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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心媚骨     穿书之红楼黛玉txt下载     穿书之红楼黛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6章 王妃

    坠儿因见黛玉吩咐她,黛玉素日里是个手宽的,但凡与她做过事的,她从未叫人空着手回过,便兴高采烈地去了。谁知,紫鹃并不在里,她跑了好几处地方,才在老太太那边找着了紫鹃,原来她正在那边收拾黛玉的屋子。

    紫鹃也不知黛玉找她什么事,随手抓了一把钱给坠儿,又把平日里黛玉不用的两朵宫制堆纱绢花给她,“以前姨太太那边送过来没用的,留着也是占地方,你拿去戴,还一次没上过头呢!”

    坠儿兴匆匆地去了,回到将钱给秋纹帮忙收着,“我就去帮林姑娘带了一句话,谁知,紫鹃姐姐就抓了这一大把钱给我了。谁能想到,如今紫鹃姐姐竟还帮着林姑娘管钱了。”

    晴雯嗤笑一声,“没见过世面的小蹄子,这也值得你巴巴跑来说?”

    坠儿却一头兴匆匆地道,“原以为紫鹃姐姐去了林姑娘屋里,会不好服侍,谁知,我才问了,紫鹃姐姐说林姑娘屋里打赏的钱是她在管,平日里林姑娘是不将这些小钱放在眼里的,正儿八经的都是轻絮在管着,一笔一笔都要写清楚。她又不识字,才管不得那些。饶是如此,她手里一月也有两吊钱专程用来打赏咱们家里的人呢。”

    这边,黛玉被拉去联句,她因之前的诗被宝玉传了出去,本就还没释怀,便托说头晕,联不得,众人也不扫兴,本就人多,自去联了一会儿,老太太说,“正经的就快到正月了,不如做些灯谜大家玩笑。”

    老太太催着黛玉过去,“去和她们玩,我和你母亲说些话儿。”

    黛玉只好起身,“外祖母还是少坐会儿,这里虽暖和,到底是在外头,寒气从地上起来,怕不知不觉就着凉了。”

    她便去了地坑屋里,杯盘果菜俱已摆齐,前面联句中,宝玉得了个倒数第一,众人便笑说叫他去栊翠庵折一枝红梅来插瓶,黛玉却不让,“那红梅虽好,开在枝头才好,折了来,一日功夫不到就谢了,依我说,还是不去了罢!”

    湘云却不可,“就你假清高,依我说真名士自风流,你这种假惺惺的,什么意思?又不是叫你去折,你何苦拦着二哥哥?”

    黛玉端了一杯热茶喝,她抿了一口笑笑,“你要去自己去,我反正把话撂在这儿,若宝二哥哥非要去,我也不拦着,我只提醒一句,横竖有我的道理。再,我是不是真名士,横竖与你也不相干,我不过是瞧老太太的面儿上不与你分辨什么。”

    “我知道,你是王妃,我们不过是平民……”

    “不错!”黛玉打断她的话,抬眸朝她看了一眼,笑着道,“待将来,朝廷的册封下来,你若见了我,是要行跪拜之礼的,我信你是个守礼的!”

    湘云便恼了,宝玉一见,顿时头大,连忙拦着黛玉,“好妹妹,她一时的玩笑话,这红梅原是我要去折的。”转身又朝湘云道,“我去折一枝来你插瓶,咱们就着那红梅作一首诗。”

    说着,宝玉就要去,宝钗却看了黛玉一眼,伸手拦住了,“这会子外头的雪越发大了,要去,也不急于这一时,晚些时候去罢!”

    正争执呢,栊翠庵那边,妙玉叫人送了两枝红梅来了,一枝点名是给黛玉的,谁知黛玉却不要,叫人给老太太送去。另一枝是给众人赏玩的,两尺来高,密密地伸出枝丫来,虬枝峥嵘,上面或开着花儿,或结着花骨朵,红潺潺如冷玉雕刻,金黄的花蕊,浮着幽冷芳香,众人见了无不赏赞。

    一时,诗兴大发,又做出不少好诗来。

    坐了会子,老太太便说,来都来了,要到园子里去转会儿,“你姑妈难得来一回,我要她开了年把玉儿留在这里,如今少不得要叫她好好看看,咱们这里可有委屈了她的女孩儿?”

    贾敏好笑,薛姨妈在一旁凑趣,她笑道,“姨太太不说帮我说说话儿,反而是逗得老太太多说几句了。”

    因才说了,林如海开了年怕是还要回南边去,老太太自然是要留黛玉的,说了,“史家他们如今要离京,我连湘云都不舍得留了下来,就别说玉儿了。”

    宫里,荣妃也是不舍黛玉离京的,况,过个两年,黛玉及笄了,必定是要定好日子的。皇帝已是下了旨,开年待立春过,要叫钦天监选日子,越发是离不得京。林家没有长辈,留在贾府是最合适的了。

    薛姨妈笑道,“老太太如今越来越精神了,今日看到姑太太越发年轻起来,姑太太养的儿女好,我们羡慕还来不及,老太太这般打趣姑太太,我们听着方才解气呢!”

    王夫人、邢夫人和李纨熙凤一阵凑趣,老太太越发高兴,拉着贾敏的手,“就这么说好了,若是能把檐哥儿留下来,就更好了。”

    王夫人道,“只怕姑爷是不许的。”

    老太太又说惜春正在画这园子,一起去看了,才起了个头儿,若要全了,不定是什么时候的事儿。老太太便说太慢了。

    逛了一会儿,有婆子来传话,“林姑爷来了,说是来接姑太太、姑娘和哥儿的。”

    众人便一齐往老太太屋里去。薛姨妈带着宝钗先回避了,林如海由贾琏陪着进来,先给老太太请了安,贾珍和贾珠闻声都过来了,独贾赦说是身体不好,林如海要去瞧,老太太摆摆手,“不必去了,寻常伤风哪里就还要你过去瞧了?”

    林如海夫妇是听黛玉说过,贾赦朝老太太要鸳鸯的事,心里也都很气愤,老太太一拦,他们便顺势说不去了。

    这边吃过饭后,一家人才回去。黛玉有些困了,歪在贾敏的怀里,听二人在说话。贾敏把今日和熙凤说的话说了,“自己的内侄女儿,没有这样的。若换了我,哪怕没人也该接过手来,好歹有了子嗣再图别的。家里,明白人谁心里没个定数,这几年只在铺张,官又是越当越小,宫里那个也是个糊涂的,除了把这家推到风尖浪口上,是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道到底在折腾个什么劲儿。”

    贾敏进了一趟宫,听荣妃说了当初端午节节礼的事,她自然是心疼自己的女儿,心里难免有气。

    林如海道,“珠儿怎地就没有中?原说是个读书好的,这一次春闱却没有中,又是因何道理?”

第137章 初潮

    回去后,门房上送来了帖子,说是第二日是王子腾生日,给林家下了帖子。林如海看了一眼,递给林贵,“备了礼,你送过去,就说我因感了风寒不便前来,告个罪!”

    贾敏便道,“好好儿的,非说自己感了风寒。”

    林如海道,“这般说谁都不得罪,一向与那边没有什么来往。以后也尽量少搭情,一来咱们也不在京中常住,没什么意思,二来本就没什么交情,勉强走起来,越发没趣。”

    至晚,传来了消息,说是王子腾的寿宴之上,夏守忠亲自去宣旨,升了九省检点,连带那贾雨村也不知怎地,这一批起复的人员名单里也有他,偏应天府那边出缺,他便补授了去。

    听到这消息,黛玉一家正坐在上房炕上说话,王子腾还好说,一时没到他的时候,那贾雨村却是叫人想不通了。林如海更是心痛,“要说这是我的错,不该把他引荐到贾府里去,皇上跟前我也是说过了,听说今日他也在王家的寿宴上,想必走的就是这个门道了。”

    “倒是惯会钻营取巧的,他那样的人,哪里轻易肯放弃的?且让他再蹦几日吧!”黛玉无奈摇头,“说起来,他也是个有才学的,不过是身上邪气过重,正气不足,如若不然也是一栋梁之才,他若是肯走正道,为民做些事情,未尝不是好事。”

    “取士之事,只能背地里说一说,在八皇子跟前你也不许多嘴!”

    黛玉的脸不由得一红,“爹爹说什么呢?我平日里什么时候能见到他了?爹爹要吩咐该跟檐哥儿说才是,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檐哥儿噗嗤一笑,促狭地朝黛玉眨眨眼睛,“姐姐若是想见姐夫,不如,我明日请他过来玩可好?我交了几个朋友,说了要一块儿做文章的,多邀他一个来,也未尝不可。”

    黛玉不由得起身要打他,告状道,“娘,您也不管管,爹爹,您只会说我!”说着,就把檐哥儿按在了炕上,伸手挠他的痒痒,林如海夫妇只自己说话,不管这姐弟俩,谁知,檐哥儿痒得狠了,一脚踢开,竟将炕桌踢下了地,果子盘子茶盅撒了一地,连林如海最钟爱的一个紫砂壶也碎了。

    当晚,黛玉的小腹就疼了起来,初时还忍着,后半夜里,只觉得身下淅沥起来,她只好喊李觅起来,连音儿都在颤抖,李觅吓得差点从榻上滚下来,连忙过来看,原是初潮下了。

    她一面恭喜,一面又懊恼不止,“姑娘年龄到了,奴婢一直就留意着,今日原说不要让姑娘去那园子里雪地里走一圈,实在是老太太盛情,如今可不是应着了?偏偏这个时候,寒气侵体,还没等发出来,就又来了这个,这可如何是好?”

    轻絮等人都被吵醒了,门口的婆子见屋里陆陆续续地起了灯火,连忙去贾敏那边说了,贾敏和林如海连忙赶来,一见,黛玉疼得一张小脸煞白,急得不得了。

    厨房那边,连夜送了一碗红枣红糖粳米粥来,黛玉喝了两口,小腹处用手炉烘着,她才好了些。贾敏心疼得不得了,又不能帮她疼着,只好安慰道,“待过了这一阵儿就好了,你身子骨一向调理得好,这次实在是大意了。”

    这边闹得沸沸扬扬的,一大早,檐哥儿就跑来了,把自己的手炉往黛玉的怀里塞,埋怨道,“你自己都是个大人了,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你心里没个数?比如说昨天,我就听说那芦雪庵是临湖的,地气本来就寒,那火坑能把所有寒气都堵了?你还在那呆好半天。”

    黛玉有气没力的,这会子也疼得难受,推着他,“好,我知道了,你快忙你的去啊,我这会子困了,以后我知道了!”

    正说着,轻絮进来,“姑娘,八爷来了,这会子已经过来了。”

    黛玉的瞌睡都被吓没了,瞪着檐哥儿,“是你告诉他的?”

    檐哥儿比窦娥还冤,跳起来,摊着手,“姐,没这么冤枉人的,你身边有多少他的人,你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怎地还怀疑起我来了?”他摸了摸鼻子,又红着脸,低了头,“我昨日不是跟你说,我今日要请人,顺带就请他了,再说了,他是我姐夫!”

    如今,黛玉听到“姐夫”二字,就想好好揪他的耳朵,偏他还没点自觉性,有心想教训几句,外头已是传来云臻的声音,“姑娘在里头?”

    檐哥儿连忙迎了出去,当面就喊了一声,“姐夫!”

    云臻收住了脚步,朝黛玉看了一眼,见她极不自在,便对檐哥儿道,“你原在这里,小十三去你院里找你去了,你先过去吧!”

    “哦!”檐哥儿跳起来就朝外跑去了,到了门口,又转回来,扶着门框对黛玉道,“姐姐,我叫了回香楼的席面,你想吃什么?我叫人给你送来!”

    黛玉心说,你赶紧走吧,可云臻已是坐在了她跟前,她只好收了脾气,“我什么都不吃,李嬷嬷会安置的,你忙你的去吧!”

