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意（改）
“沈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
可是她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沈著强硬打断：“去十七王府吧，那会比这里更加的合适。”
话，霸道的不容拒绝。可是沈著脸上的表情却格外的温柔，弄的唐蛮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被他吓了一跳，还是被他和当年一样不容反抗的样子给温暖到了，人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决定从来都是他做的，虽然为此没少被爹娘骂过，但是唐蛮也不得不承认，玩的那么开心，去过那么多自己没去过的地方，即使被骂心里也是知足的。
所以这一刻她也选择相信沈著，相信他从未变过。
可是，如果去十七王府的话……
“如果我去找十七王爷，会不会给他添麻烦？”
“这麻烦他求之不得呢，为了解决这麻烦他都准备了十年了，你可得给他实现梦想的机会。”
唐蛮觉得自己有些听不明白沈著在说什么，十七王爷怎么会知道我还活着？
“还有，如果我去了十七王府，楚苑她会不会知道我还活着？”
这可是唐蛮最担心的问题，为了不被认出自己就是唐蛮，她还专门吃了一段时间能让容貌发生变化的药。虽然现在确保楚苑不会认出自己，可是她不可能一直待在王府里不出来。所以如果十七王府里突然多了个人来，肯定会引起怀疑的。
想到这，唐蛮不禁有些好奇，他究竟是怎么认出她来的？
沈著却轻松的笑一笑，“古人常说不要打草惊蛇，我却觉得若是不惊蛇，蛇就会永远的安静下去。只有让它感受到危险，它才会出击，而只有蛇出击了，我们才会知道蛇的七寸究竟在什么地方。所以你不用担心，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行，相信我，这件事情简单的很。”
看着沈著胸有成竹的样子，唐蛮也只有选择相信他。而且就算沈著失败了，自己也还有蝴蝶歌这个备用方案。
可是，这件事是绝对不能失败的，因为一旦失败了，别说自己，沈著也会牵连进去，这是唐蛮怎么都不愿看到的结果。
不远处的英俊男子盈盈一笑：“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说完，人就朝着门口走去，再没有多余的话。
沈著知道唐蛮不愿和自己相认，不过现在这情景和相认已经差不多，就算没有久别重逢的拥抱，和痛哭流涕诉说的思念，相信唐蛮的心里也一定明白，他仍旧是那个带着她跑遍长安城，为他遮风挡雨的沈著，这一辈子，他都会守护在她的身旁。
等沈著的身影消失在蝴蝶歌的门口后，杜月才摇晃着她雍容的身子走到唐蛮的房间，笑道：“没想到过了十年他还记得你，还愿意为你赎身，这样的痴情男子，世间也是少有了。”
在蝴蝶歌门口见到沈著的时候，唐蛮也以为他变了，他变得和京城里那些公子哥一样喜欢花天酒地，整日逗留在这烟花之地。
可是当她今日听到沈著对自己说的这番话，心里才明白，他即使是变，也不会伤害自己。他还是当年挡在她面前说，‘别怕，有我呢’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沈著。
“好了，姑娘，别发花痴了，你就不想知道这个世间少有的痴情男子，如今究竟是否婚配呢？”
虽然沈著刚才那些话确实让唐蛮心里很踏实，但是她的心里仍旧有着很多不确定。十年的时间，其实能改变很多事情。也许他已经喜欢上其他女子，要为自己做这些事不过是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也说不准。
于是美眸缓缓看向一旁笑的不怀好意的杜妈妈，等着她的下文。
“婚配倒是没有，但是左相家的小姐可是对他中意的很。”
“杜妈妈你这关子卖的可不怎么样。”唐蛮切了一声，有些嘲讽的看向杜月，“十年前她就对沈著中意的很！”
“好啦，真是女大不中留，一切都如你所希望的，沈著根本不喜欢楚苑。”
这才对嘛。
悬在心头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唐蛮长长的舒了口气，但下一秒却又不开心的嘟起了嘴，开始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拒绝沈著的提议，答应让他帮自己做这件事。虽然有了沈著的帮助，帮唐家洗清冤屈会快一点，但是万一失败了呢？
不仅沈著会被牵扯进去，就连南候府恐怕也会受到牵连。沈著才智卓越，他是要成为大将军的人，决不能因为自己失去了这大好前程。
唐蛮正犹豫着要不要明天去找沈著，告诉他自己不需要他的帮助了，她有办法可以找到证据，就听到杜月略带嘲讽的声音。
“只是可惜，这位你念念不忘的沈家二公子，可不是你曾经说的那样。别说大将军，如今可是连军营他都没有踏进去一步。听说这十年来他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和七皇子打架，这长安城没有哪一处不是他们的战场，不仅如此，学堂他也再没去过，只是整日闷在南候府里，仰望他院子里那颗梧桐树，说是在看虚无缥缈的未来。”
杜月轻笑一声，“他如此堕落，未来怎么可能不虚无飘渺？”
怎么可能？
听完杜月的话，唐蛮整个人愣在了那里，沈著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他从小就是一个心中怀有宏伟梦想的人，他说过他将来要成为大秦最英勇的大将军，驰骋沙场，为大秦打下一片又一片的疆土，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大秦国有一个百战百胜的英勇大将军。他才华横溢，英俊潇洒，是糖糖的守护神。
而且自己刚才见了他，他也并不是杜月说的那样啊。
对，这一切都是假的。唐蛮安慰着自己，更不忘去反驳杜月，“杜妈妈，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阿蛮啊，杜妈妈是过来人，你听妈妈一句劝，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要我看这秦公子也不比沈著差，凭他是南候府的公子又如何？秦公子今日高中状元，来日不也前程似锦？更何况，他可是扶朽帮的少帮主，又是当今武林盟主，虽说不是当官，但地位可不比沈著差。”
“杜妈妈！”唐蛮装作听不懂杜月那番话的样子，笑吟吟的道，“既然秦珄这么好，要不我替你们做个媒？”
“得，当我什么都没说。”杜月没好气的白了唐蛮一眼，转身离去，“姑娘啊，早早些休息吧，人老珠黄了可就没人帮你赎身了。”
唐蛮略有得意的一笑，我才不要嫁给秦珄呢。
她知道，杜月希望自己和秦珄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他今年的春闱榜首，更多的还是因为秦珄的当今的武林盟主，而蝴蝶歌在江湖上需要这么一个强悍的靠山。
可是唐蛮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让秦珄为自己做什么，更重要的是，她爱的人一直都是沈著。
谁都替代不了。
第十一章 深情(改）
第二日，唐蛮依照沈著的话去了十七王府。
唐蛮把当年小姑给她的信物交给了门口的侍卫，不久后，器宇轩昂的十七王爷一路小跑着从王府内跑了出来。
即使已经三十五岁，名震天下的十七王爷，仍旧和十年前时候一样，像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滚滚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在岁月的沉淀下，如今的十七王爷多了一份成熟的性感。
唐蛮从未见过十七王爷如此心急的样子。
京城里所有人都知道，十七王爷是出了名的文儒雅士，做事风轻云淡，永远都是一副天塌下来都不关我的事的表情。
即使十二年前西南军造反，叛军兵临京城的时候，十七王爷也仍旧可以淡定的坐在城楼之上，看着奔腾而来的大军，听着小曲儿，喝着茶，和京城里的才子谈论着诗词歌赋。
正是当年那一战，让天下人都知道，大秦国有一个智绝天下，英俊不凡的十七王爷，秦鹤。也是那一站让沈著成为拯救大秦国的大英雄，从此皇上面前谈论战事时，便有了那个不学无术，却备受秦帝冲裁的少年才俊。
唐蛮看着小跑而来的十七王爷，突然说不出的难过。如果十年前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十七王爷和小姑应该已经成亲了。可是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劫难来的如此好不胜防？
“花儿，真的是你吗？”英俊的十七王爷迫不及待的询问到。
花儿是七王爷对唐蛮小姑的爱称，除了他们两人，再无第三个人知道。
唐蛮微微一笑，“恩，是我。”
再没容唐蛮说什么，十七王爷便一把拉住唐蛮的手，向王府内走去。如果说刚才焦急的表情，绝对不会出现在十七王爷的脸上，那么现在如此大方的牵着唐蛮手的十七王爷，更是下辈子都不可能出现。
就如同所有人都知道十七王爷英俊不凡，才华绝顶一样，天下人同样也都知道，这个大秦国所有女子都想嫁的十七王爷，至今没有娶亲。媒人几乎踏破了王爷府的门槛，皇上赐婚的圣旨也是下了一道又一道，但是十七王爷从来对成亲这件事只字不提。
就连皇帝传来的圣旨，他也是直接让管家去接。
十七王爷是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弟弟，也是当年夺嫡大战中，唯一一个站在他这边的人，更是在混乱中为他挡下一刀，差点丧命的兄弟。所以皇上对十七王爷向来都是恩宠有加，无论十七王爷做任何事情，他从来都只是嘴上怪罪几句。
皇上曾经问他，为何不想娶亲？
他只说了一句，佳人未来，我怎敢娶？
佳人在何方？
在日日夜夜的梦里。
唐蛮也没有预料到十七王爷会突然拉住她的手，想到昨夜沈著让自己来找他的那些话，唐蛮这时才明白，原来十七王爷一直都在等着她回来。
十年，确实改变了很多事情，但是人心，却没那么轻易改变，更何况是深入骨髓的爱。
到了府内，十七王爷的手仍旧没有松开。他径自走着，没有看旁边的唐蛮，但嘴却一直没有停着：“都死了，除了你，我，和小七，没再剩下一个人。如果不是因为我当年替他挡下了那一刀，恐怕我也就死了，如今你回来了，我从此再不用一个人守着这个华丽的王府了。”
“这十年来我一直都派人去找你，但是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所以我只能一直等在这里，我知道如果你还活着，一定会回来的。以后我再也不会孤单了，你安心的在这里住下……”
被牵着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十七王爷微微一怔，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继续说到：“但是死去的人不能就这么死了，即使他们活不过来，活着的人也得给他们讨回一个公道，阿蛮，你说对不对？”
身后的唐蛮没有说话，但眼角的泪水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之前有想过来找十七王爷，但是杜月和吴裳却一致反对。
因为天下人都知道，十七王爷和当今皇上的兄弟情是谁都动撼不了的，而且，如果十七王爷会帮忙，十年前他就会出手，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唐家血流成河。去找他，无异于自投罗网。
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子，他却说，死去的人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们得给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唐蛮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相信十七王爷，也许是因为当年经常看到他看小姑的那种眼神，仿佛在他的生命里，小姑就是他的一切。
沉稳的十七王爷对于其他人永远都是一副冰冷模样，唯独在小姑面前有着说不完的话，每天想着法儿的来找小姑，送各种各样的礼物。
沈著说，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真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笑得那么开心，恨不得把全世界送给你小姑的人，就是大秦国赫赫有名的冰山十七王爷。
沈著也说那就是爱，说明十七王爷决定非你小姑不娶。
只是后来，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小姑还没能嫁给十七王爷就已经命丧黄泉。
十七王爷松开拉着唐蛮的手继续说道：“那天皇兄来找我，说要和我一起探讨西边战事的问题，我并没有多想，因为那时候皇兄确实为了这件事焦头烂额。我和他谈论了一整天，那天晚上他还住在了这里。那天真的太平常不过了，我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一天里唐府会血流成河，我和青町从此天人永隔。”
“小七偶尔会来看我，他现在也和我一样，没人管，没人疼。皇兄能留他一命已经是开恩了。沈家的公子有时候也来，但都被我挡在门外了。这孩子有心，但是我不想被任何人看到我难过的一面。”
面前的十七王爷再没了他日冷傲的架势，即使背对着唐蛮，唐蛮也能感受到面前这个男子，他深入骨髓的痛。
当年望着小姑的眼神有多热切，如今的痛就有多肝肠寸断。
这痛刻在他的生命里，也刻在了唐蛮的生命里，日日夜夜，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那些死去的人，死不瞑目。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十七王爷的这番话已经足够解释当年他为何没有出手相助。
唐蛮走过去帮他擦掉眼角的泪水：“小姑是相信你的，不然她死之前也不会把手镯给我，让我来找你。”
“青町啊，永远都是那么容易相信人。”
“那是因为你值得小姑去相信。”
十七王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好了，不说这些了，你来这么早一定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饭去。”
