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魂归故里，重竖战旗
“哥哥。”
有少年在黑暗中轻声呼唤着诺顿。
“哥哥，外面有很多人。”
也许会死吧，但是，不要害怕。
“不害怕，和哥哥在一起，就不害怕……哥哥，那我走啦。”
声音越来越远，诺顿突然有些慌乱，那声音充满悲伤，连同他也变得悲伤，似乎心中某些东西要被抽离。
“康斯坦丁！”
他喊出那个名字，攥紧拳头，缓缓睁开双眸，黄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燃烧，分外灼目。
四周一片漆黑，隐隐能看出是某个庞大的甬道系统，弯曲的通路好似一座迷宫，闷热的空气中，只有抽气风扇稳定旋转发出的嗡嗡声。
“这是哪？”
“我不是死了吗？”
他的脑中浮现出一副画面。
在崩坏的世界里，一头整体深红，白色外甲的龙族，张开巨型双翼，咆哮间天空中裂开一道道漆黑缝隙，无尽火雨坠落，将数不清的崩坏兽杀死。
这头巨龙孤独的屹立在宛如黑色太阳图腾的焦土上，十年、百年，击杀着源源不断浮现的崩坏兽，直至被更多崩坏兽吞没。
叮铃铃铃铃——
手机铃声在这漆黑封闭的空间略显刺耳，打断诺顿的思考，将不断震动的手机从兜里掏出来，老式诺基亚手机屏幕上没有来电显示，一片纯然的淡蓝色，在地上投下环形光晕。
按下接听键，电话里传来没有起伏的女人声音。
“13号，这是一段录音，不是电话，这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之中。当然，如果你不幸已经死了，请按下关机键，下面的内容对你没有意义了。”
听着这些，诺顿被勾起了某些回忆，金色眼眸宛如两面铜镜，不含一丝感情。
……
芝加哥某酒店。
苏恩曦躺在浴缸里，浴缸桌上摆着一台笔记本、一个散发着蓝光的手机还有半袋薯片，香皂泡泡随着她抬手的动作乱飞。
在她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清晰显示出一个信号源，标记点在卡塞尔学院地下。
那个男人现在一定嘴上轻松，实际上紧张的要死吧，苏恩曦心想。
刚刚她说那些话只是为了缓和气氛，如果可以她还想听对方吐槽一句“死了怎么按关机键”。
等了半晌，期待的吐槽没有传来，苏恩曦手指在电脑键盘上敲击了下，略显无聊的开口：“地图已经发给你，请参考地图，根据你现在所在的位置拨号，按‘#’号键结束。”
沉默。
良久的沉默。
接着嘟的一声，电话挂断。
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那个不断发光的信号源跟着消失。
什么情况？
苏恩曦猛地从浴缸里站起来，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电话另外一头的反应跟她预期中不符，代号为13号的赏金猎人不是一个如此沉默的男人，不配合她的冷笑话就算了，居然还主动挂她电话。
甚至她有些怀疑，此刻电话另外一头的人是不是13号。
跳到浴缸外面，苏恩曦连浴巾都没披，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喂，长腿妞，你在做什么？计划有变，13号那边出现了点问题，启动临时方案，派几个人去盯着他……我在开玩笑？我也很希望我是在开玩笑，可事实上他一句话没说就挂了我的电话，连藏在电话里的定位器都被他销毁了。”
“这个任务里13号是关键，不管你在做什么，现在、立刻、马上找到他。”
……
诺顿松开手，冒着滋滋电光的手机残骸坠落在地。
他想起来了，这里是哪，自己是谁。
这里是卡塞尔学院的地下数十米，他曾以罗纳德·唐的身份，被某个女人雇佣盗取藏在冰窖里的骨殖瓶。
那时他还没有觉醒身为龙族的记忆，不知道这一切只是个陷阱，弟弟康斯坦丁为了保护他，被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们开枪打死。
而他也在三峡大坝水下，被路明非用炼金武器七宗罪击杀，只是在死亡的瞬间，他的灵魂跨越了无尽空间，来到一个名为崩坏的世界，融合到一头龙形崩坏兽身上。
利用这只龙形崩坏兽，他与无穷无尽的崩坏兽厮杀，夺取它们体内的崩坏能，各种能力和战斗技巧都得到了提升。
“所谓弃族的命运，就是要穿越荒原，再次竖起战旗，返回故乡。死不可怕，只是一场长眠，在我可以吞噬这个世界之前，与其孤独跋涉，不如安然沉睡。”
这是他曾经跟康斯坦丁定下的誓言，上一次他没能履行承诺，这一次他将改变一切，扭转命运。
“康斯坦丁，我一定会救下你。”
“你会与我一同苏醒，然后，君临天下。”
原本熊熊燃烧的黄金瞳，被一层更明亮的金色覆盖，瞳孔中出现了星与十字。
在诺顿体内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强大能量翻滚，形成一颗璀璨夺目的红色宝石，空气被撕裂，灼热的气流将附近的通风管道熔化，变成滚烫铁水，本就闷热的空气越发炙热，到了呼吸就能灼烧肺部的程度。
疾疫宝石，或者说，炎之律者核心！
这就是诺顿在崩坏世界的最大收获。
在崩坏世界，源源不断的崩坏侵蚀着大地，诱发山崩海啸，让大地变得满目疮痍，无数城市毁于一旦，崩坏世界的人将崩坏称之为【GOD】，寓意为神。
而神的代言人就是律者。
律者是崩坏能的直接体现，掌握着最基本的宇宙规则，拥有毁灭一切的力量。
诺顿当初废了好大力气才融合律者核心，成为炎之律者，律者核心赋予了他操控“分子运动”的能力，该能力一周时间就能让一座大洲陷入熊熊火焰。
在崩坏世界时，诺顿无时无刻不想回到原本的世界，想不到在他陨落之后，灵魂会再度穿越回来，到了康斯坦丁出事之前的时间线。
现在的他，不再是青铜与火之王座上的双生之王，而是洞悉世界规则的神灵。
“趁这座学院内，那群肮脏的混血种们没有反应过来，要抓紧时间了。”
凭借着对弟弟康斯坦丁血统的感应，诺顿闭上眼睛，在他脑海中那些还未熔化的金属通风管道发出牙酸的声音，纷纷弯曲，向下形成一条条笔直的箭头，指向他心中的目的地。
所有金属，都在这一刻臣服，来迎接它们的君王。
第二章 分子运动
卡塞尔学院地下，诗寇蒂区。
“很好，松开。”昂热校长拍了拍手。
四条机械手臂抓着一只古老的黄铜罐，稳稳的悬浮在低温液氮中的超导磁场，四周被半米厚的石英玻璃墙包围。
这是龙族“茧化”后形成的卵，在数千年的漫长岁月里，人类曾用炼金法器、冷兵器乃至巫术和龙族对抗，却付出了惨重代价。
因为龙族的强大，令它们即便遭受重创，也可以归于沉睡，让强大的灵寄存在茧中，等待着再次复活。
面前这枚卵是前不久“夔门计划”中，卡塞尔学院执行部专员从三峡大坝水下青铜城内获取的龙王之卵，里面寄存着青铜与火之王座上的双生子。
“让我高兴的宣布，龙王诺顿捕获成功。”昂热校长举杯，“捕获这位龙族初代种，我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是值得，先生们女士们，敬那些为了我们事业献身的人。”
“今天将是历史性的一天，我们将见证科学史上的奇迹，我们将……解刨龙王。”
昂热嘴角泛起笑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在场的研究人员们纷纷兴奋的举杯，对着黄铜罐提出自己的问题，昂热也一一解答。
这些研究人员提出的最多问题便是黄铜罐是否安全。
“大家放心，这个罐子并非真铜，而是某种未知的炼金材料铸成，诺顿是青铜与火之王，火焰与金属都是唤醒他力量的源泉！所以我们设计的这个装置用石英玻璃安置，并且施加低温和强磁场让他悬空，这样就可以避免孵化。”
“可是校长，铜罐上好像有个缺口。”
有人注意到黄铜罐上面的裂痕，惊呼出声。
“因为执行部的曼斯教授对他使用了“灰锡溶液”，这是我们从埃及古墓中获得的一种液体，也是迄今为止唯一可以腐蚀这种炼金材料的液体。”
昂热迟疑了一刻，想着接下来要怎么说，才能将局面引导成他所想的那样。
“不如我们先对它启动一次核磁扫描。”
核磁扫描的结果显示在巨大的屏幕上，一瞬间，所有人除了昂热的脸色都变了。
铜罐内部有两个腔室，被分割为两半，一半蜷缩着和人类迥异的巨大胎儿，另外一半空空如也，而裂缝正位于空的那一半上面。
“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逃逸了！”
昂热低声说：“见鬼，那个伤口不是灰锡溶液造成的……它是一处旧伤，是龙蛋的裂缝。”
有句话他没有说出来，“那是龙卵孵化的痕迹。”
在这枚龙卵中，已经有一位龙王先行孵化，坐在王座上的龙王双生子就繁衍新身体的速度而言，弟弟不如哥哥，因此弟弟依旧留在胚胎中，而哥哥早已离开。
这一切昂热早已知晓，他甚至知道哥哥的名字，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这位龙王兄长在离开卵后，并未恢复记忆，一直在四处漂流，直到流落到美国，被纽约布鲁克林区一对夫妇收养，从那时起开始自称罗纳德·唐……
今天他在这里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引诺顿现身。
按照和某人的约定，诺顿会以雇佣的方式，被某人的命令吸引到这座实验室，用灰锡溶液开启弟弟的封印，再亲眼见到弟弟的死，觉醒属于龙王的记忆。
全身血液突然有些燥热，昂热藏起袖子中的刀刃。
快开始了，作为学院内罕见的S级混血种，高纯度的龙血让他感受到了某种压力，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接近。
龙王，要来了。
只是这压迫感，比他预期中要强大许多。
……
站在低温实验室大门前，诺顿端详着，古旧的闸门完全采用德国工艺制造，即便上百年过去也不会腐朽。
“人类的技艺是多么可笑。”
对他而言，这种金属就像粗制滥造的工艺品玩具，不过好久没回来了，再次看到熟悉的事物，让他有些感慨。
律者核心释放，分子加速！
诺顿看向面前的闸门，空气温度每零点零几秒就上升一百度，高温带来了弥漫的雾气，诺顿脚下的金属开始熔化，明明没有火焰，面前的铁门却发红扭曲。
这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由分子构成，大部分事物的分子机构很稳定，借由破坏分子结构的方式，诺顿可以破坏物体，同时他可以加速分子间的运动速度，产生难以言喻的高热。
即便在崩坏世界，炎之律者的破坏力也堪称最强。
扭曲的铁门在不到一秒内就熔化为铁水，露出一个巨大的空洞，热气顺着洞内蔓延，诺顿看到实验室内许多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脸上都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不光因为有人侵入了实验室，还因为诺顿那灼灼燃烧的金色瞳孔。
“有入侵者。”
“金色的瞳孔，好高的龙血浓度。”
“那是……言灵君焰？可为什么没有火焰？”
短暂的惊慌后，研究人员看向身边的昂热，镇定下来，有人揭开操作台上的透明塑料盖，一手拍下里面的红色按钮。
“龙穴进入封闭模式！进入封闭模式！”严厉的女声在房间上空回荡。
“康斯坦丁，我来接你了。”
无视了周围的人，诺顿向前迈步，每一步落下，高速运动的分子产生的能量都让他脚下地面熔化，烙下清晰的脚印。
“快离开！”
昂热大喊，拔出袖子里的袖刀，拦在诺顿身前。
研究人员们惊醒过来，向外面蜂拥跑去，在途经诺顿身体时，有几人身上的衣服突然燃起火焰，尖叫着扑打，在这过程中诺顿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