    他这才真走了。

    屋里,只有云臻和她二人了,云臻抬手帮她扯了扯被子,将肩膀都盖上,问道,“要不要喝点热茶?这会子觉着如何了?还疼不疼?”

    “手炉不烫了!”黛玉将手炉从被子里递出来,云臻接了,外头李觅快步进来,将一个汤婆子递过来,云臻背过身去,李觅将汤婆子又塞了进去,帮黛玉把被子压好。

    云臻这才转过身来,朝她脸上细细地看去,见她脸上并没有什么血色,难免担心,面上却毫不显,问道,“昨日玩得可开心?我听说在那园子里逛了一天,连我都好奇了,那园子当初是为安嫔建的,必定是别具一格。”

    黛玉本就难受,听了这话,难免落下泪来,垂眸道,“你要说便直说,何必拐弯抹角地说?当我听不出来么?”

    云臻不由得叹了口气,他也是听说女孩儿初潮非同小可,若是料理不好,落下病来,将来极不好收拾。黛玉身子打小儿就差,这些年好容易补上来了,在这关键上头,又出了这样的差错,他已是窝了一肚子气了。

    只是,便有心说两句,看到她这个样子,云臻也是要先心疼一番了,“我听说昨日穿的鞋子也不是双厚的,如今,你身边的人是越发不会伺候了,我来前,母妃说了,若是不会伺候,就从宫里寻几个能伺候的出来。”

第138章 惩罚

    外头,已是呼啦啦跪了一大片了,黛玉又气又急,“你们家规矩这么多,早知道……”

    “早知道如何?”云臻笑着道,“早知道你就能不应了?”

    “你这是欺负人!”黛玉将一个大迎枕朝他扔过去,云臻伸手接了,听她怒道,“又不是她们的错,你要罚,便朝着我来!”

    外头,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八爷,微臣前来伺候!”

    黛玉才知道,他还带着太医来了,正是林医正的声音。云臻将大迎枕放到了床里头,起身,亲自放下了帘子,又将黛玉的一只手捉出来放在外头,用一块帕子搭着了,才叫林医正进来。

    诊脉之后,云臻陪着林医正出去了,也不叫人起来,黛玉隐约听林医正在外头说,“体内受了些寒,如今又是姑娘卫气不足之时,眼下瞧着尚好,却只是个虚像,晚些时候,寒气要往外发,虽瞧着会凶险,可于姑娘也是好事,总比蓄在体内,今次后时不时作祟要强。”

    “如何用药?”

    “眼下是用不得药的,便是用药也当以调经理气为主,不若叫李觅用些药膳比用药要强。”

    云臻倒抽了一口凉气,声音也不由得越发冷,嗤笑道,“你的意思是告诉我,要眼睁睁地瞧着她病势凶险?”

    林医正默了一会儿,最后摇摇头,“为姑娘将来着想,这寒气还是要发出来为上。待过了这几日,便可用药,吃几剂药一发散,好起来也快。”

    黛玉如今也难免后悔,自己受罪不说,反而还连累了跟她的人。待云臻进来,她便主动牵了云臻的手,可怜兮兮地求道,“她们一向忠心,这一次是我任性了,你就叫她们起来吧!”

    “今日,母妃说要送四个嬷嬷过来,我也知若来了,你怕是要烦死,便说我过来瞧瞧。”云臻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若是别的事,我也不说什么了,只这件事非同小可,你才也听林医正说了,大亏还在后头。”

    黛玉不由得急了,“可已是这样了,你罚她们又有什么用?我以后再不这样了,行吗?要不,你罚她们月例,可好?”

    “你当我不知,你转身就会补给她们了?”

    “那你说怎么办才好?”

    “若今日是我跟前的人犯了错,原是应该在雪地里去跪着的,没三五个时辰,不用想着起来。”

    黛玉一听这话,转过脸,抽回了手,不理他了。云臻侧身坐在了床沿上,喊了李觅进来。李觅跪在脚踏前认错,“原是奴婢没有劝谏姑娘,要打要罚,均由八爷处置!”

    黛玉索性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了,云臻摆摆手,“下去吧,她跟前的丫鬟我是管不着,你还有你的人,原该先去领三十棍,再罚三个月的月例。既是她求了情,棍棒就先记下,若有下次,一并处罚。”

    人都退下去了,云臻也不走,黛玉推了他一把,鼻子也堵住了,说话瓮声瓮气的,“你还不走!”

    云臻也不理她,只问道,“你这会儿觉着怎么样?”说着,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暂时还没有发热,方才略放心,又问道,“汤婆子还热不热?”

    黛玉一概不理,他也不急,就坐在床沿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儿,李觅来了,端了三珍乌鸡汤来,云臻便搂起她,在她身后放上了大迎枕,接过鸡汤,要自己喂。

    “我自己喝!”黛玉接过来,小小抿了一口,抬眼看他,见他正盯着自己,难免脸一红。

    恰好,外头黄芦来了,说前面檐哥儿那边要开席了,叫云臻过去坐席。他听完,说了一声,“知道了!”依旧坐着不动。

    黛玉知道他在等自己,三口两口喝完了,漱过口,喝了两口茶,才又睡下。云臻帮她抽掉了身后的大迎枕,正要出去,却被黛玉一把抓住了手,他扭过头来,疑惑地看着她,“嗯?”

    “你上次喝醉了,你还记得吗?”黛玉望着他问道。

    云臻似已猜出她要说什么,不由得莞尔,“记得!”

    “我有没有说要罚你跟前的人?”黛玉依旧硬着头皮问。

    云臻已是撑不住笑了,握拳掩住唇角,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你想罚谁?我也从没说不让你罚。”

    那寒气蛰伏了两日,黛玉行经第三日上,到底是气势汹汹地来了。半夜里,发起热来,她烧得迷迷糊糊地,只知道有人来了,有人走了,她清醒的时候,便是喝药,嘴里一直都苦苦的,有人塞了梅子到她的嘴里,她极不耐那味儿,吐出来。

    足足三日,她才算是彻底清醒过来,此时,已是大年初一了。一大早,林如海夫妇进宫朝贺,檐哥儿在家里守住他姐姐。待领宴回来,云臻也跟着来了,进门在火盆边把身上的寒气都烤过了进来,见檐哥儿正坐在床边的杌子上,拿着本书,在念给黛玉听。

    一见云臻,他便如蒙大赦地跳起来,将书往云臻怀里一塞,“姐夫,你可算来了,一早上念得我口干舌燥,快咽气了!”

    黛玉听了恼,“是谁没叫你喝水来着?我说叫你歇会儿,是你非要自己一直念,像是我虐待你一般!”

    “没,姐,你又不是我隔了一层肚皮的姐,我哪能说你虐待我了呢?”檐哥儿嘻嘻一摆手,“姐,我先出去松快松快,你好好休息!”

    檐哥儿走了,云臻过来,朝床沿上一坐,将书扬了扬,“要不要我念?”黛玉摇摇头,他伸手摸了一把黛玉的额头,已经不烫了,又喊来李觅问了些话,问道,“林医正什么时候回去的?”

    “今日一大早,姑娘醒了,把过脉才走的,说是回去收拾收拾,晚些时候再来。”

    黛玉便忙拉了云臻,“我已经挺好了,吃过了一碗粥,你别叫林医正再来了,隔一日来一次也行,大节下的,怎么能叫人守在这里?”

    李觅不由得笑道,“姑娘,何止是林医正,连八爷……”

    云臻没让她说下去,摆手让她下去了,“好生伺候,不得多嘴!”

    黛玉有些不满,手指头抠着他的掌心,他握了握她的手,松开,将被子往她脖子上扯了扯,“这次好歹底子没亏,以后不得再这样了。我这些日会很忙,未必每日都能得空来瞧你,你自己乖一点,林医正如何说你便如何做,旁的事尚可任性,自己的身子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怠慢的。”

第139章 好笑

    云臻说完就走了,晚些时候,宫里玉筝来了,是荣妃派来的,赏下了好些衣物,见黛玉已是渐好了,叫了声“阿弥陀佛”,才说,“娘娘担心坏了,每日殿下进宫去请安,娘娘都会细细过问一番。听说姑娘醒了,便叫奴婢赶紧过来瞧瞧!”

    黛玉满心不安,“叫娘娘担心了,都是我的不是!”

    “姑娘快别这么说!”玉筝一面接过了轻絮手中伺候的活儿,帮黛玉擦洗身上,换了干净的小衣,一面笑道,“如今好了就好,姑娘身子骨养得也算好的了,只是这第一次的小日子来的不是时候,才平白遭了这遭罪。”

    正月里,天气日渐暖和些,黛玉的精气神也越发好了。只林医正不许她多起来,更不许她出门子,每日里只能拘在屋里,可把她闷坏了。

    初五这一日,云臻又来,林医正诊脉后说,“姑娘已是大好了,如今天气也甚好,每日里巳时末,午时初,阳气渐弱,阴气未升之时,姑娘可在园子里走动半个时辰,一来疏通气血,二来松动筋骨。”

    黛玉顿时高兴不已,云臻见她这模样,不由得笑了一下。林医正开了最后一剂药,云臻便说,“以后依旧是每一旬为她请个脉,一年四时的节礼,少不了你的!”

    林医正哪里敢要,磕了头后退了出去。

    黛玉正说要出去走走,轻絮和秋痕打头,领了丫鬟和们进来了,在她跟前跪了一地。黛玉一时有些懵,她瞅瞅云臻,云臻只端着茶杯喝水,视若无睹,她只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轻絮哭着流泪道,“这一次姑娘遭了大罪了,原都是奴婢们的错,李嬷嬷们领了罚,奴婢们是早就要来姑娘跟前请罪的,只姑娘一直没有大好,奴婢们才不得已等到现在!”

    黛玉不由得再次朝云臻看去,他却挑眉朝她一笑,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和随身配饰,“时辰不早了,我进宫还有事。”说着,径直走了。

    黛玉不由得有些气,她一句话不说,转身进了里屋。独自在里头待了一会儿,李觅进来了,跪在她跟前低声道,“姑娘别怨爷,也别觉着灰心。爷自己言行素来谨慎,实在是打小儿与旁的人不一样,一言一行都不得行差踏错,便御下也极严。”

    黛玉气恼地把书放在一边,“我帮她们求了多少情?她们便是真诚心悔过,也该私底下跟我说,偏偏等着他在的时候,这是何意?”

    轻絮等人听了,跪行着过来,一句话不说,只拼命流泪。李觅不得不再次劝说道,“姑娘,还请宽宽心,别怪她们。姑娘试想想,姑娘这次多凶险,自己个儿遭了大罪,也叫爷和老爷太太还有哥儿,宫里的娘娘悬了好些日子的心,人人都不得轻松。姑娘若轻轻放过,叫她们心里如何过得去?”

    黛玉冷静下来,为这事,李觅她们已是被罚了三个月的月例了。同样是她身边伺候的,若她就此不予计较,实在是不妥。想想自己的糊涂,黛玉顿时有些赧然,只好道,“那就一并罚三个月月例吧,只若是手头实在不松快的,可先支领。”

    轻絮等人顿时心中感激,笑着流泪道,“哪里就到了那个份上?若是在艰难了,少不得还是要求姑娘的!”

    林家定在初七日请吃年酒,黛玉特意求贾氏往冯家送了帖子,又派婆子往荣国府说,叫姑娘们那日都来玩。婆子回来说,那边二奶奶说了,一定来,来的人还多,叫姑妈这边可别嫌弃才好。

    因林家常年不在京中,要请的人并不多。林如海在朝中算得上是孤臣,与同僚之间也从来没个酒肉来往。是以,到了那一日,虽说是大张旗鼓地请,来的人并不多,前面是云臻、冯紫英,和与檐哥儿交好的几个世家公子,贾家的爷们。

    沈孝卿也不知是不是静极思动,竟然也来了,林如海亦步亦趋地伺候着,云臻和檐哥儿也是不离左右。

    后院里,冯芸英、吴桂珍还有贾府来的迎春、探春、惜春和史湘云几个,熙凤和李纨也来了,在上房,与几个来的诰命们一块儿说话。

    临安伯府伯夫人与冯家的太太说了几句话后,便过来牵了熙凤的手,“二奶奶,你来,我有几句话要与你说!”