“做饭？”唐蛮惊讶道，十七王爷该不会真的学会做饭了吧？
当年小姑的一句喜欢他泡的茶，十七王爷便放下豪言壮语：“我不仅会泡茶，我还要学会做菜，等以后你过门了，天天做给你吃。”
“这是我答应她的事。”又一次拉起唐蛮的手，“你就在这里安心的住下，当年的事情，我们一定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唐蛮微微仰起头看向不远处的桃树林，三月初时，王府里的桃花也已经盛开，微风徐来，夹杂着桃花独特的香甜。
春天已经来临。
“公道，谈何容易。”唐蛮温柔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无奈和不甘。
十七王爷的目光也随着唐蛮的目光看去，满园盛开的桃花中，似乎看到了多年前一脸欢笑的青町，也看到那个为了帮唐蛮摘一朵桃花从树上掉下来的沈著。
“阿蛮，过几日陪我去一趟浮华寺吧。”十七王爷笑着拉过唐蛮的胳膊，“那里的桃花也应该开满后山了。”
“嗯。”
浮华寺后山种满了桃花，那是十七王爷曾经为唐蛮小姑种下的。只因为当年唐蛮小姑说了一句，喜欢喝十七王爷酿的桃花酿。于是十七王爷便在浮华寺后山栽满了桃树，说年年都会为她制作桃花酿。
谁能想象得到，在所有人面前都一副冰山模样的十七王爷，却曾经为唐蛮小姑做了那么多浪漫的事情。人人都说十七王爷绝情，拒绝了大秦国无数女子，可是谁又知他为了那个他一直爱的人，宁愿终身不娶。
唐蛮不由得想到了沈著，他呢？是否也和十七王爷一样从未忘记过自己？
第十二章 反常(改）
唐蛮去十七王府的消息沈著很快便得知，他坐在门前的梧桐树下，饮着茶，微微笑着。
四喜有些不懂他今日究竟怎么了，竟然破天荒的一个人乐了起来。于是连忙凑上去，“公子，权王城要打开了？”
沈著顿时轻叹一声，权王城要是打开，他现在就不是在这坐着，而是快马加鞭赶回南方海岛。这四喜，跟了我这么多年，竟还这么傻。
他心里的话没说出来，可是四喜已经很心有灵犀的知道沈著此刻一定是在鄙视自己，于是故作生气的道：“公子鄙视我有用吗？倒不如直接告诉我发生了何事，我也好和你一起分享这个喜悦啊。”
沈著轻轻一笑，正欲对四喜说什么，却听到院子外传来褚子河和李戈说话的声音，不一会儿，越来越近，转头看去，两人已经到了院子门口。
“沈兄啊，你说你多不仗义，你知道我们晚上出去玩一次有多难吗？知道我们冒了多大的风险吗？”
一见到沈著，褚子河就埋怨起他来，昨晚要不是沈著出现，他肯定能玩的更开心。
李戈只在一旁笑着，褚子河八成是昨天回去的时候他父亲还没回府，今日才有心情来埋怨沈著。要是昨日被骂了，今日一进门肯定就会直接嚣张到天上去。
沈著也早就看穿了褚子河，加上他今天心情好，所以就没有跟褚子河斗嘴，而是让四喜赶紧去泡一壶好茶，好生伺候褚小侯爷。
见沈著性情大变，褚子河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平日里来的时候，沈著就算会好生招待，肯定也会损自己几句，今日这般好性子，实在是一点都不像他啊。
“沈兄，你昨夜是不是在蝴蝶歌遇到心仪的姑娘了？”
李戈也很好奇的看向沈著，等着他回答褚子河的问题。只是他好奇的眼神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似是对沈著遇到心仪姑娘这件事担心得很。
“哼~我看你是一天不被骂心里不舒服吧？”
“我是看不到你不痛快心里不舒服。”
三人说着，四喜已经换好了新茶走了出来。褚子河连忙凑了上去，掀开壶盖闻了闻，皱眉头道：“四喜啊，没听你家公子说的是好茶吗？你泡的是去年的茶吧？”
“褚小侯爷，今年的新茶还没有呢？”
“那你也能给我喝碧螺春啊。”
“那应该喝什么？”
“走，我告诉喝什么。”褚子河说着，拉着四喜就往屋里走去，“四喜啊，你今天非常的幸运，本公子就好好给你讲讲究竟什么茶才是好茶。好好学着，下次再泡茶的时候，可不能这么笨了。”
看着褚子河拉着四喜往屋里走去，李戈忍不住笑笑：“褚子河怕又是想跟四喜打听什么吧？”
沈著看向李戈坏坏一笑：“还好，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四喜。”
还真有事啊？李戈心里一沉，真有心仪的姑娘了？
“什么事情啊？”
“她回来了。”沈著的目光悠然看向李戈，笑容里说不出的幸福。可是李戈却觉得他看向的是他经常说的虚无缥缈的未来，他走到了他的未来里，而那里没有自己。
“你说什么？”李戈的手因为沈著的这句话突然一抖，手中的茶杯险些掉在地上。
“她回来了。”
“恭喜沈兄。”
后来李戈就再没有说话，一直到褚子河和四喜从屋子里出来，当着沈著的面絮絮叨叨的说了四喜半天，他也再没抬起头去看沈著一眼。
而沈著也仍旧和以往一样风轻云淡的笑着，好像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的内心产生拨动一样。可是李戈知道，这世上仍有一个人能在沈著的心中激起涟漪。在她面前，他和平时是不一样的。
沈著看到了李戈的反常，但却没有故意去找他说话，而是和平时一样，听褚子河说着长安城的新鲜事儿，以及最近朝堂上所发生的事。但是沈著很少会和褚子河讨论，他总是笑着听褚子河讲，最后说上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还是做个平常人自在。
褚子河这次却没有向往常一样，说他就算什么都不做，凭着和陛下的关系也能混个官职。而是一脸正经，而又装作不经意间的问他，“你想做个平常人，七皇子不见得向让你当个平常人啊。”
在褚子河面前，只要他一提起七皇子，沈著就装作一副头疼的很的样子，“那个蠢货，迟早会被把自己玩死的。”
“沈兄，说真的，你觉得七皇子还有机会反败为胜吗？”
沈著听完，顿时一副你别逗我了好吗的样子，轻笑着对褚子河道：“褚小侯爷，你觉得太阳有可能从西边升出来吗？”
但他心里却不停的想着，褚子河为何今日会突然这个问题？
褚子河笑笑，“那是自然不可能，可是这世上的事情又不能和太阳相比，万一老天真的开错眼了呢？”
沈著心说，老天爷分明是十年前就开错了眼，如今不过是知错而改罢了。
“我们讨论这个有用吗？我若是太子，与其担心七皇子会做些什么，倒不如直接找个杀手把他给杀了，反正他是死是活，陛下都不关心。说不定太子为陛下除了这十年的心烦，还能博得陛下的赞赏呢。”
眉眼笑开的看向褚子河，你还不如我家四喜聪明呢，四喜套话最起码还知道先编个故事，问的这么突然，真以为我虚度十年光阴就变成傻子了？
杀去吧，七皇子要是能被杀死，他十年前就死了。
“这能行吗？”
“我就是说说，太子殿下哪有那么小心眼啊，再说了，就算太子殿下真的小心眼，也犯不着为了七皇子浪费自己的时间。别说现在七皇子成不了气候，就算是换成三皇子，也不可能撼动太子之位啊。”
褚子河很是认同的点点头，：“难怪陛下总喜欢找你聊天，沈兄果然把朝堂的形势看的清清楚楚。”
沈著笑笑，其实并不是他看的清楚，而是所有帝国的朝堂之争无非就是夺嫡和党派之争，就像后宫里的妃子永远都会争宠一样，朝堂之上也永远都不会安宁。
接着褚子河便又聊起了别的话题，然后拉着一旁一直沉默的李戈也说起话来，好像刚才问沈著那些问题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直到中午时分，两人才离去。
四喜拄着脑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公子，褚小侯爷今日问这些问题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觉得他今天就是为了问这几个问题而来的。
沈著笑笑，所以就说褚子河还不如四喜聪明。
“你别想那么多了，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我什么时候掉过链子啊，”四喜略有不满的说着：“秦珄已经住进了那所宅子里，公子打算何时与他相见啊？”
何时？
应该快了吧。
夜色将近，繁华的长安城华灯初上，一片灯火辉煌。热闹的大街上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子缓缓的走着。
他手执一把看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扇子，除了扇骨上雕刻的两个字，再没有任何的装饰，更没有写任何的字。
青丝梳起，微风徐来，说不出的飘逸。
他随不及沈著一样看一眼就让人惊叹，但这张脸也绝对称得上是英俊。因为从小习武的缘故，他比其他人看起来更加的身姿挺拔，站在人群中也绝对是惹人注意的主儿。一路走来，更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除了因为他长得英俊，更是因为这个男子的身份，今年文科魁首，秦珄。
很快秦珄便到了蝴蝶歌的门口，抬起头看到二楼的房间暗着灯，秦珄眉头微微一怔。于是差遣身后的书童进去问问。
不一会儿那书童便跑了出来，小声说道：“少爷，唐小姐去了十七王爷府。”
秦珄没再说什么，转身向回走去。
她终究还是去找十七王爷了。
第十三章 郡主（改）
唐蛮去了十七王府，虽然她是在清晨时分人少的时候去的，但仍旧被过往的行人看了去。虽然当日还很少有人说起这个话题，可是到了第二日，关于十七王爷府来了一个貌美少女的事情就传遍了京城。
这可比前天状元游街还让人兴奋，比沈著和楚苑时不时的流言蜚语，还津津乐道。
那可是一向冷傲的十七王爷啊。
那可是从来不近女色的十七王爷啊。
那可是拒绝了京城所有名门贵族小姐的十七王爷啊。
那可是皇帝一道一道圣旨都没能让他娶亲的十七王爷啊。
听闻七王爷还是牵着那个姑娘的手，把她拉进的王府。
十七王爷甚至还亲自下厨给她做做饭，安排下人为她准备了最好的房间。
随着流言传遍整个京城，一颗颗少女心也一颗连着一颗破碎。
甚至有人说在路过一家院子时，还听见里面传来痛苦的哭泣声。
身为当事人的唐蛮，此刻也很是无奈的坐在十七王爷府的大厅里，十七王爷更是一脸愁容。
他们听到的消息更加的不可理喻：十七王爷当年的旧情人带着孩子找到了王爷府。
这昨天才进的门，今天连孩子都有了。
消息飞传在京城里，当然也避不开皇宫。那些每日会进出皇宫的太监听到了消息，便为了讨好秦帝身边的********李公公，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太后那边自然也有人传了去，一听说老十七有孩子了，太后连忙起驾乾清宫去见秦帝。
很快，十七王爷就被宣召进宫。
十七王爷到上书房的时候，太后，秦帝和皇后早已等在那里。看到这架势，十七王爷也明白，流言一定是飞到了宫里。
向三人行过礼，十七王爷不等太后问，便自己说到：“孩子倒是真的，旧情人纯属是没有的事情。”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快告诉哀家。”太后不但没有任何责备，反而无比的高兴。十七王爷这么多年不成亲，她心里一直担心的很。日日都盼着他能赶紧找个体己的人，好好照顾他。如今虽然只是个孩子，太后也高兴的很，最起码他以后不会再孤独一人。
于是一个悲情的故事就这样诞生了。
年轻的十七王爷当年去苏州游玩，邂逅了一个美丽的女子。两人暗生情愫，最后在一起。后来十七王爷回京城以后，本想去接回那名女子，因为有事耽搁了一段时间。再去时，那名女子却已经嫁做人妇，当时十七王爷非常生气的回了京城。后来才知道，自己走后，那名女子有了身孕。为了能生下孩子，她才嫁给了他人。
所以十七王爷这些年一直很后悔，如果自己能早日将她接回京城，那么她也就不用嫁给他人，他们的孩子更不会叫了别人十几年的爹。可是知道那件事后已经是很多年以后，事情已经无法挽回。而如今她的父母双双离世，在苏州无依无靠，才不得不来到长安找到自己。
听完故事，太后已经泪流满面。在大秦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可以说这是大秦国一段又一段的佳话。因为大秦的开国皇帝本就是贫苦人家出身，因此不但不约束皇家子弟和什么样人家的女子成亲，反而十分赞成。
而且自大秦建立的百年来，数位皇帝都曾在民间遇到心仪的女子，并带回皇宫，其中还有几位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当今的太后也是其中的一段佳话，当年年轻的先帝微服私访，遇见了还是少女的太后，年轻的皇帝被她的才华所吸引，爱上了这个平民姑娘。从此便有了大秦盛世，有了人们津津乐道的一段绝世佳话。
不仅是她，当今太子的母妃明妃，也是和当今皇上当年在江南邂逅并相爱，恩宠多年。
“那孩子呢？儿子还是姑娘？”太后随即问到。
“回母后，是姑娘，她刚来京城，对这里的一切都还生疏的很，恐见不了这么大的场面。”
“也对，皇宫里的礼数太多，等过段时间，一定要带她来见见哀家。”
“儿臣遵命。”十七王爷平静的面容下，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说罢，秦帝命人取来空白的懿旨和笔。
十七王爷一个人了这么多年，如今听说他竟还有一女，秦帝也是无比的开心，“既然如此，母后不如就封她一个郡主，就当是您给这个孙女的礼物。此后她有了身份，这些流言便也不会再继续传下去了。”
“你皇兄说得对，即是如此，你便代笔吧。只是赐什么名讳呢？那姑娘叫什么？”太后一脸慈祥。
“回母后，她叫花儿。”
“花儿？”太后不解的看着十七王爷：“就这么简单？”
十七王爷点点头：“她娘嫁的不过是一般人家，名字自然起的随意了些。”
“那哀家就赐她一字，从此她就叫秦嬅吧，那就赐明嬅郡主吧。”
“多谢母后。”
随着太后懿旨传到十七王爷府，之前的议论纷纷也终于戛然而止。人们虚叹着，原来是虚惊一场啊。
只有此刻坐在梧桐树下轻轻拨弄琴弦的沈著，嘴角挂着一抹平静而又邪恶的笑意。
草已打，蛇也该出洞了。
十七王爷回到王府，唐蛮早已做好午饭在等着。看到十七王爷回来，连忙吩咐下人将饭菜端上来。
十七王爷笑笑：“这道圣旨你可满意？只是委屈你要叫我一段时间的父王了。”
唐蛮怎会不知这是十七王爷的良苦用心：“这声父王，您担待得起。”
虽说他只比自己大十二岁，但如果小姑没有死，那面前的七王爷早已是自己的姑父。姑父与父亲，本就是同辈。
“如若你小姑还在……”十七王爷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拍了拍唐蛮的肩膀：“不说这个了，来吃饭，让我尝尝你做的菜如何。”
“恩。”唐蛮凝望着面前的十七王爷，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安慰的话有太多，但十七王爷需要的并不是安慰。他和自己一样，只要能查出当年的真相，心就坚强的如磐石一般，任何人都伤害不了。
