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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子齐     新欢有点儿帅txt下载     新欢有点儿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6潜意识的抗拒

    这样的想法又让林景笙心生愧疚。

    他心情复杂的看了傅清浅一眼,灯光下,她的姿态曼妙,在他看来,一如往日楚楚动人。他却不得不心生防范,这是一个心理咨询师的底线。

    傅清浅见他发怔,催促他:“不是在等你,快去吧,我喝两杯也就回去了。”

    林景笙走前不放心的嘱咐:“别喝多了,回去的时候记得叫代驾。”

    他抓起车钥匙回工作室。

    透过挡风玻璃,林景笙远远看到沈流云坐在路岩石上,怀里抱着白天提着的大帆布袋子,一侧脸颊枕在上面。直到林景笙开过去唤她:“沈流云,你怎么坐在这里?多危险。”

    沈流云才迷迷糊糊的抬起头:“大叔,你怎么才回来,我都快睡着了。”

    林景笙停好车,打开工作室的门,将人请进来。

    “下班时间,一般没有预约,是不接待的,你以后注意一下。”

    “嘿嘿,不是你叫我有事随时给你打电话的吗,又没说下班时间不行。”沈流云夸张的笑着,显得憨厚又狡黠:“再说,我这不是关系生死的大事嘛。”

    林景笙回头看了她一眼:“痛经是攸关生死的大事吗?”

    沈流云轻轻的撇了撇嘴:“痛经怎么不是?你们男人不来大姨妈,根本就没办法理解我们女人的痛苦。”

    林景笙给她倒了一杯水,示意她坐下。

    然后问她:“你想到什么了吗?”

    沈流云捧起杯子喝了一口,见是清水,回答前先问:“大叔,有奶茶吗?”

    林景笙郁闷的抿了下唇:“我这把年纪喝奶茶会不会太油腻?”

    沈流云嘴里再度发出那种憨厚的嘿嘿声:“大叔,你说的很有道理。”

    林景笙继续刚才的话题:“你电话里说想起了什么?”

    沈流云说:“我突然想到,我现在之所以还疼,可能是遭报应了。”

    “为什么这样说?”

    沈流云一脸认真:“我白天说得不对,并不是从初潮一直疼到现在。中间有段时间吃了一个老中医开的方子,痛经已经缓解了,有那么三四个月没疼了吧。”

    “后来怎么又疼起来了?”

    “我一直觉得是病情没有得到根治,因为这么多年从未间断治疗,也都没好。今天晚上,我突然想到,也有可能是遭报应了。”沈流云喝了一口水说:“我不是有个男朋友嘛,有一次他想跟我发生亲密关系,那天是他生日,大家都喝了酒,他抱着我有点儿兴奋。但是,我实在没有准备啊,一紧张就谎说自己大姨妈来了,肚子疼得厉害,然后就借着这个借口逃之夭夭了。结果那个月来大姨妈,就真的疼得生不如死。”

    沈流云痛苦的皱巴着脸。

    今晚突然想到这个插曲后,她的肠子都快悔青了。哪想到竟一语成谶。

    林景笙告诉她:“哪有什么报应,如果两件事真有关系,那也一定有个合理解释的原因。”他接着问她:“你跟你男朋友的感情怎么样?”

    沈流云偏着头说:“我们感情很好啊,他很上进,毕了业就开始和几个同学一起创业,做得也算有模有样。而且非常关心我,不管阴天下雨,只要有我想吃的想玩的,他都会出去给我买。我觉得能遇到这样的男生,已经很不容易了。”

    林景笙静静的听完,问她:“那你们现在同居了吗?对于亲密关系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觉得感情发展到一定程度了,同居是很正常的事。我有几个好朋友就跟男朋友住在一起。而且,我们以后就是要结婚的。”沈流云略微沮丧的说:“但是,我太胆怯了,总是很紧张,而且,关键时候没法控制自己的恐惧。所以,我们到现在还没有发生关系。”

    “你说你爱他,可是,每次即将与他发生关系的时候,你又无法控制的紧张?”

    沈流云点点头:“大叔,你说我是不是心理有问题?”

    林景笙想了下:“是有点儿问题,但不见得是心理问题。至于你的痛经,的确有可能是你与男朋友那次小意外导致的心理问题。”

    “因为我对他的愧疚吗?”

    林景笙摇头:“我不认为是愧疚,是你对你男朋友的爱可能还没有你想得那么极至,所以,远不到了要交托自己的地步。也就是说,在你的意识层面,你觉得你很爱他。但是,在你的潜意识里,又不甘心将自己交给他。所以,在他提出这方面的要求时,你才会不假思索的找借口推脱。而你之后就真的开始痛经了,说明你的身体在用痛经这件事来抗拒这种即将到来的亲密关系。”

    沈流云惊诧的睁大眼睛:“你说我的潜意识中,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爱他?”

    “至少是存有顾虑的。”

    傅清浅一个人偎在沙发里,听着舒缓的音乐,不知不觉将一瓶酒都喝完了。

    这种酒的后劲很强,她也是喝到最后,才感觉自己醉了。

    不敢再喝下去了,趁着大脑还有一丝清明,她抓起手包出来。

    胸口隐隐憋闷,傅清浅站在门口呼吸新鲜空气。

    忽然听到一声尖叫,貌似有人骂她去死。傅清浅不等反应过来,已经有人朝她扑了过来,先是劈头盖脸的撕打她,将她慵懒的栗色卷发狠狠的攥在手中,用力的时候,一缕一缕的扯了下来。最后她尖锐的指甲,直接在她脸上抓出道道血痕。比起头上脸上火辣辣的疼意,更让傅清浅震惊的是女人悲怆凄厉的叫喊声。

    “傅清浅,你这个臭婊子……你还我儿子的命……贱人,我要打死你……”

    傅清浅本来比刘紫盈高出半个头,若是以往,她不见得会吃亏。

    但是,今天傅清浅喝多了,本来就头脑混沌,四肢麻痹。再加上一个有着丧子之痛的母亲,仇恨起来力大无穷,硬是将傅清浅按在那里动弹不得。

    只是太疼了,傅清浅本能的还是想要反抗。但是,当她从散乱的发间看到不远处冷眼旁观的沈叶白和安悦如,唯一的一点儿力气忽然被抽空了。

017人性的残酷,她早见过

    尖锐的疼意渐渐转为钝痛,她匍匐在那里,满嘴铁锈般的血腥味儿。遁着这熟悉的味道,不好的记忆浪涛一样在头脑中翻滚,她原本卑微的生命仿佛更加低贱进尘埃里。此时被一个疯女人死死的按着,无节制的下沉,再下沉,那种融进血液的无力抗拒,让傅清浅憋闷又绝望。

    她咬紧牙关直接翻了个身,平躺在漆黑的水泥地上。

    任刘紫盈怎么捶打,傅清浅既不反抗,也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有人悄悄揣测:“是不是被打死了?”

    “昏过去了吧?”不然肯定会尖叫的。

    这样的打法着实有些触目惊心,之前以为是原配殴打第三者,所以,没人打算上前阻止。

    可是,见地上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僵直的躺在那里。开始有人于心不忍,上来劝告说:“再打下去就要死人啦。”

    “是啊,你看她已经不动弹了。”有两个女人试图过来拉开刘紫盈。

    安悦如远远看着,她这个后母发起疯来是很可怕的,不然不会连他的父亲都忌惮她。

    刘紫盈就是个泼妇,并且早有撕碎傅清浅的心了。

    安悦如是满足的,不是傅清浅被打得多惨烈,是沈叶白的无动于衷。

    他神色冷淡的看了一会儿,就靠到车门上点着一根烟,安悦如观察他指掌间的动作,懒洋洋的,惯常的漫条斯理,不像是装出来的漠不关心。

    安悦如悄无声息的吃下一颗定心丸。这会儿快步走过去,拉扯她的继母说:“行了,阿姨,我们快走吧。”

    刘紫盈打疯了,揪着傅清浅的衣服不放:“我要打死这个小贱人。”

    安悦如看了眼闹哄哄的人群,压低声音:“有人报警了,闹大了很难堪。”

    这句话如兜头一盆冷水灌下来,刘紫盈很快冷静下来,知道闹开了,安家脸上无光。

    这才松开手,跟随安悦如一起离开。

    城市无数霓虹,蓝的,红的,黄的,紫的,白的……交织成一道道流光贴合着车窗疾驰而逝。落在人的脸上,却是晦涩不明的。

    沈叶白开车,安悦如和刘紫盈坐在车里。

    刘紫盈胸口剧烈起伏,望着窗外不说话。殴打傅清浅并未让她获得多少快感,相反,失去儿子的痛苦再度被激发。

    安悦如也不好说什么,她侧首看了一眼沈叶白,他清冷的面庞,俊美如斯,是熟悉的样子。

    按理说很好,可是,转而一想,又隐隐觉得忧心。这个男人太冷酷了,像是没有心。

    有人将傅清浅拉起来,问她要不要叫救护车。

    被傅清浅一把甩开了,她掩面坐在地上不作声。

    时间久了,围观的人渐渐散去。

    就连酒吧的经理也拿她没办法,最后扔下她回了酒吧。

    只有夏季温热的晚风,徐徐吹拂着,不断撩拨她发间,脸上,乃至全身的疼意。

    直到此时,傅清浅的神经才终于重新敏感起来。

    连带心里的难过,排山倒海,齐聚心头。

    呜咽的啜泣终于从她的指间渗透出来,也是微不可不寻的。

    须臾,电话铃声响起来。

    傅清浅摸索到身边的手包,幸好没被人趁乱顺手牵羊。

    她掏出电话接听:“喂,景笙……”

    林景笙停滞了一下:“你哭了?”

    傅清浅搓了一把眼睛,谎说:“没有啊,喝多了,喉咙不太舒服。”

    “还在酒吧吗?咨询结束了,我过去接你。”

    傅清浅说:“不用了,已经回家准备休息了。”

    林景笙当即揭穿她:“骗子,家里会有汽笛声?”

    傅清浅终于再掩饰不住自己的难过,她哽了一下:“我还在酒吧门口。”

    林景笙连忙赶过去。

    看到遍体鳞伤的傅清浅,他愤怒的眼睛喷火,抓着她问:“谁干的?”

    林景笙气势汹汹的,已经准备去和对方干一架。

    傅清浅说:“已经没事了。是安少凡的母亲,我这样也算罪有应得。”她竟微微笑了一下:“好在今晚喝了不少酒,神经都被麻痹了,打的时候倒也不怎么觉得疼。”

    林景笙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你怎么那么傻?说什么罪有应得。”他拉过傅清浅抱在怀里:“离开夏城吧,这里不适合你。”

    以前宋楚活着的时候,对她而言,这里可能是人间天堂。但是,现在的夏城,于她就可能是人间炼狱。

    真的,很多时候快乐不是一个城市能给的,而是这个城市里的某个人。当那个人不在了,一切就都有可能不复存在。

    傅清浅将下巴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她不是那种会自欺欺人的人。知道人性的残酷,今晚她更是领教过了。

    她轻轻的说:“刚刚被人按在地上打,一点儿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其实不是不能反抗,我只是太难过了,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心疼我了,不再管我的死活?我不是他最爱的人吗?后来酒慢慢醒了,就想明白了,他又不是宋楚,怎么可能在乎我疼不疼……”

    林景笙吃惊的看着她:“你挨打的时候,沈叶白也在?”

    “是啊。”他们看大戏一样站在那里,一点儿阻止的意思都没有。

    林景笙咬牙切齿:“我之前跟你说什么来着,那个男人就是个冷血动物,他没有感情,就算跟宋楚有几分相像,但他们不是一样的人。呆在他身边你会粉身碎骨的。”

    傅清浅却跟着了魔一样:“我什么都想过了,你不要再劝我了。”

    巨大的无力席卷全身,今夜之后,林景笙更见识了傅清浅的决绝。她明显是铁了心了。

    脸上被划了两道,左脸上的一道深了点儿,另一条虽然很长,横跨小半张脸,但痕迹不是很重。傅清浅去医院开了药。其他身上那些青紫不一的痕迹,她就不在乎了。

    大约过了一星期,沈叶白突然接到傅清浅的电话。

    听筒中她的声音自在流畅:“沈总,我们是不是该见一面了?”