    熙凤笑着跟了过去,“有什么话吩咐我便是了,这么正儿八经的,唬得我害怕。”

    二人站在了一处花架子下面,因寒冬腊月里头,也没开什么花,倒是旁边几丛迎春显出一片老绿来,越发生机勃勃。

    冯氏道,“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这话原是没错的。贵府的三姑娘人生得好,又大方,行事利落,叫人瞧着没那股子畏畏缩缩,好似说话不蚊子声儿就显不出千金小姐派头的扭捏劲儿,我一瞧就格外喜欢,谁知偏偏叫冯家的太太瞧中了。我也帮着跑了两三趟了,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实在叫我不知道该如何回话的好。”

    熙凤隐约听过这事儿,因一直以来事儿也多,又是小姑子,她也没有多留意,此时不由得大吃一惊,面儿上却并没有流露半分,笑着道,“姑妈今日在这里,由她来做这个主,再没有不好的。”

    说着,熙凤便扯上了冯氏,到了贾敏那里,瞅着贾敏出去的时候,她便跟了上去。贾敏已是嫁出去的女儿了,如何能做得这个主?熙凤便出主意,“依我说,今日不给个说法,便是得罪了人的了,若姑妈实在不敢做主,不如派个妥当的婆子回去问问,好歹散席的时候给人个说法,何苦一直这么拖着人?”

    贾敏也知,冯家这是势在必得了,可见是对探春多么上心。她便叫来了林如海问了冯紫英,林如海对冯紫英哪里就知道?便又喊了云臻来问了,叫人过来回话说,“老爷问了姑爷,姑爷说,若说旁的也没什么不好,只屋里放了两个了,好在冯家规矩大,如今也只伺候着,庶子庶女是没有的,若贾家姑娘不计较这些,那这亲事便可成!”

    熙凤不由得笑弯了腰,笑道,“咱们家这皇家的姑爷真是太好笑了,哪里有这样人家的男子没个屋里伺候的?”

    贾敏也是笑着摇摇头,“他一个孩子家,哪里知道这些。既如此,这亲事便可成了。这孩子可怜是个庶出的,早些儿把婚事定下也好。”

第140章 依靠

    贾敏便派了林贵家的去贾家,贾母因是自家姑娘派了人来问的,早前本就是答应这门亲事,因王夫人说要多看看,便一直耽搁了下来,此时少不得自己拿了主意,找了王夫人来商量一声,“婚姻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原该你和你老爷拿主意才好,只如今,咱们不答应怕是也不成了,你姑太太派了人来说,若一直这么拖着,到了冯家求到宫里去就没脸面了,那边家世也好,也配得上咱们家,我横竖觉着不错,只看你的意思了?”

    王夫人笑着道,“既是老太太觉着好,我没有不答应的,我原想着,家里两个女孩子,一个是进了宫如今伺候的是皇上,这一个若是稍微差一些,怕人说我不公平,才说想等个越发好些的,原是我想左了。”

    老太太便拿了一个信物出来给林贵家的,“你回去回你家太太的话,就说这边已是答应下来了,是她的侄女儿,叫她瞧着和人商量,还怕她向着外人了不成?”

    王夫人也点头说是。

    探春的亲事便就这么定了下来,冯家这边也是有备而来,着人去前面跟冯紫英说了,冯紫英当场便把自己腰间的玉佩解了下来,叫人送进来给探春,说是他随身戴的,未离过身。

    黛玉便打趣道,“还不快戴在身上,日夜不离身才好!”

    探春满脸通红,扑过来要打黛玉,“我叫你个碎嘴的小蹄子,你当我没话说你不是?当日,在那……”

    黛玉连忙捂住了她的嘴,惹得湘云等人大笑,惜春笑道,“你们就可劲儿地掐吧,瞧着有多少不叫人知道的要抖搂出来呢!”

    虽说把亲事定了下来,又不是寻常人家,该的三媒六礼一项都不得少。

    男方家的媒人请的是临安伯府的,女方这边原本可请林如海夫妇,只他们过了正月十五便要启程离京,恰好这一日来林家喝年酒的还有镇国公牛清之孙现袭一等伯牛继宗,娶的是东阳伯府的姑娘陈氏,这两口子主动请缨,做了女方家的媒。

    林家原定的是过完年才启程的,谁知,南边不等开印便有折子进京,说是原江苏粮道去年冬的时候,吃了一口糍粑,闹了一冬的肚子,也没等过年便殁了,如今任上没人。

    林家便过完了正月十五,十六日一大早便出了城。一大早,黛玉送到了城门口,还要往外送,贾氏总也不让,安抚道,“过两年也回来了,你在京里我跟你爹爹还放心些,好歹家里有人照料着,就像这次回来,一应都是现成的,这也跟你在我们跟前尽孝一样的。”

    黛玉忍不住流泪,林如海是越发喜欢这个女儿,离别在即,也是老泪纵横。檐哥儿只差哭起来了,骑着马在黛玉的马车边,“姐,我们还是写信,我今年秋就下场了,给你挣个秀才回来!”

    “傻子,你考的秀才是你的,怎地就是给我争的了?”

    两人又哭又笑,好在云臻打马过来了,带了皇帝的旨意来,与林如海交代一番后,上前拱手行礼,“还请岳父岳母放心,有小婿在,不会叫姑娘受委屈!”

    云臻的守礼和对黛玉的珍惜,林如海夫妇这些日子早看在眼里,此时,才放心离去。

    贾琏再次将黛玉接进了贾家,她的东西早就搬到了老太太的东厢房的,如今便住在东厢房里。宝玉搬出去后,对面西厢房空了不少屋子出来了,东厢房后面也空了一片院子,黛玉这次进来,带的人还多,也住得下。

    宫里指派了四个嬷嬷过来,说是要教黛玉礼仪的,也并没有拘着黛玉,平日里在旁襄助还不少。

    定的是十七日纳彩,十六日,黛玉溜达到园子里去,特意去秋爽斋,到了门口,司棋出来迎,黛玉听里头有说话声,问是谁,司棋道,“是赵姨娘来了!”

    黛玉正迟疑,里头的人已是迎了出来,黛玉因知探春对赵姨娘一向不多待见,反而对嫡母颇为爱重,担心里头正争吵,有心要回避却是回避不得了,只好笑着过去,“原是赵姨娘在,想必是在说梯己话,我是来得不凑巧了!”

    赵姨娘用帕子抹着眼泪,“说起来,我该给姑娘行大礼才是,我养了两个,自己是个没本事的,环儿我是不怕的,我一直就担心这一个,将来要到好人家家里去了,是姑太太帮我了了一段心愿。”

    说着,就要下拜,黛玉哪里肯受,连忙拉住了她,“这可使不得,以后叫我如何和三妹妹处?您要有心谢我,好歹帮我再做两双鞋子就好,姨娘做的鞋子,我是最喜欢不过的。”

    赵姨娘欢天喜地地去了,探春领黛玉进去说话,桌上还摆了两双鞋子,黛玉拿起来看,探春有些窘,边给她倒茶边道,“我说叫她不要做,她偏要做,一年到头没日没夜也不知做了多少,我自己又不是不会。”

    黛玉看了一会儿把鞋子放在上面,端起茶喝了一口,“你做的和她做的,能一样吗?做父母的都是如此,你过得再好,在她的眼里,还不知你受了多少委屈,忍了多少气,她恨不得日日把你放在她跟前,她跟母鸡护小鸡一般把你护着才好。这不过是她的一点心思。”

    探春忍不住眼中湿润,“我何尝不知,可我自己也是身不由己。我若不往上挣一挣,我怕我将来连她都不如。她好歹还有我父亲关照着,身边还有环儿,不论如何,她将来也是有依靠的。可我,我能依靠谁?”

    她叹了口气,“如今好了,稳稳妥妥的出了这门子,无论如何,我是先把自己保全了。古人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我只恨我是个女儿,做不得这家里半点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折腾,外头什么都管不了,成日里窝在家里你杀我我杀你,迟早是要把自己杀死的。”

    黛玉只有安慰她,“你是个明白的,将来必有你的好日子,你管得了便管,管不了就先管好自己。”

第141章 慧绣

    放过小定已是到了二月里,老太太高兴,便说摆上席面,大家伙儿在一块儿好好乐一乐。两府的人都心知肚明,探春的婚事是林姑太太促成的,大喜事一桩,黛玉又住进了贾府里,没赶上元宵的晚宴,况眼看着又到了黛玉的生辰了,老太太自然是要补上的,。

    如今府里,熙凤因身子抱恙,诸事都是李纨在张罗,她一向是个面人儿,没有熙凤得力,老太太跟前多有照顾不到的,少不得王夫人就要亲自上阵了。贾政那边来了信,王夫人送了进来,给贾母看了,贾母朝黛玉扬了扬,说,“你舅舅对这桩婚事很满意呢,说是万没想到能与冯家结亲,冯家的子侄们多上进,家风极好。”

    黛玉也很高兴,笑道,“横竖是我娘拉的,若有不好,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们多担待就是了。婚姻这种事,先头也看不到好,就跟那穿鞋一样,也要进了门子,把这鞋穿上了走上一段长路了,才知道好不好!”

    众人都笑起来,薛姨妈点头,“林姑娘年纪虽小,说的话,道理却很老,真正是个伶俐人儿!”

    至晚,老太太命人在大花厅里摆上了酒席,定了一班小戏,领了两府上的子侄孙男孙媳等家宴。贾敬素不茹酒,自然是不会来,如今依旧在家里修养。贾赦平日里是不会来的,但今日说是为探春,实则是专程为了黛玉,他自然要来。

    花厅里摆了十来桌,每一桌旁边摆着一几,几上设着炉瓶盆景等,炉里焚的是御赐百合宫香,各色小盆景和时鲜花卉。小漆盘子里头旧窑茶杯并十锦小茶吊,里面泡着上等名茶。最难得的是一色的紫檀透雕,嵌着大红纱透绣花卉并草字诗词的璎珞,这璎珞是“慧绣”,原荣国府里还存两三件,进了两件往宫里去,如今只剩了这一件,是老太太的心头宝,平日里轻易不舍得拿出来,每常都是自己把玩。

    薛姨妈和李婶子坐在上头两席,老太太歪在一个透雕夔龙护屏矮足短榻,黛玉陪在旁边,一面听老太太与薛姨妈李婶讲古,一面朝戏台子上看去。那戏台上一个人瞧着有些面熟,黛玉默记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谁,便朝宝玉招手,“宝二哥哥,你过来!”

    宝玉连忙过来了,黛玉凑过去跟他说了两句,一面朝戏台上的人指一指,老太太瞧见了,便问道,“今日请的是谁的班子?唱小生的这角儿与平日里倒是不一样。”

    贾琏连忙进来,回道,“是寻常来咱家唱的,这一次的小生是个外头的串角儿,虽不正经唱,也小有名气。”

    “怪道呢,有板有眼,赏!”

    一时,那小生过来谢恩,抬起头来时,难免朝黛玉看了一眼。黛玉大方看过去,朝李觅瞥了一眼,李觅便也将一个荷包也递了过去。这扮小生的忙要谢,却不知该如何说,也不磕头,起身便去了。

    戏唱完了,要走的时候儿,宝玉忙追了过去,两人在一个假山石后头,这扮小生的也不是别人,正是柳湘莲,道,“你那令姨表兄是我打的,你今日可是要拿了我去跟大人说?”

    宝玉忙道,“你说什么呢?我要不是林妹妹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原来是你在唱。”

    柳湘莲已是浑身酥了,他没想到,曾经只一面之缘,谁知,再见面,她竟能认了出上了妆的自己。虽不该问,柳湘莲依旧还是问了,“你说的林妹妹……”

    “哦,是我姑妈家的,才是她跟我说,瞧是不是你的!”