心是脆弱的，但爱却是无坚不摧的。
第十四章 夜访（改）
十七王爷详细跟唐蛮说了在宫里的事情，以免日后见到太后和皇上有所疏漏。
吃完饭皇宫里的赏赐也陆续到了王府，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足以显示出太后和秦帝对这个明嬅郡主的宠爱。
宫里的人走后，左相府的人接着就来了。
让小厮接过请柬，十七王爷便把人打发走了。
“再过几日就是左相府老太爷的八十大寿，楚老爷子是一代贤相，皇兄也对其相当的尊敬。”十七王爷说着将请柬放到座子上，“只是没想到楚家出了一个楚哲，当年的事情，他老人家要是知道，恐怕早就以死谢罪。”
楚敛确实是一代贤相，他和唐蛮的爷爷曾经是要好的朋友。左相唐书和右相楚敛，曾经是先皇最得力的左右手。
楚敛虽然公正廉明，但唯独对他的儿子楚哲宠的不是一点半点。只要是楚哲说的话，一代贤相都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也正因此，他才会亲自上书皇上揭发唐蛮的父亲。
唐蛮淡淡一笑：“上天既然要他活着，定是想让亲眼看到当年事情的真相。”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错误既然酿成，谁都要为这个错误承担后果。
吃完饭唐蛮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换上平日里穿的衣服，越墙而过，坐上早已等在那里的马车。
唐蛮从蝴蝶歌的后门进去，快步走向二楼的雅间。杜妈妈和秦珄早已等候多时。
“杜妈妈有什么消息？”唐蛮一进门便问道。
“消息到不大，但是相信通过这条消息绝对能找到大消息。”杜妈妈妩媚的一笑，看了眼旁边的秦珄，“这还要多谢秦公子，如果不是秦公子一直和苏州知府交好，恐怕这消息都要被带进棺材里喽。”
杜妈妈的言外之意非常明显，这是秦珄的功劳，赶紧谢谢人家啊。
唐蛮却没在意，继续问道：“到底是什么消息？”
秦珄尴尬一笑：“苏州知府死了，他临死之前托人将一把钥匙送到了我苏州的府中，说是五把钥匙其中的一把。”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把铜色的钥匙递给唐蛮。
“他怎么突然死了？”唐蛮接过钥匙，打量一番问道。
“据说是受贿被人揭发，朝廷的圣旨还没到他就自尽了，我已经命人将他的家眷安置好，你不用记挂。”
苏州知府是个肥缺，在这个位置上几乎没有不贪污受贿的。所以对于这个罪名，唐蛮不觉得他是被冤枉的。而且钱羽正是当年帮助楚哲杀害唐家的人之一，后来被派到了苏州做知府，虽说是个好差事，但是好景不长是世间的定律。
即使上天不惩罚，楚哲也不会让他活的太久。
秦珄自前年就搬到了苏州，因为他当时在江湖上已经小有名气，所以经朋友介绍就认识了钱羽，而且很快成了很好的朋友。秦珄偶尔会跟钱羽提起唐家的惨案，说唐左相不是会叛国的人。
能得到这把钥匙足以说明，揭发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楚哲，所以钱羽才会把钥匙交给秦珄。
“钱羽说这把钥匙五把中的一把，也就是说当年参与唐家冤案的有五人，我想被锁起来的东西，应该就是当年他们五人一起陷害唐家的证据。如此看来，他们五人也并非是相互信任，不然也不会留着这些证据来相互威胁。只要这些证据在，与荣俱荣，与损俱损。所以谁也不会说出去这件事。”秦珄托着下巴认真的分析道。“这么说的话钥匙应该有五把，分别在这五个人的身上。”
唐蛮认同的点点头：“这样即使有人能找到那个秘密，也必须同时拥有五把钥匙才能取得。”
“这好说，既然有钥匙的存在，偷来便是。”俊朗的男子，嘴角微微的上扬着，目光痴痴的看着面前陷入沉思的姑娘。
许久后唐蛮才慢慢道来：“再过几日就是西老爷子的八十大寿，楚哲那把就交给我了。”
“那剩下的就由我来拿，可是这证据究竟会藏在哪里呢？”
唐蛮依稀记得，那些禁卫军是在唐府里搜到父亲谋逆的书信和武器，可是那些东西究竟是怎么出现在唐府里的？
就算是楚苑经常来玩放的，也只能放那些书信，武器她是肯定搬不动的。他们放那些武器应该也是在晚上，白天想要搬那么多武器进入唐府一定会引起注意。可是就算是晚上也需要有一人对唐府地形特别熟悉的人来做内应，才能不被守更的人发现将那些东西放进唐府。
此时她也终于想起，唐家被抄家的前几日，楚苑一直和自己睡在一起。而且她经常会来唐府，对唐府的地形也相当的熟悉。
可是她是如何不被自己发现做的这件事呢？
唐蛮一时有些想不明白，所以决定不想了，反正过几日就是楚老爷子的寿辰，到时候去楚府看看不就知道了。
很快便到了西老爷子的寿辰，京城的各个官员都过去拜寿，甚至连秦帝也下了圣旨，说晚上会过去，十七王爷自然也在天黑之前赶了过去。
十七王爷走后没多久，秦珄的飞鸽便传到唐蛮屋内，秦珄说，并未在其他那几个人那里找到钥匙。唐蛮顿时有些失望，难道钱羽是在骗人？
但又心有不甘，于是等天渐渐黑透了，她才换上夜行衣偷偷出了门。
寿宴早已开始，秦帝说了开场词，给了许多赏赐，又夸奖了一番楚老爷子。
左相府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唐蛮从后院悄悄的溜进去寻找书房。正当她找到书房准备进去的时候，身后却传来带着磁性，而又挑衅的声音，：“堂堂明嬅郡主夜闯左相府，该不会是为了给楚老爷子祝寿吧？祝寿的话，穿这衣服也不对啊？这又不是楚老爷子的忌日。”
唐蛮愣了一下，以为自己被发现了。顿时又想到自己蒙着脸，就算是认识的人也不可能凭着背影认出自己。随即镇静下来，转过头看去。
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青年男子，穿着一身白色的袍子，黑夜里虽然看不清面料和款式，但还是能迷糊的看到，这男子绝对是官宦家的孩子。他相貌英俊，气质不凡，身上有一股寻常官宦家的孩子没有的威严。而且他还知道自己的名字，看来应该是宫里的皇子。
第十五章 寿宴（改）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唐蛮并不没有因为他认出自己有丝毫的害怕。
他轻轻一笑，眉宇间竟和十七王爷有些相似：“悄悄的去我皇叔府上看过。”
“皇叔？你是？”能叫十七王爷皇叔的那必定是皇子了。
“七皇子。”青年男子说着向唐蛮走去，那张脸越来越近，唐蛮才看清这张脸十分的好看。
他嘴角微微上扬着，有着一丝喜悦，但更多的却是邪恶，说不上为什么，他给人的感觉，朦朦胧胧，非常不真实
听完七皇子自报家门，唐蛮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如果换做是其他皇子，她还有些害怕，但如果是七皇子的话，除了不用害怕，随便怎么对他都没事。
七皇子是唐蛮大姑的儿子，就是那个十年前天天嚷着要保护唐蛮的家伙。唐蛮的大姑就是当年大秦国的皇后。七皇子虽然他在宫里长大，但是对唐蛮永远都是只能自己欺负，别人休想碰半分。就是斜眼看一下，七皇子都会把人狠狠的揍一顿。
用他当年桀骜不驯的话就是：她可是大秦国未来皇帝的妹妹，岂是你们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这些年来，唐蛮也一直在打听皇宫里的事情，知道大姑为了证明家兄的清白，在唐家被灭门后就已经自尽。而当时只有十五岁的七皇子，从皇上最宠爱的皇子，成为了最不喜欢的一个皇子。
一天之间，他便尝尽了人间的人情冷暖。
“你不害怕我？”七皇子在离唐蛮两米的地方停下，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唐蛮。
“害怕你就不会伤害我么？”唐蛮白他一眼，都知道你是七皇子了，我还害怕什么？
不料七皇子笑的更加灿烂，“到底是我皇叔的女儿，果然与众不同。”
唐蛮挑眉，这还用你说？
七皇子继续问到：“你来这里干嘛？”
“找东西，你呢？”看他的穿着应该是来参加寿宴的吧。
“和你一样。”七皇子走到唐蛮身边，看向左相府的书房，“这里有事情的真相。”
神神叨叨的。
唐蛮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各找各的。”
“那哪成啊，身为你皇兄，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左相府找东西，万一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说着七皇子便一手拉起唐蛮的胳膊，一手推开书房的门，“要找就一起找嘛。”
唐蛮无奈，只能和他一起在书房找东西，结果找了许久，也没找到一把钥匙。因为这件书房实在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连个机关都没有。
“难不成是在卧室？”七皇子拄着下巴，认真的思考着：“按楚哲那家伙的脾气来说，这东西肯定会放在大家觉得他肯定不会放的地方。书房已经够老套了，他还会藏在哪里？”
“也许带在身上。”唐蛮推测到。
“倒也不是没可能。”七皇子点点头，随即说到：“算了，改天再找，我带你去看场好戏。左相府什么时候都能来，这好戏过了今天可就没有了。”
“什么好戏？”唐蛮不屑道：“看戏有什么好玩的？”
她现在最要紧的可是找到左相的那把钥匙。
七皇子没有理睬唐蛮，而是将身后的一个包袱扔给她，“快点换啊，我在外面等你。”说完便快速走了出去。
唐蛮打开包袱，里面竟然是一套衣服，还是自己的衣服。
这家伙，早就知道自己会来了吧？
换好衣服后，七皇子便带着唐蛮向寿宴所在的大厅走去。
唐蛮是来找钥匙的，十分不情愿跟着七皇子一起去参加什么寿宴。她一点都不想这么早就见到那些人，万一自己一个忍不住将他们全杀了怎么办。
于是小声嘀咕着：“戏有什么看到的。”
声音虽小，但七皇子还是听到了。
于是他就开始向唐蛮解释：“你看，这楚老爷子大寿是件大喜事。”
“这用得着你说？”唐蛮冷笑道。
“楚府肯定想喜上加喜。”
“这不废话吗？谁不想喜上加喜。”和七王爷相处了几天，唐蛮似乎得到他冷面王子的真传。
“如果喜上加喜不成呢？”七皇子歪过头笑着看着唐蛮，“这算不算好戏？”
“说明白点很浪费唾沫吗？”唐蛮继续拿冷眼斜他。
“我们去看看沈著如何拒绝楚苑。”月光下，英俊的七皇子笑的更加灿若桃花。
“你说什么？”
“我说，十年的笑话，到今晚该是达到沸点的时候了。”
这些年楚苑和沈著的事情七皇子看在眼里，沈著拒绝了她很多次，但是楚苑却仍旧不死心。以左相的阴险程度来看，为了让他女儿开心，让秦帝赐婚这种事还是干的出来的。毕竟放眼整个长安，沈著无论是样貌、家室还是前程，都是最拔尖儿的一个。左相心里清楚，别看沈著现在吊儿郎当，只要秦帝对他委以重任，他将来势必能成为大秦之栋梁。而他更是做好了，让秦帝为这个未来栋梁委以重任的准备，只等沈著答应秦帝的赐婚。
更何况，南候府和左相府若是能联姻，他楚哲在朝堂上的地位也会大大的增长。做任何事情，都能顺利很多。
唐蛮跟着七皇子一路走到楚府寿宴大厅，七皇子拉住唐蛮的手笑着走了进去，看到坐在主位的秦帝，只是轻轻唤了一声陛下，便对身边的唐蛮道：“来，坐这边。”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被七皇子牵着的唐蛮。
七皇子笑着看向十七王爷：“皇叔，既然皇奶奶已经封了皇妹为郡主，就应该让她多出来走动走动，省的那些奴才见到了不知道她是郡主。”
秦帝冷笑一下，也不做理睬。平日里他对七皇子就不怎么管束，任他做什么事都是看都不看一眼，所以就连刚才七皇子连礼都没行，他都点都不在意。
因为他已经彻底的放弃了七皇子秦乐。
十七王爷无奈的笑了笑，也不好说什么。
两人突然的出现打断了寿宴上的谈话，七皇子笑着看向在座的人：“大家继续啊。”
楚老爷子继续说道：“我们刚才说到哪了？”面带笑意，毫不掩饰心里的那份期待。
左相夫人莞尔一笑：“说到楚苑年纪也不小了，是说亲的时候了。”
在座的几位除了王公大臣，就剩下西家的亲戚，说起楚苑的婚事，无一不点着头，：“确实是老大不小了。”
楚苑娇羞的躲进左相夫人的怀里，目光却看向一旁正微微一笑的沈著。少女明媚的阳光里，那份期盼，更是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明朗的男子。
第十六章 拒婚(改）
秦帝意味深长的一笑，看向沈著。
“沈著的年纪和楚苑一般大吧，沈爱卿，你家公子是否有婚配啊？”
在场的人都知道沈著和楚苑的事情，当然也非常明白皇上说这句话的意思。
南候更是无比的配合，笑道：“回禀陛下，犬子尚未婚配。”
秦帝继续说到：“既然尚未婚配，那南候看西家的姑娘如何？”
南候欢喜的看楚苑：“那自然是好的不得了。”
唐蛮和七皇子坐在一旁悠闲的喝着茶，七皇子把桌子上的菜都端到唐蛮面前：“皇妹，多吃点，反正不是自己家的。”
唐蛮斜了一眼七皇子，我看起来像是来这里吃饭的吗？而且这种时候，说这种话，有必要这么大声吗？
众人的目光随着七皇子的一句话，投向了他和唐蛮。七皇子仍旧笑着看着大家：“别管我们，我们就是来凑热闹的。”
沈著的目光也看向坐在七皇子身边的唐蛮，嘴角微微的上扬着。他没想到七皇子会带着唐蛮来这里，可他也同样明白，七皇子肯定不是只想让她看个热闹这个简单。他想要一个结果，一个可以证明自己心中所爱仍是唐蛮的结果。
沈著不禁想起十年前那个总是和自己一样，一副大人模样整天说要保护唐蛮的七皇子。
有人说，有些东西，后来都随着时间消磨了。
可是，无论时间如何奔流不息，无论这世上人来人往历经多少岁月，那些存在内心深处的东西，是永远无法被消磨掉的。比如沈著对唐蛮的爱，比如七皇子对唐蛮的那份守护。
而真正被时间消磨掉的，不是一直存在你心里的东西，而是人不想要的东西。时间是看它没在你心里，才慢慢把它消磨了。
所以，沈著会给七皇子想要的结果，也让这个持续了十多年的纠缠戛然而止。他不愿伤害楚苑，但他更不会任人摆布。别说是赐婚，就算此刻真有刀架在他脖子上，那个不字，也不会又任何的犹豫。
楚苑一直都在等这一天，一看秦帝要赐婚，也不顾女孩儿家害不害羞，不停的点着头。
一旁的左相夫人，只得把她搂在怀里，让她矜持一点。
但少女热切的目光从未从沈著的身上离开过，只是那个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的英俊男子，如今仍旧微笑着坐在一旁，看不出来他到底是愿不愿意。
唐蛮也看不懂沈著此时究竟在想什么，他一直都笑着，说是期待，更像是一种不在乎。可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里，又分明有一种想看一场好戏的小兴奋。唐蛮突然觉得他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和昨天晚上比起来，突然陌生的很。
