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祸乱长安TXT下载祸乱长安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祸乱长安全文阅读

作者:朱不吃肉     祸乱长安txt下载     祸乱长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五章 黄泉终有路,世上再无情

    PS:

    上架啦~看到惨淡的点击和推荐我也是越挫越勇呢!

    是哒,所以我要厚着脸皮求首订啦,大家可以放心追,一定会完本,这么真诚的保证,相信你们也见过很多,但我相信,我是特别的那个~

    啦啦啦啦啦~快丁订阅吧

    褚子河听闻此事后,跑到右相府拉着李戈去找沈着,非要他把今日太极殿上的情形详细的说一遍,最后换来四喜无声的鄙视。

    褚子河横眼过去:“怎么,小爷我几日不来,你不知道我是谁了?”

    李戈在一旁起哄:“你怎么不告诉四喜,你这几日为何不来?”

    沈着听后笑着看了一眼褚子河,却未接话,四喜这些日子经常在自己面前叨念,说西候府家的小侯爷自卫大将军的女儿回长安后,就日日往他家跑,恨不能住在那里。如今看来,四喜说的并不假。褚子河也早已到了婚配的年龄,中意哪家的小姐,并不是稀奇的事情。

    至于卫子璇,沈著依稀记得她小时候是个爱习武弄剑的女子,前几日见到她却出落的温柔娴淑。其实论姿色和品性,就算在长安卫子璇也差不到哪里去,只是和褚子河,沈著怎么都不觉得不是很般配。想到此处,沈著不由得觉得卫子璇可能会站在唐蛮这一边。

    四喜沉思许久道:“哦,我想起来了。”

    气得西候府家的小侯爷,一口一杯茶,让四喜站在自己身边,倒个不停。

    李戈无奈的笑笑,看向沈着问到:“听闻今日你和七皇子闹的不小,怎么竟然安然无事?”

    沈着喝完一口茶,回答道:“太子大婚在即,陛下心情大好,才没有怪罪。”

    褚子河伸头过去:“你觉得我会相信?”

    “不然呢?”沈着反问道。

    “算了,你不说就不说吧。七皇子没被责罚也没什么好听的。”褚子河撇着嘴,瞬时没了兴趣。

    但没过一会儿他又两眼冒金光的看向沈着:“太子马上大婚,你作为未来的驸马,怎不见你有什么表示?”

    沈着眉头一皱。“表示什么?难不成我还要帮他张罗婚事?还是替他成亲?”

    “你还真敢说。”褚子河冷笑一声,“这话你要是敢出去说,太子非和你打个你死我活不可。”

    “那也是你小侯爷敢问啊。”沈着嬉笑看去,那张英俊的脸上,说不出的飞扬跋扈。

    “我只是随口一问。”

    “那我也是随口一答。”

    “好了你们两个。吵个没完了。”李戈少有的厉声打断两人,然后看向褚子河,“不是说要去看各国轩辕黄帝吗?还去不去了?”

    褚子河却纳闷的看向李戈:“你什么时候对看热闹这么有兴趣了?”

    “来的可是轩辕国的皇帝,传闻他小小年纪就将轩辕帝国治理的井井有条,如今他来到长安城,我当然想一睹他的风采,只可惜,却没机会能向他请教一二。”李戈说着面露遗憾,遥想当年轩辕帝国皇帝宇文拓十五岁登基,意气风发。震惊各个帝国。

    他虽是在权王城的帮助下他才登上皇位,可十年过去了,轩辕帝国却一年比一年强大,而那位传闻中沉默寡言的轩辕黄帝,更是备受百姓的爱戴。

    “向轩辕国的皇帝请教?你可真敢想。”褚子河轻笑一声,“能看见他一眼就不错了,我可听说这个小皇帝平时不怎么爱搭理人,就连他的皇后平日里也听不到几句话。”

    “我又没说真要找他请教。”李戈目光淡然的转向别处,撇着嘴,似是有些生气。

    沈着微微一笑。听得出李戈心里也想着有朝一日能入朝为官,看向李戈问,好奇道:“既想入仕为官,那你为何不参加今年的春闱?”

    李戈回过头。却斜他一眼:“你不也一样没参加吗?”

    “你能跟他比吗?沈兄马上就是驸马……”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着的巴掌就已经打了过去,“闭嘴。”

    褚子河不悦的哼了一声:“我不也一样没参加吗?大不了再等三年,那帮老头子都还在朝为官,现在步入仕途,简直就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说的倒也没错。如今南候和西候以及右相都是朝廷支柱,如果他们三人真的此时入朝为官,三位老贤臣免不了日日教诲。

    李戈不再说话,沉闷的喝了杯茶,便一直安静的坐着,褚子河却跟沈着抱怨起这几日他父母催得紧,非要给他说门亲事,沈着见李戈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便提议道:“既然李兄想去,那我们便去吧,我也很想一睹在这位轩辕皇帝的风采。”

    褚子河还想说两句,被沈着一下子堵住嘴巴,生生拉了出去。

    只是那轩辕皇帝却是乘轿而来,三人只能站在茶馆二楼,眼睁睁的看着马车向着皇宫而去,齐齐的叹了口气,各自回家去。

    临别时,沈着小声对,总会有机会的。

    李戈不明白沈着为何会突然这么说,待他反应过来想要问个清楚时,沈着人早已远去。

    此时已临近黄昏,沈着往回走了一段路,突然又想起七皇子。今日之事虽是早在预料之中的结果,但对七皇子来说仍是重重一击,那个他以为是这世上最亲的人,最终还是又一次残忍的在他的心上划了一道,没有一丝犹豫。

    沈着转身到旁边的街道拐去,转了几个弯,便消失在几处房屋之中。

    这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孤单的存在于空旷的长安城外,正犹豫此刻坐在竹椅上沉思的七皇子,努力的生长发芽,却仍旧与繁华的长安城格格不入。

    “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想的开。”听到脚步声,七皇子缓缓道。

    沈着停下脚步,目光望向茂密的竹林,夕阳的余晖洒落在片片翠绿的竹叶上,竟像是一束束金色的光芒,放眼望去,格外灿烂。

    竹林深处传来三两声鸟鸣,急促清脆,却也悦耳动听。

    沈着想起十年前唐府惨案发生后的那几天,永乐皇后和七皇子日日跪在太极殿的门口,希望秦帝能重新查办此案,还唐家一个清白。可那时秦帝正在气头上,根本不会理会,任凭永乐皇后一直跪了七日。

    第八日她便惨死在自己的宫里。

    沈着永远都记得站在永乐皇后旁边的七皇子当时的表情,除了悲伤,就只剩下嘴角那一抹谁都看不明白的笑意。他没有落一滴泪,平静的其他后宫嫔妃虚伪的吊唁,甚至连秦帝心痛欲绝的抱着他的时候,他的脸上都没任何的悲伤。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叫过秦帝一声父皇。

    黄泉终有路,世上再无情。

    “这些年我可有安慰过七皇子一次?”

    七皇子苦笑一声,的确,这些年来沈着虽然帮他不少,但却从未说过一句宽慰他的话,倒是那句‘如若需要他人安慰才能长大,那不活也罢。”经常挂在嘴边。

    “他既然如此狠心,我们也没什么好顾及的,更没必要在意他的感受。他不是想忘掉心中的愧疚吗?那就让这么分愧疚越来越大。”说着他仰起头看向沈着:“证据既已拿到,你打算何时动手?”

    “已经开始了,”沈着嘴角勾出一抹邪笑。“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第八十六章 天下人需要一个太平盛世(求首订)

    PS:

    到了下午才想起来今天上架,我也是佩服我自己了,多谢j73,kkk跑打赏~么么哒,加更一章呢~

    七皇子轻笑一声,是啊,这十年来,他们一步都没停下过。他抬起头望向天空,嘴角勾起一丝苦笑,“你说他为何对我如此狠心?”

    那一望的目光里是绝望,是这十年来的痛苦挣扎后最后的决心。如果没有十年的等待,也许他也没办法去下定这个决心,毕竟站在对面的是他最亲的人。

    最亲的人?

    如今想来,多么的讽刺。

    “为什么?七皇子真的不知道吗?”沈著转头看去:“身居高位者哪个不是心怀猜疑,冷酷无情,把江山看得比任何人都重要?”

    也许秦帝的心里,还有对永乐皇后的一些怀念,但伊人已逝,他即便有了愧疚,更多的还是给了眼前人。

    对永乐皇后有愧又如何?左相叛变对他来说是事实,他绝对不会允许对一个背叛自己的人有感情。

    高在皇位上的人,都有这样的心情吧,宁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

    “小时候我总以为,那个坐拥天下之人,必然也会为天下人负责,我更以为一家人之间,只有骨肉亲情。可却没想到杀死我至亲之人的,也是我至亲之人,更没想到,所谓的天下太平,不过是陛下的自以为是。这段时间,我历经各州,贪官见了不少,受苦的百姓更是数以百计。难道没有权王城的相助,我大秦就只能日渐衰败吗?”

    “权王城的人其实一直都在,只不过这些年陛下自恃大秦国泰民安,对政事常有疏忽,再加上经常让太子代为处理,而太子为了彰显自己的贤明仁德,处理事情难免有些宽松。再者说。这世上哪有没有贪官污吏的帝国?就算他日你成为皇帝,恐怕也很难做到。”

    “若不倾尽全力,又怎知做不到?”

    “看来七皇子是想要江山?”

    “江山与我,其实早已不再重要。若来日坐上皇位之人是位贤德明君,我不要这皇位也罢。可若下一任皇帝还如陛下这般,大秦的百姓岂不是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十年来,七皇子每每想起自己当着秦帝的面许下的豪言壮语,心都会隐隐作痛。曾经。他多么渴望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创造出一个更加繁荣强盛的大秦,虽然这十年来他看透了长安城的尔虞我诈,但却从未忘初心,甚至这念头因此更加的强烈。

    天下人需要一个太平盛世。

    “既然如此,那我就替你做一个决定吧。”

    七皇子投去疑问的目光,沈著却只是笑笑,并未作答。大秦是权王毕生想守护的东西,更是权王城存在的意义。所以沈著绝对不会允许大秦一直衰败下去,大秦确实需要一个明君。但以现在的情形,最快的却未必是这个方法。

    “你不用着急,用不了多久的,吴裳已经进宫,扶朽帮的人也已经还是有所行动。太子大婚后,这场血雨腥风谁都逃不过。”沈著凌冽的目光穿过竹林投向无边的天空,嘴角自信的微笑,似乎是他早已看到事情最终的结果,“你要相信,能推到大树的并不是大象的用力一击。而是无数只蝼蚁不断的侵蚀。”

    如果当年的秦帝也能如七皇子这般,耐下心来好好查一下当年的案子,更或者说他能给唐左相一个辩解的机会,长安城也就不会是现在这般景象。

    七皇子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最后目光又落在他英俊的侧脸上,想说句感谢的话,想起他最讨厌的便是这‘谢’字,便又咽了回去。

    太子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们也渐渐忙碌了起来,秦帝也连着几日没有去过奉贤宫。倒是十公主日日会来转一圈,抱怨成亲的礼节繁琐,自己恐怕从现在就得开始学。

    唐蛮宽慰她几句,她便又开心的像个孩子似得,笑的天真烂漫,开始憧憬自己和沈著成亲后的日子。

    这几日沈著也没闲着,四喜将七皇子和蝴蝶歌所给的贪官名单筛选了一遍,所有能替换成权王城人员的职位,沈著都一一列出了名单,让四喜交给了吏部尚书冯林。

    百年来,权王城为大秦培养了许多德才兼备的官员,虽然权王城一关十年,但是这些官员仍旧初心依旧,恪守权王城守护大秦和造福百姓的原则,成为百姓爱戴公正廉明的好官。

    白纪飞鸽传书回来,说虽然洛隐白及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各大门派,扶朽帮仍旧先一步收复了所有小帮派,已经开始逐个向各大门派发起进攻。

    沈著只回了四个字:联手围剿。

    作为武林盟主的秦珄却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仍旧安心的待在长安城,虽然江湖上也经常会传来一些消息,但大多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这些年来江湖上很是太平,所以他也自然而然的以为是真的没有事情发生。

    太子大婚虽与他没有关系,但唐蛮人在宫里,他还是会经常往宫里跑,顺便去看下唐蛮。

    在太子大婚的前两日,秦帝终于得出空来,加上秦珄又正好进宫来,两人便一同去了奉贤宫。一路上有说有笑,看的旁人竟有成亲的是二皇子的错觉。

    到了奉贤宫,秦帝问了唐蛮几句关心的话,便说起了太子的婚事。说到兴时,笑吟吟的看了看秦珄和唐蛮:“你们两人也到了婚配的年龄,可有中意的人?”

    秦珄的目光轻轻扫了一眼唐蛮,见她低头不语,便回答道:“我和嬅儿这些年居无定所,并无时间考虑感情的事情,再者,感情本就需要缘分,兴许是缘分未到吧。”

    秦帝听后心有些触动,拉着秦珄和唐蛮的手,缓缓道:“这些年你们受苦了,如今既然回到了朕的身边,朕一定会好好补偿你们。”

    秦珄听着开心,沉醉在秦帝慈祥的父爱里有些不能自拔,但是唐蛮的心里却恨不得将秦帝一脚踢出奉贤宫。见他已经够心里不痛快,如今又被他紧紧拉着手,心里更是备受折磨。

    于是轻轻抽出手,对秦帝,神色委屈道:“嬅儿想回王府去。”

    秦帝的表情瞬时不悦:“回王府?老十七的王府?是谁欺负你了吗?”