    柳湘莲自回去,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自己今日该来,又实在不该来。他把黛玉赏的荷包打开,里头是五十两的银票,用手一抓,只觉得心头一痛,已是跌跌撞撞,连站都站不稳了。

    黛玉自是不知,这边,已交二更,老太太依旧兴致很好,外头,贾赦先进来,贾珍、贾琏等一溜儿跟在后头,均跪下,黛玉等人见此也忙跟着一齐跪下,宝玉也跪了,湘云推推他,“有跪的这功夫,你也该上前去敬一杯才是。”

    贾赦出去了,自领了小厮去。贾珍与贾琏等依旧过来敬酒,又敬了邢夫人和王夫人,问道,“妹妹们如何?”贾母便说,“你们去吧,她们倒是便宜些。”

    贾琏便过来跪请老太太,“这好日子实在不该扰了老太太的兴,只孙儿明日要早起出城,叫媳妇先回去帮我收拾一下行装。”

    老太太忙说,“这是正事!”吩咐熙凤,“你和平儿还不家去,正经把他伺候好了,叫他好生做事!”

    熙凤也是觉得突然,出了门才道,“怎地这会子才说?”

    贾琏有些不耐烦,“我如今也是跑腿,才黄芦进来找我,说是八爷的话,大皇子殿下那边要找个人去做事,朝八爷要人,八爷便调了我过去。皇家的事,哪有什么年不年,节不节的?林姑父那边不是年没过完,就南下了?”

    到了自己屋里,熙凤便笑起来,“哎呦,咱们二爷如今是给皇家做了跑腿了,还是个香饽饽。人家一人头上伺候一个这样的主子都了不得了,咱们爷一下子伺候了两个了。”

    她说着比出一个“二”来,贾琏不由得一笑,抓住了她的手指头,“正经先帮我收拾吧,这话以后不要随便说,八爷交代了,若叫人抓住一点点蛛丝马迹是绝对不可放过我的,你也知道,我如今在八爷跟前做事,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可得仔细些!”

    熙凤难免脸红,垂下眼帘来,“你打量我是个傻子呢?多少事,姑妈跟我说过了,以后爷在外头忙活,我只在家里守着平儿,我们俩苦捱日子罢了。”

    说得,贾琏与平儿不由得都笑了起来,平儿过来请熙凤的示下,“奶奶瞧瞧,这包袱里收拾这几件如何?”

    熙凤细细看了一遍,又增减了一番,一面问去哪里,一面又指点着平儿收拾,直到三更天才妥当。

    当晚,贾琏便留在了熙凤房里,因一去少说也要个把月,再自前出了那事后,贾琏便少留后院,自然又是一番温存,熙凤也极尽小意,生怕又恼了他。

第142章 喝酒

    宝玉见贾琏走了,他也往外走,老太太便不让,“外头乌七八黑的,这会子,人又少,你玩哪里去?”宝玉便说他只是出去走走,老太太无法,只好让几个婆子跟着,麝月秋纹跟了上去,老太太没看到袭人便问起,“如今也拿大了,只指使小丫头子们出来!”

    王夫人忙道,“她妈年跟前没了,她如今身上有热孝,便没出来。”

    老太太听了点头,又笑道,“在主子跟前伺候,还讲究这些,若还是在我跟前,如今不出来见人不是?还是我们待人太宽了,少查,便都成了例了。”

    《红楼梦》书里,说到这儿的时候,是熙凤出来打了圆场,说了袭人不在跟前,在屋里呆着的好处,待一会儿宴席散了,宝玉回去,屋里水也是热的,茶也是滚的,铺盖也用汤婆子暖上了,色色都妥当。老太太这才听了欢喜。

    只可惜,这会子,熙凤家去了,王夫人难支颐,宝钗便笑着道,“才看到鸳鸯姐姐往去了,说是去找袭人姐姐玩,怕是两个人都做伴儿去了。依我看,袭人姐姐倒也不是为守孝,怕是前来了,那边家里没人照看,她若在,回头宝兄弟家去,要什么都便宜,三下齐备,也省的老太太太太牵挂。”

    老太太听了这话,忙对薛姨妈道,“我总说这孩子好,比我如今跟前的四个都好,处处都想得周全,知道她姨妈不会说话,也想得到为她分辨去。不像玉儿,成日家是个懒怠的,这会子知道我说错了,也不吱声儿。”

    探春便笑道,“老太太这话说得才是奇了,这与林姐姐又有什么相干?”

    一说,众人又笑起来了,老太太便问道,“她妈几时没了的?她从小儿服侍了我一场,又给了湘云几年,如今又服侍咱们家这个魔王,她又不是咱们家土生土长的奴才,也没受过咱们家恩典,我要知道,也该打发几两银子才是。”

    李纨忙道,“前儿太太赏了她四十两银子,这也尽够了。”

    老太太点头,“鸳鸯她娘也没了,她老子娘在南边,也没法子回去走走守孝,她们两如今在一块儿也好。”说着,又赐了些果子菜,叫人送到园子里去。

    一时,宝玉回来了,要了一壶暖酒,从李婶薛姨妈斟酒起,二人原要让坐,贾母说,“他人儿小,叫他斟酒,都要喝的。”自己先干了,邢夫人王夫人也都喝了,薛姨妈和李婶也只好喝。到了姐妹们,都喝了,轮到黛玉,她才好些,不耐喝这酒,李觅在一旁道,“二爷还请原谅则个,姑娘的身子骨还没好!”

    黛玉便端了酒,“宝二哥哥,你帮我喝了吧!”她一笑,宝玉已是眼都挪不开,就着她的手就要喝,轻絮忙斜里伸出手来,接过了黛玉的杯子,伺候着宝玉喝了。

    湘云在一旁道,“林姐姐,你可真是好,老太太说了都喝,偏你就不喝,还哄着二哥哥喝。”

    一时,开始说书,说的不过是才子佳人的事,大约便是大家大户里头的女儿,常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然之间,看见了个清俊的男人就动了心。待那说书的女先儿把故事脉络说了一遍,老太太便摆摆手说不听,对薛姨妈等人道,“这些故事,就是专门说来哄人的,把人家小姐们都说坏了。我不说别的,就只说咱们家里这一个,日日夜夜身边何时少了人的?丫鬟们,婆子们,连吃什么喝什么都有定例,连自家的爷们见的面都少,别说与外头的人见上一面,说上一句了。”

    薛姨妈等人自说是,李纨笑着巴结道,“这原是说请进来给老太太取乐子,不如叫她们换一个好了。”

    “你哪里知道,她们说的这些都是一个套子的。依我说,都是那一起子妒人家富贵,或有求不遂心,所以编出来污秽人家。再一等,他自己看了这些书看魔了,他也想一个佳人,所以编了出来取乐。他哪里知道哪些书宦人家的小姐又是什么样儿的?我原先是不听这些的,如今是老了闲着的时候才听一听,她们姐妹在跟前,是不听的。”

    有些无趣了,又喝过了一巡酒,李觅催着黛玉去睡,老太太便说散了。黛玉回了东厢房,李觅过来为她抹香膏子,一面说道,“今日那个戏子,姑娘可是认得的?”

    黛玉也觉察出了不妥来,道,“还记得那年在赖大家吃喜酒,打了薛呆子的人么?就是他!”

    李觅恍然道,“怪道呢,这才想起来了,原是个长得极好的。”

    黛玉道,“他若是长得不好,薛蟠去讨那一顿打来?你不知道,后头还有故事呢!”

    李觅问还有什么故事,黛玉已是迷迷糊糊地要睡去。李觅见此,知黛玉并未把那人瞧在眼里,方才放下心来。

    次日,云臻到底还是从黄芦嘴里知道黛玉打发了一个戏子五十两银子,跪在地上道,“不是别人,是柳湘莲柳大爷,那年在苇子坑里头把薛蟠打了的那人,如今回来了,进了那给荣国府演戏的戏班子里串戏,得了姑娘的赏。他原是与荣国府的小公子关系不错的。”

    云臻笑了一下,“她打发一个戏子,也值得你巴巴地跑来跟我说?”又想了想,喊来钟顺,“那匣子里头装的三千两银票,换成了小额的给姑娘送过去,就说是那个庄子的分红。”

    钟顺见云臻心情好,不由得笑道,“爷,若只送三千两去,姑娘知道了会不会生气?那庄子的分红,不止三千两呢。”

    云臻也是大笑,一脚朝钟顺踹过去,“你这就叛变了?给她当眼线来了呢?不如,你跟黄芦或是郑平换一换,我瞧着你去了,她必定重用你!”

    钟顺笑道,“爷可是说错了,奴跟在爷跟前,姑娘才重用奴。”

    “这话从何说起?”

    “姑娘心里惦记着爷,才会对爷身边的奴才多重视,为的自然是要奴才们好生伺候爷!”

    云臻心里却在想,只怕娇娇想着的是如何惩罚他身边的人呢。不过,钟顺的话,他听着实在受用。

第143章 主意

    黄芦送银票进来的时候,迎春、探春和惜春正在黛玉的屋里,三人才领了月例,这会子正还银子给她呢。黛玉哪里会要,正腿腿扯扯的,黄芦进来了,将一匣子银票奉上来,还有一大攒盒的点心均是宫里出来的。

    “这,怎么会送这个过来?”黛玉不由得愣了一下,脸上也飞上了红,“你回去跟八爷说,我爹爹离京的时候,给我留了银子的。”

    黄芦道,“爷说了,这是京郊那庄子的分红,本不止这么多,爷说先给姑娘攒着,将来再给姑娘,又怕姑娘看戏的时候没钱打赏,就叫奴才送了过来。”

    黄芦出去了,迎春、探春和惜春围过来,见黛玉怀里抱着一个紫檀镶黄杨木龙纹匣子,里头三千两的银票换成了面额一百五十又十两五两的,装了满满一匣子。三人看得目瞪口呆,黛玉掂了掂匣子,递给李觅,对三人道,“这下好了,别担心我没银子花了,你们那点银子,先欠着,将来会有还的一日的。”

    李觅见三人懵懵的,不由得打趣道,“待将来出了阁子,各人能支配银子了,再还给咱们姑娘吧,如今,一个月才几两银子的月例,这要还到什么时候去?”

    才过了些日,宫里传来消息,说是一个太妃欠安。原说安嫔要出宫省亲的,如今也耽搁下来了,宴乐也俱免。

    熙凤被诊出了有孕,她如今越发珍重自己,别说出来打理了,便是连门子都不出了,每日里窝在家里养胎,凡事打发平儿去做,自己一概不理。这边的事,原说交给了李纨的,谁知,她料理起来,时日长了,下人们都瞧出她的不足来,越发纵了起来,王夫人添了多少工夫,自己又不得闲,便来找老太太商议,说是叫两个姑娘帮衬着。

    “旧年我就瞧着林丫头是个能干的,姑太太不在京中,这边的人情往来,府里府外,她都料理得妥妥当当。况,她又是跟在老太太跟前的,我就寻思,不若叫她帮衬一些,将来出了门子,凡事轻车熟路,岂不是好?”

    听着,倒像是给黛玉机会一般,黛玉笑了一下,见老太太询问地看过来,便道,“舅母仁爱,原不该辞,只我如今也是不得空,我自己家里每日里还有婆子来来往往,凡事都要请示,轻易不肯做主。况,如今,我住在府上,宝姐姐也在府上,舅母独请我不请宝姐姐,知道的人好说,不知道的还以为舅母心里怎么想的。依我说,三妹妹就很好,行事雷厉风行,又极有主见,若有不好决断的,和舅母说也便宜。”

    王夫人也不好说叫宝钗也跟着一块儿管事了。她出去了,黛玉有些不快,窝在老太太的怀里,嘀咕道,“舅母真是的,怕苦了宝姐姐,偏叫我辛苦。”

    老太太不由得好笑,一下一下抚摸着她,“你这孩子,又知道什么?”