七皇子一副置身之外的样子，但那灿烂的笑意里，却能看得出他对接下来的事情，期待的很。他继续把甜点端向唐蛮面前，唐蛮继续白他一眼，然后对身后的丫鬟说：“七皇子说了，这桌子上的饭餐，一会儿都送到他宫里去。”
丫鬟不明所以的点点头，然后略有嫌弃的看了一眼一旁微微笑着的七皇子。
待唐蛮再回过头时，大家的目光都已经投向了一直安静坐在南候夫人旁边的沈著。秦帝的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眼下只要沈著点了头，赐婚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沈著的缓缓抬了抬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楚苑，她娇羞的躲在左相夫人的怀里，笑起来的样子的确让人怜惜。只是可惜，她不是自己要保护的人。更可惜的是，她做了十年不该做的事情，如今更是逼着自己左右为难。
其实她并没有错，她只是爱了不该爱的人。投错了胎，生在一个不适合她的地方而已。可是人生无法回头，有些事也永远无法改变。
他已经忍让了楚苑十年，给了她无数次机会，既然她不愿意回头，那自己也只有再给她一段更加残忍的人生。
因为所有人都在期待沈著的回答，此刻大厅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唐蛮的目光也一直投在沈著的身上，虽然她知道沈著不爱楚苑，可是此刻沈著面对的是秦帝的赐婚，她心里也难免会担心。
若他真的拒绝，秦帝肯定会生气，虽然秦帝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但是沈著肯定也逃不了被南候的责骂。要是南候再逼着沈著答应，万一他真的答应了怎么办？
所以，唐蛮此刻只能一脸期盼的看着沈著，请求上天听到她内心的呼唤，让沈著一定不要答应赐婚。挨骂就挨骂吧，反正他从小到大也没少挨骂。
“我不会娶她的。”
沈著轻笑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大厅里，这句话说是回答，却更像是一种嘲讽，让沈楚两家之间的关系，在这一刻，从临界点偏向了决裂的一方。
刚才安静，此刻却更加的安静。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沈著竟然会拒绝秦帝的赐婚。就连满心欢喜的南候夫人，此刻也是笑容僵硬在脸上，不知如何是好。
唐蛮那颗悬着的心，突然就停止了跳动。脑子里就只剩下沈著的那句，‘我不会娶她的’。唐蛮猛地低下头，不敢再去看沈著。他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他终于还是拒绝了。
这一刻，虽不是万众期待，但最起码也是一屋子人在期待。期待这个俊朗男子说出那句，我没意见。于是南候府和左相府，便就会有一段所有人都津津乐道的好姻缘。
那些被京城人们所传来传去的流言，今日也终于尘埃落地，有情人终成眷属。以后说起来的时候，还能骄傲的告诉其他人，看吧，当年我就说南候家的公子，中意的是左相府家的小姐。
但，这些期待，被沈著淡淡的一句“我不会娶她的”摔的支离破碎。
连着碎的还有楚苑的少女心。
原本还开心的躲在左相夫人的怀里，热切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下一秒，楚苑的脸就如同白面一样的白。
七皇子得意的对唐蛮笑笑，“怎样皇妹，皇兄说的好戏还不错吧？”
唐蛮此刻也终于明白七皇子所说的那句‘十年的笑话，到今晚该是达到沸点的时候了’的含义，看他得意的样子，更像是他早就知道沈著一定会拒绝赐婚一样。
第十七章 诉苦(改）
直到许久后，众人才终于在楚苑悲伤的哭声中回过神来。
南候生气的站起身来看向沈著：“你胡说什么呢？陛下赐婚，哪有你愿不愿意的。”
那边左相也站了起来，样子更是气愤：“你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苑喜欢沈著的事情在长安城早就人尽皆知，南候和左相更是希望两个孩子能成就一段好姻缘，因此这些年即使沈著经常说自己并不喜欢楚苑，南候也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也觉得长安城里能配得上他儿子，除了楚苑再没有第二个人。不娶楚苑，难道还想娶公主？
而且他自认为自己很了解自己的儿子，觉得虽然他平时不听话归不听话，但是在大事上还是会顾全大局。所以这次就算是不同意，至少也不会把话说的很决然。
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沈著竟然会真的当众说他不愿意娶楚苑，这不就是当着长安城所有人的面，往楚哲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吗？
沈著对南候轻轻一笑，然后看向秦帝：“陛下只是问我同不同意，可从来没说要赐婚。”
秦帝端起面前的酒杯，饮了一口，也没说什么。虽然嘴上说要赐婚，但秦帝心里可没这么想。楚哲已经是当朝宰相，如若攀上南候这棵大树，那朝廷里以后还不都是他的天下。
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让它发生？
况且其他人不知道，他经常和沈著谈论国家大事，怎会不知沈著看似玩世不恭，却拥有九天揽月之能，是不可多得的王佐之才。如此优秀的沈著，他又怎会舍得拱手让人。十公主还有四个月就满二十岁了，沈著对于皇上来说，绝对是万众挑一的好驸马。
因此，沈著说的正是他想要的答案。借由此事，他也希望楚哲能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因此沈著说完这句话，秦帝便没再说什么。
秦帝没有发话，楚家人就算是生气也只能暂时忍了回去。况且今日是楚老爷子的寿辰，他们也不想闹得太难看。
楚老爷子也没说话，无奈的笑笑对秦帝说：“让陛下看笑话了。”
“孩子们之间的事情，不是我们做父母的能左右的。”秦帝附和着。
原本热闹的寿宴突然间变得尴尬起来，可是这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沈著又一次打乱。
“父亲，我先走了。”
说完，他便大步走了出去。任凭南候和南候夫人在身后怎么喊，都没停留一步。
随着沈著的离开，楚苑终于声嘶力竭的哭了出来。楚老爷子见状，深深的叹了口气，让左相夫人赶紧扶她回房间。
一场热热闹闹的寿宴，就这样变成了一场闹剧。
唐蛮拉起七皇子赶紧了离开了左相府，热闹已经看完，再坐下去，自己肯定会站起身来对左相说上一句活该。
七皇子的马车早已等候在左相府门口，从左相府出来后，七皇子便拉着唐蛮上了马车，“走，去下一个地方。”
唐蛮皱眉，“都这么晚了……”
“有些人，晚上才出来。”七皇子对唐欢意味深长一笑，对马夫说道：“走。”
马车很快便消失在左相府门口，一路向着蝴蝶歌所在的方向而去。
唐蛮问七皇子：“我怎么觉得陛下好像一点都不管你似得。”
七皇子靠在马车的靠枕上，说到：“不是好像，就是一点都不管。”
虽说七皇子是唐蛮的表哥，但唐蛮并没打算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陛下的后宫，比朝堂还要凶险万分。他能生存下来已实属不易，唐蛮不想因为自己再让他陷入困境。
“这样也挺好，我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用和太子，三皇子他们争皇位，倒也自在。”
他本来是有机会的，如果当年的事情没有发生，那当今的太子必定就是他了。
唐蛮的大姑，论才华，论智慧，在大秦国都是数一数二的才女。容貌更是不用说，不然她也不会成为大秦国的皇后。而七皇子，从小就是所有皇子当中最聪明的一个，虽然年纪小，但是在任何方面都不输其他的皇子。
可是那机会终究还是没了，唐蛮有时候觉得是唐家连累了七皇子，其实楚哲想对付的只是她父亲而已。可是这一切却都这样发生了，当年无论是她还是七皇子，都没有能力去改变那一切。
所以她一定要找到事情的真相，还唐家一个清白，更要把属于七皇子的一切都还给她。
见唐蛮不说话，七皇子继续说到：“陛下不喜欢我，我也不可能当的了皇帝。还好我皇奶奶喜欢我，所以就算我以后当不了皇帝，也能混个王爷当当。等过几年，我就求皇奶奶，让她让陛下赐我一块封地，我就离开长安城，去做一个闲散王爷。你说好不好？”
唐蛮不说话看着七皇子，那场变故让当年桀骜不驯的七皇子，变得如此胆小怕事了吗？
“这只是我的梦想而已，可现实是我不可能离开长安城。你不知道吧，我母妃在十年前被人杀死了，咱大秦国的当朝皇后哎，就这样被杀死了。陛下什么都没说，过了一年，立了新的皇后。”
这家伙，和十七王爷一样，平日里不说话，唠唠叨叨也是个滔滔不绝的人，难怪都是秦家的人。
“你不想做皇帝吗？”唐蛮好奇的看着他，当皇帝可曾经是这家伙的梦想啊。
唐蛮还记得，她刚记事的时候，就经常看到七皇子在秦帝面前，跑来跑去，“父皇，我长大了也想当皇帝。”
“父皇，等我长大了，你就把皇位传给我好不好，我一定比你做的更好。”
“父皇，丽妃和尹妃又吵起来了，我要是你，绝对不会让我的后宫这么乱的，我就只娶一个皇后，一辈子都对她好。”
“父皇，等我将来当了皇帝，一定比你做的好。到时候大秦的疆土至少比现在多出一倍，而且边疆安宁，国泰民安。”
……
“不想，做皇帝一点都不好。”七皇子把头扭到一边，小声嘀咕了句：“可是这皇帝也不是不想当，就能不当的。”
不过他的声音太小，唐蛮并没有听见，只以为他是转头难过去了。
于是赶紧安慰道：“当皇帝也没什么好的……”
唐蛮的话还没说完，七皇子就转过头一下子打断：“你不用安慰我，我都想了十年了，早想开了。”
唐蛮还想说什么，在看到七皇子投来的真切目光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愿他还是当年那个做事果断，胸怀宽广，有勇有谋的七皇子。
第十八章 刑部(改）
过了一会儿马车便停了下来，唐蛮掀开帘子，在看眼前灯火辉煌的蝴蝶歌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七皇子。
“下车啊。”他倒是一脸的风轻云淡。
唐蛮下了马车，看着七皇子道，略带嘲笑道：“没想到堂堂七皇子也会来这种地方。”
七皇子若无其事的笑笑：“我怎么不能来了，来这里又不一定是要嫖妓。”
唐蛮故意问难道：“那要干嘛？”
七皇子没有回到唐蛮的问题，而是问道：“你觉得京城那里的消息得到的最快。”
唐蛮看向蝴蝶歌，除了青楼还有哪里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别人得不到的消息。但是她却对七皇子摇了摇头，想给留个耍帅的机会给他。
七皇子指着蝴蝶歌，异常的兴奋：“就是这里，想要得到秘密，就只能来这里。”
唐蛮轻轻一笑：“没想到啊，七皇子竟然这么有谋略。“
七皇子双手抱在胸前，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想得到天下，只是读圣贤书是不行的。”
“得到天下？你不是说叫你不想当皇帝吗？”
“如果没人当的话，那我自然要挑起这个重担呀。”七皇子冲唐蛮笑笑向蝴蝶歌走去。
唐蛮微微一笑，前面那个挺拔的少年，还如当年那样的一身霸气，无论时光多么打磨，都未能改变他分毫。
唐蛮不禁想起十年前唐家被满门抄斩的前一夜，他偷偷的从皇宫里跑出来，告诉自己，无论多苦都要好好的活着，千万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而失去自己本来的纯真美好。
那个只比自己大两岁的少年，在唐家被灭门，母后被人杀害后，自己在混乱的后宫中活了下来，这十年来，他受的苦不见得比自己少。正如他当年对自己说的那样，即使过的再不好，他也没有丢失掉他当年的魄力。
“走啊。”七皇子回过头看着唐蛮，“发什么呆啊。”
唐蛮笑笑跟了上去。
七皇子在二楼订了一个雅间，差来小厮，问道：“来了没？”
“来了。”
“去吧，快去快回。”七皇子对他挥挥手。
“是。”小厮飞快的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杜妈妈便甩着手帕，一扭一扭的推门进来，故作娇艳欲滴：“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姑娘啊。”
唐蛮看到杜妈妈，赶紧将转到别处，示意杜妈妈，自己此刻不想和她认识。
杜妈妈自然也明白唐蛮的意思，笑脸一直看着七皇子，一脸谄媚。
七皇子以为唐蛮是害羞了，于是对杜妈妈挥挥手：“感谢妈妈关心，我只是和小妹来喝杯茶，就不劳烦咱家姑娘了。”
杜妈妈手帕一甩：“那公子好好玩儿着。”临走的时候斜了一眼唐蛮，嘟囔了句，“真是的。”
唐蛮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能在心里默默的鄙视杜妈妈一会儿。
没过多久，就听见隔壁房间传来一声尖叫。
马上就听见杜妈妈的声音：“叫什么叫，再叫我割了你舌头。”
然后又听见她说：“两位官爷，烦请您二位跟我从后门走吧。”
其他的话再没听见，然后就是一声呵斥，和轻轻的脚步声。
唐蛮和七皇子一直坐在雅间里，不一会儿那小厮跑进来，说到：“人已经抓走了。”
七皇子拉起唐蛮的手向外走去，“走啦，换场。”
唐蛮无奈的被七皇子拉了出去，一出门就看到杜妈妈晓得不怀好意的那张肥脸。“公子这就走啊？”
七皇子背对着杜妈妈挥挥手，没有说话。
唐蛮就这样被七皇子拉出了蝴蝶歌。心里那个不痛快啊，想自己也是堂堂郡主了，怎么也得保持个形象不是。于是立马向七皇子申诉：“你下次不能这么拉着我了，我这郡主的形象都被你破坏了。”
七皇子先是一愣，转而笑道：“好好，形象。”
“去哪啊？”唐蛮继续问道。
“刑部。”
这时夜已经深了，南候夫妇从左相府回来直接奔到沈著的院子里，可是院内黑着灯，别说沈著，就连四喜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南候气愤的说了几句沈著，只能先回去休息了。
其实院子里是有人的，只是人在屋顶上。
沈著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间这么难过，也许是因为想到了白柒柒，也许是因为回来的路上遇到十七王爷。
这些年，他和七皇子、十七王爷彼此心照不宣，他们都在等着唐蛮回来的那天，更在等着真相大白的那天。可是他们心里也都明白，就算真相大白，时光也不可能倒流，那些死去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白柒柒也是吗？