    沈叶白静漠的握着手机:“我晚上有应酬。”

    傅清浅问他:“喝酒吗?如果不喝酒,结束的时间不是很晚的话,我可以等你。”

    沈叶白说:“那好吧,你想等就等吧。”

018你的修为还差得远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傅清浅就觉得,或许另一波的刁难又来了。直到现在,两人的合作仍旧没能真正展开,还跟刺猬一样,彼此防备。

    沈叶白将他应酬的酒店告诉她。

    傅清浅吃完晚饭,就去酒店的大堂里等着。

    酒店服务生帮她倒了一杯清水。

    傅清浅靠在沙发上看酒店广场上的喷水池,地灯的映射下,呈现五彩缤纷的颜色。有点儿像过年时,树上挂满的绕树灯,将整个世界装缀得热闹非凡。走在大街上都觉得格外喜庆,这或许就是城市的好处,有人替你打造和绚的假象。

    傅清浅收回目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已经九点多了,酒店大堂迎来送往,过去了好几拔。

    服务生懒得再帮她续水了。

    傅清浅喝完最后一点儿,又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接着等待。

    大约过去两个小时,已经临近午夜。傅清浅忍不住给沈叶白打电话。

    是个女人接的,听筒里声音软糯:“沈总喝多了,已经被送回家里睡下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去洗手间的当空吗?

    傅清浅咬牙切齿的思索。

    对方问她:“你有什么事吗?”

    傅清浅忍着一腔怒火:“叫沈总起来尿尿。”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奔腾不息的马路静寂下来,不时一辆汽车开过,也是一路绝尘。

    傅清浅回家的路段,橙色灯光铺陈。是种极为温暖的色泽,有关它的回忆亦是温馨的。多少年过去,她仍旧记得宿舍楼后面的路灯也是这样的颜色,整夜开着,到了万籁俱寂的时候,躺在宿舍的床上望出去,就是这样朦朦胧胧的软黄。

    宋楚每次来学校看她,就在那里等他。他全身浸满鸭蛋黄的光,影子被拉得老长,斜斜刻印在傅清浅的心里。以至于她想得他睡不着觉的时候,就望向那里,仿佛宋楚不知何时就会奇迹般的出现。

    直至宋楚去世,傅清浅一度见不得这样的光景,仿佛斑驳的色泽会照得她心底溃烂。

    如今她又可以心平气和且心怀期许的拥抱这种温馨了。

    所以,真的不是别人想象的那样,她要将夏城当做一个古墓或者一个战场,最后殉葬在这里。

    只有傅清浅知道,她有多么的欣欣向荣。如果没有坚定的信念做支撑,她不会在被人殴打,乃至戏耍之后仍旧可以保持心平气和。

    哪怕匍匐在地,她也跟打了鸡血一般。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且最后定能得逞。

    沈叶白直接将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抬手正了一下领带,再下车,着实一副翩然佳公子的端正模样。

    “沈总,早啊。”

    有人笑盈盈的跟他打招呼。

    沈叶白寻声望过去,俊朗眉目微蹙,俨然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傅清浅从酒店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半夜一点多,等她泡完澡敷好面膜睡下,手机显示凌晨三点。如今也不过早晨七点半,而她化着眼角嫣红的桃花妆,微微一笑,明眸皓齿,精神百倍。

    沈叶白转过身时,她正靠在车身上抽烟。这会儿身子站直,将手里的烟掐灭。

    沈叶白望着她一气呵成,单薄性感的手上动作,觉得眼前站着的,活脱脱一个旧时风月的上海头牌。

    他漫不经心的问她;“除了高效,死缠烂打也是你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一种表现形式吗?”

    傅清浅走近来说:“我也想像个君子一样,奈何沈总不给我这样的机会。”

    沈叶白微微眯起眸子,她脸上的抓痕还很清析。如果披散头发或许能摭去一些,但她偏把浓密的栗色卷发通通束起盘在脑后,额前和耳后松散的垂着几缕,弯曲成优雅的苹果大卷。

    傅清浅好像失忆了,那天的事情在她的头脑中荡然无存。不然她怎么能表现得这样若无其事?

    沈叶白抬腕看了眼时间:“去喝杯咖啡吧。”

    两人去上面的咖啡馆。

    沈叶白一坐下,问她:“你这么急不可耐的要见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傅清浅望着他:“沈总昨晚为什么言而无信?我一直在万佳酒店等你,你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离开的吧?”

    沈叶白做了一个恍然的表情:“我是跟你说在万佳应酬吗?最后换了酒店,忘记跟你说了。”

    傅清浅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难怪她等不到他。傅清浅直直的盯紧他:“这就是沈总的魄力吗?也有怕到让你不敢直面的事情?”

    “什么意思?”

    “以前觉得无所不能的沈总或许只是孤单,现在看来,是内心的软弱,让你惧怕到连走出一步都瑟瑟发抖。你惧怕直视,更别说改变。你根本就鼓不起勇气,所以,才一昧的闪躲我。我真没想到,沈总会这样怕我!”

    傅清浅一口气说完。

    大有不吐不快之感。

    沈叶白微微蹙眉。

    须臾,他阴冷的凑近她:“我不是怕,是信不过你的能耐!”

    沈叶白起身的动作太剧烈了,将桌子撞得一阵晃动,杯子轰然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动。而他已经抬手捏上她的脖颈,紧接着冰凉的手指爬上她的脸颊,用力摩梭她脸上的伤疤。

    “不要在我面前虚张声势,你的修为还差得远了。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都是利益交换的结果。所以,不要一昧造次,等哪天你的价值再撑不起你的心直口快,那就惨了。”他指腹用力的一按,在她白嫩的肌肤上留下鲜红的印子。沈叶白站起身:“说到装模作样,你又何偿不是?不信那一晚的事情会让你无动于衷。”

    傅清浅脸色发白,有种凉彻心扉的惊惧感。精明透顶的沈叶白让她不寒而栗。都说伴君如伴虎,傅清浅倒觉得呆在沈叶白身边更危险,他喜怒无常。而她的小聪明仿佛根本糊弄不了他。

    所以,那一晚他是刻意给她一个教训?

    告诉她,要想留在他身边就乖乖的,不要试图耍花样。

    傅清浅的掌心凉透了,几乎整晚未睡的倦意呼呼啦啦的涌了上来,瞬间将她淹没了。

    原来她真的是在虚张声势,实际上柔弱不堪。

    傅清浅侧首看向窗外,沈叶白正大步的离开,那才是真正的朝气蓬勃,锋芒锐利。

019懂你的人不用说,终会懂

    就算明知道他的内里不会这么强悍,但光是这慑人的表象,就足以拒人于千里之外。又有几人不怕死的敢去洞悉他?

    傅清浅坐了好一会儿,直到一杯咖啡喝完。

    她提上车去工作室。

    以前做心理咨询师的时候,面对来访者心里的魔障,很多时候生为凡人的咨询师也是无法抗拒的。进得去,出不来。或者干脆被来访者引入膏肓,这时候督导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能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傅清浅此时就急需找个人输导,遇到沈叶白这样强大的对手,仿佛还没开始,就被寒光影射得损兵折将。

    过来的时候,林景笙正在工作。

    助理和傅清浅都已经非常熟悉了,又知道和林景笙关系非浅,所以,一见人进来,很热情的招呼她。

    “傅老师,你来啦。”

    傅清浅问她:“林景笙呢?”

    助理指了指:“在里面接待来访者。”她请傅清浅坐下:“傅老师,还是喝咖啡吧?”

    傅清浅刚从咖啡厅里出来,兴奋的余力还没有过。

    “白水吧。”

    助理给她倒了水端过来,看到傅清浅脸上的痕迹,吃惊的问:“傅老师,你的脸怎么了?”

    一般的刮伤不会呈现这样的效果,傅清浅深知林景笙助理八卦的性子,随口说了句:“不小心弄伤的。”紧接着岔开话题:“里面的来访者什么问题?”

    助理捧着杯子,“扑哧”一声笑起来:“痛经,每次都大惊小怪的,一副要死了的架势。”

    傅清浅想到说:“原来是她啊,见林景笙跟她通过电话,还没好吗?”

    助理说:“好不好的,就跟闹着玩一样,反正家里有钱,也不在乎这点儿咨询费。每次来都乐乐呵呵的,更像是找人聊天来的。”

    傅清浅忍不住好笑:“家里很有钱吗?”

    若是一般人,助理肯定不会说,他们有保密义务。但因为是傅清浅,所以,她就有点儿无所顾及。

    “家境挺好的,姓沈呢,夏城的豪门吧。”她忽然想到什么,顿时尴尬的看向傅清浅。

    这一个表情不要紧,更加笃定了傅清浅的猜想。

    “跟沈叶白有关系?”

    助理点点头:“好像是他妹妹。”

    傅清浅平静喝完水,站起身说:“不等了,我先走了。”

    “哎,傅老师,咨询马上就结束了。”

    说话间傅清浅已经飘至门外。

    林景笙听助理说傅清浅刚刚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又问她跟傅清浅聊了什么,就知道傅清浅生气了。他瞪了助理一眼:“就你话多!”

    助理缩了缩脖子,她说错什么了吗?

    以前傅清浅过来,有好玩的事情也都不避她的。只是都不会到外面说罢了。

    林景笙一边匆匆的向外走,一边打电话。好一会儿,才被傅清浅接起来,他脱口问她:“怎么不等等就走了?”

    果然,傅清浅说:“怕你不方便。”

    林景笙轻叹口气:“对我而言,沈流云跟其他的来访者没有任何不同,不管她是谁的妹妹,我关注的只有她的心理困扰。”

    傅清浅何其通透,她淡淡说:“当你意欲防备我的时候,她就已经跟其他的来访者不同了。”

    林景笙哑言,的确,“沈叶白妹妹”这个标签很难让人视而不见。他怕傅清浅将“魔爪”伸向她的时候,就已经将她区别化了。

    傅清浅又说:“放心吧,我不会拿你的来访者怎么样。我可能算不得一个好女人,但是,在做咨询师的那段时间,我是论心无愧的。”

    “清浅……”林景笙心口猛地一跳。

    那边傅清浅已经挂了电话。

    林景笙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刺痛了傅清浅,当全世界都在质疑她的时候,他也没能例外。但是,林景笙分明知道,傅清浅是难得好的心理咨询师。她有自己独道的手段,为来访者尽心尽力,不知多少人在她的手中生命重新焕发光彩。

    可能对傅清浅而言,最寒心的莫过于将她的功勋一朝抹杀。

    林景笙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傅清浅郑重其事的道个歉。

    他没再给傅清浅打过去,而是买上小菜和啤酒,擅作主张去了傅清浅家。

    门铃响了好一会儿,里面终于传出响动。

    “谁啊?”

    林景笙高声说:“是我。”

    傅清浅打开门,一身慵懒的立在那里。

    “在睡觉吗?”林景笙一边问,一边提着东西挤进去。

    傅清浅的确在补觉,一回到家,困意都排山倒海袭来。

    她关上门:“是啊,刚睡着。你怎么来了?”

    “喝酒聊天啊,马上到午饭时间了。”

    “下午没有来访者?”

    林景笙说:“叫助理取消了。”

    傅清浅倒了一杯清水喝下去,端坐到他面前说:“这是何必?”

