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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寒之鸦     沉潭棺txt下载     沉潭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八章 蟒皇镇墓(上)

    地下河存在于整个山体内部,蜿蜒盘踞,像是存在于山腹内里的巨蟒,绵延上百余里,缓缓而下。

    河流经过断崖的时候,有一条外河并入,向着断崖内里穿行而去。

    原来这条内河是天洛护国洛河的分支。

    两条河在三十余里处的断崖下面的一个岩石洞口合流,继续向山体内部流去。

    一天的水程,我们自北向东,到了合流处,再自东偏南前行了上百余里的路程。

    从位置上判断,我们上面应该是已经穿过了嗜血纱线虫的虫岭的末端,到了黄沙血蟒所在地的下面。

    我们处在东偏南的位置上,离我们来时候的的那条路,应该尚且有一段距离。

    一路上的突兀的钟乳石柱被三代大巫师的人打理得很干净,整个河道没有什么异常发生。

    船灯一路上扫过洞里的黑暗,我们没有见到过光亮,直觉判断的话,时间应该已经到了下午申时。

    前头几个弯刀卫叽里咕噜的喊了一阵,楼临风走出船仓。

    “到了,都出来吧!”

    船外传出楼临风的声音。

    我们也好奇这地下河会带我通向什么地方。

    骆驼嘀咕道:“这地下河不会带我们穿出了天洛了吧,毕竟楼临风说过,三代大巫师一直在计划着逃离天洛。”

    王堂闻言,又是欣喜,又是失落。

    “这就出去了?哎,我还没有带上一点什么呢!”

    慕影眼神一冷,摇了摇头唏嘘道:“你们觉着楼临风会带我们出去?”

    几个人如被泼了一盆冷书,凝了凝神,跟着出了船仓。

    又是一个停船的码头。

    由于地下河道的干枯,到了这里,再往前已经没法再行船。

    所以这里被人工开采出了一个略微宽阔的码头。

    码头一边的湖里堆砌着一些陈旧的破船,或翻或立。

    码头建在溶洞里,溶洞的一侧是一个宽大的平台,被人梳理得比较平缓,方圆在十丈左右,末端是一条宽两丈的石道,我们的灯光亮度不足以看出石道是向哪边蔓延,抑或是有多长的距离。

    一边靠洞壁的一侧凌乱的摆放着一些石头,石头边松软的额泥土上或多或少的插着一些天洛的旗帜或是刀矛之类的兵器,这里倒像是一个倾颓了的古战场。

    众人跟着楼临风下了船,审视了一下四周,确定安全之后,继续向着石道而去。

    周围出现的那些兵器旗帜,越发的坚定了楼临风寻找三代大巫师和公孙卿的信心。

    如此巨大的溶洞暗流能存在于茫茫的沙漠之下,想来我们的位置离地面已经很深的距离,越往里走,我吩咐他们几人越是要警惕,谁也保不准会出现什么意外,毕竟我们所在的位置,从距离上看是在遇到血蟒的这一代偏北。

    再行了半个时辰的路程,一边的地下河几乎只有了丈许的宽度,旁边的道路倒是宽阔了许多,我们隐隐约约看到了远方有一丝光亮,很弱很弱,像是自上空而下的。

    光亮的出现,让我甚至怀疑三代大巫师真的可能在公孙卿的帮助下逃脱了。

    脚步骤停。

    我们眼前出现了一个广阔的空间,周围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些藤蔓,和天洛遇到‘食人藤’一模一样。

    “唰”的一声,谢命拔出刀来,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王堂见谢命拔出刀来,急忙喊道:“我说不要命的,你别激动!黑灯瞎火的,你要再像上次一样,给它丫的一刀,我们可得累个半死,你先让我们准备准备!”

    谢命点了点头。

    这种藤蔓的蔓延距离长达十几里,我们只是刚开始遇到,还没道它的主体位置。

    我们继续向着光亮的地方走。

    又走出了三里左右的路程,眼前的光亮大了许多,隐隐可以看见光亮果然是自天而下的,也就是说前面出现光亮的地方,极有可能是地面向下的一个深坑。

    沙漠里的深坑?不太可能!毕竟沙的流动性太大,即使出现了深坑,也会很快蔓延进去流沙,淹没掉的。

    难道我们已经走出了沙漠?也不太可能,从位置和移动的距离上看,没理由已经越出了茫茫的腾格里。

    我们带着疑惑继续前行。

    一侧的河流已经缩小到了溪流的状态,甚至可以见到清晰的溪流下面的那些鹅卵石。

    远处出现了一个空旷的巨大凹洞,是一个天然的洞天。

    远远望去。

    中间是一个类似一棵大树的存在,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是什么。

    唯一可以确定的,那里是这些藤蔓的发源地。

    是‘食人藤’!

    看来这个天然的洞天根本就不是天然的,而是那株食人藤用扩散的枝桠锁住流沙制造出来的。

    沙漠延伸到地下暗流,要造就这么庞大的一个洞天,这株玩意儿不知道活了多少了年了!

    远远的看去,阳光透过上面照射下来,一根巨大的光柱直直的照了下来。

    上百丈的距离,将整个圆形的地洞照射得若隐若现,翠绿盎然。

    我们还没来得及感叹。

    一块巨大的黑石碑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里,上面青苔丛生,铁索缠绕,雕刻着古朴的三个天洛文字。

    “巫灵墓”楼临风念了出来,“是大巫师的墓,只有大巫师才会被称为巫灵!”。

    楼临风眼神里的期待变得炽烈,恨意也越加明显。

    他命人点亮了所有的火把,周围的洞壁上竟然有许多的灯座,只是枯干已久。

    加油点灯,一时间将整个地洞的入口处照得通明,和远处的那根巨大的光柱,交相辉映,颇为壮观。

    灯照亮了四周,也让我们看到其他的东西。

    一侧的洞壁上还有一个巨大的石洞,洞壁看上去极为光滑,一人来高,似乎常常有能游动性的东西从那里进出。

    而石碑的后面乃是一个巨大的黑黄色石雕。石雕周围布满了枯骨烂衣,灰尘漫布,想来年代已久,是那些被三代大巫师带过来死了的侍卫的尸体。

    石雕雕刻的乃是一条盘踞的巨蟒,外形和黄沙血蟒差不多,只是体积大了两倍左右,石雕的身上镶嵌着无数根巨大的铁索,看上去就像是囚禁的一条巨大的黄沙血蟒。

    是雕刻的镇墓兽?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退了几步。

    几个弯刀卫已经走到了那石雕的面前,正在打量着周围的景物,还试图用刀戳了戳那黑黄的石雕巨蟒。

    楼临风看到石碑,心中的怒火似乎再也压抑不住,命人拿锤子带刀的要砸了那石碑。

    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竟然会对三代大巫师产生如此的恨意,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先是毁碑,恐怕接下会是掘墓了!

    我们看着他们砸碑断索,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我仔细看了看周围的那些骨头和碎布。

    这些东西看上去不像是自然死亡的,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吞食之后,拉出来,没消化完全的,这些骨头有的甚至不是人骨,像是马骨,乃至其他的动物的骨头。

    我突然想到黄沙血蟒的蟒皇,高级的蟒皇肤色呈黑黄色。

    “这玩意儿可能不是石雕。”

    我下意识的便说了出来。

第五十九章 蟒皇镇墓(中)

    那只黑黄的‘石雕’安静的盘踞在石碑的下面,缠绕着石碑,它的尾巴的一段被人穿了两排控,用几十条巨大的铁索系着,禁锢在一边的厚石地面以下,由于这些东西都已经有些日子了,早已显得锈迹斑斑,‘石雕’上也漫布沙尘,蟒首蜷缩在石碑的面前,也和周围的黑石一般长满了苔藓。

    “不是石雕?那是什么?”

    王堂走上前去,用剑挑了挑蟒头上的苔藓,戏谑的看着我。

    楼临风的人已经开始砸石碑了,碎石屑乱飞。

    “一条普通的黄沙血蟒都能蛰伏几十年,何况一条蟒皇,长出些苔藓也不为过。”

    王堂一听黄沙血蟒几个字,早已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转身一个箭步就已经奔出了十几丈的距离,远远的站在了我们的后面。

    看来这家伙当初被这些沙漠里的巨大血蟒吓得不轻。

    “楼领卫,还不住手吗?”

    我皱着眉头看向了楼临风,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一旦惊醒了眼前这条盘踞着的大家伙,我们将陷入一个巨大的麻烦当中。

    更何况一边还有一个巨大黑幽幽的洞,谁也不知道里面会冒出什么东西来。

    楼临风尽数将我们的对话听在了耳朵里,看了看我,笑着道:“将军莫不是没见过石雕的镇墓兽?这有何惧的,来,来,砸,给我继续砸!”

    无可奈何,我只得吩咐骆驼几人稍微离这里远些,我们退到了几十丈开外,以防万一,远看着,任由楼临风的人砸着那座石碑。

    楼临风的几个侍卫跟在我们后面,以防我们逃走。

    楼临风从一个弯刀卫手中接过一个大铁锤,照着那‘石雕’的蟒蛇脑袋就猛砸了下去。

    “咣当!”

    一声巨响!

    ‘石雕’并没有他想象中被砸坏的样子,而是‘石雕’额头上的那些凝聚了的苔藓,厚重的沙尘石块被砸散了一地。

    远远看去,他砸伞的那头部的石块,露出了里面黑黄色的鳞甲。

    果不其然!是黄沙血蟒的蟒皇!

    这个三代大巫师的镇墓兽是活的黄沙血蟒的蟒皇!

    难怪当初沙漠上方这一带会有这么多的黄沙血蟒的存在,原来它们的蟒皇就在这地底下!

    “莫不是这个溶洞有问题?这里该不会是它们的巢穴吧!”

    我对自己的这个想法产生了怀疑。

    他们几人闻言,也都瞬间拔出了手中的武器,倘若我猜的没错的话,我们这一次恐怕真的只能被这些东西充当食物了。

    昏暗的灯光之下,青光一闪,地上的那座蟒蛇‘石雕’猛的睁开眼睛。

    一张血盆大口如出弦之箭,猛的向着楼临风蹿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楼临风见那血蟒扑将过来,脚后使力,一招‘鲤鱼打挺’,铁锤向上捶去,一个翻身落在十几丈开外。

    蟒皇张开的血盆大口,被楼临风这么一砸,猛的闭上了,一个脑袋直直的向后仰了起来。

    不过那家伙的体积巨大,楼临风这一锤,不足以翻了它,所以它再次猛的甩过头来,张开血盆大口对着我们一阵狂嚎!

    楼临风用尽全力,施展轻功,急抽身猛退,蟒皇向着我们奔了过来。

    我们转身就跑,楼临风在后,几个瞬息,我们已经逃到了数十丈开外。

    楼临风早已扔下了手中的铁锤,跟在离我们身后不远处。

    “呼......”

    一阵血腥的味道传来,蟒皇对着我们猛的呼了几口粗气,咆哮不已。

    好在楼临风已经逃到了我们的位置,蟒皇的尾巴被巨大的铁索群禁锢,离我们尚有一段距离。

    那大家伙一阵扑腾,铁索带动地面,震得整个山洞一阵山石抖落。

    那些在敲打石碑的弯刀卫被蟒皇带得摔了一地,眼见脚下的石雕是活的,急忙拔刀迅速四散开来。

    几个眨眼的功夫,黄沙血蟒的蟒皇掉过头去,看了看周围散开的弯刀卫,有看了看一边那个黑漆漆的洞口。

    “嗷啊!!!”

    蟒皇张开血盆大口对着那个黑漆漆的洞口,一阵猛嚎,像是在召集部下。

第六十章 蟒皇镇墓(下)

    “他娘的,真是的蟒皇啊!”

    王堂握剑的手有些颤抖,一想到当初沙漠里的那些黄沙血蟒造成的惨状,就直哆嗦。

    “好在它被铁索禁锢了尾巴!”

    “可是它在召集同类,那个洞不会是为上面那些玩意儿钻下来特意留的吧!”

    一阵蟒嚎之后,蟒皇转身对着那洞口的一个弯刀卫扑了过去。

    那弯刀卫吓得转身就扑进了那个黑幽幽的洞里。

    “啊......”一声惨叫!