这些年他去了很多次南方海岛，但是那层坚硬如磐石的保护层却无论任何武器都打不开，天下所有人也都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十年了，他觉得自己在慢慢和沈著融为一体的时候，白柒柒的样子也越来越模糊。
他能感觉的到，随着时间的沉淀，他和沈著的感情早已沦为一体。
他是沈著，也是江以。
沈著爱唐蛮，他爱白柒柒。
所以，现在他是爱唐蛮的？
正在他自己也不确定的时候，院子里传来四喜的声音：“公子，下来吧，侯爷和夫人已经歇息了。”
沈著这才从屋顶上跳了下来，看到四喜一脸笑的样子，没好气的道：“笑什么，赶紧给小爷准备洗脚水去。”
“公子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刚帮你躲开侯爷和夫人，你就这样报答我啊？”
“那你还想要什么样的报答？”笑着的脸慢慢靠近，一脸期待的等着四喜的回答。
四喜却顿时往后退了两步，连忙摇摇手：“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然后一溜烟的向屋子里跑去，嘴里还不忘嘱咐沈著两句：“公子，以后中意哪家小姐了，可千万别这样对人家笑，人家会被吓跑的。”
沈著无奈的笑笑，突然间觉得身后吹来阵阵阴风，头慢慢的转过去，没想到竟看到南候和南候夫人生气的站在身后。
“四喜，救我。”
可是沈著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尽管他抢先一步跑进了屋里，南候也不甘落后的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一只脚迈了进去。
于是一场南候府从未有过的训导会就这么轰轰烈烈开始了，南候和南候夫人积攒了十年想训斥沈著的话，犹如沈著曾经劝导楚苑一样，一车一车的倒了出来。
第十九章 内应（改）
唐蛮被七皇子拉到了刑部，到那她才知道原来今夜被抓住的人叫楚明和，是左相楚哲堂叔家的儿子，现任大理寺狱丞。
所以唐蛮顿时还是鄙视七皇子，因为蝴蝶歌这几日也一直在楚明和身上找突破口，前几天杜月还告诉她很快就能从楚明和嘴里套出话来，没想到费了半天劲，竟然被七皇子先的了手。
七皇子虽然不受皇上喜欢，但多少也算是个皇子。而且他一直嚣张跋扈的很，刑部的人见到七皇子来，自然是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生怕那句话说的不对，七皇子就会直接动手。
待到七皇子和唐蛮到了关押楚明和的牢房，那些狱卒也都识相了退了下去。
楚明和虽是大理寺狱丞，但他现在受贿被当场抓住，而且还是在蝴蝶歌嫖妓的时候。这两样无论是那一项都够他喝一壶的，而且这件事还被七皇子知道了，就算楚左相有能力保他，他们却更相信七皇子有办法让这件事变得更加的糟糕。
所以今夜过后，楚明和可能再也不是他们的头儿，但是七皇子，却还仍旧阴魂不散，孰轻孰重，狱卒们也都明白的很。
七皇子说，他找了行贿楚明和不下一百次，都没成功过，今天，他终于受不了诱惑了。
牢狱里的楚明和见到唐蛮和七皇子，只是冷冷的笑了笑。
七皇子直接开门见山：“今晚的事情，想必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如果明天陛下知道你为了一千两银子放走了一个重犯，我想，不仅仅是你，就连你的家人也逃脱不了干系。”
“七皇子来这里该不会是为了跟我讲述这件事的严重****？”
“我用一条信息，换你一家老小的性命，这交易还算不错吧？”
楚明和没说话，转头看向一边。
“我既然会现在出现在这里，就没打算让你活过明天。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梦楚哲会来救你，因为在他救你之前，你就已经死了。”
“我该给你按一个什么罪名呢？收受贿赂被我撞见，为了不被发现，于是袭击了我？我处于自卫一剑杀死了你。”
“虽然陛下不喜欢我，但是你收受贿赂是事实，我充其量不过是杀了一个罪犯而已。而且你死后，你的家人还要受牵连，啧啧，你儿子刚会叫你父亲吧？小小年纪就被杀死，真是可惜了。”
唐蛮看着七皇子说个不停，终于明白这些年他为何能在混乱的后宫里生存下来。这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和这满腹的坏水儿，他活八辈子都不会有人能害了他。
唐蛮顿时觉得自己还是太嫩了。
许久后，牢狱里的楚明和终于开口：“你想知道什么？”
“唐家灭门惨案，你知道多少？”
“七皇子原来是为了这件事而来，那恕我不能相告。我死是小，如果我说出当年的事情，死的恐怕就不是我一家老小了，还有所有楚家的人。”
七皇子笑笑：“你倒也明白，但是你不说他们就不会死了吗？当年的事情总有一天会被查出来。还是你想等你受贿****的事情被陛下知道后，落得个被斩首的死罪，到那时，你家我可就是随便进出，你不说没关系，我还是能找到点什么，就算我找不到也没关系，等你死后，我亲自安置你的家人。告诉陛下，你供出了很多受贿的官员名单，而那份名单就在你妻子手里。啧啧，不知道楚哲还会不会留下他们的性命？”
啧啧，这腹黑的。
“你……”楚明和终于忍不住有些愤怒，“你欺人太甚了。”
“对呀，我就是欺人太甚。”七皇子一点都不脸红，冲楚明和得意的笑着：“夜已经很深了，你再不说，我可要走了。等到天明你死之后，我会亲自送你一家老小上路。”
楚明和因为七皇子的这番话，终于再也承受不住。
“左相府有一个地下密室，他们谈论事情都是在里面。我官职低，所以参与的很少，我只知道，他们是通过这个密室把赃物放到唐府的。”
唐蛮此刻终于明白为何那几日楚苑一直要跟自己睡，因为她就是为了给那些人带路。楚家和唐家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只隔着一条街，所以楚家那条密室，还连接着一条暗道，一直通到了唐家？
可是就算有楚苑带路他们也不可能一点也不惊动唐府的侍卫吧？
“所以当时唐府有你们的内应？”唐蛮看着楚明和问道。
楚明和点点头，“唐家的管家，唐锡中。”
这个名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唐蛮有些喘不过气来。因为唐锡中是她父亲生前的好友，因为一时落魄投奔唐家，父亲就让他做了唐府的管家。唐府被灭门的那天，他刚好在外地，所以逃了一死。
现在想起来，他是知道唐家要被抄家所以才去了外地？
唐蛮之所以如此震惊，是因为唐蛮在半年前找到了唐锡中。并且这半年来，一直和唐锡中保持着联系，上个月唐锡中还去了苏州。唐蛮虽未向他提起过自己要报仇的事情，但也从我向他隐瞒过自己的行踪，所以唐蛮这次来京城，唐锡中是知道的。
如果唐锡中现在还和左相有着联系，那就说明左相也已经知道自己还活着？
背叛自己的人，永远是自己最亲的人。
楚苑是，唐锡中是，还会有谁？
唐蛮没再看楚明和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七皇子掏出一颗药丸扔给楚明和：“你自己选择吧，无论是作何选择，我都会尽全力的保护你的家人。但如果你敢再做任何不该做的事情，我就只能亲自送你一家老小上路。”
说完七皇子转身走了出去。
夜已经深了，大街上再没有一个人。
唐蛮就这样一直往回走着，七皇子慢慢跟在她的身后。半年了，那个背叛唐家的人在自己身边生活了半年，自己一点都没察觉。
“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全部都去给唐家的人陪葬。”
身后的七皇子突然说到，唐蛮回过身，黑夜里，那一身白衣的少年，就像是黑暗里的一束光。唐蛮知道，七皇子记得当年的事情，十七王爷也记得当年的事情，所以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七皇子走过来搂住唐蛮的肩膀，露出灿烂的笑容，“走，哥送你回家。”
唐蛮的脸上也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如回到很多年前，七皇子拉着她的手，一路从宫里走回唐府。
男孩儿仰着他桀骜的头，对唐蛮说到：“走，哥送你回家。”
他赶走跟在身后的禁卫军，就那样牵着唐蛮的手，走回到唐府。
唐蛮幸福的一笑，原来他早已知道了她的身份，这一切，也都是在做给她看的，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和她一起找到当年的真相。
沈著也是这样，他知道她内心的想法，所以他也默契的没有说穿这一切，而是告诉她，你只需要看着就行了，剩下的就由我来做。
唐蛮突然间觉得他们两个真的很像，一样的霸道，一样的倔强，一样希望大秦能越来越强大，希望大秦的百姓能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若是当年那些事情没有发生，一个为君，一个为臣，说不定还真能创造出更加繁荣昌盛的大秦。
可是时光不能倒流，那些美好单纯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当年的人，也早已化作骨灰，时至今日，就连他们的骨灰都未曾见到过。
但庆幸的是，一切都还能好起来。
第二十章 看戏(改）
这一夜，沈著拒绝秦帝赐婚的消息已经众人皆知，第二天更是传的沸沸扬扬。
第二天左相去上朝的时候一直板着脸，见到南候时就恨不得跟他掐上一架。
楚苑更是哭了一夜。
虽然沈著并不中意楚苑，但在很多人的心中，南候府和左相府可是一段难得的好姻缘。而且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又有秦帝亲自赐婚，在谁看来这都是一段十有八九能成就的好姻缘。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个顽劣高傲的南候府二公子，就算在秦帝面前也仍旧无所畏惧，不肯低头隐忍。可是细心一想，这才是真正的沈著啊，若是他答应了秦帝赐婚，那才是一点都不像他。
|但同样也有人笑了一夜。
沈著是谁？
京城里有多少官宦家的小姐在等着嫁给他，如今他拒绝了楚苑，那么其他人便有了机会。因此这一日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小姐们，无不穿的花枝招展，浓妆淡抹，怀着期待的心情，希望在大街上见到沈著的时候，能被他多看上一眼。
可是沈著哪有时间来想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拒绝楚苑不过就是下了一个决定，而不是为了让他出丑才故意这么做。他更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希望楚苑能找到一个爱她的人，若能远离长安，更是再好不过。
早朝过后，左相的脸更是冷的如冰块一般。
楚明和昨夜在蝴蝶歌行贿现场被抓，一下子两个罪名，就算他昨夜没有自杀，恐也难逃被处死的下场。但让左相欣慰的是，他死了。
可是楚明和被抓这件事太蹊跷了，他那夜应该是在楚老爷子的寿宴上，怎么会突然被抓？
秦帝虽然没有因为这件事责问他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楚明和是楚哲举荐的，何况两人又是一家人，他出事跟楚哲脱不了干系。
左相府被南候府拒绝婚事已经让楚哲头疼了一整夜，今天早上又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位大秦国的左相，如今看上去顿时显得老了好几岁。
下了朝也没有再和其他官员说话，直接回了左相府。
左相府里，楚苑哭了一夜，在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左相夫人横竖坐不住，等到左相回来，又向他抱怨了一番，越说越生气，于是回屋换了套衣服，准备找南候府理论去。
左相也懒得管她，在这件事上南候府确实做的有些过分。其实令左相生气的并不是沈著当众拒绝了楚苑，而是南候府这些年表现出中意楚苑的姿态，让他以为就算沈著不答应，最后两家也能联姻。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况且他在乎的是沈楚两家的联合，可他万万没想到，沈著那小子竟然会当众拒绝了楚苑。
他把楚苑的名声置于何地？又把他左相府至于何地？这是在把他左相府当猴耍吗？
有人忧愁，当然也有人欢喜。
这不一大早欢喜的七皇子就来到了十七王爷府，简单的跟十七王爷打过招呼，就找到唐蛮，说要带她继续去看好戏。
十七王爷无奈的笑笑，只嘱咐了句晚上早点回来，就去了书房。
唐欢咂舌，“你怎么那么喜欢看热闹？”
七皇子耸耸肩，悠然一笑：“不然我怎么让别人觉得我不求上进呢？”
明明是你自己多事儿吧。
“楚明和已经死了，他的家人我已经安排送回河南老家，皇妹，你说我是不是太仁慈了？”马车里，七皇子又开启了他的唠叨模式。
唐蛮舒服的靠在松软的枕头上，眼睛斜着他：“楚明和不是死了吗？已经有人为此付出了代价。”
“也对，我不能跟他们一样。”七皇子说完也依靠在靠枕上，敲着二郎腿，悠闲的笑着。
“所以我们还是好好的去看热闹吧，凡尘俗事，等它来的时候再解决。”
没过多久，唐蛮和七皇子就到了南候府，他们刚下马车，就看到左相夫人气势汹汹的走进了南候府。
七皇子拉着唐蛮去找沈著，沈著见到七皇子和唐蛮一起走进书房，也不惊讶，七皇子何等的聪明，只怕他早就知道了唐蛮的真实身份。
“七皇子突然拜访，在下真是受宠若惊啊。”沈著放下手中的奇怪玩意儿，一抹轻笑看着七皇子。
转而目光又深情的看向唐蛮，但是唐蛮的目光却一直在打量着沈著的书房。
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书桌上多出来的奇怪装置，沈著的书房没有一点的变化。
“怎么能说突然呢，我昨晚专门带皇妹去左相府看了一场好戏，作为一个好皇兄，当然要带她把这场戏看完了，沈兄说是不？”
“能博七皇子一笑是在下的荣幸，七皇子若是想看，我天天给你来一场好戏如何？”沈著笑意怏然，嘴角却带有一丝嘲笑。
七皇子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转开话题：“沈兄的爱好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就连茶都和十年前的一样。”
沈著不语，继续鼓捣他那些奇怪的玩意儿。
七皇子转头看向唐蛮，笑的意味深长：“皇妹，沈兄泡的茶你可要尝尝啊，放眼整个京城，除了他母亲，你可是第一个喝到他泡的茶的女子。”
唐蛮此刻真想把桌子上的茶泼七皇子一脸，不让我出点丑你心里就不舒服是吧？
于是也不理他，起身走向沈著的书架。
一旁的沈著轻轻一笑，七皇子独特的说话方式他从小就有领教，所以沈著不打算去接话茬，不然他一定唠唠叨叨个没完。