“这股可怕的温度，难道龙王诺顿提前觉醒了？”
房间内所有警示灯全部亮起，红色的灯光铺满地面，也照亮了昂热古树一样深刻的脸庞，他的眼神里蕴含刻骨铭心的仇恨，也藏着疑惑。
诺顿冷笑，面前这只还算纯正的混血种想必无法理解吧，本该落入圈套的他以这种方式出场。
按照正常预设，这里昂热喊出的不该是“快离开”而是“阻止他”，如果没有觉醒龙王记忆，他确实会被阻止。
可惜现在，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没有什么能妨碍他。
第三章 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跟我预想中不同，看来情况有所变化。”
昂热的脸不再有表情，袖子里面大号折刀露出了锋芒。
按照计划，他应该在这里做一名旁观者，等康斯坦丁被放出来后，再交给某个他信任的卡塞尔学院学生处理，但此刻诺顿意外觉醒，他再袖手旁观下去可能会产生危险。
就这么将诺顿斩杀在此，也是一种选择。
言灵·时间零！
昂热挥刀，刀光劈开了空气，时间零被称为刺客言灵，言灵中的悖论，游走于时间缝隙中的一刀让昂热的身体速度提升了一千倍以上。
折刀缠满花纹的钢刃对准诺顿的脖颈，在出手时机上，昂热永远不会搞错，这具千锤百炼身体内爆发出的力量，连龙王的身躯也能斩断。
四周的一切都变得缓慢，鲜红的光凝固在半空，那是岩浆的红，鲜血的红与末日的红。
诺顿体内血液如汞浆流淌，右手骨头暴凸，变得不再像人类，铁青色的鳞片覆盖在掌背，尖锐的利爪弯曲。
时间零领域对诺顿没有产生丝毫影响。
龙爪和折刀碰撞，火星四射。
诺顿毫发无损。
昂热在半空掠过，好似一只大雁，手中折刀烧红发烫，让他几乎无法握住。
“这不可能……”
昂热低声惊呼，这把折刀材质特殊，里面掺入了贤者之石，能切断言灵，本该对龙族伤害巨大，然而却连诺顿的鳞片都没有划破。
甩了甩手，诺顿感觉手臂有些酸麻，对比他在崩坏世界的艰苦厮杀，这种程度的战斗实在不值一提，他只是感慨这具身体的孱弱。
“如果我还是律者之身，刚刚那一击应该将折刀连同这肮脏的混血种一起化为灰烬！看来只有灵魂回归的我，跟律者核心的融合度变低了。”
诺顿估计，他目前跟律者核心的融合度还不足百分之一。
抬起逼仄的金色眸子，诺顿直视着不远处的昂热。
玩闹的时间该结束了。
昂热全神贯注，脚步飞快的踏在地面，把握着进攻的时机，再度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残影。
挥刀！斩击！
第二击的动作一气呵成，快到让人看不清，然而诺顿的速度更快。
拳头表面泛起红光，跟折刀撞击在一起，上好的花纹钢刃直接断裂，金属残片擦着昂热的脸颊飞过，差点割伤他的肌肤，随之而来的灼热拳头更是差之毫厘就击碎了他的脸。
昂热多年战斗积累下来的敏锐直觉救了他，在折刀断裂的一刹那，他转身后退，躲开了诺顿的攻击。
“这是……另外一种言灵？”
昂热站在不远处喘息，诺顿的进攻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在昂热眼中，作为青铜与火之王的诺顿，本应释放火系言灵或是操控金属，可刚刚的攻击既不是君焰也不是烛龙，反倒类似他能加快行动速度的时间零。
诺顿垂下拳头，刚刚挥舞过的手掌表面，长出一层白色硬壳，遮住了原本的青灰色龙鳞。
活动着肩膀脖颈，诺顿金色的龙瞳中满是戏谑。
反观昂热表情严肃，他能感受到诺顿并没有认真战斗。
他貌似严重低估了这只龙王的力量。
片刻后昂热再度迈步，这次他没有动手，而是以快到没有轮廓的身影贴着墙壁，拉下了墙上某个手闸。
灯光咚的一声熄灭，屋内气温急速下降，天花板上几个喷头喷洒出冰冷的水，里面混合着某种蓝色液体，这些消防设备中装着原本不该有的液氮，房间内到处都是白雾，地面也结了一层冰。
在视线难以捕捉的地方，昂热的身影闪到外面，消失不见，时间零领域跟着消散。
卡塞尔学院院长，号称最强S级混血种的昂热，在跟诺顿短暂交战后，逃走了。
房间之外传来一道道重物坠落的声音，无数道铁门合闸，让这座地下迷宫的通道封锁，将诺顿困在其中，冰冷的水混合液氮喷涌，用不了多久就会将这里淹没。
“想用这种办法困住我？真是低劣的算计。”
如果是曾经的诺顿，被昂热以这种方式逃跑，一定会感到屈辱和愤怒，不惜一切代价释放出言灵火焰追上去。
然而在崩坏世界遭遇无数艰难战斗后，他的性格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般暴虐易怒，变得冷静。
“这些混血种虽然弱小，但阴险狡猾，而且人数众多，这次就先放他离开吧，我要做的不是杀死某一个人，而是将能威胁到我的屠龙者，全部击溃。”
转过身，诺顿来到石英玻璃腔室前，伸出左手按在玻璃表面，足以抵挡冲锋枪扫射的玻璃被一点点熔化，腔室中温度飞速上升，超导磁场中高速旋转的电子衰弱，导致悬浮在半空的石英罩降落，十二道密封阀门在同一时间弹出，海量的白色蒸汽向外喷涌。
“以我骨血献予伟大的陛下尼德霍格，他是至尊、至力、至德的存在，以命运统治整个世界。”
诺顿注视着面前高度约1.8米，直径1.2米的黄铜罐，用龙族的语言开口，诡异宏大的音节盘旋在房间。
在他心中同时讥讽着，“当然，只有过去是这样。”
黄铜表面生长着绿色铜锈，还刻着犍陀罗风格的花纹，两只巨蛇守护着一株树，此刻铜罐剧烈震动，表面的铜锈剥落，里面传出了强有力的心跳，有什么东西开始撞击黄铜罐，发出彭彭闷响，宛如迎接胜利的掌声。
大地在震动，原本因为液氮水降低温度的房间，温度再次回升，坚硬无比的黄铜罐居然开始熔化，暗绿色的汁水如溪流淌下，露出里面的胚胎。
难以言喻的低吼声在房间内响起，欣喜若狂。
“欢迎重临世界，我的弟弟。”
诺顿对前方伸出了手，在前方的黑暗中，同样亮起两只金色的眼眸，一只纤细的手伸出，轻轻抓住了他。
“哥哥。”
石英腔室中，全身龙鳞的狰狞怪物朝着诺顿单膝下跪，青灰色的鳞片和黏液一起收缩到体内，露出一具瘦骨嶙峋的少年身体，脸上裸露着没闭合的裂缝，里面孕育着炙热熔岩。
“起来吧康斯坦丁，我们该走了，去夺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一切！”
第四章 赤色的太阳
康斯坦丁站起身，看向诺顿的目光中除了激动，还有些许胆怯，像是一个跑丢了的小孩，终于回到家门前，却踌躇着不敢进门。
一眼望去，时间好似跨越千年，诺顿在阳光中席地而坐，一席白衣，隔着一朵盛开的茶花，看另外一个白衣的孩子伏在案上，在纸上留下笔墨。
一切都没有变。
不，有一件事确实改变了，这个世界的康斯坦丁没有死。
曾经那浸透灵魂的痛苦，化作回忆浮现在诺顿脑海。
漆黑的夜空下，数百名卡塞尔学院的学生持枪对着他，枪火点燃了黑夜，子弹宛如暴雨，不断有被清空的弹夹落在地上。
一片火光与硝烟中，康斯坦丁张开巨大的龙翼，将他包裹在内。
数以千计的流弹击中康斯坦丁的脊背，让康斯坦丁化作一具被钉在空中的朽尸，布满透亮小孔的骨骼翼膜粉碎，片片下坠。
在身躯崩塌的最后一刻，康斯坦丁依旧张开破布一样的双翼，对着他疲倦的笑。
“等下离开这里，一直向外面跑，不要回头。”
伸出手，诺顿轻轻抚摸少年皲裂的脸庞，似乎在说“这一次换我来救你”。
转过身，巨大的翅膀撕裂着从诺顿背后张开，抖动的翼膜上有盘旋的火焰。
以诺顿为起点，前方的金属墙壁和岩石层全部被点燃，熔化的铁水从他身边滚滚流淌，露出一条斜向上的通道。
蒸腾的热气在通道中倾泻，天空中，一对携带着复仇火焰的龙翼正在翱翔。
……
“见鬼。”
酒德麻衣明艳的脸蛋上，一副头疼的表情，低头看向面前的银色大号手提箱，她的目光凛冽，眼角的绯红眼影修长，宛如刀锋。
手提箱中，一只只黑色的金属元件被她取出，组装成一把狙击枪。
狙击枪旁边安静躺着一根圆柱形状的石英玻璃腔，里面安置着一颗猩红的子弹，弹头由某种粗糙打磨的晶石构成，流淌着血一样的颜色。
炼金弹头，贤者之石。
构成这个世界的基本元素有五种，分别是地火水风和精神，龙王们的权柄也跟这五种元素有关，贤者之石是最纯净的精神元素，利用这种子弹足以击毙龙王，但因炼制不易，她身上携带的子弹只有一颗。
此刻她所处的地方是卡塞尔学院的英灵殿，想要进入埋藏龙王骨殖瓶的冰窖，共有三处入口，英灵殿是其中之一。
拜占庭风格的古老建筑内，布满暗红色花纹的花岗岩上留有清晰的弹孔，彩色的玻璃和挂在墙壁上的英雄头像大多变成地上的碎片，昭示着刚刚这里有一场惨烈的战斗。
然而此刻，大殿内只剩酒德麻衣一人。
将贤者之石子弹推入弹夹，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酒德麻衣按下接听键，电话另一头传来少女焦急的声音。
“长腿妞，你找到13号了吗？”
“我已经派遣作战人员沿着英灵殿入口向冰窖的方向寻找，目前还没有回信，不过你要问我见没见到13号，我想我已经见到了。”
酒德麻衣注视着窗外，远处一座喷泉被地下冒出的火焰给熔化，一个浑身冒火的身影在道路上行走，所过之处大地变成漆黑的焦土。
“我看到了一个炼钢厂一样的男人，身上不断向外喷涌着铁水。”
“那应该就是13号了，或者说是觉醒后的龙王诺顿，之前的计划取消，用你携带的狙击枪和贤者之石将他击毙。”电话另一头的女人再次开口。
“不，我想他不是龙王诺顿，因为在天空中还有一个进化的像喷火龙一样的家伙。”
酒德麻衣微微抬头，瞳孔中倒映着天空中一颗炙热庞大的红色球体，球体中隐隐浮现出一只飞翔的身影。
如果说地面上的生物是炼钢厂，那么天空中的存在就是十座炼钢厂合在一起的小太阳。
“……”
电话那头传来良久的沉默，酒德麻衣开口：“薯片妞，按照计划我现在应该在跟卡塞尔学院学生会会长凯撒·加图索决斗，因为你的命令，我只能临时撤退！告诉我该怎么办？我面前有一座炼钢厂和一只喷火龙，子弹只有一颗，我该打谁？”
说到后面，酒德麻衣有些埋怨，“话说这些都在你的计划里吗？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像挤牙膏一样公布你的方案？告诉我全部！”
“长腿妞，计划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如果有两只喷火的怪物，那么另外一只应该就是康斯坦丁了！龙王诺顿提前觉醒了记忆，放出了他的弟弟，按照我的计划这里只应该出现一只龙王，就是常态化的诺顿，目前这种属于极端意外的状况，没人会料到这种事。”
女人的声音里透着火烧眉毛的焦急，和她平时纵横捭阖的样子相差甚远。
“所以我要怎么办？再待下去我就要和所有人一起葬送在这里了。”
酒德麻衣朝着手机怒吼，另外一边的女人无奈回应，“好了，不要催我，将贤者之石子弹打出去，不要管康斯坦丁，只管对准诺顿的脑袋！不管是否击杀诺顿，你都要快速撤离，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案。”
“真希望你下次不要再提出这种全是BUG的方案……”关掉手机，酒德麻衣将笔直的黑色马尾甩到脑后，掏出银色的蝴蝶发箍，将多余的头发束起来，接着她趴在滚烫的地面，呼吸着灼热的空气，狙击枪的枪口对准了天空那颗赤色的太阳。
……
“警告，龙族入侵！龙族入侵！”
刺耳的警铃声响彻天际。
诺顿俯瞰着卡塞尔学院，许多身穿制服的学生在各个建筑间穿梭，在人群中他还看到了昂热的身影以及枪械被火光映照反射出的豪光，空气躁动不安，隐隐有言灵的气息弥漫。
“一群渣滓。”
不足百分之一的律者之力释放，环绕在诺顿周身。
大面积空间内分子做着高速且无序的运动，持续释放着高热。