    林景笙打开一瓶啤酒,分别倒了一杯说:“太有必要了,我觉得我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就是无视了这些年你在工作上的付出。”

    傅清浅的鼻骨微微酸涩,从早晨开始就一直被否定,心里不委屈不难过是假的。

    不是说小人物就不需要存在感,相反,越是微茫,才越想证明那零星的存在。

    她端起杯子喝了下去。

    林景笙说:“慢点儿喝,先吃点东西。”他接着又说:“从开始我就错了,我不该质疑你在工作上的态度,就算全世界都在否定你的时候,我也应该了解你。你不会真拿来访者的性命或者幸福开玩笑。只是,当我误解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提醒我?”

    傅清浅悠悠晃动手里的杯子:“为什么要提醒?看吧,懂你的人什么都不用说,最后还是会懂。”

    林景笙笑起来。

    他跟她碰了一下杯子说:“这回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自罚三杯。”

    中午的阳光特别晴好,透亮地照进窗子里。

    室内开着空调,空气干燥凉爽。

    两人把一箱啤酒都快喝完了,小菜也吃得七七八八,歪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林景笙回忆起校园的往事,那时还有宋楚,掺杂着被他说了几段。

    最后又回到沈流云身上,男人的贱骨头就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了。她不屑听了,他却非得要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彰显他此番是真的跑来忏悔了,不是做做样子罢。

020整天沸沸扬扬,叫没脑子

    “沈叶白的妹妹比沈叶白讨人喜欢,完全不像一个家庭里的人,一个搭眼一瞧就能看出奸诈,而另一个却简单得像张白纸似的……来咨询也是光明正大,从未见过那么坦荡的小姑娘,实在有点儿可爱……其实也没什么心理问题,不深爱一个人能算什么问题呢……至于她的痛经……”

    林景笙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断断续续把沈流云的问题说完了。

    听不到傅清浅有半点儿回应,一偏首,发现她已经枕在那里睡着了。

    林景笙不再说话,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起身去卧室拿了一床毯子给她盖上。

    低眸间,看到熟睡中的傅清浅乖极了,氤氲的吐着气,喝过酒的脸颊绯红,阳光下细细的一层绒毛。

    林景笙怔在那里,有些辨不清今夕何夕,仿佛宋楚还在,可能在卧室,也可能在厨房,他随时都可能走出来。所以,他的目光不能在她的身上停留太长时间。

    事实上,他也真的慌乱的转开了。同时猛地意识到,只是个幻象。

    宋楚死了,过去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他之所以这样留恋,是那时的傅清浅真是快乐不已。

    她要能永远那样就好了。

    傅清浅还真有点儿契而不舍的精神。

    沈叶白再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时,竟有一丝玩味儿。在此之前,他还忍不住猜想,受挫后的傅清浅多久会再给他打来电话。

    结果没出两天,她就重振旗鼓了。

    他也有点儿莫明的欢愉。

    沈叶白主动约她:“晚上一起吃饭吧。”

    傅清浅说:“好呀。”转而又问:“今天不用等沈总应酬之后了吧?”

    沈叶白哼笑:“你之前说我记仇,我看大家彼此彼此。”

    傅清浅可不敢再与沈叶白相提并论,见识过他的阴晴不定,很难不对这个男人心生畏惧。

    讲真,她不知道安悦如是怎么受得了这个男人的。

    沈叶白带她去了常去的那家会所。

    一进门就碰到了沈流云,青春逼人的女孩子,见到哥哥出场,直接扑了上去。

    “呀,我今晚的运气真是好到爆。”她转身对朋友们使了个眼色:“一会儿大家使劲吃,有人买单了。”

    她的一干朋友心知肚名的朝着沈叶白笑。

    沈叶白一脸嫌恶的将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的沈流云扯下去。

    “你还能再疯一点儿吗?也不嫌丢人。”

    沈流云不理会他的说教,冲他做鬼脸:“管好你自己吧。”她转首看上傅清浅,直接问他:“你朋友?”

    傅清浅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傅清浅。”

    沈流云了然:“原来是大叔的朋友。”

    沈叶白当即不满:“谁是大叔?大脑被驴踢了是吧?”

    “呀,你少自作多情了,你就是小白脸。”

    沈叶白揪着她的衣领:“立刻消失!”

    沈流云招呼朋友去包间,还不忘回头嘱咐:“记得结账。”

    好一个天真率直的女孩子,傅清浅笑问:“你妹妹吗?”

    沈叶白“嗯”了声:“特别烦人。”

    “别的哥哥都很宠妹妹的。”

    “那是别的哥哥。”沈叶白冷哼一声:“而且,别的妹妹也没这么讨厌。”

    傅清浅失笑:“我看她很可爱啊。”

    “一个人偶尔阳光灿烂,叫可爱,如果一二十年都沸沸扬扬的,那就叫缺心眼儿了。”

    傅清浅对这样的哥哥真是不敢恭维。

    她跟着沈叶白去包间。

    刚上菜不久,沈流云就蹭进来说看看他们点了什么好吃的。其实就是来观察傅清浅,探究一下他们到底什么关系。再加上林景笙说这是他的朋友,沈流云就更加好奇了。

    她觊觎了一会儿他们的菜色,便把注意力转向傅清浅。

    “听大叔说你们是同事,而且还是好朋友。”

    傅清浅说:“是啊。”

    “一起共事很多年了吗?”

    “三年的时间是有了。”

    沈流云凑近来:“那你一定知道他多大了,我问他总是神秘兮兮的不肯说。”

    傅清浅笑笑:“他的个人资料,你还是要去问他,我不好说。”

    沈流云闷了下:“那你和我哥是什么关系?”

    沈叶白拿筷子指着她:“没完没了了是吧?”

    “问问嘛,有什么关系。”沈流云一脸无辜。

    傅清浅也感知了小姑娘的难缠,站起身说:“去趟洗手间。”

    走廊上,跟沈流云一同前来的两个朋友在说话。女人靠在墙壁上,男人面向她站着。感觉有人经过,男人下意识上前一步,让宽阔的过道更畅通。

    途径时,傅清浅听男人心有余悸的表述:“那个苹果我刚摘到手里,不等吃,一只既像狗又像狼的东西就直奔我扑了过来,吓得我一下子惊醒过来了。那凶狠的样子啊,呲着两颗牙,太真实了。我当时想要真被咬到,非当场毙命不可……”

    女人跟着惊呼一声。

    拍拍他说:“幸好不是真的。”

    洗手间的门板在身后关合。

    傅清浅对着镜子露出讥讽的模样。

    等她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沈流云也从包间里出来了。站在走廊上和她的两个朋友一起说话,一只手挎着男人的手臂。

    傅清浅的目光同时扫过几人,最后落在沈流云的脸上。

    “我先进去了,沈小姐。”

    沈流云冲她眨了眨眼:“帮我督促一下我哥,记得让他帮我把账结了。”

    傅清浅欢笑之余,又看了眼她和男人黏连的手臂。说:“好的。”

    回到包间,沈叶白在打电话。

    靠在沙发上,大长腿自然交叠。神色严谨认真,语调却极其的漫不经心。

    傅清浅安静的等在一边。

    等沈叶白挂断电话,傅清浅说:“你妹妹让我告诉你,离开的时候记得帮她把账结了。”她接着又问:“那个男的是你妹妹的男朋友?”

    “她的品味,也就能看上那样的穷小子。”

    “那那个女的呢?有男朋友吗?”

    沈叶白说:“那个女人沈流云的闺蜜。她男朋友我倒真见过一次,两颗虎牙呲呲的,跟僵尸差不多。”

    沈叶白言辞辛辣,对方倒不见得真就那么不堪。

    傅清浅若有所思的听着,片刻陷入沉默。

    沈叶白问她:“你问这些做什么?”

    傅清浅笑着说:“好奇,问问而已。”

021所有凭空冒出的想法,都是潜意识作祟

    其他人来这里,吃过饭还能做些其他娱乐。但是,他们吃完饭就再没别的事情可做了。

    沈叶白本来以为傅清浅还会对他做什么心理攻势,他几乎屏气凝神的提防着,结果,傅清浅不仅没有,还连话都很少说。

    见都吃饱了,就说:“我们走吧。”

    沈叶白多少有些悻然。

    从包间里出来,傅清浅忽然说:“沈总,你先下去,我去跟沈小姐打声招呼。”

    沈叶白率先下楼去,大概等了五六分钟,傅清浅从电梯里走出来。

    沈叶白说:“走吧。”

    傅清浅几步过来拉上他的手臂,她神情古怪的说:“你能给你妹妹打个电话,让她离开包间五分钟吗?”

    沈叶白俊眉微蹙:“闹哪一出?”

    傅清浅接着神秘兮兮的说:“五分钟后你不就知道了。”

    沈叶白被她神秘的气息勾引了,不然不会玩这么无聊的游戏。

    他到一边给沈流云打电话,直接告诉她:“你下来。”

    傅清浅见他当即挂了电话,不由担心:“你这样她能下来吗?”

    “我跟她废话连篇,她才不会下来。”

    果然,没一会儿沈流云匆匆忙忙从电梯里出来。

    “你叫我干嘛啊?”

    “你的账怎么结?接下来不消费了吗?”

    沈流云瞠目结舌:“问这么无聊的问题?你是假的沈叶白吗?”

    沈叶白告诉她:“别瞎扯。”

    “你前不都是先给他们预留一笔钱,多出来的,离开时再找给我就好了。”

    傅清浅一边听着,有些忍俊不禁。

    沈流云要走,被沈叶白一把扯了回来。

    “我还没说完,你去看心理咨询师是怎么回事?”

    “大哥,我痛经啊,地球人不是都知道。”

    “那个大叔会治痛经?”沈叶白眯着桃花眸子:“你是疼傻了吗?”

    沈流云好烦他:“你平时都不管我的,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还这么絮叨?”

    事实上沈叶白也实在懒得管她,他对女孩子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清凉的眼风扫向傅清浅。

    傅清浅听兄妹俩斗嘴险些听入迷了,想起时间差不多了,回他一个安心的表怀。

    沈叶白如释重负,即刻回头是岸:“以后再不管你了。”

    沈流云吃惊的看着他:“你是中降头了吗?无情无义也太迅速了。”

    沈叶白叫上傅清浅:“走吧。”

    傅清浅说:“好。”她无意中摸了一个口袋,忽然惊诧出声:“呀,我的手机呢?”

    思索了一下,想到是刚刚去找沈流云的时候,忘到包间里了。

    傅清浅跟着沈流云一起去楼上拿。

    直到回到车上,沈叶白双手闲散的按压在方向盘上,好整以暇的问她:“能告诉我,你这是唱得哪一出了吧?”

    傅清浅直接将手机里的录音打开。

    先是她离开的声音。

    撕心裂肺的歌唱声后,接着沈流云接电话的声音。她大声控诉:“我哥真烦人。”

    再度是门板关合的声音。

    手机里静寂几秒,重头戏来了。

    “哎呀,你把手拿开……流云回来了。”

    “她得等一会儿……让我摸摸……”

    下面是女人的咯笑声。

    “好痒……”

    “今晚我去你那里。”

    “那流云怎么办?”

    “一会儿早点散场,把她送回去后,我再去你家找你……肖青不会回来吧?”

    “他还得等两天。”

    接下去的不用再听了,傅清浅关合手机。

    沈叶白漆黑眸子盯紧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傅清浅说:“去洗手间的时候,看到那两个人在说话。你妹的男朋友几乎自然而然的向她的闺蜜靠近,对于除却亲密关系中的两人,是有一定距离的,但他们的距离感明显不强。而我又恰好听到流云的男朋友在讲他做的梦,他刚摘了一个苹果,就被一只像狗又像狼,长着獠牙的动物追赶,我就料定他可能有点儿问题。在听了你描述你妹闺蜜的男朋友的长相后,我几乎就肯定他们两个不清楚了。”

    沈叶白静默聆听。

    傅清浅开始深度给他剖析原由:“苹果这个东西,一定程度上象征着禁忌。古老的传说里亚当和夏娃吃的禁果就是苹果,所以,放到梦中,它就有这样的象征意义。你妹的男朋友想要偷吃禁果,就是和刚才那个女人偷情。但是,他又有些畏惧她男朋友。梦中的那只狗代表的就是她男友,狗也有正义的象征,他讨伐跟自己女朋友有染的男人情理之中。你妹的男朋友说梦里的动物长着恐怖的獠牙,是因为现实中他的虎牙尖锐突出,梦里他就变成了那个样子。”

    沈叶白若有所思的盯紧她:“就算苹果代表禁果,那个长着獠牙的动物代表那个女人的男朋友。但仅从一个梦就判定他们有奸情,会不会太草率了?”