这时一个小厮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二公子，左相夫人跟夫人吵起来了。”
七皇子轻笑一声：“沈兄果然是说到做到啊。”
沈著没理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跟着小厮走了出去。左相夫人如此气急败坏的找上门来，倒是沈著没有预料到的事情，他以为就算左相夫人生气，至少还会估计一下左相府的脸面。
如今看来，是他太高看左相府了。
七皇子起身一把拉住书架前的唐蛮，“走啦皇妹，好戏开始了。”
唐蛮就这样被七皇子一路拽着，任凭她怎么怎么挣扎，七皇子的手就是不松一下。
前面的沈著时不时的回头看着抓狂的唐蛮，含笑几声，然后继续往前走。
她还是和当年一样。
一如她曾经被七皇子拽着的可爱摸样，像狗刨似的张牙舞爪，可是无论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七皇子。那天也如今天一样，沈著走在前面，时不时的回头看看被七皇子拽着的唐蛮。
看着唐蛮的可爱摸样，沈著在前面偷偷的笑笑，心里算计着，那天自己也这样拽着唐蛮，想到她对自己求饶的画面，沈著笑的更兴奋了。于是在后来的一段时间，沈著每天都吃很多的饭，希望自己的力气比七皇子还大，那样唐蛮就能多求自己一会儿。
唐蛮终于忍无可忍，冲着前面的沈著大声喊道：“沈著，你笑够了没？快点过来救我啊。”
话刚落下，唐蛮就意识说了不该说的话。然后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把脑袋藏在七皇子身后，不敢再去看沈著。
七皇子也的脚步也突然止住。
走在前面的沈著也愣在原地。
第二十一章 作孽（改）
一路上只要“二公子，怎么不走了？”
如果不是彼此早已长大成人，如果没有旁边小厮的催促声，三人大概都会以为自己此刻还活在小时候。
那天唐蛮也终于气愤的忍无可忍，冲着走在前面的沈著大喊了一声，“沈著，你笑够了没？快点过来救我啊。”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话，不同的是那一日唐蛮的那一喊，不仅吓到了前面正在为自己的小计划偷笑的沈著，也吓到了抓着唐蛮正得意洋洋的七皇子。
于是手一松，唐蛮就一下子摔在了地上，碰掉了两颗门牙。
而这一次，唐蛮只是往后仰了一下，便很快的站住了脚。然后有些责备的踹了七皇子一脚，看他得意笑的样子，明显就能看出来刚才一切是他故意的。
知道唐蛮没事，沈著也没有转过身去。七皇子的这些小伎俩他一想就明白，他不过是想让自己想起曾经的事情，告诉自己，要是敢忘了唐蛮，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所以他决定暂时不回答七皇子这个问题，让他着急去吧。
于是沈著便头也不回的向大厅走去。
七皇子见沈著没有回应，一时间觉得有些无趣，不悦的切了一声，拉着唐蛮继续往前走去。
“什么嘛，关心一下会死啊，我又不是那种会刁难人的皇兄。”
看到七皇子有些不悦的样子，唐蛮却站在一旁笑了，既然沈著不说，她也打算把沈著其实早已认出自己这件事，暂时先不告诉七皇子，想到他很久以后知道真相时抓狂的样子，唐蛮不禁觉得心情好了许多，谁让他一路上不顾自己的形象来着，这就是报应。
等三人到大厅时，左相夫人已经吵累坐在椅子上休息，看到沈著进来，精神瞬间恢复，气急败坏的看着沈著，准备好好的和他理论一番。
七皇子和唐蛮接着走了进来，左相夫人本来愤怒的脸瞬间变得平静，对七皇子和唐蛮行过礼，瞪着沈著的眼睛更加的愤怒。
七皇子悠然一笑：“左相夫人不必拘礼，你就当我和我皇妹不在就是，该怎么争论还怎么争论。”
说着拉起唐蛮的手走过去坐下，笑着对身后的丫鬟说了句上茶，便不再说话。唐蛮尴尬的对向这边看来的三人笑笑，极力保持着自己的大家闺范。
秦乐啊，虽然你不受秦帝宠爱，但你怎么说也是大秦国的皇子啊，如此这般模样的跑来看热闹，也有点太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了吧？你要是能有你十七皇叔一分的沉着冷静……还是算了吧，那座冰山实在是太无趣。
南候夫人见到沈著来了，在丫鬟的搀扶下也坐到了一边。南候夫人活了几十年都没跟人吵过一句嘴，哪受得了左相夫人这一句又一句的狂轰乱炸。如果不是沈著及时赶来，她就已经打算让护院直接把左相夫人给轰出去。
左相夫人看向沈著：“你今天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
沈著看都没看左相夫人，淡淡的说了句：“我似乎从来没有说过我会娶楚苑吧？”
这话一说不要紧，左相夫人直接抡起袖子，抬起手指向沈著：“全京城都知道你和楚苑的事情，你既然不想娶她，为何不早说清楚？”
沈著斜了她一眼：“左相夫人，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都拒绝了她十年了，您还想让我怎么说清楚？难道非要我向陛下请旨，张贴告示告知天下，说我不喜欢您女儿，才算是说的清楚吗？”
沈著笑吟吟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左相夫人，虽然那笑容在所有人看起来都谦卑的很，但是左相却让左相夫人觉得，她要是再拿着这件事不放，他可真就去向秦帝请旨了。
刚才还气急败坏的左相夫人一下子安静下来，她心里也知道自己不占理，可是沈著这么不留情面的当众拒婚，实在是太不把左相府放在眼里了，以后她女儿可如何再跟别人说亲？
但她心里也同样清楚，沈著并不是好惹的，他能拒绝秦帝的赐婚，今天肯定不会再给自己留面子。如今也算是除了点气，再争论下去，也许自己会更下不来台。
唐蛮费解的看向南候夫人，只见她无奈的一声苦笑：“作孽啊。”
沈著这话说并没错，这十年来他可没少拒绝过楚苑，真就差张贴告示告知天下这个惨绝人寰的方法了。
左相夫人没再说什么，目光呆滞的走了出去。沈著的话已经说的非常清楚，她再争论下去，不过是徒增笑料而已。
门口站着的俊朗男子，看着渐渐远去的左相夫人绝望的背影，嘴角微微的上扬着，似乎是自对这个结果相当的满意。
当年在树林里楚苑说得一番话，沈著一直都记得。
他更加记得那个瘦弱的女孩儿，两个拳头紧紧的握着，脸因为故作坚强而憋的通红的模样。无论她是谁，无论她是否还会回来，这么多年来，沈著都从未放弃过要保护她，帮她证明唐家清白的念头。
但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借这件事情去伤害楚苑，可是他没想到楚家真的会使出让秦帝赐婚这种伎俩。十年了，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既然他们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那就好好的享受被人笑话的滋味吧。
呵~楚苑已经被笑话了十年，也许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他曾经想过，为何楚苑会如此喜欢沈著？
喜欢到被拒绝了十年，仍旧没有死心，甚至最后还和依着他的父亲来做这种逼婚的事情。就像十年前一样，她不去想楚哲做的究竟是对是错，就帮着他冤枉唐家。其实深入骨髓的东西是不会变的，就像人们常说的狗改不了****，她楚苑也许这辈子都摆脱不了被他父亲利用的命运。
四喜常会问他，楚小姐对沈著，真的就有那么喜欢吗？
对啊，有那么喜欢吗？
依她的家世和样貌，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就算是嫁给当今太子，也未尝不可。可是她偏偏选择了自己，坚持了十年。
为什么呢？
也许她自己心里也不知道吧！
也许是上天开了眼，让唐蛮还活着，让她能亲眼看到那个因为沈著而伤害她的人，最后落得被沈著当众拒婚的下场。
大厅里，那看着瘦弱却一脸倔强的美丽少女，目光痴痴的看着门口的沈著。如果这一切都没发生该多好，她就能走过去牵着沈著的手，她就能嫁到南候府做沈著的妻子。
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
她和沈著就算彼此知道身份，也只能像陌生人一样。可这样已经足够了，这最起码比她曾经想象的要好上好多倍，至少，他仍旧站在自己的面前，要为自己撑起这一切。是沈着经过的地方，都会立马陷入议论纷纷的场景。
今天一大早他拒绝楚苑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京城，刚才又有人看到左相夫人气急败坏的进了南候府，最后神色黯淡的走了出来，就猜到八成是在南候府碰了一鼻子灰。
沈着是谁？京城人都知道，虽然他不怎么爱说话，但他要是跟你理论起来，就算你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也不是他的对手。
不然他也不能小小年纪就能跟秦帝一起探讨国家大事，想当年，年少的南候府二公子，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帮秦帝查清了一桩谋杀案。当时凶手死不承认，这位年少公子哥，只用了两句话就让他承认了自己行凶的事实。
所以可想而知，这看起来温文尔雅，不爱说话的的南候府公子，论起道理是多么的所向披靡。
走到半路上，褚子河和李戈突然从后面追了过来，两人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官宦家的公子。
沈着暗骂了一声，无奈的停下脚步。
褚子河追上沈着后，刚想噼里啪啦的询问一番，就看到转过头瞪着他的七皇子。立马拱手陪笑道：“七皇子今日又来找沈着散心啊。”
顺着七皇子的方向看去，褚子河看到了站在七皇子身旁，一直没有回头的唐蛮，瞬间愣在那里。
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沈着见状，一巴掌排在褚子河的脑袋上：“你追过来干嘛？该不会是来给七皇子请安的吧？”
一旁的李戈笑的幸灾乐祸。
“我是来给你请安啊，怎么样？沈大公子，拒绝楚苑的感觉是不特别爽？”褚子河回过神，看向沈着一脸坏笑。
沈着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六七个公子哥，无奈的笑了笑，真是看热闹不嫌人多。
“我大哥远在边疆，你要是真想知道，我可以送你一匹马，早去早回。问完了，别忘了回来也告诉我。”沈着说完转身继续往前走。
七皇子也是无热闹不凑：“记得也告诉我一声。”
身后的李戈笑的更加肆无忌惮，其他家的几位公子也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单是一个沈着就已经够气褚子河个半死了，如今这个唯恐天下不太乱的七皇子也在，褚子河这简直就是白找不痛快。
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褚子河不甘心的跺了跺脚，继续跟了上去。
岳阳楼并不是一家多大的饭馆，沈着之所以喜欢来这里，是因为唐蛮不怎么喜欢吃肉，而这里的厨师做的素菜是京城一绝，他就经常带唐蛮来这里。所以，足见，沈着从小就是个知道如何讨女孩子欢心的主儿。
沈着一进门，岳阳楼的小二就热情的迎了上来：“沈公子，还是二楼的雅间，您请。”
沈着扫了一眼大厅，本就不是很大的餐厅，此刻更是坐满了人。今天岳阳楼的人怎么这么多，难不成京城里的人都改吃素了？
小二笑着说到：“听说明日蝴蝶歌美绝天下的明蝶将要从良，这不，好多人都从外地赶来想要碰个运气试试。”
蝴蝶歌？沈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唐蛮。只见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她究竟和蝴蝶歌是什么关系？
“我说你还走不走了？”七皇子推了推发呆的沈着，冷冷的对小二道：“赶紧带路啊。”
“是是。”
唐蛮并不是故意低下头的，她甚至都没听到小二的那番话，因为她的脑海里一直在想着小二说的那句话“沈公子，还是二楼的雅间？”
这些年，他一直都来这里，所以这里的雅间就这么一直为他留着？
到这一刻，唐蛮也明白了七皇子一直拉着自己接近沈着的原因，他是想让自那己知道，沈着还是当年的沈着，这么多年，他都未曾改变过。唐蛮突然想到了十七王爷，他也如曾经的样子，没有改变分毫。
小姑泉下有知，必会泪流满面吧。如若真有来生，恐怕奈何桥上那一碗孟婆汤是怎么都不肯喝。
一时间，刚才还安静的岳阳楼就已经沸沸扬扬起来。
沈着出现在这里到不奇怪，经常来这里的人都知道沈家的二公子是这里的常客，基本上隔三天都会来一回。旁边的七皇子不用说，两人打架斗嘴的场面，早已成为长安城百姓必看的好戏。
只是那个被他牵着的姑娘，却面生的很。
七皇子早已在京城“威名远扬”，凌冽的目光从那些人身上一一扫过，那些向唐蛮投来的目光纷纷收回。
等七皇子和唐蛮到了二楼雅间，岳阳楼的小二也随之进来，笑着看着沈着：“公子，还是老样子？”
沈着点点头：“多加几道菜吧。”
“好嘞。”小二笑着走了出去。
这边唐蛮他们刚坐稳，褚子河就带着一帮公子哥追了进来。
沈着正准备说话，还没开口，七皇子就抢先说到：“你们要吃饭就去隔壁雅间，要是来看热闹，就先自己给自己十个嘴巴。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本皇子正愁和一座冰山吃饭无聊呢。”
七皇子虽然不受秦帝宠爱，但是褚子河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跟七皇子作对，万一哪天秦帝想不开，又宠爱起这位皇子起来，那到时候就真的后悔都来不及。
褚子河对七皇子笑笑，转身推着李戈他们走了出去。
沈着拿起茶壶给唐蛮和七皇子一一倒上茶，笑着开玩笑道：“如若不是因为你和褚子河接触的少，就凭你们两个都爱凑热闹这爱好，一定能成为好朋友。”
“沈兄这是在笑话我吗？”七皇子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邪笑着看向沈着：“我可不是谁的热闹都看的。”
言下之意很明白，他只是对沈着的事情感兴趣。
沈着笑笑不再说话，目光迅速的从唐蛮的身上扫过，桌子底下的脚动了动，真想一脚把七皇子踹飞十万八千里。
于是不再理他，目光看向对面的唐蛮：“不知道郡主的闺名……”
沈着的话还没说完，七皇子就拿起筷子指着他：“你可别喜欢我皇妹。”
沈着以筷子还击：“七皇子，你脑子能想一些胸怀天下的大事吗？”
七皇子立马换上一副正经的表情：“可以啊，只不过我们得另约时间，今天我皇妹在此，不易说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沈着难得一脸期待：“好啊，我随时恭候七皇子。”