如果将这些热量释放，毁掉卡塞尔学院内几栋大楼不是问题，但他没有那么做，只是飞行在不高不远的半空，一个既不会距离学生们太近，又刚好能被狙击枪够到的位置。
此刻诺顿吸引了学院内所有的视线，没有人会关注向外奔跑的康斯坦丁，或许有人注意到了，但没有在意。
相比于孱弱的康斯坦丁，赤色太阳一般的诺顿，才是真正值得顾忌的敌人。
第五章 天火出鞘
“康斯坦丁刚刚被我强制唤醒，以非自然形式孵化的他还太弱。”
狂暴的烈焰中，诺顿十字形的金色眼眸却如同万古不化的坚冰，没有一丝波澜。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提防着随处有可能射来的暗箭，护送康斯坦丁离开，等康斯坦丁安全后，他再暴力碾压出去。
这座学院内或许有人能阻拦他什么的，这种想法他一刻也不曾有过。
“时间差不多了，开始……破坏吧。”
注视着康斯坦丁的身影消失在高高的院墙，诺顿不再漂浮于半空，猛然坠地，站立之处地面向四周翻涌，燃烧的铁水在他周身凝聚成一层赤红甲胄，巨大的翅膀收敛，位于他身体表面的衣物早已被燃烧殆尽。
伸手抓地，诺顿硬生生从地面拔出一截石柱，高温将石柱烧灼熔化，锤炼的声音响彻天际。
作为青铜与火之王，诺顿拥有冶炼金属的能力，他曾铸造过名为七宗罪的强大炼金武器，此刻，利用炎之律者核心的分子加速能力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不仅锤炼速度比之前更快，而且可以炼制金属之外的事物。
一把沉重的斩马刀在他手中翻滚成型，刀身由灼烧至透明的岩石晶体构成，刀刃的弧度让人联想到是否能劈开山壁。
这把刀刃的形状与炼金武器七宗罪中最巨大沉重的“暴怒”一样。
诺顿的动作也充斥着无尽的暴怒，炽热的火焰在刀尖上凭空出现，拖着斩马刀，诺顿猛地向前踏步，每一步落下大地都重重的震颤，斩马刀所过之处土地翻卷，出现一条被熔化的沟壑。
他所冲向的方向是卡塞尔学院的大门，前方有数百名学生聚集，各自占据着不同的建筑掩体，黑黝黝的冲锋枪口对准他。
这些学生最前面站着昂热，此刻换了一套黑色西装，上衣口袋插着一朵玫瑰，手中提着一把崭新的折刀，只是不如之前那把。
昂热的目光就如脸上皱纹一样深刻，火光映在脸上，照不出丝毫表情，看起来苍老，站姿却比四周的其他学生更笔直。
这个包围网的阵型很完美，似乎早就被设计好了。
“射击！”
昂热冷冷吐出两个字，无数枪口喷出火焰，色泽鲜明的炼金子弹以超音速飞行，呼啸着划过空气，来到诺顿面前。
诺顿手中的斩马刀刀刃微微脱离地面，抡圆了向前方斩击，构成刀刃的岩石分子在内部碰撞，发出钟鸣之声。
一颗颗金属子弹撞击在刀刃上，被飞速破坏，还未抵达诺顿的体表就被熔化，只剩下动能打在他的身躯，微微阻塞住他的脚步。
如果使用操控金属的权能，这些子弹甚至不会落在他身上，但他没有那么做。
身形摇晃了几下，诺顿用比寻常慢数倍的速度顶着弹雨前进，大量子弹在他面前熔化，形成一层液态钢水，子弹打在烧红的钢水上，泛起淡淡涟漪。
远处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们不停更换着弹夹，枪口因为连续射击已变得发红，满地都是弹壳，诺顿却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一些学生装填子弹的手开始颤抖。
五百米、三百米、两百米……
只是因为昂热还站在他们面前，所以没有学生后退。
在诺顿抵达学生们前方一百米时，昂热终于动了，他挥舞着折刀，像一头敏捷的猎豹开启时间零领域，对诺顿发起冲锋，折刀光芒落下，世界的一切都变得缓慢，就连从昂热背后射出的子弹都停滞在半空，前进速度犹如龟爬。
这个世界里能自如行动的只有昂热跟诺顿，诺顿高举斩马刀，以劈开大地的气势斩向昂热。
眼看折刀跟斩马刀要撞在一起，昂热突然解开时间零，手中折刀向上翻转，刀刃反射着火光照在诺顿脸上。
诺顿像是被镜子晃了一下，下意识眯起眼睛。
趁这功夫，昂热松开手中折刀，任由其熔化成铁水，一个翻身从诺顿身边经过，低声呢喃。
“虽然计划出现变故，但你今晚注定要留在这里！今夜你的龙血会流干，龙骨会被制成殉道者的十字，这是我，为你为龙族拟定好的命运。”
“永别了，龙王诺顿。”
心中生出强烈的危险预警，诺顿听到大地在轰鸣，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爆开，气浪冲击着他的身体，地面的凹陷让他站立不稳，爆鸣中，还隐藏着两声重叠在一起的枪响。
一颗子弹位于侧后方，一座教堂的巨大钟楼处，窗户后面站着一名身穿牛仔服的男人，枪口冒着青烟，另外一颗子弹则从他正后方，英灵殿的方向射来。
两颗子弹都是贤者之石弹头，在半空留下烧红的气焰，以无法观察的速度直奔他的头颅。
这个距离，这个速度，可能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子弹就会射入身体。
“装模作样的混血杂碎，还偏要学着说些高贵的台词？”
话还没有说完，两颗子弹已经精准的在诺顿脸上爆开，变成一团红色雾气，射击的位置如此巧合，这代表开枪的人技艺都很高超。
众人来不及欢呼，就发现被击中的诺顿缓慢消失，那只是一道残影，真正的诺顿已经提着斩马刀，出现在十米之外。
原本缠绕在他身上的铁青色鳞片被染成白炽色，白色光芒凝聚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武装，他的身后延伸出一条残破的披风，朱红的颜色像是蜿蜒流淌的岩浆。
在诺顿脑后，还有一轮太阳形状的光环旋转。
如神之降临。
光鲜的外表下，构成诺顿身体的分子以异样的速度运转，炎之律者核心释放出强大的力量，压迫着他的血管心脏，也改变着他的身体，让他进入了非人亦非龙的领域。
律者核心释放，1%功率。
律者形态启动。
“天火，出鞘!”
对着前方，诺顿做出拔剑的姿势。
刺眼的光遮盖了一切，所有人都失去了视觉。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足足数秒那光芒才消散，大地传出一声轰鸣，犹如核爆。
诺顿周遭的地面断裂，火光迸发，这些燃烧着的裂缝跨越了数百米，令一座体育馆模样的建筑崩塌，大块碎石中，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们灰头土脸的逃窜，拍打着身上燃起来的火苗。
包围的阵线，彻底崩溃。
一击落下，诺顿体表种种异状化作星火片羽消散，肌肤变为焦炭。
这一击对他自身造成的伤害貌似更大。
扭过头，诺顿黑炭一样的脸上裂开一条缝隙。
“以蝼蚁的角度来看，你们表现的还不错！今天我玩的很尽兴，我们下次再继续。”
第六章 天火出鞘是什么言灵
酒德麻衣放下狙击枪，扣动扳机的手指微微颤抖。
她的脑海中还倒映着刚刚通过瞄准镜看到的景象，龙王诺顿身披一层洁白装甲，脑后出现了好似天使的神环，手中有看不清模样的火焰巨刃奔涌，将整片大地化作焦炭。
“我看到了什么……一只有换装癖，头顶光环的龙王？”
酒德麻衣拍了拍脑袋，她怀疑自己喝醉了。
虽然第一次参与屠龙计划，但她印象中龙王应该不是这个样子。
拆解狙击枪零件，将它们塞回银色的行李箱，酒德麻衣举起手机对着远处拍了两张照片，当做情报留存，随后将手机揣到兜里，提着银色行李箱转身向英灵殿外走去。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向老板汇报，反正继续留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而且，她也很想搞清楚那只龙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
“这一击的破坏力，大概有崩坏世界A级女武神的水准。”
诺顿好似一块巧克力，大块焦黑的死皮脱落，每走一步都在掉渣。
“不过对我目前的身体负担过重，看来施展这一招，还为时过早。”
天火出鞘，这是他在崩坏世界学到的技能。
炎之律者核心在被他得到前，曾被人制成对崩坏武器天火圣裁，天火圣裁可以解开限制，发动一次强大的攻击。
那就是天火出鞘。
这一击固然强大，却会对自身造成强烈反噬，如果驾驭不住，高温火焰在杀死敌人之前，会先将自己化为灰烬。
不过硬要说的话，他刚刚施展的只是仿·天火出鞘，威力远不足真正的天火出鞘。
还有些能力，要等他和律者核心融合度提升后才能掌握。
在崩坏世界，崩坏能的侵蚀已经成为常态，所有熬过崩坏侵蚀的人，体内都会诞生抗体，熬不过的人，会变成没有意志的死士，动物则变成崩坏兽。
诺顿拥有龙王血统，天然对崩坏有一定抗性，不然他连1%律者之力都用不出来。
“龙族血统具有强大的适应性，放着不管的话，这具身体也会慢慢吸收崩坏能，提高和律者核心的融合度，但那样太慢了，不如早点找地方茧化，蜕变出真正的龙躯。”诺顿黑漆漆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向学院外迈步。
从废墟里爬出的学生，有的忙着灭火，有的面露恐惧。
在与诺顿交战之前，部分学生就因为血统或是其他因素，感受到了害怕，因为昂热的缘故大家才能如此英勇的战斗，现在昂热注视着诺顿离去，并没有再动手，而是呆立在原地，像一尊雕塑。
如果距离近，能听到昂热在呢喃自语，“天火出鞘……是什么言灵？”
失去了指挥的学生们也变得不知所措。
诺顿扭头环顾，距离他最近的一名黑发女生，和他金色的眼眸对上后，居然吓得坐倒，整洁的白裙子被泥土弄脏，牙齿碰撞，眼泪顺着脸颊不自觉的流淌。
卑微的蝼蚁。
诺顿鄙夷的移开目光，继续向前迈步。
倒塌的体育馆内渗出大量的水，靠近他时温度上升，蒸发出白色雾气，笼罩四周，遮住了他的身体。
今晚注定是难忘的一夜，龙王诺顿，大摇大摆从卡塞尔学院数百学生的围攻中逃脱，刷新了人类对龙族的认知，只留下一个背影。
也留下一个传奇。
“哥哥。”
诺顿走到学院之外，看到了不安徘徊的康斯坦丁，柔弱的脸上满是焦急。
“你受伤了。”
“为什么不让我一起战斗，为什么……不吃掉我？明明吃掉我，哥哥就能掌握颠覆这个世界的力量。”
康斯坦丁黄金色的瞳孔中满是悲伤，表情变得狰狞。
听从诺顿的话，他刚刚没有动手，结果导致诺顿受伤，他要让那些肮脏的混血种付出代价。
“康斯坦丁，不要被愤怒吞噬了自己，即便再愤怒，你也要保持冷静。”看到康斯坦丁脸上的紧张，诺顿眼底闪过一丝温柔，“我的伤跟那群混血种没关系，这是我自己弄得，而且，蚂蚁是杀不干净的。”
他眼中的温柔转化为刀剑，“想要彻底击溃他们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统治。”
杀死蚂蚁很简单，只需将烧红的铁水灌入蚁穴即可，但一个蚁穴毁掉了，还会有新的蚁穴出现。
诺顿不想破坏蚁穴，他只想让这些蚂蚁安静的匍匐在他脚边。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去征服、去夺取，去建立一个势力，为了重临世界的巅峰，我们就不能孤身一人。”
康斯坦丁露出惊讶的神色，“哥哥，你变了。”
过去的无数年里，他只有哥哥，诺顿也只有他，孤独将两个人连接在一起。
现在，诺顿居然说出了要建立势力的话。
变了吗？
或许吧。
诺顿心中泛起回忆，在崩坏的世界，除了不断与崩坏兽战斗，他还曾遭遇一群少女。
明明面对天灾一般的崩坏，这些力量微弱的少女却没有放弃。
一个人做不到的事，就由大家一起。
这些少女教会了他许多，他蔑视大部分人类，但这些少女在他心中不是蝼蚁。
“我明白了，哥哥，我们现在要去哪？”
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他只要哥哥在身边就够了。