    傅清浅就知道他仍旧质疑她,觉得结果刚好碰巧。

    她说:“当然不能仅凭一个梦,就断定一个事实,因为即便是同一种事物,在不同的梦境中,也有其不同的解释。而我今晚之所以做这样的判定,还是根据对你妹妹日常的了解……”这就要归功林景笙了,他说沈流云潜意识中存有抗拒,不愿将自己完全交付。“是因为人的潜意识有的时候比意识更敏锐,你妹妹的潜意识一定是在某个时候捕捉到了她男朋友不忠或人性中的某些瑕疵,所以,潜意识中对将自己全然交付充满抗拒,以至于反应到身体上。通过这些,再结合她男朋友的那个梦,一切就不难揣测了。”

    怕他不甚明了,她接着用更通俗的方式说:“就仿佛一个人突然想吃汉堡,其实不是什么突发其想,一定是他在上班路上,或者商场亦或者什么地方见到了关于汉堡的广告或者实物,他的意识层面没有注意,但是潜意识却敏锐的捕捉到了。所以,才会突然萌生想吃的念头。其实人某个瞬间突然想做某件事,都不见得是凭空冒出来的想法,而是潜意识作祟。”

    沈叶白盯紧她,车厢内的光色有些暗淡,可她煜煜生辉,由其一双眼睛,充满自信的时候,竟是灼灼逼人的。又让他想到会所那天,她坐在他面前侃侃而谈,也是这样的光彩照人。

    沈叶白不得不说,他是有一点儿惊喜的。

022背叛中的狗血剧情

    如果说一次成功的操盘或者收购,让他志得意满。而傅清浅却让他见识了其他领域的精彩,他不得不承认,每个行业,都有让人震惊的辉煌一幕。

    傅清浅等不来他的回应,忽然有些沮丧。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了。

    “你到底怎么想?”

    不料沈叶白忽然伸出手来,将她盘好的头发一把松开,蓬松的发线一股脑倾泄。弹力的大卷摭住她半边脸颊,那道被抓过的痕迹骤然被挡去一半。

    他磁性嗓音低沉:“我在想,这一头浓密的长发被拽下去可惜了。”

    傅清浅微微一怔,她没想到沈叶白会突然扯到这上面来,真是不合适宜。

    她淡淡说:“没关系,打了我的,终有一日我会加倍的打回去。”

    沈叶白若有似无的笑笑。他的心情更愉悦了。

    “以后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再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傅清浅望着他,几日来悬浮的心终于落地。她知道两人的关系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沈叶白最后的表现也不是反常,他就是要给她一丝柔情,让她偿到一点儿甜头,再靠到他的身边去。可能就连沈叶白也觉得,之前可能吓到她了。

    就像一只小狗,主人烦燥的时候狠狠的踹了它一脚,过后心情好了,就来摸着它的毛发安抚。

    这个比喻虽然有点儿不合适,但是,傅清浅觉得她和沈叶白的关系就是如此。

    傅清浅将手机里的文件给沈叶白发过去,他要采取什么做法,那就是他的事了。

    毕竟是沈家的事,她不好插手。

    沈叶白将傅清浅送到楼下。

    傅清浅解开安全带:“时间不早了,沈总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沈叶白侧首:“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傅清浅粲然一笑。

    收获最大的一天,两人见招拆招这么久,沈叶白终于有了一点儿松懈,准备开始相信她了。

    为着这一天,傅清浅不知消耗了多少力体。

    今晚可以上去好好睡一觉了。

    沈叶白没有直接回自己的住处,而是驾车回老宅。

    路上回想当晚发生的一切,越发觉得傅清浅这个女人本事非凡,几次见面,没有一次她是无所作为的。而且,手段莫测,让人无从防备。

    他相信,即便是个从业多年的老咨询师,也不见得可以像她这么“刁钻”。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天份”有多重要。

    伊青没想到沈叶白会回来。见他进来,忙问:“怎么这么晚回来了?吃饭了吗?”

    沈叶白说:“吃过了,我爸呢?”

    “晚上心脏有点儿不舒服,所以,早吃了药睡下了。”伊青又问他:“你回来有事?”

    沈叶白坐到沙发上:“为了你那个宝贝女儿回来的。”

    伊青狐疑:“流云怎么了?”

    沈叶白将手机里的音频播放给她听。

    伊青听到最后,慢慢脸色就变了。她不止一次见过常远和苏萌萌,两人的声音她都能听得出。

    “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沈叶白慵懒的靠在那里:“今晚在会所录的,你那宝贝女儿一离开,他们就在包间里做这种勾当。”

    “流云知道吗?”

    沈叶白“切”了声:“你那个傻白甜的女儿怎么可能知道,这会儿可能还在其乐融融的跟那对狗男女把酒言欢呢。”

    伊青已经抑制不住的火冒三丈:“太过份了,我给她打电话……没想到常远竟是这种东西……”

    沈叶白冷笑:“他的禽兽不如都写在脸上,是你们选择视而不见。”

    伊青拿眼睛瞪他,这边电话忽然通了,伊青忙问:“你在哪里?赶紧回来,我有事说。”

    沈流云说她已经快到了,伊青这才挂了电话。

    也是,常远和苏萌萌急着回去翻云覆雨,又怎么可能浪费太多时间。

    很快沈流云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进来了。晚上喝了一点儿薄酒,小脸通红,竟有一点儿春风得意。

    沈叶白冷笑:“瞧这心大的。”

    伊青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你不要说话。”

    沈流云见手长脚长的沈叶白颓在那里,也是一脸嫌弃:“怎么哪儿都有你啊。”

    “怎么跟你哥说话呢?”伊青呵斥她一句,又说:“看看你找的男朋友,是什么好东西。”

    她把刚才听过的录音再度播放给沈流云听。

    沈流云听罢,当即有些傻眼:“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常远和萌萌不可能这样对我。”

    沈叶白告诉她:“到底能不能,去苏萌萌家看一眼就知道了。”

    管保可以捉奸在床。

    沈流云神色慌乱:“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沈叶白说:“先前在会所,傅清浅用手机录下来的。”

    沈流云听出了录音里的背景音乐,的确是她离开包间时,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歌曲。还是她喜欢的《今后我与自己流浪》,伴着戚许的旋律,常远和苏萌萌竟双双的背叛了她。

    她的眼睛已经湿透了,伊青心疼女儿,过来揽住她:“这种人干脆跟他一刀两断,还有那个苏萌萌,以后也不要搭理她,真是狼心狗肺,这些年你帮得她还少吗?”

    她越说,沈流云哭得越厉害。

    沈叶白最了解她的哭法,很快就要嚎啕大哭,一点儿成年人的隐忍与矜持都没有。

    他拿过手机,将重复播放的录音关闭。

    对于沈流云这种小儿科的恋情,沈叶白觉得上门抓奸的必要都没有。

    他一边拔通电话,一边向外走。

    果然,才出厅门,就听到身后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夜深人静,听得人毛骨悚然。

    常远才脱了裤子,阉割似的痛楚就传来了。

    赶在这个节骨眼上,真是莫大的讽刺。

    他来夏城创业,借了沈流云不少力。是沈流云死去掰咧的求沈叶白,沈叶白才指缝里漏了一点儿机会给他。现在沈叶白一个电话将所有的恩惠都收回去了,不仅如此,以后即便凭一已之力,他也让常远在夏城寸步难行。

    常远半跪在床上接到合伙人的电话,呆若木鸡。

    好一会儿,才猛地从苏萌萌身上翻下来,急得声音颤抖:“怎么会这样,我给流云打电话。”

023逃避不如面对

    常远连滚带爬的下床,去给沈流云打电话。

    苏萌萌问他:“怎么了?”

    常远嗓子都哑了:“流云知道了我们的事,沈叶白让所有人都撤资了……”

    苏萌萌也吓哭了。

    “怎么会这样,流云晚上不是还不知道……”

    她想下床,可是有些腿软。他们都深知跟沈流云做朋友,得了她多少好处和照顾。

    沈流云为人仗义,从来不斤斤计较。她一个外地女孩儿,断粮的时候都是沈流云在接济,并且从来不让她还。

    苏萌萌意识到这样的优待要结束了。

    沈流云的电话一直通着,可是没人接。

    常远急得在客厅里打转,这会儿跑到沈家去找沈流云,他肯定没有这样的勇气,到时候沈家人不打死他。

    没有其他的办法,他就只能一遍一遍的打。

    苏萌萌穿好衣服,过来问他:“怎么样了?”

    常远心烦意乱:“她不接电话。”

    沈流云哭了大半夜,就算像林景笙说的,她潜意识中没有那么爱常远。但毕竟两年的感情了,常远对她一直足够的呵护。

    面具猝不及防的撕开,丑陋的真相触目惊心。

    而且还有她最好的朋友……沈流云从未感觉这样难过。

    伊青已经决定让她和常远彻底断绝往来了。

    如果沈流云做不到,她会自亲去找常远谈谈。

    陪沈流云折腾了大半夜,伊青也疲惫的不得了。临近天亮的时候,她回房间补了一觉。

    本来沈流云已经睡着了,可是,伊青一走,她又醒了过来。

    头不梳脸不洗,拿上包就出去了。

    早晨,林景笙一到工作室,被眼前面目不详的女人吓了一跳。

    头发披散着,昨天的面妆没有洗,经过一整晚泪水的冲刷,早跟调色盘一样。

    更夸张的是,沈流云一见到林景笙,当即张大嘴巴哭了起来。

    林景笙愣了下。

    沈流云已经朝他扑了过来,鼻涕眼泪一股脑蹭到他的白衬衣上,林景笙拧着眉毛,一时间不知从哪里下手。

    助理也表示无奈,之前她已经劝过了,奈何对方肺活量太大,太能哭!

    林景笙拍了拍沈流云的肩膀:“不要哭了。到底怎么了?”

    沈流云呜呜咽咽的:“常远劈腿了,对方还是我的好闺蜜。”

    做了几次咨询,林景笙对沈流云的关系网已经有了比较全面的了解。

    “什么时候的事?”见她仍旧哭得厉害,林景笙一个头两个大:“哎,你先不要哭了,去办公室里慢慢说。”

    助理给沈流云倒了杯水端进来。

    沈流云拿着纸巾擦鼻子,发出响亮的声音。

    林景笙耐心的等待着。等沈流云的情绪平稳一点儿,才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沈流云吸着鼻子说:“原来常远一直背着我,和我的闺蜜偷情。”

    “你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我哥和傅清浅在会所里录下了常远和苏萌萌的对话,是他们自己说的。就连昨晚,常远也是打算先把我送回家,然后再到苏萌萌那里过夜。”

    听到傅清浅,林景笙瞳孔紧缩,他不相信是无意间录到的。

    他暂且不去想傅清浅的事,只问:“那常远知道你已经发现他们两个人的事了吗?”

    “他知道了,昨晚他就一直给我打电话,我没接,他就不停的给我发信息。”

    林景笙问他:“他信息里都说的什么?”

    沈流云红着眼睛说:“还不是那些辩解的话。”

    林景笙靠到椅背上:“那你打算怎么做?是分手,还是原谅他?”

    沈流云抬起头来看着他:“大叔,这种事情过去了,真能当从没发生过吗?”

