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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心媚骨     穿书之红楼黛玉txt下载     穿书之红楼黛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6章 伤痕

    皇子们走了之后,云臻回来了,正要准备与黛玉说十三府邸的事情。才踏进门,便被黛玉一直拉到了内室。云臻以为什么事,忙拉住她低声道,“这会子还早,再……”他为难地朝黛玉的肚子看了过去,“月份也太大了一些,我担心……”

    黛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也不辩解,反而还去脱他的衣服,云臻越发有些克制不住了,气息不稳,手忙脚乱地帮她,还道,“今日是怎么了?是不是……”

    “是什么?”黛玉白了他一眼,“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云臻心头一暖,“不是都好了吗?我能受什么伤?好歹我也是主帅。”

    黛玉根本也不理会,待将他的衣服剥尽了,看到背上纵横两道刀疤,一道从左肩一直到了后腰,可怜她昨晚竟没有摸到,此时看到丑陋的疤痕,足以想见当时刀口有多深,流了多少血,又遭过多少罪,顿时,眼泪哗啦啦地就出来了。

    “抱,抱!”床上,舜哥儿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这气氛,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云臻伸手,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里噙着两汪泪,可怜巴巴地朝他喊着。

    身后是流泪的娇妻,跟前是要抱的稚子,云臻顿时有些无奈,一边抱着妻子,一边伸手去捞儿子,安慰道,“别哭了,你这一哭,我心都碎了,本来就没有疼,你一哭,我又觉着我背上的伤坏起来了,好疼!”

    黛玉的手指抚摸在那伤疤的上头,流泪道,“伤成这样,能不疼吗?你来的信里头,也从来不和我说这些。那时候是不是很凶险?有没有发烧?是谁帮你料理的伤口?”

    “是钟顺和王协,你问这些做什么?”云臻这会子也没了那些旖旎的想法,抱着儿子转过来和黛玉道,“十三这次封了王,很快就会赐下府邸来。母妃的意思,叫你等将来满月了,办场花会什么的,寻摸一下京城里的贵女,瞧着有没有合适的,意思是给十三选妃。”

    黛玉知道,这花会也不是说办起来就能办起来的,先还要打听打听京城里有哪些合适人家的女孩儿,甄选一番了,再确定请谁不请谁来?且正好逢着云臻晋封亲王,也是个极好的宴请的机会。

    七月十八日,圣旨下,云臻和云寔的的王服宝带及一应依仗也都下来了。黛玉在府里摆了一桌酒席请十三,檐哥儿也来了,他跟着云臻出征,也多有斩获,照理说,皇帝应该也有封赏,礼部也的确议了这件事,可檐哥儿却不肯受,他还是要参加明年的春闱,从科举上出身。

    皇帝也没有法子,便说给他先记一笔,等将来一应封赏。

    酒席就摆在东三间里,也没多的人,就云臻夫妇二人,檐哥儿,请了沈先生,如今他年纪大了,轻易不肯出门。只云臻说,府里专门留了一个院子,用作老先生养老,再舜哥儿也大了,若是能帮忙带带,也是感激不尽。老先生这才来了。

    黛玉在一旁温酒,舜哥儿来来回回地在地上跑,老先生虽已经八十多岁了,可气色红润,精神健硕,朝舜哥儿招手,“来,来,来,让我瞧瞧你这小猴儿,王爷还说叫我给他套套龙头,我瞧着,我是折腾不过他的。”

    云臻三人不由得笑起来了,舜哥儿如今已经满了一岁,他又一向聪慧,略听得懂些话儿,跑过来,站在老先生跟前一本正经地道,“折腾得过!”

    连老先生也笑起来了,他初不肯留在王府,这会儿却是有些心动意动,待酒过三巡,云臻再开口,他已是点头,“既是王爷如此诚心,老夫焉有不识时务之举?”便吩咐他身边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仆,“去把行李收拾齐整,随车过来吧!”

    当晚,沈先生便留了下来,在花园东南角一处丛房里住下,那里地势略高,开门正好对着外面的街道。黛玉又拨了两个人过去服侍,再无不妥的。

    又次日,黛玉发动了,因不是头胎了,一切轻车熟路,约莫一两个时辰,又诞下一子来。宫里荣妃大喜,皇帝也格外高兴,赏赐即刻就下来了,又赐名为承序。

    洗三日,贾氏自然来了,迎春、探春和惜春也过来了,贾府里头来的是宝二奶奶和平儿。熙凤到底被休了,只她娘家如今也没了人,之前便落下了血山崩的症候,没日功夫便去了,如今贾琏屋里,平儿被扶正,她带了些自己做的针线,在一些洗三礼里头,算是薄的,连宝二奶奶卫若曈都笑话她,她自己却没觉着有什么不好。

    “怀舜哥儿那会儿,我还动手做些针线,等怀这个,我就懒得动针线了。我还在想,缺个斗篷呢,二嫂子就给我送来了,真是求之不得。”

    平儿知道黛玉是在给她长脸,不由得笑道,“原先王妃在我们家的时候就是个会说话的,那会儿我们就在想,到底姑妈是怎么养出这样好的来的?谁知,当了娘了,还会说话些。”

    一时,云臻回来了,发下话来,金钏儿便过来传话,“王爷说太太既来了,又奶奶们懒得来一次,叫摆了宴席喝了酒了再去。”

    黛玉道“好”,“你就安排下去,一会儿请了太太和奶奶们过去入席就好。”

    一时,贾氏张罗着要她们出去喝茶说话去,平儿独留了下来,和黛玉说着熙凤的话,“想当初王妃大约也是存了仁善之心,叫二奶奶把尤二姐聘给了张华,虽说二奶奶做得是过了一些,只是那尤二姐难道说就没有错处?只不过是因她去得早了些,才叫人留下了些念想。”

    黛玉也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世上的事本就无绝对的对错,素日里熙凤对平儿也还算好,二人怎么说都是有感情的,平儿才会肯为她说句话。

    “虽说休了,如今人也不在了,可有留下什么遗言?”

    “说了,要回金陵去。我跟二爷也说了,二爷说,如今哪里就有钱去做这件事去?将来看有机会再说。就把人还是停在了城外的家庙里头,也不知将来能不能成了?”

    “总能成的,便是琏二哥哥做不到,还有大姐儿,还有平姐姐你,怎地就不行了?虽说如今是艰难了一些,好在有老太太在,爵位没了,可只要人在就好了。”

第227章 求情

    也不知贾氏到底想了什么法子,终究还是说动了林如海千里之外上了一本为荣国府求情。正好那奏本拿出来时,云臻也在跟前,皇帝便把奏本拿给云臻瞧了,问他,“你觉着如何?”

    云臻想了想,实话实说,“大约还是我岳母大人的意思,先前去跟儿臣媳妇说了,儿臣媳妇也没答应。岳父到底还是没拗过岳母,才会上了这本子。说起来,都是至亲骨肉,也不是谋逆造反的大罪,求一下情也是情理之中!要说赦不赦,不还是看在父皇?依儿臣的意思,贾政这人虽迂腐到底,却也不失方正,不如叫贾政袭了这爵也可。儿臣岳母这般东奔西走地,不也是为了老太太赡养的事吗?不肯叫老人家八十多岁了还流离一番,也都是为人子女的一点子孝心。”

    皇帝皱眉想了想,“你这话也实诚,那就瞧在安嫔的面儿上,朕就暂且把这爵位安在贾政头上吧,前儿有人还在向朕荐贾政任江西粮道,你觉着如何?”

    云臻道,“粮道不是人人都任得的,贾政此人虽自诩读书人,却不通世务,单看他不能齐家便知,此人在世务上头无法独当一面。儿臣不觉得他能当此任。”

    安嫔小产,身子一直时好时坏,入了冬之后,彻底就崩了下去,身下血不止。黛玉进宫去给荣妃请安的时候,去瞧了她,见她身上已是瘦得尽了,二人素来又是不合的,相对无语,黛玉便寻着些话安慰一番,“娘娘还是该想开一些,平日里愁思太过了,便是服用了药也难得有效用。”

    安嫔道,“你在荣国府里也住了好些年了,如今,虽说陛下还没有下旨收回那屋子,也不知他们能在那屋里住几天。你便是不看在老爷和太太的份上,只看老太太也该伸出一把援手。可怜我是没用了,我说去求求陛下,连身子都动不得……”

    黛玉心头那点怜悯之情已是烟消云散,有些无情地道,“娘娘还是安心养病的好,少去逼迫陛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两府落至今日这般,焉知不是因了娘娘之故?”

