体外，这老妇人的寒霜功力应该是炉火纯青了。
暗夜和我同时看向了老妇人，看来是免不了要再打一场了。
老妇人缓缓起身，收了簸箕和地上的莲蓬，走到茅屋门口，将手中的物件都放在了茅屋门口的一个石磨上面，木凳子收在了一侧。
适才走到那曲叶的身边，伸手将之扶了起来，曲叶猛的一甩手，不要她扶，自己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站了起来。
老妇人担忧的看着他，伸手要去抹他嘴角的血迹，关切的道：
“师弟，你还好吧。”
曲叶怒道：“不用你管，假惺惺。”
我和暗夜皱眉，这两个老人，都是接近六十的年纪了，倒像是吵了架的情人一般。
“我没有给过他们解药。”老妇人回道。
曲叶皱眉，一脸不耐烦，像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小孩子一般，喝道：“你没给解药，他们的毒难道是我解的？”
老妇人不再作答，转而看了看我们，像是要护短一般，冷冷的道：“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从我们的眼前消失，否则就死在这里。”
暗夜回道：“大娘，你刚刚可是要我们帮你杀了他啊！”
老妇人皱眉，回道：“我现在不想他死了。”
暗夜挥了挥手中的剑，一脸的无奈，笑道：“这女人啊，果然就是善变。”
老妇人闻言，不再多话，直接三两步便到了暗夜面前，掌爪并用，和暗夜对上了手，三招，暗夜和他对了一掌，被打退了丈许，站定。
“好霸道的真气。”暗夜抬手运功将手上凝聚的一层薄薄的霜化了去，“玄空教寒霜掌果然厉害。”
我看了看暗夜拿剑的右手有些轻微的颤抖，看来这老女人比那曲叶厉害多了。
老妇人也退开了半丈，收了手，负手身后，缓缓道：“原来能解了我的五味消劲散，原来是神藏功。”
曲叶在一侧闻言，适才接话道：“你说什么，他会神藏功？”
老妇人点了点头，回道：“我的五味消劲散除了你我，又怎们会给别人，小叶，你真的是误解我了。他的内力雄浑之间带着一丝阴柔，不是练了能解百毒的神藏功又是什么？”
曲叶闻言，冷哼了一声，道：“好，这件事，我们先不提，这两人要杀我，你先替我料理了他们。”
老妇人见曲叶脸色缓和过来，回道：“好，你先休息一下，调匀内息。”转而冷眉冷眼的看着我们，道：“小叶说你们要死，那你们就留下吧。”
暗夜在一侧看着我道：“这老太婆的功力恐怕和右使一样了，小心一点，别中了她的寒霜掌。”
那曲叶坐地盘膝调息内功，老妇人走了过来，恶狠狠道：“神藏功已经在江湖消失多年，而昆仑上人的临虚剑指也极少出山，如今两者都在。你二位恐怕来历不小，但是得罪了我的师弟，不管你们是谁，都得给我死！”
第三十五章 玄空二老2
我心道好大的口气，依照我二人的轻功，即便是你二人联手也不一定留得下我两，何况曲叶还在运功调息内伤。
暗夜笑道：“早就听说玄空教有两位为老不羞的长老，一是冰叶婆婆，一是千霜老人，今日一见果然没让人失望啊。”
听暗夜说他二人的名字，我倒也想起了师父说过，恒山灵丘境内玄空教有两位十分相爱的宿老，修习的便是玄空教的寒霜掌法，性子都十分古怪，应该便是这两位了。
适才看了这两人的性格，确实古怪得紧，千霜老人视人命如草芥，一肚子坏水，这个冰叶婆婆却又是性格暴躁，极为护短之人，二人这般年纪还情情爱爱的，看那千霜老人的样子并不是很爱他这个师姐，他这个师姐却是爱得痴了。