    唐蛮低着头,故作拘谨的样子:“没有,只是……”

    秦珄秦帝面带怒意,连忙替她解围:“父皇莫怪,我和嬅儿在外面生活惯了,这皇宫里的生活她难免有些不习惯,这么多的规矩她一时也学不来,再加上她性格恬静,恐怕也习惯不了皇宫里的生活。”

    秦珄说完,秦帝的不悦才稍有减退,想了想唐蛮在宫里这几日确实少言寡语,一直未曾出过奉贤宫。

    而皇后和苏贵妃、明妃还时常跑到她这里来吵上一架。再加上她前几日苏贵妃和明妃在她这里大打出手时,她为帮自己挡下苏贵妃扔来的花瓶还受了伤,心里难免有些心疼。

    “好吧,想回王府就回去吧,朕知道这后宫太乱,你适应不了。老十七的府上没有女眷,倒也清净。等过几日,宫外的府邸修好了,你在和牲儿一起搬过去。”

    宫外的府邸?唐蛮这才想起秦帝前几日提起要赏赐秦珄一座府邸的事情,虽心里万般不情愿,还是非常开心的一笑,应允着点点头。

    秦珄看见如此场景更是开心,连忙谢恩。

    三人又聊聊几句,便见李公公小步走了进来,说礼部尚书有事求见,

    秦帝又对唐蛮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对秦珄说,“你跟朕一起去吧,多了解些朝堂上的事情,总归不错。”

    秦珄并未拒绝,便和秦帝一起离开了奉贤宫。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宫门口的唐蛮,可是唐蛮却早已转身往回走去。

    他微微一笑,又迅速的转过身,心里默念着,总有一天我会证明我比沈著更能给你幸福。

    第二日唐蛮只是收拾了几件随身物品,去太极殿跟秦帝道了别,便乘轿离开了皇宫。

    护送唐蛮的轿子从皇宫一路往十七王府而去,拐了几个弯,唐蛮正闭目养神着,却听到一句极为熟悉的声音。

    “搬东西的时候注意点,千万不要碰坏了。”

    唐蛮闻声掀开帘子,却看到那日站在太子身后的纪泱,此刻正站在一座宅院的门口,指挥着工人们将一些家具搬进一座宅院里。

    而这所宅院竟是唐府。

    门前的石狮柱子和大门和柱子、墙壁都经过了翻新,只有那一块破旧的牌匾仍旧挂在上面。与崭新的大门,格格不入。

    唐蛮连忙叫停车夫,起身下轿。

    纪泱看到从轿子里出来的唐蛮,连忙过去行礼:“臣参见明嬅公主。”

    唐蛮对他浅浅一笑:“沈大人不必多礼,我在轿子里听着像是大人的声音,探头看了一下,果然是您。”说着目光便投向府邸门口,好奇道:“这是沈大人的府邸?”

    纪泱微微一笑:“回公主,承蒙太子殿下厚爱,知道我在京城没有好的住所,便将这做废弃许久的宅院赐给了我。”

    唐蛮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他看起来柔柔弱弱,可脸上的微笑却在表明,他骨子里有着异于常人的隐忍。他长得不算太英俊,但是那张脸却看着很舒服,让唐蛮觉得无比的亲切。

    唐蛮不禁想起那日在宫里初见,他也是这样的宁静的笑容,似是早就看穿了一切一样。于是又忍不住想到自己胳膊上的伤疤,那日他真的是无意间碰到自己的吗?

第八十六章 荣华富贵在身前

    “沈大人是今年春闱的榜眼,又是太子殿下的得力助手,来日也必将成为我大秦国之栋梁,别说这一所废弃的宅院,就算是长安城最好的宅院,沈大人要,太子殿下也一定会给。”

    纪泱淡淡一笑:“劳公主记得在下,榜眼不过是个名头,金钱与名利不过是过往云烟,唯有眼前人才是真正的幸福。”

    唐蛮莞尔一笑,不曾想自己对纪泱竟半点防备不起来,“没想到沈大人还是个多情的人。”

    “多情只为有情之人,对于无情的人,不也照样无情么?”纪泱笑着看向唐蛮,目光里带有一丝询问。

    唐蛮对他莞尔一笑,却没接话。抬头看向唐府,装修的工人正在摘下唐府的牌匾,准备换上新的。儿时的回忆突然变得遥远,正如影壁前枯死的牡丹花,也犹如这被换下来的破旧牌匾,都只能是曾经。

    长安城内无人不知这座府邸十年前发生过何事,唐府虽然破旧,但却是块烫手山芋。所以唐蛮不得不去想太子将唐府赏赐给纪泱,到底是何居心。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证据最有可能在的地方就是唐府?唐蛮想得出神,竟忘了自己纪泱此刻还站在自己的面前,嘴里碎碎念道,所以那几天才不见他出门。

    纪泱看唐蛮想的出神,也不忍心打扰,于是示意门口搬东西的小厮们都听了下来,不要打扰到唐蛮。

    片刻后唐蛮终于回过神,看到纪泱投来的疑问目光,对他淡淡一笑。于是纪泱也对唐蛮微微一笑,四目相对,清澈而明媚的眼眸,是关怀,是温柔,是一见如故的亲切。就好像是阔别已久的故人再度重逢,而那少年温柔的目光里。也让唐蛮觉得,他也是这种感觉。

    唐蛮突然想到沈著,他的目光曾经也如此的单纯清澈,如一汪清水。在唐蛮对他微微一笑的时候,他也会对唐蛮微微一笑,随即又调皮的问道:“我笑起来的样子是不是很英俊潇洒,让你仰慕不已?”

    现在沈著的目光也如一汪清水,让你觉得他简单的一眼就能看穿。最后却发现,你其实什么都没看到。

    纪泱也调皮的一笑:“公主是想起了什么有趣儿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没有,倒是想起了让人伤心的人。

    唐蛮的脸上仍旧是淡淡的笑容:“确实是想起了一位故人,想到从此天涯相隔,不免有些伤心。”说完唐蛮又觉得有些唐突,她和纪泱这才是第一次见面,

    不料纪泱却玩笑道:“是因为我像你的一位故人吗?”

    唐蛮回过头,那句话听着是玩笑话,可是说话的人表情却无比的认真,面带笑意。如这春天里的微风,让唐蛮感觉的不到一丝的尴尬和不适。

    “嗯。”唐蛮并没有隐瞒,但也没有打算继续再聊下去,于是对纪泱礼貌的一笑:“打扰沈公子了。”说完便转身准备上轿离去。

    身后的男子突然一笑,然后转头对着唐蛮道:“公主若愿意,等过几日府上装修好了,在下想请公主过来一叙。”

    听到纪泱的话,唐蛮愣了一下,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她心里清楚,太子不会无缘无故的把唐府赏赐给纪泱。更或者说,凭纪泱是今年的榜眼,又是太子侍读,整个京城他想买哪座府邸不成。为何偏偏会是唐府?

    这其中的缘由唐蛮当然好奇,她也很想光明正大的再一次走进唐府。于是她点头说了句好,上轿离去。

    如果唐蛮此刻回头,她一定能看到纪泱那灿若桃花的笑脸,就像是谎言得逞的小孩子一样,发自内心的开心。

    在明媚的阳光下。站在那里温文如玉的偏偏少年,一袭白衣洁白无瑕,那张白皙如雪的脸庞,更是让他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让人不知他从哪里来,也不知他会往哪里去。

    唐蛮没有看到,但是沈著却看到了。

    纪泱和唐蛮说话的时候,他就站在纪泱背后路口的拐角处,在纪泱转过头对一旁的小厮说话的时候,恰好看到他脸上意犹未尽的笑容。英俊的侧脸,有种说不出的熟悉,就好像……似曾相识。

    也许是感觉到身后站着人,纪泱突然转过头,目光正对上沈著的目光,四目相对,两个年纪相仿的人的目光间却是迥然不同的意境,沈著的冷冽,纪泱的不出所料,似是在这里等了沈著许久一样。

    仅仅是一瞬间,沈著就能感觉到不远处的纪泱,绝对和自己不是统一战线的。

    曾经的江以阅人无数,所以他一眼就能看清一个人。可是这个纪泱,却让沈著一点都看不透。他的目光看似清澈,其实是空无一物的空洞。给他的感觉是熟悉,却也是相隔千里的陌生。

    更让沈著觉得不自在的是,他竟然觉得纪泱一眼看穿了自己。

    纪泱看到拐角处的沈著的确没有一丁点的惊讶,脸上一副意料之中的风轻云淡,对不远处的沈著笑道:“好啊,沈兄。”

    这是沈著有生以来第一次不知道如何开口回答,看着不远处挺拔自信的纪泱,沈著第一次觉得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轨道,也许接下来的事情会因为纪泱的出现而彻底的改变。

    虽然不知如何回答,但沈著并没有慌乱,过了一会儿也缓缓说到:“好啊,纪兄。”

    “沈兄如果不嫌我府里乱,可有时间进来一叙?”

    沈著没想到纪泱会这么直接,但既然遇见了他,也不可能掉头就走,所以并没有拒绝,走了过去。

    唐府并没有多大的改动,只是该翻新的翻新,该打扫的打扫,就连门前的空地上也依旧种上了唐家曾经种着的牡丹花。如果不是此刻站在身边的不是纪泱,沈著真有一种置身于十年前感觉。

    “沈兄莫非也对这座房子有兴趣?”看到沈著想得出神,纪泱笑着问道。

    沈著回过神淡然一笑:“只是想起了些陈年往事。”

    “只是陈年往事吗?”纪泱轻笑一声,眉宇间竟有瞬间失落,但也仅仅是一瞬间,他就换无邪的笑容,往前走去:“我曾听说过沈兄当年经常来唐府。不知道沈兄觉得唐府现在的模样和当年有无差别?”。

    沈著的目光不停在院子里扫过,从这院子目前的翻新程度来看,纪泱已经动工有几天了,沈著在看到那些工人并没有将旧的房屋和门窗扔掉。而是在做修整和翻新,所以沈著猜想纪泱并不是在改装,而是在还原。

    “这么说纪兄兄是在还原唐府了?”他不避讳此事,沈著自然更不会避讳。

    “对。”纪泱回答的干脆:“熟悉的东西总是能让人想起曾经的过往,提醒着我们有些事情不可能真的过去。”

    沈著有些不解纪泱为何会这么说。他回答的干脆,却也在顾左右而言他,重点并不在这座房子上,而在某个人身上。

    “过去真的是过去吗?”沈著转头看向纪泱,目光里有一丝玩笑:“有些事即便是过去了,它也是存在这滚滚历史长河里的,对于此刻的我们来说那是过去,但是对于曾经的我们来说,那不也是此刻吗?”

    纪泱听完并没有沈著意料之中的惊讶,他仍旧笑的风轻云淡:“沈兄说的对。评论一件事,要看相对于谁,正反与利弊永远是同时存在的。”

    沈著懒得跟他较真下去,这些文人总是喜欢和别人争论在争论去,以显示自己满腹经纶,所以沈著决定直截了当的问。

    “那纪兄为何要选择唐府?”

    “布下一个天罗地网,等着那些不想让曾经过去的人自投罗网。”

    这一刻,纪泱脸上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在沈著看来却是杀机四伏,那张看似天真无邪的英俊脸庞下,实则是面目狰狞的玉面罗刹。

    他让你觉得他如天使一般的善良。让你轻而易举的对他卸下防备。他高明之处就在于能够在风平浪静之中,乘着你不注意的时候,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种人用两个字足以概括:腹黑。

    好在沈著从来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善茬儿,所以对于纪泱的一言一行他也不怎么在意。震惊归震惊,但沈著却也没觉得纪泱有多难对付。因为无论对手是谁也好,有多强大也好,他都必须要战胜,因此,纪泱是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他最后都将成为这件事的陪葬者。

    沈著有足够的自信,他也有足够的资格有这样的自信。

    “曾经的过往?”沈著迎上纪泱投来的目光:“这座府邸里的过往可不是牵扯一两个人那么简单,我劝纪兄晚上睡觉时还是小心为好,惨死在这里的上百条亡魂,才更不想让曾经的过往就此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

    “惨死?沈兄的意思是他们死的冤枉?”纪泱笑吟吟的看向沈著,这一刻沈著突然觉得这笑的背后,并不是阴谋和算计,而是自己难以理解的悲凉。

    “冤不冤枉有那么重要吗?唐府一百多条人命都已经命归黄泉,即使真的冤枉,也不会有人替他们鸣冤。其实我也很不理解,唐家世代为相,唐左相怎会做出谋逆之事。所以人都是会变的,纪兄说是吧?”沈著的同样笑吟吟的看着纪泱,说不出的风轻云淡,似乎这件事跟他本有半点关系一样。

    “我听说沈兄当年和唐府家的小姐有婚约在身,如此说来,改变的不只是唐左相,沈兄也算其中之一?”纪泱的表情没了刚才的温和,取而代之的却是沈著怎么都想不明白的淡淡怒意。

    沈著对他莞尔一笑:“对,荣华富贵在身前,谁会去管身后究竟多少情?”

    纪泱眼角的寒意随着他嘴角勾起的微笑慢慢消失,那双透彻的双眸一直盯着沈著,似是想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深不见底的内心世界,许久后才缓缓道:“你是不会变的。”

    说完,不等沈著回答,他便转身向院内走去。

    清晰而明亮的声音传入沈著耳中:“我知道唐蛮还活着。”

第 八十七章 轩辕皇帝

    听到这句话沈着并不意外,纪泱如若不知唐蛮还活着,也不会无缘无故的住进废弃已久的唐府,更不会费尽心思的还原它本来的面目。

    他既是为十年前的事情而来,就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无论十年前的事情他日以怎样的形态展现在世人面前,太子都别想全身而退。

    权王城曾经帮助过许多帝国的皇子登上皇位,唯一的条件就是永远与大秦交好,不得开战。

    因此在大秦太子大婚之时,许多帝国都派使臣前来祝贺,轩辕国皇帝宇文拓更是亲自前来,带来许多奇珍异宝作为贺礼。

    太子大婚当日,举国欢庆,长安城内更是锣鼓喧天,城门上、茶楼上、站满了观礼的百姓,从一大早到晚长安城都是热闹非凡。

    沈着和李戈也自然也免不了被褚子河拉出来看热闹的下场,他还不忘打趣沈着,你看,你不娶,这有人娶,她现在贵为太子妃,来日你再见到她,可是要行大礼的。

    李戈也道,行不行礼倒无所谓,这一声皇嫂怕是躲不过的。

    沈着却不理他们,坐在茶馆的二楼安静的喝着茶,嘴角一抹浅笑若隐若现。

    太子大婚后,长安城的这场风雨只会越来越凶猛,只怕再无今日这番热闹的景象。

    太子大婚的第二日,各国使臣便相继离开长安城,轩辕皇帝宇文拓也在清晨时分,出了长安城。

    车队出了城后走了一段距离,却被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拦住。

    车马而行的侍卫首领,勒马而停,对着远处的男子道:“你是何人?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

    白衣男子颔首行礼:“在下是江以的朋友,有事想要求见轩辕皇帝。”

    自宇文拓来到长安城的那日起,林涣心里就一直有一个疑问。为何其他帝国都是派使臣来,偏偏这个宇文拓却会亲自前来。想来他来大秦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祝贺太子大婚这么简单。