    安嫔不由得咳起来,唇角也流出血来,抱琴在一旁心疼不已,道,“娘娘好歹也是秦王妃嫡亲的表姐,何至于如此?”

    黛玉嗤笑一声,“娘娘一心为的是谁,彼此心里都有数。当日,原说是要让娘娘出宫去的,又是谁,因了何事,许了什么,娘娘才又留在宫里的?这些话,我们暂且不提,在这宫里,娘娘又何尝还记得我是娘娘的嫡亲表妹呢?”

    黛玉牵了牵裙子,安嫔瞧去,一条凤凰八宝连云锦织边裙,满绣百鸟朝凤的绣鞋,上头颤巍巍两颗拇指头大的珍珠,逼人的荣华富贵,安嫔顿时心头疼得厉害,又听见她说,“当日,皇上虽说允宫中椒房可出宫省亲,两府之上,那般巍巍赫赫地建起大观园,花了多少银子,娘娘正月十五回去,可又待了几个时辰?那银子花得海一样,最后落下了多少亏空?”

    “只怕,娘娘这些年在宫里,太太朝娘娘贴补也不少吧?”黛玉一声冷笑,“好歹也是皇亲国戚,也不知是因娘娘在这宫里太不得宠,抑或是娘娘也没一个好哥哥好弟弟做那好国舅,这些年实在是没看到沾了娘娘多少光?”

    安嫔只差点被她气死了,一肚子刻薄的话,此时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咳得喘不过气来,吐了好大一口血,指着黛玉,“你不过是看我没有个皇子傍身,你才如此欺我!”

    黛玉一笑,站起身来,斜睨她一眼,“娘娘多虑了,娘娘也不想想,娘娘便是有了皇子,多少年后才得以长大成人,可本王妃的夫君本就是皇子,娘娘便是生了儿子也得叫本王妃一声婶婶,又有什么意义呢?长幼有序,难道娘娘觉着,诞下皇子,将来可以继承皇位不成?”

    她冷笑一声,“太子殿下还好好儿呢,只怕娘娘是想多了!”

    她说完就走了。安嫔趴在床上,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养了好大一会儿,才脱力地靠在床头,吩咐抱琴,“去,去见陛下,就说,就说,就把秦王妃的话说给陛下听,或是去……”

    她想说去见太子,只是,到了这一刻,她也明白,太子是早就没有管她的死活了。她没了肚子里的孩儿,已经成了一枚弃子,如今太上皇殡天了,虽说有皇太后在,可太子的位置到底已经不太稳了。

    抱琴劝道,“娘娘真不该得罪秦王妃,娘娘也不想想,这宫里多少皇子,外头又有多少王爷,娘娘可曾见过谁哪家王府里只有一个王妃,旁的,侧的,连带通房都没有一个的?秦王妃这两三年的功夫,又抱了两个儿子了,听说连皇上也赏赐下不少呢。”

    安嫔脸上已经没有了半点血色,一直到现在,她也没安排下来说自己若是不在了,抱琴如何?只抱琴又是她从宫外带来的,这么多年,多少是有感情的,在这节骨眼上,又能说什么呢?

    她也只能独个儿心里难过,想到横竖还有一死,也总算是一条路。

    次日,宫里便传来安嫔薨逝的消息,皇帝也发话了,一切从简,又下了一道圣旨,念及从前荣宁二公之功,又贾琏所行之事,贾政丝毫不知,又念贾政这些年克己勤业,将贾赦现袭的一等将军爵位由贾政袭了,仍赐住荣国府。

    当即,贾家身上有爵位的均进来看视安嫔,又丧事由令妃料理,令妃秉着一颗公正之心,将丧事办得既不奢靡也不失礼,皇帝很是满意。

    因安嫔至死都没有安置抱琴,她跟前又没有个一儿半女的,摔丧一事便由抱琴来做了。如此一来,皇太后也多有嘉奖,喊了黛玉到跟前,“好歹也是你表姐留下来的,这场丧事过了,你就把她留在你跟前,一来你自己多一个人伺候,再她也总算是有了着落。”

    黛玉朝抱琴看一眼,答应下来。

第228章 蟠香

    在偏宫里停灵三七二十一天后,便请入了妃园寝内。这园寝离都有十来日的光景,里头德妃居中,周围也已经起了几个坟茔,安嫔来得不算早也不算晚。

    这一次,黛玉却不得不跟着来,实在是皇太后有了懿旨,再加上上一次太上皇驾崩她也并没有随驾。不得已,黛玉便只好把两个孩子送到宫里去,叫荣妃先带着。荣妃自然是高兴不已。

    好在,到了地方儿,也没有多停灵,便请入了地宫。饶是如此,来回也花了近一个月的光景。黛玉路上赶得急些,回来的时候错过了宿头,到了傍晚时分,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王协便过来说,“前面有个蟠香寺,待奴才去瞧瞧,看能不能借宿?”

    正要去,黛玉却拦住了,“王协哥哥,那蟠香寺虽说是私庙,咱们去借宿也绝没有说不借的,只是你还须派个人,连夜进京去,且要让那蟠香寺的人瞧见,咱们才可在那里暂借一宿。”

    王协原想问为何,但宫里曾经发生的事,他也是知晓的,为此事,王爷大怒一场,谁能想到亲兄弟竟还能打亲兄弟媳妇的主意呢?忙道,“奴才明白!”

    片刻后,他回来了,道,“蟠香寺主持妙玉说了,既是王妃驾到,又是故旧一场,自然是扫榻相迎,王妃这就过去吧?”

    黛玉说“是”,到了山脚下,那蟠香寺是建在香山山腰上,从山脚往上约有一百多级台阶。此时,妙玉领了她庙里的几个仆从过来,亲自来接黛玉,二人见面彼此打量一番,妙玉道,“久别重逢,施主法相已生,将来富贵不可限量。”

    黛玉忙笑道,“我已是福贵至极,多谢师傅贵言!”

    二人寒暄过后,方携手一起朝上走去,黛玉道,“从前你在栊翠庵里,那里几树红梅,每到了冬天和早春时节里,开得可真是俏。那年事多,听说你走失了,我还担心不已,叫人秘密访你,是王爷说不必访,你已有了好的着落,我还不信。”

    妙玉指着上面的蟠香寺,“我自小出家,就是在蟠香寺里头,是我家里的家庙。你瞧瞧那是什么?”

    黛玉展眼望去,见小小一座寺庙,面阔三间,朱漆大门,门上金钉,红墙琉璃瓦,三面种植数株梅树,老树虬枝,此时因到了季节,枝头上结出颗颗粒粒的红梅花苞来,有的炸开了一点小口,透出里头的红,有的则依旧包裹得严实,显见的是在待季节。

    “这是个好去处!”黛玉也不由得被这幽静给吸引住了,却也注意到了,上山下山只有一条路可走。王协一直跟在后头,这会儿上前来,奏道,“王妃,奴才已派了人快马加鞭赶回城里,这会子应已经进城,明日一早,王爷便会来接王妃了。”

    黛玉皱了皱眉,“怎地这般多事?妙玉师傅也不是外人,在这里住一晚又怎地了?偏生你们就这么大惊小怪,便是王爷怪罪下来,也还有我在前头挡着呢!”

    王协不语,妙玉便笑着拉了她道,“我们进去吧,我这里有旧年从梅花上头扫下来的水,好几瓮,埋在那梅树下头,前儿取了一瓮出来吃了,觉着很是不错。”

    黛玉跟着她进去,“那我今天是来对了,要偏了你的好茶水了。”

    因黄芦和郑平不便于进来,王协亲自进来在门口等着,轻絮和秋痕也不离左右。妙玉只当没有看见,拿了茶具,又用在小红泥炉子里点燃了松果,一阵清香便飘散出来了,黛玉静坐着看她用水把壶洗净,又敲开了那瓮,从里头倒出雪水来,放在炉子上。

    待茶泡好后,妙玉又把昔日在栊翠庵里,用来给黛玉喝茶的那个杏犀□拿了出来,斟了一杯茶给黛玉,“你尝尝,那时候是四个人一起喝茶,如今只有你和我。”

    黛玉接了过来,“斗转星移,世事无常,原也是佛法渡世人所在。如今,宝二哥哥已是娇妻美妾在侧,宝姐姐是正儿八经的官太太,有了幼子,他二人的日子过得何尝不好了?你当日在栊翠庵,也不过是寄人篱下,如今是这蟠香寺的主持,我猜想,这大约也是照着你家庙建成的,可见帮你建这寺的人费了多少心思!”