    一条几丈长的黄沙血蟒叼着他钻了出来。

    借着尚未抖落在地的那些灯座照射出来的火光,我们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个弯刀卫的身体已经反向弯曲,手脚下垂,脑袋已经缺了一块,鲜血淋漓。

    洞里钻出来的那条巨蟒并没有第一时间吞下了那个被捕的弯刀卫,而是咬着着他,叼了出来,游到了黑黄色的蟒皇面前,脑袋一甩,将之向着空中一抛。

    一条血腥的弧线,昭示着我们将面对的恐怖。

    蟒皇血盆大口一张,将落下去的弯刀卫的尸体接入了口中。

    它张口的那一瞬间,我们可以清晰的看到它一侧向内的獠牙,锋芒毕露,寒光隐隐。

    “嘎吱,嘎吱...”

    粗重的咀嚼声让人不寒而栗。

    那只黄沙血蟒像一个臣子安静的匍匐在蟒皇面前的地上,安静的等着陛下享受完口中食物,发号施令。

    直到蟒皇将那个弯刀卫吞了下去,爽口的吐了吐信子,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咀嚼过这种美味了。

    “我们怎么办?”

    谢命看了看后面的水道,还有停靠在码头的帆船。

    骆驼和慕影跟在我身后,随时听从安排。

    王堂撒腿就向着那船跑,想要依靠船逃走。

    楼临风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又看了看蟒皇后面远处那座翠绿掩映下的山丘——三代大巫师的坟墓!他眼神里原本的几丝恐惧,又被恨意所掩盖。他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弯刀,露出了拼命的意味。

    “跑吗?”谢命看了看已经跑到了船只面前的王堂,继续问道。

    “跑?你们不是要树种吗?大巫师的墓就在这里,里面不可能没有树种,而且我身上也有一枚树种,只要你们帮我过去,我就给你们!”楼临风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瓷瓶,在谢命的眼前晃了晃,扔给了他。

    谢命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希望,他跟着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得到树种救活小依吗?所以他踌躇的顿住了脚步,接过楼临风扔过来的小瓷瓶。

    李老道和季无虚的离开,让我开始对楼临风所说的神树树种产生了怀疑,再者三代大巫师的墓穴的出现,已经让我对这所为的神树树种彻底失去了兴趣。倘若这树种真的可以让人长生,那么三代大巫师又怎么会选择死去,直到再次看到那蔓延的食人藤布满了整个山洞,我开始隐隐约约的觉得这些藤蔓很可能与树种之间有着某种耐人寻味的联系。

    我看了看河里的船只,摇了摇头。

    “没法跑,我们几人划桨的速度,远不可能超过这些大家伙。再加上没有火把照明,我们倘若是在黑暗中,又是一大阻碍,跑,我们肯定活不了。”我看了看远处的血蟒,蟒皇吞完了那个弯刀卫之后,转身看了看它身后那些蔓延的藤蔓,眼神里有些许畏惧。

    它身边的那只小黄沙血蟒甚至远远的避开周围的那些藤蔓,它们似乎对这些藤蔓有着天性的恐惧,是源自于一种弱肉强食的威压。

    它们只是看了看那些站在他们身后藤蔓之间的侍卫之后,并没有做下一步的行动,而是转身向我们看了过来。

    “或许我们可以逃到他们身后的那些藤蔓之间,应该还有一丝的活路。”

    王堂在远处听了我说话,也奔了过来,看来是认可了我的说法。

    那个黑幽幽的洞里又陆陆续续的冒了几个蟒蛇脑袋出来。

    我心道不妙,喝道“抓紧时间,互相掩护!上吧,再不上,后面钻出来更多的血蟒,我们就真的死无葬死之地了。”

    为了维持体力,我没有打算要使临虚剑指的意味,我下意识的握了握手中的刀,施展开星罗凌音步,对着那蟒皇就冲了过去。

    临虚剑指和凌音步都是极度消耗内力和真气的武功,凌音步可以让我很顺利的躲开攻击,一旦鏖战起来,倘若再使用临虚剑指的话,我担心后继无力,所以我选择用武器,我不善于用这种短刀,虽不及青龙偃月趁手,但是用来对付这些毫无招数可言的畜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不可恋战,我们只要能穿过它们,躲到它们后面的那些藤蔓之间就好了。”

    “也罢!对付那些藤蔓,总比对付这些家伙好吧。”王堂咬了咬牙,尽力的克制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慕影准备好了弩箭。

    骆驼打开了铁伞。

    谢命将手中的刀柄用布缠在了自己手上。

    楼临风抽出腰间的两把弯刀,握了握手中的弯刀柄。

    王堂拿剑。

    “上!”

    我一声令下,众人相继扑了上去。

    楼临风的弯刀卫也跟着接了过来。

    好在众人的轻功都不俗,完全可以在这些巨蟒之间应付得当,既然不是硬拼,血蟒体型造成了他们在这个空间的灵活远不如我们。

    那个黑幽幽的洞里,又陆陆续续的钻出许多巨蟒。

    眼前的这个几十丈的范围内,已经聚集了十几只庞然大物,仿佛这里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虿盆。

    刀光剑影之间,我们如八仙过海,或跃或翻,借着血蟒之间的空隙,施展轻功,都在奋力的向着它们背后的翠绿之间冲刺。

    有些脚上功夫稍微差一点的弯刀卫直接被血蟒吞了下去。

    骆驼的下盘功夫不是很足,我拉着他借着凌音步几个瞬息躲开了去,只在途中被蟒皇咬了过来,将他的铁伞咬的变了形,好在人无大碍。

    慕影善用弩箭,多数的弩箭刺入了那些张口的血蟒的口中,那些血蟒吃疼,有的稍有退却之意,众人相互掩护,总算逃到了锁蟒皇的铁锁后面几十丈的距离,置身在了一片藤蔓缠绕的翠绿之中。

    那蟒皇带着一干血蟒,整齐的探头,凶相毕露的看着我们,它们的身下就是那些稀薄的藤蔓,但是蟒皇的周围的藤蔓像是被磨干净了一般,所剩无几。

    它们很愤怒,跃跃欲试,有几只甚至向前游了丈许,最终还是怯弱的缩了回去,再也没有要再游过来攻击的打算。

    “所幸所料不差。”

    我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是惧怕这边的东西。

    “该不会这里有虫岭的那些纱线虫子吧!”王堂小心翼翼的注视着脚下的石板,深锁着眉头。

第六十一章 活树守棺(上)

    我们如同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花瓶之中,花瓶却是埋在了茫茫黄沙之下,我们的位置就在花瓶瓶底的边沿。

    下午的阳光透过瓶口柔和淡然的照了下来,也只有它们对这个所谓花瓶里的东西毫无惧意。

    谢命的话提醒了我,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脚下的藤蔓和青石地板。

    嗜血纱线虫极喜阴寒松软之地,这里深处地下,却有暗流流动,不算阴寒,再者青石铺地,铸石为墓,却不适合嗜血纱线虫的生存。

    那些黄沙血蟒就围在不远处的昏暗的灯光周围,倘若真的有嗜血纱线虫的存在,这条蟒皇应该早就不复存在了,又怎们会在这墓碑前安然沉睡了这么多年。

    “应该不是纱线虫的原因。”

    我的回答让众人安稳了许多,当初纱线虫在那副石棺前剐食几个士兵的恐怖场景让我们犹有余悸。

    看着不远处那些明晃晃的大眼睛,我们下意识的又向着石棺走了十几丈的距离。

    阳光充足,我看清楚了周围的布局和景象。

    花瓶状的地洞,满布食人藤的藤蔓,这些藤蔓密密麻麻的呈现出网状,自整个花瓶的底部的正中心扩散开来,由下向上的生长着,抬眼望去,上空的空间越来越小,直到蔓延到了瓶口处,远远看去,我想那瓶口处可能只有见圆一丈的大小。

    整个地洞看上去是由这株藤蔓生长开辟出来了,目的就是为了见到阳光,想来顶部几十丈的距离,这些藤蔓锁住的该是极易泄漏的黄沙。

    底部几十丈的距离,锁满了藤蔓,就连一侧的地下河都被这些藤蔓占据了,河里的水在无休止被这株食人藤消耗着,看上去有些快要枯竭的状态。

    食人藤的正中却不像我们在洛塔地宫第三层遇到的那株,这里的一株位于正中间棺椁的正上方。

    由于根叶茂盛,又处于阳光之下,这株食人藤的母体周围全是覆盖了绿油油的叶子,看上去就像一株大的正常藤蔓,看不到它的根源。

    偶尔能看见那些翠绿的缝隙之间,露出大腿一样粗细的几根蔓延的枝桠,那些绿油油覆盖着的叶子,形成了一个人的形状,远远看上去,就像一个人坐在正中间的高台之上,披头散发,只是头发换成了这些绿叶横生的藤蔓。

    高台应该就是三代大巫师的棺椁。

    至于椁有几层,棺又何状?恐怕得拆了这株藤蔓才能知晓了。

    楼临风带着几个弯刀卫直奔这株食人藤的中心,看得出来,他的目的是藤蔓下面的棺椁。

    我们跟着他又向着中间走了几十丈,这时候我们已经距离这株藤蔓的中心,距离中间那个人形母体只有了五丈左右的距离,而黄沙血蟒离我们已经有了五十丈左右的距离。

    我们小心翼翼的踩着这些藤蔓之间没有主干的间隙向着这株食人疼走去。

    “噗通,噗通......”

    离得越近,声音越大。

    是心跳声!这株藤蔓果然是活的。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怪物啊!”王堂小声嘀咕道。

    楼临风没有搭理他,而是对着余下的几个弯刀卫小声说道:

    “停!准备动手!”

    余下的七个弯刀卫悄然的站在原地,小心翼翼的拿着手中的弯刀,作扑杀状。

    看来楼临风的目的地就在这里了,他的眼神里满是杀意,似乎对我们的存在已经没有抱太大的想法了。

    “咳,咳,咳......”

    一阵厚重的踹气声传来,那覆盖着藤蔓的人形食人藤母体,竟然发出了人的咳嗽声。

    “将军!怎么办?”

    “别急,见机行事。”

    只见那些覆盖的藤蔓一瞬间收缩了下去,突出了中间一个披着长发,灰头土脸的人。

    原来这株食人藤的母体竟然是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植物藤蔓的怪物。

    只见他身穿着陈旧的汉官服,一头长发略显青黄,满脸的布满了黄沙落下的灰尘,须发冗长,眉目暗黄。

    他像人的上半身猛的甩了甩,抖落了一身的灰尘,直勾勾的瞪着我们。

    “弯刀卫?”他的脸上掩盖不住的喜悦,欣喜若狂,似乎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人了,关键是他说的还是中原话。

    他扭了扭很久没有动过的脖子,看了看我们,哈哈大笑起来,叹道:“三百多年了!我又见到人了,哈哈哈......”

第六十二章 活树守棺(中)

    食人藤?楼临风口中的食人藤?是半树人?