    熙凤这边乐得躲懒,但凡有好吃的,也叫送过来黛玉这边一些。黛玉便寻了个午后过去瞧她,她肚子也并不显,歪在床上,见了黛玉来,忙要起身,黛玉忙过去按下她来,“你有什么自己吃,我要吃,不会出去买?”

    熙凤便问起,“如今是你大嫂子和三妹妹管家了,听说她们在园门口南边的三间小花厅办事?”

    黛玉点点头,正说着,探春也来了,叫了一声累,平儿奉上茶来,她一口灌了,坐下来说事,凡有不懂的,便问熙凤,黛玉听了一耳朵,有些心痒,便笑道,“我只说,你们别笑话我,出了这道门,我是没说过的,要不,我就真不说了。”

    熙凤笑道,“你快说,叫我听听你的高论!”

    黛玉想了想便道,“我平日里也帮你们算计算计,如今果真是出得多,进得少了。修这么大个园子,只怕把昔年的积蓄都花了大半去了。”

    熙凤道,“何止是大半呢?”

    探春急着问道,“你快说说,我前去你们家,竟是和我们家大不一样。你们虽人少,可服侍的人实在是有定数,不像我们这儿,奴才还有奴才,层层叠叠,可不都是从我们家里出去的。”

    “我们家,就我身边人多,原先我自己的,后来是宫里来的,正经从我们家拿月例的,其实就那么四五个人,多的都不是我们自己养活,不过是跟在我身边罢了。檐哥儿身边就两个小厮,再没有多的人,我爹爹书房里也就两个小厮,三五个跑腿的随从,那还是是为公事,我母亲身边人虽多,可谁不是有职司的?”

    熙凤摆摆手,“你说的这些都不算。”

    黛玉道,“我也不是说削减人,我是觉着,那些戏子啊,尼姑啊,实在都不必养着,将来娘娘再出来,再买也比现在天天儿养着强。再偌大个园子,里头并没有收成,放着白浪费了,还日日往里头填,你们没听说,那刘姥姥家里几亩地还养活一大家子人呢!”

    三人各自说了一些,黛玉也不管她们到底听不听得进去。晚些时候回到老太太屋里,李觅说,王嬷嬷托了人来说话,要给王登和金钏儿定亲了,因去年冬给王协和英莲完了婚,如今再把王登的事给了了,她心里也松散些。

    王嬷嬷问黛玉有没有空回去住两天?黛玉自然是要回去的,只问起说如今宫里不许宴饮,可有影响?李觅说,王嬷嬷的意思,就在家里,一家子,做几个好菜,把这件事定下来,小户人家也讲不得那么多规矩,待太妃娘娘好了,就把婚给完了,先定下来,人家姑娘心里也踏实。

    黛玉便说好,去给老太太辞,恰好宝玉在跟前,老太太问道,“说的是谁家的姑娘?”

    黛玉看了宝玉一眼,道,“说了外祖母不要恼,原是太太屋里的金钏儿,先出了点事,叫人救起来了。我想着是府里的人,知根知底的,比那外面买的强,横竖是要用人的,便收留在了手里。谁知,叫我奶嬷嬷一眼瞧中了,非要讨了去给我那奶兄。”

    宝玉甚是不自在,黛玉说了出去的时候,他就跟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跟在黛玉的身后。黛玉见他那样儿,知道他心里不好过,李觅要拦,她摆摆手,叫宝玉进去了,让人给他沏了一杯茶。

    他坐了一会儿,突然起身,就朝黛玉长拜下去,“好妹妹……”

第144章 分辨

    窗外就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哎呦,这都拜上了?”黛玉抬头一看,见是湘云和宝钗,忙让进来,湘云笑道,“宝二哥哥,你这是在和林姐姐拜什么呢?人家还没当上王妃呢!”

    黛玉笑而不语,宝玉心里本就不自在,这会子一直起身来,脸色就变了,“云妹妹,你若是再说这些混账话,你就出去!”

    湘云顿时脸色大变,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宝钗也是吃了一惊,忙过来劝,“宝兄弟,你若心里不自在,你就说出来,大家想想法子,你何苦恼了云妹妹?她素日与林妹妹说玩笑话都是惯了的,谁又不知道呢?你突然这样,你叫她如何好?”

    史湘云眨巴眼睛,强颜欢笑,对黛玉道,“我原是不知道的,我是看到二哥哥突然如此,才说了一句。”

    宝玉素日里是个很体贴女孩子的,见她软了态度,也就气消了,求黛玉道,“妹妹,你若家去,可否也带我去?我只当她是死了,那日,我本听说是死了的,原来她竟没死!”

    说着,落下泪来!

    黛玉此时也难免为他难过,若他是薛蟠那样的也就罢了,打死了冯渊,就跟踩死了一只蚂蚁,没事儿人一样。可宝玉到底不同,他是个很纯粹的人,天真烂漫,后来一步步被逼,先是金钏儿死了,后来晴雯死了,四儿被撵了,黛玉死了,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他却只能瞧着,无能为力,也不知奋勇,往那逃避的路上,越走越远,以至于最后彻底地告别了红尘。

    “坐吧!”黛玉邀他,叫轻絮泡了茶来,一人一杯,围着坐下,对宝玉道,“你纵然去看了,又有何用呢?宝二哥哥,我且问你,当日在二舅母的屋里,你与金钏儿姐姐明明只是说说话罢了,你从来没有什么邪性歪心,待姐姐妹妹们都是心底纯净,你不过是想与大家一块儿守着,每日里无忧无虑,你为何不跟二舅母分辨?”

    宝玉怔怔地,重复道,“是啊,我为何不分辨?”

    黛玉便笑道,“自然是无从分辨起!我又问你,你去了,与她说什么?她如今要说给我奶兄了,你去见了她,你叫她如何看你?你又和她说什么?你叫我奶嬷嬷一家如何看她?”

    湘云见宝玉迷迷糊糊的样子,心里难过,有些不忿黛玉,“既然是误会,也不是谁的过错,二哥哥好歹也为她悬了这么长时间的心了,为何就不能去瞧瞧?终归是旧日主仆一场。”

    宝钗连忙劝宝玉和湘云,“还是听林妹妹的,不去的好。旧日缘分已尽,如今各自过各自的了,把往日那些丢掉,岂不是好?”

    黛玉回到林家,因不便于出门子,王嬷嬷便出了银子,置办了酒席,在黛玉院子里的花厅里摆了两桌,中间用个屏风隔开,黛玉、英莲、王嬷嬷、金钏儿和李觅一桌,另外一边,王登、王协陪着云臻喝了一杯,便散了。

    回到了屋里,黛玉重新叫人上了几个他平日里爱吃的菜,陪着他吃了,因问道,“你今日怎地还出来了?”

    “母妃听说你出来了,便说叫我来看看你。本来说要叫你进宫里去说说话的,谁知,这些日子,母妃天天要在那边侍疾,也没得空,见也见不成面,又挂心,才说叫我问问,这些日子可好?”

    “有什么不好的?还不是每日里那么过。说起来也是好笑,琏二嫂子有了身孕,如今管不得家里了,偏珠大嫂子是个尚德不尚才的,浑一个糯米菩萨不中用,舅母居然说叫我去帮她管家,你说岂不是好笑?”

    云臻听了也有些气,夹菜的筷子都顿了一下,听黛玉继续道,“她如今和老太太打擂台,寻思着我好对付,便一贯给我为难。原是凤姐姐管事,一应的我找她都好使。如今,珠大嫂子管事,跟她说什么,转身就忘,凡事理不清楚。我那窗子纸说要换,说了几遍,后来还是凤姐姐叫管事的婆子去给我找了纱出来。”

    见云臻一碗饭吃完了,黛玉接过了他的碗,给他盛了递给他,又布了几筷子菜,听云臻问道,“你那珠大嫂子是谁家的?”

    “她爹叫李守中,原是国子监祭酒,成日家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我这珠大嫂子原先在家是只读《女四书》、《列女传》、《贤媛集》的,说起来,这些书,我是一本都没看到过。”

    云臻刚刚喝了一口汤,听得这话,笑岔了气,呛着了,伏在桌上都直不起来了。黛玉忙起身帮他抚背,埋怨道,“你笑什么啊?有这么好笑,不能把汤咽下去了笑?”

    云臻从她手里抽过帕子,捂住口鼻,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他擤了鼻子,将帕子收进自己袖口里,抬起头来,牵过黛玉的手,“坐吧,好了!”

    又道,“我在笑什么,你不知道?你这么说,是想看看那些书?你若要,我能送一堆给你!”

    黛玉双手扶着他的膝,凑近了笑道,“八爷,从前小时候您是怎么说的,真正明理还是要多读四书的?如今想我看,可是晚了好些了。”

    云臻瞧她模样儿可爱,难免心动,不由得握了握她的手,起身道,“多早晚才不这么淘气?”

    黛玉见他要走,这时候时辰也不早了,外头天色暗了下来,春寒料峭,甚是寒冷,便拿过了氅衣给他披上,问道,“是进宫去还是回去?”

    “若回去就不赶这个时候了,还是要进宫去。”他压低了声音,“如今父皇心绪甚差,动辄我们这些就要受牵连,多往宫里跑几趟,也知道些情况,谈不上趋吉避凶,至少不当那替罪羊。”

    黛玉难免心疼,双手环了过去,云臻握住她胳膊,朝自己怀里拉了拉,轻拍她的肩,“我无事,到不了这上头来。你那舅母是个不懂事的,我想法子叫人敲打敲打她。”

    黛玉好笑,“你傻不傻?真正能敲打她的难道不是我外祖母么?还有谁能敲打?你少操这份心,你若再这样,以后我什么都不说给你听了。”

第145章 灰心

    次日一早,黛玉起身后,用过早膳,贾珍来接,便回了荣国府。

    府中这些日子,因探春参与管家,气象便与以往大不一样,各处当差比起熙凤当日管家要越发严谨许多。每日夜间,二人坐了轿子,各处巡查一番回来再安寝,那些值夜的婆子们生出多少怨毒来,只因夜间偷着吃酒顽的工夫都没了。

    这一日,锦乡侯府添了人丁,林家也接到了帖子,林贵叫人送到贾府来。黛玉因那边庶出的三公子娶的是北街林家的林蓉,是当年的邱氏所出。南街林家与北街林家把事儿闹出来后,她没少在中间掺和。

    黛玉便不去,老太太怕她憋坏了,叫她到园子里逛逛去,“守着我这老太婆做什么?你珠大嫂子和你三妹妹在园子里的议事厅儿,你去那边玩儿去,我要找几个人来打牌了。”

    黛玉刚过去,探春叫人给她上了茶,才喝了一口,就有吴新登的媳妇过来回话说,“昨日,赵姨娘的兄弟赵国基死了,回过太太了,太太说回奶奶姑娘们来。”

    说完,吴新登的媳妇便垂手低头,不再言语。黛玉冷眼旁观,见一旁来回话的媳妇婆子们不少,都悄悄儿在瞧,若她两个决断得不错,便会存个畏惧之心,若稍有嫌隙不妥,未来不定生出多少心思来,便冷笑一声,挑眉朝李纨笑道,“在舅舅家里住了也有好些年儿了,今日才算是见识到了!”

    探春心思剔透,便知她有话说,问道,“长了什么见识?且说来听听,让我也见识你的高论!”