    林景笙说:“这就需要你跟自己确定一下了,好好问问自己,如果重归旧好,是否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且,我也不建议你不接他的电话。这个时候面对比逃避更能解决问题。你不防听听他怎么说,这样更有助于你做决定。”

    沈流云的心里本来一团糟,听了林景笙的话,就有条理很多了。

    她最后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大叔,我知道了。”

    刚开机,伊青的电话就打来了。

    她焦急的问:“你在哪里?”

    沈流云说:“妈,你放心吧,我没事,我去找常远聊聊。”

    “你回来,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的问题自己能解决,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该怎么做。”

    沈流云一走,林景笙接着给傅清浅打电话。

    接通后,他直接问她:“沈流云男朋友出轨的事,你是怎么发现的?”

    傅清浅吃了一惊:“沈流云已经知道了?”

    “她刚来我这里大哭了一场,现在去和她男朋友谈判去了。”

    先前既然有了林景笙做指导,想想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傅清浅说:“昨晚在会所碰到了,她男朋友和闺蜜举止亲密,又恰巧他男朋友无意间说的一个梦被我听到了,所以,料定他男友和闺蜜对她不忠。”

    只是没想到沈叶白这么快就告诉她了。

    傅清浅又问:“她很难过吧?”

    “的确,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林景笙看了下自己黏糊的衬衣,叹口气:“过后再聊吧,我先去换件衣服。”

    “你快去吧。”挂断电话,傅清浅又想,要不要通知沈叶白一声。

    常远听说沈流云终于肯见他了,长长的舒了口气。

    他们约在常去的那家咖啡厅。

    沈流云最喜欢那家的沙发,宽大,柔软,她说坐下去就跟陷在云端里。

    而常远喜欢这个轻易就能满足的沈流云,见她高兴,他也跟着很高兴。

    常远一进来,就看到沙发上的沈流云。她没有化妆,一张脸白净透明,眼眶通红。

    走近后,他怯懦的叫了一声:“流云。”

    沈流云抬起头来看他,一整晚没睡的常远,显得灰头土脸。

    其实他最多算俊秀,跟高挑精致的她比起来,各方面都不是很搭……这还是苏萌萌曾经说过的话,转首她却来觊觎她的男朋友。

    沈流云不由觉得反胃,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压下激烈的情绪后,告诉他:“你坐下吧。”

024接纳别人的错处,是为了放过自己

    她的平静让常远有些手足无措,以为见面她会大哭不止的。

    岂不知沈流云一切尖锐的情绪都已经在另一个人那里发泄过了。

    现在她只想搞清真相。

    “常远,你和苏萌萌是真心的吗?”

    常远越发慌了,连忙否定:“怎么会,我怎么可能喜欢苏萌萌,我一直爱的都是你。”

    “那你们为什么还背着我搞在一起?”

    “我……”常远说不出话来。

    沈流云问她:“为了寻求刺激吗?所以,就挑我的闺蜜下手?”

    常远彻底慌了:“不是那样的,是苏萌萌先勾引我的,我根本就看不上她。”

    一股厌恶直冲心田。

    沈流云看着他的丑恶嘴脸:“我没想到你会这样说,如果你说你们是真心的,或者,彼此有一点儿喜欢,我都不会觉得这么肮脏恶心。但我没想到你连承担的勇气都没有。”

    “流云……”常远抓住她的手:“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真的爱你。你原谅我这一次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沈流云抽回手:“还是算了,我没法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起身要走。

    常远情急之下拉紧她,他知道,沈流云一走,将很多东西都带走了。“流云,求求你,原谅我这一次……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对苏萌萌没有感情,只是身体上的需要……”

    沈流云厌恶的说不出话来,他竟“扑通”一下跪到她的面前,引得整个咖啡厅的客人都望了过来。

    沈流云羞愤难当,常远又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她。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丑态,沈流云要吐了:“常远,你放开我!”

    常远不断求饶,一点儿男人的尊严都不顾及了。他深知十个苏萌萌也不及一个沈流云。

    却越发引起沈流云心中的不适。

    好在有人大步走过来,双手拎起常远扔到一边去。

    常远撞到了桌子上,又稀里哗啦的滚落下来。

    沈叶白神色冷峻:“离她远点儿,别让我再看到你。”接着拉上惊慌失措的沈流云出去。

    傅清浅见人出来,连忙打开车门。

    沈流云被沈叶白扔到了车后座。

    他抿着唇一言不发,样子非常可怕。

    傅清浅赶紧坐到车里。

    沈叶白很快驾车离开。

    车上,沈流云一直在哭,呜呜咽咽的,委屈难耐。

    沈叶白修指捏了捏方向盘,凌厉呵斥:“自己找的男朋友,有什么脸哭?给我憋回去!”

    不要说沈流云,连傅清浅都吓了一跳。

    她看了沈流云一眼,轻轻的推了推沈叶白:“到路边停下。”

    沈叶白没理会她。

    傅清浅盯紧他:“叫你停下!”见他没有停的意思,她干脆抬手打上他的手臂:“没听到吗?”

    沈叶白愤慨的“嘶”了声,还是将车打到路边停下。

    傅清浅说:“你先下去吧,我跟她聊聊。”

    沈叶白甩上车门下去了。

    傅清浅绕到车后座。

    任由沈流云哭了一会儿,等她稍微平静一点儿时候,傅清浅在一旁静静说:“我理解你的委屈和难过,如果是我,也会哭得昏天暗地。”

    沈流云抬起头:“他们一个是我男朋友,一个是我闺蜜,我真的很难过,也特别恨他们。”

    傅清浅说:“当然要恨,已经遭受了背叛,我们不能不准许自己难过和憎恨。现在不管你有什么样的情绪,都是合情合理的。只有最先接纳自己的情绪,才更容易释怀。”傅清浅按上她的肩膀:“你现在告诉我,最让你难过的是什么?”

    沈流云眼泪汪汪的看着她说:“我没想到常远是那么龌龊的一个人。”

    “因为什么让你觉得他龌龊呢?是出轨你的闺蜜?”

    “他说他一直爱我,跟苏萌萌在一起,只是因为身体上的需要。”

    “因此你觉得他很肮脏,很狭隘是不是?”

    沈流云“嗯”了声。

    傅清浅说:“或许他说的是真的,他并没有骗你。出轨不代表他不爱你了。身体需要倒说明他的坦诚。做为一个正常男人,他是有生理需要的。而你在身体上抗拒他,使他一直在这方面得不到满足。但是,有身体需要不能成为他出轨你闺蜜的理由。我们还是不能否认这种行为的卑劣性,更是对你的不尊重。你因此憎恶他,怨恨他,甚至跟他分手,都是情理中的。可是,流云,感情是双方面的,你仔细想一想,自己在这段感情中有没有什么问题?”

    沈流云微微一愣,她没想到傅清浅会这样问她,“我……”她想了一下说:“我估计也有问题,做为一个男人有生理需要,由其中情侣之间。但是,我却非常抗拒他,即便谈了这么久,还是跟他保持距离,这应该让他非常受伤。”

    傅清浅点点头,她发现沈流云是个非常通透的小姑娘,也擅于反思自己的问题。

    “你能想清这一点,是不是不管对他,还是对这段背叛都能多出一丝谅解?”见沈流云凝神思索,她又说:“在这段感情里常远背叛了你,其实也恰好说明你对这段感情的疏忽。他和你闺蜜在一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每天跟他们在一起,却丝毫没有察觉。不是他们隐藏得多好,是你用在这段感情上的心思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起码在我看来,他们并不是隐藏的高手,除了常远的那个梦,行为举止上他们也有不妥的地方,而你却一直没有发现。”

    话到这里,沈流云真正开始反思自己的问题。

    她的确不是没有注意到过常远和苏萌萌的反常行径,只是,她从来不愿花心思去想。

    或许这就是傅清浅所谓的疏忽,在她和常远的这段感情上,自己也是有点儿漫不经心的。

    而常远不会感觉不到,加上她一直拒绝跟他发生亲密关系,肯定在很多时候让常远觉得沮丧。

    再加上他意志不是特别坚定,就想通过从她的闺蜜那里获得补足。

    这样一想,沈流云瞬间豁达很多,所有情绪都不再那样尖锐,自己也顿感轻松很多,不似之间呼吸困难,懊恼沮丧了。

    她抬起头说:“我有些懂了。回去我会好好梳理一下我和常远之间的问题。”

    傅清浅说:“有的时候接纳别人的错处,并不是没有原则的谅解,而是为了达到自己内心的平和,让自己不再那样耿耿于怀,难为自己。”

025不可多得的妙人

    “嗯,我明白了。”沈流云抹了一下湿漉漉的眼睛说:“跟你们心理咨询师聊天真是开心,再复杂难解的问题,仿佛瞬间就能通透。”

    傅清浅笑笑:“我只是帮你梳理一下问题的脉络,之后你的忧伤情绪还是要靠自己慢慢抚慰,时间久了,渐渐都会好起来。你不是经常去找林景笙做咨询嘛,可以多跟他聊聊。”

    沈叶白在外面抽烟,抽完一支,又掏出一支。

    傅清浅从车上下来:“沈总,走吧。”

    沈叶白将刚刚点着的烟掐灭,挑眉问她:“好了?”

    傅清浅点点头。

    再坐到车里,沈叶白发现沈流云果然安静了很多,红着眼眶坐在那里,已经不哭了。

    沈叶白问她:“去哪儿?”

    沈流云还能平静的说:“送我回家吧。”

    沈叶白就先将沈流云送回去。

    傅清浅坐在车里等他。

    伊青见沈流云回来,松了口气,问她:“你没事吧?”

    沈流云说:“饿了,想吃东西,吃饱了去睡一会儿。”

    伊青怕她吃了立刻睡觉不消化,就让人给她煮了一碗面条。

    见沈流云一切表象都挺正常的,没有大哭也没有大闹,悄悄问沈叶白:“不是去见常远了?和好了?”

    沈叶白说:“脸不要了吗?这种情况还不分。”

    伊青喃喃:“她怎么这么冷静。”

    只有沈叶白知道,她是发泄过了。

    没想到傅清浅这么轻易的就安抚住了沈流云,本来还以为她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沈叶白说:“我先走了。”

    伊青叫住他:“叶白,你不在家吃了再走?”

    沈叶白已经大步出门:“不了。”

    隐约又听伊青在后面喊:“你生日酒会的事不商量一下……”

    沈叶白曲指叩击两下车窗。

    傅清浅的一张脸从玻璃后面显露出来:“怎么了沈总?”

    “不下来透透气?”

    傅清浅说:“在这里透气,我不要命了吗?”

    沈叶白微微钩起唇角:“你就那么害怕我妈吗?”

    傅清浅坦然说:“有权有势的贵妇人,怎么可能不怕。”

    沈叶白再忍不住嘴角的痕迹无限放大,终于哈哈的笑起来。

    他妥协似的回到车上:“那到别处聊吧。”

    傅清浅知道他要跟她聊什么。

    车子发动不久,她便说:“你妹妹看着没心没肺的,其实特别通透,也特别机灵,很多道理一说她就通了。”

    沈叶白握着方向盘:“你是怎么安抚她的?”

    “先允许她释放所有的坏情绪,再让她看清自己在这段关系中存在的问题,有助她理性的看待这场背叛。”

    沈叶白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你做这些,都是在证明自己的能力吗?打脸我那天对你的所有质疑?”

    傅清浅扭过头,弯着嘴角假笑:“沈总,恕我心直口快,你太自作多情了。”她嘴角不费吹灰之力放平:“职业习惯吧,看到不良情绪,总会下意识的想要接住。”

    沈叶白忽然觉得这种聊天氛围很自在,一种舒心在晃动的车厢里缓慢的溶解开。

    “总是承接别人的负面情绪,对自己不会造成影响吗?”他目光柔和的看了傅清浅一眼:“这个职业做久了,会不会感觉压抑?”

    傅清浅说:“每个行业做久了,都会感觉不轻松。”

    “开始为什么选择做心理咨询师?”