    只见那囤聚在中间的藤蔓微微的抖动了几下,那个会中原话的半树人直勾勾的看着我们,像是看着入了虎口的食物,垂涎欲滴。

    随着他周围的藤蔓的移开,他满头银发垂了下去,几乎有一丈的长度,他没有手和脚,只有一个脑袋看上去是人的脑袋,脑袋一下都是翠绿覆盖的藤蔓,翠绿之下,是古朴厚实的枝干,那枝干的皮像是活了很久的老树皮,浅褐色布满了褶皱。

    没等我们从惊讶之中清醒过来,我们脚下的藤蔓便开始迅速发动了攻击。

    我们原以为这些藤蔓和在洛塔地宫三层的那株一般,杀伐起来,我们砍藤蔓,远比砍那些坚硬的血蟒好得多。

    事实却超乎想象,这里的藤蔓攻击的速度和方式远比前几日那株食人藤恐怖得多。

    几个回合打斗,我们才知道远处石碑边的那些大家伙不敢过来的原因。

    这里的藤蔓十分的茂密,无声无息的便蔓延到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周围,几乎是一瞬间,缠绕上来,几个反应慢的弯刀卫,已经被拉倒上空。

    半树人就像一个八爪鱼一般,枝桠四散,迅速的攻击着我们。

    刀剑再快,也快不过四面八方的缠绕,顾左失右,顾此失彼。

    我借着星罗凌音步灵动诡异的步法,勉强能躲开,左挥右砍,不断闪避,勉强能应付得过来。

    眼前的半树人粗壮的藤蔓枝桠挥腾起来,我们才看清楚了他所在的位置周围全是累累白骨。

    有的长几丈,很显然是黄沙血蟒的骨头,有的是人的,有的是马的,种类不一,密密麻麻的累及了好几层,看得人头皮发麻。

    被他吊起来在半空中晃荡的几个弯刀卫被迅速勒死,那些藤蔓从他们脸上的七窍钻了进去,一时间,满面是血。那些藤蔓像是在吸收他们体内的血液一般,疯狂的收缩,将整个人挤压得鲜血淋漓。

    电光火石之间,慕影一声惨叫,被拉上了空中,“嗖”的一只弩箭对着那个半树人的脑袋射了过去,无济于事,一簇藤蔓直接封了过去,弩箭还没到目的地,就已经被藤蔓裹了下来。

    又是几声呼喊,骆驼等人相继被制住,倒掉在了半空之中。

    他们没有第一时间被杀掉,倒像是被蜘蛛挂在了网上的活虫,总要一只只的进食才好。

    “什么步法,轻功?呵呵,不错,不错。”

    我全神贯注的躲开袭击过来的藤蔓,全力的劈砍着,汗涔涔得拼命,换来的只是这‘树妖’的一句‘不错不错’,顿感挫败。

    好在楼临风和谢命还在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刀。

    谢命的刀法很严谨,下手也简单粗暴,楼临风亦然。

    我从‘斗牛’位,猛转‘天枢’位,几个星位的引动,转瞬到了他们的背后。

    “背靠背。”

    他二人闻言,向着我靠了过来。

    我们一靠拢,周围的藤蔓便围了过来,将我们团团笼在其中。

    我从他们身上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受伤了吗?”

    “还好。”楼临风回话。

    谢命使刀的右手浸润着猩红,“一点点小伤。”

    “能拖住吗?我去砍掉它的脑袋!”

    “我们试试。”

    此时,我已经顾不得去帮骆驼和慕影的忙了,或许得杀了半树人的母体才能救下他们,好在有前面几个弯刀卫给它填了填胃口。

    他二人直接挥刀突了过去,刀光开两侧,中间是道,我一招‘马下橫’猛的移了出去,距离那半树人的面门尚且有两丈之距,我猛扑过去,手上已经运上了全部的功力。

    “唰唰唰......”

    无数的藤蔓挡了过来,形成了一道厚两丈的墙!

    “嗒嗒嗒......”

    我一刀下去,眼前的藤蔓应声而断,两丈厚的树藤墙,我的功力不足以劈开,只能劈开到八尺左右的距离。

    后继无力,铺天盖地的藤蔓向我袭来。

    楼临风眼疾手快,在我力道之余,猛的接过我们中间的差距,一个箭步滑了过来,手中的两只圆月弯刀接续得砍了过去。

    我急忙跟在一侧,这一次换我和楼临风开路,又是一道裂缝,谢命紧接着跟上。

    谢命看出了我们的意图,挥刀纵身一挺,腾空而起,对着那半树人猛砍了而下。

    楼临风的武功不如我,一番鏖战,已经消耗太多,一个失手,无数根藤蔓绕了上去,全身被束缚,又被半树人用枝桠举了起来,吊在了半空之中。

    只有我还勉强凭借着凌音步能在看出密布藤蔓之间最薄弱的地方,不断用刀突围。

    谢命的刀对准了半树人的脑袋猛劈而下,半树人猛的收回了周围所有的没有挂人的枝桠,向着谢命裹了过去。

    没有了藤蔓的攻击,我站在原地,看着谢命一刀落了下去,猛的劈开了一道大的凹口,似乎砍断了几尺厚的藤蔓,中了半树人脑袋。

    “吱!”

    谢命在砍下去的同时,也被半树人一根拳头粗细的藤蔓穿胸而出,生生的挂在半空中。

    “谢命!”

    我猛喊了出来。

    鲜血顺着穿透他身体的枝桠,一滴滴的落下,在黄昏的余光下,显得格外的耀眼。

    半树人已经没有了异动,显得十分的安静,似乎已经被谢命谢了命。

    谢命闻言,咬着牙,握刀右手再次使力向下压了压,或许是因为胸口的痛已经失去了杀伐之力,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能压下去一丝一毫,也或许是他累了。

    这些年他一直在为心爱的人和那群孩子,不断的杀人,不断的奔波。

    因爱成痴,做什么都为了钱。

    为了钱?其实也不尽然。

    他知道小依已经没有多久的日子了,或许他是真的累了......

    谢命转过头,眼神的余光看着我,他抬了抬自己的左手。

    他的左手里,拿着的正是楼临风给他的装有树种的小瓷瓶。

    我走到了他的侧面,这样可以让他省些力气,不用那么费劲的转头看我。

    我知道他要交代什么。

    我有些犹豫。

    他也有些犹豫。

    我们的犹豫远没有当初第一次对上手的那般洒脱。

    “我输了。”“为什么?”“第九刀已经出了,第十刀,我想留点尊严。”......

    他的回答还在我耳边萦绕,这么果断的一个人,竟然在这个时候犹豫了起来。

    他抬了抬左手,似乎想将他手中的小瓷瓶交给我,转而又缩了回去,如此反复了两次。最后他猛的使力,小瓷瓶应声而碎,树种应声而散,撒了一空的粉末,落在了那些白骨之间。

    终于他结束了他的犹豫,他再次缓缓从怀里摸出了另一个小瓷瓶递给了我。

    他的声音有些微弱,甚至断断续续。

    “将军,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我点了点头。

    “别...别...告诉小依我死了,请你替...替我告诉她,我替她找到治病的药。”

    他的话没说完,猛的咳嗽了几声,一口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滑落。

    “我给你的是断魂丹,我...我从一个杀手手里抢来的,一共是两颗,吃了之后,无病无痛,走得很安静,我已经不需要了。希望将军回凉州后,能带一颗给小依。”他叹了一口气,“就告诉她,这是我替她找到的治病的药,让她睡前服下,告诉她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犹豫,我不愿小依死在我手下,所以我有些犹豫。

    谢命说完话,猛的吸了一口气,睁睁的看着我,似乎在等一个肯定的答案。

    或许小依能在美好的希望中逝去,或许也不失为一种幸福。我静静的看着谢命,看来,他真的很爱她。

    缓缓点了点头,我潸然。

    谢命一口气长呼,气尽,手落,人亡。

    ......

    看来当初他从楼临风手中果断的接过这个瓷瓶的时候,他就该已经知道了树种的问题。

    准确的说,当时我们两人都猜出了树种应该就是造成这些楼临风口中所谓“食人藤”的半树人的原因。

    或许他接过瓷瓶的时候,还抱有一丝希望,即便是要小依不人不鬼的活着,他也原意陪伴她,直到这半树人表现出来了如此嗜血的一面,他选择了放弃。

    可能,也或许。

    他真的累了。

    ......

    半柱香的时间,就在我挥刀断了几根藤蔓,刚好解救下了第三个挂在半空的人的时候,穿过谢命胸堂的那根枝桠突然再次蔓延开来,将谢命的尸体猛的裹了起来,“唰”的一声,拉到了半空中。

    随着藤蔓的挪开,一张额头流着鲜血的老脸映入眼帘。

    “真是晦气,竟然被砍伤了脑袋。”

    话里全是怒意。

    竟然没有死!这棵‘人’还没有死!谢命的一刀,竟然只是将他砍晕了过去。

    都怪我救人心切,一时间忘了在它心口上补上几刀,却没曾想到我砍它的枝桠救人,又惊醒了它。

第六十三章 活树守棺(下)

    夜色笼罩下来,远处明晃晃的一堆眼睛早已消失了踪迹,只有那条被禁锢在石碑前的蟒皇吓得瑟瑟发抖,一动不动的蜷缩在那块石碑面前,连蛇头都埋进了它粗壮的腰肢下。

    半树人的下方的森然白骨又岂是堆砌起来供人观赏的?看来这些血蟒对眼前这株半树人的恐惧不仅仅是一星半点。

    猝不及防,我也没能挣扎到最后,我们都被这株半树人倒吊了起来。

    不远处没有被血蟒破坏的那些灯座里的灯明明晃晃的,像极了夜空中斑斑点点的星星,远处凌乱的石碑在昏暗的火光下,若隐若现。头顶上方几百丈远的孔洞上面,一丝柔和的月光照了下来,又是一轮圆月当空,看来我们到这里已经有些时日了。

    “楼家的弯刀卫?”

    半树人看了看楼临风,戏谑的问了出来。

    “呸,公孙卿!”

    楼临风一口浓痰向着那半树人吐了过去,距离不够,中道落下,远不及矣。

    半树人仰头舔了舔额间流来下来的鲜血,笑道:“呵呵,不错,不错,竟然还会中原话,你是楼义的几代玄孙了?”

    我们几人闻言,都下意识的看了看那个满头银发的半树人。

    公孙卿果然没有死,从我见到他一身破烂汉服的时候,我便隐约猜到了,他可能就是公孙卿。至于更多的,我却是猜不透的,楼临风告诉我是为了寻找公孙卿和三代大巫师找到蚀骨蝶的消灭之法,但是我隐约感觉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楼临风闻言,冷哼了一声,并不搭话。

    反倒是公孙卿继续嘀咕道:“三百多年了,我已经三百多年没见着人了...”

    公孙卿抬头看了看上空的月色。

    “为了见到天日,我努力的生长,才破开了这么一个小洞口,足足花了我三百年的时间啊!”

    “都是你们天洛干的好事,大巫师,这个小人!!!!”

    公孙卿的眼神凛冽,咬着牙,凶相毕露,我们身上束缚的藤蔓被潜意识的拉紧了一下,勒得生疼。

    能和公孙卿打交道的便只有那个被惩罚膑脚了的三代大巫师,大巫师在天洛乃是国师之位,所以公孙卿口中的大巫师,我们自然也不会误认为是天洛的一代大巫师。

    公孙卿见楼临风没有回答他的话,转向我们问道:“呵呵,几个中原人,你们谁能告诉我大汉现在是谁掌权?”

    我闻言呵呵一笑,道:“大汉?早就亡了。”

    公孙卿闻言,眼里透过一丝的失落,他看了看天空中的月亮,叹道:“蜃楼求仙,蜃楼求仙,哈哈哈...求来的是什么?长生不老吗?”

    我们在他的眼前被他的枝桠挂着,能够清晰的听到他话里的惆怅和恨意。

    王堂听到长生不老几个字,问道“长生不老不好吗?您看您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老先生,我们近日无怨,往日无仇,倒不如您高抬贵手,放了......”

    王堂的话还没说完,公孙卿便舞动了藤蔓,那些藤蔓犹如无数条细小的蛇,蜿蜒着游向了王堂,王堂见状,下意识的闭嘴。

    公孙卿停止了攻击,继续道:“呵呵,长生?简直就是个笑话,像我这样不伦不类的活着吗?沦为替大巫师守墓的怪物?”

    楼临风瞪了公孙卿一眼,喝道:“既然你也成了半树人,我便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看来我天洛真的要亡了。”

    “天洛早该亡了,你们祖皇爷还没有吸食掉天洛的所余吗?哈哈哈,楼家,真是个笑话!”公孙卿拉着楼临风来回摇晃了几下,继续笑道:“楼义被用来作为实验品的时候,楼家的人恐怕没一个好受吧?洛塔地宫第三层牢狱里的那些残尸恐怕早就被赵禹的尸体所演变的藤蔓吃得一干二净了吧?想不到楼家的弯刀卫还有人活着,我还以为都死绝了呢。”

    楼临风脸上凶意毕露,“我杀了你,你们这些禽兽!!!”楼临风拼命的摇晃着,想要到达公孙卿脑袋的位置。

    公孙卿几根藤蔓伸了过去,直接剥夺了楼临风手中的两柄弯刀,一根藤蔓缠绕在他的脖子上。

    楼临风像是受了极大的痛苦,咬着牙,脸上青筋暴露。

    公孙卿在用他的枝桠吸收楼临风的血。

    “哼,怎么样,感觉不好受吧,你楼家的人,当初就是这样被用来喂养你们保护的祖皇爷和赵禹的。”公孙卿眼里充满了戏谑和鄙夷,似乎是在嘲笑着楼临风的愚忠。

第六十四章 树种之谜(上)

    楼临风闻言,眼神里充斥着不可思议与恐惧,他似乎听到了一个最大的‘谎言’,一阵死一样的沉寂之后,他咆哮道:“不可能,不可能,祖皇爷怎么会杀我楼家,你看我楼家的人还是活得好好的,你在说谎!”