    黛玉一勾唇,只喝茶也不言语,她旁边的轻絮朝吴新登的媳妇瞅了一眼,笑道,“我家姑娘在京中也是个掌事儿的,奶奶姑娘们知道,咱们林家人少,一个当十个用,如今姑娘在京中,平日里也有人来来往往地回事,从没像这样,办事的人只回个话,也不说个章程规矩来,只等着奶奶姑娘们去翻昔日账本子的事1”

    见话被说破了,吴新登的媳妇心里难免怨恨,可面儿上却不得不宾服,谁不知道老太太如今最宠爱的是这外孙女儿,都快和家里那凤凰比肩了,忙上前来巴结轻絮,“姑娘这话有理,怪我脑子不好使,以前的旧账还须查一查才好回话。”

    轻絮素来瞧不起两府上的下人,此时便未免有些刻薄,嗤笑道,“瞧你应是以前太太和二奶奶跟前得力的,办老了事情的人了,如今居然还要现查账本子,真是好笑!”

    黛玉淡淡地瞥了轻絮一眼,轻絮忙朝她身后缩了缩,吴新登媳妇脸上也不好看,讪讪一笑,对探春道,“姑娘,如今也有现例儿,才袭人的娘死了,太太赏的是四十两,左不过都是一样儿的,才没有查了来回,再者说,赏多赏少,都是看主子的面子,谁还争什么不成?”

    探春一伸手,“既是你不记得了,那账本子就给我,我来查!”

    她一查,都是姨娘,当年老太太屋里的,分家里和外头的,家里的赏过皆二十两,两个外头的皆赏过四十两。外还有两个外头的,一个赏过一百两,一个赏过六十两。这两笔底下皆有原故:一个是隔省迁父母之柩,外赏六十两;一个是现买葬地,外赏二十两。

    探春便道,“那就赏二十两,这账本子留下,我们看看。”

    黛玉明知故问,“怎地袭人的娘我听说赏的是二十两,到了赵姨娘这儿来,就是四十两了,这可不公平。”

    探春心感她的好意,将账本子递给她,“你且看看,都是有定例的,我还偏了不成。都是屋里的赏二十两,只外头买进来的菜是四十两,你说你,竟是这样较真。”

    黛玉一笑,“谁不知赵姨娘给我做多少鞋子穿,如今你管家,我可不得看着些儿,不稀罕你偏帮向着些,也不叫你干出那大义灭亲的事儿来。”

    吴新登去后,没多大一会儿,赵姨娘来了,进来只当没看到黛玉,嘴里便嚷嚷起来,“这屋里的人都踩下我的头去还罢了。姑娘你也想一想,该替我出气才是。”

    黛玉便知,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了,一时心惊肉跳起来,见探春措手不及,伸手欲去拉她,探春却是朝赵姨娘逼了过去,“姨娘这话说谁,我竟不解。谁踩姨娘的头?说出来我替姨娘出气。”

    赵姨娘一面说,一面痛哭流涕,“我在这屋里熬油一样熬了大半辈子了,如今竟是熬得比袭人都不如了。袭人死了娘,还赏下了四十两银子,如今你舅舅死了,又轮到你当家,却只赏下了二十两。”

    李纨起来劝,探春早已是气得脸都白了,“原来为这个。我说我并不敢犯法违理。”说着,拿了账本子翻给赵姨娘看,“这些都是祖宗定下的规矩旧例,人人都依着,难道偏我改了不成……”

    黛玉已是有些灰心,见李纨越发劝,探春越发是火大,只好出声道,“三妹妹,你如今也比不得以前了,便是行事自己有理,说话也须留一步余地。姨娘有疑惑,你好好儿说,何必攀扯出嫡出庶出来?”

    李觅知黛玉昔日对探春很是关照,如今探春管家果然颇有章法,只姑娘家行事还不算老辣,轻易就叫人给下了套子,忙上前拉着赵姨娘,“既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凡事为何不担待些?她如今管家,你头一个上前来为难她,你叫她如何不灰心?”

    赵姨娘依旧是不依不饶,“死的是她舅舅,又不是旁的人,她如今当家我才来讨。我还指望着她如今大了,又许下了好亲事,得太太看重,使得又不是自己银子,多少拉扯一下赵家!”

    “舅舅?”探春爆炭一般,这会子死的心都有了,“谁是我舅舅?既是舅舅,为何环儿一出去他就起来,为何环儿上学他又要跟着?为何不拿出舅舅的款来?我如今,太太叫我管家,原本也是在给你长脸,你偏偏跑来,如此这般,太太倘或知道了,不叫我管了,那才是真没脸了!”说着,越发大哭了起来。

第146章 算了

    正说着,平儿来了,赵姨娘本要走,这会子也站住了,见平儿进来,瞅着赵姨娘也在,忙道,“姨娘的兄弟赵国基没了,二奶奶叫我来说,按例呢,只该赏二十两,太太又说既是姑娘管了家,便裁夺着给,多少看姑娘的意思!”

    探春已是气得脸都白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冷笑道,“谁又是谁又是二十四个月养下来的?不然也是那出兵放马背着主子逃出命来过的人不成?好好儿的要添,背地里就添了,偏跑到这里来做好人,偏叫我破例。你主子要添,拉扯我做什么?叫她自己添了去。”

    黛玉端着茶喝,已是冷眼瞧着这里里外外的媳妇婆子们抱了看好戏的样子,好在赵姨娘因忌惮熙凤,不敢在平儿在的时候闹,倒是安静了下来。

    平儿察言观色,已是明白了前后经纬,收了昔日嬉笑玩乐的心,眼见有那不长眼的媳妇这会子进来回话,也是呵斥了出去,亲自上前服侍探春净面上妆。

    探春一面匀脸,一面对平儿道,“你们也真是好笑,一面要我出力,一面还拿我作伐。才吴姐姐这种办事办老了的,也还居然敢当着我的面说从前的例都忘了。如今倒好,你们也来明火执仗地打劫我。”

    平儿少不得要镇压那些婆子媳妇们一番,探春妥当了,问来回话的婆子,“又什么事?”

    那婆子回的是家学里那边要支领贾兰和贾环一年的公费,说是买笔墨纸砚之类的,一个人头按八两算的。探春听了,冷笑道,“原来去上学图的是这八两银子么?平日里的吃嚼和笔墨纸砚都是家里备好了,何曾到学里去领过?屋里自己都是有月钱的,一月的是二两,怎地又生出这八两来了?”

    想了想,探春冷笑一声,“是了,想必又是跟我们姐妹们那一个月二两的脂粉银子一样,叫那采办买来些次品,我们也用不着,反而是花了月钱要奶妈子买了来,花了两样的钱才用到了一样,把这两项蠲免了!”

    她扭头对平儿说,“叫你奶奶回太太去,这两项可蠲免得?”

    平儿忙道,“有何蠲免不得的?往年我们奶奶也是说该精简就精简些,只年下有事,一忙起来,就忘了。”

    听得她们还在谈论些别的俭省的事儿,和原书中也没甚两样,黛玉便起身了。赵姨娘也跟着她出去了,一路上服侍着她回了老太太的屋里,这才离去。

    过了一会儿,轻絮回来,凑到黛玉边上道,“姑娘,里的秋纹果然来了,和平姑娘说了好一会子的话,奴婢蹲在旁边她们没察觉,也听了个分明,这个月的月钱还是放不下来。”

    黛玉叹了一口气,心里难过,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话真正是不假,“算了,该如何就如何吧!”

    至晚,黛玉正要安寝,紫鹃进来了,低声跟她说,“才听老太太那边的婆子说,二奶奶那边今晌午就见了红,喝了药也没中用,这会子还是小产了,哭得跟什么似的。”

    黛玉顿时大惊,原《红楼梦》中,熙凤是如此,可现在不是早就在养胎了吗?为何还是小产了呢?她有些不解,李觅见她眼里已是落下泪来,摆手让紫鹃出去了,安抚道,“姑太太已是尽心了,二奶奶虽一直歇着,可人歇心不歇,你瞧瞧她今日,虽说在养胎,可还是叫平姑娘来管这边的事,可见依旧是在劳心。”

    黛玉躺在床上,眼里止不住落泪,李觅心急,一面给她擦眼泪,一面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过了好一会儿,黛玉才道,“她做过诸多恶事,我也听说过了,是我自己的一点私心,想着她到底没有害我什么,我也是怜悯琏二哥哥,他虽好色却是个好人,原该有个嫡子才好。可到底,人力有限,哪里挣得过命去?”

    第二日,黛玉去看了熙凤,带了好些滋补的去,她因哭了一夜,精神不济,黛玉也只坐了坐便回来了。黄芦来报,说是庄子上要进上来的,今日要到了,林贵说好歹姑娘过去过一眼,他们也安心些,黛玉便辞了老太太回了林家。

    中午,歇了午觉,起来梳洗了一番,那庄头便进来了,原说隔了帘子见的,云臻来了,陪在一旁喝茶,直接说进来回话,那铁庄头便进来了,先是磕头,谢过一番,“别家的都是年前赶着风雪都要进上来的,谁知姑娘这里体恤我们说是府上人口少,也不赶着用,非要我们等过了年,从容了,才来,小的们实在是无以为报!”

    说完,铁庄头呈上了禀帖和账目,云臻接过来扫了一眼,递给黛玉,黛玉接了过来,看过一眼,问道,“我听说旧年一年的年成都不好,从三月下雨起,接连直到八月,没有一连晴过五日。九月里一场碗大的雹子,方近一千三百里地,连人带房并牲口粮食,打伤了上千上万的,别家的都有减损,怎地到了你这里,你却和往年一样?别是你逼迫了人家吧?”

    铁庄头吓得膝行两步,云臻一抬脚,他停了下来,“姑娘,咱们府上是什么人家,小的不知道?年年都是小的往府里送,哪年也没有说逼迫庄子里的人的,实在是府上年年体贴,去年雪大,下了四五尺深的雪了,又一暖一化,路上着实不好走,有些庄子送进来路上都走了一个多月,可小的们就在屋里窝了一冬,哪个不羡慕?”

    “既是如此,庄子里哪有不精心伺候的?虽说去年又是旱又是涝的,大家伙也没闲着,减是减了些,也没大减,便说大家伙凑凑,不说该比往年多,最起码不该比往年少才是,就这么上来了。”

    黛玉道,“这便是你的不是了,都是看天吃饭的。何苦叫人饿着?”她看了看账目,“别的便算了,这下用的米,你带两百担回去,这么大老远的来,也不能白空着手。”

    铁庄头千恩万谢地下去了。

第147章 商量

    云臻又接过了单子,再看了一遍,问黛玉,“你怎地知道去年一年的年成都不好了?”

    黛玉重新斟了茶给云臻,“我也不知道,我是去年去舅舅家,恰好遇到了宁国府的乌庄头进来,听他说的,那边去年一年的收成竟少了一半。我原是做好了准备,比往年的也少一半的,谁知竟是持平了。”

    说到这里,黛玉便凑过去问道,“你用那绿玉斗与大皇子殿下换了城郊的皇庄,真的没事吗?你前儿送了三千两银票进去,我也被吓了一跳。”

    “无碍!”云臻把账目递还给黛玉,“那皇庄过了明路的,已是在父皇跟前说透了,父皇还把大皇子殿下夸了一顿,说他关照我这个弟弟,又赐了一处庄子给他,连带的我也跟着讨了好。对了……”

    云臻握起黛玉桌上的手,轻轻一笑,道,“过两日册封就会下来了,工部这边拟了好几处府邸,都在崇文门东大街上,旁边就是东长安街,忠顺王府、北静王府也都在那一处,我瞧着哪儿都一样,挑不挑也都一样。”

    黛玉不由得笑起来,“哪里本就是咱们常说的王府大街,闲置了好几处王府了,应当是皇上早就留给你们的,个个都是好的,有什么好挑的?”

    “我想着荣国府的园子不错,想挑个园子雅致一些的,都看了,觉着个个都差不多,各有各的好处。本想把那图拿来给你瞧瞧,只光看图又看不出个什么来。”

    “别挑了!”黛玉握住他的手,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眉目如画,眼底温柔,已是心如小鹿般乱窜,面上一热,又连忙低头,“住哪里不都一样?”

    一会儿,李觅进来了,问黛玉,“那铁庄头送了一对活着的仙鹤进来了,问姑娘,养在哪里好?”