“少说废话，惹了我师弟，今日遇到我，只能算你二人命薄。”冰叶婆婆身手敏捷，运掌一掌打了过来。
水栈直接从中间断开，爆裂开去，寒意涔涔，水波荡漾之后，直接沿着水纹凝结了一层薄冰，上面一层白白的寒霜。
我和暗夜分别从两侧落开，在水面上轻点之后，落在了一侧的竹林下面的岩石上。
“好霸道的功力，这老贼婆的寒霜掌恐怕已经练到了最后一层了。”暗夜看了看我，“左右夹击，等她过来，再水边上打，我们吃亏。”
“好，往竹林里走。”我回道。
我二人转身奔向了那桂竹林中，见一地枯草败叶，林子里刚好林开雾散，几缕阳光透过叶子洒下斑斑点点，中间一张小石圆桌子，我们在这里打斗，只怕扰了这一席清幽。
冰叶婆婆径直的从那断开的水栈飞身而来，脚下在水面上轻点，水面一层薄霜凝而又散。
我当先一指‘中冲剑指’的剑意射了过去，穿过几根竹子直接射向冰叶婆婆，那冰叶婆婆见状抬手在竹子上运掌一拍，无数露珠落下，再是一掌内力凝聚，直接向着们二人打了过来，无数露珠一如凝结的冰锥子，暗器一般，和我真气剑意对碰，中间的一片竹子应声而断。
我和暗夜见她一手凝露珠为暗器，急忙一拍竹子，踏着竹子的枝桠，几个机灵上了竹子的顶端。
眼前的竹林翠绿，映着晨风微扬。
那老婆子并没有跟上来，而是直接在我二人脚下的竹杆上一阵运掌，竹子倒了一片，我和暗夜顺势疾疾往外跑。
看样子冰叶婆婆的轻功较差，我们二人上竹顶飞出了竹林，冰叶婆婆接连打到了一片，也冲了出来。
我和暗夜再次向着那小湖泊踏了进去，目的是要杀了千霜老人。
冰叶婆婆见我二人在湖面轻点，直接奔向还在调息的千霜老人，她站在岸边猛喊：“小叶！小心！”随后也施展轻功跟着扑了过来。
飞至湖面，几丈左右的距离时，我右手一抬，一道剑意射去，那千霜老人见状，急忙收手，转身躲开，剑意将那一处地板打坏。
我的临虚剑指没有练到第五层，并不能左右手同时出射出剑意，只有第三层凝气为剑练到了双手同用的地步，第四层要左右手轮番射出剑意，终究不行。
暗夜见我没有射中，提剑，在断栈上一踩，斜着身子就刺了过去。
这时候我也飞身上了那茅屋门前的石台上，暗夜剑刺过去，我回身挡住来人。
冰叶婆婆护人心切，不愿意恋战，挥手两掌向我打来，我回手一招临虚剑指挡了一掌，翻身躲了一掌，房倒屋塌，一地木屑草叶。
寒意丝丝袭来，倒是将这一抹晨光映得冷冽了。
那千霜老人适才被我二人打出了内伤，这时候尚未调匀，又被我打断，暗夜剑疾驰而去，他内息不稳，又是一口老血挂在了嘴角，疾疾败退。
冰叶婆婆打退了我，急忙奔了过去，挥掌要打暗夜。
“小心，来了。”我在一侧猛喊。
我们这番饶进林子再出来回打曲叶，确实有了成效，这样一来，那千霜老人，伤上加伤，杀他就容易多了。
冰叶婆婆的本事和我二人持平，这时候要分出神来保护曲叶，相比之下，我们就要轻松一点了。
暗夜剑刺曲叶，冰叶婆婆追击而去，千霜老人转身奔出茅草屋，在水栈板边上一踩，要施展轻功逃向对岸。
暗夜急忙回身几招，剑影晃动，掌力波及，几个呼吸之间，二人便已经对了二十几招，暗夜的剑直接被震断，回掌接了三掌，被打退了几丈，落入我面前的倾倒的草屋里。
我拉了他一把，他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我见他缓缓抬起双手，手上全是凝结的寒霜，微微的颤抖了几下，我伸手在他背上一运功，几丝真气渡了过去，他自己也暗运内力，真气游走，适才将手上的寒气逼出来。