“先离开这里，我要赋予你一些东西。”
……
卡塞尔学院修建在半山腰，两道身影正顺着盘山公路下行。
漆黑的夜色中，看不到一辆车经过，黑暗中只有两双熊熊燃烧的眼眸。
“哥哥，这是什么？”
康斯坦丁不舒服的扭动肩膀，诺顿撕裂手掌的死皮，用粘稠的龙血在康斯坦丁背后画下扭曲泛起红光的画。
“这种东西叫圣痕。”诺顿说道。
但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圣痕，圣痕本质为崩坏抗体，表现形式为浮现在肌肤的神秘纹理。
诺顿掌握律者核心，血液内蕴含崩坏能，康斯坦丁可以吸收血液掌握这股力量。
刻画圣痕，只是为了仪式感。
“圣痕？这种力量比言灵还强吗？”
“远比那强大的多，在真正的崩坏面前，即便是王也只是蝼蚁。”
龙族因为支配言灵而强大，龙王之间的战斗主要凭借肉体。
然而崩坏能，两者兼顾。
被刻下“圣痕”的康斯坦丁，黄金的瞳孔出现淡淡的星与十字，痛苦的咬紧牙关。
强大的辐射从他背后迸发，让康斯坦丁体表的血肉开裂、溃烂。
“痛苦吗？”
面对诺顿的询问，康斯坦丁摇摇头，“我不痛，和我们曾经历的孤独比起来，这些不算什么。”
孤独才是最大的痛苦。
刚刚诺顿说崩坏的力量比言灵更强时，康斯坦丁还不以为意，现在他领教到了，这种感觉比炼金武器刺入身体还痛。
果然哥哥不会说谎，可哥哥是从哪里掌握的这股力量？
诺顿在康斯坦丁心中，突然变得有些神秘。
第七章 疑似初代种
一周后。
三峡大坝，一辆黑色吉利车沿着岸边行驶。
“哥哥，这个叫汉堡的食物很好吃。”
车后座，康斯坦丁抓着一个汉堡，包装还没有撕掉，就放进嘴里咀嚼。
“康斯坦丁，汉堡不是这么吃的。”
旁边，诺顿将汉堡表面的包装袋撕掉，顺手擦去康斯坦丁嘴角的面包渣，他身上的伤势经过一周时间已经恢复。
经历一场大战，这具身体和崩坏能的融合度有了明显加深。
现在的他再释放1%律者核心功率，使用天火出鞘，应该不会那么狼狈。
“两位是来旅游的吗？”
司机老陈透过后视镜，打量坐在后座的两位客人，其中一位客人有标志的中国式黑发，上半身穿着一件夏威夷花衬衫，下本身却穿着笔挺的西装裤和拖鞋，两条下塌眉毛，搭配宽大的墨镜，看起来有些喜感。
另外一名客人同样戴着墨镜，肤色苍白，看上去小一些，是个柔弱的男孩。
真是对奇怪的兄弟，老陈心想，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三峡大坝附近有个旅游区，可以租游船，晚上还能开船到江面上唱卡拉OK，我跟那的老板很熟，提我的名字可以打八折，你们用不用……”
“不要说话，开你的车。”
诺顿拉下墨镜，露出黄金色的龙瞳，其中蕴含的龙威让老陈一阵恍惚，瞳孔中的光泽渐渐暗淡，木然的转过身，继续操控方向盘。
对于龙王来说，删除或是改写一个人类的记忆很简单，利用这个便利的能力，诺顿和康斯坦丁搭乘火车轮船，离开卡塞尔学院后兜兜转转来到了中国，他们身上的衣服也是利用同样的方式得来。
半小时后，黑色吉利车抵达目的地。
站在坚实的土地上，康斯坦丁望着沿路返回的吉利车，“哥哥，为什么不控制那个人类？让他成为我们的奴隶？”
哥哥跟他说了要统治这个世界，在他的理解中统治就等于奴役人类，如果控制那个人类，他们就能获得刚刚那辆铁皮马车。
诺顿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康斯坦丁，你喜欢现在的世界吗？”
思索片刻，康斯坦丁点了点头，“我很喜欢，这个世界有我沉睡前没有的食物，不用马拉就能行动的马车，还有会发光的琉璃制品……”
“那你知道现在的世界有多少人吗？”
康斯坦丁摇了摇头。
“现在的世界，人类远比我们茧化之前要多得多，我们一个个去控制，怎么控制的过来？”
诺顿面无表情的说道：“而且我们两千年前的失败证明，利用恐惧施行的奴役，不能长久。”
康斯坦丁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我明白了，哥哥想要打造出一片永恒的国度，所以不能用之前的方法。”
“你可以这么理解。”
诺顿改变话题，“崩坏能吸收的怎么样了？”
他想的要比康斯坦丁更多，他的灵魂回归到这个世界后，律者核心依旧能使用，或许代表了崩坏世界和这个世界相连，未来某一天崩坏也有可能降临在这片土地？
康斯坦丁张开手掌，在他手中空气扭曲，构成空气的分子飞速震动激荡，散发出白炽颜色，在手掌处形成一层白色外壳。
“已经完全适应了。”
康斯坦丁说话时神色雀跃，有些小小的自豪，“我感觉这几天身体轻松了好多，果然崩坏能是一种神奇的力量。”
摸了摸康斯坦丁的头，诺顿眼中泛起淡淡的温柔，只有在看康斯坦丁时他才会露出这幅表情，但很快他的眼神就被冰冷取代，“做的不错。”
崩坏能是种毒药，可如果能挨过去，未尝不是一剂良药。
康斯坦丁作为龙王而言，单纯的力量比他更强，但康斯坦丁的身体有缺陷，在行动上不是那么方便，现在不同了，康斯坦丁可以通过龙血来抑制崩坏侵蚀，反过来利用崩坏的力量强化身体。
持续下去，总有一天康斯坦丁会无视身体缺陷，成为甚至超越健康的龙类。
收敛思绪，诺顿向前迈步。
“走吧，康斯坦丁，我们是时候去见见他了。”
……
蔚蓝的天空下，远处几只小船轻轻飘荡。
诺顿伫立在江边，眺望远方，哗啦啦的水声，令人想起许多年前。
那时江岸还没有这么平坦，附近有许多座山，他曾和弟弟一起在山间行走，去江里泛舟。
对着江面伸出手，诺顿发出钟鸣般的龙族语言，声音节节盘旋。
水面出现波纹，片刻后无数水泡升起，变成袅袅青烟，炽热的光泽流淌在水下，好似有烧红的巨轮升起。
雷鸣般的声响中，江面裂开，数百吨的水流变成水柱，混合着气流直冲云霄，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生物。
光是水面上的身躯就有接近四层楼高，粗壮的脖颈布满黑鳞，沿着脊椎长出一根根交错的锯齿形骨刺，巨大的脸颊上佩戴着一张古老的金属面具，只露出两颗璀璨的黄金瞳。
“参孙。”
诺顿吐出两个字，伸出右手，那巨大的黑影发出呜咽的声音，温顺的低头，将鼻子凑到他手中。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这漫漫江畔显得十分和谐。
“两千年了，你做的还算不错，接下来就不用你守在这里了。”
低沉的龙吼响起，参孙眼眸内一瞬间闪过恐慌，像是将要被丢弃的宠物狗。
康斯坦丁说道：“不要害怕，参孙，哥哥没有丢弃你的意思，我们会带上你启程，重新征战这个世界。”
参孙喷出灼热的气流，放松的垂下狰狞的头颅。
“在此之前，我要赋予你力量。”
“忍着点，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痛，但你也将因此迎来新生。”
诺顿割破手掌，流血的掌心在参孙的头顶烙下闪着红光的圣痕纹理，疼痛让它张开双翼，但它还是保持不动。
崩坏能传入身体，巨大的辐射让参孙体表鳞片溃烂，扑簌簌坠入江面，取而代之一层崭新的白色外壳在鳞片下长出，跟之前的片状龙鳞不同，新生的白色外壳光滑如镜，浑然一体，表面燃烧着苍白的火焰。
参孙作为龙侍，实力堪比龙族次代种，加上拥有庞大的身躯，诺顿向他体内注入的崩坏能，比在康斯坦丁身上更多。
不知过了多久，嘹亮的嘶鸣响起，巨大的白色双翼张开，参孙向天飞去，呼啸的狂风卷动四周，在水面形成巨大的旋涡。
远处江面上泛舟的游客们惊恐抬头，看着天空中盘旋的庞然大物，还有人掏出手机拍照。
一时间，三峡大坝惊现神秘龙类的消息登上了各大论坛的头条，这些内容被汇总，越过一条条光缆，传送到了卡塞尔学院学生们的手机。
“三峡大坝出现龙影，疑似……初代种。”
第八章 觐见者
消息传出后的第十个小时，深夜。
伴随着汽车鸣笛声，一辆辆豪车停靠在三峡大坝的岸边，大灯射出的光笔直如利剑，撕开夜色，从豪车中走出十几个人，其中有老人小孩，也有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是这里吗？”
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询问，身旁的人肯定的点点头。
“下水，君王在等着我们觐见。”
“我们不能杀了他吗？”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抱怨，“初代种的骨血一定很值钱，如果能成功击杀，我们一辈子都不用工作了。”
“君王的力量远超你我想象，除非他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西装男人目光闪烁，“总之，我允许你们带枪，先下去吧。”
黑暗中，一双双暗淡的金色眼眸亮起，接着人们从车内取出潜水服换上，以优雅的姿势投入江面，宛如黑色的人鱼。
“哥哥，这群被参孙和龙血味道吸引而来的肮脏觐见者，竟敢觊觎我们的生命？”
距离河岸稍远的地方，还站着两个人影，一高一矮，瞳孔中燃烧的火焰分外灼目。
“康斯坦丁，这就是人类的贪婪。”
诺顿注视着江面的涟漪，嘴角泛着冷笑，黑暗丝毫不能影响他视物。
如果来人真心侍奉他，他可以赐其新生，但这些人一边渴求力量一边图谋不轨，他也不介意令其灭亡。
“该去招待他们一下了。”
诺顿转身走入水面，青灰色的鳞片从体表生出，在他额头脸庞有凸起的棱角，改变了原本喜感的容貌，下塌的眉毛跟着上扬，整张脸锋利如刀。
跟在他身后的康斯坦丁，也稍微改变了下容貌，龙的特征从身下钻出。
龙族的骨骼有极大的可塑性，可在一定范围内自如改变身体形态，一些高血统的混血种也有类似的能力。
进入水下，墨绿色的水体浑浊，浮游物到处都是，强大的水压对于诺顿和康斯坦丁来说倒不值一提。
两人像是海兽的影子，静静跟在前方十几名混血种身后，看着那些身披潜水服的人停在一面巨大的墙壁面前，那面墙壁不管向上下左右哪个方向，都没有尽头。
尼伯龙根，青铜城。
十几道身影剥开墙壁上斑驳的锈迹与生长在铜锈内的植物，虽然在寂静的水面下没有声音传出，但可以预想到他们此刻肃穆的神色。
在混血种眼中，这是片堪称神迹的建筑。
足足片刻，混血种们才反应过来，互相打着手势，在巨大的墙壁面前寻找着入口，很快他们在青铜城的表面发现了一张扭曲的人脸，微微上凸的人面嘴里叼着根燃烧的木柴，造型狰狞。
跟在混血种们身后的诺顿，在混血种找到开启大门的办法前，黄金色的瞳孔隔着数百米的水，目光跟人脸汇聚。
原本扭曲的人脸突然舒展，露出卑微欣喜的神色，张开漆黑空洞般的大嘴，一口便将混血种们连同数百吨水一起吞了进去。
待诺顿和康斯坦丁缓慢靠近，顺着空洞进入后，人脸锋利的牙齿合在一起，门重新关闭。
面前是一条青铜甬道，诺顿站在甬道的阴暗角落，冷冷观察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十几名混血种，有人将头盔面罩的阀门拧开，露出脸尝试着呼吸一口，“这里看起来比外面更大，空气带着铜锈的味道，不过可以呼吸。”
剩下的人纷纷摘下面罩，环视四周，只有一个人没这么做。
在看到甬道两侧站立着的数不清的古代青铜雕塑，以及从雕塑的衣襟中钻出的蛇类脖颈后，有人忍不住惊呼，“这就是青铜与火之王曾经居住的地方？难以形容，简直是神的领域。”
“快点走，刚刚君王为我们打开了神国的大门，显然是在欢迎我们。”
为首的男人催促着，众人加快脚步，跨越了迷宫一样冗长的甬道，来到一个开阔的空间，水流在中央汇聚成一片冰冷漆黑的湖泊。
穹顶之上，巨大的青铜古树图案向四周蔓延，变幻出无数枝叶，让人一眼看去头昏脑涨。
高高的穹顶下，一座足有十多层楼高的庞然大物，安静匍匐，似乎太古时期被锻造出的雕塑，坚毅如铁，巍峨如山。
龙！