虽说这是雅间，但是这雅间的隔音并不怎么好。于是沈着和七皇子这段谈话，便被隔壁雅间的人听了去。其中一人不等他们再说什么，便快速的岳阳楼的后门跑了出去，直奔皇宫而去。
第二十二章 吵架(改）
坐在一边看戏的七皇子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左相府也真够自作多情的，都被拒绝十年了，还这么死皮赖脸的来问为什么，本皇子都替他们害臊啊。”
南候夫人尴尬的一笑，起身走了出去。
虽然沈著这件事做的确实让她有些为难，但是经过刚才左相夫人那么一闹，南候夫人心里却无比的庆幸，还好沈著没有答应，不然攀上这么个亲家，以后的日子还不天天闹得鸡飞狗跳的。
沈著也笑了笑，没说什么，抬脚走了出去。
七皇子拉起唐蛮，快速跟了上去。
唐蛮已经习惯了七皇子这种带自己看好戏的方式，就任凭他拉着自己往前走。
前面的沈著扭头看到跟上来的七皇子，停住脚步，转身对他微微一笑，道：“七皇子最近心情很好啊，竟然有时间掺和我的事。”
七皇子斜他一眼：“你当我愿意掺和啊？你别忘了，当年你和我皇妹可是有婚约的。我舅舅虽然死了，可是我皇妹还没死，所以你和她的婚约还是存在的。作为你未来的皇兄，和大秦的七皇子，我自然要体恤民情，关心你的终身幸福啊。”
唐蛮这时才明白七皇子为何一直拉着自己看什么好戏，他哪是要看好戏啊，他分明就是想时刻提醒沈著，你看，我皇妹还活着，你可别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否者本皇子一定不会放过你。
沈著冷哼一声，还真会给自己找借口。下一刻不屑道：“七皇子还真是勤政爱民，不知道您如此胸怀天下的壮举，陛下上可否知道？”
唐蛮汗颜，陛下压根就不想知道吧。
七皇子继续道：“沈著，我们虽然算不上好朋友，但也不是势不两立。在长安，我可以不管你做任何事情，但是如果你敢毁掉和我皇妹的婚约，那本皇子也就只能让亲自送你去地下，向我舅舅赔罪道歉。”
沈著冷笑一声，表情突然变得认真起来，想当着糖糖的面吵架是吧？小爷我成全你。
“七皇子，暂且不说我会不会成亲，唐蛮已经消失很多年了，说不定她已经死了，我为何还要遵守自和她的婚约？”
唐蛮直直的看着他，我没死，我就在这呢。
沈著的目光虽然一直看着七皇子，但却仍不忘瞟一眼七皇子旁边的唐蛮，看到她脸上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沈著顿时放了心，还好她还是像当年一样相信沈著。
“你对她的爱，就这样止于生死之间了吗？那这么多年来你费尽心思的寻找她的下落是为了什么？”
“你既然知道，还来跟我废话。”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那我更不会说了，看到七皇子求知若渴的样子，我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沈著，本皇子告诉你，你要是敢……”
“敢什么？怎么七皇子还要杀了我不成？”
“你别以为本皇子不敢？”说着七皇子就想去把剑，手摸到腰间，才发现今天出门没带剑。于是便抬起手指向沈著，：“你要是敢做出对不起我皇妹的事情，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沈著顿时笑了起来，一旁的唐蛮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还以为他真要和沈著打一架，没想到竟然……|
秦乐，你这样可怎么保护我啊？
“笑什么笑，本皇子下次一定带着剑。”
“好好，那小爷下次一定陪你打。”
“下次？那这次呢？”七皇子是真的手痒痒了啊，这两天一直在宫里看《六国论》，看完以后他只想找沈著好好的打一架，谁会想到出门着急，没有带剑……
“小爷我现在要去岳阳楼吃饭，你要是想打的话，就一个人在这指手画脚吧，应该对提升剑术蛮有帮助的。”
指手画脚？唐蛮又一次忍不住笑了出来，没想到他们两个吵架竟然也这么有趣。
“岳阳楼？”七皇子一听要吃饭，立马笑着走了过去，“那就改天再打吧。”
“但是，你今天必须要告诉本皇子，你究竟还爱不爱我皇妹？”
虽然是问问题，但是七皇子突然转变的狠厉目光分明是在告诉沈著，你要是敢说不，本皇子下次可真的会带剑的。
唐蛮瞬间感动的一塌糊涂，差点泪流满面。秦乐，你不愧是我哥。
沈著却突然一笑，只是张了张嘴。他知道唐蛮也在等着她的回答，可是让他当着七皇子的面说出如何在乎唐蛮的话，这也太为难他了。但他也不想让正期待着他回答的唐蛮难过，于是只能道：“我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七皇子真的不知道吗？”
和他打了这多年，吵了这么多年，彼此之间早已心照不宣。沈著知道七皇子一定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他这么做，不过是想让唐蛮知道自己的心意而已。还是和十年前一样啊，这么宝贝唐蛮。
可是七皇子听完却很少不配合的说了句：“这不是闲着没事逗逗你嘛。”
唐蛮顿时觉得再也感动不起来了。
说完他还不忘把身后的唐蛮拉过来，笑着往前走去，“走啦皇妹，沈公子要请我们去岳阳楼吃饭。”
七皇子态度突然间大转变，让唐蛮一下子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她回过头看到沈著嘴角有些得意的笑意，才终于明白，原来他们两个人并不是真的在吵架。所以长安城里那些传言沈著和七皇子不和也是假的？这不过是他们瞒天过海的计策？
那为什么还要一起去岳阳楼吃饭啊？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沈著突然想到了白柒柒。因为他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喜欢唐蛮。
身体里突然冒出两个小人来，一个说，见鬼，喜欢唐蛮的是沈著，不是自己。
另一个却说，你就是沈著啊。
——我是江以，不是沈著。
——你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究竟是谁？
——再怎么照都是沈著。
——心里是江以。
——承认吧，你喜欢上唐蛮了。
——喜欢他的是沈著。
——你就是沈著。
——我是江以。
……
沈著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是谁也好，都是他自己，喜欢谁也好，唐蛮都一样要保护。
“沈著，你冷着干嘛呢？”七皇子发现身后没有沈著，转身喊了起来。
“找什么急。”
他长长的舒了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唐蛮回来了，真正的沈著如果还活着也一定会回来的。倒是再告诉她真相就是了，反正相爱的是内心，跟这副皮囊有没有关系。
第二十三章 关系
楚苑狠狠的打开那公子的手，朝着无情的沈着而去。
天空并无情，它只是更爱云彩而已。天空虽广阔，广阔的内心却只容得下那美丽的云彩。
唐蛮看到楚苑伤心欲绝的样子，便知道楚苑这么饱含深情的样子走过来，绝对不是想笑着跟沈着打个招呼这么简单。
于是赶紧拉过七一路上只要是沈著经过的地方，都会立马陷入议论纷纷的场景。
今天一大早他拒绝楚苑的事情就已经传遍长安城，刚才又有人看到左相夫人气急败坏的进了南候府，最后神色黯淡的走了出来，就猜到八成是在南候府碰了一鼻子灰。
沈著是谁？长安城人都知道，虽然他不怎么爱说话，但他要是跟你理论起来，就算你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也不是他的对手。
不然他也不能小小年纪就能跟秦帝一起探讨国家大事，想当年，年少的南候府二公子，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帮秦帝查清了一桩谋杀案。当时凶手死不承认，这位年少公子哥，只用了两句话就让他承认了自己行凶的事实。
所以可想而知，这看起来温文尔雅，不爱说话的的南候府公子，论起道理是多么的所向披靡。
走到半路上，褚子河和李戈突然叫着沈著的名字，从后面追了过来，两人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官宦家的公子。
沈著暗骂了一声，无奈的停下脚步。
褚子河追上沈著后，刚想噼里啪啦的询问一番，就看到转过头瞪着他的七皇子，顿时到嘴边的话，立马咽了回去。七皇子的为人他是亲自领教过的，就算和你吵的十八辈儿祖宗都骂了一圈，最后仍旧能灿烂的一笑，“走，陪本皇子散散心去。”
所以，这个人，能不得罪，千万不要得罪。
看到七皇子和沈著在一起，褚子河虽然心有余悸，却也不觉得奇怪，。他和沈著，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听亲近，但是这种平和的场面绝对持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接下来不是吵的人仰马翻，就是打的鸡飞狗跳，从无例外过。
而且沈著讨厌七皇子也是长安城人尽皆知的事情，七皇子也无数次被他捉弄的气急败坏，有一次甚至砸了南候府的牌匾。秦帝因为此事龙颜大怒，但是又不想看到七皇子，只能让南候回去告诉沈著，以后不要再招惹七皇子。
所以沈著就没那么好运了，被南候爷好好的训斥了一顿不说，还让他带着礼物去向七皇子道歉。
从此以后七皇子就更加的嚣张，架是打的少了，倒是经常隔三差五的拉着沈著去岳阳楼吃饭，说是一起，哪次都是沈著买单。他一个人去的时候，吃完饭也是直接记在沈著的账上，后来年底岳阳楼的人来要账，足足又一千两。
那一日沈著更是直接找到七皇子的峯麟苑，两人几乎将峯麟苑拆的片甲不留，最后沈著当然又免不了被南候训斥的下场。
别说沈著，皇宫里哪个妃子和皇子不被他整的，没有一刻不想把他碎尸万段的。但是偏偏秦帝就是不管，任七皇子把长安城闹得再乱，他也只是安心的批着折子，而且不准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七皇子的名字。
虽然沈著心有不甘，也不怕和七皇子起冲突。但是为了不被南候责骂，他有时候也不得不忍耐七皇子一些。
所以，褚子河心里明白，此刻这情景，不过是看起来平和而已，用不了多久，两人肯定又会再一次打的不可开交。
褚子河笑着拱手向七皇子陪笑道：“七皇子今日又来找沈著散心啊？今日是要约在哪里打架？”
顺着七皇子的方向看去，褚子河看到了站在七皇子身旁，一直没有回头的唐蛮，瞬间愣在那里。
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沈著见状，顿时笑吟吟的看向褚子河：“褚小侯爷这么着急的追上来，该不会是来给七皇子请安的吧？”
一旁的李戈笑的幸灾乐祸。
“我是来给你请安啊，怎么样？沈大公子，拒绝楚苑的感觉是不特别爽？”褚子河回过神，看向沈著一脸坏笑。
沈著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六七个公子哥，无奈的笑了笑，真是看热闹不嫌人多。
“我大哥远在边疆，你要是真想知道，我可以送你一匹马，早去早回。问完了，别忘了回来也告诉我。”沈著说完转身继续往前走。
七皇子也是无热闹不凑：“记得也告诉我一声。”
身后的李戈笑的更加肆无忌惮，其他家的几位公子也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单是一个沈著就已经够气褚子河个半死了，如今这个唯恐天下不太乱的七皇子也在，褚子河这简直就是白找不痛快。
无奈，褚子河只能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不甘心跺了跺脚，继续跟了上去。
岳阳楼并不是一家多大的饭馆，沈著之所以喜欢来这里，是因为唐蛮不怎么喜欢吃肉，而这里的厨师做的素菜是长安城一绝，以前他就经常带唐蛮来这里。所以，足见，沈著从小就是个知道如何讨女孩子欢心的主儿。
只不过以前这里并不叫岳阳楼，而是叫清风楼。那时做的全是素菜，而现在，只有沈著来的时候，大厨才会有兴致做上几道素菜。
沈著一进门，岳阳楼的小二就热情的迎了上来，手指着二楼，笑着道：“您请。”
沈著扫了一眼大厅，本就不是很大的餐厅，此刻更是坐满了人。这还不是饭点呢，怎么就这么多人？白纪又想出了什么吸引人吃饭的方法了？
小二似是看出了沈著的疑惑，笑道：“听说明日蝴蝶歌美绝天下的明蝶将要从良，这不，好多人都从外地赶来想要碰个运气试试。”
蝴蝶歌？沈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唐蛮。只见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唐蛮和蝴蝶歌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是他隐约能猜得到，唐蛮和蝴蝶歌的其他姑娘身份是不一样的。
蝴蝶歌？从良？看来这个蝴蝶歌也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我说你还走不走了？”七皇子推了推发呆的沈著，冷冷的对小二道：“赶紧让厨房做菜去啊。”
“是是。”小二说着，便抓住一旁正回厨房的另一个小二，“告诉厨师，沈公子来了。”
唐蛮并不是故意低下头的，她甚至都没听到小二的那番话，因为她的脑海里一直在想着小二说的那句话“您请。”
此时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甚至还有没有找到座位的客人。可是那小二的意思却好像是早就被沈著留好了位置一样。甚至都不问要吃什么就，就让厨师去做菜。所以说，他们两个是经常啦这里吃饭的？
岳阳楼？十年前这里好像……叫清风楼。
这些年，他一直都来这里，所以这里的雅间就这么一直为他留着？
到这一刻，唐蛮也明白了七皇子一直拉着自己接近沈著的原因，他是想让自那己知道，沈著还是当年的沈著，这么多年，他都未曾改变过。唐蛮突然想到了十七王爷，他也如曾经的样子，没有改变分毫。
小姑泉下有知，必会泪流满面吧。如若真有来生，恐怕奈何桥上那一碗孟婆汤是怎么都不肯喝。皇子到自己面前，生怕沈着把自己牵扯进来。
楚苑停在沈着面前，眼泪欲滴：“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何还对我如此的特别？”
沈着抱起双臂，故作沉思一会儿，咧咧嘴：“有吗？”
大厅里突然安静了下来，静的大家能听到楚苑小小的呜咽声：“为何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我？”