“老贼婆真是厉害。”暗夜猛的甩了几下手掌，恢复了知觉，骂道。
与此同时，冰叶婆婆没有顺势扑过来，倒是听她转身哭喊了出来，“小叶！！！！”
我一边给暗夜运输真气，一边看了看不远处曲叶已经飞到了湖上，距离岸边只有十丈的距离的时候，一只弩箭直接插进了他的胸口，他像是中箭的鸟，笔直的从空中落了下去。
是背着弩箭的慕影跟上来了，这时候她正在对岸的岩石上站着，弩箭出手之后，看着曲叶笔直坠落，傲然而立，身影飒爽，俏丽动人。
冰叶婆婆踏破水栈，在水面轻点，疾疾奔了过去，将曲叶接住，顺势奔向对岸。
“影儿，跑！你不是她的对手！”我在这边猛喊。
影儿闻言，又是两只弩箭向着那抱着人的冰叶婆婆射了过去，适才转身施展轻功奔出十几丈外。
冰叶婆婆飞身而起，抬脚直接将迅捷的两只暗弩踩入水中，奔了过去，落在了岸边的草地上，
暗夜除了一点内伤，勉强无大碍，我二人跟着飞过湖面，落在了冰叶婆婆侧翼，影儿站在我们身后的一处空地上。
冰叶婆婆见曲叶中箭，再也无心恋战，跪在地上，只抱着曲叶，双眼垂泪，摸着曲叶的脸。
曲叶尚有一丝气息，皱眉看着自己胸口的箭，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轻功渡湖的时候，会被人一箭射死。
他看着冰叶婆婆的泪水，丝毫没有爱惜之意，骂道：“你这个贱女人，你不是说你武功很高吗？这就是你说的能保护我吗？”骂完，眼神里透着怒意，看了看自己胸口上的那把深入心脏的弩箭，一口气没提上来，提上来了一口鲜血，随即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双目圆瞪，已然气绝。
我闻言，看着那曲叶的尸首，心中有些许怒意，这老太婆可谓是对他一心一意，到头来，这曲叶自己没本事死了，还要怪罪别人没保护好他，真是死不足惜。
冰叶婆婆神情低落，摸着他的脸，含泪道：“你和我在恒山不好吗？非要来这破地方，寻找什么长生诀，如今命都没有了，还拿什么长生啊...啊啊！！！！！”
她的声音由低落淡言转悲凄高昂，响彻山谷。
只可惜曲叶眼里只有怒意和利用，恐怕对着冰叶婆婆没有爱惜之意吧，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千霜老人死的时候，都没有一句善语相留，足见其人性低劣。
问其声，一边的山谷又出现了一个人影，几个晃动之后，落在了我们的一侧，抱着剑，一脸漠然。
冰叶婆婆见我们又有人来，眼看是敌不过了，抱起那曲叶的尸首，便飞身离开。
山谷里只留下一句，“今日之仇，来日定当要你们加倍偿还。”
声音凄绝，林间晨鸟俱惊，兽也散尽。
第三十六章 玲珑千机1
秦家和娄底知县覆灭，百姓额首称庆，我命人查封了秦家大院，秦昆父子被我关在了官府衙狱之内。
县衙内已经乱成一团，我命师爷去料理章知见一家的后事，至于秦家的家业，悉数交给吕贺处理。
吕贺不负所望，收了秦家家业，广施善举，接济百姓，扫荡秦家余孽。
我们还要在定远城待一段时日，他命沈三带领吕家的门客，随时听候我们指派。
骆驼去搬救兵尚且未回，县衙暂且还是由那师爷打理，我不放心师爷，所以和暗夜回来之后，直奔县衙。
我们刚到县衙，就听为首的一个衙役走了过来，禀报道：“回禀将军，师爷畏罪潜逃，不见了踪迹。”
我点了点头，看来这周厚，知道我随后就会料理他，提前做了准备，已经跑了。
定远城，娄底县衙衙狱。
魏成守在牢门口，谨防师爷使诈，救走秦家父子。