    “呵呵,说慌,你楼家的弯刀卫现在在就挂在我手里,看看,他们又能如何?”公孙卿摆动着一捆系着一个弯刀卫的枝桠,移动到了楼临风的眼前,几根绳索一般的藤蔓沿着他的口鼻穿了上去,从那,弯刀卫的后脑扎了出来,,那个弯刀卫一阵抽搐,鲜血顺着他的脸颊从额头滴滴答答的落到了地上,“小后生,连你都在我的手上,我为何要欺骗你?”

    公孙卿将楼临风拖到了离他的不远的近处,继续说道:“要不是老头子我嫌闷的慌,你们几个又怎么会现在还活着?几百年没有人陪我说话了,总该是要说说话的,要不然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这条地下河干枯,我成了枯木的时候,也不会再有人找到这里。”

    暗夜有月,流年似水。

    暗夜的月很圆,却依旧照不亮这个角落的黑暗,流年似水,却依旧冲不散历史的陈迹。

    一声凄厉的叫声传入了我们的耳朵里,显得碜人得慌。

    月光下,一根利箭一样的藤蔓沿着楼临风的手臂蔓延了上去,“唰”的一声,直接穿透了楼临风的手掌,他手里的弯刀也早已落到了他头下面的地上。

    王堂上齿与下齿不住的撞击,发出清脆敲击声,他此时的恐惧,恐怕只有眼前给他放一座金山才能使之宁静下来了。

    公孙卿的‘手’撕开了楼临风的手,丝丝鲜血浸润着他的枝桠。

    “原来是这种感觉,楼家的血脉,果然是神树的最佳养料。小后生,看来你是纯正的楼家血脉啊!”公孙卿脸上一道血痕顺着脸颊已经流到了他的下颚,他的笑容看上去愈发的狰狞。

    楼临风已经被疼痛撕裂了理智,狂嚎着:“你这个骗子!不可能,我不信,祖皇爷一直对我楼家很是关照,怎们可能杀了我楼家的人?”

    “呵呵,关照?现在的天洛恐怕就只剩下你楼家的一些人了吧?”公孙卿摆了摆头,对眼前这个楼家的后人表示出了十分的不喜,“你楼家的血脉能够让神树活下去,也具备让吃了树种的人活得更长时间的效果,

    真是个可悲的家族。就像现在,我如果吸食了你,就算眼前的河流立即干枯,没有水的情况,老夫依旧可以再活数年。”

    楼临风闻言,挣扎终于缓慢了下来,眼神中的失落缓缓替代了他的痛楚,他没有再反驳公孙卿的话。

    公孙卿继续道:“怎么样,老夫猜得没错吧,当初还没有与天洛皇室翻脸的时候,大巫师不就一直在私下悄悄用你们楼家的人做的实验么?哈哈哈......”

    “我以为你们祖皇爷会为了天洛着想,灭了你楼家,没想到,他倒是好啊,竟然还是为自己留了一口口粮。”

    楼临风眼中的绝望,已经让他对眼前的一切提不起半点兴趣,就像患了失心疯的病人,目光涣散,安静的挂在了那里,能听到的只是他粗重的喘息声。

    公孙卿又问了楼临风几个问题,“小后生,告诉我,天洛现在还有多少人活着?状况又如何?”......

    楼临风不再搭理他,早已萌生了死志。

    公孙卿也不发怒,缓缓的将他移开,挂在了半空,转而将瑟瑟发抖的王堂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来,你告诉我,我刚刚问的问题的答案......”

    “滚一边去,真臭,就这点胆量?”公孙卿猛的一把,将王堂耍了出去,砸在了一边的地上,却依旧用藤蔓裹着。

    看来王堂被公孙卿吓得失禁了。

    我一直在听他们的对话,一直在思考楼临风真正的目的,还有李老道和季无虚的离开也是让人不解。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李老道和季无虚是真的离开了,还是被楼临风的人杀了?或可未知。

    这时候,公孙卿见我一脸的平静,直接将我拉了过去,挂到了离他丈许的距离。

    对着我问道:“来吧,既然他们不说,就由你来告诉我,现在的天洛是什么个状况。”

    我手里的刀早已被他的枝桠剐了下去,好在我的手还被裸露在外面,公孙卿的藤蔓缠绕了我一身,我的手臂虽不能动弹,但是我的一双手却可以凭借着手腕子上下摆动。

    我内力一运,真气流动到了手臂上,只要公孙卿将我拉倒他近前几尺的距离,我相信,我可以凭借临虚剑指的瞬间爆发,刺杀了他。

    一丈的距离,我远远没有这么强劲的内力,只得等待时机。

    “祭坛横立,蚀骨冢漫布。”

    公孙卿:“祖皇爷?”

    “安在。”

    公孙卿:“你们怎们会出现在这里?”

第六十五章 树种之谜(下)

    “树种。”

    我心里暗道,你们当初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是树种么,那句‘得金人,得长生’的民谣,恐怕已经在你身上实现了,只是所彰显出来的状态没有理想中的那么好罢了。

    听到树种二字,公孙卿的脸色不自主的凛冽了许多,一时间,仰天长啸,悲切无比,一时间,又狂笑不止,尽显沧桑。

    “作茧自缚,作茧自缚啊!老夫当年被大巫师的人抓了之后,和他达成了协议,我替他解开六层地宫的机阔,他同意给我长生的树种,结果呢?哈哈哈......长生,长生啊,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直到我知道他们的祖皇爷就是棵半树人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晚了......”

    公孙卿继续问道:“那么祖皇爷那个老东西是不是已经让天洛灭国了?”

    “祖皇爷?灭国?不是蚀骨蚕为天洛带来的灭国之灾吗?”我对他的话感到疑惑。

    公孙卿呵呵一笑,“蚀骨蚕?蚀骨蚕是我带入天洛的,天洛有青眼紫尾貂,蚀骨蚕成茧之后是无毒的,这些貂就是以蚀骨蚕茧为食物,蚀骨蚕不可能为天洛带来灭国之灾。”

    “那么说真的是......”我疑惑。

    “小后生,你猜得不错,吃了树种的人就会变成我们这样,可以说算得上是长生了,但是像一棵树一样的活着,谁又愿意呢,不能移动,只能靠吸收周围的水分来存活,一旦周围水面临枯竭,或是没有动物供给我们作为食物,我们同样会死亡。”公孙卿摇了摇头,怅惘不已,“一旦我们的主体死了,我们分枝依旧会生长,只是不再具有攻击性,直到将周围的可吸食的东西全部吸食干净为止,终究也算不得长生。”

    我心道:原来天洛最大的威胁不是埋在地下蚀骨蚕茧,而是满地的藤蔓!祖皇爷的枝桠。

    “那么楼领卫为什么一直要寻找你和大巫师?”

    楼临风挂在一侧,应该是听到了我的话,他的语气很平淡,“为的就是灭了他们,当年一代大巫师带来了神树,造就了祖皇爷的长生,也为天洛带来了灭顶之灾,不错,我们引将军来,就是为了解开地宫找到他和三代大巫师,我们猜测或许三代大巫师手中有消灭这些藤蔓生长的解药。”

    骆驼闻言,盛怒道:“也就是说,你一开始就在欺骗我们,树种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可以把人变成怪树的东西,你们只是画了一个饼,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替你打开地宫?”

    楼临风闻言,安静了片刻,犹豫道:“至少青色的玉蝉是真的,我们是在中原恭州梵净山得到的,你们或许可以去梵净山找找。”

    “你现在说这些有个屁用,这个样子,我们什么时候被这老东西吃了都不知道,还谈什么去梵净山?”骆驼怒意未减。

    “啊,我的脚,啊......”

    一声刺耳的叫声响彻这个地窟,骆驼剧痛之下,疼得叫了出来。

    公孙卿拉着他的枝桠,随意的晃了晃,冷哼一声,笑道:“年轻人,说话放尊重些,我可以让你多活几天。”

    “还望大人手下留情,骆驼言语不敬,晚生教导无方,代为致歉。”我害怕公孙卿杀了骆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骆驼的叫声渐止,显然是公孙卿停止了攻击。

    “那到底有没有解药?”

    一阵沉寂之后,楼临风没有回答,倒是公孙卿冷冷的道:“没有,除非枯死,抑或是烧死。”

    我心道:枯死,除非周围的水和生物殆尽。烧死,就更不可能,要少点着了这么一株带有活着的怪树,得需要多少柴火。

    “那李老道和季无虚真的逃走了吗?”我继续对着楼临风问道。

    “他们在地宫第三层看到了赵禹所演变的藤蔓,猜到了端倪,发现了祖皇爷是半树人,所以夜袭皇宫,知道了树种只是能将人变成怪物的秘密,发现我们欺骗了他,所以夜袭祖皇爷,最终被我们打伤逃走。”楼临风不紧不慢的回答。

    原来这李老道早就发现了不对劲,也难怪,以他的聪明和他在天洛的经验来看,他能那么早发现不对劲,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倒是我们反倒被蒙在了鼓里。

    这个李老道倒真是个棘手的人物,下次遇见了,一定得小心翼翼的应付才好。

    既然所为的不死树种只是能让人变为半树人的怪物的东西,我们此行的目的便落了空,又是一场无知的奔忙。

    就目前的状况而言,怎么才能逃出去,才成了最大的问题。

    ......

    静夜。

    直到公孙卿厚重的呼吸声传来,我知道他睡着了。

    而我们所有人,该是一个都没有睡着才对,这么被倒吊着,一来不容易睡着,二来,这么个怪物在面前,我们随时都有被杀的可能,睡意更加没有了。

    我看了看上空被公孙卿枝桠刨了几百年,才从地下自下而上刨出来大孔洞,心里暗道:若是能杀了公孙卿,这个洞恐怕便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第六十六章 沙海沉潭(上)

    临虚剑指指谱六卷七层,一二层乃是一卷,是凝聚真气,行脉移位的经络图。第三层乃是第二卷,是凝气为剑。第四层乃是发射剑意。

    眼下公孙卿就在离我丈许的地方,我努力的回忆着第三卷的真气运行路线,四层分九路指法,第一路指法乃是少商剑指,真气自手臂上的‘孔最’过‘太渊’经‘少商’而出,我努力的尝试着将内力凝聚于‘云门’‘中府’两处大穴,开始集中体内的真气,临虚剑指需要极为强大的内力作为根基,我体内虽然传承了昆仑上人的雄厚内力,但是这些日子的修炼,也没能融汇贯通,我这样凝聚内力,有些冒险,倘若少商剑指没能射出去,之间出现的那股剑意将会凝气为剑,瞬间割断眼前的藤蔓,公孙卿一旦察觉,再要刺杀他就困难了。

    而且暗夜里也没有很好的视野,最终我选择了放弃,我将内力再次散开,我需要休息,等明早天明,体力恢复,争取突破第四层,一击而中。

    我们已经将近一天没有进食,再这么煎熬下去,不被公孙卿吃掉,也得活活的饿死。

    我打量着四周,希望能从周围找到更好的办法来解围。

    周围除了漫布的藤蔓,就是头下面垒垒的白骨,再有就是数十丈远的那条蟒皇,倘若这大家伙能帮忙......但是那蟒皇距离公孙卿能灵活运用的藤蔓之外,它又被囚禁在了那块石碑周围,我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无可奈何,我在黑夜里睡去,中间被骆驼和影儿叫醒了一次,我嘱咐他们先安心睡觉,等天明。