这一声，是质问，更是这个在爱情面前输得一败涂地的姑娘，内心的悲鸣。别说是那位给楚苑递手帕的公子，就连唐蛮看到楚苑伤心欲绝的样子，都想忍不住上去帮她擦掉泪水。
她爱沈着，这没有错。如果说真的有人错了，那便是这上天，故意安排这场错误的爱情。
沈着也是第一次见到有女孩儿在他面前如此难过，虽说是想替唐蛮报仇，但也没想到楚苑会真的在他面前哭出来。
曾经的江以虽是机关算尽的谋士，但身在江湖，也算是铁铮铮的热血男儿，如今的沈着更是除了唐蛮，不知道如何面对别的姑娘。不然他绝对不止是把楚苑伤到流几滴眼泪这么简单，怎么也得让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个好几天，然后郁郁而终。
那就干脆再补一刀。
于是随手一把抓过唐蛮：“因为我喜欢的是明嬅郡主啊。”
七皇子一看，这哪行啊，于是迅速的把唐蛮的胳膊从沈着手里拿开，让沈着拉着自己的胳膊。
唐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七皇子拉到了身后。
这家伙也不是只会看热闹啊。
沈着拉住唐蛮是因为顺手，当然此刻如果站在他身边的七皇子，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拉住。因此当七皇子和唐蛮换过以后，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楚苑不依不饶：“她明明是几天前才回来的。”
沈着扬起英俊的脸，“我见她第一面就喜欢上她了。”
楚苑擦掉眼角的泪水，刚才柔弱的模样也随之不见。目光狠狠的看向唐蛮，随之而来的还有在场的每一个人好奇的目光。
然后就看到一大片人用力的点点头，明嬅郡主果真更配沈着一点。
唐蛮并不想被牵扯进来，她和楚苑的账一笔归一笔，绝对不能和沈着的一起算。
于是笑着对楚苑道：“楚小姐可别信了沈公子的话，他这明摆着是在找挡箭牌，也就是我离得比他近，要是他最开始拉的是我皇兄的手，他肯定会说他喜欢我皇兄。”
然后眼神示意大家看向沈着拉着七皇子的手。
既然你俩都不在乎，那就别怪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了。
七皇子不顾自己被沈着拉着，走上前一步来替唐蛮打圆场：“我皇妹是有婚约的人，姑娘家的清誉可毁不得。”
好一句姑娘家的清誉俩可毁不得。楚苑的表情从刚开始的生气、悲伤，最后终于变为绝望。目光再不去多看沈着一眼。
她喜欢沈着，喜欢了好久。
喜欢到沈着对他笑一次她就能高兴的一晚上睡不着觉；喜欢到沈着跟她说一句话她就能在家里手舞足蹈一天，恨不能让京城里最会唱曲儿的姑娘，把它编成曲儿在京城里唱上几天几夜。
喜欢到她不惜伤害唐蛮，帮助自己的父亲陷害唐家，只是希望能和面前的男子度过一生。
她以为沈着对她是不一样的，她以为这么多年来沈着所表现出来，对她的关心、温柔，都是因为他喜欢自己。可是到最后，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不愿意娶自己，好像他拒绝的是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女子一样。
他随便拉过一个人就说喜欢，就是因为不喜欢自己。
沈着是不喜欢自己的，哪怕有一丁点的喜欢，他也不会不顾自己的清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自己，让所有人都把自己当笑话看。他只是故意策划了这么一场戏而已。
楚苑的头慢慢的低了下去，然后转身慢慢的走出了岳阳楼。跟着她一起来的小姐们也很快跟了上去，褚子河和几个公子哥也借此赶紧离开。
沈着和唐蛮没再说话，七皇子也意外的没有吱声。沈着的手仍旧拉着七皇子的胳膊，深情的目光却一直看着旁边低头沉思的唐蛮。
她是在因为楚苑的事情难过吗？十年了，她该不会还和曾经一样的善良吧？
沈着不是个善良的人，最起码他自己不这么觉得。因为很多时候善良是最于事无补的，更因为善良的唐蛮身边不能再有一个善良的人。
沈着在岳阳楼拉着七皇子拒绝楚苑的事情又一次传遍京城。
有人说，沈着可能是断袖，所以他宁愿和不受宠的七皇子在一起也不愿意娶楚苑；也有有人说，沈着可能还对当年唐府的小姐念念不忘。但是对于沈着说喜欢明桦郡主的事情，却无人议论。兴许是人们觉得无论沈着说喜欢的是谁，都不过是当众拒绝楚苑所找的理由罢了。
当唐蛮在蝴蝶内听完杜妈妈一大堆的八卦后，眼神很是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你既然这么有闲情逸致，何不想法子让自己瘦下来？”
杜妈妈手帕优雅的一甩：“我已经如此天生丽质，再瘦，让你们这些长得丑的可怎么活。”
杜妈妈这话倒也不假，她年轻的时候的确天生丽质……
唐蛮连忙岔开话题：“明蝶什么时候到？”
杜妈妈斜了唐蛮一眼：“哎哟，您老人家竟然还有时间惦记明蝶？七皇子没时间陪你了？还是沈公子……”
唐蛮一脚踢过去：“明蝶什么时候到？”
“早到了，现在正陪着贾克旭呢。”杜妈妈也没闹，坐到唐蛮旁边，继续说到：“你就放心吧，有明蝶在，就是当今秦帝也逃不出她的迷魂阵啊。”
唐蛮点点头，这点她到不担心。
杜妈妈继续说道：“这几日秦公子的可是日日派人来询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说……”杜妈妈说着目光看向唐蛮。
唐蛮的目光投向窗外，许久后才缓缓说到：“他不该来这里的。”
“蛮蛮，这么多年你就没对他动过一点心吗？”
唐蛮笑着回过头：“哪有时间想这种事情。”
这十年来，不是想着如何活下来，就是想着如何查清当年事情的真相，哪有时间去考虑喜不喜欢其他人，更别说她早心有所属。
杜妈妈还想说什么，门外却突然想起敲门声。只得无奈叹了口气：“进来吧。”
走进来的是蝴蝶歌的一个小厮，见到唐蛮和杜妈妈拱手道：“唐锡中已经来了京城，昨晚去了左相府。”
听到这个消息，杜妈妈惊讶的回过头看向唐蛮：“他被抓住了？”
唐蛮对小厮摆摆手，他便识相的走了出去。
“他没被抓住，他是来通风报信的。”唐蛮拿起桌子上的一个信封递给杜妈妈，继续说到：“恐怕楚哲现在已经知道我就是唐蛮了。”
杜妈妈不敢相信的打开唐蛮递给她的信，那是唐锡中写给楚哲的信，信里说了唐蛮来到京城的事情，以及她此行的目的。
“楚哲应该早就知道我还活着，只是来京城的事情，应该是昨晚才知道的。”
对于唐锡中的事情，唐蛮早已不再难过，这些年她早已习惯从绝望中迅速寻找到希望。
“既然知道了就更简单，咱们明人不做暗事，不怕他找上门来，大不了现在就去找秦帝沉冤。”杜妈妈把信拍到桌子上一脸的怒气，“这老家伙，亏我们一直这么相信他。”
唐蛮知道楚哲不会找上门来的，他更不会告诉秦帝。因为唐蛮在十年前已经死了，当时督办这个案子的人正是他。是他亲手将唐蛮的尸体交给秦帝，如今他如果再告诉秦帝唐蛮没死，他当年岂不是在欺君？
“他不会来的，但是他一定会想办法除掉我。”唐蛮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但我既然来了，就没想过活着离开京城，因为无论在哪里，谁都逃脱不了这场血雨腥风。”
说完唐蛮起身走向窗口，这京城永远都不会有安宁的一天。
此时已经临近黄昏，蝴蝶歌所在的这条街已经车水马龙，因为今天晚上蝴蝶歌最有名的花魁明蝶将会出现在京城的蝴蝶歌，更因为，她决定今日从良。
这个风姿绰约天下，让许多男人都垂涎三尺的美丽女子，今日决定在京城寻找一位如意郎君，从此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众所周知，蝴蝶歌是天下美女云集的青楼，这里随便一个女子，都可以和其他青楼的花魁相媲美，而明蝶正是这些美女中的极品，更何况，明蝶一直都是卖艺不卖身。
想要见她一面都是难于上青天，更何况是要娶她。
因此这条街从下午开始就聚集了很多的人，只等着到了晚上一睹艳绝天下的明蝶的芳容，看一下这个貌美如仙的女子，今日将会嫁与何人。
第二十四章 吃饭
一时间，刚才还安静的岳阳楼就已经沸沸扬扬起来。就连那些外地人，也纷纷随着议论声看向沈著等人。
沈著出现在这里到不奇怪，经常来这里的人都知道沈家的二公子是这里的常客，基本上隔三天都会来一回。旁边的七皇子不用说，两人打架斗嘴的场面，早已成为长安城百姓必看的好戏。而且他比沈著来的更勤，而且还会经常拉着沈著来为他买单。此刻看到沈著又和他站在一起，众人不禁开始同情沈著，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这个妖孽一样的七皇子。
只是那个被他牵着的姑娘，却面生的很。
七皇子早已在长安城“威名远扬”，凌冽的目光从那些人身上一一扫过，那些向唐蛮投来的目光纷纷收回。
其实大家也好奇的很，秦帝既然不喜欢七皇子，为何还要如此纵容他？于是就有人说秦帝心里仍旧是喜欢七皇子的，只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在他心里仍旧是一道疤，所以他才不愿见七皇子，但又舍不得杀掉他。
可是七皇子后来听到这话，却不屑的一笑，他倒是想杀了我，可他杀的了吗？
众人想想又觉得对，十年了，皇宫里害七皇子的人多的去了，听说他每顿饭里都会被人下毒。可是那饭他也吃了十年，他如今不仅一点事儿没有，反而武功更加的高强。说他不是妖孽，谁能信？
所以也都纷纷觉得，七皇子那番话说的是有道理的，他可能真的是不死之身。
沈著往前走了两步，对着旁边的小二道，头：“多加几道菜吧。”
“好嘞。”小二应声完，便快速的向后厨走去。三人也在沈著的带领下，走向二楼的雅间。
这边唐蛮他们刚坐稳，褚子河就带着一帮公子哥追了进来。
沈著正准备说话，还没开口，七皇子就抢先说到：“你们要吃饭就去隔壁雅间，要是来看热闹，就先自己给自己十个嘴巴。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本皇子正愁和一座冰山吃饭无聊呢。”
褚子河一看七皇子还没和沈著打起来，顿时有些失望，七皇子话又说到这里，他只能乖乖的出去，他可不想变成下一个沈著。
沈著拿起茶壶给唐蛮和七皇子一一倒上茶，笑着开玩笑道：“如若不是因为你和褚子河接触的少，就凭你们两个都爱凑热闹这爱好，一定能成为好朋友。”
“沈兄这是在笑话我吗？”七皇子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邪笑着看向沈著：“我可不是谁的热闹都看的。”
言下之意很明白，他只是对沈著的事情感兴趣。
沈著笑笑不再说话，目光迅速的从唐蛮的身上扫过，桌子底下的脚动了动，真想一脚把七皇子踹飞十万八千里。
于是不再理他，目光看向对面的唐蛮：“不知道郡主的闺名……”
沈著的话还没说完，七皇子就拿起筷子指着他：“你可别喜欢我皇妹。”
沈著以筷子还击：“七皇子，你脑子能想一些胸怀天下的大事吗？”
七皇子立马换上一副正经的表情：“可以啊，只不过我们得另约时间，今天我皇妹在此，不易说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沈著难得一脸期待：“好啊，我随时恭候七皇子。”
虽说这是雅间，但是这雅间的隔音并不怎么好。于是沈著和七皇子这段谈话，便被隔壁雅间的人听了去。其中一人不等他们再说什么，便快速的岳阳楼的后门跑了出去，直奔皇宫而去。
可是作为被窃听的沈著和七皇子虽然听到了有人离开的声音，却毫不在意，仍旧继续斗着最，听得一旁的唐蛮一直都在担心，两人会不会真的突然就打了起来。想到七皇子今日没带剑，又顿时放心了许多。
不一会儿小二便端着菜走了进来，六菜一汤，都是唐蛮曾经最喜欢吃的。
唐蛮一直低着头，看着一桌子的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叙不了旧，更加谈不了心，所有的思念和想说的话，就只能勾兑在这桌子的饭菜里。
沈著拿起筷子夹了菜，很自然的放到唐蛮的碗里：“郡主多吃点，虽都是素菜，但味道还不错。”
唐蛮低着头，轻轻的说了句：“好。”
虽未表现出来，心里却是满满的欢喜。
七皇子见状，拿起筷子轻轻的敲打着面前的青瓷碗，向对面的沈著努努嘴，示意自己也要。
沈著夹了一叶油麦，笑着夹到七皇子面前，慢慢向七皇子的碗里放去。
七皇子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筷子迅速的夹了过去，然后就看到沈著的筷子数瞬间抽了回去，最后放进了自己嘴里，边嚼着边得意的看着七皇子。
这么积极的看老子的好戏，还想让老子给你夹菜，做梦吧。
七皇子狠狠瞪了沈著一眼，自己愤愤的夹了一口菜放进了嘴里，目光凌冽的看着沈著，恨不得端起面前的盘子一脸拍到沈著的脸上。
旁边的唐蛮顾自吃着，她已经有十年没有来这里的饭了，才没有时间跟这两个无聊的家伙浪费。
沈著一直往唐蛮的碗里夹菜，她也不再客气，夹什么吃什么，反正这些菜都是她喜欢吃的。她巴不得沈著和七皇子一直争下去，这一桌子的菜都是她的。
时光不能倒流，那些死去的人也不可能再回来，可是还有些人活着不是吗？尽管未来的路无比的坎坷，可是还能和他们坐在一起吃着饭就已经足够了。
至少，他们都还是曾经的样子。
唐蛮抬起头看着瞪来瞪去的沈著和七皇子，回想起曾经他们一起吃饭的样子。
其实他们三个只在一起吃过一次饭，那顿饭没吃完，沈著和七皇子就因为给唐蛮夹菜的事情打了起来，从此以后，两人仇人相见次次眼红。
七皇子今天似乎在有意识的让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再次发生一次，唐蛮突然觉得今天的七皇子意外的黏人，好像一个闷了好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玩伴。
这十年，换成是谁，都会觉得孤苦伶仃吧，更何况，他还是在杀机四伏的皇宫里。
感受到唐蛮投来的目光，七皇子转过头冷冷说道：“吃的你饭，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英俊的皇子啊。”
满怀的感情瞬间灰飞烟灭。
对面的沈著投来同情的目光，“再泪流满面的场景，只要有我们这位喜欢大煞风景的七皇子在，都感动不起来。”
说着他很自然的伸手拿起唐蛮旁边的碗，开始帮她盛汤：“郡主不要介意，跟他在一起久了你会慢慢习惯。”
唐蛮抬眼望去，所以说沈著这些年已经习惯了？这偌大的长安城里，除了十七王爷，沈著算是他觉得最亲近的人吧。所以他们才会用这种方式来怀念过去？
七皇子笑道：“这是一门艺术，你们不会懂的。”
唐蛮的确不懂，可是这一刻，她明白了七皇子这些年了的孤独和无助。
还好，她回来了，还好，这十年来一直都有沈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