    妙玉意味深长地朝黛玉看了一眼,用了她那绿玉斗喝茶,依旧是性格难改,“我一贯觉着你是个明白人,谁知,竟然还是这么古怪刻薄。《金刚经》里有句话叫明心见性,你自己是什么样儿的人,瞧人也是什么样儿的。你以为人人都是和秦王爷一样,会在一个女人身上用心思?依我说,连秦王也未必是可靠的。”

    黛玉见她越发怪癖了,也必定与她所经历之事有关系,也不好多说。正好,轻絮过来,说是饭菜已经备好了,要黛玉过去用膳。妙玉便起身,“我那后面还有一处厢房,已经收拾妥当了,你今日就歇在那一处?”

    黛玉道了谢,从里头出来,站在廊檐下,妙玉也过来了,与她一同并立,天边一轮冷月清辉洒下,妙玉道,“从前在你们那栊翠庵住着时,我瞧着你、四姑娘和宝二爷都是有些灵气的,你的灵气是那种世俗的,他们的与你不同,原以为他们二人会成为我同道中人,如今瞧来,方才知是我眼拙了。”

    黛玉摇摇头,“倒也不全是。出世,虽是一条捷径,可从古至今,越是捷径,越是不好走,须得是一条自己走出来的路,才好走。可彼岸只有一个,大道却又万千,究竟哪一条才是自己的,不走一遍,谁也未得。他二人从前大约也的确想过要走捷径,想必是佛祖也不乐意,非要他二人历一番艰难险阻,方可证道吧?”

    妙玉道了一声“阿弥陀佛”,问道,“不知王妃师从何人?竟有如此高论?”

    黛玉笑道,“我不过是身为局外之人,方才看得清白了一些,而大师是‘人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罢了!”

第229章 鹿血

    黛玉略用了些清淡的斋饭,便歪了下来,也不到床上去,只在榻上铺上了褥子,盖了一层被子,在旁边拢了个熏笼。她着实有些累了,才靠下来,人便迷糊了去,正朦朦胧胧在做个什么梦,听到院子里有了响动,有人在喊“王爷”,他一个激灵变醒了。

    黛玉连忙睁开眼,门已是被打开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在门口出现,身上穿着大氅,头上戴着兜帽,看不清他的脸,黛玉恐惧袭上来,正拥着被子准备往里缩,便听到熟悉的声音,“娇娇,是我!”

    黛玉松了一口气,忙扔掉被子要下去,云臻已是一步跨过来,扶住了她,“别动,下来做什么?”他的手冰凉,怕冻了黛玉,朝后退了两步,伸手在熏笼外烘着,又把身上的氅衣接了下来,扔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待他身上略微暖了一些,他侧身在榻上坐下来,扭头看黛玉,上下打量一番,“怎地赶这么急?也不急着这一两天,幸好还有蟠香寺,要是没有,这大冬天里头,夜里赶路,搁置住了,怎么得了?”

    黛玉也无话可达答,只问他,“你怎么出来了?”

    “他们去的早,正好我今日也没回去,在城外的防营里头,就过来了。”说完,他搓了搓手,在自己脸上贴了一下,觉着暖和了,伸手搂住了黛玉,脸在她发鬓上蹭了蹭,只这里是私庙,佛祖在上,他也做不了什么,难免有些懊恼。

    黛玉正说要他上来,二人在榻上歪上半夜,明日一早早些赶路,外头,王协在门口禀报,“王爷,太子来了,说是冬日夜长,请王爷过去吃杯热酒。”

    云臻默了一会儿,问道,“太子来了?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王协道,“回王爷的话,才到,和王爷前后脚到的。”

    黛玉已是一身冷汗,抬头去看云臻,见他眼眸沉沉,是从未见过的阴云骤雨,她不由得伸手握住云臻的手,“我也防到了,才故意当着妙玉的面,叫人快马进城去寻你的。”

    云臻搂了搂黛玉,“别怕,没事,有我在呢,不管任何时候都不会叫你出什么事。”

    黛玉眼眸一湿,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将身子倚进他的怀里,强自道,“我才不怕呢,他要敢冲我下手,我弄死他!”

    云臻忍不住笑了,又格外心疼,双手一托,将她孩子一般抱在怀里,蹭着她的脸,问道,“那你和我说说,你要怎么弄死他?我帮你参详参详!”

    黛玉也说不出来,道,“横竖总能想到办法啊,趁其不备,出其不意,总之想欺负我,他就不能活。”

    云臻笑道,“这是孩子气的话了,他骑射虽不如我,从小儿也是父皇着意培养过的,拜的是素有‘战神’之称的张楶做武功师傅,你细胳膊细腿的,还想要他的命?”他亲亲黛玉的脸蛋儿,“这种事儿呢,前次发生是因为连我也没想到,以后绝不会再有了。这一次,便是我没来,你身边也有十来个护卫,他若来了,这些人虽不能置他于死地,也必定是可以叫你毫发无损的。”

    云臻去了,酒宴是设在妙玉的院子里。王协跟过去服侍,这边,黛玉叫轻絮偷偷儿去瞧了一眼,回来跟她说了,“竟是妙玉师傅在旁边把盏斟酒,也没叫人布菜,说那酒是素酒,妙玉师傅亲自做的梅花酿,几样素菜和点心,不甚丰盛,一个锅子,里头炖的竟然是鹿肉。”

    本就是半夜了,一顿酒喝到了四更天,云臻回来,原说不在这庵里行荒唐事的,谁知,那酒里头竟然兑了鹿血,云臻实在是把持不住,只在榻上便行了事。事后,黛玉哪里好要水?用了自己的亵衣把二人身上清理了一下,不由得骂道,“这也是一国储君?”

    云臻靠在榻上,头有些疼,用手按着,原本心情不好,听了黛玉的话,不由得笑道,“这也怨不得他,那酒送上来我也闻到了这味儿。只我想着,我若是不喝,他不定会拿你出来说话,喝便喝了,才喝的。也不是不能忍,若你不在跟前就忍了,你又在跟前,这一个月来,我也总想着你,哪里还忍得住?”

    说着,从她手里接过亵衣扔到旁边椅子上,将她搂在怀里,拿被子把二人裹了,“我身上暖着,睡会儿,眼见天都要亮了,这一夜闹得都没合眼。”

    云臻身上本就气血旺,又喝了那样的酒,果真是暖得很,便是在榻上,黛玉畏寒,这会子也觉着是在火炉子里躺着,早起醒来,身上竟还有汗。虽说身上难受得紧,黛玉也实在是不想在这里多呆了,早饭都没用,就出了门,套车离开。

    她早上车一步,太子从里头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车里了,也假装没有听到外头太子正在和云臻说话,“八弟,怎地走这么早?不多待一会儿,这里头的梅花饼是一门绝活,我叫人多做了一些,正要邀你尝尝。”

    云臻掏出金怀表看了一眼时间,朝太子一拱手,“若想吃了,改日臣弟去东宫讨要去,今日就不叨扰了,早些走,早些到家,一会儿还要进宫呢。”

    太子意味深长地朝马车看了一眼,也绝口不提黛玉,云臻扭身,牵过马来,跃身上了马,径直而去。马车跟在他的身后,走出了一箭之地,上了官道,云臻从马上下来,也上了马车,将黛玉拢在怀里。

    宫里,皇帝从丽嫔那里过来,荣妃服侍他用早膳,吃了几口,皇帝便说叫荣妃坐下一起吃,问她,“听说昨夜臻儿没有回城,去接他媳妇去了?”

    荣妃还一无所知,想了想道,“昨日臣妾只听说臻儿去了城外防营,是不是被那边有事绊住了,才没有回来。恰好听说他媳妇要回来,这才顺道儿去接。”她笑了一下,“说起来,他两个也是聚少离多,少年夫妻,臻儿又偏爱胡闹,他媳妇还是个守礼的。”

第230章 丽嫔

    皇帝却头一次并没有顺着荣妃的话说,而是道,“她若是个守礼的,义忠王妃的葬礼上,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与四皇子说话?御园里头发生的事,又是怎么回事?不都是因她而起?哪有兄弟之间为个女人争来争去的?”