    云天亮时微漏光。

    一道和煦的阳光从上方的空洞倾泻而下,一阵风过,带下来点点黄沙。

    我微微睁开眼,左侧挂着的是骆驼、慕影。右侧是楼临风和几个弯刀卫。

    一边的地上被公孙卿摔晕了的王堂还在沉睡当中。

    一侧谢命和几个死去的弯刀卫的尸体明显瘦了一圈,尸首上藤蔓缠绕,这些藤蔓就像是无数根吸管,正贪婪的吸取着他们体内的血液。

    楼临风和骆驼的脸色惨白,毕竟他二人都被公孙卿伤了,楼临风的手被洞穿了,干枯的血块,有结痂的模样。骆驼的脚被公孙卿的枝桠浸润包裹着,恐怕也被吸食了不少血液。

    一路的挟持,让我彻底对这里失去了兴趣,先是李老道的挟持,再是楼临风的挟持,作为一个沙场悍将,我被迫一路替他们开关破道,这让我很是憋屈。原本以为他们口中的神树树种会带给我一丝希望,到最后却是一场骗局。

    谢命的死,让我有些不甘,我们没有太深厚的交情,但是我们的性格都很合对方的口味,这种相知,很淡,也很深沉。

    楼临风的眼神始终盯着公孙卿盘踞着的那座棺椁,似乎棺椁里就有消灭公孙卿的办法。

    我皱了皱眉,那些在地宫六层那个消失了的匣子恐怕也在里面,匣子里该是装有大巫师未用完的树种。不过这些东西现在都不是我要的,我们只要能离开这里,管他公孙卿又如何,只怕眼前的那条地下河一干枯,他自然就会慢慢的枯死在这里。

    天洛的祖皇爷未死,楼家也只是他留给自己最后的口粮,楼临风活在祖皇爷的算计中,天洛余下的那些居民早晚会成为祖皇爷的口中餐,天洛终究会是一座凋落的国度。

    这一次,是我唯一感到累的一次,一路走来,凶险之下,更多的是人心的不测与算计。

    之所以南平之后,我会自己寻访天下大墓,一心只为救活嫣儿,就是为了避开那些所谓的权力之争,心机之夺。

    这天下,可畏惧的恐怕不是玄黄典里记载的那些恐怖的毒物,该是驰骋在世间的人心。

    我看了看一边地上慕影身上掉落的弩箭,又看了看一边安睡的公孙卿。

    实在想不到能够解困的办法,只得孤注一掷,倒挂着开始回忆临虚剑指指谱上第四层的行脉路线,我要在这个环境中,拼着走火入魔的危险,突破临虚剑指第四层的瓶颈,希望能凝聚出移动的剑意,哪怕一发一好。

    内力凝聚于‘云门’‘中府’,真气凝聚于‘少商’,以力渡气,成剑而出。

    我的手臂上的藤蔓似乎感觉到了我真气的游动,公孙卿猛的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看着我。

    披头散发,他额头上被谢命砍了的一刀已经凝血成了血块,面目尤为可怖。

    “你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低吼而厚重。

    随着他意念的转动,我手臂上的那些藤蔓开始收紧,藤蔓上的那些细致的绒毛像是无数根针,猛的透过我的衣服,开始蔓延进我的皮肉。

    这种被吸食血液的感觉,我终于知道是多么的痛楚。

    剧痛之下,我一声猛喝,再也顾不得体内自丹田闯出来凶猛的内力,以及手臂上狂暴的真气,拼着走火入魔,我也要成了这一指,只为杀了他。

    一时间,我的手臂上鲜血淋漓,内力一阵狂冲直接震坏了我手臂上的几处大脉,终于,一道狂暴的真气,凝聚成了剑意,我拇指一仰,一道真气凝聚而成的‘临虚剑意’从‘少商’穴位,喷薄而出,一柄三尺多长的真气剑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了公孙卿的心口处。

    霸道的剑意,直接穿胸而过,公孙卿眼里透着不可思议,“老夫杀了你们!!”。

    “啊...”

    “啊......”

    这一次,不单是骆驼惨叫,而是所有人都惨叫了起来。

    公孙卿胸口被我射穿,他恼羞成怒,疯狂的开始收缩他的藤蔓,想要在临死之前杀了我们。

    我的全身都感觉被针扎一般,就像无数只嗜血纱线虫在撕咬,加上我体内狂暴的内力,因为前行运出了临虚剑指第四层的指法,开始猛烈的冲撞,我的体内一时间猛烈如火,一时间有寒冷如冰,显然是走火入魔了。

    “嗷!!!”

    我一声爆喝,身上所有缠绕的藤蔓瞬间被我体内昆仑上人留下来的深厚内力震开,就连我的身上的衣物也被体内的狂暴之气,震裂开来,我眼神里充斥着血红与暴怒,猛的撕开了上身零散的碎布,露出了一身健硕的肌肉和胸前青郁郁的青龙龙头。

    公孙卿见我突破了束缚,瞬间将其他人身上的藤蔓收了过来,集中火力对付我。

    “竟然是六壬七星凝魂大法,想不到老夫死前还能见到这种大法的出现。”

    公孙卿看了看我身上的刺青,又瞥见了阳光下我的影子没有脑袋,一脸诧异的说了出来。

    由于真气和内力紊乱,第四层的剑意,我始终没法再次施展,只得瞬间在两手食指与中指间,凝聚出了一道三尺的剑意。

    此时的我哪有心情听他嘀咕,真气狂乱,手里两道剑意,毫不客气的虐杀着他伸过来的藤蔓。

    “小畜生!你敢偷袭我,老夫就算是死,也要先杀了你!”公孙也卿咆哮起来,张牙舞爪,周围他可以灵活运用的藤蔓都开始集中对我展开攻击,已然失去了理智。

    我们都失去理智,一场恶战不可避免。

    我体内的真气和内力愈发狂乱,不断地在我任督二脉来回游走,越发的狂暴起来,公孙卿的攻击,正好可以用来消耗掉我体内无法阻遏的真气,我施展星罗凌音步,开始和他的枝桠,展开了一场狂暴的战斗。

第六十七章 沙海沉潭(下)

    公孙卿心口中了我一指临虚剑指,依旧不断的透支着他所余下的生命,不断的对我发起攻击,无数藤蔓铺天盖地的缠绕过来。

    而我也一身的真气狂暴得无处消耗,摧枯拉朽,和他恶斗了起来。

    一道道剑意纵横,临虚剑指指谱第三卷,著有一套配合剑意的剑法,执左灵右,傲剑四方。

    第一式,剑凝霜。

    第二式,凌轻扬。

    第三式,风习柳。

    ......

    直到第三十六式‘回首月’结束,我竟然在体内真气紊乱以致癫狂的状态下,完整的使出了整套的三卷临虚剑指,不知道是不是走火入魔的原因,倒是感觉无比的通畅。

    剑意微收,汗水淋漓。

    周围凌乱的残叶宣告着公孙卿的失败,残颓的那些断枝看似整齐的环绕着公孙卿的母体。

    地上漫布着它断了的枝桠,还有落下来藤蔓包裹着的尸体。

    骆驼和慕影还有楼临风等人已经自己撕开了身上缠绕的所余下的藤蔓。

    我上身赤.裸.,右手被公孙卿之前的枝桠包裹过,已经鲜血淋漓。

    趁着神智尚且清晰,我下意识的抓起骆驼就沿着墙壁上的那些禁锢着黄沙的藤蔓,猛的开始上蹿,我希望在自己被体内的不受控制的内力真气冲昏之前,将他们带出去。

    “影儿,跟上!”

    骆驼的腿受了公孙卿的吸食,丧失了行动的能力,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休养才能修复。

    我的手并没有那么长时间的被吸食,所以疼痛感和失血量都不是很明显,而且我体内强劲的冲击远比手上的疼痛要强烈。

    王堂见公孙卿已死,又听了我的话,急忙猛的跟上,开始向上凭借轻功上跃。

    我的目的很清楚,不可能再顺着河道回天洛,而且暗洞里还有无数的黄沙血蟒,回程若是走水路,必死无疑。唯一的可能就是上方那个大洞,公孙卿被埋在这里,暗无天日的时候,为了见到阳光,用自己的枝桠刨了几百年,刨出来的天孔。

    慕影捡起了弓弩,王堂抄剑,我顺手抓起了骆驼的铁伞。

    薅起几根韧性很好的藤蔓,将骆驼背在身上,用藤蔓锁死,开始借着轻功,在洞璧山的藤蔓之间,间跃式的向上穿行而去。

    树种对于我们而言,已经失去了争夺的价值,所以我没有要破开公孙卿下面那座棺椁的意思,直接放弃,准备逃生。

    一则我头脑尚且清醒,倘若等我完全走火入魔,失了理智,局面就不可控制了,恐怕到时候,大家都会困死在这里。

    我必须要趁着清醒,将他们带上去,这样做,才尚有一线生机。

    洞底。

    公孙卿胸口流着鲜血,身上被我的剑意扎了好几个窟窿,表情狰狞,死后,表情依旧带着浓烈的杀意,怒目圆睁。

    楼临风早已被公孙卿的藤蔓折磨得发狂,他握着被扎穿了手,呵斥着扶起他的几个弯刀卫。

    “去,砍了他,给我砍了他!!”

    楼临风虚弱身体依旧掩盖不了他的恨意。

    几个负伤的弯刀卫领命将公孙卿的身体砸得七零八落,主干部分鲜血橫溢,枝干部分汁液乱流。

    楼临风已经红了眼,不再在意我们离开。

    灼灼黄沙之下,别有洞天。

    他的眼神看着弯刀卫劈砍着死了的公孙卿,就像是劈砍着黄昏的天洛国,他眼神里的期待与畏惧,终于变成了一种释然。

    刨干净了公孙卿的主体已经枝干,他们终于看到了鲜血夹杂着白色汁液下,那口雕刻着无数祭祀图案的棺椁。

    三代大巫师的棺椁。

    几个弯刀卫在楼临风吩咐下开始准备撬开那口棺椁。

    我们已经上到了上百丈的距离,远远的看着那些侍卫开始撬棺椁。

    或许第一层椁内还布满了腐蚀人骨的酸液,抑或是布满了即将破茧的蚀骨蝶,都已经不再和我们有关系,我们只求能逃出去。

    我看了看楼临风站在那里,想起了这个年轻人当初那充满期待而又畏惧的眼神里那一股荒凉的冷意。

    也许他奉命寻找公孙卿和三代大巫师,就是寻找的死亡,也许从一开始他就认清楚了自己的宿命。

    底下传来一阵阵惨叫,我看到了一些似有若无的小点,正是破茧而出的蚀骨蝶,剧毒无比。

    下面远处的楼临风缓缓倒下,像是经秋的落叶,顺着风沙跌落到了突兀的树根边上,它终于安静了,再也不用搭理这个世界的纷繁。

    我驻足惋惜的看了看下面,再次继续向上猛的开始跨越。

    “啊,我的玉雕!”

    王堂在我们一侧跟着向上跨跃,突然间他怀里的一块玉石雕落了下去。

    想不到这厮竟然在洛塔地宫第二层那里,顺走了很多玉器在自己身上揣着,由于不住的上跃颠簸,抖开了他胸前的扣子,一件手掌大的白玉纹雕羊落了下去。

    他纵身一跃变凭借着灵敏的身手,接住了那玉器,他看准了落脚点,似乎就在他下面三丈的地方,接了玉器,他尚且可以很快跟上我们的步伐。

    有时候,生活总会充满惊喜,尤其是对贪得无厌的人,计划常常会因为这些惊喜落空。

    公孙卿死,周围潜伏的黄沙血蟒似乎已经感觉到这些藤蔓没有了威胁。

    一条六丈的黄沙血蟒,直接突开了半空中的藤蔓,张开血盆大口半截身子就冲了出来。

    “嗷嗡......”

    沉重的低吼声,就在王堂接住那块玉器的瞬间,直接埋没了王堂的身影。

    他终于和他的财宝死在了蟒腹里,也算是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

    “影儿!快,加快速度,向上爬!”

    我丝毫没有停顿,那条血蟒的出现暗示着,这些血蟒要毁了这里的藤蔓,我们脚下的藤蔓开始有些松动的感觉,连动着上面的黄沙,不住的簌簌下落。

    沙壁上的藤蔓开始出现松落,上面的黄沙也不住倾泻着,这些藤蔓失去了主导性,血蟒也开始展开了冲击。

    上空的洞口离我们尚有几十丈的距离,我们不得不拼劲全力上跃。

    几十个瞬息。

    影儿没有负重,先我一步跃出了洞口,到达了地面。

    就在洞口藤蔓几乎完全掉落的一瞬间,我猛的一拉,直接跃了上去。

    那些缠绕在洞口的藤蔓已经溃散开来,再也经不起我的拉扯,滚滚黄沙跌落,我已经跃到半空,看到了茫茫的沙漠。

    这时候,我已经没有了受力点,猛的开始坠落。

    我的第一个想法便是:终究是要被埋在这黄沙地下了么?