    林涣记得当年江以经常跟自己提起这个宇文拓,说他和自己一样少言寡语。自己对剑痴迷,这人对国家政事着迷,只不过因为他不爱说话这毛病,常常无法在人前说出自己的见解。才会不受宠。

    江以有次去轩辕国游玩回来,还跟自己说,宇文拓不爱说话这毛病这辈子可是都改不了了,你不知道,他跟大臣们商议个事情。能把当场的大臣们急死。

    江以也经常说,宇文拓是他所有帮过的皇子里面,唯一一个最后成为朋友的。

    那侍卫正欲拒绝,却听到轿子里的人轻声道:“等一下。”

    掀帘看到一个手执银剑的翩翩男子,宇文拓莞尔一笑,猜到这应该就是江以经常提起的林涣。于是便下了马车,林涣见状快步走上前去行礼道:“在下林涣就参见圣上。”

    宇文拓对他轻轻一笑,竟无半点皇帝的架子:“林少侠不必拘礼,有事不妨直说。”

    “在下有件事情想请问圣上。”

    “请说。”

    “江以,”林涣目光炽热的目光投向宇文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宇文拓本有些平静的目光突然一变,似是没想到他竟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一会儿才缓缓道:“林少侠是江兄最好的朋友,竟不了解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年轻的轩辕皇帝面带笑意的投向林涣,意味深长。

    林涣更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一句回答,最好的朋友,原来在江以的心里,自己一直是他最好的朋友。

    “江兄曾说,若有一天他遭遇万劫不复之境,还有一人愿誓死保护他。那人必定是林少侠。只可惜,他没有办法过你期望的人生。”宇文拓深邃的目光投向身后的长安城,他总觉得这座城池里有那个他熟悉的人,他也和曾经一样面带微笑。站在所有人都察觉不到的角落,俯瞰着这座城池的一切。为他心中所坚守的那份纯真善良,浴血奋战。

    他还记得江以第一次跟他提起林涣的时候说,我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和你一样不爱说话,表达感情从来都是靠打。后来他就真的打成了一个高手。所以,你不用害怕,有我在,轩辕帝国一定不会落入那些坏人之手,不过你要答应我,等你做了皇帝,一定要让百姓们过上好生活。

    可那个心纳百川的纯真少年,如今在何方?

    林涣此刻已是百感交集,他与江以,就像现在的七皇子与沈着一样,在外人看来水火不容,可是两人的内心里,早已把对方当成彼此最好的朋友。所以他那日才会说‘你喜欢也罢,讨厌也罢,我都将一辈子活在你的世界里,这就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他常说我不会表达感情,他又何尝不是这样一个人?这么多年,他竟从未因为我误解他的为人做过丝毫解释。”林涣说着,也转头看向身后的长安城,他一如曾经那般看起来笑若灿花,心如磐石。但内心却不忍伤害任何人,十年了,这一点从未变过。

    他并非从小就是喜欢尔虞我诈之人,他在权王城的时候,其实和其他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如今想起来,那灿烂明媚的笑容后究竟有怎样的坚韧,才能支撑着他,选择他并不喜欢的生活?

    为了什么?当年他本有机会选择和自己一样逍遥江湖,鲜衣怒马,开心自在的度过一生。

    父亲说他是权王城的城主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他在三岁时就已经看尽了硝烟弥漫的战场,在血肉横飞与尸横遍野中一步一步的爬出来。所以他不愿再有那样的战争发生,所以他才从来不肯吃一口肉,从不曾杀一个人?

    “又何须解释,你做的一切,他都懂。”

    “是吗?”林涣缓缓收回目光,哀叹了口气,“可是我却误解了他这么多年。”

    “你只是希望他能过更自在的生活而已,这没有错。只是他并非自私之人,他心里有着创造一个太平盛世的执念。”宇文拓脸上那抹淡淡的笑意,掩饰不住心里对口中之人的敬仰,“林兄不妨仔细想一下,如果没有他,中原各国又怎能和睦共处,更不会有今日各国使臣同来祝贺大秦太子大婚的盛况。”

    他说完,对林涣点头微笑,上马车而去。

    宇文拓的车队慢慢向着远方而去,骑马而行的随身侍卫策马到他马车前,轻声问到:“圣上,权王城?”

    过了许久,轿子里都没有传来回答。

    等身后的长安城慢慢消失在天际,才听轿子里的人缓缓道:“回家。”

    他人就在长安城。

第八十八章 调皮的右相

    林涣一直在那站了很久,直到宇文拓的马车渐渐消失,他才缓缓收回目光,转身往城门处走去。

    自吴裳进宫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明妃宫里所有的宫女和太监全部换掉,又设法让杜妈妈进宫,留在她身边。

    秦帝一直对她恩宠有加,无论政务有多繁忙,都会抽出时间去她的宫里待上片刻。太子大婚后,她在宫内更是风光无限,聪明的太子妃经常会去宫里请安,带一些顺她心的小礼物。深情的秦帝自然也免不了赏赐,于是后宫内自然又是一场争风吃醋。

    但争风吃醋后皇后和苏贵妃却又不禁觉得奇怪,曾经跟她们挣得面红耳赤,从不肯退让一步的明妃,今日怎么竟只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独自回了宫。于是第二日又结伴去了翊坤宫,想看看这位平日里得意惯了的明妃,究竟是吃错什么药了。

    却不料秦帝忙里偷闲来翊坤宫看一眼,听到两人正因为吴裳衣服的事情,百般抱怨秦帝偏爱。秦帝生气的走了进来,又更加愤怒拂袖而去,气冲冲的回了太极殿。

    随后左相和右相就奉召进宫,不一会儿又召来内务司司掌,好生训斥一番,仍怒意不减。

    “既然苏州织造没有及时将衣料送来,你为何不早日呈报?”

    “回陛下,苏州那边说这几日便能送到,臣想着这天气还不算太热,再等几日也无妨。”

    “难道要等夏天到了才算热吗?”

    “臣知罪,还请陛下责罚。”

    秦帝生气的冷哼一声,挥手让他退下。

    左相见状,连忙上前道:“陛下息怒,苏州织造是因为前段时日私自贩卖衣料的事情,才没有及时给宫里供应。如今涉案人员已经处置,所以重新赶制难免会晚几天,还望陛下能再等些时日。”

    秦帝虽然生气,但也清楚左相所说是实情。嘱咐了两句让他们督促此事,才怒气稍减。

    出宫后左相和右相各自回府,右相正欲上轿,就看到七皇子悠闲的从宫里走了出来。于是便转身向他行礼。

    七皇子微微一笑:“右相大人免礼。我在长安城混日子也有十年了,您还是唯一一个见了我不掉头就走的人,我倒真有些好奇。”

    右相直起身来,没有回答七皇子的问题,而是玩笑道:“七皇子这是又要去和南候府家的小子比武切磋吗?”

    听完这话。七皇子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抬脚就走:“我说右相大日今儿这是回事儿呢,原来来笑话我来了。”

    右相却无半点尴尬之色,跟上七皇子:“这哪能是笑话,比武切磋又不是坏事儿,要是我家小儿能有七皇子这般身手,我必日日烧高香。”

    七皇子白他一眼,轻笑一声,“贵公子虽不习武,但论文采韬略我却远不及他。沈著常说,李戈有将相之才。今日听右相大人这么说,怕是平日里不怎么关心您这位儿子吧?”

    右相听完,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更加来了兴致:“那听七皇子所言,您和南候府那小子,平日里也不只是打打闹闹,还会讨论一些正事?”

    七皇子突然停下脚步,有些不解的看向笑吟吟的右相,一时间想不明白他为何会说这些话。

    “七皇子莫怪。老夫只是开个玩笑。”那笑吟吟的样子,更是让七皇子心生疑虑。

    但很快他便莞尔一笑:“右相大人不必解释,我做事也向来不怕他人评判,右相大人高兴就好。”

    “看来这十年殿下并没有荒废时日。如若犬子真有如此才能,下官回去后必定好生管教,来日殿下若用得着,自当效犬马之劳。”右相说完,便对仍一头雾水的七皇子行礼告退。

    被他这么一说,七皇子顿时没了练剑的心情。掉头往南候府走去。

    沈著听完七皇子的叙述,只是淡淡一笑,将石桌上的茶杯端起递给他,问道:“宫里今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能有什么事儿,陛下的那几位妃子,除了因为陛下的恩宠和谁的衣裳漂亮争来争去,还能有什么大事儿。”说到这,七皇子神色不禁一变,转而轻笑看向沈著:“可右相应该不是闲着没事儿跟我说这些吧?”

    “右相大人为人素来稳重,今日这番话,说是玩笑,就有些唐突。”沈著端起茶杯轻饮一口,目光里闪过一丝玩味:“怕是苏州织造没有将夏季的衣料及时送到内务司吧。”

    “右相跟我说这些竟是因为此事?”七皇子一时有些不解,这老头子到底演的是哪一出?

    “苏州织造私自贩卖布匹的案件,因为贾克旭之死便没有再深查,苏州织造现在仍旧拿不出布匹,怕是这种买卖做了不止一次。贾克旭涉案其中,左相恐怕也逃不了干系。左相又是太子的人,”说到这,沈著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李戈的确是将相之才,来日也必会成为大秦国之栋梁,七皇子日后可要对他好一些啊。”

    右相此举,想必是早已看穿此案。看来十年前的案子,他心里也是清楚的很。如果此事真能牵扯到太子,那当年太子与左相所做之事也许就能一点一点的被翻出来,唐家冤案若能平反,太子之位,除了七皇子,还能有谁?

    “本皇子对他不好吗?这十年来,你可有见我欺负过他一次?”

    沈著无奈的笑笑,不过七皇子这话说的也没错,京城里的公子哥哪个没有被他呛过几句,也唯独对李戈算是比较善良。

    “那你怎么知道他说这些话是因为这件事儿?”

    “猜的。”沈著笑着瞪他一眼。

    七皇子失笑:“你能不这么逗我玩儿吗?”

    沈著有些鄙视的看向他:“亏你还待在宫里,竟然连陛下急急忙忙召左右相,以及内务司总领进宫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我……”七皇子本想辩解,想了想确实是自己消息不够灵通,用力的点点头,

    “这件事儿的确是我不够心细。”

    “右相大人既然会说此话,必然不止这一个用意。”沈著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沉思一会儿后,笑笑:“七皇子为国分忧的机会又要到啦。”

    这次七皇子却意外的沉思起来,他知道沈著这句话绝对是认真的,而这也意味着,太子大婚后的第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第八十九章 蝴蝶哀歌

    一会儿,七皇子突然看向沈着,疑问道:“我们既然有了证据,为何不直接上呈陛下?”

    “证据?”沈着想到那卷他交给秦珄的证据后,轻笑道:“在没有重大案件证明太子品德有失和结党营私的情况下,那一纸证据,只会让陛下以为这是你诬陷太子造的伪证而已。谁会相信贤良仁德的太子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有又谁会相信与唐家世代交好的楚家会陷害唐左相?而且当初面呈陛下的人,还是那位刚直不阿的老右相。”

    沈着这么一说,七皇子更加的不解:“那你为何给了秦珄?”

    “算是我一点的小私心吧,谁让他动了不改动的念头。”沈着隐隐一笑,“唐家冤案沉冤昭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但这件案子何时被掀开,以怎样的一种方式掀开,被掀起来后究竟能牵连到多少人,此时谁都不会去想。因为他们只想着要阻止唐家冤案被洗清,却从未想过,这件案子是怎么都掩藏不住的。”

    其实那张纸上的证据并没有多重要,伪造书信并不难。那间密室里成堆的尸骨才是揭开唐家冤案最有力的证据,当秦珄将证据交给秦帝后,那道密道也必然了然于天下。

    到时天下人又怎会不知这条从楚家一直通往唐家的密道,究竟是何用途。即使死去之人再也无法开口说话,但那堆积如山的白骨却存在,无声争鸣,不会让此事就此过去。

    沈着拎起茶壶,为自己盏满茶,他筹谋了十年,如果太子仅凭一个纪泱就想掌握主导权,一手遮天,那他天下第一谋士的名头,岂不是白叫了这么多年?

    “他是喜欢上了不该喜欢上的人吧?”七皇子取笑到。

    沈着淡淡一笑,没有回答。而是说到:“人性都是自私的,秦珄也不例外,他虽不是为了皇位而来,但当他觉得自己有机会夺得皇位的时候。这个念头便会扎根在他心里。证据在他手上,他自然会想这些证据能殃及更多人,这样他能得到的就会更多。既然他想站在漩涡中央,替我们冲锋陷阵,我为何不成全他?”