看到这生物的一瞬间，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所有混血种瞬间毛骨悚然。
声音吵醒了庞然大物，他缓慢睁开双眸，十字形状的金色瞳孔好似准星，被他瞄准的混血种们身体颤抖的越发厉害，感受到了超越血统的威压。
“这就是青铜与火之王，传说中的四大君主？”
“不，他不是青铜与火之王，他应该是王身边的龙侍。”
混血种中，那名唯一戴着面罩，看不清面容的女人说道。
如果面前的不是龙王，那真正的龙王在哪？
众人疑惑时，身后突然传出“哒哒哒”的脚步声。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从黑暗中走来，他们的身上布满青灰色鳞片，背后张开龙翼，金色的瞳孔闪烁着不亚于巨龙的威压。
那位瘦弱的龙影，当先登上匍匐在地的巨龙身体，宛如登上白色的王座，“吾之名康斯坦丁，曾至火焰的山巅，于彼处熔化青铜的海洋，铸造神的名。”
这一刻的康斯坦丁，没有丝毫软弱，就像一尊古老威严的王。
诺顿也跟着登上龙躯，在康斯坦丁面前盘膝坐下，康斯坦丁站在他身后，像一名守护者。
“吾之名诺顿，是重临世界的神！人类，觐见吧。”
这一幕似曾相识，两千多年前，龙类还兴盛时，就有古人于此处跪拜，渴求他赐予龙血。
时光流转，勇士们屠杀恶龙，世界变成混血种主宰，很多事变了，很多事还和以前一样。
“伟大的青铜与火之王座上的双生之王，我们愿意成为您们的仆人，请赐予我们生命。”混血种们纷纷跪下，为首的男人低下高傲的头颅。
诺顿目光扫视过在场的所有人，“我现在还无法这么做。”
“伟大的王，这是为何？”
“因为你们不够忠诚，你们之中，藏匿着一名不该出现在这的背叛者。”
诺顿的声音冷淡，目光落在某个混血种身上。
顺着他的注视，所有混血种齐齐转头，金色的眼眸盯着那名头戴面罩，看不清脸的女人。
“我好像没有见过你，你是怎么混进来的？”领头的黑色西装男人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是谁？”
女人站起身，将脸上的面罩卸下，露出一张苍白却绝美的脸，眼角一抹绯红如刀锋利。
“自我介绍下，东京大学音乐系，酒德麻衣，曾获市长奖学金，毕业两年整。”
“终于不藏了？”
诺顿内心冷笑，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他还是罗纳德·唐时，这个女人曾以领队的身份，带着他盗取骨殖瓶，一脚迈入那个陷阱。
这个女人出现在这，就证明危险已经降临，不过在此之前，他想先欣赏一场有趣的戏码。
指着酒德麻衣，诺顿宛如一尊高高在上的神祇，声音威严。
“杀了她，你们就能得到我的赐予”。
第九章 改写血统
“藏是藏不住的。”
酒德麻衣掏出银色的蝴蝶发饰，别住多余的头发，乌黑靓丽的马尾甩到脑后。
脱掉潜水服，黑色的比基尼衬托着她修长丰满的身材，没有一丝肉是多余的。
“曾经有人跟我说过，潜入的时候应该遮住脸，可惜可对我而言效果不大，因为别人对我身材的印象总是大过我的脸。”
拔出藏在大腿处不到二尺的忍者刀，酒德麻衣环视四周，“一共十二名混血种，其中有几个还是著名的企业家，想不到成功人士也会对这种古老虚伪的崇拜节目感兴趣。”
“赐予生命？”酒德麻衣看向高高在上的诺顿，目光中毫无畏惧，“他什么都赐予不了，与其向他祈求，不如将他杀了。”
“不，我确实将赐予他们新生。”
诺顿玩味的说道：“因为我能改写他们的血统。”
“少鬼扯了，放眼过去，这个世界上能改写血统的人也不会超过三个。”
“住口吧，你亵渎了我们对君王的觐见。”在场的混血种们怒了。
相比于酒德麻衣，他们更相信诺顿，因为古老的君王是不会说谎的。
三峡大坝白天发生疑似初代种降临的神迹，即便没有明面上的新闻报道，各大论坛上的讨论帖也不知被谁删除，但混血种们还是听到了消息，就像鲨鱼嗅到了血。
固然大部分混血种对于龙族血统相当厌恶，但也有小部分，受到龙族血液中嗜血斗争基因的影响，渴望着强大。
能得到龙王的馈赠，哪怕只是一滴龙血，他们也能进行研究，找到早日提升血统纯度的办法，当然要是能杀死龙王，得到完整的骨血就更好了。
只是面前的龙王充满威严，让他们本能的感到了恐惧。
一只只金色瞳孔燃烧着，混血种们愤怒的挥舞着手臂，要将酒德麻衣撕碎。
诺顿坐在参孙高高的脊背上，手掌托在脸颊，嘴角微微上扬，并没有插手的意思，就像一个人在俯瞰蚂蚁窝里几只蚂蚁互殴。
反正酒德麻衣不出手，他也会将这些不够虔诚的混血种击杀。
只是那样就没悬念了，这样反而更有趣。
酒德麻衣后退一步，轻声颂唱龙文，她的身体突然变成一团漆黑，就像泼在纸上又被洗去的墨水，从原地消失不见。
言灵·冥照！
这是序列号69的言灵，可以让人化身虚无，作用范围两米，领域内的人即便被集中精神观察，也只能看到一道淡淡的光。
失去酒德麻衣的身影，在场的混血种一时间愣了下，刹那间，惨叫声响起。
一位老人捂着洞开的脖颈，面露不敢置信，仰躺着倒在地上，粘稠漆黑如沥青的血液流淌一地。
在老人身前，虚幻的光影飞速闪过，直奔下一个混血种……
场上的混血种论血统没有一个超过酒德麻衣，加上她又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忍者，短短几分钟时间，十一具尸体就横列在地上，像是绽放了一朵巨大的血肉之花。
酒德麻衣站在这朵花的中央，用手逝去脸上的黑色血污，甩了甩手中的忍者刀。
在她面前只剩下最后一名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少女，一步步后退，神色慌乱，手掌向前推进，压缩到极致的空气变成炸弹，弹射出去。
序列号17言灵·阴雷！
大殿内的积水被空气弹砸中，水花四射，攻击没有落在酒德麻衣的身上，即便酒德麻衣已经解开了冥照，依旧灵活的扭动身体，做出非人的闪避动作，轻易便扭开少女的攻击。
少女脸上渐渐被绝望覆盖，后退到参孙的龙头处。
仰起头，她看向诺顿，目光中满是哀求。
诺顿张开巨大的双翼从天而降，落在少女面前，轻轻抚摸少女的脸颊，“一边倒的战斗没有观赏性，我能让你获得战胜眼前这只混血种的力量，攀上力量的高塔，但爬得越高就摔的越惨，即便这样，你依旧想要吗？”
少女脸上浮现一丝红润，片刻后咬住嘴唇，坚定的点了点头。
不远处酒德麻衣也停下脚步，她想要看看诺顿是不是真如他所说，能改写混血种的血统。
诺顿挥动龙翼，将自己和少女包裹在内，短短数秒，龙翼半透明的膜下闪过刺眼的红色光芒，接着诺顿张开双翼，向旁边走去。
在他曾经站立的位置，原本那位混血种少女，脸上不再有一丝表情，长了许多的头发拖在地面，变为纯白色。
冷漠的金色瞳孔死死盯着酒德麻衣，她的双手处，握着两把光滑洁白的武士刀，身上其他部位也长出类似甲胄的白色外壳，漆黑的血雾环绕周身，散发着龙血的味道。
双刀死士，纯粹的崩坏产物。
如果说混血种的诞生，是因为更强大的龙族基因对人类基因的侵蚀，那么此刻少女体内，不管龙族还是人族基因，都被崩坏蚕食。
仗着龙族血统的强大，少女还能保持一丝理智。
“看来比我预想中的效果要好。”诺顿满意的点头。
“这是血统提纯？”酒德麻衣皱起眉头。
确实对面的少女散发的气息危险了许多，但怎么看也不像一条龙，而且什么样的提纯，才会把体内的血液蒸发到体外？
酒德麻衣这次为了潜伏进来，花费了不少力气伪装自己，才混入这支混血种觐见队伍。
前几天在卡塞尔学院伏击诺顿，她发现了一些古怪之处，在向老板汇报后，老板安排她继续追踪诺顿和康斯坦丁，调查清楚两人做的事。
之前诺顿在卡塞尔学院施展的言灵，包括现在的血统改写，都给人一种似是而非的味道。
未能多想，对面的少女已经发动了攻击，包裹着白色外壳的脚掌撞击水面，发出“咚咚”的闷响，每走一步少女的身躯都消失在原地，出现在数米之外。
“瞬移！？”
酒德麻衣有些错愕。
确实血统提升往往伴随着能力的进化，但这岂止是进化，简直是变异。
锵！
少女抵达面前后，不再瞬移，酒德麻衣挥舞着忍者刀，手臂软的像蛇，而忍者刀就是她的獠牙。
可不管她怎么攻击，忍者刀的锋芒都不能攻破少女的防御，被完全格挡下来，少女手中持有的好似不是两把武士刀，而是一面巨大厚重的盾牌。
酒德麻衣心中瞬间生出一种在和堡垒对战的感觉，忍者刀挥落，趁少女格挡的功夫她一个翻滚，就地远离，左右四顾尝试寻找逃跑的机会。
就在这时，强烈的危机感从心中升起，不等她反应，面前的少女突然消失，出现在她背后，一把洁白的刀刃搭在她的脖颈。
远处诺顿看着这一切，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冰面一般的眼眸蕴含讥讽。
“分出胜负了，看来还是我这边更胜一筹。”
“你已踏入神的领域，还想要活着离开吗？”
第十章 为了新世界
“我投降。”
酒德麻衣干净利落的丢掉忍者刀，举起双手。
叮铃铃铃——
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在偌大的宫殿内回荡，诺顿走到刚刚酒德麻衣脱掉的潜水服位置，从里面捡起一个用防水袋包着的诺基亚手机，蓝色的屏幕上没有显示任何号码。
按下接听键，电话另外一头传出一个女人含糊不清的声音，嘴里似乎叼着什么东西。
“长腿妞，你死了吗？”
“我还没死呢，说正事。”酒德麻衣在一旁大喊。
“有老板的邮件。”
苏恩曦在电话另一头说道：“计划已经开始，你可以想办法撤离了，如果你不幸死掉，我会给你烧纸的。”
“闭嘴，你这个乌鸦嘴。”
酒德麻衣跟苏恩曦自顾自的争吵，诺顿听了一会，面无表情的丢掉手机，问道：“这是你们的遗言吗？”
“很明显，不是。”
酒德麻衣嘴里咬碎什么东西，脸颊扭曲，鲜血顺着嘴角流淌。
她的嘴里发出不似人类的咆哮，细微的青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体表生长，脸上也是如此，鳞片顺着眼眶向耳朵蔓延。
原本美丽的酒德麻衣，变成了一只娇艳的美女蛇。
她咬碎的是古龙血清。
纯种的龙族血清能很好的激发混血种的能力，对于混血种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可凡事都有两面性，使用这种血清只能维持四个小时，四个小时内不使用锁定剂，人类基因就会被龙血基因改写，超过临界血限，成为死侍。
将刀刃搭在酒德麻衣脖颈的双刀死士少女，感受到威胁，刀刃下压，在酒德麻衣脖颈留下一道切痕，然而伤口刚出现就消失不见，翻卷的鳞片覆盖了原本的伤处。
古龙血液赋予了酒德麻衣超强的细胞愈合能力，她的力量也跟着变强。
变得粗暴的不像是人类的爪子向后，抓住刀刃，用力一捏，酒德麻衣居然将双刀死士的刀给捏碎，接着她站起身，金色的眼眸在龙类眼眶中闪耀着暴虐。
“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
看到短时间内掌握堪比龙王之力的酒德麻衣，坐在龙背上的康斯坦丁没有惊慌，只是幽幽说道。
他感觉到外面有很多人。
青铜城在震动，从大门处涌进来的空气变得不再湿润，其中充斥着某种刺鼻的火药味，以及混血种身上的味道。
毫无疑问，这些人是来杀他们的。
“为了新世界，所有苏醒的龙王必须死！你们的命运已经注定，没人能逃离。”酒德麻衣声音冰冷，脸上神色却充满慎重，半蹲着身体，变成反关节结构的脚掌死死抓着地面，如果力量爆发，弹跳个数百米没有问题。
“明明龙族也是这个世界的孩子。”康斯坦丁脸色暗淡，眼中的金色却越来越灼目，充斥着无尽的悲伤与愤怒。