    我听到了影儿的惊呼,“将军!!!”

    就在我以为我会跟着黄沙跌落深谷的时候,影儿的弩箭甩了过来。

    黄沙没顶,再也不见天日。

    我慌忙之中,猛的抓到了那枚弩箭的绳子,长空一跃,破沙而出。

    我看到了不远处慕影焦急的脸色,还有脚下不断下沉的黄沙,影儿拉着我节节败退。

    一咬牙,最后关头,我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去,星罗凌音步的疾走,影儿跟在后面,我们总算逃到了上百丈之外的距离,确保沙陷不能沉没了我们的安全距离外。

    又一次的负人穿行,耗竭了我的全部精力,加上走火入魔的内劲,我再也坚持不住,跃出沙漠的一瞬间,我感到眼花缭乱。

    眼花缭乱之间,我似乎看到了李老道和季无虚,还有一个身穿铁甲的女子。

    他二人在黄沙之中,正跃上跃下地夹击那个身穿战甲身姿曼妙的女子。

    “将军...”

    我已经模糊的意识,影儿的声音已经似有若无,我已经没有能力再坚持下去了,终于彻底的晕了过去。

第六十八章 归程回望(上)

    黄沙漠漠鸥渡,青天苍苍雁行。

    飞鸥在沙漠上空啼鸣出阵阵清脆,大雁在白云间穿行出一道道云迹,整个大漠在阳光下,显得尤为晴朗。

    远处的沙漠凹陷进去形成一个巨大沙坑,里面不知道缠绕着多少被藤蔓羁绊的黄沙血蟒。那一片黄沙之上,天洛洛塔的蜃楼景象远比我们当初来时经过的地方要清晰了许多,从我们的位置看去,几乎能看到洛塔的全景,那些缠绕的藤蔓越加葳蕤,看上去正散发着蓬勃的生机。

    我仔细看了看,这里的地理位置,应该是在洛图上画的路线的东北方向几十里的地方,这里能见到的蜃楼应该是最明显,也最完整的。

    大巫师将自己的墓建在天洛蜃楼出现的正下方,或许是希望能让这异象带他永登极乐吧。

    或许这冥冥之中两者尚有联系,但是我们已经没有能力再去追究了。

    我醒来的时候,身穿甲胄的女子正在运功替我疗息内伤,影儿替我包扎好了我手臂上的血痕,又在帮骆驼包扎他脚上的伤。

    尝试着运一道真气游遍的全身,我清晰的感觉到了右手整条手臂上经脉的破败不堪,任督二脉也被走火入魔时候强劲的内力冲击得隐隐作痛。

    内力尚在,真气只余一丝。

    真气可以随时练回来,内力一旦非正常耗尽,要练回来实乃难上加难。

    好在内力没有被强行使用临虚剑指第四层的指法所引起地走火入魔消耗殆尽,所余尚足。

    我溃散的脉络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修养好,这一段时间恐怕再要运用临虚剑指和星罗凌音步这两门高深的功夫是不行的了,或许连简单的擒拿手,都得几个月之后才能使出来,这就是走火入魔所带来的后果,所幸内力未尽失,内体也不算很糟糕。

    我睁开眼的一瞬间,就清晰的感觉到背手一双手掌正在给我渡真气,让我能够恢复一些体力。

    一边的地上摆着一把柳叶状刀刃的两面三尖刀。

    我不由喟然,心道,这丫头怎么就不死心呢。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是她救我的第三次了。

    这世间有些东西就是这样没法控制,越是逃避就越是会遇上。

    我不想欠她太多,所以常常回避她,因为我不希望和除了嫣儿之外的姑娘有太多的瓜葛。

    又是她的出现,在我最虚弱的时候,救了我。

    这种愧疚感,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甚至有时候,我会想,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姑娘,怎么会倔强成这个样子,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记得柳叶门那次,我去救嫣儿,湖畔是初见。

    束腰靛缁衣,雅若仙子,是她留给的第一印象。

    她哥哥柳三青嘀咕的:“这就怪了,我妹妹心仪的夫婿便是一个手持大刀威风烈烈的沙场悍将,将军仪表堂堂,倒是和她心目中的所选一般不二,难道这丫头岂有不动心之理?再者她也说过,要是哪位将军打败了她,她便愿意嫁之为妻妾。”是留给我的第二印象。

    想不到这世上还真有仰慕沙场悍将,愿一心一意跟随的傻姑娘。

    巧的是,我是第一个败了她的将军。

    这个傻姑娘,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柳璃。

    这个傻姑娘,她还有个倔强的心眼,叫做死心眼儿。

    一声不吭就跟东随西,认定了就不改的脾气,这让我有些头疼。

    记得第一次她救我的时候是在南进函谷关,江湖多侠客,门派横立,想要阻止大军南侵的又何止柳叶门一个门派。

    函谷关外,绝涧谷中。

    我被一封假密函引到了一个峡谷之间,被数十个高手围攻。

    寒芒三尺掩孤月,数度鸦啼惊寂幽。

    刀光剑影,我受伤极重,就在我几欲放弃的时候。

    一个婀娜的身影,提着一把两面三尖刀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

    是她给我了一丝希望,几番苦战,应接不暇,她也被打成重伤。

    双方僵持不下,我二人重伤,对手也有几人毙命,最后在她的坚持下,对方无奈撤回。

    骆驼赶到的时候,我二人已经全身是伤,奄奄一息。

    军中无女子,替她疗伤不便,我只得命骆驼连夜送她回柳叶门。

    我的伤足足养了两个多月,她的伤恐怕也不会比我少。

    伤好了之后,我亲自登门拜谢,她只是浅笑点头。

    我看她虽行动无恙,但是气虚色白,才知道她受的伤远比我多了许多。

    心下歉意,离山之后,有嘱咐骆驼送了许多上好的药材给她。

    直到后来几个月的联系,听骆驼说,她身上的伤已经全好,便一心在了战事之上,心想救命之恩,日后再图回报与之。

    造化弄人,自那以后,直到南征结束,中间又生了许多枝节。

    纷繁事多,暂且不表,此事后话。

    且说那日我晕厥之后,见到了会错骨易容术的李老道和死人脸季无虚围攻柳璃,如此醒来,不免询问。

    柳璃替我运功疗伤之后,慕影自一边递过一个水袋来,我接了咕噜噜一阵猛灌之后,又接了她递过来的一些干粮,一阵咀嚼。

    柳璃替我疗完伤,便顾自的起身去牵一边的骆驼。

    我抱拳嘟囔道:“多谢柳姑娘,再次救命之恩。”

    柳璃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将军受伤颇重,只怕好一段时间不能动武了。”

    我点了点头,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说完,我才感觉到这句话有些多余,不由皱了眉头,一脸的歉意。

    柳璃赧然,转过头去,不再作答,倒是一边的影儿嬉笑道:“还不是为了将军您,这次可苦了人家柳姑娘了。”

    “人家柳姑娘可是特意为了您,从南边赶了过来,一路打听到此,知道我们进了沙漠,一路跟了进来,却遇到了从天洛逃回的李道长和季无虚了。这事儿说来也巧,合着是将军您和柳姑娘的缘分,我们要是晚逃出来一步,恐怕柳姑娘就被季无虚杀了,您可就见不着这位救了您几次的好姑娘了咯...”

    我听这丫头话里有些别样的意味,我心里对柳璃要说感激,是有的,其他的感情,确还欠缺。红着脸咳嗽了两声,示意她嘴下积德一点点,好不尴尬。

    哪里知道慕影这丫头平时一副高冷的模样,见了柳璃,调侃起我来头头是道。

    我只得假装闭目养神,运气疗伤,当做没听见。

    耳朵里,却又不自主的传进了她的无数句嘀咕。

    只听她嘀咕道:

第六十九章 回城归望(下)

    “我们当初可是被李老道绑架来的,一路上多凶险啊,人家一个姑娘家家的,一个人就敢往这大沙漠里闯,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慕影替骆驼包扎好了之后,一边嘀咕又一边去帮柳璃安辔理骆驼(此骆驼非比骆驼,注:此骆驼乃是实打实的牲口。)绳子,说得柳璃一个文静的姑娘一脸上一阵红霞。

    我心道柳璃一个姑娘没有地图就敢为我闯进沙漠,这份情意,着实让人感动,但是男女之情却不是因感动就可以接受的,恩图再报,我不是不愿意接受她,只是我心中只有嫣儿一人,不论生死,恐怕也都再容不下别人了。

    曾经沧海泛舟,卿同游。

    如今云寂山廖,心未休。

    “李老道和季无虚呢?”

    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粗布衣服,看了看骆驼只有一身白衣内里,知道我身上的一件衣服是他的外套。

    我记得我被影儿用弩箭的绳子拉出来的时候一身褴褛,身上还绑着受了伤的骆驼,再看影儿还没嘀咕完,一副柳璃才是她主子的意味,毫不避嫌的数落着我,我急忙岔开话题,问他二人的缘由。

    柳璃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将两匹骆驼牵了过来,准备扶我们上马。

    她二人先将骆驼扶上了一匹骆驼,又过来扶我。

    我的脚未受伤,自己支起身子来,凭借着剩下的一只未受伤的手,准备自己上去。

    “将军,小心。”

    柳璃急忙跑了过来,将我扶了上去。

    走火入魔的真气散了之后,我的体力和身子都显得十分柔弱,全身像是伤筋动骨了一般,一用力倒是疼痛不已。

    我请按柳璃的手,跃上了骆驼,但是全身的疼痛依旧让我疼得皱了皱眉头。

    柳璃被慕影说得一脸余霞未消,却也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扶我。

    我心下歉意,只得连声道谢。

    柳璃也不回答,扶我上马之后,浅浅的一笑,反倒说起我的伤来,“将军,你的筋骨多被真气引乱了,受了些伤,不宜过多的运动。”

    “多谢柳姑娘关心。”

    我还是只得诺诺言谢,实在不知如何对待这么个愿意跟着我的姑娘,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了我们被绑进了沙漠,竟然一个人来这荒漠救我们。

    慕影拉了骆驼鼻孔栓的绳子,牵着骆驼,和柳璃一道拉着我二人向着沙漠南边走去。

    “走吧,咱们边走边说。”

    慕影继续道:“我们出来的时候就见了道了柳姑娘在和那个坏道长还有季无虚在打斗,他二人见我们从这里爬了出来,一时间慌了阵脚,无心恋战,抢了柳姑娘的两匹骆驼,便匆匆南逃了。至于柳姑娘怎么来这里的,还是柳姑娘你说吧,我也说不清楚。”

    柳璃救过我一次,也已经和我们共患难过一次,算上这次,便是第三次了,早已识得慕影和骆驼,她听了慕影的话,将她一路走来的经过娓娓道来:

    “我大师伯乃是柳叶门的负责开销的一支,名为柳叶门的人,实则乃是常年经商之人,前些天我听他说起了霍城叛乱,说是霍城郡守杀了州牧,还绑架了镇南大将军,带人北上进了沙漠,所以我就跟了过来,一经打听,才知道将军真的进了沙漠,所以我便雇了一个商队随我进沙漠找人,希望能找到李将军。

    想不到越往沙漠里走,凶险越多,先是沙陷,再是一种巨大的金黄色蟒蛇,着实将我们折腾得够呛...”