    明目投来一丝坏笑。但他脸上淡淡不悦的表情,还是能看出来,对于秦珄喜欢唐蛮这件事,他心里很不痛快。

    七皇子淡淡一笑:“这样平静的日子,再无多日。”

    沈着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天空中突然飞来一只白鸽,在半空中盘旋许久后,终于落在沈着的肩头。沈着正欲伸手抓住,就看到四喜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满头大汗。

    “公子可有见……”话没说完。看到站在沈着肩头的白鸽,四喜这才如释重负的一笑,“在这里就好,后街几个孩子拿着弹弓竟想给打下来。”说完他就气呼呼的转身往外走去,“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沈着拿下白鸽脚环上的纸条,迅速打开,纸条上写着一行字:御罗宗倒戈扶朽帮。

    御罗宗,江湖第二大门派,他们倒戈扶朽帮,也就意味着这场江湖霸主之争。扶朽帮已有七分胜算。沈着嘴角微微上扬,世上万事,皆有因果,御罗宗这个果在江湖。江湖上的事情。自然还是要问身在江湖之人。

    七皇子走完不久,四喜便拿着一根竹竿心满意足的走了进来:“一帮小屁孩儿,竟敢动我四喜的信鸽。”

    沈着抬头看了他一眼把桌子上的纸条递给他,“江湖大战即将开始,我们也不能闲着,告诉我们的人。见到扶朽帮和御罗宗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说完,他觉得有些不妥,沉思了一会儿,继续道:“去把笔墨纸砚拿来,这封信我自己写。”

    “得嘞。”四喜放下手中的竹竿,欢快的跑向屋内。

    权王城涉足各国朝堂,但是却从未与江湖有过任何瓜葛,因此就算想要制衡扶朽帮,权王城的人能做的也不多。但大秦仍有一人可以帮他,虽然自己已非当年的江以,但相信依他的脾性,江湖有难他一定会出手相助。

    四喜将笔墨纸砚放好后,便走到旁边的笼子里,抓住一只信鸽出来,沈着正写着,扭头看了他一眼道:“最左边的那只。”

    四喜愣了一下,将手里的白鸽放了进去,走向了最左边的鸽子笼。

    待沈着写好书信,一一系在腿上,然后将它们放飞出去。看着两只信鸽盘旋几圈离去后,他才低下头看向沈着:“公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太子大婚已过了几日,蝴蝶歌也该有所行动,等刑部的鸣冤鼓开始敲响,一张张状纸递到刑部时,长安城又要开始热闹一番。

    “告诉我们的人做好准备,耐心等待,总会有人开这个头。”

    他深邃而明亮的双眸慢慢投向蔚蓝你的天空,沈着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丝期待的笑意,愿我所给的,正是你向往的太平盛世。

    果不其然,第二日刑部门前的鸣冤鼓就已经有人敲响,接着几天蝴蝶歌的鸣冤的状纸就开始一张一张的往里送。但刑部并没有立即开审这些案件,而是告诉蝴蝶歌的姑娘们,他们会尽快审理,实则是压了下来,一拖再拖。几日后,当蝴蝶歌的姑娘们再去击鼓鸣冤的时候,刑部的衙役更是直接将鸣冤之人,以混乱公堂之罪,押入大牢。

    接下来的十几天,只要是有蝴蝶歌的州县,也陆续有告状的人来到长安城。最开始刑部尚书薛向华并没有在意,但当各地的状纸一张又一张,不停地送上来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更让薛向华头疼的是,秦帝突然召他进宫,责问他为何这几日递上来的案子,刑部一个审讯的都没有,还将她们关进大牢,难道都是诬告?

    薛向华不知秦帝为何会知道此事,但秦帝既已过问,这些案子就不能不审。最后只得以刑部这些时日太忙为由,向秦帝保证一定尽快开审。

    出了太极殿,薛向华已是一身冷汗。各地方这些案件中涉及的官员。几乎占了京城在职高官半数,甚至还有状告他的,如果这些案子真的都一一开审,大秦朝堂必会出现许多空缺。且不说这些空缺有没有合适的人顶替,他自己可能都自身难保。

    回到刑部薛向华便立即将那些告状的姑娘全放了,然后他便去找左相商量对策,这些案子不能不办,但若都以律来办。他和左相都会被牵扯进去。其实不但是他们,甚至连太子都有可能牵扯其中。因为这些案子虽然看起来都不是大案,可是其中几件却有关联,而且这些案件中,还有几件状告的是已经死去的贾克旭。

    左相虽然也着急,但比起薛向华来说还算冷静,说这些案件虽然棘手,但也不能不办,至于什么时候办,怎么办。就等其他案件审理完以后再说。案件这么多,少一两个案件,陛下也不会知道。

    秦帝召见薛向华,在看了他呈上来的所有涉案官员名单后,龙颜大怒,他没想到天子脚下竟然还会出现这么多的事情,起初吴裳告诉他,她有几个姐妹这些年来蒙受冤屈的时候,秦帝只以为是地方官员徇私枉法,让刑部处理一下就是。却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甚至还有些涉及皇室宗亲。

    如今一下子出现这么多贪官污吏,其实最为震撼的还是秦帝本人,这么多年以来。秦帝一直都自认为自己算是一代明君,如今才知道,自己自我蒙蔽了这么多年。

    但既然这些案子已经送到刑部,就不能搁置。考虑到这些案子又牵扯很多,于是下旨让太子负责这些案件,刑部与大理寺协理。尽快将所有案子审结,该罚的罚,该入罪的入罪。

    秦帝的圣旨颁布以后,左相和薛向华大大松了口气,好在这些案件是太子审理,即使有涉及到他们的案件,太子也不会追问过多。而关于贾克旭的案子,却一直压在书案上。

    随着这些案件的开审,在朝官员都开始人人自危,但奈何蝴蝶歌这些年收集的证据充足,即使有些高官之间有意袒护,能做的也微乎其微。更何况这些案件是秦帝亲自下令,太子殿下亲自负责,能明哲保身已是万福,谁还愿意牵扯其中。因此所有开审案件涉及的官员无一幸免,全部被贬下狱。

    一时间,大秦朝堂上都是人心惶惶,生怕自己会被牵扯进去。

    快到五月底的时候,苏州织造终于将皇室御用布匹送到了内务司。内务司连着几日加紧赶制,终于赶在天气炎热之前,将后宫各主的新衣赶制了出来。左相和薛向华也算又了了一桩心事,如若苏州织造不能及时将这些布匹送到内务司,怕是他们也逃不过这场风波。

    这几日吏部尚书冯林将各地方官员空缺的名单,以及替补官员的名单和这些官员的历年政绩呈交给秦帝。秦帝看后很是满意,便命他即可去办。

    七皇子当时北去,惩处了不少贪官污吏,虽然各地出现许多空缺,一时有些混乱。但好在冯林足够速度,没过几日,各地空缺的职位都已补上。但随着刑部这些案件的开审,又有出现许多职位空缺,

    于是吏部又开始忙了起来,那些官员下狱后,他们又开始准备新的调任名单,好在冯林做事雷厉风行,在刑部审理那些案件的同时,他也已经将所有替补的名单以及这些官员历年的政绩,整理清楚,只等着呈报秦帝。

    其实整治贪官污吏,最开心的开始大秦的百姓,这些年来,这些贪官没少徇私枉法,有些地方的百姓甚至已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此次朝堂整顿后,他们也期望新上任的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

    更让百姓们议论纷纷的却是这几日坊间突然传出来的一个谣言,逆臣唐泽明府上的管家唐锡中还活着,现在正在长安城。不过这条流言也只是小范围的传播了一下,没过几天就被大家抛之脑后,毕竟眼前可是日日都有被抄家的官员,十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自然没这些议论起来新鲜。

    就在朝堂百官人人自危的时候,皇宫旁边那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已经悄然竣工,纪府也在纪泱的督促下,恢复到十年前的模样。

    秦帝下旨将皇城外的府邸赏赐给二皇子秦珄,而这就意味着秦珄即将成为在朝所有皇子中第一个封亲王的皇子。

    其实按照大秦以往的惯例,在册立太子后,其他皇子依照德行都会册封为王,在新皇继位后的一个月后,必须前往自己的封地。不过秦帝前几年正值年壮就一直没有提起过此事,如今突然赏赐秦珄府邸,应是已经准备开始册封亲王之事。

    于是长安城的百姓们除了看贪官的热闹外,又多了一桩谈资。

    秦帝下旨的第二天,秦珄就开始准备迁新居之事,然后跑去十七王府问了唐蛮要不要搬过去。

    其实秦帝下旨后,唐蛮就一直在苦恼这个问题。之前因为不想表露身份才住在十七王府,如今秦帝赏赐了府邸,按理来说她是应该和秦珄一起住过去。可是唐蛮并不想搬过去,一来是介于秦珄对她的感情,现在她住在十七王府还好。若日后日日相见,又要以兄妹相称,她实在是不知如何应对。

    最后也没应允他,便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末了秦珄看着唐蛮深情道:“蛮蛮,证据的事情交给我吧,你暂且不要再查了,我一定会帮你拿到那些证据。”

    其实自前段时间十七王爷告诉她沈着和七皇子已有计划查清唐家冤案后,唐蛮就已经不再急着去找证据,加上蝴蝶歌最近没有任何行动,她去了几次唐府,除了那道密道也再无其他收获后,这件事就这么一直搁置着。

    此刻秦珄突然说他能找到证据,唐蛮不禁有些惊讶。在想到那道密道可以通往秦珄的府邸时,美眸突然一亮,:“唐府真的有证据?”

    PS:

    就知道你们在跨年~哈哈

第九十章 卵翼之恩

    秦珄点了点头:“嗯,就在那道密道的里,我已经找到放证据的密室,等我弄清楚密室的机关,就算没有钥匙,也能打开密室。”

    秦珄说完,唐蛮已有些心动,无论沈著又怎样的计划,这些证据总是有用的,于是对秦珄道了声谢,嘱咐他要多加小心。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秦珄才心情愉悦的离去。唐蛮站在院内看着秦珄离去的背影,心里却荡起一丝忧愁。

    他比之前开心了,这几次这几次见到他,他的眉宇间都流露着一种幸福,这幸福是因为秦帝给他的那座府邸,是因为这些日子秦帝对他的关爱。秦珄,他再是曾经那个喜欢潇洒江湖的洒脱之人了,如今长安城有了他的羁绊,那份逍遥江湖的心境,怕是永远都不会再有了。

    可他不知道这座所有人都向往的繁华帝都,背后是怎样的尔虞我诈与苍凉。

    十七王爷自然也想唐蛮住到秦珄的府上,但她现在的身份是公主,住在王府的确不符合常理。

    正在他因为此事绞尽脑汁之时,王府的小厮走进来禀报道:“王爷,南候府的小厮四喜求见。”

    十七王爷瞬时眉头舒展,“让他进来。”

    冰冷的十七王爷站姿傲然,即使内心已经心急如焚,脸上却仍旧是以往的镇定自若,看到四喜进来后,淡淡问了句何事?

    “我家公子说,十七王爷对公主和二皇子有多年的卵翼之恩,公主若想伴在王爷左右,侍奉一段时间,也是公主的一片孝心。”

    四喜说完,十七王爷平静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虽然帮助唐蛮的是秦珄,但他这话却是当着秦帝的面说的,若以此为理由,秦珄自然无法辩驳。至于皇兄……

    见十七王爷眉头微皱。四喜又继续道:“此事公主应亲自求陛下恩准,一来彰显公主殿下的孝心,二来,公主为此事专门请陛下恩准。说明公主在意陛下心中所想,陛下就便不会多想。”

    四喜说完,十七王爷微皱的眉头已缓缓舒展开来。

    这几天,沈著一直都待在南候府,制作一些奇怪的玩意儿。说是等到成亲那日,要送给新娘子的。虽说又是不务正业,但南候以为这好歹也是件好事儿,至少他没像前几日那样一提起成亲,就连忙逃跑。

    沈著还亲自跑到民窑亲自烧制了三个瓷杯,一个乳白色瓷杯,送给李戈做了生日礼物,说这表示我们要做一辈子的朋友。另外两个翠绿色的让四喜好生保存起来,放在了密室里。

    李戈看着手里的茶杯无比的好奇,因为这个些瓷杯和平日里用的茶杯迥然不同。不仅杯身比普通的瓷杯大了很多,甚至还多了一个把手。沈著解释说,他是从书上学的,其他帝国就是用这个做水杯。

    沈著倒也没有骗他,只不过用这种水杯的是权王城,一百年前权王说喝水用碗太不文雅,于是就发明了这种水杯。

    褚子河看到后,吵着也想要一个,沈著便安抚他,等你生辰到了。我也亲自给你做一个。

    西候府家的小侯爷就抬起头仰望着天空,我竟要从初夏一直等到隆冬。

    等到第二日秦珄再来王府问唐蛮是否想搬过去时,唐蛮便对他说想多侍奉十七王爷一段时间。

    秦珄听后确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十七王爷相助他们多年这件事。是他自己在秦帝面前说的,唐蛮这么做也的确合乎人情。反倒他若再强求唐蛮搬过去,就有些

    “等过段日子吧,我再搬过去。”

    有了唐蛮这句承诺,秦珄心里舒服了很多,高兴的点点头。然后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进宫?”

    唐蛮想了想,道:“我想着今日去,早日去了,陛下心里也少些猜疑。”

    秦珄听后,想了一会儿道:“好,那我现在去备轿,我和你同去。”说完他便开心的走了出去,一时间神采飞扬。

    秦帝见秦珄和唐蛮一起来请安,被刑部几十起冤案皱了好几天的眉角终于舒展开来,让人赐了座,又从御膳房拿了许多点心。

    听完唐蛮说想多在十七王府上住几日,以报答十七王爷这些年对他们兄妹二人的护翼之恩后,秦帝更是开心,大赞唐蛮心细懂事,又有孝心。

    随后又说起赏赐秦珄府邸的事情,问他是否还满意。

    秦珄脸上满是欣喜,连连谢恩,看的坐在一旁的唐蛮觉得自己像是个外人。随后轻轻叹了口气,自己可不就是外人。

    三人正说着,门外公公进来禀报:“启禀陛下,太子和太子妃来请安了。”

    秦帝更是开心:“让他们进来。”

    秦珄听后连忙转头看向唐蛮,后者却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端着茶杯自在的品着茶。唐蛮倒不是真的不介意见到楚苑,而是心里已经猜到楚苑和太子为何此时会来。

    聪明如楚苑,一定很想在大婚后,在太子殿下面前证明自己的用处吧。想必自己前脚进了宫,她随后就已经知晓,只是这次恐怕无法如她愿了。

    太子好楚苑进来后向秦帝行了礼,秦珄和唐蛮自然也得起身向他们行礼。

    楚苑虽脸上笑的跟见了亲人似得,心里却恨不能将她大卸八块。

    唐蛮却相当坦然,只是行了个礼,嘴都没张一下。

    楚苑正欲说唐蛮不知礼节,却被太子一把拉住,用眼神瞪了回去。伴在秦帝身边这么多年,太子自然清楚,秦帝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故意在他面前挑弄是非。有时候你越是什么都不说,他倒越觉得你是对的,反而言之,你越据理力争,他就会越会以为你居心叵测。

    虽然秦珄面带笑意,一副真把自己当太子亲兄弟的表情,太子在看到他时,心里仍非常不痛快。但仍作欢笑的回了句:“皇兄与皇姐不必拘礼,你们比我年长,该是我先行行礼才是。”说着,还不忘对着两人作揖颔首。

    秦帝听后喜笑颜开:“太子最近越发懂事了。不仅案子办的漂亮,心胸也越发宽广了。”

    听完秦帝的话,楚苑才明白太子为何刚才会拦着她。

    于是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看向唐蛮与秦珄:“皇姐住在十七王府。常伴皇叔左右,自然也该多宫来给父皇请安,且不说他人闲话公主为何不住在宫里,父皇也是日日想念的紧。”