在他身下的参孙也感受到了不安，直立起身体，对着四通八达的通道咆哮，长长的脖颈几乎触碰穹顶，龙啸声震的四面八方的青铜墙壁不断摇晃。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一个世界容不下两个智慧种族，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酒德麻衣捡起刚刚被她丢掉的忍者刀。
她接下来的任务是按计划离开这里，剩下的交给卡塞尔学院学生。
但她不能那么做，两次接触，诺顿都给她一种危险的感觉，她必须留在这里拖住诺顿，等从大门进来的卡塞尔学院学生，将炸弹安置在青铜城的各个角落。
距离诺顿逃离卡塞尔学院过去一周，这一周中为了杀死龙王诺顿，她幕后的老板又跟卡塞尔学院联合搞了某种计划，之前为诺顿设下的陷阱没有消失，还在延续。
刚刚来觐见的那些混血种只是个引子，引诺顿跟康斯坦丁进入青铜城，一切皆为棋子，按照老板设计的屠龙棋盘行进着，一如命运。
今天能成功离开的龙王，一只都不会存在。
诺顿表情跟康斯坦丁或是参孙不同，没有慌张，而是一副早已料到的样子，转身向后走去。
“戏剧落幕，该走了。”
他这次回到青铜城是为了茧化的，之所以赋予参孙崩坏能，就是为了让参孙保护他，只是卡塞尔学院的人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他。
在组建足够强大的势力之前，这些混血种想必会一直纠缠，想尽各种办法，直到将他杀死。
“站住！”
酒德麻衣双腿蹬地，化作一道流光，直奔诺顿的方向而去，数百米的距离被她横跨，手中忍者刀划过一道闪电。
诺顿冷漠的扭头，挥出拳头。
1%律者核心功率释放！
律者形态启动！
一层白色装甲在他体表浮现，猩红蜿蜒的披风飘荡，脑后由几块发光宝石拼凑起来的太阳神环不断旋转，炽热的拳头撞击酒德麻衣的忍者刀，瞬间将忍者刀熔化，随后拳头携带着狂暴的力量，一刻不停，击穿了酒德麻衣的小腹。
“你要用死亡来阻拦我吗？”诺顿将被击穿的酒德麻衣举起。
抓着他的手臂，酒德麻衣向后一撑，高高跃起，破损的伤口血肉居然在快速愈合。
酒德麻衣的脸上没有悲伤，反而在笑，“这就是人类的做法，你们这些龙族可能无法理解吧，如果能切实的杀死你们，人类不介意牺牲。”
“那些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应该开始在青铜城里安装炸弹了，这些特制的炸弹一颗就能将洛杉矶级的航空母舰装甲击穿，如果装满青铜城，哪怕是龙王，也会跟这座城市一起升天！就算你们能离开，在青铜城外面也有携带风暴鱼雷，对准了出口，届时受伤的你们会被杀死。”
酒德麻衣有句话没说，如果这两种手段都不行，还有名为路明非的孩子补刀，虽然那只小白兔不知为何被老板看中，但她也不需要考虑，只需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即可。
“哥哥，我们去杀了那些人吧。”康斯坦丁紧咬牙齿，他忍不下去了。
就如两千年前，那时也有一群虫子围在他们身边，在盛大的焰火里庆祝龙王的陨落。
如果无法逃跑，不如奋力一战。
“康斯坦丁，我记得告诫过你，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冷静。”诺顿充满威严的话语，让康斯坦丁眼中的炽热熄灭。
龙血基因中嗜血好战的部分，使得龙族一旦陷入暴怒，就很容易失去理智。
扭过头，诺顿看向酒德麻衣，以他的力量，想要杀死酒德麻衣很容易。
只是，他忽然想看看，面前这位女孩如此拼命也要留下他，到底给他准备了什么。
“如果你的任务是拖住我，你已经成功了。我不妨在这里陪陪你，正好，我也想见证下你所说的的新世界，到底有多新？”
第十一章 酒德麻衣
“我所提到的世界，远比你们想象中要新的多……”
酒德麻衣金黄的眼中流转过雾一般的朦胧，雾后面是令人震惊的瑰丽。
一双美丽的眼眸充满对新的世界、新时代的向往，让人很难不动容。
然而诺顿面冷如铁，康斯坦丁坐在参孙高高的脊背，顺着光滑的翅膀滑落，参孙在听到诺顿不打算离开后，低下巨大的头颅，趴在水潭里打盹。
不远处，双刀死士少女手中折断的白色刀刃重新凝聚，提着双刀，少女每走一步都瞬移出去数米，绕着诺顿在大殿里转圈，像一个忠诚的守卫。
根本没人在意酒德麻衣接下去要说什么。
她突然有些挫败，像是在对牛弹琴，面前这些龙族根本就不理解她的信念与梦想。
顺着青铜城甬道飘来的火药味变得浓郁，不用看也知道那些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们，一个个汗流浃背，顶着被龙王发现的巨大压力，争分夺秒的安装着炸弹。
大殿之中反倒十分安静，五个人各做各的事，抛开满地的碎尸不谈，居然有些和谐。
“刚刚我使用古龙血清，拼死拦截你们，真是昏了头了！锁定剂被我丢在了外面的车里，我要在四个小时内离开这里，才有办法注射它解除龙化。”
拍着自己满是鳞片的脑袋，酒德麻衣懊悔的坐在冰冷的水里。
她虽然是老板手底下执行任务最认真的，但不是一个会自我牺牲的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将诺顿留在这里，而且还吐露了许多内心的想法，可能正如她自嘲的那样，是昏了头吧。
“要我改变青铜城的构造，方便那些学院里的混血杂碎安装炸弹吗？这样你有可能在四个小时内离开。”诺顿说道。
“我之前就想吐槽了，你这家伙有点不正常啊。”
酒德麻衣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就算是龙王，也不可能帮助来杀自己的人类，你是觉得他们威胁不到你吗？会这么想，你未免太狂妄了！而且你刚刚不是要杀了我吗，如果超过四小时我就会自动转化成死侍，那样也省得你动手了。”
“你暂时不会死。”诺顿看了酒德麻衣一眼，眼底闪过戏谑，“如果你死了，我就没法和你说我对那所谓的新世界的看法了。”
酒德麻衣呼吸一窒，不知如何回应。
诺顿放过她的理由，在她看来有点可笑，但也让她明白了自己会留下来的原因。
因为在诺顿眼中她看到了和老板一样的东西，那是对这个世界怀有不甘，要改变世界的眼神，所以她必须留下，避免对方出去后，眼里的东西真的变成燃烧世界的火焰。
不，其实这些都是借口。
“我会留在这里，与其说是为了新世界，倒不如说是为了我喜欢的人。”酒德麻衣喃喃自语，水面反射出的瞳孔映着某位可望不可及的人。
空气中，火药的味道越来越浓郁，除了这些，还夹杂着某些别的东西。
或许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酒德麻衣可以敞开说些心里话。
“我喜欢我们老板，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了，其实他给我描述的那些美好，我没有把握能实现！我只是希望能和他一起看到那一天，所以只要是他的命令，即便是杀人我也会做，如果这个愿望无法实现，为了不让梦想破灭，梦醒之前我会先死掉。”
诺顿静静听着，没有嘲讽。
酒德麻衣突然抬头看向他，“你呢，身为龙王，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我不懂什么是喜欢，在我看来人类的情感只是激素催生出的欲望。”
“你们龙族都这么冷血吗？在意的人总归有吧，比如想要待在她身边，不想让她死掉之类的。”
诺顿神色变得平静，冰山般的眼底泛起点点涟漪，似在追忆，“这样的人是有的，我曾遇到过一群少女，她们给过我这种感觉。”
“哥哥什么时候认识的少女，我怎么不知道？”坐在龙翼上的康斯坦丁突然扭过头，神色有些惊讶。
“一群？哈哈，想不到你居然是个渣男。”酒德麻衣突然笑了，“跟我一样，我的男朋友也是多到数不过来，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如果你不是龙王，我想我们可能会坐在一起谈论感情史，在酒吧里喝一杯。”
酒德麻衣突然想起了罗纳德·唐，那个白痴又张扬的“人类诺顿”，其实那样也挺好，虽然活的像个小混混，但起码快乐。
这么看刚出生的龙族跟人类其实没什么区别，到底是什么在他们的眼底铭刻下孤独和仇恨，变成今天这幅模样呢？
诺顿看着酒德麻衣的脸，没有说出“我不会和虫子喝酒”这种话，而是淡淡说道：“或许吧。”
酒德麻衣不再言语，张开双臂，倒在地上安静等死。
反正，她说的这些都不可能实现。
三个多小时过去，青铜城突然震动起来，火光吞噬了每一条甬道，从四面八方向中央大殿汇聚，在浓郁的火焰中还夹杂着大量金属破片。
参孙站了起来，张开巨大光滑的龙翼，将诺顿、康斯坦丁、双刀死士和酒德麻衣一起保护在内。
火焰带着锋利的金属编织成一张大网，像是无穷无尽的子弹，些许金属泛着红光，刺入参孙的翅膀。
这些金属里居然掺杂着贤者之石，虽然只是微量，但也对参孙造成了伤害，不过参孙体表很快就燃起一层苍白的火焰，崩坏能辐射，将贤者之石的影响连同金属一起消除。
在熊熊火焰中，除了浓烟还有某种能麻痹神经的气体被释放，这些对诺顿而言只能起到削弱作用，就连双刀死士都杀不死，只有酒德麻衣像是一条脱水的鱼，在地上扭动，不断咳嗦。
快到四个小时，她体内的人类基因将要消失，彻底转变成死侍。
在毒气和灼热的双层攻击下，她的意识开始模糊。
“参孙，带上她，我们要出去了。”
诺顿下达命令，参孙低头张开大嘴，长长的舌头卷起酒德麻衣，含进嘴里，接着他护送诺顿几人向青铜城之外走去。
即便没有他的保护，这些火焰和金属打在诺顿身上也不会造成太多伤害，因为掌握火焰和金属本就是他的权能。
“那群混血种应该还留有后手。”
诺德冰冷的眼眸倒映着火光，既然混血种敢再度对他发动攻击，就一定掌握了能确切杀死他的手段。
不知青铜城外面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但，不管是什么，他都无所畏惧。
第十二章 天谴
复杂的甬道扭曲，青铜墙壁崩解，露出藏在里面的巨型齿轮，就连这些为青铜城运转提供动力的齿轮，也断裂成数块。
爆炸产生的巨大动能，撕裂着目之所及的一切，整个青铜城都在崩塌，宛如末日。
诺顿带着康斯坦丁和双刀死士，在参孙的护送下走到青铜城大门，原本凸起的人脸大门，此刻变得凹凸不平，但它还是恭敬的张开嘴，露出一条漆黑的通道。
冰冷的水从外面灌入，浇灭了部分不断燃烧的火焰，但很快就被更多的火焰吞没。
看了眼背后，诺顿脑中泛起许多回忆，他曾在这里和康斯坦丁居住过很久，青铜城的每一处都有他们的影子，康斯坦丁伏案写写画画，他则看着落日，半天不说话。
那时还有许多穿着古代服饰的人来朝拜他，只是这些人都死了，现在，连这座青铜城也将要覆灭。
“这座城市太老了，本来也打算搬个家，现在倒省去我的功夫了。”
诺顿收回目光，再没有留恋，顺着洞开的巨型拱门走了出去。
冰冷浑浊的水中，青铜城红的发烫，好似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那些混血种，布置这么多炸弹，不会只是为了毁掉青铜城吧？”
就在这时，诺顿背后传出一声巨响，青铜城穹顶熔解，无处宣泄的巨大动能带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喷涌而出，从江面射到天空。
水与火交织，照亮夜色，宛如盛大的焰火，在三峡大坝构建出一副奇观。
存在了数千年，曾辉煌一时的尼伯龙根青铜城，在这可怕的冲击下解体，变成水底的废墟，不复存在。
诺顿几人也被庞大的冲击力推出江心，浮在水面。
半蹲在参孙头顶，诺顿身上铁青色鳞片自由的开合撞击，水珠迸溅，接着他向下俯瞰，距离他不远处，江边一艘被改造过的巨大拖船在波涛中飘摇，疝气灯闪烁着微光。
预想中，他一出青铜城就会遭遇痛击，被数百支炮筒对准的画面没有出现。