我们几人走到牢狱门口，魏成出来迎接。
“如何？说了吗？”暗夜随口问道。
魏成摇了摇头，道：“秦昆说要想从他口中知道玲珑千机盒的消息，必须要答应放了他们父子，并且安全送他们出城。”
暗夜笑道：“简直妄想。”
一想到赵家三兄妹之死，我怒意上涌，这秦昆父子不知还害了多少这样的人家，还想活着出去。
我在一侧道：“这次，我来审他们。”
“报！”一个衙役急急忙忙的奔了过来，“将军，师爷周厚逃到城郊，被村民乱棍打死，还请将军定夺。”
我心道，当初是又秦家为他们撑腰，百姓受了欺压，不敢言语，如今被人打死活该。
“不用管他，一个祸害，死便死了任由村民们自行处理。”
衙役闻言，转身去了。
牢内。
那些喊冤入狱的家人都被我放了出去，只有一些十恶不赦的尚且收监。
秦昆父子被分别绑在了行型的木桩上面，锁在了间厚重的牢狱之内。焦广为则是被季无虚打得奄奄一息，扔在了地上。
我站到了秦宽的面前，看着他，甚至连话都不想说，直接伸手捏住了他的脖子。
“你干什么？别杀我，别杀我，什么都好说，只要你别杀我。”秦宽这时候有些狼狈，眼神里原被高傲的气息，变成了惶恐。
秦昆在一侧，喝道：“你有什么冲我来，别伤害我儿！”
我冷哼一声笑道：“等下再收拾你。”
我手上的劲道慢慢加大，秦宽脸色泛红，瞳孔收缩。
秦昆见我没有留手的意味，在一侧道：“你若杀了我儿，休想知道任何一点孤山老人的消息。”
咔嚓！
他的话刚刚说完，我的手中握着秦宽的脖子，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眼见秦宽死了，我眼神里面的怒意才缓缓消散。随即收了手，秦宽的脑袋瞬间垂了下去，死了。
秦昆眼神里充满了血丝，怒意十足，咬牙切齿，瞪着我，仿佛眼神就能杀了我一般。
我的嘴角挂着一丝冷意，转身，站到了他的面前。
“你父子欺辱百姓，杀人子女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可还好受？”我淡淡的问道。
秦昆太阳穴之间，已经青筋暴起，正在运功似乎是想强行震断身上绑着的绳子，要找我拼命。
好家伙，竟然快冲开穴道了。
我微微一皱眉，伸手从怀里摸出了几根银针，点穴封住的穴位始终没有银针实在。
我照着他胸前‘俞府’‘璇玑’‘云门’三处大穴扎了下去，直接封死他的穴道，看他还怎么冲开。
秦昆一时间面红耳赤，终于放弃了抵抗，对着我道：“要杀要剐，痛快些，休想再从我口中知道半点消息。”
我心里本来就不指望他这种人能给我们什么好的消息，屠戮别人家眷时候，他可成想过自己终将会有这么一天过吗？这种坏人，死不足惜。
审犯人从来都不是我强项，我不太喜欢折磨人，秦昆不能再被我杀了，便留给暗夜的人来审吧，冥宗的手段可少。
我让沈三带着焦广为和一群吕家的门客，去明阳宫收复明阳宫，归为吕家门下。之后和暗夜除了牢狱，将封住了穴道的秦昆交给魏成去审，能套出有用的消息便好，套不出来，也罢。
他身上的金丝甲衣，我命人送给了吕贺。
季无虚回了魏府，顾自休息去了。至于慕影，我让她去打理县衙的事务，找一个信得过的衙役，暂且打理县衙，只等骆驼带了州牧的人回来，交由他们处理。
江沉跟着我们回了魏府，算是借宿几宿。
时间到了傍晚，天色尚明，秋高气爽。
今日暂且无事，我和暗夜去找了一个小酒肆，喝了一场小酒，暗夜去了青楼，我去了浊水溪，找杜十三娘。
沈三已经捆了焦广为，安置好了明阳宫，这时候已经回了家里。