    楚苑这话虽在唐蛮听来有些听着不顺耳,但秦帝心里却也真是这么想的。堂堂公主不但不跟他亲近,反而对那个冷若冰霜的十七弟格外亲近,放着皇宫这么多宫殿不住,非要住在十七王府里。虽然唐蛮今日给了他一个解释,但他心里却仍有一丝不痛快,于是沉默着,目光投向唐蛮,等着她的回答。

    唐蛮微微一笑,缓缓道:“嬅儿生性胆小,宫里走哪都是成群的侍卫和宫女。难免有些局促。今日一路走来,看到这一座座气势恢宏的宫殿,更是越发觉得自己渺小,不如江南水乡的自在。再加上我从小也没读过几本书,学习起宫里的礼节来,更是有些困难。如若住在皇叔府上真有不妥,既已允母亲之诺,来长安见过她心中常牵绊之人,我和兄长也该回江南去了。”

    她话刚落,秦珄就连忙接着说到:“我和嬅儿最终还是要回江南去的。至于在长安城这段时间住在哪里,其实都无所谓,我们从小受苦惯了,过这锦衣玉食的生活反而觉得不适应。”

    唐蛮的以退为进已经让秦帝心中触动。这些年他们兄妹二人确实受了很多苦,从贫民百姓成为高贵的公主,她自然要适应一段时间。于是心里不免又有些愧疚,如果自己后来想起他们母子,她也不至于是这般性情。

    而后再听到秦珄这番话,秦帝顿时为自己刚才心里那些小九九感到羞愧。于是便道:“嬅儿想住哪便住哪吧,只要经常来宫里看父皇便是。至于宫里的这些礼节,你都不用遵守,只是见到长辈还需问安。”

    唐蛮轻点头应着:“嬅儿知道。”

    楚苑本以为可以惹得秦帝对唐蛮心生隔阂,却没想到她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秦帝的心思。心中不免有些不爽,但越是如此,她却越对唐蛮亲近,缓步走过去,“皇姐在皇叔府上住的可还好?缺什么用度告诉我便是,我们都是女儿家,说些什么总归是方便。”

    “嗯,住的很好。”唐蛮柔弱的目光,看着楚苑不怀好意的向她走来,面容上有些胆怯,但心里却没有丝毫害怕。

    楚苑慢慢走近,伸手想去拉起唐蛮的左手,旁边的秦珄见状正欲走上前去阻拦,却看到唐蛮并没有闪躲的意思,动作便停了下来,宠溺的目光却仍旧没有从唐蛮身上离开。如此画面,在龙椅上的秦帝看来,只有秦珄对唐蛮的那份爱护,就像是平常人家里的孩子,兄妹情深,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一抹幸福的微笑。

    任凭自己的手被楚苑轻轻的拉起,唐蛮仍旧微微低着头,

    “皇姐的手细腻润滑,竟不像是平常人家孩子经常干活的粗糙皮肤,足见这些年皇兄对皇姐的是多么宠爱。”说着,她还不忘看一眼秦珄:“有皇兄这样一位哥哥处处保护,皇姐真是幸福呢。”

    秦珄淡淡一笑:“嬅儿是我亲妹妹,自然应该好好爱护。”

    楚苑也淡淡一笑,又抬起另一只手去摸唐蛮的衣袖:“皇姐这身衣裳的布料是在凤和街的那家布庄买的吧,

    楚苑这话暗指的是凤和街哪家布庄就在唐府旁边,奈何秦帝听到的却是“买”这个字,于是立马转看向李公公,着急道:“为何嬅儿的布料还要去布庄买?朕不是说牲儿和嬅儿的吃穿用度一律由内务司派给吗?”

    李公公颔首道:“怕是内务司那边还没来得及给二皇子和公主送呢,奴才这就去催。”

    待李公公离去时,太子的脸色已明显有些不悦,本是来高高兴兴请个安,没想到秦珄兄妹也在,心里本就有些不痛快。这还没说几句话,父皇就因为他们的吃穿用度如此着急,脸色更为难看。

    楚苑顺势附和道:“下次再有这种事情皇姐可一定要告诉我,你和皇兄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既已回到父皇身边,可不能再像原来那般委屈自己。”

    那单纯亲昵的样子,在不知道内情的秦帝和太子看来,可真是发自肺腑的真切关心,不掺一丁点的虚假。

    可是这话在唐蛮和秦珄听来就不是这美好的感觉了,只觉得眼前笑的一脸灿烂的楚苑,宛如世上最狠毒的蛇蝎,那笑容背后的锋利牙齿,随时都有可能冲上来咬你一口。

    唐蛮故作感动的轻轻应了一声多谢,看着楚苑仍旧放在她胳膊上的手,抬起另一只手正欲拿开,楚苑的手却猛地用力将她的袖子推上去,然后一副做错事的样子:“还请皇姐谅解,我一时手滑。”

    秦珄见状连忙走过去推开楚苑的手,迅速的帮唐蛮把衣袖放下,尽管如此,楚苑还是真切的看到了唐蛮胳膊上那条细长的伤疤。

    秦帝正欲起身谴责楚苑鲁莽,在想到唐蛮因为前几日受伤,胳膊上留下的那道伤疤时,又瞬间平静下来:“既然嬅儿身上的衣裳衣料不好,就让内务司多做几件,过几日又要进宫,怎能穿的如此寒酸。”

    刚传话回来的李公公听秦帝说完,又速速退了出去。十日后便是秦帝的寿诞,若到时二皇子和明嬅公主真的穿的如今日这般,自己怕也吃不了兜着走。

    太子听完,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可是一旁的楚苑却神色痛苦,泪眼欲滴,倒像是唐蛮欺负了她一样。

    秦帝无奈道:“你也别难过,朕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妾身冒昧,看到皇姐胳膊上的伤疤,不禁想到了尘封的往事。”楚苑说着拿出丝帕轻轻的将眼角的泪擦去。

    “往事?嬅儿胳膊上的伤疤怎会关乎你的往事?”秦帝见状,甚是不悦。

    太子更是无奈的出了口气,转过脸冷言道:“莫在父皇面前提起你那些陈年旧事。”

    “是妾身失了体统,想到十年前那场叛乱,心里不免有些后怕。”

第九十一章 旧时伤疤

    “好好的,你提十年前的事情做什么?”太子目光更加冷冽,“进宫前嬷嬷们没教你规矩,让你不得在父皇面前胡言乱语吗?”

    “嬷嬷们自然教的好,可奈何……”楚苑难过的没再说下去。龙椅上的秦帝想就此打住,可听到一半,说的又是十年前那场叛乱,也忍不住想知道楚苑究竟想说什么,于是问道:“嬅儿胳膊上的伤疤为何会勾起你想起往事?”

    “父皇有所不知,唐家小姐跟妾身自小一起长大,她左胳膊上也有一块与皇姐一模一样的伤疤,所以刚才妾身看到皇姐胳膊上的伤疤,一时间竟以为是唐家小姐。”

    泪眼朦胧的样子,真像是受到了惊吓。

    秦珄早就知道唐蛮胳膊上的伤疤,听到楚苑的话,担心唐蛮的身份会暴露,目光微微一斜看向她,后者却没有一点慌乱,仍旧微微低着头,似是楚苑说的跟她没有一点关系一样。

    这时他才想起前几日唐蛮还受过一次伤,而到了此刻,秦珄也才终于明白沈著那句“只不过是旧疤添新伤而已”是什么意思。

    秦帝知道唐蛮胳膊上的伤疤为何而来,所以在听完楚苑的话后,虽有些震惊,但也并没有对唐蛮产生怀疑,只是淡淡一笑:“我还以为是何事,既是如此,你们早些跪安回去,好好休息。”

    楚苑本以为秦帝会龙颜大怒,问她为何这么说,却没想到秦帝秦帝竟会让她跪安。

    但是唐蛮难得进宫一次,这样的机会她可不想放过,于是继续道:“启禀父皇,妾身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几日长安城一直有一个流言,我担心会有人会父皇不利。”

    “流言?什么流言会对朕不利?”秦帝的好奇心终于被勾了起来。

    “流言说唐府的管家唐锡中并未死,唐府被抄家的时候他人在外地,所以逃过一死。而且……”说到这楚苑故意支支吾吾。

    “而且什么?”秦帝脸色瞬时变得冰冷。

    “而且他人就在长安城,还有人说他身边跟着一个姑娘。”说着她的目光慢慢看向一旁的唐蛮。

    在楚苑说完这番话后,太子也明白了她为何要这么做,所以任她如何做戏。一句话未说。正如纪泱所言,她若想自掘坟墓,自然不用拦着。

    唐蛮和秦珄也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像看唱戏一样看着楚苑。

    秦帝本有些不相信,但在想到当年处理唐府逆案的是楚哲时。又觉得楚苑不会傻到为了诬陷谁,而置他父亲与欺君之地。又看到她突然转头看向唐蛮,不禁问道:“这件事跟嬅儿有什么关系,你为何会看向她?”

    楚苑收回目光看向龙椅上已有些着急的秦帝,继续道:“妾身刚才误以为皇姐就是唐家小姐,所以说起唐家逆贼,目光就不由自主的看向她。说来也怪,我和皇姐虽是第二次见面,却觉得她意外的熟悉,好像小时候就认识一般。”

    楚苑的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之前在太子说唐蛮和七皇子有些相像的时候,因为秦珄说自己和七皇子也有些像,加上后来证实他们是自己的儿女,秦帝才没过多的去关注唐蛮的样貌。如今楚苑一说,秦帝真有些觉得,唐蛮像极了当年逆臣唐泽明的夫人,还有死去的永乐皇后。

    太子帮腔道:“皇姐虽初到长安,但我们毕竟是一家人,感觉熟悉也属正常。”

    “太子殿下说的是,皇姐怎么可能是逆贼呢。就算唐蛮还活着,她也一定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在长安城。”

    两人一唱一和,听得大殿之上的秦帝,目光终于落在一直安静的唐蛮身上。

    “嬅儿。告诉父皇,你没有骗父皇?”

    唐蛮还没来得及回答,楚苑就道:“父皇,就算皇姐真的是唐蛮,您觉得她可能承认吗?”

    秦帝的目光瞬间变得冷冽,仍旧直直的看着唐蛮。

    秦珄终于忍无可忍。愤愤欲言,在看到唐蛮突然对他微微一笑,表示要自己应对时,只得忍了回去。

    唐蛮看着秦珄平静的笑着:“兄长不是常教育我说,胆小可以,但尊严不可被他人践踏,今日既然太子妃言语之间隐指我就是唐蛮,我自然不能胆小怕事躲在兄长身后。”

    说完目光又投向大殿之上的秦帝,声音柔弱,却也不卑不亢,道:“在来长安城之前,我就听闻皇宫内院争权夺势,内心险恶,今日亲身遇到,才知道竟是这般让人胆战心惊。”

    “皇姐这就言重了,天下谁人不知父皇仁爱,只是对已乱臣贼子却也没有包庇的道理。再者说了,我可并非诬告皇姐,皇姐可不止长得像唐蛮,连手臂上的伤疤都一模一样。这一点,可不仅我一人知道。”

    唐蛮心里明白她说的不仅她一人,是指的卫子璇也知道此事。而她的话已说到这种地步,也就说明今日不把自己的身份拆穿,她绝对不会罢休。但她的脸上却没有楚苑想要的胆怯,不仅如此,她嘴角越发灿烂的笑意,更是看的楚苑心里更不痛快。

    于是楚苑继续道:“而且,皇姐刚来长安没多久,若不是曾经相识,为何和七皇子走的那么近?”

    说完目光又一次看向唐蛮,暗自想着,看你还能笑到什么时候。

    如果说楚苑刚才的话只是让秦帝有一丝怀疑,那这句话,才是让秦帝真正怀疑的开始。

    七皇子秦乐,这个所有人都不愿意招惹的人,十年来在长安城除了沈著和十七王爷,哪个人会跟他走的近?

    没有。

    但是明嬅公主来到长安城没多久,就和他一起出现在楚家老爷子的寿诞上,两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刚认识的样子。第二日两人还和沈著一起去岳阳楼吃了饭,闹出的笑话,长安城人人皆知。不仅如此,唐泽明忌日那晚,他们还一起出现在秦珄的宅子里,而且当时秦乐怀里还抱着永乐皇后的牌位。

    这一切不可能都是巧合。

    “太子妃真的想要一个解释吗?”唐蛮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邪笑,她早就知道这一日会到来,因此也早已做好了面对这一切的准备。其实也可以说,她早就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但是楚苑却无暇关心唐蛮现在是什么表情,她所在意的是,只有秦帝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第九十二章 伤疤的故事

    “并非是我抓着皇姐的身份不放,只是唐家逆贼若真能随意出入皇宫,父皇岂不是时时都有危险?”

    唐蛮的脸上仍旧是平静的笑容,转身看向大殿之上已有些怒意的秦帝,不卑不亢道:“我兄妹二人,虽从小贫苦,但此次来到长安,一不为富贵,二不为地位,只为母亲临死之前的遗愿。兄长的身份,想必您也早已查探清楚,比起江湖上的自在,这长安城的荣华富贵,我兄妹二人并无任何留恋。所以,今日既然您心中有所怀疑,我也想清楚的告诉陛下,今日我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便再无下次。我会遵循母亲的遗愿留在长安城两年,但皇宫,从此不会再来。”

    一旁的楚苑冷笑一声:“那也得皇姐也得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唐蛮转头看向她,微微一笑:“太子妃既然说我是唐家余孽,可有证据?难道仅凭我长得像就要定我的罪吗?”

    “我自然不会凭空诬告皇姐,除了这点,你手臂上的伤疤就是证据。这条伤疤是镇国大将军之女卫子璇所伤,我能认出,她肯定也能认出。”说着楚苑便看向秦帝:“还请父皇召卫子璇进宫,她看过这条伤疤后,自然就能知道皇姐是否是唐蛮。”

    “除此之外,你可还有别的证据?”

    “父皇,这一条证据就足以证明她的身份。”

    “仅凭一条伤疤,不足以为证。”

    “父皇,妾身并非随意诬告皇姐就是唐蛮,而是因为她曾经在我的面前承认过自己的身份,而且我和她从小便相识,怎会不认识她?”

    楚苑的话已非刚才那般模棱两可,而是清楚的指出眼前的明嬅公主,就是唐蛮。

    秦帝已是非常的震惊,但看着殿下平静的唐蛮,以及一直未说一句话秦珄。心里又有些不是很确定,楚苑到底说的是否属实。

    当日秦珄为救她才说出自己的身份,如今却一句话也不说,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反驳的证据。就是因为她真的不是唐蛮,所以任凭楚苑怎么说,他们都没一点害怕,而是当个笑话来看?