拖船的驾驶舱中站着两个人，负责驾驶的黑发女孩诺顿有印象，正是他离开卡塞尔学院那一日，跟他对视后被吓哭的人。
此刻女孩不到二十岁，标志的拉丁美人脸上已经不见恐惧，反而沉着冷静的驾驶着拖船加速，像是驾驶一条钢铁铸就的虎头鲸，乘风破浪，向参孙的身体撞去。
水面下，一颗风暴鱼雷悄然发射，卷起暗流。
参孙张开巨大的双翼，飞到半空，鱼雷在他庞大的身躯下炸开，八千枚螺旋形炼金弹片飞散，如同一朵绽放的金属花，在数十米范围旋转，锋利的边缘追逐着他的身影。
“屏障。”
眼看部分金属弹片要掠过参孙跟诺顿的身体，康斯坦丁表情狰狞的张开手，展开权能构建出巨大的领域，操控大部分金属改变方向，射入四周水面，还有些划过拖船，在船体留下永久的穿刺性伤痕。
然而拖船并没有停，反而绕着水面打转，一名面容英俊，好似宝莱坞明星的印度学生从船舱走出，高高抡起钩锁，对准参孙的翅膀投射，似乎要洞穿参孙的翅膀，将他和这艘船连接在一起。
参孙只是轻轻扇动翅膀，便将钩锁挡了回去。
“这些人想做什么？”
诺顿面无表情，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们应该知道他的力量，却只派出两个人。
送死？
不太可能。
诺顿思索的功夫，夜空突然变得亮如白昼，抬起头，他看到六个光点笔直的从天空坠落，拖着数百米长的焰尾，如同太阳提前升起。
“那是……”驱赶金属的康斯坦丁也跟着抬头，眼睛瞪大，瞳孔中居然浮现出一丝恐惧。
六个光点不知被从多高的高空投掷，短短时间已经跨越上千公里，带起的狂风如刀割面。
难以去形容它们的威能，那是只有神话故事中才存在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也是贯穿大地的朗基努斯之枪。
就像天谴。
避无可避，无法抵挡。
……
远处的山峦上，昂热手持望远镜，吞吐着雪茄的烟雾。
“天基动能武器，这是由加图索研究院和俄罗斯联邦航天局研制出的究极弑神武器，由高密度的钨、锰和铀制成大约六米长的金属棒，从太空释放，通过重力向地面坠落，抵达地面时的威力不亚于陨石坠落，高温和冲击波可以将数十公里化作灰烬。”
“就算是真正的龙王在这威力面前也会死亡，唯一的缺点就是精准度不够，不过这也不成问题。”
昂热喃喃自语。
为了确切的杀死龙王诺顿和康斯坦丁，他制定的计划共分为三步，第一步破坏青铜城，让龙王失去避难所，第二步由卡塞尔学院的精锐拖住诺顿，固定坐标。
第三步也是最后一步，等“天巡者”卫星运转到三峡大坝的正上空，在预定的时间点投掷武器，抹杀一切。
“为了执行这项计划，学院支付了巨额保障金，提前调走了附近居民，并答应在三年内修复三峡大坝，才换来了攻击许可。”
“这次计划还将让学院失去两名优秀的学生，屠龙不只是件有趣而热血的事，在这个过程中时常伴随着牺牲，如果可以，真希望我的学生们不要这么快就领悟到这一点。”
……
诺顿望着从天而降的光点，感受着那令人绝望的压力，冰冷的眼眸没有丝毫波澜。
“原来如此，想不到人类已经能制造出如此强大的武器。”
如果他还是曾经那个诺顿，根本无法消弭构成天基动能武器的金属和高温，就算能消弭，强大的动能也会击穿他的身体，将他牢牢钉在大地深处。
可惜现在不同。
“以人而言，这武器确实不错，但在神灵面前还是太可笑了！参孙，去将天空中那六根金属拦截下来。”
诺顿张开手心，律者核心浮现，漂浮到参孙头顶。
律者核心的本质是一把钥匙，连接着名为“虚数空间”的大门，通过律者核心，虚数空间的力量将转化为特定的物理规则，因此，想要掌握“分子运动”就必须通过这把钥匙。
此刻诺顿将律者核心赋予参孙，相当于将权能借给了他。
律者核心释放，5%功率！
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参孙所在的地方出现一条十字形的巨大裂缝，白炽的光，夺去了所有人的视线。
整个三峡大坝的水都在沸腾，短短几秒就被蒸干，露出干涸的河床和一地冒着青烟的死鱼。
原本漂浮在江面的拖船轰然坠地，铁皮泛红发烫，船上的两名卡塞尔学院学生人仰马翻，死死闭着流血的眼睛，震惊的说不出话。
天空中漂浮着刚刚凝聚的厚重云层，巨大的十字裂痕带着无尽的火焰，冲天而起，在距离大地数公里的位置，和六个光点相撞。
第十三章 老板
天空中传出一声闷响，巨大的冲撞产生次生脉冲，声音转变成人耳无法听到的次声波，力量直冲大气层。
一颗新星在夜空诞生，足足数秒光芒才消散。
大地陷入一片比之前更深邃的黑暗，坠入河床的巨大拖船，所有玻璃都被震碎，两名卡塞尔学院学生被扭曲的舱门压住身体，鲜血从身上流出，染红了校服，生死不明。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原本干涸的江面，被远处翻滚而来的波浪重新蓄满，只是水面下降了许多。
三峡大坝为河道形水库，宽度不超过两公里，长度则蜿蜒六百多公里，刚刚参孙释放“分子加速”，蒸干了足足数百公里的水，产生了可以笼罩全国的雨云。
这种力量已经能媲美火系终极言灵烛龙，或许比烛龙还要强大，因为发动律者核心，不需要像发动灭世言灵那样，进行漫长的准备。
翅膀扇动的声音传来，参孙从天空飞回，体表白色的硬壳熔化剥落，胸腹处呈六芒星形状插着六根烧红变形的合金，就像刚从地狱最深处归来的恶魔。
对于参孙接近百米的庞大身躯来说，这六根合金就像玩具。
将庞大的热能转化为动能，参孙硬生生接住了这弑神的一击，不过他自身也受了轻伤。
落到诺顿面前，参孙呜咽一声趴下身体，张开嘴巴，长长的舌头卷着三道人影。
不仅有酒德麻衣，康斯坦丁和双刀死士也在。
在和天基动能武器碰撞之前，参孙先将康斯坦丁和双刀死士吞了进去，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他们，他受的伤可能还会更轻。
“做的不错。”
诺顿伸手，威严的抚摸着参孙的头颅，散发着赤红光芒的律者核心从参孙头顶飞出，回到他体内，“还能继续飞行吗？”
参孙张开翅膀，挣扎着站起来，向天发出嘶鸣，证明他没有问题。
抓住酒德麻衣的身体，将她丢到参孙背上，诺顿跟着跳上去，伸出手。
“分子加速！”
原本贯穿参孙身体的六根合金柱烧红发烫，在熔化中缩水，被诺顿拔出来，丢进江里。
在这过程中，参孙身体因疼痛而颤抖，但它没有叫一声。
“我们走吧。”
失去了插在后背的金属，参孙的伤口在龙血和崩坏能的双重作用下，开始恢复。
“哥哥，我们接下来去哪？”
康斯坦丁和双刀死士跟着来到龙背上，康斯坦丁弱弱的问道，青铜城覆灭，他们又成了流离失所之人。
刚刚那来自于卫星的打击，如果不是参孙吸收了崩坏能后产生进化，实力堪比龙王，仅凭他和哥哥，根本不可能拦下来。
这刷新了他对人类的认知。
“我们去一个人多的城市，这种武器在短时间应该无法发射第二次，就算能发射，也不可能让大量人类为我们陪葬！我们选择的那个城市还要足够便利，让我们能搜集信息，组建势力。”诺顿黄金色的眸子古井无波，“综上所述康斯坦丁，我们接下来去这个国家的首都，BJ。”
巨龙展开双翼，飞翔在半空，诺顿感受到远处四面八方有很多视线传来，大部分蕴含惊恐，还有小部分是震惊，显然无法想到他和康斯坦丁没有出手，仅凭一只龙侍就扛住天谴一击。
没有理会这群蝼蚁，他坐在参孙背上越飞越远，直到一滴冰凉的液体打在脸上，被他用手指逝去。
是雨。
淅沥沥的小雨从天而降，渐渐变成暴雨，雨水冲刷着大地，洗去了血水，也冲刷掉战斗的痕迹。
“唔~”
龙背上，酒德麻衣嘴里传出嘤咛，划过天际的闪电照亮了她的脸，发丝黏在脸颊的鳞片上，露出异样的酡红。
时间已经超过四小时，酒德麻衣瞳孔涣散，漆黑的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滑落，她的人类基因开始被龙类基因改写，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死侍。
注视着酒德麻衣，诺顿说道：“按照约定，我现在要告诉你，我对你所描绘的新世界的看法。”
“雷蒙德·范·埃索图……阿方索·佩德罗……”
“桥本友三……阿兰·博杜安……”
嘴里念着意义不明的名字来保持清醒，酒德麻衣的眸光越来越淡，不知有没有听到诺顿的话。
诺顿面无表情，自顾自的说了下去，“看来有些话还是当面交流比较好，你应该感激我，这么早就让你从美梦里清醒。”
诺顿眼底倒映着闪电，手掌浮现炽热的崩坏能，轻轻抚过酒德麻衣的身体。
……
酒德麻衣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世界漆黑冰冷，天空中雨水不停的下。
她感觉好累，身体不断的下沉，就这么沉到世界的最深处。
“麻衣。”
恍惚中酒德麻衣听到了有人在呼唤她，睁开眼，她看到一片黑暗中，身穿校服的男人盘膝坐在地上，手里抓着游戏机手柄，暴虐的眼神从闪耀的金色瞳孔中宣泄。
“你为什么没有按照我的剧本走？”
面对询问，酒德麻衣一时语塞，“老板，我……”
出现在这不知是梦境还是幻觉空间里的男人，正是她的老板，那个至强至暴的游戏宅，也是这次计划的主导人。
“按照我的剧本，你会提前从青铜城撤离，由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们拖住龙王，他们中的部分会死在青铜城里，成为光荣的殉葬者，而龙王则会比预期早一点破开青铜城的牢笼，被未校准的天谴打中非要害部位，在苟延残喘的情况下，被路明非杀死。”
“这是我为路明非书写的英雄凯歌，所有人都会为此称颂他的名……所以，为什么要篡改我的剧本？”
老板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却狂躁狰狞。
“现在王跑掉了，彻底从我的计划中脱困了！告诉我，麻衣，你将以何，偿还僭越？”
放下手柄，一瞬间，他就好似这个世界的主宰，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呼吸天地，俯瞰众生。
“我以刀剑，偿还僭越！”
“我以背叛，偿还僭越！”
“我以鲜血，偿还僭越！”
铿锵有力的辩驳声响起，那声音不是从酒德麻衣嘴里发出的，她惊讶的扭头，在她身后浮现出诺顿的身影，神色如铁坚硬，一股庞大的炙热在他身上诞生，驱散了这世界的黑暗与冰冷。
“逆臣。”
老板的表情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变得阴冷，“既见王座，何不跪拜？”
“因为在我眼中，那王座已经腐朽。”
诺顿不咸不淡回应着，万古不化的金色眸光和老板对上，空气中隐隐有火星迸发。
第十四章 王对王
“你要碰我的女孩？”
对视片刻，老板咧嘴笑了，笑容狰狞可怖。
“她现在处于濒死状态，这片由言灵构筑的梦境空间很快就会崩溃，只有我能救她。”诺顿淡淡说道。
“救她？你好像搞错了什么，她的一切包括生命都是我的所有物。”老板看了酒德麻衣一眼，酒德麻衣的呼吸一窒，“想要救她，你必须通过我的准许，我赐予你的才属于你，我未赐予的，你不能碰。”
“麻衣，还记得我们之间的契约是什么吗？”
“我将一直为您做事，不能背叛和放弃，这份契约直到死亡的尽头。”
“是的麻衣，但这份契约不会维持到死亡，只能维持到你对我没用了为止。”老板轻声说道：“现在的你对我而言已经没用了，契约解除，所以为了我，请你去死吧。”
“是，老板，我会为了您……去死。”
酒德麻衣低头，抬起手，锋利的龙爪对准自己的脖颈，眼角的绯红不再锋利，而是透着一抹悲意。
在言灵构筑的梦境空间，人的精神一旦死去，现实中也会跟着死亡。
她这些年在老板手底下打工，靠的不是合同，而是一份契约，老板就是个恶魔，契约对恶魔来说毫无价值，但她还是相信他，没有理由。