    “养园子里就是了,不拘哪里。跟他去说,来年别弄这些了,劳民伤财的,养着还费粮食,咱们府上没这么多诗情画意,有那力气,多侍弄田地是正经。”

    李觅去了,黛玉便问云臻,“你留这里吃饭还是不留?”

    云臻伸了个懒腰,“留吧,我有些累了,昨日宫里老太妃有些不中用,折腾了一夜,一宿都没合眼。”他说着站起来,一说累,便有些走不稳,黛玉忙扶了他,将他让进了里面,云臻倒头便睡去。

    黛玉将被子帮他掖好出来,天已到了下晌午,李觅进来问晚饭的事,黛玉看了菜单,划掉了几个常吃的,添了一个腊味,一个野味,又一个河鲜,“叫厨上先预备着,今日迟半个时辰用饭。”

    李觅叫了丫鬟把菜单送过去,又到厨上那边传话,那边先上了一碗银耳羹过来,黛玉先喝了一碗。

    云臻醒来,天已擦黑,黛玉听到声音进来,手里已是端着烛台,放到了一边,在床沿坐了,问他,“睡得可好?”

    云臻有些迷糊,手背贴在额头上,遮挡了些亮光,似有些不肯睡醒的样子,问道,“什么时辰了?”

    “不到辰时。我唤了钟顺进来问了,说你今日也没和谁约。又叫人去宫里打探了,娘娘说今日陛下怕是没空见人,因甄家的进了京,正在宫里请安呢,有些不太平,皇上正生气,太明宫把皇上叫过去了,说是看在太妃的面儿上。我才没有叫你起来。”

    “不用担心,若是宫里传,他们知道要来这边找我。既是没有来,便是宫里无事。我这会子有点饿了!”

    “也该起来用饭了。”

    轻絮端来了热水、巾帕过来,秋痕捧了云臻的衣物送进来,一一放着,待两人出去了,云臻又略躺了躺起身,竟有些趔趄。黛玉连忙摸他的额头,竟有些烫,不由得慌了,“在发热呢,你先别起!”

    云臻晃晃脑袋,眼前有些花,便倚在黛玉身上顿住了,“怪道有些晕。”

    黛玉忙扶着他躺回去,“这可怎么办才好?你先别动,我叫人请林医正来。”说着,就要起身,云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慌什么,请他做什么来?请来了一顿大惊小怪的,回头报了宫里去,惹多少闲话出来!”

    黛玉一听这话,急了,“再怎么地,也不能这么不管啊,又不是装病。”

    “真的假的,先别说这些。”云臻眨了眨眼,自己清醒一些,“你去拿了笔来,我自己开张方子,叫人熬了药来,喝上一剂准好了。”

    黛玉不信,“哪有自己给自己开方子的?你要怕惊动大,我去请大夫来,医不治己没听说过吗?”

    云臻见她眼圈儿都红了,知道她是急了,只好由着她找了个大夫进来,给他诊脉一番,待开了方子,云臻看了一眼,依旧是改了几味药叫人抓去。黛玉亲眼瞧着熬了药,端过来,喂了他喝下。

    过了一会儿,他依旧喊饿了,黛玉又喂他喝了一碗粥,发了一身汗下来,人是清醒了,鼻子却瓮瓮的。这一拖,便到了辰时末了。

    “你今日就歇在这里,我回荣国府那边去,明日一早我再来。”黛玉安置好他后,就要离开。

    云臻一把抓住了她,“我回南三所去,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

    “怎么行?才好些了,一会子风一吹,又发起热来,一反复就难得好。”黛玉用帕子帮他擦了擦头脸上的汗,“如今虽过了冬,可早晚依旧冷得很,必定是昨日晚上你在宫里伺候的时候,冻着了。”

    云臻便望着她,可怜兮兮地道,“他们都有人给送衣服过去,就我没有!”

    黛玉的脸一红,别过一边去,“那也与我没关系。”想了想道,“要不,我去跟娘娘说,叫在你身边放个人,知冷知热的那种?”

    云臻见她渐渐地说得来了气了,不由得放声笑出来,从身后一把搂住了她,下巴搁在她肩上,“跟母妃说也没用,她说如今我有了你,我屋里的事她都懒得理会。”

    黛玉心里甜滋滋的,虽早就知道荣妃是个宽厚的,可听到这话,才算真的安心,嘴里却道,“如今还早呢,我也管不到你去,我身边的丫鬟你一个都瞧不上,我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样儿的,哪里管得到你?”

    云臻越发低声笑得厉害,心里像有个小爪子在挠,只得松开了她起身,叫黛玉给他换了一身衣服,虽有些头重脚轻,可退了热后,还是松快多了,陪着她吃了两口,穿了一件厚氅衣,裹得严严实实出去。

第148章 身份

    第二日一早,钟顺便亲自来了,道,“昨日爷回去后也没发热,严严实实睡了一觉,今日已是没觉着什么了,照样打了一套拳,跑了两圈马,进宫去了,叫姑娘放心。”

    黛玉便问道,“前儿夜里,他在宫里服侍,夜里下了寒气,你们竟都没人给他送件衣服进去?”

    钟顺吓得头磕地,“姑娘,不敢的,是奴亲自捧了衣服进去的,除了太子,爷们都跪在外头的廊檐下候着,奴才要过去,夏公公出来了,偷偷儿朝奴才摆摆手,奴才哪里敢再送进去了!”

    黛玉便问,“那别的殿下们呢,都这么冻着?”

    钟顺这才道,“倒也不是单为这氅衣,殿下年纪最小,依次儿排过去,正好靠着廊檐当头,那边恰好来了一夹子风,吹了一夜,这才抵挡不住了。”

    黛玉终是落下泪来,钟顺见了,愧疚不已,低头道,“都没穿氅衣,那会儿殿下也不好带头穿,传出去又是一番话说。”

    黛玉不忍再听,摆摆手,叫他下去了。回头来,李觅上前来服侍,安慰道,“爷从小儿打熬得身子骨结实,昨日晚上又喝过了药,体内的寒气都发散出去了,当不会有事。”

    “如今是看不出来的,将来呢?如今就这么着无法保养,将来总是要体现出来的。”黛玉却无法,也知道怨不得人,只一个人默默地心疼了半晌,原本该回荣国府去的,也没有过去。

    到了中午时分,云臻从宫里出来听说了,往这边来,黛玉躺在床上,还没有吃中饭,他便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见她无事,睁开眼睛了也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心知她的心思,假装不知,问道,“可是在等我?”

    黛玉脸有些红,也不答话,反而问道,“怎地出来了?吃饭了没?”

    云臻因说没有,黛玉便让人传饭,吃过了,云臻问她这边的事可都处理妥当了,她说是,恰好荣国府里贾母派了贾珠过来接,云臻便随着她的车走到了宁荣街的牌坊下,这才分开。

    黛玉这边才进门,宝玉就来了,告诉黛玉一个好消息,“林妹妹,你知道吗?在江南甄家也有一个宝玉,和我同名不说,还长得很像,也跟着老太太,他们家也有个园子,和姐妹们住在园子里,也是不好读书,成日家就淘气的。”

    宝钗后脚跟了进来,听到他的话,直言诤道,“宝兄弟又说疯话了,不好读书,原本也不是什么好话,你竟还当做荣耀来说了。”

    黛玉因云臻,心里正不自在,也懒得理会他们,可偏偏宝琴、湘云也跟着来了,在她这里坐下,说起甄家的事来。因黛玉是知道的,这一次宫里病了的太妃原是甄家的,快不中用了,甄家这次派了女的来,为的也是见一面去,待这太妃去了,依皇上的意思,还不定怎么样呢。

    甄家虽带了他们家的三姑娘进京来,谁知,宫里也没个留的意思,况且便是留了,如今皇上的年岁也大了,跟前这么多的皇子,小的才五六岁儿,大的生了儿子比自己皇叔年纪还大,又有什么用?

    单看当初贾嫔,非要在宫里,如今过去这好几年,也没传出个好消息来,将来若运气好熬死在宫里,若运气不好,还真是难说。

    这么一想,她自己也就灰了几分心去,进了里头,独自歪在榻上看书,只叫轻絮和秋痕拿了上好的茶出来招待宝玉他们。

    过了一会儿,宝钗进来了,她一向是个心细的,坐过来,从黛玉的手里拿开书来看,是一本《大学》,便笑道,“怎地还是看这些书?如今,你也该看看女四书了。”

    黛玉笑而不答,宝钗便道,“我小时候也是这么淘气,不瞒你说,七八岁上,连那些大人们不许看的也偷偷儿看,后来大人知道了,打的打,骂的骂,烧的烧,才丢开了。这些书原本该是男人们读的,辅国治民之用,你我该做些针黹纺织的事才是,既然认了字,要看就该看些正经书,看这些,长了心性,移了性情就不好了。”

    黛玉懒得分辨,只说是,她本有些懒懒的,宝钗进来也是为了问她,道,“我看你平时回去,来了总是兴高采烈,这一次是为何事?才在老太太那里我就瞧着你不太好。”

    谁知,湘云在外间就听到她两个在里头说话,这会子跳了进来拍着手笑道,“必定是被我那林姐夫欺负了,这才满脸愁容起来,叫人看了心疼!”

    轻絮努努嘴,很是不屑,出去了,换了秋痕进来服侍。

    黛玉见宝钗信以为真,眼里浮现出关切来,不由得笑了笑,“他能有什么欺负我去的?不过是这两日,料理那边庄头上送进来的东西,劳累了一些,这才提不起精神起来。”

    湘云却不依,凑上来看她,歪着头道,“我瞧着不是,你快跟我们说说,若果真是他欺负了你,你跟我们说了,我们好帮你报仇去!”

    李觅听了进来,笑道,“姑娘们说笑就说笑,有些话不该拿来说笑,且不说姑娘们背地里一开口就说起男人来,只说殿下的身份在这里,不是姑娘们能拿来说笑的。”

    湘云听了气鼓鼓的,宝玉忙维护道,“凭他怎样也是个人,又是和林妹妹定了亲的,怎地就不能拿来说笑了?他若来了,难道兄弟姐妹之间我们还要跟他磕头不成?”

    李觅便冷笑道,“二爷还是世勋出身的公子,竟说出这等不君不臣的话来,这话,只在姑娘这里说说,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只当没听见便罢了,二爷若是出去外头说,惹了祸事,可就别说我们做奴婢的没提醒了。”

    黛玉心疼了云臻这好久,已是容不得人说他半分来,不由得冷了脸下来,“宝二哥哥,皇家规矩大,你玩笑拿别人玩笑去,你别拿他玩笑,宝姐姐在你跟前是什么样儿的,他在我跟前比宝姐姐在你跟前只重要百倍千倍,你可曾拿宝姐姐玩笑过?还是说,你只看重自己,并不管别人是什么感受?”