    这一刻秦帝想要选择相信唐蛮,但是心里在想到她那日帮七皇子说话的情形时。以及那日左相想要说出她的身世,秦乐还在太极殿外为她大声喧哗之事时。

    他却怎么都无法说服自己,这是巧合。

    她不是不爱和陌生人说话吗?为何偏偏和七皇子走的那么近?

    当年唐家逆案是楚哲查办,如果唐家真有余孽他也逃不了干系,所以他绝对不会为了诬告一个人,而让自己加罪在身。

    “太子妃既然这么说,那让卫子璇来便是。”唐蛮依旧笑的平静,那双明媚的眼睛里没有一丝胆怯,竟隐约能看到她内心里的期盼。

    这伤疤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秦帝心里清楚。至于卫子璇,唐蛮也只能相信,那个从小就大义凌然,经常吵着要上场杀敌的姑娘,仍旧还有那份赤子之心。当然就算卫子璇真的指认自己就是唐蛮,这也没什么好怕的,秦珄的身世绝非捏造,只要她想,不仅秦珄当年的邻居可以帮她证明秦珄的确有个妹妹,扶朽帮也有上千人能证明此事。区区一个卫子璇。根本不足为惧。

    片刻后,秦帝终于做出了决定,“召卫将军之女进宫。”

    随着秦帝一声令下,楚苑越发得意。

    秦珄担忧的看了眼唐蛮。她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坐了下来,倒了杯茶,悠闲地喝了起来。秦帝见状,不知说什么好,于是吩咐身边的李公公,为唐蛮换一壶热茶。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宫门外的公公便进来报:卫子璇已在太极殿外候旨。

    待卫子璇走进太极殿行过礼,秦帝便道:“今日朕有一事要问你,你若真的知情,不得欺瞒朕。”

    “小女明白。”

    “你可只逆贼唐家小姐左边胳膊上有一条伤疤?”

    卫子璇抬起头看向秦帝,似是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一般,顿了顿回答道:“启禀陛下,确实有,而且那条伤疤还是小女所伤。”

    她话刚落,秦帝的目光就突然看向唐蛮,只是后者却一点害怕都没有,反而自己站起身来,走到卫子璇面前,挽起左边的衣袖,嫣然道:“那烦请卫小姐帮忙看一下,我这条伤疤,是否和唐家小姐的一样?”

    卫子璇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公主莫要说笑,您胳膊上的伤疤怎会和那个逆贼的一样。”

    楚苑立刻上前一步,道“子璇,你不必害怕,这正是今日父皇想问你的事情,你仔细看看再回答。”

    卫子璇抬起头看向秦帝,在看到他点头后,目光才又转向唐蛮的胳膊上,微微低头,认真的打量起来。一会儿又抬起头认真端详了唐蛮片刻,才向着秦帝颔首道:“回陛下,这条伤疤确实和唐家小姐的有些相似,只不过公主的伤疤看起来时间更新一些,似是近日才形成。”

    “怎么可能?”楚苑走上前去,指着唐蛮胳膊上的伤疤,对卫子璇说:“卫小姐,你可看仔细,这条伤疤明明和唐蛮的一模一样。”

    不料卫子璇却说到:“回太子妃,正因为看的仔细,才知道不一样,公主的伤疤明显是新的。而且唐家小姐的伤疤,比公主的还要长一些。”

    “那是她小时候,长大了自然会变小。”楚苑有些情急,于是忽略掉了卫子璇这句话中最重要的信息,伤疤明显是新的。

    “太子妃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卫子璇的声音突然变小,目光缓缓看向唐蛮,声音越来越小:“只是她早已死了。”

    “你我从小就和唐蛮相识,相信你一定也认得她的容貌,你再看看明嬅公主,是否和她长得有些相似?”楚苑仍旧不死心。

    卫子璇再一看看向唐蛮,打量片刻后道:“确实有一些,不过她的眼睛还是和二皇子更像一些,不像唐家小姐,总是无神。”

    “我说的是她的样貌。”楚苑说着,狠狠的看着卫子璇,目光中带有一丝威胁。

    “小女不明白太子妃的意思,难道太子妃是说公主就是唐蛮?”卫子璇说着,神色越来越震惊:“她不是死了吗?”

第九十三章 反转

    “对啊,她不是死了吗?”唐蛮突然一笑,扫了一眼楚苑,目光最后落在卫子璇身上:“太子妃不会不知道,唐家小姐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吧?”

    说完她的目光又投向楚苑,充满笑意的目光,期待着楚苑的回答。

    “唐蛮,你我从小相识,我怎会不认得你?”

    “太子妃这话我可无法回答,但我有一事不明,缉拿朝廷钦犯难道不是刑部和大理寺的职责吗?就算我真的是唐蛮,也应该有刑部或者大理寺出面,面呈陛下,为何太子妃竟会做他们该做的事?”楚苑越是步步紧逼,唐蛮就越是镇静,无声无息的温柔一笑:“难道太子妃是在害怕唐家人对你报复吗?”

    “笑话,唐家谋逆证据确凿,罪该万死,他们有什么资格报复?”楚苑眼露冷光,架势咄咄逼人:“再者说,事关父皇安危,你说我该不该这么做?”

    唐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一个证据确凿,罪该万死,楚苑,总有一日秦帝会知道到底是谁罪该万死。

    “若我所听没错,当年查办此案的正是太子妃的父亲楚左相大人,而杀她的也正是太子妃的父亲。所以我不明白太子妃为何会为了置我于死地,而置您的父亲大人于欺君之罪。难道有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便可忘了父母的养育之恩吗?”唐蛮没有回答她,而是说到。

    楚苑像是计谋得逞般突然一笑:“你说你不是唐蛮,那你为何会对唐家的事情如此清楚?”

    “太子妃说的没错,我远离朝堂,自然不会知道长安城的事情。但那几日长安城内关于唐家管家流言四起的时候,我多少也能听到些什么。”唐蛮目光温和,镇定自若:“难不成太子妃觉得我笨的连这些事情都听不懂?”

    “是吗?”楚苑目光狠辣,紧紧逼问:“你不是害怕生人吗?为何今日会滔滔不绝?”

    “我确实生性胆小,但并非贪生怕死。”唐蛮仍旧是刚才的淡淡笑意:“倒是太子妃这么急于证明我是唐蛮究竟是为了什么?是想向太子证明你足智多谋,能够帮助他守住太子之位。还是为了掩盖什么不可告人的真相?”

    “我只是说出事情的真相,至于我的父亲。他既是做错了事情,就应该向父皇承认错误,方不失为臣之道。”

    “够了。”龙椅上的秦帝听着两人争论听得有些头疼,于是厉声止住。

    秦帝虽有些怀疑唐蛮的身份。但卫子璇所言也不像是撒谎,况且唐蛮受伤的时候他恰好在场,所以仅凭楚苑一人之言,自然无法让他相信明嬅公主就是唐蛮。

    “父皇,妾身并没有说谎。若皇姐不是唐蛮,她怎会和七皇子走的这么近?”虽然如此,楚苑仍旧不死心。

    “我和七皇子走的近,是因为他是我来到长安城后第一个主动来和我熟悉的人,我那时并不知道唐家的事情,自然更不知道七皇子在长安城是这般境地。而且,我若刻意与他保持距离,才恰好说明我心中有鬼。”唐蛮声音淡淡,却有一种令人无法靠近的威严。就犹如瘦弱的她,平静的站在气急败坏的楚苑面前一样。看起来瘦小柔弱,但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却让楚苑觉得,眼前的唐蛮再不是当初那个,单纯好欺负的唐蛮。

    她无论何时都一副牲畜无害的单纯微笑,但这笑容的背后,却是深不可测的深渊。竟有一瞬间的恍惚,让楚苑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自己无法超越的强大。

    “太子妃难道不想给陛下一个解释,今日为何会诬陷我是唐蛮?”

    在唐蛮又一次重复楚苑在做她不该做的事情后。龙椅上眉头紧皱的秦帝,心里也开始有疑问,楚苑这么急于证明她就是唐蛮,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没有诬陷你。你就是……”

    “住口,你说了半天,又将卫将军之女召进宫来,最后却拿不出证据证明什么,如此胡来,真当太极殿是你胡闹的地方。”秦帝终于忍不住爆发。直起身来,生气的指着楚苑,厉声道:“你说,你今日为何要诬陷嬅儿是罪臣之女,又为何要无端将尘封多年的往事挑出来?”

    楚苑听到秦帝的严声指责,顿时有些慌乱:“父皇,妾身真的没有说谎。”

    太子这才缓缓站出身来,颔首道:“父皇莫怪,太子妃不过是因为前几日听了些流言,担心父皇的安危,才会如此。”

    “哼,她若真是担心朕的安危,为何不私底下告诉朕,非要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唐蛮心里不禁冷笑,惹出这么大动静的明明是陛下您吧?如果不是您心生猜疑,怎会召卫子璇进宫,楚苑又怎么能说出这么多是非来?

    “太子妃今日指认皇姐之事,确实鲁莽,儿臣一直之所以没有拦着,也是因为关心父皇的安危。虽然唐家谋逆已是十年前的事情,但今日提起来仍不免令人胆战心惊,父皇试想,如果唐家余孽仍活着,而且人就在长安城,会怎样?父皇时时都有可能置身于危险之地,这叫我们做儿女怎能不担心呢?”

    太子言辞凿凿,这一番开脱,更是让人无法反驳,无论楚苑做的多过分,只要是关心秦帝安危这个发心,谁都不能说她做的有错。秦帝听后,眉角缓缓舒展舒展,再没刚才的愤怒。

    秦珄缓缓往前走了两步,颔首道:“太子说的有理,太子妃担心父皇安危,这份孝心无人能比。我和嬅儿自然也能体谅,既然太子妃说唐家余孽身在长安,儿臣愿亲自搜捕,定将他生擒。”

    此话一出,不仅龙椅上的秦帝有些震惊,太子和太子妃更是一惊,目光齐齐看向秦珄。

    秦帝道:“坊间传的,或是流言。”

    “就算是流言也要查探清楚,今日太子妃可以用这流言指认嬅儿是唐家余孽,明日就有可能有其他人受到冤枉。再者说,太子妃此举是为了父皇的安全着想,做儿臣的岂能看着逆贼出现在长安,却什么都不做,任凭他威胁父皇的安危。儿臣本是江湖中人,找个人对我来说更是小事一桩。”

    秦珄说着,目光斜着投向一旁的楚苑,她如此高调的说出此事,怕是怎么都想不到,唐锡中人就在沈著的宅子里。

    PS:

    多谢ann_sunshine、书友100530175142843、j73、天下最丑、Cjh2k、里恩书生。

    你们的订阅我看到啦哈哈多谢支持

第九十四章 蚀把米

    “既是如此,就辛苦你了。”秦帝点点头,目光又看向唐蛮,安慰道:“今日之事,让嬅儿受委屈了。”

    说完他便对身旁的李公公招招手:“去,把南楚进贡来的那几对步摇拿来,赏赐给嬅儿。”

    秦帝话音刚落,唐蛮便正色道:“您的心意,嬅儿心领了,但这赏赐,我承受不起。”

    唐蛮虽深知自己不是真正的公主,但是这个时候的架子却还是必须要摆一下。不然岂不是让秦帝和楚苑以为,无论她怎么被欺负,只要有些赏赐就能打发。

    “嬅儿,朕并非是怀疑你,而且朕也知道你是因为朕才受的伤,朕召卫子璇进宫证明此事,也只是想还你一个清白。”

    “您刚才任凭太子妃污蔑我,却未为我辩护一句,如今却说是想证明我的清白,这让我如何相信?”唐蛮面露悲伤,泪眼欲滴的双眸,难过的看着神色难堪的秦帝:“您高高在上,无时不刻不受万人敬仰,可能并不知道人世间还有感情这件事,不是想得到就能得到的。我娘给了您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您离开的这些年,她也是靠着那些美好的回忆,才坚强了二十几年。但感情让人深情,也让人绝望。她等的绝望了,心便死了,您说心死了的人还能活多久?”

    看着唐蛮悲伤的神情,秦珄竟有一种错觉,仿佛当年她母亲日日倚窗而盼的时候,唐蛮就站在她身旁,不然她怎会知道母亲当时的心境。

    秦帝神情错愕,双手不禁紧紧的抓住龙椅。

    唐蛮继续道:“今日,您怀疑的不是我,而是母亲对您的那份一往情深。这二十多年来,任何人对我的欺辱我都可以忍,但对您不相信我母亲这件事,我怎能忍受?生活在众星捧月中的您,永远都不知道。她是如何独自一人活在这世上。二十多年前,您辜负了她对您的感情,如今终于连最后的余温也消失殆尽。”

    唐蛮说完,不等秦帝再说什么。便走过去牵住秦珄的手:“兄长我们走吧。”

    秦珄虽有些担心秦帝听到这番话心里难过,但在看到唐蛮请求的目光后,便也顾不了那么多,任凭自己被她拉着,向太极殿外走去。

    其实唐蛮并非想给秦帝难堪。她只是想告诉秦帝,她和秦珄的母亲一样,对他的感情纯真,不掺假一丝的杂念。秦珄的母亲爱他爱的骄傲,骄傲到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对他的感情。她也爱的卑微,这一辈子,这一颗心,都给了那个早已将她忘记的男人。

    唐蛮也想让楚苑知道,她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任她欺凌的柔弱女孩儿,她并不害怕楚苑的陷害。因为无论楚苑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有应对的办法。甚至能反过来,置她于危险之境。

    秦帝虽感觉尴尬,但唐蛮所言他也无法反驳,只能生气的瞪了一眼太子和楚苑:“你们还待在这干什么?难不成还想污蔑谁?”

    “父皇息怒……”

    太子的话还没说完,秦帝就不耐烦的对他摆摆手,楚苑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和太子一起退了出去。卫子璇行过礼,也紧跟着退了出去。

    出了太极殿后。太子狠狠瞪了楚苑一眼,留下她一人,生气的拂袖而去。

    卫子璇见状,缓缓行过礼。赶紧离去。

    楚苑心有不甘,看到不远处唐蛮和秦珄仍没有离去,便抬起脚向台阶下走去。

    卫子璇路过唐蛮和秦珄旁边时,对唐蛮微微一笑,转头见楚苑正气势汹汹的向这边走来,行过礼后。便继续往前走去。

    唐蛮随着卫子璇的目光看去时,楚苑已经差不多走到她面前。她便缓缓一笑:“太子妃可还想去太后面前也争论一番?”