    荣妃顿时如五雷轰顶,她有心为黛玉分辨几句,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堵着气再不肯坐,为皇帝布菜,皇帝见此,语气稍微和缓一些,“朕知道这媳妇儿是你一早就认准了的,未免偏宠一些,可你平日里也该教导些,寻常百姓人家出了这样的事都是笑话,昨夜里,又在城外头较量一番,岂不是丢了皇家的脸面?”

    荣妃跪了下来,流泪道,“昨日夜里的事,今日一大早的,陛下便知道了,到底是谁这么耳报神说给陛下听的?自古女儿薄命,命不值钱,但凡有了过错,都是女儿家的错,可陛下是明君,怎也落了这样的俗套,若陛下心里也这么着,这么多年,又何苦对臣妾恩宠不衰?不如早早儿打发了,省得将来也看臣妾不顺眼,那会子,高低立现,臣妾又该如何活着?”

    她哭得梨花带雨,皇帝还从未见她如此过,有些后悔不该一大早地听了人的话,来给她委屈受,忙俯身亲手将她扶起来,“这能比吗?朕又何曾说过你什么了?便是你从前订过婚的,朕把你纳进宫来,这么多年,何曾计较过什么了?”

    “臣妾还架得住陛下计较?陛下不计较,臣妾都觉着这一生活得已经不成个样子了,为了陛下,臣妾连礼义廉耻都没要了,陛下还要怎么计较?”荣妃哭起来,“臣妾与贾氏是打小儿的兄弟姐妹,她没有个嫡亲的姐妹,臣妾也没有,都把彼此当做了嫡亲的,为了陛下,臣妾连这样的姐妹都算计了,逼得林家先退了婚,跟了陛下,为的是成全陛下的名声,臣妾做这样损阴鸷的事,将来是要下地狱的!”

    荣妃大哭起来,似乎这些年的委屈累积成堆,如今再也撑不住了,发泄了出来。皇帝似乎这才明白过来,为何她非要点了林如海的女儿做八皇子的妃子,原是心里藏了这么个念头,顿时越发懊悔,搂住了荣妃,“胡说,谁说你要下地狱的?活着咱们同衾,死了,自是你陪我同葬,朕不放你,谁敢叫你下地狱?”

    她哭了一会儿,见好就收,依旧哽咽着问皇帝,“也不知是谁在陛下跟前进了谗言,陛下别忘了当年承诺过臣妾,这些年,为了皇族子嗣绵延,臣妾何曾说过什么?前儿还说如今宫里人少,有几个也都是和臣妾一般老了的,不好再服侍陛下,叫选几个进来。臣妾这点子心思,都在臻儿身上,看着他和他媳妇儿好,臣妾就觉着是陛下在成全臣妾,兑现曾经与臣妾的诺言,谁知,陛下全部是如此。”

    “谁说我不是如此了?”皇帝一急,连自称都变了,哄着道,“朕若不是这般想,你当臻儿对襄阳侯府做的点子事,朕瞧不出来?”

    荣妃道,“他又何曾要瞒过陛下了?他从小儿到大,最崇拜的便是陛下,何曾有过欺君之心?”

    这话,真是挠到了皇帝的心坎儿上,忙赔笑着道,“今日是朕不对,朕也是在丽嫔那里听说昨夜里老八和太子一同赶往蟠香寺,恰好又听说老八媳妇在那儿歇脚,朕才多心了。”

    荣妃自然是把丽嫔记下了,道,“回头臣妾把臻儿叫进宫来好好问问,陛下也别再疑心老八媳妇了,好歹看看陛下两个乖孙子的份上。”又道,“那蟠香寺到底是怎么回事?原不是南边有这么一座寺庙的吗?臣妾还记得,当年那寺庙里住了个官宦人家的小姐,从小儿带发修行的,怎地又跑到这京城来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皇帝,记起当年大皇子与八皇子去南边办事,隐约听说大皇子与蟠香寺那女尼有些瓜葛,因没有什么不妥的传出来,也没当回事,这会儿他难免多心。只面上,皇帝不动声色,叫人把两个皇孙带过来,逗弄了一番,虽身上沾了不少两孩子的口水,又觉着这才是人间天伦,满足而去。

    云臻夫妇大约是巳时中才进了城,回到王府,梳洗一番,这才进宫去接孩子。荣妃留了他们用饭,“知道你们要来,特意交代了厨房多做了几个菜。”

    黛玉笑道,“这一个月,真是多亏了母妃。瞧着母妃竟清减了些,也必定是两个小东西给闹的。”

    荣妃摆摆手,眉眼间都是笑意,“确实比臻儿小时候闹腾多了,别看这小的这么小些,竟还要和他兄长大家,几次差点把舜哥儿给蹬到地上去了,都不是省油的灯。”

    云臻二人不由得笑起来,云臻还好,隔天就会进宫来看看他儿子,有时不忙的时候还留一会儿,黛玉则是一个月没瞧见,想得不得了,这会子背上一个,怀里一个,都往她身上扑。

    荣妃便把身边人都撵了出去,独自和云臻说话,把早起他父皇的话说了,眼见云臻眼里浮上了寒意,荣妃道,“我知你乳慕你父皇久矣,可臻儿,你也须记住一句话,天家无父子,皇室无骨肉。当日,在园子里的时候,你父皇也不是不知道太子做下的那事,不过是咱们运气好,没叫那事得逞了,可你父皇未必不怀疑咱们,这才拿了话来套。”

    云臻双手捏着椅子扶手,几乎把根紫檀木给捏碎了,“儿臣也虑过了,父皇竟半点没有责备太子的意思,也还是和从前一样。这一次,单单又把我封了王,我是皇子,不是那些武将,便是凯旋而归也未必一定要论功行赏,父皇却没有放过这次机会,未必不是把我竖起来的意思。”

    他冷笑一声,“我从前是想做个贤王,如今,既是父皇有这样的意思,我若不从了,岂不是不孝?”他凑到他母亲跟前,“皇后死了这么多年,他口口声声说爱的是母妃,却并没有叫母妃戴上那顶凤冠,他给不了母妃的,儿子给母妃!”

第231章 起心

    出宫的时候,云臻抱了大儿子,黛玉抱着小儿子跟在后面。走了几步,黛玉便觉着沉得慌,云臻要把小儿子拎过来,序哥儿却不停地闹,非要黛玉抱。云臻少不得轻声哄着,也不知序哥儿到底有没有听懂,勉为其难地到了云臻的怀里。

    云臻一手一个,宫门口的时候,遇到了大皇子,朝夫妇二人身后跟了一串儿的奶娘瞧了一眼,不由得笑道,“难怪前儿太子还在父皇跟前说,说是八弟你对妻儿未免太过宽厚一些,如此这般,不成体统呢!”

    黛玉听这话,觉着刺耳,听到云臻笑着问,“那大皇兄觉着,太子的话有没有道理呢?”

    若是有道理,便成了大皇子认同太子的意思,也同样在针对云臻了,若觉着没有道理,又全无君臣之体,一时间,大皇子云甯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一笑,朝旁边一让,“八弟,八弟妹,请先行吧,两个侄儿都生得这么好,你这么一个人抱着,我瞧着都累,怎地不叫奶娘抱?”

    云臻道,“大约真如太子所说,是被我宠坏了吧,竟不肯要奶娘抱!”

    大皇子讪讪一笑,“天下无不爱子女之父母,这本是人之常情呢!”

    四人坐在马车里,黛玉将序哥儿接了过来,舜哥儿不乐意,也要往黛玉怀里钻,被云臻拧着衣领子,放到了自己腿上,厉声道,“好好坐着!”

    舜哥儿很是委屈,瘪着小嘴,两眼泪汪汪,朝黛玉求救,黛玉虽心疼,却也并没有搭理他,而是不安地看向云臻,云臻也知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捏了捏她的手,“这会子说话不便,回头我再跟你说。”

    马车才到了垂花门下,王协便过来了,道,“爷,刘近道来了,正在外书房等着。”

    云臻有些心动,可看了眼妻儿,依旧道,“叫他等着,本王把王妃和哥儿送回屋了再过去。”黛玉知必定是个重要人物,如若不然,王协不会这般郑重这会子来说,便道,“要不,你先去,奶娘们都在,王协哥哥也在,还怕没人抱孩子?”

    云臻却依旧一手拎起一个哥儿,道,“慌什么?你瞧他两个是肯要人抱的?”