    沈叶白侧首看着她,她却将目光转向窗外。

    “沈总,把我放在前面站牌吧,我的车停在附近。”

    沈叶白说:“好吧。”

    透过挡风玻璃,沈叶白看到傅清浅快速穿过人群,行走时,脊背挺得笔直,迈动一双长大腿,显得特别有精气神儿。而沈叶白知道,除了迷人的外表,这个女人最难得的是脑子。

    不可多得的妙人。

    伊青主动打来电话,让傅清浅很意外。

    当时她正在煎鸡蛋,锅里发出滋滋的响动。

    傅清浅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关火去客厅接听。

    “沈夫人,您好。”

    “傅小姐,你好。”伊青的语气还算客气,“我今天打电话是刻意谢谢你。流云很单纯也很莽撞,如果不是你,她可能还被那个人耍得团团转。而且,我听她说,多亏你开导她。正因为跟你聊过,她才能很快平静。”

    “您客气了,我没做什么,是沈小姐领悟性强,自己想明白了而已。”

    “我自己的女儿我最了解,没个人打通她的脉络,她肯定又要钻牛角尖了。”伊青沉吟了一下,又说:“或许流云说得对,叶白性情古怪,又难相处,不说心理有什么大的问题,但的确需要改善。而他既然看好你,流云也说你有这个能力,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傅清浅完全没想到伊青就这么妥协了。她吃了一惊,说:“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伊青又说:“说实话,如果不是流云中间帮你说好话,光是叶白执意,我也是充满抗拒的。只是,光沈家认可你还不行。还是有很多关于你们的风言风语,传得非常难听,这对沈家对叶白都很不利。过两天叶白过生日,家里为了举办了一个酒会。到时候你也来参加,我当众介绍一下,省着日后有人见到你和叶白在一起,又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傅清浅潜意识里很不愿意参加这种酒会,却没有拒绝的理由。

    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应承下来:“好吧。”

    伊青说:“到时候我会让人把请帖送过来,酒会当日沈家会排派车过去接你。”

    “好,我知道了。”

    好了,她在沈家的位置终于稳固了。是不是表示她在夏城也重新站住脚了?

    路途虽然艰辛,但好算……傅清浅身体放松的沉进沙发里,闻着煎蛋的香气,不由感觉胃口大开。

    又突然想起来,参加酒会需要行头。礼服,高跟鞋,手包,一样也不能少。

    傅清浅轱辘爬起来,决定吃饱后去置办行头。

    沈叶白的生日酒会,场面大得离谱。

    夏城最高档的酒店,连地板都光滑可鉴,到处闪烁着耀眼华丽的光。来的客人非富即贵,据媒体称是包罗了夏城的整个上流社会。每一个前来参来酒会的人都衣着华贵,无形中透着的贵族风范让突然闯入的傅清浅疑似走错了时空,以为踏进的是一场皇家宴会。

026一场鸿门宴

    每有宾客入场,镁光灯就闪个不停。

    傅清浅被晃得睁不开眼。

    看到门口聚集的记者,她受到了一点儿惊吓。心里不由七上八下,太盛大了,让她没想到!

    其实这次酒会的规模,让媒体也觉得很意外。沈叶白二十八到二十九岁的生日,算不得个特别的年纪。往年生日虽然也举办酒会,但是,请的只是部分商贵巨子,而且根本不会通知媒体。

    这次真是一反常态,所以,有人揣测,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公布。不禁翘首以盼。

    傅清浅快步走进来,望着满厅谈笑风声的宾客,个个锦衣华服。虽然她也是盛装出席,但是,总有些格格不入。

    优雅步入后,傅清浅便快速将自己没入人群中,企图让自己不那么显眼。

    隐隐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傅清浅感觉口干舌燥,到长桌前找喝的。

    刚将盛满香槟的杯子握到手里,门厅处忽然一阵骚动。

    记者们全力谋杀菲林。

    傅清浅眯了眯眼,只见沈叶白和安悦如相携从一片眩光中走出来。沈叶白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身影如剪,俊美非凡。比肩处的安悦如一身纯白色曳地礼服,光滑的脖颈间一条灿若银河的钻石项链,端庄华贵。两人相携而入,宛如一对璧人,端得是般配。

    “看到了吗?他们才是天生一对,只有安悦如那样的女人,才配做我们沈家的儿媳妇。”

    傅清浅蓦然转身。

    不知何时,伊青已经站到身后。

    她穿了件修身的明黄礼服,抹胸设计,保养实在太好了,不管皮肤还是身段,都看不出是上了年纪的人。反倒如一颗净美高洁的白珍珠。

    比起伊青脸上的自信,刺目的,是她神情中的不屑。

    哪有半点儿礼遇宾客的样子。

    傅清浅已经悬起的一颗心,瞬间塌陷了。

    她故作镇定:“金童玉女,的确般配。”

    伊青冷笑:“你知道就好。”她接着又说:“你跟我来。”

    她将傅清浅带去休息室。

    肃杀的氛围已经完全突显出来了。

    傅清浅再傻也知道自己被设计了,什么接纳引荐,分明是场鸿门宴。

    进到休息室,伊青关上门,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啪”一声扔到傅清浅面前。

    “你自己先看看吧。”

    傅清浅心里虚空,甚至胆颤不已。她不知道自己的什么东西被扒出来了,但她深知有哪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她故作镇定的将纸袋拆开。

    斑驳的记忆跃然纸上。

    傅清浅一张一张的翻过去,指尖渐渐冷透,她一脸愤恨的抬头:“你竟然调查我。”

    伊青自身的高雅,更加剧了她鄙视傅清浅时的锋芒。

    她冷笑一声,鄙夷的说:“我以为你只是穷,想攀上高枝。现在看来,你完全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爸爸不仅酗酒,还家暴,在你八岁的时候因为酒精中毒死了。你妈妈当过小姐,后来嫁给了一个嫖客。两年后离婚,又嫁给了一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建筑工人,活得很不如意。而你姐姐,有过三段婚史,每一段都鸡飞狗跳。也是,这样复杂的家庭,能养育出什么好女孩儿……你们心理咨询师不是很看重原生家庭吗,说孩子会认同父母,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你是认同你的父亲?还是认同你的母亲呢?”

    但不管是哪一个,都是无尽的耻辱。

    而实际上,这的确是傅清浅最敏感的东西。她的原生家庭,就像一块生疮溃烂的伤口,即便有一天真的好了,也会留下难以磨灭的酱紫色痕迹。

    任谁看来都触目惊心。

    傅清浅终于知道伊青叫她来的目的了,就是想在尊严上灭绝性的摧毁她,让她再生不出半点儿非分之想。

    她咬牙切齿的说:“我的事情轮得到你管。”

    伊青轻松的说:“你是什么样的人,生于什么样的家庭,的确轮不到我来管。但是,我自己的儿子我却不能不管。你看到外面的那些人了吗?他们个个有身份,有名利,高贵到你不能想象。而你混在其中,就像一个污秽。粘到叶白的身上,更是一堆苍蝇屎,只会让人生厌。就算你今天穿着华贵的衣服,化着精致的妆容,还是掩盖不住你骨子里的酸腐气息。说到底,你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强挤进来,也会无地自容。所以,我劝你还是识相的退出。”

    傅清浅脸色铁青,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暗暗收紧了拳头,却仍旧软棉无力。

    伊青这一击,实在太狠毒了。她知道全然抹杀一个人的自尊心,这个人就废了。

    “这才是你今天叫我来的真正目的?”傅清浅哆嗦着笑了一声:“我就说么,一个对儿子的掌控欲近乎变态的母亲,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接纳他身边出现的女人。”

    伊青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怎么,你还想让我当众介绍承认你吗?好啊,我之前的设想就是,如果你愿意,我就把这个文件袋里的东西当着所有宾客和记者的面公布。你觉得怎么样?”

    傅清浅不知道自己怎么从休息室里走出来的。

    她浑身都在发抖,一双腿根本使不上力气。她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污浊沉重的血液,遍布全身的流动,凶狠的撞击着她的血管壁,给身体以重压,仿佛到了承受的极限。

    这个开关,从脆弱敏感的青春期就开始了,从未有一刻真的消弭过,倒像一颗隐形炸弹一样埋在她的身体里。被伊青这种摸到要害的人轻轻一触,就炸得她血肉横飞。

    傅清浅扶着墙面停了一会儿,积攒一点儿力气后,才重新往宴会厅去。

    多华丽的人间天堂啊,金色的灯光,流畅的乐声,这个世界里的人们高傲又自在的游走着。

    伊青说得没错,她的确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是在一条黝黑肮脏的深巷中长大的,那里的道路永远不可能通上天堂。

    所以,华贵的衣服又怎样?怎么也装缀不出高雅的灵魂。

    傅清浅的脸被灯光映射得,跟死尸一样惨白。

    她一出来安悦如就注意到她了。

    只是,这样盛大的场合,她不会傻到给媒体制造话题。毕竟两人的纠葛,实在太过敏感。

    安悦如本来在和几个小姐妹说话,这会儿眼风一挑:“看,有老鼠屎混进来了。”

027记住她的样子,方便日后报复

    几个女人寻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有人吃惊的说:“那个人不是傅清浅么,害死少凡的凶手。”

    安悦如的脸上划过一抹伤色,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是纯粹为了恶心人吗?”一个女人发出疑问。

    另一个当即应和说:“太嚣张了,她真以为靠着一点儿绯闻就能上位,还是能挤进上流圈子怎么着?”

    这时候安悦如最好的朋友自告奋勇:“我们去给她一点儿教训。”

    留下安悦如,几个人缓缓的朝傅清浅走过去。

    傅清浅光滑的脊背忽然一凉,液体蛇一样爬了上去,很快顺着皮肤滑进礼服中。

    她惊诧的回头,四个女人已经将她团团围住。

    “这不是杀人凶手,傅清浅嘛,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跑到这里来。”

    “这种以卖肉为生的女人,或许觉得来这里能卖个好价钱吧。”

    四人讥讽的轻笑出声。

    有人提醒她:“你要是想钱想疯了,到菜市场卖去。”

    傅清浅烦躁的皱了下眉头,本来都是面容姣好的大家闺秀,没想到一出口竟面目可憎。

    “我本来也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正打算灰溜溜的离开。但是,看到你们,我才发现,大家也没什么不同,半斤八两。原来这过眼繁华,就是金絮其表败絮其中。”

    “你想挨打是不是?”一个凌厉的女人举起了手。

    傅清浅提醒她:“装得那么辛苦,一下子暴露本性,不嫌可惜吗?”

    另一个将那人举起的手拉下,转首对傅清浅说:“别以为口齿伶俐都能占到多少便宜,赶紧滚吧,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

    傅清浅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先擦干净你的眼屎再跟我说话吧。”

    女人惊慌的抹上眼角,才意识到自己被捉弄了。她愤慨的伸出脚来,傅清浅没注意,腿上被绊了下,身体狠狠向前摔去。

    这一摔不要紧,引发了连锁反应。

    她双手按倒了盛放食品和美酒的长桌,“哗啦”一声巨响,翻倒在地。

    液体流淌了一地,傅清浅狼狈的趴在地上,手掌被碎玻璃扎破了,一阵钻心的痛楚。

    全场的宾客和记者一刹间将所有的目光都集聚到了这里。

    傅清浅即便低着头,也能想象众人眼中讥讽的笑意。

    她不敢抬头,只怕看一眼,便会万箭穿心。她努力的撑起身,打算沉默的离开。

    手臂被人攥紧,有人拉着她起来,淡薄的嗓音说:“多大的人了还摔跟头,喝多了吗?”

    傅清浅抬头。

    对上一双沉静漆黑的眸子,一个时时挖苦诋毁人的人眼中,却反倒没有半分讥讽。只有他灿若桃花的眼眸,勾出了她的一腔苦楚。就像最最苦难的时候,伸展出来的一根救命稻草。

    傅清浅眼中氤氲着泪光,忽然用了反力将他拉近。沈叶白松散的发梢都碰到了她脸上的肌肤,还有他身上淡冷的香气,不一无晕染着她。

    她极细极轻的声音钻进他的耳膜:“给我一点儿尊严,我把自己给你。这个交易做吗?”