    楚苑冷哼一声,“你别得意的太早,我迟早会找到证据。”

    唐蛮却对她莞尔一笑:“既然太子妃相信唐蛮已经回到长安城,我劝太子妃还是小心才是,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害得她家破人亡,她自然也会得还你一个家破人亡。”

    楚苑目光狠毒:“你别忘了,这里可是长安,我现在是太子妃,就算我找不到证据证明你是唐蛮,也一定能找到办法杀死你。”

    “楚苑,你以为你是太子妃就可以一手遮天吗?”秦珄忍不住冷言道。

    唐蛮拉住秦珄的胳膊,示意他不必替自己出头,自己对着气急败坏的楚苑道:“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如果你当年一刀杀了我,今天也就不用再如此大费周折。”

    “哈哈。”楚苑突然笑了起来:“你活着又怎样,亲眼看着沈著娶十公主进门,却不敢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

    “那也比你太子妃强,算计这么多年却被他当众拒婚,做了十年笑话的滋味,很好受吧?”

    “我现在贵为太子妃,早已不稀罕对他的感情。”

    “是吗?”唐蛮不屑的一笑:“人若是对一个人薄情,就必会对另外一个人深情。太子妃独自一人时,可有扪心自问,这份深情究竟给了谁?”

    唐蛮说完,不再看楚苑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楚苑,这些都是你教我的,是你告诉我想要在长安城生存下来,就要心狠手辣。一入宫墙深似海,你就算再有心机,也难在对付我,又权衡各方势力的同时,掩盖当年的真相。

    其实最折磨一个人的,并不是身上的伤痛,而是内心的煎熬。就像在长安想要生存下来,需要的并不是高强的武功,而是极深的城府一样。

    楚苑,就像你当初对我那般,我也不会杀死你,而是要让你亲眼看着你所有拥有的一切,一点一点的失去。

    卫子璇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正欲进屋,却听到身后的银杏树上传来沙沙沙的声响,便转头对身后的丫鬟道:“你去告诉我母亲,我稍后会过去。”

    “是小姐。”

    待那丫鬟离去,卫子璇缓缓道:“沈公子可以出来了。”

    她话音刚落,身后那棵茂密的银杏树上突然发出声响,不一会儿树上的英俊男子便轻轻落在卫子璇面前。

第九十五章 长安非长安

    “十年不见,沈公子的轻功越发好了,看来你和七皇子这十年架没白打。”看到轻松落地的沈著,卫子璇忍不住打趣道。

    面前的沈著虽看起来有些难以靠近,但嘴角的笑意却表明,他并没因为卫子璇的玩笑有丝毫不悦。

    “我虽有精进,但卫小姐却不像当年那般英勇了。”

    “是啊,再没当年的心境了。”卫子璇说着,目光里荡起淡淡笑意,似是想起了曾经的往事。

    “我记得我小时候每每看见父亲舞刀弄剑,就会手舞足蹈,想和父亲比试一番。母亲见到就拉着我赶紧离开,说女孩子家怎么能像男人一般上场杀敌,长大了还怎么嫁的出去。我不听话,偷偷的拿着父亲的匕首,在院子里学着他的样子比划。后来我不小心划伤了阿蛮,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当时害了怕,从此以后再也不想拿起剑。”

    说完,卫子璇的白皙的脸庞晕开淡淡的忧伤,若明嬅公主真的是她该多好。

    “今天的事情,多……”

    不等沈著说出那个谢字,卫子璇就打断道:“沈公子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和阿蛮虽算不上从小玩到大的姐妹,但我欠她的情谊,足以让我护她周全。”说着她的悲切的目光,直直的看着沈著:“你可还曾记得那个善解人意的姑娘?”

    “怎敢忘记。”沈著的目光笃定的看向不远处的绿意葱葱的花园,心里却因为这句话翻江倒海。沈著哪一日可曾忘记过那个温柔的笑容?江以更无法忘记陪着他一起长大的白柒柒。她可以负我,可我怎能负她?

    “我这么多年不回长安,就是害怕见到破落的唐府,当年我虽只在长安住了没多久,但那段时间里去唐府玩耍的日子,几乎占了大半。前几日我从唐府门前经过,却看见它已换了新的主人,往事不堪回首,不知阿蛮见到这情景。心里有多难过。”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柔弱的姑娘了,一场生死,总会让她瞬间长大。”沈著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不知那日她重回唐府时是怎样的心情。是否会想起自己?

    卫子璇继续道:“不曾想到十年后楚苑还揪着这件事情不放。

    沈著回过神,轻笑道:“如果糖糖还活着,他们又怎能心安?只不过楚苑这次太急于在太子面前立功,我想连她自己都不会想到,不仅你不会指认公主。就连公主手臂上的伤疤也别有隐情。”

    害人终害己,不会只是这一次。

    卫子璇接着问道:“所以明嬅公主真的是阿蛮吗?”

    沈著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一会儿才缓缓道:“只要我们知道她还活着就好,至于她现在是何身份,等到唐家冤案大白于天下之时,我们自会知道。”

    “她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唐蛮了,可我却相信,她的内心仍旧和当年一样的纯真美好,是个天真烂漫的好姑娘。”卫子璇仰头看向天空。柔和一笑:“就像这天空中洁白的云朵。”

    “她一直都是。”沈著不禁随着卫子璇的目光投向蔚蓝的天空,嘴角勾起淡淡笑意,仿佛看到那个可爱的小姑娘正对他温柔的笑着。

    片刻后沈著轻盈的起身,施展轻功飞到卫子璇闺房的屋顶,对着仰起头来的卫子璇点了点头,便起身向南候府的方向掠去。

    院内依旧仰着头的卫子璇微微一笑,善良的人永远都是如此吧,那颗赤子之心,永远都难以改变。

    可唐蛮却不这么觉得,在从皇宫出来后。她的内心就一直忐忑不安。在想到自己站在太极殿上和楚苑争论时的样子时,心里就不停的难过。

    秦珄见她不说话,便也没有打扰。待送她到十七王府门口后,才敢问道:“阿蛮。你没事吧?”

    唐蛮抬起头,看着有些担心的秦珄,心生愧疚:“对不起,我刚才不该提起你的母亲。”

    “没有关系,”秦珄却舒心一笑:“我娘若能听到你竟能体会她当时的感受,心里该高兴才是。那种只此一人。只此一生的深情,世上又有几人能懂?就连我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也体会不到她内心的那份感情。”

    唐蛮没想到秦珄会这么说,眉角不仅晕开一抹忧伤:“你知道吗?在长安城,心有城府,比拥有一身绝世武功更能在这里立足。这里看起来热闹繁华,碧树银台万种色,尽是太平人。但是这座城池最主要却还是那座高墙深院,是人人都想握在手里的权利。所以这里的每个人都生性多疑,而你的父皇最为严重。在所有皇帝的内心里,都是不相信任何人的。”

    “所以今天他已经心生怀疑,还是说他连我也不相信?”

    “他相信的只有他自己,不然效忠大秦百年的唐家也不会一夜之间成为乱臣贼子。”

    秦珄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本以为这段时间已经和秦帝建立了很好的父子关系,以为他召卫子璇入宫,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为了证明唐蛮的清白。

    唐蛮苦苦一笑,看着秦珄,缓缓道:“秦珄,你可知道,从你在陛下面前说我是你妹妹开始,你我就注定要卷进皇宫这场永不停息的斗争中去?”

    秦珄点点头:“只要能帮唐家洗清冤屈,这些危险算什么?”

    “让我利用你和你母亲的感情也可以吗?”说完这句话唐蛮突然苦苦一笑,自己竟真的变得和楚苑一样,满腹诡计,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利用秦珄。

    如果沈著看到这样的自己,他还会和当年一样爱自己吗?

    “这不是利用,我知道你并不想这样的。”

    “就算我曾经没想过,如今却也这样做了。而且我也没有打算就此止步,楚苑给我的一切,我都要一点一点的还给她。而我要做这一切,都要借助你二皇子的身份。你可明白?”唐蛮悲伤的看着秦珄,极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悲痛。秦珄,你并不知道长安并非你想的那般美好,这里比江湖更加的险恶。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第九十六章 马蜂窝

    “阿蛮,我知道你为何回来,所以既然必须要做,那就做吧,我做这个二皇子本就是为了你……”

    “谢谢你,”唐蛮打断秦珄的话,嘴角苦苦一笑,转身向王府内走去,秦珄正欲叫她,却看到十七王爷已匆匆走出来,让人扶着唐蛮进了王府。

    待唐蛮走进院内,十七王爷才转过头,走出门外,对秦珄道:“刚才在宫里的事情我已听说,你不用担心,她之所以难过,怕是因为心里接受不了这个有些心狠手辣的自己。”

    “她并没有。”

    “对于楚苑来说,这种诬陷他人的伎俩也许早已轻车熟路,但对于阿蛮来说,有时候说一句伤害他人的话,就能难过上半天。”

    秦珄淡淡一笑,是啊,这十年来,从未听她说过要报复谁,只是心里坚信一定要查清当年的真相,还唐家一个清白。所以在知道明蝶死后,她才会那么难过,所以她不愿任何人牵扯到这件事情当中。

    秦珄没再说什么,跟十七王爷做了别,上了马车,渐渐离去。

    唐蛮回到王府后,就一直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十七王爷知道她想自己待会儿,便支开了所有的丫鬟。

    七皇子听闻此事后,让人找了一个马蜂窝,用一块大布包起来,又找了张纸写上:太子妃,院子里有证据。接着包上石头,独自一人去了东宫。跳到楚苑所在的宫殿,在确认自己的行为没有被人发现后,先是将纸包着的扔进她的院子里。待楚苑走出来后,又将被包着的马蜂窝扔向楚苑,随后迅速撤离,躲在屋顶的另一面开心的听着楚苑在院子里大声尖叫。

    后来太子派人去查,虽然想到定是七皇子所为,但查了半天,却没找到一点证据。因为刚惹了秦帝不高兴,他也不敢再贸然去禀报秦帝。只得自己亲自去了七皇子的峯麟苑。

    可是七皇子人正坐在窗前,拿着一本一本正经的读着,见他带人进来,开口第一句话不是“太子这么多人来我峯麟苑做什么”。而是像见了救命稻草一样跑过去,指着书上的一“以约失之者鲜矣”虚心的看向太子:“皇兄,这句话怎么解释啊?”

    太子瞬时气不打一处来,“七弟竟连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都看不懂?”

    “让皇兄见笑了,我自小无人管教。连国子监都没去过几日,又怎能和皇兄一样博学多才。”

    太子冷哼一声,并未回答他,目光扫了一眼院子,最后落在七皇子期盼的脸上:“今日你可有去我的宫里?”

    “啊?”七皇子惊讶一声:“如果我去,皇兄就会不吝赐教吗?”

    “你明白本宫在说什么。”

    “皇兄,这可不好猜啊。”

    “本宫宫里的马蜂窝是不是你扔的?”

    “马蜂窝?宫里竟然也有这东西?”七皇子听后,咬着嘴唇若有所思着,心里似乎是在打什么算盘。

    太子向身后的公公要来那张皱巴巴的纸,塞给七皇子。“这难道不是你的笔迹?”

    七皇子打开看完后,把手里的书翻到第一页,举给太子看:“皇兄觉得我一个国子监都没去过几天的人,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字吗?”

    太子身后的几位公公和侍卫在看到七皇子写的七扭八歪的“秦乐”两字后,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太子心知七皇子不会承认此事,此次前来也只是为了给楚苑一个交代,并非必须要讨个说法。因此在看到七皇子煞有介事的将书高高举起后,便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七皇子晃着手中的书,紧追不舍:“皇兄还没跟我解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吴裳听闻这件事后。立即赶到东宫给予安慰,楚苑本就因为上午的事情心里不痛快,现在又被马蜂蛰了好几个包,更是难过。于是就跟吴裳抱怨起来。

    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吴裳和楚苑的关系处的还算不错,但因为知道唐家的冤案是楚家所为,所以对于楚苑的抱怨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只是心里有些不明白太子为何会答应,让一个品行不端的女子做太子妃,而且她还曾被沈著当众拒婚。

    但心里也不免好奇。楚苑为何今日突然要揭穿唐蛮的身份,于是便道:“唐家就剩唐蛮一人,她就算想报复也做不了什么。”

    “她确实做不了什么,但还有十七王爷和七皇子,虽然他们找不到证据,但他们只要活着,就有可能对太子殿下造成威胁。”

    吴裳有些不解的看着楚苑,还未开口,楚苑就又继续道:“只有他们都死了,殿下的太子之位才算真的无人可撼动。”

    吴裳仔细想着楚苑的这句话,脑海里突然冒出吴颖死的那日说的那句话,“这一切,可是我杀了人多人换来的。”。永乐皇后是她杀的,那她为什么要杀永乐皇后?是因为当年唐家的案子她也有参与,所以太子才会娶楚苑做太子妃?

    吴裳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他以为他的儿子生性善良,德行醇厚,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参与当年的事情。

    “母妃,你怎么了?”见到吴裳想的出神,楚苑担心的问到。

    吴裳缓缓回过神,平静的一笑:“我只是想到衍儿小时候的事情。”

    “太子小时候是个听话的乖孩子吗?”楚苑好奇道。

    吴裳却没回答她的问题,站起身来,长长舒了口气,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你在宫里好好休息吧,至于唐蛮,母妃有办法揭穿她的身份。”

    唐蛮,我帮了你这么多年就当是替衍儿赎罪了,从今以后,别怪我不手下留情。

    直到日落后,唐蛮才从屋里走出来,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恍惚间,她仿佛感觉沈著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他轻轻问着:“你是在难过吗?”

    唐蛮呢喃着“也许是吧。”

    他继续说到:“并不是每个人都拥有伤害他人的能力,你没有做错什么。”

    唐蛮用手拍拍脑袋,告诉自己这都是幻觉。

    “你不用害怕,你并没有变得心狠手辣,你知道在保护自己而已。”

    “是吗?”手停下来,脑袋却越发的疼痛。

    “如果你真的变得心狠手辣,内心也就不用这么煎熬。所以既然这么痛苦,就停下来,把一切都交给我。”

    唐蛮的目光追随着沈著的声音,看向不远处,那英俊挺拔的男子,好似真的站在夕阳余晖中,他睫毛弯弯,似一束温暖的光芒,照进唐蛮的内心,驱散所有的黑暗,给她温暖,让她的心情突然好起来。

    仿佛牵着手玩耍的日子就在昨日。

第九十七章 陈年旧事

    “阿蛮,你怎么了?”