    我听到金黄色蟒蛇几个字,心道不好,黄沙血蟒,我们还在它们领地之内。

    “影儿,柳姑娘,速度加快些,我们可还在黄沙血蟒的领地之内。”我内伤有些严重,说话有些虚弱。

    慕影和骆驼闻言,也是一惊,连连道是,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些。

    柳璃听到此处,宽慰道:“说来也奇了,那日我请来的商队几乎快被那些蟒蛇吃得所剩无几的时候,我也几乎绝望准备放弃,那些蟒蛇却突然全都潜入了黄沙不见了,直到到了这里还算安全。”

    “那是因为蟒皇在召唤它们。是楼临风的人砸醒了蟒皇,蟒皇在地底下呼唤了这些血蟒。”我微微一笑,想不到这世间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好在那天也算及时,要不然柳姑娘为了我死在了这茫茫沙漠之中,我便又多了一份愧疚与不安。

    我回头看了看那艳阳高照的半空中,傲立云端的整座天洛塔,继续道:“那些血蟒估计还在地下咬食楼临风他们的尸首,也有可能被死了的公孙卿的枝桠缠绕着,我们最好趁现在还没有发生意外,急时赶路,万一那些血蟒并未全部困在公孙卿的藤蔓之下。我和骆驼受了伤,行动不便,不能再出意外了。”

    影儿和柳璃闻言,皱了皱眉头,认识到现在确实还不是说话的时候,急忙加快了步伐,拉着我们一路向南开始出沙漠。

    好在洛图还在我身上,我们一路向南,遇见了那些被血蟒啃死的枯骨,也见到了柳璃带过来商队人的腐尸。

    一整天的赶路,总算是离开了血蟒存在机率极大范畴。

    天色暗了下来,这一日又不得不在沙漠里屯夜,两个大老爷们受了伤,倒是苦了两个姑娘值夜了,好在慕影和柳璃都是习武之人,也没什讲究,她二人轮班守夜,我和骆驼靠着骆驼睡了一宿,次日继续被拉着赶路。

    好在我们在回城途中找到了之前柳璃被血蟒袭击过的商队残遗,找到了充足的水和干粮,一路上不至于被饿死,终于在小心翼翼的穿过沙陷地带,连续七天的赶路之后,回到了凉州北,霍城。

第七十章 幕府北巡(上)

    一路回程路上,就着黄沙为伴,听着影儿和柳璃的对话,我们相互知晓了许多事情。

    我们于柳璃而言,一路上的遭遇皆有慕影和骆驼转述,但是柳璃一路的遭遇于我们而言,则是由她和慕影平时的嘀咕而知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一枝乃是我们的遭遇,一枝则是柳璃的路遇。

    两相推进,方才造就了她和她的商队余下的那些物资救了我们,我们也帮她吓退了季无虚和李老道,最终两方合途、皆大欢喜的结局,此所谓无巧不成书。

    且道柳璃之遇,吾闻及一二,略略述之:

    柳璃之大伯父正是柳叶门第五道山门‘仁’字门的‘筝锋’老人。

    ‘筝锋’老人唤作柳三系,其一系经商,二系抚筝,三系习武,乃是柳璃堂兄柳三青(柳三青乃柳叶门第四门门主,前柳三青称柳璃为舍妹【注1】。)之父。

    柳三系乃是柳叶门元老级别的人物,早年下海经商,筚路蓝缕,直至做了柳叶门‘筝锋’老人,一生也是个传奇人物。

    巧的是我们入了凉州,被李老道所假扮的赵谦挟持,霍城事变,赵谦谋反,杀凉州牧陆易,领三千甲士北入腾格里之时,柳三系的商旅客宿凉州,正好听闻凉州兵变之事,闻得我等被掳走,回鼎湖山柳叶门之时,叙于柳璃。

    柳璃闻之,夜逃鼎湖山,只身赴凉州。

    中道事发,柳三系和柳三青知其性子,只得派了一只商队跟着,不远千里,远赴凉州寻找我们。

    一来二去,我们在腾格里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遇到种种已过,而柳璃这边也已经到了凉州。

    几乎就在我们跟着楼临风渡了地下暗河,到了大巫师墓的时候,柳璃便已经带着商队过了沙陷区域,已经到了黄沙血蟒的地方。

    好在柳叶门的商队多有会武者,不至于在沙陷地区就全人覆没。

    就在他们准备穿过黄沙血蟒的地区准备继续深入沙漠的时候,遇到了几只黄沙血蟒。

    几经周折,人员所余只有寥寥几人,好在我们在地下惊动了血蟒的蟒皇,那蟒皇一呼百应,尽数将袭击他们的血蟒唤了下去。

    他们见到了空中的蜃楼,也沿着蜃楼越来越明显的地方赶,他们没有洛图的指引,所以只是凭感觉向着蜃楼最明显的地方移动,才有了后来我们出了地窟就遇到了他们。

    柳璃几人带着骆驼继续前进,却遇到了从天洛逃走的李老道和季无虚。

    李老道和季无虚多日未进水食,见了柳璃几人还有些许骆驼,起了意,动了杀心。

    好在李老道除了错骨易容的本领很好之外,其他的武功只会一些皮毛的拳脚,杀伤力不够。

    唯一难对付的便是季无虚了,季无虚几番抢攻柳璃,导致了柳璃的手下全部被杀,最后柳璃苦苦坚持。

    一来他们还没到我们所在的地窟上面的位置,所以并未发现蜃楼最下方会是一个公孙卿用枝桠刨出来的地窟。

    我臆测李老道和季无虚应该猜出了蜃楼所对应的下面有东西,所以才会不按洛图的路线回走,而是来到了蜃楼最明显的一带,估计是还没有找到地窟的上口,便遇到了柳璃一行人。

    一回一来一上。

    天缘凑巧,合该我们和柳璃的命不该绝。

    就在我们出地窟南跑之后,恰巧遇到了被李老道和季无虚夹击的柳璃。

    李老道和季无虚本就多日未进粮水,所以见到了慕影和我们,无心恋战,恐慕影和柳璃联手,反倒将他二人除去,所以情急之下便匆匆击退了柳璃之后,随便挟持了两只骆驼逃走。

    我那时是晕倒了的,因为我走火入魔晕倒、无法动弹,慕影一人的功力尚浅,不足以将我救醒。二来骆驼受伤,无法行走,如此,慕影需要一人照顾二人,加上我们没有食物和水源,要想走出茫茫沙漠,几无可能,也就是说我们一行人,如果没遇到柳璃和她手下死了的商队留下的骆驼、物资,我们必死无疑。

    而柳璃如是没有遇到我们刚好从地窟出来,恐怕她被季无虚和李老道二人围攻过久,亦是命不久矣,我们的出现吓退了季无虚和李老道,柳璃也凭借着不俗的修为救了我。

    这样一来,便是我们救了她,她也救了我们。

    而李老道和季无虚恐得了两匹骆驼和一些食物,该是早一步已经出了沙漠了。

    ......

    凉州,霍城。

    初冬未雪,风来,倒是先将丝丝冰冷的气息从北边带了过来,它们狠心的刮落了门口兰蓉树上的最后几片叶子,像是要将整个霍城揉进寒冷的冬天。

    我在卧榻上支起了半截身子,全身因走火入魔的真气和过度的运动量导致了肌肉酸痛不已,四肢乏力。柳璃守在我的床边,见我要支起身子来,急忙放下了手中捂着的药碗,探过身子来将我扶了起来。

    柳璃已经褪去了一身飒爽的将军服装,换了一身典雅的青绿色小貂绒裹身裙,俊秀的脸庞上,依旧掩饰不住这些天她受过的苦楚,看上去有些微微的憔悴,煞是惹人怜。

    我接过她从一边案几上递过来余温尚足的药,咕噜噜喝了下去。

    合手按着面前的棉被,看着这么一个姑娘含情脉脉,有些歉疚。

    “这些日子苦了柳姑娘了。”我体力未复,声音有些虚弱。

    柳璃微笑着摇了摇头,叹道:“你们也太冒失了,要来凉州也不先知会我一声,我虽不济,合伯父三青哥之力,尚且能助你一二,倘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柳璃说道这里便觉不妥,一时间止住了自己话的下半句,转而怔怔的看着我。

    空气突然间沉默下来,我思量许久,只得说道:

    “柳姑娘,我想...我想...”

    柳璃闻言,一脸娇羞,玉颊微红,合手典裙,捏衽敛裾,像小姑娘一样期待着我的话。

    她见我久久语塞,颔首微羞,嘴唇一抿,轻声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和你结拜为兄妹......”

    “啪...”

    一声巨响,话还没说完,那个‘妹’字刚说出口,我面前的茶桌,直接被她啪一声断了一只桌角,一张好好的实木桌子随着她的怒意跨了一地。

    “哼...”

    柳璃冷哼了一声,起身便怒意冲冲的出门去了。

    影儿闻言,转身奔了进来,生怕我出了什么事情。

    “将军,我看柳姑娘好像生气了......您也做的有些太过分了,明明知道人家柳姑娘喜欢你...”

    我有些挂不住的老脸一红,心道,你这丫头偷听便偷听了,还这么直白的说落我起来,只得晃了晃脑袋,一脸纠结道:

    “此事休提,不可说,切不可再说...”

    慕影闻言,抿嘴嫣然,一副鄙夷眼色不住的打量着我。

    我心里‘哎’地一声暗叹,这时候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

    正恼火如何向柳璃道歉之时,柳璃再次带着一行人走了进来。

    我抬眼望去。

    为首的竟是镇南王府幕府,人称算无遗——虞千仁。

    虞千仁,镇南王府的幕府,表字万思。

    鹅蛋圆脸,鬓发微白,管帽貂裘,颊下五柳须,一双眼如鹰隼,一身傲如黄狮。

    此人极攻于算计,排兵布阵,算无遗策,是一个极为厉害的角色,和师父一样深得镇南王信任。

    注【1】:《只为一人》一章中柳三青对柳璃的称谓为舍妹。笔者考家妹,舍妹,息妹三词,总觉不妥,然则舍妹之说多有不单只自己亲妹妹之意,故未改之,望错如闻者诤。

    (好了,我没有食言,凌晨40分的时候补足了余下半章,求收推~~)

第七十一章 幕府北巡(下)

    柳璃脸上的怒意微消,却不正眼看我,将虞千仁一行带到之后,便和影儿安静的待在一侧。

    虞千仁带着几个贴身侍卫,站到了我的面前。

    “下官虞千仁见过镇南大将军。”

    虞千仁乃是镇南王府幕府其职位只在军师之下,我身为镇南大将军虽官职比他略高,但是于礼节方面,他没有要向我行跪拜之礼,所以他只是拱手称见。

    我点了点头,问道:“幕府大人,此来凉州数千里,有劳了,王爷可好,还望代为问安。”

    虞千仁道:“将军且请好好养伤,王爷一听说将军在凉州出了事情,就命下官连夜北上,时虽迟,好在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并无大碍,我心宽慰。”

    我道:“有劳大人了。”

    虞千仁笑道:“将军客气了,你我同替王爷效力,无所谓劳与不劳。”他说完将一封书信交到了我的手上。

    “这?...”我微微一怔。

    虞千仁道:“王爷托小人给将军带的书信,其诸事已经安排妥当,且请将军放心。”

    我接过书信,轻轻拆开。

    信上写到:

    “靖儿如晤:

    自秋前闻你北上求药,直至中秋,闻来人报,你在凉州遇难,故连夜命幕府北上寻你。

    今闻凉州郡守赵谦叛变,凉州牧陆易惨遭横祸,恐此间事情多与你有何瓜葛,此番命虞幕府北上,便是助你一臂之力。

    我上禀皇上,得旨意。

    命幕府随镇北将军北上,一是平凉州之乱,二是救你之危。

    又闻霍城闹瘟疫,昔多知你常行于蛮荒僻地,寻天下大墓,为求就嫣儿姑娘之药,恐事有株连。

    幕府乃是本王麾下除你师父之外最善处理官场的人,若遇事望共商之。

    见字如面,镇南王亲笔。”

    我看完信,又看了看虞千仁,虞千仁对着我点了点头,笑道:“将军不必担心,霍城之乱已经平息,新任州牧郡守也即将到任,背后的事情一切交由下官处理,多日不见,王爷对你也是甚是挂念。”

    我道:“还请虞大人给王爷带个话,说我伤好就回韶州。”

    虞千仁道:“那是自然,既然将军无碍,下官便择日回韶州复命,将军你好生休养,下官告退。”

    我点了点头,道:“去吧,此行有劳虞大人。”

    虞千仁回道:“哦,对了,将军你的伤未恢复,切不可意气用事,镇北大将军荆南尚且在霍城留守,这个荆南脾气不好,不是什么善茬儿,还望将军忍得一时之怒,不要与之计较。”

    我再次点了点头,虞千仁和师父年纪差不多,也算得上我半个师长,于是道:“谨遵虞大人教诲。”

    虞千仁和他的侍卫走后,房间里就剩下了慕影和柳璃。

    我皱眉对着影儿问道:“骆驼的脚伤怎么样了?”