    咫尺间,沈叶白定定的看了她两秒钟,他性感的唇型微动:“成交。”

    说话间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就这样,傅清浅碎了一地的自尊心,被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完整的拼接。

    所有宾客惊诧不已。

    沈叶白淡定自若的说:“你们玩,她喝多了,我先将人送回去。”

    走出两步,沈叶白忽然想到什么,抱着傅清浅又调转回来,走到刚刚使绊子的女人面前,问傅清浅:“打了你的人,你不是习惯性的打回来。记住她的样子,便于日后报复。”

    傅清浅恶狠狠的说:“化成灰我都认得。”

    沈叶白说:“很好。到时候记得将她砸我场子的仇一块儿给报了。”

    伊青一从休息室里出来,就看到这扎眼的一幕。她在心底惊呼:“真是疯了!”

    她想唤住沈叶白。

    只是,很快沈叶白已经抱着傅清浅出了宴会厅。

    车子从酒店一直开去江边。

    将一停下,傅清浅推开车门下来。她一边向江边走,一边脱下高跟鞋扔到一边。接着一抬手,将绾起的发髻扯开,一头海藻般的长发被江风吹得四处飘散。她赤脚走过去,全然释放自己,同时也释放自己饱胀的情绪。

    傅清浅觉得,再不释放,她就要爆炸了。

    她双手在触及栏杆的时候,紧紧捏住,上半身微微前倾,对着江面放声大叫。

    “啊啊啊……”

    沈叶白扶着车门看着。

    傅清浅穿了件肉粉色,睡衣风的吊带礼服,光滑柔软的衣料,被肆意的江风撕扯着,玲珑的身段一览无遗。这个女人的身体,撑得起她的自信。

    沈叶白走过去,将西装外套披上她的肩头,大半身的美好就被摭了去。

    他低头点着一根烟,袅袅的烟气一直飘到她的脸上。

    沈叶白吸了一口,转首看她。

    傅清浅哭了,面无表情的泪流满面,发丝粘了一满脸。

    沈叶白从未见过一个女人哭也哭得这么倔犟。

    傅清浅毫不掩饰自己的泪水和难过,她凝视深邃的江面,任自己的情绪不断流泻。

    她哭了好一会儿,再一张口,声音出奇的平静:“没有穷过的人,靠想象根本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滋味儿……那是青春期最刺骨的难耐,是以后飞黄腾达,功成名就,都难抚平的伤痛。我承认,工作这么多年,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咨询师,我仍旧没能抚慰自己的童年乃至青春期的创伤。我也憎恶自己的母亲,她一度让我抬不起头。可是,我懂得,如果不那样,我们即便不被饿死,也绝不能受良好的教育。我姐姐换了三个丈夫,每个都无一例外的家暴,像个诅咒是不是?”

    她看了沈叶白一眼,无限凄凉的说:“在心理学上,这种现象被称为‘重复性强迫’。我的父亲就是个家暴狂,我姐姐即怕他,又憎恶他,但是,多可悲,逃不过原生家庭的罪,我姐姐却无形中认同了他。以至于她后来的婚姻都在反复重复着这种罪恶。她总有办法刺激得丈夫殴打她,不管对方的秉性一开始如何。有人说她活该,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只有我知道,她有多可怜多可悲。我说出来,不是想获得同情,贫穷这种东西啊,靠想象很难感同深受。它看似没什么,有的却不知埋下多少祸患。”

    沈叶白一根烟抽完了,又含着点燃一根。然后拿下来送到她的嘴边。

    傅清浅捧在手里,用力的吸了一口。

028让人不寒而栗

    沈叶白说:“祸患这种东西不止长在贫瘠的土壤中,富贵之中滋生的或许更加旺盛。是你不知道而已。”

    傅清浅吃惊的看着他。

    沈叶白又说:“不是很多人都嫌贫爱富吗,或许罪恶也是。像你说的,这种东西是被掩埋住的,看不到,并不代表没有。”

    “你也有这种感觉吗?”

    沈叶白说:“我没有,我从出生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书本上的东西我根本不用学,看一眼就会。我的智商说出来,能吓死你。我的人生得意着呢。”

    傅清浅静静的听着,却怎么都听不出他话里的得意。只是,这样的沈叶白并不让人感觉炫耀,相反,他的话似隐隐触动了她心里最柔软的一块。

    江风太大了,将人抖成了筛子。

    而且傅清浅哭了一通,脸已经花了。

    沈叶白说:“送你回去吧。”

    傅清清问他:“你今晚不在我那里过夜吗?”她停顿了一下,低声说:“去酒店也可以。”

    沈叶白转过头来,漆黑的眸子盯紧她,须臾:“你这个德行,我也得吃得下啊。”

    傅清浅愣了下。

    沈叶白朝车走过去:“我一会儿还得回老宅,那边肯定鞭子等着侍候呢。”

    傅清浅跟在他的身后,捏着他西装外套的手指渐渐收紧,周身被他的味道奇异的缠绕着。

    沈叶白将人送到楼下,接着调头出了小区。

    车速很快,像一颗流星划出眼眶。

    傅清浅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直到再无踪迹,她才转身上楼。

    一进门,傅清浅直接将肩带扯断,礼服一滑到底。她穿着内裤去洗手间。

    透过镜子,看自己面目模糊的一张脸,走到大街上非被当成鬼不可。而她还敢顶着这张脸,约人家共度春宵。难怪会被嫌弃的拒绝。

    傅清浅站了一会儿,镜子里的那张脸慢慢由凄楚变为得意,和冲毁的妆容混凝在一起,竟说不出的诡异。

    她拿出手机,编辑短信发出去。

    因为沈叶白的率先离场,酒会全乱套了。整个宴会厅乱糟糟的,宾客也在议论纷纷。

    伊青正忙得焦头烂额,忽然收到傅清浅的信息。

    她翻开来看。

    “谢谢沈夫人精心筹办的酒会,将我和沈总的关系隆重介绍给大家。”

    伊青一字一句的读完,气得眼冒金星。

    傅清浅不依不饶。接着又是一条。

    “忘了告诉沈夫人,我那种家庭出来的孩子,功利心和报复心都特别强。认准的好处就水蛭一样吸上去,从不会让自己吃亏!”

    伊青握着手机的手指都要断了,她仿佛看到手机一端,傅清浅无耻又得意的嘴脸,和她酒会上的楚楚可怜形成鲜明对比。伊青忽然不寒而栗,想想这个女人的心机实在重得可怕。

    她甚至怀疑今晚的一切都是傅清浅故意为之。

    伊青一口气郁结在心口,不上不下的,胸口憋得厉害。

    安悦如注意到她脸色不对,走过来扶住她:“阿姨,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伊青捶了两下胸口:“还不是被叶白气的。”

    安悦如说:“我扶你去休息吧。”

    伊青看了看满堂的宾客,有些后悔搞这么大的阵仗了,当时便没想,万一出了岔子该如何收场?

    越想越气血攻心,伊青说:“去休息室喝口水吧。”

    安悦如扶着她过去。

    “阿姨,傅清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伊青择轻避重:“前些日子流云的男朋友常远和苏萌萌搞到一起去了,还是傅清浅发现的。如果不是她揭穿了,流云还不知被骗到什么时候。本来想借机感激她一下,没想到她竟然闹这么一出,真是登不上大雅之堂。”

    “原来这样。”安悦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流云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时常情绪低落,毕竟常远和苏萌萌都是她看重的人。不过,做心理咨询让她缓解了不少。”

    安悦如微微皱了下眉头。

    到了休息室,她让伊青先坐,自己去给她倒水喝。

    当晚也幸好有安悦如帮忙善后,酒会结束后,帮着伊青将客人一拔一拔的送走。

    等忙完,已经过半夜了。

    伊青愧疚说:“悦如,今晚多亏有你,让你跟着一起受累了。”

    安悦如笑笑:“怎么会,平常这个时间也没睡。”

    伊青说:“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我的司机已经等在外面了。”

    安悦如直等伊青上车离开,她才卸下一脸疲惫,转身去提车。

    几个小姐妹因为脸面上挂不住,早就离场了。她强颜欢笑撑到最后,到了此时,灯火阑珊,无限寂寥。

    一辆帕萨特滑到身侧停下。

    “安悦如,我送你吧。”

    安悦如侧首,油头粉面的刘义之探出头来冲她微笑。

    刘义之是刘家的大公子,也是尚万集团的太子爷。走到哪里,颇受抬举。但是,安悦如跟他是同学,所以,从来不会虚假的客套。

    她直接拒绝他:“用不到。”

    刘义之说:“我看你刚刚喝了不少酒,自己开车没事吗?”见她不为所动,又说:“被交警抓到,明天报纸肯定会说‘沈叶白公然劈腿,安悦如深夜买醉’。”

    安悦如瞪了他一眼。

    刘义之呵呵的笑着:“上来吧,又不把你拉去卖了。”

    安悦如实其没有叫司机,自己也实在懒得开车,打开车门坐上去。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刘义之贱兮兮的说:“沈叶白可以啊,当着那么多宾客媒体的面,抱得美人归,这是公开关系的节奏吗?”

    安悦如哼笑:“被你这么迎来送往的女人,只怕没有一万,也有一千吧?哪个你会真正的娶回家里做老婆?”

    刘义之咂咂舌:“你对沈叶白真是无限宽容,难道那小子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吗,啥好事都往他身上贴。”

    安悦如不搭话,靠在椅背上假寐。

    刘义之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说话。他伸手将冷风调小,又将自己的外套盖到她的身上。

    下一秒就被安悦如不领情的扔了回去。

    刘义之撇撇嘴:“无情无义。”

029伶牙俐齿是要付出代价的

    沈叶白挨打的事,还是从沈流云那里听说的。

    沈流云去林景笙那里做咨询,扯到前一晚的酒会,唏嘘的说:“把我爸气坏了,他很久没打我哥了,昨晚又抽了他几鞭子。”

    就连林景笙也不可思议:“你哥那么大了,还会挨打吗?”

    “可不是。我们家对女儿宽容,对儿子就特别严格。其实我也挺想不明白的,客观来讲,我哥真的算特别优秀,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小的时候很多人就说他是神童。我就不行,跟别人比,还不错,跟我哥一比,就样样都很渣。可是,即便这样家里还是对他特别严厉。加上我哥本身又叛逆,以前不知挨了我爸多少打。只是从不见把他打服。”

    林景笙说:“期望高的缘故吧。沈家的家业不是都要靠他打理,相对你的负担没他重,家人对你也就更宽容。”

    沈流云说:“那倒是真的,不过,我觉得我哥挺可怜的。”

    咨询结束后,林景笙犹豫再三,还是给傅清浅打了一通电话。

    关于她去参加沈叶白的生日酒会,又当众摔倒的事,媒体早已报导得沸沸扬扬。

    林景笙想打电话问问傅清浅是怎么回事,拿起手机又觉得不妥。现在终于有机会问一问。

    睡得晚,傅清浅到现在还没起床。听到铃声慵懒的接起来:“喂……”

    林景笙说:“刚刚沈流云来做咨询,说因为昨天酒会的事情,沈叶白挨了沈老爷子的鞭子,这事你知道吗?”

    傅清浅蓦地睁开眼睛,她有些不可思议:“你说沈叶白挨打了?”

    “原来你也不知道。”

    傅清浅稀里糊涂的想,昨天沈叶白好像的确说过回去领鞭子的话,可是,他说话从来都是半真半假的,又是那个漫不经心的语气,她就根本没往心里去。

    林景笙又问她:“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清浅简单的说:“被几个大家闺秀难为,结果一不小心摔倒了,别提多狼狈。”

    林景笙提醒她:“以后去这种公共场合,一定要小心。”

    傅清浅说:“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她一点儿睡意都没了。

    在床上傻坐了一会儿,跳下去给沈叶白打电话。

    “沈总,中午有时间吗?”