    王协在旁笑道,“那是因为爷抱惯了,奴才家那小子,平日里我一近身,就哭得厉害,活像奴才要吃了他一样,瞧着就生气。”

    云臻道,“你们家那个也有两三岁了吧?我前儿还说叫你常带进来,给哥儿做个伴。”

    王协大喜,忙道,“奴才回去就跟奴才媳妇说,她也常说要进来陪王妃说说话,只这些天也没得空。”

    云臻等人进了垂花门,王协忙回去外书房,里头坐着位道士,胡须花白脸上却没有半点皱纹,身上穿一件前后印八卦的道袍,黑白相间,寓天地阴阳,头上一顶道冠,脚上是白色的布袜用草绳打着绑腿,穿一双芒鞋,上下简朴,却丝毫不叫人轻视。

    王协知云臻很是看重这人,进来打了个千儿,告罪道,“王爷已经到了,因要送王妃和哥儿们回屋,不得不叫先生多等片刻。”

    谁知,这人脸上却是浮现出了笑意,抚着垂至胸口的胡须,点头道,“久闻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果然是名不虚传。王妃尊贵,小道多等一刻又有何妨?”他心里却想到,此等人必定不是薄情之人,只君王非薄情不可担当,倒生出一份好奇心来,不知将来这位荣登大宝,是否还能权衡如今一刻多情之心?

    一时,云臻来了,与刘近道见过礼了,云臻道,“请先生前来,实因世子日渐长大,本王与王妃对他拳拳之心过甚。前与先生在南边见面,便叫本王生了此乃机遇的心思,不肯轻易错过,才盛情相邀,得先生成全,小王再次感激不尽!”

    刘近道听着,不停地抚摸胡须点头,脸上带着笑意,“今日已晚,听说世子从宫里出来,想必也颇为疲劳,待明日小道细细看看,摸摸筋骨,想必也必定秉承了王爷的神韵,将来也是鼎天之才。”

    他挪了挪屁股,“小道昨夜亲见王爷和太子同往城外蟠香寺,小道虽曾远在南海沿子那边,却也听说那蟠香寺曾是大皇子出资建成,也不知王爷昨日与太子殿下是不是有过一番契谈?小道今日王爷眼神坚定,身上拢着一团紫气,真是可喜可贺啊!”

    云臻愣了一下,不置可否,只问王协,“先生的住处可安置妥当了?”

    王协忙道,“才王爷不在,奴才请了沈老先生过来陪同,沈老先生和刘先生一见如故,邀了刘先生一同住在清山小筑。”

    云臻还在沉吟,刘近道已是说道,“小道就住在清山小筑好了,听说那里有一丛山,一道水,正是小道喜欢的,且与沈老先生也有话说,正好热闹一番。”

    云臻便亲自送了刘近道过去,也正好与沈孝卿问安。他年少时尊沈孝卿为师,此后这许多年在沈孝卿跟前一直执师礼。沈孝卿正在熏笼前烤火,他才站起身来,云臻就过去扶着他坐下,问候一番。刘近道也朝沈老先生见过礼,三人坐定,沈孝卿便问了,“王爷昨日在城外,可平安顺遂?”

    云臻道,“尚可,叫老师担忧了!”

    沈孝卿摇摇头,朝刘近道看了一眼,“如今人已经到了,若王爷往外说,近道来,为的只是给世子当老师,断无人可信,不如说因我在此,近道是因我而来,这也是为何我要近道与我一同住在清山小筑的因由,只若王爷至今不做决断,近道在此也无意义,也不可耽误了他修道的功夫。”

    云臻便道,“去年王妃几乎落难,昨日差点受辱,今日一早皇上又因人进了谗言诘问母妃,所言之字句令我不寒而栗。我若是再不筹谋,将来我无葬身之地并不可惜,只妻儿难保!”他抬起头来,朝沈孝卿恳求道,“还请老师帮我!”

    沈孝卿点点头,很是满意,“王爷自幼师从于我,这么多年并无间断,王爷将来若为君,当是仁厚君王,这正是我等期盼的!”

第232章 动念

    云臻并不把这等恭维的话听到心里去。刘近道自今日再次见到云臻,也时常在细察他,见此,也是心生欢喜,难免在心里感谢三清,叫他遇到了一位明主得以投靠,可施展平生夙愿。

    待沈老先生话落,刘近道便道,“皇上如今,年长的皇子是皇长子,皇三子,皇四子,皇五子,王爷;这是当年第一批封王的,年幼一些的九皇子和十皇子不在此列,十皇子一心向佛,十三皇子文武全才,是年幼皇子里头最先封王的,偏与王爷亲近,这实在是好事。只安郡王生性豁达,不拘小节,几次直言快语,虽当时听着快活,也难免为王爷惹祸。”

    沈孝卿却笑道,“这正是皇上高明之处,便是王爷会七十二变,如今头上戴了十三皇子这个紧箍咒,也不得不受制于人。”

    云臻笑着摇头,“人活一世,无外乎一个情字,十三弟就不说了,若有遭一日我身陷囹圄,唯一会为我奔走的,除了我岳丈便只会是十三弟了。我并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十三弟算是一个,他能为我肝脑涂地,我又何须怕他牵连?若真有那么一日,我为他担着便是了!”

    这是云臻的心里话,沈孝卿和刘近道见此,便不再多说,沈孝卿道,“若论起来,太子失德已不是一日两日了,只皇上如今不会轻易废太子,一来会引起兄弟萧墙,二来大约皇上也觉着自己寿岁长,这件事后面还有时间缓缓处置。”

    刘近道接着道,“只这样一来,却非社稷之福啊!这一次四皇子在江南筹款,听说一口气抹掉了十多个大员,都是太子的人。大皇子明面儿上是听太子的指派做事,实则,早十年前就已经在偷偷培植自己的力量,只不过太子因有太上皇和皇太后护着,只能沉住气,如今太上皇薨逝,大皇子早已按捺不住了,且看这次王妃去往蟠香寺歇脚,太子即刻就赶过去,可见一斑。”

    蟠香寺是大皇子的地盘,原太子去过几次,次次都有大皇子在,可这次,不但在蟠香寺里头备了鹿,连这么多年情投意合的人儿都舍得去,云臻自然不会觉着这件事的背后,大皇子是一干二净的。

    他不由得叹息一声,“都是骨肉兄弟,谁能想到,早已斗得跟乌鸡眼一样。我当年年纪小,大皇子也没有背着我,我是亲眼所见他为了那女子神魂颠倒,这才过去几年光景,竟已当做礼物送给了太子用来对付我!”

    沈孝卿笑道,“谁让殿下如今是年长皇子里头最先封亲王的呢?大皇子帮皇上做了这么多年的事,更甚至这几年,每皇上离京,都是大皇子在京坐镇处理朝务,连处置密奏之权都放了出去,隐约有替代太子的意思,偏偏是殿下抢了这头王的先,他哪能掉以轻心?”

    刘近道也道,“这也是当今英明之处了,一团烟雾,叫人摸不准东西。四殿下这次的事务处理得也极为漂亮,虽说将南省的官员参倒了一批,得罪了半个朝堂,可那边百姓却是交口称赞,甚至有些文人写起了诗词歌赋来赞扬四皇子的美德,将他赞为古往今来的贤臣。四皇子也是龙子凤孙,今日是皇子,焉知来日不能成为贤君?”

    “三皇子与大皇子一母同胞,宫中慧妃娘娘又是掌权皇妃,素来三皇子以大皇子马首是瞻,五皇子又与四皇子交近,这番局面,王爷欲杀出重围,也非易事。好在自古顺天意易,我等只需顺势而为断无不成功的道理。”

    说到这里,彼此心知肚明,不宜再多说。云臻也惦记黛玉母子,便起身道,“明日我还要往苏州那边去买两个绝色女子,须安排一番,明日再治席给先生接风。”

    回到熙穆堂,黛玉已经给两个孩子沐浴过了,这会子两个正在榻上玩得开心。黛玉换了一身衣服,头上钗环也都卸了,瞧着应是累了,也歪着,看两个孩子。见云臻过来,她要起身,云臻已是快步过来,按住她,“起来做什么?你我之间,自己屋里,以后不必计较这些礼数,那都是给外人看的。”

    黛玉便顺势靠了下来,抓住了他的手,问道,“那刘近道是你笼络过来的人么?”