    慕影道:“骆驼的伤和您的手臂一样,并未伤筋动骨,只是些皮肉伤,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便无大碍。”

    我闻言,要起身去看看骆驼。

    柳璃和慕影急忙走了过来,准备将我扶起来。

    柳璃低下头,也不看我,只是将我的手臂稳稳的扶着,扶我出门去。

    “对不起,柳姑娘。”

    我正色对柳璃轻声道了一句对不起。

    柳璃闻言,一怔,脸上还有方才生气的几许怒意,听了我的道歉,耳畔一抹红霞飞过,轻轻‘嗯’了一声。

    我受伤的右手臂包裹着纱布,用白布挂在脖子间,我在他二人的搀扶之下,来了隔壁骆驼的房间。

    骆驼见了是我,急忙起身,慕影急忙上去,将之扶了起来。

    “将军,您该休息才是,怎么还来看我。”

    我看着他包裹着沙布的双脚,回道:“我的伤没什么大碍,休养一段时间便好,闲着无事,所以过来瞧瞧你的腿伤。”

    “多谢将军关心。”

    我笑了笑,呵斥道:“傻小子,你我之间,还谈什么谢不谢的。”

    骆驼憨厚的抠了抠后脑勺,笑道:“也是。”

    转而一瞬,骆驼又想到什么事情,叹道:“只是那树种我们没有得到,可惜了,还有那青色的玉蝉,恐怕和将军真的有一丝关联。”

    慕影噗嗤一笑,笑得有些贼,只见她从腰间摸出了三枚青色的玉蝉,“看,这是什么!”

    骆驼一见,呼了出来,一脸的诧异道:“是青色玉蝉!你什么时候......”

    慕影点了点头:“呵呵,咱们跟着将军走南闯北这么久,岂能这点本事都没有?就在王堂在地宫第二层大把大把的抓玉蝉金器的时候,我也顺手取了几只。”

    我微微一笑,心道你两个家伙每次都会给我带来惊喜,这次也不例外,我接过她递过来的一只青色玉蝉揣在怀里,心道这时候,我可没能力再去梵净山一探究竟了,只等伤养好再说。

    门外的阳光和煦的倾泻下来,将整个院子烘得透亮。

    凉州的冬天日子里,要见到如此明媚的阳光是极少的,我吩咐影儿替我两安了两个摇椅在门口的花坛面前,石茶几的一侧。

    我和骆驼要趁着伤,好好享受下冬日的阳光。

    几个杂役在慕影的招呼下,将我二人扶到了花园之中。

    影儿和柳璃也挨在一侧,我们四人围坐在那个石茶几的周围,都靠着椅子,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回来之后,我便嘱咐影儿去霍城南郊,将小甲和灵音带了回来。

    这时候两只通体乌黑的乌鸦正欢快的站在一侧的桂针松的枝桠上,依偎着,享受着那茂密树叶的余荫。

    我一声口哨轻起,两个小家伙欢快的落在了我的肩上,说不出的欢快喜悦。

    我闭目养神,将被李老道带去天洛寻找神树树种的种种经历又在脑间过了一遍,想到那树种不过是能让人变成树人的东西,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这一次是唯一一次被动的去解开各种阵法,见证了天洛的余辉。

    那些藤蔓的生长早晚一天会耗尽天洛的所有可以利用的资源,天洛早晚也会变成茫茫黄沙。

    唯一的收获便是知道了玉蝉不止有暗红的,还有青色的,恐怕还有其他颜色的,只是我们并没有发现罢了。

    等我们伤养好了之后,下一站便是要去恭州梵净山,查出青色玉蝉和我身上的暗红色玉蝉到底有什么联系。

    突然我想起了,还有公孙卿那句‘六壬凝魂大法’,是在说我么?我也不会什么六壬凝魂大法啊,恐怕他是将我的临虚剑指认错了吧。

    又想起被血蟒吞了的王堂,也想起了让人疑惑楼临风,种种在我脑海缓缓流过。

    再念及谢命之死,我有些黯然。

    谢命谢命,谢了此生之命,愿你来世依旧和小依长相厮守。

    且等过几天再去看看谢命心中的依恋,该送走的还是得咬着牙去做。诚然,毕竟小依活不久了,倒不如让她带着希望去找蒲公英一般的谢命。

    这些天,我有些累了。

    就着柔和阳光,回味着茶余带涩的甘甜,我在躺在摇椅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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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知君识心

    冬天的阳光是和蔼可亲的,清淡舒雅,不带一点暴戾骄横,尤如兰花幽幽飘散着芬芳,将你的身体拥着,软酥酥的,极为暖心。

    幕府虞千仁小住三日之后,替我打点好一切之后,便告别南回。

    乌阳村灭村之事被冠以赵谦行凶,回禀公案上写着:凉州郡守赵谦谋反兵变,杀州牧陆易,又挟持北游镇南大将军,其罪当株。承蒙皇恩浩荡,命镇北大将军荆南领命平定叛乱,救下镇南大将军,诸事已妥,只主犯畏罪潜逃,入了腾格里沙漠,不知所踪,罪首家眷九族悉数伏法。望乞皇上明示,镇南王幕府虞万思拜上。

    我心道一个假扮的赵谦竟然赵谦家灭了九族,殊为不妥,如此一做,岂不是草菅人命。

    但再看赵谦九族族谱,所余甚少,我也不便求情,只得不了了之。

    虞千仁走后,那个所谓的镇北大将军只派过一个幕僚过来问候过一次,便没了消息,听侍卫说是在凉州花天酒地去了,是一个风流不羁的角色。

    是日。

    天色清明,惠风和畅,并无日头,微有雪意。

    骆驼依旧躺在床上养着伤,而我则是挂着受伤的手臂,待在屋子里实在憋屈得慌,逗了一阵小甲和灵音之后,便出了门,准备去散散步。

    慕影本来打算好的要和我一道出去,但是见了柳璃要跟着一道出行,便耍起小心思来,出了门之后,又转身回去,说是还要提骆驼熬药,便不出去了,对着柳璃又是一阵叮嘱,说让她要照顾好我,我身体虚弱,又不能用武功之类云云...

    我也懒得去说落这个打着小心思的坏丫头,闲庭信步的出了门,柳璃跟在一边,后面是几个虞千仁留下来的侍卫。

    我嘱咐他们不要跟着,我不喜欢有人跟着我,出个门跟着一大阵仗的人,倒像是个纨绔。

    天气温和,人也照不出个影子来,所以我没有撑伞。

    倒是柳璃这丫头细心,该是已经从慕影哪里知道了我的一些秘密,所以她随手带着一把油纸伞,以防日头出来,能照出我的无头影子来。

    她的两面三尖刀留在了驿站,握着伞俨然一个清丽的少女,就这么跟着我一个胡子拉渣的汉子略显不衬,我想让她不用跟着我,无奈这丫头倔强得很,死活也要跟着保护我。

    乌阳小溪的毒早已肃清,霍城之乱也再无。

    众人张灯结彩的欢迎着新来的州牧和郡守,歌舞升平,一片繁华景象。

    北面依旧是黄沙漫漫的腾格里,依旧庄严肃穆,民间也依旧流传着‘得金人,得长生’的传说......

    城南水驿。

    孤舟无棹,风过,随萍飘摇。

    水驿一侧的希希散散的林子中间。

    茅屋低檐,院子里零散的种着许多农家菜。

    一个脸色透着不正常微白的姑娘,一身朴素的着装,正领着一群穷苦的孩子,教习他们读书写字。

    我站在院子的栏槛外,透过依稀的青木绿叶看了过去。

    那姑娘很美,正认真的教着一个几岁大的小女孩读着一个字,从她的嘴型来看,或许是个‘暮’字。

    她起身准备教授下一个孩子识字的时候,瞥见了站在院子外的我和柳璃。

    我下意识握了握手中的药瓶,里面有谢命临走时候交给我的断魂丹。

    看到小依姑娘缓步向我走来,我有些犹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们去面对这么一个善良的姑娘。

    柳璃在一边看着我的神色,欲言又止,最后只得眉头深锁,看着走过来的姑娘。

    “你好。”

    小依的声音很柔和动听,她虽一身粗布裹身裙袄,气质却不比任何一个大家闺秀差,她的知书达理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我...我...”

    我迟迟不敢开口,生怕惊扰了她生活的宁静。

    倒是小依先开口道:“我已经断药一个月了,恐怕时日无多,我知道,谢命在外面得罪了很多人,那天也许又得罪了您...”小依说到这里,言语之间有些沮丧,开始变得沙哑起来,“但是我还是希望您能告诉我谢命的尸首在哪里?”

    他以为是那日谢命叫她回屋,然后和我一战得罪了我,她认为谢命死了,是死在了我的手下。

    我强忍着心中的遗憾,微微一笑,安慰道:“小依姑娘,你误会了,我和谢命是朋友。”

    她闻言,眼神里又闪过一丝希望,怔怔的看着我,听我继续说下去。

    “谢命没有死,我们去了一个很古老的地方,替你寻找治病的药,谢命走在我们后面,我们只是先回了霍城,谢命让我先回来告诉你一声,他不久就会回来,请你放宽心。”

    看着她身后那些认真读书的孤儿,我犹豫了,一时间不想将断魂丹这么快的交给她。

    这么美丽的一朵花,我希望她能再绽放些日子。

    小依闻言,静静的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神,甚至看得我有些发悚,我生怕她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沉闷了许久之后,柳璃被这种气氛带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拉了拉我的衣袖。

    小依见状,微微笑道:“他有没有东西要你们带给我?”

    看得出来,她的笑容很坦然,这个兰质蕙心的姑娘,终究还是猜出了什么。

    “有。”

    “没有。”

    我和柳璃同时说了出来,两种回答,两种味道,我们相互看了看。

    “没有。”

    “有。”

    又不一致,我两睁睁然,柳璃哑然,小依捂嘴嫣然。

    嫣然戛然止后,小依眼神里的那丝希望彻底变成了勉强的浅笑,“给我吧,我知道谢命给我安排了什么。”

    她的声音很平静。

    我有些震惊,缓缓的将手中的那个装着断魂丹的瓷瓶递了过去。

    我强掩饰着自己的惊讶,镇定道:“这是他给你的药,说是睡前服下。他说让你等着他回来也是真话。”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去强调“他说让你等着他回来也是真话。”这句话,但是我的意识里,冥冥之中让我说了出来,或许我不希望骗她。

    小依终于相信了我,再次勉强的笑了笑,道:“多谢您,我知道谢命的意思,我知道他很爱我,但是他就是这样,撒谎都不会撒,有时候呀,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说道‘谢命像个小孩子一样’的时候,小依勉强的笑容也变成了会心的一笑,阳光而灿烂。

    小依问道:“那么他的尸首?...”

    “很抱歉...我们逃出来的时候没能将他...”我的断续续的解释,我不敢说得太清楚,也许是害怕说得太清楚。

    柳璃深锁的霉头展颜,微笑的看着小依。

    我也坦然了许多。

    小依有些失落的回答:“没事,多谢您带回了他的话。”接着她又看了看身后院子里那些伏在烂木板搭建的案几上的孩子,又对着我们期许道:“我走后,还希望您能帮帮这些孩子。”

    我深呼吸了一口沁人心脾的林间气息,点了点头。

    她从身上摸出了些许铜板,“我身上就这些钱,都交给您了吧,谢谢您。”

    我看着她温暖的笑容,心下或喜或悲。

    喜得是,谢命和小依之间的爱情很美,相知相容。

    悲得是,谢命和小依之间的爱情很凄,日暮长亭,只恨相惜不能久相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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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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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潭棺介绍:
沙漠中遗存古国天洛树人之谜,梵净山佛墓峥嵘之观,乞蓝山内双翼守花兽之奇,龙楼鬼棺内虹蜺之怪,愁海困龙舸葬……
天下奇物‘位眼’流传,传说中集齐‘位眼’之人,可得仙人临凡赐仙药,有起死回生之效。
一场为救毕生所爱而踏上的探险征程,徐徐拉开......
武侠,盗墓,科幻。
(新书:《季如歌》)沉潭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沉潭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沉潭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