    说完,她又对湘云冷笑道,“云妹妹且收了那看我笑话的心,指不定将来谁看谁的笑话呢!”说完,别过脸,也不再搭理她。

    宝钗见事儿闹成这样,摆摆手,连忙把二人拉着走了。李觅等人服侍黛玉睡下不提。

第149章 算计

    过了几日,是薛姨妈的生日,李觅将昔日里黛玉屋里攒下的针线活凑了两件,提早就叫紫鹃送了过去。到了正日子,薛姨妈又定了一班小戏,请了贾母王夫人等过去乐一日。

    黛玉本不想去,鸳鸯过来死活劝,说黛玉若是不去,老太太也兴致不高。李觅因见黛玉不欢喜了好几天了,她劝也劝得不少,似乎总没有劝到点儿上去,也想黛玉出去松动松动,怕她日日闷在家里,连园子里也不去,闷出病来。

    “如今天气好,姑娘实在该出去转转。姑娘既是心疼爷,就该好生保养自己,莫非姑娘忘了过年时候葵水初至,染了那身风寒时候的事儿?爷几日都没有回去,从宫里出来就守在姑娘跟前,有了事儿又直接往宫里去,担心得什么似的。姑娘这么闷几日,又叫黄芦那些爱嚼蛆的跟爷说了,爷又瞧不见姑娘,两头牵挂。”

    因薛姨妈住在园子的东北角上,老太太要逛过去,黛玉便也跟着逛,园子里,迎春、探春和惜春、李纹、李绮还有刑岫烟,一齐去往薛家。

    却说薛蟠自从全年被打了之后,养好了伤,去了一趟南边,到现在还并没有回来。好在,宝钗的叔伯弟弟名叫薛科的,送妹妹宝琴进京来与梅翰林家的公子成婚,住在了薛家,与薛家打理一些庶务。

    薛姨妈见刑岫烟生的端雅稳重,虽家道贫寒,却不堕志气,便有心说与薛蟠为妻。思量来去,犹觉不妥,薛姨妈想起薛科来,欲做定了这桩婚事。宝钗初时不解,待一细想,着实又觉得甚为妥当。

    薛姨妈打定了主意,先是与熙凤说,熙凤叹道,“若说这事,若想成,还得慢谋,姑妈待我细想想。”

    黛玉陪着老太太来看熙凤时,熙凤便和老太太说,“薛姑妈有件事要求老太太,又不好启齿。”老太太问起,熙凤便把薛姨妈求亲的事说了,老太太便道,“这有什么不好启齿的?这是极好的事,待我跟你婆婆说。”

    从熙凤房里出来,老太太便问黛玉,“你觉着如何?”

    黛玉笑道,“外祖母这是在取笑娇娇了,娇娇能有多大?知道这些婚姻大事?虽说薛家富贵些,刑姑娘家里清贫些,自古都是低娶高嫁,如今刑姑娘住在缀锦楼,与宝琴妹妹同住,若是这婚事定了,还需将她两隔开来住才好,否则多少不便。”

    老太太抱了抱黛玉,“好孩子,还是你心细。”

    稍后,老太太喊了大太太来说这门亲事,大太太掂量薛家的财力,未有不答应的,与刑忠夫妇说,因他们本就是来投奔大太太的,如今,她肯出面作这门亲事,如何又不满意?

    刑岫烟便不好再与宝琴同居一屋,熙凤便将她挪到了迎春屋里了。

    岫烟来看黛玉,恰好宝钗也来看,二人走在路上说话,偏被茜雪听到了,早先一步来学给黛玉听,疑惑问道,“怎地宝姑娘说,梅家的阖家在任上,既是送亲的,为何不送到任上,偏到京中来。还有,明明薛家大爷是长兄,难道不应该先娶亲,为何宝姑娘又说,宝琴姑娘不出阁,薛家大爷是万万不敢先娶的?还说怕岫烟姑娘这么着熬出病来,又说岫烟姑娘的二两月钱,叫全给了她爹娘那边,短了什么叫去她那里要,刑姑娘哪里好这般没脸子?”

    轻絮正在给黛玉染指甲,这会子已经染过三遍了,正一层一层地揭开布来,听了这话,偏过头对茜雪道,“你这是听了多久的壁根,听得这许多话来,若是叫人瞧见了,姑娘的脸才没地儿搁去呢。”

    茜雪有些赧然,一缩脖子,“我也是听着奇,只觉着宝姑娘的话句句都听不大懂,这才多听了一会儿。”

    “这也是各人自己的命罢了,比如说刑姑娘,若我当初不说搬进来住,依旧是住在园子里,刑姑娘大约是早就要跟着二姑娘住的。二姑娘屋里她奶妈子一家把持得厉害,成日里二姑娘的东西也是想要什么就拿什么,她住在那里越发就不便。她偏被安置在缀锦楼,那会子我还高兴,谁知,终究还是要回到二姑娘那边的。”

    正说着,岫烟和宝钗结伴来了,黛玉忙起身迎,叫轻絮沏茶来。宝钗指着黛玉对岫烟道,“你瞧瞧她是个什么样儿的?你瞧瞧她这一身,头上戴的,手腕上挂的,腰上悬的,连绣鞋上两颗琉璃珠子,这才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呢!”

    黛玉朝岫烟的腰间瞥了一眼,果然,那里悬着一块碧玉佩,要说这碧玉佩,还是当日她们一块儿去逛大相国寺,探春在那里买下的,如今送给了岫烟,大约也是瞧着人人都有这些,偏岫烟没有,探春才把自己买的给了她。

    宝钗便是拿这个在说事,黛玉便佯装不知,故意问道,“宝姐姐又在说什么?偏说到了我的身上来。”

    “我在说啊,大官富贵之家的小姐都是些什么妆饰,我从头到脚是没你这些富丽闲妆的?然七八年之先,我也是这样来的,如今这些没用的堆在家里的箱子里,装了满满一箱呢。我如今,是该俭省就俭省了。”

    黛玉便笑道,“我是喜欢这些的,前儿去宫里,娘娘还专程说了,君子佩玉因玉有五德,又赏给了我好几块玉佩。”她说着,便喊了秋痕来,“去把我前些日子换下的玉佩拿两块过来!”

    秋痕拿了过来,哪一块都是晶莹无暇的,黛玉叫找了个匣子装了,推给岫烟,“你拿去玩,或送人或卖了换银子花,别听宝姐姐的,她是自己有得不得了了,体会不到没有的人的苦,还用箱子装着呢,怎地也不见她送你我两块玩?”

    宝钗知黛玉这是变着法儿周济岫烟呢,一面感叹她的这点子善心,一面抬手戳了戳黛玉的脸颊,“你呀,快把嘴张开我瞧瞧,到底是什么做的牙齿什么做的舌头,竟会说出这般,叫人既爱又恨的话来。”

第150章 庶出

    从黛玉屋里出来,岫烟抱着匣子有些为难,若宝钗是别的人也就罢了,偏偏是自己未来的姑子,便不知该不该要黛玉送的这两块玉了。宝钗一贯体贴,瞧出她的心思,“你就收着,别辜负了她的好意。她与别的是不同的,手里头除了这些,银钱素来都是不缺的,这就是她和咱们的不同了。”

    岫烟来了一趟,连轻絮都瞧出不妥来了,“如今天气也没热起来,怎地刑姑娘还穿上夹衣了?这姑娘家着了寒可怎么得了?”

    “衣服怕是已经去当了!”黛玉看看自己的手指甲,这一次染的是一色儿的水红,乍一看像是没有染,可细看还是染了的,黛玉也满意,并没把方才的事放在心上,准备换了衣服去老太太那里。

    谁知,外头贾府的婆子叫人进来传话,说是冯家的姑娘来了,黛玉忙叫人去迎,二人一块儿去见了老太太,黛玉便把她带到自己这里来,给她重新斟了茶,摆上茶果子问道,“你找我什么事?没什么事,你是不会跑这里来的。”

    “我家虽说与贾府是姻亲,可我来是找你的,与她们什么关系?”冯芸英喝了一口茶,拉着黛玉的手,“说归说,你可知道,如今外头说三姑娘的话可不好听,都传到我母亲耳朵里去了。”

    黛玉默了一会儿,问道,“说的都是什么?”

    “哎呀,说了你可别恼,前儿我母亲还进宫去了,在荣妃娘娘跟前提了一嘴,说是因你与三姑娘关系好,才说了这门亲事的,谁知如今传出不好的来。我是担心你,托说是出来买胭脂水粉,才赶紧过来给你通风报信的。”

    冯芸英又问道,“你可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我母亲说,三姑娘管家一心只巴结太太,把自己的姨娘不放在眼里,说的话能毒死人,总之没个好名声了。”

    黛玉叹了口气,“她是庶出,身份本就尴尬,她娘亲是个倒三不着两的,不但半点忙都帮不上她,如今也算是拖累她了。庶出的苦,你和我是都体会不到的,你我终究不是她,无从议论起。”

    冯芸英因是出来买胭脂水粉的,黛玉便叫人拿了一份给她,“这是这一次我母亲从南边给我拿过来的,我听说如今这边的太太奶奶姑娘们也都很喜欢用,你要是买,必定也是去买这种的,从我这儿拿了去,省得你又去挑挑拣拣费时间。”

    冯芸英打开嗅了,欢喜道,“就是这个,你怎地知道?我跟你说,这京城里新开了一家店,专门卖南边来的胭脂水粉,生意可好了,我正准备去瞧瞧!”

    她一说,轻絮噗嗤笑出声来,“那店正是咱们家的,太太开了来,以后姑娘要去买,报上我们姑娘的名儿,说不得还能便宜些。”

    “哎呀,好啊,这样的事,你都瞒着我!”冯芸英朝黛玉扑过来,两人玩闹一阵,发髻散了,黛玉叫轻絮给冯芸英重新抿了发,送她出门。

    才冯芸英的话,轻絮是听到了的,难免为探春担忧,问黛玉要不要和探春说,黛玉摇摇头,“说了白生气,这些话,只怕是人故意往外说的,过上一阵子就散了,何苦去说,说了叫她白怄气?”

    只是,第二日,黛玉就叫人递了牌子进宫去。荣妃叫严铎出来接她,正往里走的时候,迎面看到一群人过来,个个都是宝带朝服,黛玉忙躲到假山边上,严铎站在她跟前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待人过去了,二人才从里头出来。

    黛玉朝那边望一眼,与走在最后的云臻照了个面,她不由得一笑,快步跟在严铎身后,朝景安宫去。

    谁知,走在最前头的太子顿住了脚步,问道,“你们才看到躲在假山边上,严铎那老东西挡住的是哪家姑娘?”

    这都是些皇子,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和八皇子,前面几个都不说话,只看着云臻,云臻笑了一下上前去,“正是父皇指与我为妃的林如海御史家的大姑娘。”

    太子恍然,走过来拍了拍云臻的肩,“原是林家姑娘,说起来,小八被指婚,我们都还没有贺喜,今日我叫人把贺礼给你送去。哦,对了,林如海如今不是御史了吧?他不是被点了江苏粮道吗?”

    四皇子道,“升了佥都御史,正四品!”

    太子索性又道,“我记得林家祖上是侯爵吧,老牌的勋爵了,林如海怎地走了科举?”

    若科举,便是要放弃袭封,四皇子道,“可不是,本是簪缨之族如今又是诗礼传家,这林家是独一份了!”

    黛玉并不知,自己连面儿都没照便被人议论了一番去。她到了荣妃宫里,因皇帝在,便在偏殿歇着,待皇帝走了,她才出来,说起冯家的事来,道,“我也不曾想竟是这样的,原荣国府那边不太应这门亲事,是冯家托了临安伯府三番两次,最后求到了我母亲那里去,如今又挑三拣四的,真正叫人心寒。”

    荣妃叫人进了两杯***来,叫黛玉用了一杯,浑不当一回事,“你如今还觉不着什么,将来你就知道了,什么事儿都能到你跟前来。你理她做什么?她来,我是没客气过的,我说了,人是你求的,那姑娘也没进了你的家门,是是非非谁知道,你就巴巴地跑来说,是什么个意思?”

    她又问道,“我听说那史家的姑娘,成日家对你挑三拣四,说些酸话?”

    黛玉笑了一下,“那些都算不得什么,一个人心中生怨,无非是羡慕嫉妒而生恨。她打小是个没爹娘的,本就是可怜人,老太太怜悯,将她接了来,后来我来了,她才得家去,听说如今史家也是败落不堪,只剩了外面样子,家里连针线上的都省了,姑娘奶奶们每晚做针线要做到三更天,日日就盼着老太太接了她来松散两天,我又何须与她计较?”

    荣妃便很赞同,“你这般便很好,心里明白,知什么人该计较,什么人不该计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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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之红楼黛玉介绍:
一朝穿到了《红楼梦》,成为三岁的黛玉,彼时,游方的癞头和尚正在游说父母,要化她出家。黛玉表示,出什么家啊,我这等好命,锦鲤体质小福包,荣华富贵还没享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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