    云臻“嗯”了一声,抱起她往里头挪了挪,夫妻二人便只这一句话,彼此已经明白了。黛玉也没有说话,云臻也不多解释,只道,“你明日或回去一趟,或是叫岳母过来一趟,托她帮忙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在江南那边找两个绝色女子,要温柔妩媚的,会服侍人,也懂礼数,我有用。”

    黛玉想了想道,“这件事,我母亲怕是办不好,不过,你交给我便是了。我自有法子帮你买到。”

    她也不吃醋,云臻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低头啄了她一下,道,“你也不问,我要来何用?”

    黛玉抬手贴上他的脖子,脸上有些热,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心里却甜滋滋的,“你若真要自己留着,便是我现在拿刀杀了你一下,你也绝不会叫我帮你去买。这么多年了,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些么?”

    云臻已是心满意足,低头啃着黛玉的唇瓣,偏舜哥儿瞧见了,过来,抓住了他爹的头发,往外拽,“吃吃,我要吃吃!”

    云臻吃痛,连忙握住了他的小手,气不打一处去,拎起来就在他肥嘟嘟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就会犯浑,迟早收拾你!”谁知,舜哥儿以为他爹与他闹着玩儿呢,双手攀住了他爹的手腕,咯咯咯地笑着,不停地道,“吃吃,吃吃!”

    黛玉已是笑得肚子都痛了,捂着肚子,直嚷嚷,在榻上打滚。云臻也是忍俊不禁,坐到榻上,一面把儿子放在自己腿上,一面用另一只手为黛玉揉肚子,“你就笑吧,早晚,他也会烦你!”

    “再烦也是我儿子,我还会嫌弃不成?”

    黛玉把舜哥儿接了过来,小家伙爬上来,坐在他娘的肚子上,站起来,又坐下来,他生得本就胖,用乳母的话说,跟个石磙一样,黛玉几乎被他坐得吐了,抓住他,“好孩子,乖一些,你坐就坐,别一会儿起来,一会儿坐的。”

第233章 买妾

    序哥儿差点爬到榻边掉了下去,云臻去把他拎过来,眼见老大这样,觉着真是对他已经多般忍耐了,这会儿忍不住了,把小的丢给黛玉,拎着大的到墙边,命他面壁,“站好,谁叫你欺负你娘亲的?”

    “呜呜呜,木有,无木有……”舜哥儿委屈扒拉地哭了起来,偷偷瞧他爹一眼,觉着没有平日里那般和善了,想哭又不敢哭,那小模样儿,简直是叫人的心都要化了。

    黛玉张了张嘴,还是把话憋了回去。好在,李觅很快进来了,瞅了一眼面壁的小主子,心疼之色已是溢于言表,笑道,“王爷,王妃,是这会儿摆饭吗?”

    黛玉忙道,“摆吧,今日折腾了一天了,昨晚上也没有睡好,我是真累了。”

    到了要吃饭的时候,云臻不说叫舜哥儿去吃饭,谁也不敢说。黛玉几次欲言又止,到底不敢开口。云臻喝了一碗汤了,听到舜哥儿低声哭泣的声音,方才发话,“过来吃饭!”

    李觅忙过去把他抱了过来,将他安置在桌边,给他喂蛋羹。小家伙吃一口,就偷偷朝他爹爹看一眼,云臻被他不停地看着也有些不自在了,不得已,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慢慢吃,吃完了,叫嬷嬷带你去睡觉。”

    舜哥儿这才欢喜起来,喊了一声,“爹爹!”

    他会说的话不多,只是会模仿人说简单的字,可“爹爹”却喊得特别清晰,大约也是他出了娘胎,晚间时候都是云臻亲力亲为地带他的缘故,很是依恋。

    只到了晚上,临睡前,他却死活不自己睡,更不跟乳母睡。云臻没法子,只好又起身去把他抱了过来,待他睡着了,才把他挪到临窗的炕上去。云臻回来,朝睡在最里头的序哥儿瞅了一眼,圆乎乎的小脸,唇边还流着口水,睡得呼哧呼哧,跟头小猪一样,到底还是小了一些,他也就打消了把序哥儿挪过去跟他哥哥睡的心思。

    夜里,又起来把了一次尿,唤李觅进来,抱出去给他喂了一次奶。黛玉都不知道,她本就累了,才睡着又被云臻弄醒了一次,大约昨晚上的那鹿血药性还在,竟持续了很长时间,身上都有些伤了,便越发懒得动。

    一觉睡到了次日才醒来。云臻打了一套拳,骑了一圈马早就出门了。两个孩子还在睡,她起来,叫人往林家四房董氏那里送了一张帖子过去,邀董氏有空过来坐坐。

    下晌午,她睡了会儿中觉,董氏就来了,宇哥儿媳妇张氏、惜春和珍姐儿也一并过来了。张氏与惜春带着两个哥儿与珍姐儿一块儿玩。黛玉与董氏说话,“我要买两个绝色的女子,要容貌好,性情好,会体贴人,又懂礼数的。”

    董氏大惊,以为黛玉是要给云臻买妾,也以为贾氏平日里没好好教她这些内宅上的事,心想着,幸好黛玉这会子跟她说了,便道,“怎地要在外头买?我瞧着你跟前的丫头们虽说不是绝色,也是中上姿色。若是从外头买,也没有个知根知底的,如何能买的?有些人,便是卖身契握在你的手里,也未必就听你的,如何使得?”

    黛玉忙握住董氏的手道,“婶婶,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王爷跟前这些年并没有人,他也不耐烦这些,如今又没有子嗣上的担忧,他也更是没有这般心思。婶婶知道就好,虽说挑绝色,可人必定是要好的,我想着这件事找旁的人没用,必得婶婶帮忙张罗才得。”

    董氏松了一口气,“我说呢,好好儿的,买什么人?姐儿还找对了,这事我去张罗便是,只那边远,来回还要些时间。”

    黛玉拿了一万两银票要给董氏,董氏死活不肯要,黛玉道,“虽说婶婶平日里给我钱不少,可一码归一码,若婶婶这会子不拿,以后别说婶婶跟前,就是有事要求到两位哥哥跟前,我也开不得口了。”

    董氏道,“便是买,也花不了这许多啊!”分了一半出来,塞回黛玉手里,“你若真给我这么多,我都不敢给你揽这活儿了,你也放心,一准儿是妥妥地买。”

    “顶好是不识字的才好。”黛玉嘱咐道,“年纪儿轻一些,别买那十七八岁的,瞧着就很心机,怕不好使唤。”

    为着这事,眼瞅着要过年了,宇哥儿亲自去了江南。黛玉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初六日,董氏摆年酒,黛玉便去了,一并儿把两个孩子也带了去,董氏欢喜得不得了,拉着黛玉道,“你也不是外人,我才在你跟前讨一句话,我娘家有个兄弟,今年已有二十三了,也没有寻摸到一门好亲事,才我娘看到了你跟前的丫鬟,说不定谁,给她去做个媳妇。”

    黛玉心知这是董家要与她结好的原因,她看在董氏的份上也不可能拒绝,只是她如今暂且也没有结交谁的心思,便道,“这原是好事,只我跟前的丫鬟,以前王爷就说过,他会安排,所以这两年,原本我也知她们都到了年龄了,也没有张罗的原因。”

    董氏未免失望,却也不得不羡慕黛玉丫鬟的好命,云臻既然会给指婚,便绝不会是差的,只要从王府踏出去,哪一个又不是诰命的命?

    只董氏既然开了口,黛玉便不好不做理会,道,“我倒是听说婶婶娘家有个侄儿是个好读书的,书读得也极是不错,回头我跟王爷说说,看能不能在国子监拿个名额,他进去也好发愤,来年桂榜高中,真正是比什么都好。”

    董氏一听大喜,回去跟她娘一说,董老太太连忙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又道,“这是何等的好事,以咱们这样的人家,是怎么求都求不来的,你今后可要越发对你这侄女儿好一些,可别觉着这是理所当然的,往往很多好儿,因存了这样的心思,便都没了的。”

    黛玉略坐了坐便回去了,饶是这样,林家四房的门楣已是格外光鲜了,平日里董氏想要巴结没巴结上的一些官太太们,听说了之后也都来了,虽说并没有见到黛玉,越发没有与黛玉说话的机会,可依旧是来蹭一蹭,原先都笑话董氏百般巴结南街林家和快出服的侄女儿,反而把自己一父所出的兄弟不当一回事,如今是谁也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第234章 宴请

    这一日,董氏自然是面上有光,到了晚上,把二儿子拉过来好好儿说了一顿,无非是说叫他好好用功,来年便是不能上榜,将来和檐哥儿一样,能随王爷出一趟征,挣回功名也是妥当的。

    厦哥儿是极不喜欢听他娘说这些,“读书是为了修身养性,先能齐家,再有余力才进学求治国。娘一天到晚琢磨的是光耀门楣,又何必?咱们家已经出了一个王妃了,还要怎样?儿子倒是觉着,以后这么大排场的宴请就不必了,早低调一些,不给那边添麻烦,还怕将来三代的富贵保不住?”