    唐蛮正想的出神,待十七王爷走到她面前,她才意识到自己在这里站了很久。

    “没事。”她对十七王爷微微一笑。

    十七王爷一副你觉得我会信的架势,目光直直的看着唐蛮,直到看的她撅起小嘴,才道:“没事就吃饭吧。”

    说着提起手中的食盒,笑的开心:“岳阳楼的新菜品。”

    岳阳楼?唐蛮轻声低语着,想起那日沈著碎碎念着“我都请了你多少次了,连回礼都不给。”的样子,顿时更加失落。

    十七王爷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拉起她的袖子往屋里走去,“沈家那小子的一番心意,可不能辜负。”

    不能辜负?还是必须辜负?

    她以为回到长安,凭借蝴蝶歌就能很快找到证据,证明唐家的清白。

    但真当她再一次回到这里时才发现,长安真的和楚苑说的那样人心险恶。不仅如此,就连她一向当做是自己家的蝴蝶歌,也不惜为了那几把钥匙,牺牲掉姐妹们的性命。

    虽然最后钥匙在她手里,可是每每在想到明蝶血肉模糊的样子时,内心就像针扎时的疼。

    所以她再不能像原来那样只想找到证据,她不能再看着身边的人为她冲锋陷阵,而她却躲在王府里做个安逸的公主,她绝不是因为这才回到长安。

    做个心狠手辣的人吧,为了每一个死去的人,为了等待十年的清白。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那个单纯美好的自己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那些天真烂漫的日子,再不会有了。

    从十年前唐家被抄家那天开始,就注定自己要和他走向两条相反的道路。就到这里吧,吃完这一顿饭,就让那个单纯的唐蛮。永远活在沈著的记忆里吧。

    夜晚时分,沈著吃完饭和南候夫人聊了许久才离开。到他自己的院子时,却看到林涣正坐在石桌旁,手里的茶杯不停的敲打着石桌。见到沈著和四喜进来,眉毛挑的老高:“连口热茶都不给喝啊。”

    四喜见状识相的跑进屋子里,不一会儿便端着一壶热茶出来,给林涣满上。

    沈著接过四喜手中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才看向林涣,“林少主深夜造访是为何事啊?”

    “你是不是在想御罗宗为何会帮扶朽帮?”

    沈著听后,嘴角一笑,“你知道?”

    林涣点点头,“前几日我在天牢里发现一个特别奇怪的人,后来听天牢里的狱卒说,这人是江湖人士,因为杀了一个侯门公子,所以被关了十几年。”说着他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对着听得认真的沈著。挑挑眉,“倒茶啊。”

    沈著看着他欠揍的表情,忍着不让自己不动手。四喜见状,连忙端起茶壶,给林涣满上:“林少主请喝,这茶杯要是小,我给您换个碗怎样?”

    说着还不忘瞪一眼林涣,在我家还敢欺负我家公子,真是够嚣张的啊。

    林涣一反常态的对他眯眼一笑,然后继续道:“这几日我突然发现这个江湖人士有些不正常。他平日里一句话不说,可这几日却偶尔会和监牢里其他人聊天,看起来心情甚好……”

    “江湖人士?”沈著蹙眉,天牢里怎么会有江湖人士?

    “御罗宗宗主的小舅子。陈安坦。”

    “陈安坦,他不是已经被斩首了吗?怎么成御罗宗宗主的小舅子了?你没看错吧?”四喜惊讶道。

    “我没看错,他活得好好的。”林涣白他一眼。

    听到这,沈著突然苦笑一声,御罗宗宗主为了救他小舅子,答应和扶朽帮联盟。其实这件事本身没什么奇怪。但怪就怪在陈安坦杀的不是别人,而是褚子河的哥哥褚子展。而且他居然还能在秦帝下旨处死他时,在大秦戒备森严的大牢里找到替死鬼,苟活至今。

    不得不说,这位陈安坦除了武功高强外,心机也非泛泛之辈。既是如此,他为何不逃出去呢?

    “我走了。”见沈著不再说话,林涣便起身,施展轻功,说走就走了。

    沈著沉思着,听他说完,哦了一声,继续想着。许久后,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最后苦苦一笑:“长安城,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因为在太极殿惹得秦帝不悦,太子回去后便一心钻到案子里,不出半月,送到刑部来的案件已全部审查完毕,涉案官员,无论位高权重,都一一入罪。在把所有案件都梳理归宗后,太子和薛向华便一起拿着案宗向秦帝去复命。

    秦帝看后,甚悦,又是大赞太子一番,然后召来吏部尚书冯林,让他尽快整理出所有空缺职位的替补名单,尽快上任。

    冯林将早已整理好的名册呈报给秦帝,秦帝看完后非常满意,虽然这次涉案人员众多,但好在太子和吏部处理的迅速,替补的官员政绩更是突出,并未引起朝局动荡。

    在想到这些官员上任后,必会人人造福一方后,秦帝心情更是大好。在案子完结后的第二日,册封亲王的三道圣旨一起颁布。册封二皇子秦珄为端亲王,三皇子为卫亲王,六皇子为瑜亲王。而那位被他忽略多年的七皇子,也一如既往的没有被记在心上。

    但是宫里的宫女和太监在见到七皇子的时候,却没看到他脸上有任何的悲伤,他仍旧和之前一样气定神闲的出宫,大摇大摆的在街上逛一圈,心情好了去南候府和沈著斗会儿嘴,兴致来了再打上一会儿,然后兴高采烈的回宫。只是日日比他人睡的都晚些,到了子时还能看到他房里亮着烛光,不知他在做什么。

    秦帝册封亲王,也意味着这三人不久之后就将离开长安,到自己的封地去。因此太子这几日心情颇为愉悦。三皇子和六皇子其实无所谓,最重要的是秦珄,他留在长安一日,太子的心里就不痛快一日。

    秦帝虽然也对三皇子和六皇子好,但太子看得出来,他给秦珄的,不同于其他皇子。

    吴裳自进宫后,虽然对宫里的礼节不熟悉,但因为久居江湖阅历丰富,也没犯什么错。再加上秦帝对她恩宠又加,宫里的几位看她这些日子性格大变,以为这又是她使出的新伎俩,这几日都很少来翊坤宫。

    加上这几日太子迅速将所有的案子完结,吴裳的心情也越来越来。孝顺的太子和太子妃日日来请安,有时候楚苑还会陪她散会儿步,日日能看到她最爱的信郎,太子与太子妃又是如此的孝顺,别说她如今贵为秦帝的妃子,就算是在平常人家,有这样的幸福也足以知足。

    太子从太极殿出来,沈著便知道了此事,只是他却没想到这么多案子,太子竟然会这么快就处理完。而且蝴蝶歌的案子中应该有几桩牵扯到薛向华,这几日却一点动静都没听到,难道是吴裳让蝴蝶歌的人撤回了状纸?

第九十八章 重回唐府

    PS:

    一如既往谢谢大家的支持走过路过有什么就赏点什么吧这可都是动力啊

    正在他愁眉不展之际,四喜一脸悲伤的走了进来,“公子。”

    沈著抬头看他一眼,问到:“怎么了?这么苦大仇深。”

    四喜道:“蝴蝶歌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难不成所有姑娘都弃娼从良了?”

    “不是,她们都死了。”

    “死了?”沈著突然站起身来,难怪这几日这么安静,太子的案子也处理的这么快。

    “死了有几天了,蝴蝶歌这几日没有营业,我们的人以为是休息,今日觉得情况不对,便进去查探,却发现蝴蝶歌空无一人。”四喜看着沈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一会儿才缓缓道:“尸体都被喂狗了。”

    “喂狗?”沈著的声音几乎穿透屋顶。

    “是的,公子。全都运到了城内一家狗肉馆,现在估计已经只剩下骨头了。”

    “好一个毁尸灭迹,如今就算知道是太子所为,也没办法证明他就是凶手。也难为纪泱这个谋士,竟能想出如此泯灭人性的好主意。”

    沈著长长的出了口气,继续问道:“吴裳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太子这件事做的极其隐秘,好像纪泱也不知情。”

    “不知道?”沈著呢喃着,思虑过后,目光中露出一丝阴冷,对着四喜道:“她过几日再知道也为时不晚,太子既然如此心狠手辣,他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公子的意思是?”

    “虽然不是我们的人,但也不能白死。去,把我给楚哲准备那瓶药拿去,让那些狗吃了。”

    “啊,公子,这……”四喜坏笑着看向沈著:“狗急了会跳墙的。”

    “它们要是跳不了墙,你就跳。”

    “得嘞。”四喜开心的一笑。打开密室,不一会儿便拿着一个白色的瓷瓶走了出来,对沈著道:“公子,这药量会不会太大?”

    “要不你自己先试试?”

    闻到沈著身上散发的怒意。四喜识相的赔笑着,然后迅速的逃离了出去。

    就在秦帝寿诞的前一日,纪泱的请帖便送到了十七王府,也是真的只邀请唐蛮一人。

    先拿到帖子的是十七王爷,看完后让人叫来唐蛮。道:“左相知道你还活着,太子自然也知道,而纪泱在这时候邀请你过去,自然不是为了示好。”

    简而言之,就是这是个陷阱。

    可不管是不是陷阱,这趟唐府之行是必须去的。除了想回去看看以外,唐蛮也很想知道这个怎么看都看不透的纪泱,究竟想怎样。

    唐蛮给纪泱回了帖子,说明日一定赴约。

    十七王爷有些不明白,但当他看到唐蛮脸上期待的表情时便明白。那个家是必须要回去的。无论它现在变成了何种模样,那里都曾经是唐蛮长大的地方,就犹如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离开长安城一样,因为这里很多地方都有他和青町最美好的回忆。

    第二日。

    为了不引人注意,唐蛮故意换了一顶普通的轿子。路上又故意多拐了几个弯,加上唐府并不是在主要街道上,行人并不是很多,一路走来,也未遇到什么人。

    唐蛮到时,纪泱已经站在门口。看到她从马车上下来,连忙笑着迎过去,微笑着颔首:“能邀请到公主到敝府做客,在下着实感到荣幸之至。”

    “纪大人不必客气。能成为纪大人府上的第一个客人,我也倍感荣幸。”唐蛮说着,目光却抬头看向大门之上的牌匾,劲霸的纪府二字苍劲有力,可在唐蛮看来,却是一种讽刺。

    唐府府牌匾是高祖皇亲笔所写。最后仍旧被蜘蛛网无情的查封,被新的牌匾代替,丢弃在无人会注意的角落。也许被哪家的妇人捡了去,劈成柴,最后化为傍晚升起的袅袅云烟。

    纪泱说的对,金钱与名利不过是过往云烟,可仍旧有无数人为了这抓不住的云烟,穷其一生,不惜伤害他人。

    待纪泱抬起头,唐蛮也缓缓回过神,在他的指引下,和他一起进了纪府。然后屏退左右,一起走向院内。

    当唐蛮和纪泱绕过影壁走向院子里,看到纪府内的景象时,却一下子愣在那里。

    这里,和十年前的唐府一模一样,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就连脚下路上铺的石头也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余光能看到旁边影壁上的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百花争妍,影壁墙下,树十株牡丹独秀,微风徐来,一朵朵米分红色的牡丹,犹如一个个飞舞的仙子,飘逸连连。唐蛮突然觉得十年前,父亲拿着铁锸,蹲在不远的影壁旁,认真的为牡丹松着土的情景,恍如昨日。

    “我听说这院子荒废了将近十年,原本以为院中所有花草无人打理都已经枯萎,却没想到,影壁前这一排牡丹花仍旧开的雍容华丽,胜过百花齐美。”纪泱见唐蛮呆住,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笑意:“长安虽不是极寒之地,但若这些牡丹十年来无人照料,也是绝活不到今日的。可这些牡丹,不但没死,却越发开的高贵。”

    说着他嘴角的微笑越发耐人寻味:“公主说这些牡丹花是不是也和曾经住在这里的人一样,宁死不屈,越是经历险境,就越是生长的顽强?”

    唐蛮缓缓回过神,心里自然明白纪泱这话中的意思,所以也并无慌张,“牡丹是花中之王,自然有它的高风亮节。”

    “公主刚来长安城,可能对这座府邸并不是很了解。”纪泱说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引领着唐蛮继续往前走去,“这里曾经住过大秦数代贤相,只是后来,这一任贤相不知为何却谋逆造反,后来唐家将近百条人名命丧黄泉,唐府血流成河。”

    唐蛮怎会不知,宫里的人来传旨的时候,她正站在院内的亭子里,跟母亲说她想吃她亲手做的绿豆酥。圣旨念完,不等父亲反驳什么,便被强行带走,再后来,禁卫军便冲了进来,不到一个时辰,唐府便血流成河。

    但即使心里早已翻江倒海,唐蛮的脸上仍旧一如往常的平静:“既然如此,长安城这么多宅子不选,纪大人又为何偏要住到这满是晦气的宅子里?”

    那明媚笑容里的清澈目光,倒真的让纪泱觉得她对此事一无所知。

    纪泱也不拐弯抹角,一副就是和唐蛮随意聊天的轻松模样,目光投向唐蛮:“因为这里有秘密啊。”

    唐蛮突然想起那日她来唐府的时候,隐约也听到过这么一句话,那时候还奇怪,究竟谁会来唐府,如今看来,那人应该就是纪泱。

    心里想着,原来他早就想好要搬来唐府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5829/ 第一时间欣赏祸乱长安最新章节! 作者:朱不吃肉所写的《祸乱长安》为转载作品,祸乱长安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祸乱长安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祸乱长安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祸乱长安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祸乱长安介绍:
十年前,他是长安城内一计击退西南叛军的天才少年;
十年前,他是权王城天才谋士,浸染各国朝堂,无一败例;
世事无常,宦海浮沉。因为各自一场变故,两个少年的命运从此纠葛在一起。
他常站在院前的梧桐树下自问:“我成了沈著,那沈著成了谁?”
午夜梦回,才幡然醒悟,为何那本书的最后一页会写着昨日才是梦。
因为昨日早已回不去,只能是梦。祸乱长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祸乱长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祸乱长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