即便每次任务的难度又大，薪水又低，还没有多少自由的时间……她都忍了下来，她要努力成为有用的人，只要她还有用，契约者就不会放弃她。
可惜，她已经没用了。
老板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染指他的东西，所有挡了他路的都要死，老板不会允许诺顿碰她，她就只能死。
“你在向谁发号施令？”
诺顿走到酒德麻衣身边，抓住她抬起的手臂，眼底泛着不屑，“你搞错了威胁对象，现在决定她是否能活下来的不是她自己，而是我。”
“你可知，要挽救一个人的性命很简单，但让她不去死很难？不过，这还是你第一次这么跟我说话。”
老板上下打量诺顿，脸上的愤怒逐渐消退，反而露出了如父兄长的神色，“跟过去比你变了许多，曾经的你不敢忤逆我，你的身上似乎掌握着某种我所不知道的力量，那力量就是你如此狂妄的底气吗？”
诺顿没有回应，心中却在冷笑，他的变化当然大。
不管是谁，在崩坏世界与崩坏兽厮杀百年，都会有变化的。
他变得更冷静也更强大了。
“收回我刚刚的话，麻衣可以先不用死。”
“你想挑战我，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以王对王，偿之以血，还之以牙，失败者将被制成白骨的花环，套在山顶的墓碑，时间就定在我真正重临世界之日，前提是你能活到那个时间。”
“可以。”
诺顿面无表情的答应下来，他也想向对方挑战。
想要成为新世界的王，没有什么比把旧世界的王拉下来，更快的办法了。
“既然答应了，就快滚吧，不要打搅我玩游戏。”
老板坐了回去，重新拾起游戏手柄，用温柔的语气说着磨牙吮血的话，“放眼过去的整个历史，凡挑战我的终将被长矛钉在地狱的最深处，那就是罪人的下场，也是早已注定的命运！因为得到一点力量就向我炫耀，未免太幼稚，你的下场不会有什么不同。”
“或许吧。”
留下这句话，诺顿退出了梦境，他不需要去争辩，时间会说明一切。
诺顿手掌从酒德麻衣身上挪开，真实世界依旧是冷雨凄凄，被狂风卷动，打湿人的脸，只是雨水的冷比不过心中的寒冷。
在诺顿的注视下，酒德麻衣缓慢张开眼眸，金色的瞳孔下有淡淡的十字花纹，光滑平坦的小腹，烙印着散发红光的繁杂圣痕，长在肌肤表面的铁青色龙鳞已经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片洁白。
本该被龙血侵蚀成死侍的酒德麻衣，被诺顿用崩坏能保住了性命，在崩坏的侵蚀下，不管龙族基因还是人类基因，都被压制。
“重获新生的感觉如何？”诺顿表情玩味。
酒德麻衣扭头，看着安静盘坐的诺顿，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她感觉体内流淌着一股力量，这股力量很强大，同样很陌生，就像血液中流淌着火，就是这股力量让她活了下来。
庆幸吗？
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还是该悲哀，已经被老板抛弃的她，活着又有什么乐趣。
诺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你所说的新世界我已了解，我的评价是那种世界注定是场悲剧，就像你的幕后之人一样。”
“你又没有亲眼看到那个世界，凭什么说的这么笃定……”本能的反驳，话说到一半，酒德麻衣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张开手臂，酒德麻衣以大字型躺在龙背，被比基尼包裹的身体像是春天的山脊，足以让人喷鼻血，然而诺顿不为所动。
任由冰冷的雨在脸上胡乱的拍，从酒德麻衣眼角流出的不知是水还是眼泪。
“我救了你，作为回报，接下来一段时间，你要为我所用。”诺顿说道。
“我能拒绝吗？”
“不能。”
“那好吧，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新老板了，我想知道，明明我一直跟你作对，你为什么要救我？”
闻言诺顿看向酒德麻衣，他发现酒德麻衣也注视着他。
诺顿别过头，神色冷酷：“你不用试图揣测我，我会救你只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另外，你给我看了你描绘的新世界，我也该让你看看我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
清晨，首都机场。
邻近十一月，凉风有些刺骨。
女人提着行李箱从飞机上下来，身上穿着黑色的皮衣皮裤，酒红色的短夹克，还有三英寸的红色高跟鞋。
气场全开，导致沿途路过的旅客纷纷侧目。
相比之下，站在旁边的三人就显得不那么显眼。
一名同样穿黑色皮衣的男人，眉毛下塌，戴着墨镜，像是女人的保镖，旁边一个身穿小熊T恤的少年，拉着另外一个穿同样服饰少女的手，像是一对情侣。
“老板，我们到了。”酒德麻衣扭头，对身后的男人恭敬的说道：“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找到合适的人组建势力，不管人类还是肮脏的混血种，只要派的上用场就行，这个工作就交给你了。”诺顿拉下眼镜，看向一旁的康斯坦丁，“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吃点东西，康斯坦丁，你想吃什么？”
“我要吃汉堡！”
康斯坦丁兴奋的说道，说话时他也紧紧抓着死士少女的手，免得她瞬移窜出去，吓坏路人。
哥哥说了，这次来首都要低调，尽量避免引起注意。
比如参孙，哥哥都没让他进城，半路上就把他丢到深山老林里，让他养伤去了，康斯坦丁还记得参孙离开时那哀怨的眼神。
第十五章 猎人组织
“应该就是前面了。”
酒德麻衣手里握着一份地图，穿行在高楼大厦间。
在她身后，跟着诺顿、康斯坦丁和死士少女，除了诺顿在观察四周，康斯坦丁和死士少女都抓着一个汉堡猛啃，吃的脸上满是面包渣。
刚刚下飞机，在机场内部的肯德基店买了两份儿童套餐，酒德麻衣立刻带着诺顿他们赶往下一个目的地，原因是康斯坦丁在购买汉堡的时候根本没有付钱，只是用黄金龙瞳扫视了一圈，服务员便老老实实给他备餐，而餐厅内的其他人也对他视而不见。
“这么下去真的没问题吗？”酒德麻衣头疼的敲着脑袋。
诺顿还好，康斯坦丁跟死士少女就是两个问题儿童，尤其是死士少女，看起来像丢了大脑，智商不会比一个五岁的孩子更高。
取汉堡时，死士少女使用了瞬移的能力，被好几个人看到，为此康斯坦丁又用了改写记忆。
“这个城市内有很多人，就算一直用言灵改写记忆，也不可能保证把所有人的记忆都篡改，早晚有一天会露馅。”
在酒德麻衣看来，想要真正融入人类社会，就不能依靠这种方式。
为此她联系了一个能帮忙解决问题的人，这个人名叫唐威，是猎人网站上的注册猎人，公司就在前面不远处的润德大厦。
“想要招募手下，最简单的办法其实是买下一间公司，然后层层筛选，在之前的老板手底下工作时，管账的一直都是薯片妞，我的存款并不多，应对这种情况更是杯水车薪。”
酒德麻衣不住的叹气，提到薯片妞，她不禁在想，如果薯片妞知道她从老板团队脱离了，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你不用担心，我会出手解决。”诺顿的声音，打断她的思考。
“但愿如此吧。”
“哥哥你看，那些是什么？好像很有意思。”
康斯坦丁似乎没有听到两人交谈，一手抓着汉堡，一手指着道边。
邻近放学，沿途有学生三三两两汇聚在街边保亭，看着最新一期的《小说绘》跟《知音漫客》，康斯坦丁的视线被封皮上精美的画面所吸引。
就在这时，一群疑似动漫社的女学生，穿着各式各样的cos服装，从众人背后经过，传出欢声笑语。
其中一位穿着蓝白水手服，咖啡色头发的少女说道：“学姐，我想cos朝比奈。”
“不行夏弥，想要cos朝比奈，你的胸还不够格，你现在只能cos凉宫春日。”
“讨厌，学姐欺负人！”
女孩们穿行而过，诺顿身体一震，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扭过头，金黄色的瞳孔透过墨镜的缝隙，注视那群少女的背影，只是少女们很快就穿过红绿灯，拐入另外一条街道，消失不见。
“你怎么了？”
注意到他的异样，酒德麻衣疑惑的看来。
“没什么，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也可能是我看错了。”诺顿说道，随后冲路边努了努下巴，“你去买两本漫画来，康斯坦丁看起来很喜欢。”
“是，我的老板。”
酒德麻衣答应着，转身走向报亭，脸上满是无奈。
诺顿说是要带她见识一下眼中的新世界，结果一路过来她干的都是保姆之类的活，之前她在老板团队虽然也是帮人善后的保姆，但那只是一种比喻，此刻，比喻变成了现实。
酒德麻衣突然有点不确定了，她加入这个新团队到底是不是一个好决定？
趁着酒德麻衣买漫画的功夫，康斯坦丁走到诺顿身边，眼中闪烁着警惕，“哥哥，那个女人可以信任吗？”
明明前不久还对他们大打出手，加上酒德麻衣的人类身份，康斯坦丁一路上都对她很警惕。
“康斯坦丁，她是否值得信任，不该由我来告诉你，你应该自己做出判断。”诺顿淡淡说道，康斯坦丁愣了下，随后顺从的点点头。
没过多久，酒德麻衣就带着厚厚一摞漫画走回来，其中不止有诺顿交代的，还有一些是诺顿没见过的少女漫画。
“不好意思。”酒德麻衣脸上看不出一丝红晕，“我追的漫画也更新了。”
……
润德大厦二十一层，所有窗户都被拉上厚厚的丝绒窗帘，密不透光。
巨大的会议桌中央摆放着一个红色的茶蜡杯，里面散发着薰衣草的香气，一点微弱的烛光艰难的照亮巨大而奢华的会议室。
“威士忌加冰？卡慕XO？或者……一份冰可乐？”
唐威转动着手中的威士忌，谨慎的看着面前四人。
作为猎人市场小有名气的猎人，唐威自诩阅人无数，见过无数奇怪的委托人，花臂的黑道，大腹便便的成功人士，以及一只手就能在桌子上戳出一个洞的练家子。
可这些人都没有面前的人奇怪。
四个人里为首的是身材堪比顶级模特的美女以及魁梧的男人，隐藏在墨镜下的目光璀璨如金，不知是重度肝炎患者，还是戴了某种美瞳，只是对上那眼眸他就感觉呼吸不畅。
剩下的两人，黑发大男孩嘴里叼着一截薯条，白毛少女则好奇的观望着会议室内摆放的盆栽，没走两步就消失在原地。
瞬、瞬移？
唐威放到嘴边的杯子有些发抖，酒水有几滴溅在裤子上。
唐威打量他们的时候，诺顿也在注视他，“应该是普通人类，或是龙族血统极淡的混血种。”
做出判断，诺顿手指敲了敲桌子，一旁的酒德麻衣立刻说道：“我们要办理四份身份证明，证明我们是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这里的，我们还需要一套房子，二手的也无所谓，重点是要足够大……”
酒德麻衣简单的向唐威叙述了下要求，唐威笑着答应，“这些都不是问题，按照你们的要求，我知道几栋高档小区别墅，五百万就能下来。”
嘴上微笑，唐威心中却在疑惑，只是买房子办身份证怎么找到他了，他们公司处理的事物大多与怪力乱神有关，这种小事找个黑中介就搞定了。
“刚刚所说的，只是我们的部分委托，我们还有一个委托。”诺顿开口道。
“是什么？”
“是关于你的，我对你的公司很感兴趣，连同你在内，这个公司的所有员工，我希望你们能帮我做事。”
诺顿摘掉墨镜，露出璀璨的金瞳，里面迸发出的龙威让唐威身体不自禁的颤抖，手中的酒杯落在地上，摔个粉碎。
“开什么……玩笑？”
诺顿的话与其说是委托，不如说是命令，冷汗顺着唐威的额头滑落，面前的几个人在一瞬间露出的非人气息，让他有种被扒光衣服，丢到狼群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