    董氏听了气急了,拿起鸡毛掸子就要抽这小儿子,“你说得轻巧,你若不好好读书,如何能做事?王妃也没有多的兄弟,就有一个,檐哥儿也年幼,多少事都出不得力,王妃兴许还指望你们兄弟两帮衬呢,你可倒好,早就存了坐享其成的心思!”

    厦哥儿道,“儿子也没这心思。若王妃有用得着儿子的地方,儿子自然是赴汤蹈火。娘只看檐哥儿为何这两年总不上场?有些话,儿子也不好和娘说,总之,上场的事,儿子心里有数,娘不必多虑。”

    次日,兴隆街贾府再次送来了帖子,黄芦把帖子送到黛玉这里,黛玉看了一眼,很是为难,便喊来金钏儿,“宝姐姐那里又送来了帖子,照理说我是该去一趟,只是你也知道,我哪里走得开?”

    金钏儿道,“既是如此,那奴婢就跑一趟好了。前儿奴婢听奴婢男人说,督察院刘御史不知怎么地就参了那贾雨村一本,说是他在金陵任上的时候贪赃枉法之事。当时,皇上还问了一两句,谁知又留中不发了。”

    黛玉留心听了后,叫人拟了礼单来,不过是些面儿上好看,实则不怎么值钱的,递给金钏儿,“你就说,原该请姐妹们来聚一聚,只府上事多,待改日吧,得了空就请她们来坐坐。”

    每年宝钗都会单独安排一日,专门请原先在大观园里头的那些女孩儿们。只每年都是缺了黛玉一人,今年亦然。听得说王府里的嬷嬷来了,湘云不由得冷笑道,“果然,林姐姐当了王妃就不一样了,这是怕我们见了她要跪拜的吗,才这么不来?”

    宝钗忙拉住她,安抚道,“快别说这话,林妹妹不来,也是为咱们着想,不管怎么说她都是王妃,难道说来了,我们还真仗着往日情分不跪拜不成?”

    探春在一旁道,“你们拜不拜随你们,横竖我是从来没有拜过,那才是真没把她当姐妹呢。”

    湘云道,“你和她是正儿八经的亲姐妹,我和宝姐姐算什么?”

    探春道,“你这话就奇了,她虽没来宝姐姐这里,她又何尝去过我那里?也没去过二姐姐那里,就算去了四妹妹家里,也不看看四妹妹家是她的娘家。”

    “那算哪门子娘家?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娘家呢,听说董太太三天两头给她送银子,大约是瞧在银子的份上吧,原来她是觉着我们没给她送银子呢。”

    惜春道,“我婆婆给她送银子那也是应该的,你还没瞧见我伯娘给她送银子呢,那才叫送得多,我婆婆送那点算什么?”

    迎春笑道,“这就是林妹妹比我们命好了,还记不记得那年在老太太的东厢房里头,外头给她送银子过来,满满一匣子银票。说起来,我们姐妹三如今还欠着她银子呢。”

    探春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也想起来了,二姐姐不说,我几乎忘了,这银子到底是还还是不还?”

    正好金钏儿进来了,因都是认识,便问道,“三姑奶奶这是有了什么喜事,笑得这般开怀?何不说出来叫奴婢们也跟着乐呵乐呵?”

    探春便把那年去相国寺,她们每人花了黛玉五十两银子,后来一直没还清的事儿说了,问道,“你回去问问你奶奶,这银子到底还要不要的?”

    金钏儿忙道,“若别的事,奴婢做不得主,只这件事,奴婢不必问王妃便可做下主来,姑奶奶们若真的还,那才是伤了姐妹情分,不把我们王妃当亲近的人了。”

    探春指着金钏儿笑道,“瞧瞧,这才是真会说话呢,以前在太太那边,也没见你这张嘴这般会说的。”

    湘云嗤了一声道,“要说不把你们王妃当亲近的,那也是因为你们王妃没把我们当亲近的,要不然为何每次她都不露面呢?”

    金钏儿看了她一眼道,“来时,王妃还说了,实在是忙,要奴婢代为向奶奶们告罪,说得了闲儿,定要请姑奶奶们去我们府上好好儿玩一日呢。”

    湘云道,“哦,若说这话,倒是中听,可没说是什么时候儿?”

    金钏儿笑道,“大约也要等天气暖和了,如今两个哥儿天天儿闹得王妃哪里得了一丝半会儿的空儿?实在是要请奶奶们多见谅了!”

    湘云道,“听听,说起来这不是诚心的了。”

    卫若曈一直没说话,这会子笑道,“嫂子真是有趣儿,虽说原先在闺阁里是姐妹儿,可如今到底差别也出来了。自古君臣有别,王妃若是请我们去玩那是她重情,若不请我们去,又有什么好争的?你也不看看,她便是出门也是去几个王爷府上,再就是去忠顺王府,正月里就这么几天,她还能分身不成?”

    金钏儿感激地朝卫若曈看了一眼,道,“宝二奶奶这话虽是向着我们王妃的,奴婢也还是要驳一句,实在不是我们王妃拿架子,奶奶们多体谅吧!”

    探春便道,“好了,你也别说这么多了,都不是外人,正经的你回去跟你奶奶说,我好多日没见过两个孩子了,正惦记呢,我过两日是要上门的。”

    迎春忙道,“你什么时候去?前儿我婆婆还说要我把我们家哥儿多带过去和舜哥儿序哥儿多亲近,我一直不得空儿,你若是去,我也去。”

    惜春倒是没有说话,因她婆婆经常往王府里去,她每次也跟着去玩,也全然觉不着黛玉有疏远她们的意思,只在旁坐着听。

第235章 物色

    待金钏儿出去,宝钗问迎春,“我倒是听说皇家你们哥儿这一辈,都是从了‘泓’字辈,后面一个名字也都是走字,比如你们家哥儿叫泓造,只为何林妹妹两个孩子,单独序了‘承’字呢?”

    迎春没什么心计,只把自己知道的说了,“我也是听我公公说过一嘴,说是当日皇上赐名说了一句,从前八皇子殿下并没有随兄弟们的名儿,如今他的孩子也不必从孙子们的名字。”

    宝钗听了若有所思。

    金钏儿回来,与黛玉去回话的时候,云臻也回来了,正抱着次子坐在桌边喝水,他喝一口,喂一口给孩子。黛玉坐在榻上正陪着舜哥儿在玩,见金钏儿进来,便把孩子给了云臻,他一手抱一个。

    黛玉扯了扯衣服,过去明间里,坐着听金钏儿说话,金钏儿自然是有些气不过,把话都说了,“如今外头都在传,说卫大爷是被大奶奶逼得回不来的,若不是咱们王爷进京,卫大爷不定是连年都不想回来过,她怎地还跟以前一样,事事儿都针对王妃呢?”

    黛玉便笑了,伸出五指,看了看才染的丹蔻,道,“既是如此,好歹也姐妹一场,明儿就连宝姐姐,云妹妹的帖子一起发了吧。只是,既然请客,当然要都请,给景田侯府大奶奶,平原侯府大奶奶各下一张帖子。”

    她想了想,“索性就都请吧,给几家王府也下个帖子,都是至亲的人,总撇下不太好,还有齐国公府也下份帖子,请不请是我的事,来不来是他们的事。”

    金钏儿知齐国公府的渊源,安慰道,“既是王妃下了帖子,又怎地不来呢?必然是会来的。”见黛玉依旧不开怀,又说了一件事,“年前,晴雯来找了奴婢,如今与柳二爷已经结成了好事,住的是原薛家送给柳二爷的那屋子里头,说是还是想进来给王妃做事。”

    黛玉也有些事要问她,原以为她不回来了,竟然还回来,道,“这事容我想想,轻絮和秋痕也都大了,正儿八经的我跟前也没什么人,她们若走了,各种短缺,使唤起来也不舒服,只买的人又不好使,你瞧着若有好的,提上来一两个。”

    这对金钏儿来说,实在是一件大事,她琢磨了一会儿道,“咱们王爷与别的又是不同的,从来跟前也不要人伺候,再小太监也好使唤,便是将来她们聘出去了,也不能离了王妃去,留在屋里做嬷嬷,再调?教几个丫鬟起来也不是难事,王妃倒不必着急。”

    金钏儿说话出去了,黛玉进了屋子,云臻问“定在几时?”