我到的浊水溪的时候，他们一家子正在院子里吃饭，杜十三娘也在，只是身子尚且虚弱，已经能行动了。
一条清溪长流，一条羊肠卵石小道，一房茅草旧屋，一株参天古榕，三三两两炊烟袅袅，树下四人欢声笑语谈论着灭秦家，好一幅秋的写意。
我走到近前，笑道：“赶巧了，能多加一双筷子吗？”
众人闻言，转头，沈三见了是我，急忙躬身来迎接，道：“将军，快请。”
我摆了摆手，回道：“不必多礼。”跟着他一道过去，到了大榕树下的石桌前，其妻子已经回屋内去拿了一双碗筷，送了出来。
杜十三娘见了我，急忙抽身跪了下来，两行清泪，对我谢道：“多谢将军为我报了父母大仇，小女子无以为报，愿誓死追随左右，为奴为婢。”
我急忙将之扶了起来，回道：“哈哈哈，为民除害，理所当然，我身边可不缺丫鬟。来快起来，先吃饭，与我回魏府再说。”
杜十三娘点了点头，起身坐在一侧，我示意众人都坐下不必拘礼。
曾几何时，我和嫣儿两家人，也在院子里谈笑晚宴，其乐融融。
此时和他们一家子在一起用餐，倒也不失为一种怀念，十分惬意。
沈三的妻子唤作施如音，儿子唤作季如歌，知道他们的名字之后，沈三姓沈，儿子却姓季，看来那阮二告诉我们关于他们一家的事情不假。
那日初见，沈三这么一个冷冷的汉子，竟然对这个孩子这般温暖。一家天涯沦落人，聚在了一起，也算是一场缘分。我想，这也是我对他们一家有种莫名的好感的缘由。
第三十七章 玲珑千机2
饭后和小男孩季如歌绕着那株合抱的大榕树，捉了一会子迷藏，至落日余光散尽，才和杜十三娘回了魏府。
沈三今夜不当班，没有和我们一道回城里。
明日才是重阳，城里，今夜已然灯火辉煌。
魏府。
魏成将秦昆折磨致死也没有问出关于千机玲珑盒的下落，草草将其父子收了尸，交个牢头处理，他便回了魏府。
府内又是众人齐聚，影儿安排好了衙门的事情之后也回了魏府。
大院里，江沉那臭小子跟着从牢狱了捡了一条命回来，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被孤山老人丁宣和盗墓贼凤九阴合伙用假的千机玲珑盒骗了五万两银票的事情，正高兴的喝着小酒，哼着小曲儿。
影儿、季无虚、杜十三娘、魏成几人各有各的事情，或哼词唱曲儿，或赏月品茶。
我独坐在魏府的主楼顶上，提着一壶酒，顾自慢品。
小甲和灵音依偎在我的一侧，安静的伫立在屋梁瓦上，似乎有我在，它们就能心安。
我想起了晚间临别的时候，沈三一家送别的我们时，落日余晖映着他们修长的三个人影，两大一小，是一家。
家。
这个字在我意识里无比的厚重，曾经，多少次，我和嫣儿月下促膝，我想的便是和她有一个那样的农家，男耕女织，不问世事纷扰。
一路走来，过于坎坷，这老天不公，嫣儿已经精神出问题了，偏还要安排一条蛇吓她，还要让她受到惊吓，最后离我而去。
看着天上的一弯月亮，不觉湿了眼眶。
暗夜提着个酒壶，晃晃荡荡，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脸上微醺。
酒不醉人，人多是自醉，罢了。
杜十三娘看他走了进来，一身酒气，将之扶到了一个座位上，暗夜一屁股坐了下去，靠着椅子，呼呼大睡。
暗夜救过杜十三娘，至少在她眼里，现在的暗夜，不是坏人。
“他去哪里了，怎么喝了这么多？”杜十三娘端了一杯热茶给他就要往他嘴里送，暗夜张开嘴，喝了一口，直接喷了杜十三娘一脸。
暗夜瞥了一眼杜十三娘，也不知道认出来没有，嘴里还在嘀咕，“酒，酒...”