    沈叶白语气清淡;“有事?”

    “不忙的话,就见一面吧……有点儿事情跟你说。”

    沈叶白说:“十一点半吧,我去你们小区门口。”

    傅清浅连忙去洗漱换衣服。

    等收拾妥当,已经十一点了。

    傅清浅没有等到十一点半,拿上包提早下去等。

    沈叶白不早不晚,十一点半准时低达。

    傅清浅一坐到车上,他问:“今天这个时间刚刚好吧?”

    “呃?”

    “够你粉墨登场了吧?再晚,就迟到了。没有时间观念的人,一样很讨厌。”

    傅清浅才想明白,他指的是他上次来早了,她没时间化妆的事。

    不由笑起来:“沈总今天没有早一秒,也没有晚一秒,来得刚刚好。”

    沈叶白问她:“去哪里?”

    傅清浅让他开去万汇广场。

    路上,她不时悄悄的打量他,今天的沈叶白仍旧穿着中正笔挺的衬衣西装,丰神俊朗,看不出半点儿异样。

    就连驾车的动作,也都娴熟自在。

    “到了。”沈叶白停好车。问她:“来这里做什么?”

    傅清浅笑笑:“补送你生日礼物。”

    “来这里给我买东西?”

    傅清浅催促他说:“去了就知道了。”

    沈叶白极少逛商场,进来后,被傅清浅拉着直奔二楼。一步入,吵杂声不绝于耳。

    他微微皱眉:“做什么?”

    傅清浅说:“这里是夏城最大的电玩城,进去随便玩,我请客。”

    沈叶白冷眼睨她:“你疯了?”他转身要下电梯。

    被傅清浅一把拉住:“进去玩过再说,不喜欢直接走人。”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

    “三岁小孩儿玩这个太高难度了。”

    但即便少年时代,沈叶白也没来过这种地方。

    傅清浅轻车熟路,一进来就换了一百个游戏币。

    她用一个篮子提着,问沈叶白:“玩哪个?不然先从简单的开始练练手。”

    太吵闹了,尖锐的声音吵得沈叶白俊眉微蹙。

    傅清浅索性拉着他。

    “适应一会儿就好了。”

    先从抓娃娃开始,看似简单的游戏,其实上手很慢。起初一无所获,浪费二三十个游戏币后,沈叶白终于找到了手感。夹上几个娃娃后,开始兴致勃勃,不甘玩这种小儿科的游戏,去挑战其他高难度的东西。

    几个热身项目玩过之后,傅清浅干脆让他去挑战那些热血游戏。

    她又去换了一篓游戏币给他拿过来。

    沈叶白游戏打到一半,侧首,见傅清浅头发束成高高的马尾,在那里玩跳舞机。动作轻盈伶俐,长胳膊长腿,在这个时候显得非常性感。

    他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被对手一枪击毙。

    沈叶白看到屏幕上“自己”血花四溅的倒下,他却有了重获新生的感觉,至少是在这一刻。

    他和傅清浅就像两个不良少年,只是,这样的青春让他恍惚,在那段时光里并没有这样一个人。

    也没有这样的一个自己。

    傅清浅香汗淋漓,何时凑过来说:“你怎么那么笨,游戏才开始就死了。”

    沈叶白曲指弹她的脑袋:“还不是你。”

    傅清浅一脸疑惑:“关我什么事?”

    沈叶白投上游戏币,又开启新的一局。

    “要不要一起?”

    傅清浅摇头:“太血腥了,我吃不消。”

    沈叶白轻笑:“以为你是条汉子。”

    傅清浅近在咫尺说:“不敢当。”

    响动如雷的空间里,不知不觉就玩嗨了。电玩城里所有刺激的项目几乎都挑战了一遍,到最后沈叶白衬衣湿透了,爽感并不比做其他冒险活动差。

    傅清浅不行,只能简单的敲敲打打,最后干脆去一边钓糖果。钓到了美滋滋的拿过来,剥开一颗放到手脚并用的沈叶白嘴里。问他:“好吃吗?”

    沈叶白俊美脸庞上闪着艳滟的光,忽明忽暗,他盯着屏幕漫不经心:“嗯,好吃。”

    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吃的什么。一次还不小心咬到了傅清浅的指尖,她疼的轻呼一声,他反应过来,微微一怔,侧首看着她。屏幕里的世界狂轰滥炸,眼前却静寂得让人尴尬。

    半晌,沈叶白问她:“给我吃的什么?”

    “糖啊。”

    他“哦”了一声转过头:“我打小就不喜欢吃糖。”

    傅清浅吹着自己发红的指尖嘟囔:“难怪牙口这么好。”

    沈叶白听到了,停下手里的动作,好整以暇的看向她。

    “将人拆骨入腹我最在行了。”

    傅清浅微微一愣,接着“扑哧”一声笑起来:“沈总属狗的吗?”

    沈叶白眯了眯眼,抓起她的手就是一口。傅清浅疼得哇哇大叫,挣扎着抽出来后,齐齐的一排红印子。

    只见沈叶白轻飘飘的笑了声:“伶牙俐齿是要付出代价的。”

030未完全消失的梦想

    沈叶白本来计划下午回去上班。可是,从电玩城里出来,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两个人饥肠辘辘,沈叶白说:“去吃东西。”

    傅清浅问他:“你不回公司了?”

    “饿着肚子做事,不是我的风格。”

    傅清浅带着他乘电梯扶摇直上,去十楼的餐厅。

    中午客流量的高峰期已经过去了,用餐环境非常清静。

    坐在靠窗的位子,连阳光的脉络都看得格外清析,丝丝缕缕的洒下来,怎么样将世间万物晕染得一派辉煌。

    沈叶白忽然说:“我时常做一个大体相似的梦,梦里我就坐在这么高的天台上,脚下是整齐划一的一溜房屋,我看到一个孩子拽着一个风筝在建筑物的缝隙里穿梭,那风筝是鲜红色的,一直飞到我面前来,像面鲜红的旗帜。”

    傅清浅讶异的看向他,因为她会释梦,沈叶白对她充满防备,之前从不在她面前流露可以窥探他内心的只言片语。

    今天却主动讲他的梦。

    沈叶白见她发怔,靠到椅背上问她:“读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东西了?”

    傅清浅安抚他说:“你太谨慎了,释梦只是心理治疗的一个辅助手段,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就不免有完全解错的时候。它并不能窥破天机,也远不足以看透一个人。”

    “但即便是一丝微茫,我仍旧不喜欢。”

    他这样说,越发笃定了傅清浅内心的揣测。在这个看似强大的男人封闭的内心,或许就藏着不能碰触的软弱。那是固着在某一个点,贯穿整个生命的伤痛。

    傅清浅倾身微笑:“承蒙沈总信任,那我们不防说说这个梦。”

    沈叶白看她像个说书人一样开场。

    傅清浅说:“坐在这么高的天台上看风景,一般都是热爱极限运动的挑战者。所以,沈总平时也酷爱极限运动吧?”她笑了一声,又说:“脚下一溜的房子代表你目前的心理状态,整齐划一说明不太有生命力,梦者在压抑生命中过多的可能性。这也是为什么越是守规则,越是谨慎的人越喜欢极限运动,其实就是在弥补自己被压制的生命力。”

    沈叶白眸光微微一转:“那个放风筝的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傅清浅说:“那个放风筝的孩子代表更多的可能性,也可能代表沈总自己。他在你的梦中出现,说明你还没有放弃内心中那个没有长大的自己。只是,他在缝隙中穿梭,说明现实已经不太有他的容身之处了。但是,好算他并没完全消失,还能在夹缝里放风筝,就表示沈总对当年的理想并没有完全放弃,只是无能为力。”

    沈叶白瞳孔凝紧,心里一圈很大的涟漪猛地荡开了。

    只能傅清浅又说:“一个梦释得对不对,只看梦者有没有被触动的感觉,如果内心深有感触,就说明释对了。”

    一边服务生已经开始上菜。

    沈叶白无声的看了她一会儿,再度转首窗外。却只看到玻璃上傅清浅投下的影,被日光晕染得十分模糊。

    但是,她一弯腰,一曲颈的动作,在他看来却那样清析。

    吃完饭,沈叶白送傅清浅回去。

    抵达楼下的时候,沈叶白问她:“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带我去电玩城?”

    傅清浅浅笑说:“也是猜你可能喜欢极限运动,但是,考虑到一些因素,觉得极限运动现在不合适。所以就想,或许电玩城你也同样喜欢。”

    沈叶白惊叹,就算没有那个梦,该了解的还是被她给了解去了。

    他抿了抿唇:“我喜欢极限运动这点,你猜的倒是没错。”

    傅清浅想了一下,还是问:“你昨晚真挨鞭子了?”

    沈叶白桃花眸子盯紧她:“你想看看?”

    傅清浅坐着没动。她的确想看。

    沈叶白若有似无的动了下唇角:“想看自己动手。”

    每每他拿出这种邪魅的神情,都像有魔力。傅清浅无形中吞咽了一口口水,竟真的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来去触他的衬衣扣子。

    一凑近,他身上那种清淡的香水味便直冲鼻息。

    再加上小小车厢内,混入的灼热呼吸,空气就立刻变得潮湿厚重起来。

    沈叶白没有阻止,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她。

    傅清浅的手渐渐有些不听使唤,解到第二颗扣子的时候,手臂酸得厉害。

    直到第三颗,他猛地揪住她的手腕,模模糊糊的自嗓子里咕噜出:“妖精。”

    沈叶白扯掉她的手,转身把扣子系好,催促她:“下去。”

    傅清浅莫明很慌,下车的时候只差连滚带爬。

    车门才一关上,沈叶白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安悦如鲜少上班的时候无精打采。

    秘书今天送文件的时候,发现她有些心神不宁。

    “安总,您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安悦如喝了一口咖啡:“昨晚没有睡好。”让她秘书把文件放到她的办公桌上,自己则拿着包出去了。

    她驾着车七拐八拐,一直开到四环以外,最后在一家咖啡馆前停了。

    安悦如一进入,有人冲她招了一下手:“安总,这里。”

    安悦如下意识环视四周,僻静的地点,这个时间咖啡馆里没有一个客人。她踩着细高跟走过去,坐下时问:“打听到了吗?”

    男子笑笑:“很容易就打听到了。”

    “他现在的境况一定很惨吧?”

    “简直惨到家了,沈总一个电话,所有资金链条都断开了。现在光是对下游客户造成的损失,就足以让那几个人吃不消了。再加上违约金,常远就等着吃官司吧。”

    安悦如面无表情的听着,须臾:“的确很惨,但还可以更惨。”

    男子诧异:“安总的意思是?”

    安悦如优雅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慢慢说:“今晚就让他们的工作室付之一炬。”

    男子吃了一惊,也觉出了面前女人的狠戾,如此一来,常远那伙人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半晌,他说:“好,今晚我就找人去做。”

    安悦如说:“现在先给常远打个电话,告诉他到底是谁让他落得这个苦不堪言的境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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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5731/ 第一时间欣赏新欢有点儿帅最新章节! 作者:公子齐所写的《新欢有点儿帅》为转载作品,新欢有点儿帅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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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欢有点儿帅介绍:
傅清浅深爱的男友宋楚在一场车祸中去世了,几年后,在她的生命里又出现了一个酷似宋楚的男人,沈叶白。
她控制不住自己飞蛾扑火一样扑向他。
一张桃花面,满身灵韵骨,比女人还妖艳的沈叶白听闻自己被当成了替身。
他一把捏紧她的下颌,冷冷道:“从此旧爱是我,新欢是我,活着是我,死了是我,通通都得是我!”新欢有点儿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新欢有点儿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新欢有点儿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