杜十三娘正要发作，转念一想暗夜的救命之恩，随即又将心中的怒气压了下去，伸手拢起袖子，擦干净了自己的脸，又弯下腰去替暗夜擦脸。
季无虚听了她的话，在一侧冷不冷的回道：“青楼。”
杜十三娘脾气暴躁，闻言，正在擦暗夜脸的手，直接僵在了那里，心中暗夜正直的形象又一落千丈，皱眉，猛的一甩，冷哼了一声，直接将椅子向后一掰，椅子和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影儿和魏成几人见状，都十分惊讶，看着杜十三娘的一举一动。
杜十三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怔怔的看着惊讶的众人。
“那个......不小心手滑了。”说完，怒气冲冲的离开，去内院休息去了。
暗夜随着椅子摔了一跤，不明所以，嘟囔着爬了起来，坐在地上，靠着一侧的花坛边沿石墩子，揉了揉脑袋，迷迷糊糊，一脸茫然的道：“给我拿的酒呢？我怎么在地上坐着。”随即迷糊中瞅了一眼一侧影儿，“
快，拿酒来！”
影儿坐在一侧，见杜十三娘离开，又听暗夜要酒，适才缓缓地从桌上拿了一壶酒，递了过去。
......
秦家覆灭，吕家开放水韵楼三日，更是要在九月九晚上设宴宴请我们所有人，邀请我们重阳赏菊，夜听诗词大会。
重阳之夜，水韵楼酒楼内，肯定少不了那些文人墨客，迁客骚人，题菊写词，风雅作曲了，也是这定远城一二等的盛会。
九月九，重阳节。
一大早便有锣鼓喧鸣，我们早早的便醒了，未等早饭做好，门口阮小二跑了进来，向魏成交代了什么事情，随即挣了些顺腿费，转身去门口候着。
魏成进来报道：“有发现孤山老人丁宣的踪迹。”
“何处？”暗夜问道。
魏成道：“市集。”
“走，带路。”暗夜当先站了出来。
追人，人多了反倒不好，我们这里，见过孤山老人和凤九阴的也就只有我和暗夜，所以理当我二人去查个究竟，影儿、季无虚几人估计用过早饭后，去街上闲逛，有事再做通知。杜十三娘身子抱恙，依旧在家养伤。
我和暗夜人出了院门，见阮小二站在门口。
问了具体位置之后，我和暗夜跟着热闹的人群，急急忙忙的向着罗浮山赶路。
阮小二说他的人在城东出城近郊一个叫做‘李大壮酒馆’的酒肆，看到一个拄着蛇形拐杖的老头在歇脚喝酒，看样子是要去明阳宫。
蛇形拐杖者，不是孤山老人又是何人？
今日重阳节，去罗浮山明阳宫朝圣者不少，因为明阳宫的缘故，定远城历年来，十分看重重阳这个节日，早有舞龙上祭的习俗。
城里舞龙跳狮，出了城便是由无数壮汉担着杀好的一头肥猪，运往明阳宫拜祭明阳真人——赵千山。
街头巷尾，百姓捧菊花，奉羊糕，罗列两边，中间献祭的壮汉们抬着祭品，一路向着罗浮山挺近。
孤山老人出现在了这里，我们都不知道他的目的，听吕贺说过，很早就传闻孤山老人手上有千机玲珑盒，只是一直没有见过，那日拿出来拍卖，所以两家都想要，谁承想会是一个骗局。
我和暗夜在人群之中穿行了半柱香的时间，移动得极为缓慢，不得已从一个小道上了瓦顶，顺着一边人烟较少的瓦檐，一路施展轻功，向着城东而去。
出了城门，到了一个热闹的小市集，果然见了一排小酒馆中有个‘李大壮酒馆’。
暗夜买了一身连帽的袍衣，也换成了和我一样打扮的衣服，我二人微微低着头，从那小酒馆进去，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右侧便是那孤山老人丁宣。
侧眼瞥了一眼，他桌上的酒菜，余量不多，但那老家伙还是在慢条斯理的吃着。
我和暗夜只要了一壶小酒，几碟小菜，假装吃着，等这老东西出门，找机会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