    黛玉道,“初九日是不成的,就初十吧!”她又道,“前儿有人在我跟前讨轻絮和秋痕,我说你从前说过,我跟前的丫鬟你都有安置的,如今一个个都快二十出头了,哪怕是宫里也不能留这么大,你倒是说说,有没有主意?”

    云臻道,“这有什么?这次跟我出征的里头,有文士也有武将,个个身上都有军功,我也留意了几个,回头把人给你找来瞧瞧,一出去就是有诰命的官太太,不比给外头的强?”

    轻絮才要端了茶进来,听了这话,知道是在说自己两个,忙出去。差点与秋痕撞在了一起,秋痕正要骂她,她忙拉着轻絮去了茶水间里头,也没人,一个火炉子在烧,上头是个大锡壶。

    秋痕便道,“蛇蛇蝎蝎地做什么?不说出个好来,不饶你!”

    “终归是有好的。”轻絮便把话说了,“只我想着,若是我们聘出去了,王妃怎么办?我跟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想离了她去。”

    说着,落下泪来了。秋痕却也知道,一旦王爷指配,她和轻絮再不舍也不得不走。且不说王妃会不会起疑心,先王爷就决不许她们违逆,只得安慰轻絮,“又不是不能进来,况一时我们若是真出去了,你瞧着王妃跟前除了个紫鹃还有得用的人么?”

    轻絮方好受一些,抹了眼泪,道,“可不是这说法?我瞧着素烟也是个得用的,雪雁年纪也还小,又办事妥当,只下边还是要再找些人上来才好。”

    云臻说到便做到,当即写了几个人名字,又籍贯,有在进了六部的,也有在五城兵马司的,有丰台军营任军职的,递给黛玉。黛玉细细看下来,这里头,至不济也是六七品官,虽说因当今太平,同阶的武官并没有文官那么值钱,可多少读书人一辈子寒窗苦读,难得以越了龙门的?

    又有多少人,便是一日金榜题名,一辈子在边陲小镇苦熬资历,最后老死都跨不过七品的?

    当下,黛玉便找了二人来,将名单给她们,“虽说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遵循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这过日子终究还是两个人在过,若情缘不投,便是同床也异梦。我也不做这包办的事儿,王爷把品性都写在上头了,你们先瞧瞧,回头我把人喊进来,过个目,嫁人么不得先挑个顺眼的嫁?”

    紫鹃才给黛玉进了一杯茶,见轻絮和秋痕已是把脸都埋到了胸口了,不由得笑道,“这不就跟公主选驸马一样儿了?”

    黛玉扫了紫鹃一眼,“你也看看,这次顺道儿把你的事也办妥了,你当你年纪还小么?”

    轻絮见王妃给她报了仇,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紫鹃却是吓了一跳,噗通跪了下来,“王妃,怎地,怎地还扯到奴婢身上了?奴婢没想这事。”

    “你说你多大了?你还准备留在家里当老姑娘不成?”黛玉难免有些伤感,“这事早就该办了的,我也是舍不得,才拖到现在,再拖下去就实在是不妥了。我也算了一下,怎么地把你们的事办完也要个一年半载的,这中间我叫金钏儿选了几个人,你们带带,觉着妥当的留在院子里,将来好接你们的活计。”

    秋痕已是哭了出来,“王妃的意思,我们出去了就不再进来了吗?若是这样,奴婢情愿配个小厮。”

    黛玉摇摇头,“这是王爷的意思,再你们跟了我多少年?就算出去了,这里也是你们的娘家,说回来就回来,谁还会拦着你们不成?”

第236章 可卿

    这事既说好了,云臻晚间便喊了人过来说话,留着用一顿饭,叫王协陪着。黛玉便叫了三个丫鬟过去,明说是服侍,实则是去瞧人去了,回来后,便定了三人。轻絮瞧中的是兵部主事陶立侃,紫鹃看中的是五城兵马司指挥谭勇,秋痕选了吏部主事张平。

    男方那边便由王协来说这件事,黛玉又安排这三对彼此试探了一番,虽说三人是黛玉跟前的丫鬟,可跟云臻的人谁人不知他从不沾染女色,再这三个丫鬟不论容貌言行举止,比一些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都还要体面,自然是无有不愿意的。

    亲事便算是定了下来,这三人各人回去跟家里的商量,敲定了迎娶日期再过来商谈婚事。

    初十日,黛玉要请客,云臻便说,恰好这一日他也把该请的人都请一请。提前一日,李觅和金钏儿忙起来,把菜单都拟出来,又把要用的桌椅器皿都找了出来,前前后后重新打扫了一遍,请了惠凤楼的师傅过来做菜,大厨房的门口已是支起了灶台,胜在一应的都有定例,虽说府上的人手并不多,却并没有失了章法。

    金钏儿担心人手不够,把晴雯领了进来。黛玉正在给孩子喂奶,见她也是怀着身子,便笑道,“你这也能做事?你要进来瞧瞧我就进来,自己都这样了,我还指着你做事?”

    谁知,晴雯眼泪却落下来了,要给黛玉跪下,金钏儿忙拉住了她,晴雯抹着眼泪道,“奴婢除了王妃这里,再也没有能走动的地方了。”她把一张卖身契递给黛玉,“不光是奴婢还要回到王妃这里,连我家爷也说要来王府做事,只怕王爷嫌弃,不肯要。”

    黛玉叫金钏儿给她搬个凳子坐,问道,“我以为你去了南边不回来了,到底是怎么个事?”

    晴雯哭着道,“王妃可还记得义忠亲王妃?谁能想到,她会竟会是奴婢的哥哥,原本奴婢家是姑苏织造上的,一二十年前,奴婢一家与那会儿还好着的义忠王府结亲。义忠王本是先帝亲兄弟,还以为攀上了一桩好亲事。”

    金钏儿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事,正要离开,晴雯却道,“金钏儿姐姐,你也别怕,当年的人都死绝了,要不是这次奴婢去了南边,遇到了昔年家里的一个旧人,只怕奴婢是连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

    黛玉朝金钏儿摆摆手,金钏儿出去立在了屋门口。屋里,晴雯继续道,“亲事结下的第四年,陛下省亲,奴婢家的姑爷,义忠老亲王的次子云秋是护国将军随驾,他体恤奴婢姑姑,便说这是绝好的机会,带了姑姑一块儿回娘家一趟。”

    “谁知……”晴雯哭了起来,好半天才停歇下来,“皇上驻跸在甄家,奴婢姑姑与甄家一位太妃打小儿就亲近,那会儿她也随驾唤了奴婢姑姑过去说话,便是在她屋里,奴婢姑姑竟被先皇给……凌辱了!”

    “奴婢姑姑不敢声张,那会儿,她已有一子一女,她自己死不足惜,却不能连累了丈夫与孩子们。她到底又舍不得死,只说以后不进宫便是。谁知,回到京城后,太上皇以皇太后的名义召奴婢姑姑进宫,竟不肯叫她出来。奴婢姑父进宫找姑姑,不知发生了什么,宫里传出消息,说他弑君,畏罪自杀。”

    黛玉听得胆战心惊,却不肯叫晴雯停下来,这会儿云臻来了,晴雯忙退了下去。云臻却留意了一下晴雯,问黛玉,“这是谁?才在说什么?我瞧你竟也有些不开怀。”

    黛玉忙道,“倒也没什么,她是义忠亲王妃的义女,原来竟然是义忠亲王妃的内侄女儿,原来姑苏那边不是有个慧绣特别有名儿吗?我记得我外祖母有一组紫檀透雕,嵌着大红纱透绣花卉并草字诗词的璎珞,绣那璎珞的竟然就是死去的这义忠亲王妃。”

    云臻知她说这些的用意,便坐了下来,“这没什么,你若想知道,没什么说不得的。”

    他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开口,“儿媳被自己弟弟强占,儿子死于非命,反而被冠上了弑君谋反的罪名,义忠老亲王据说当场吐了一口血出来,骂太上皇是昏君,他当时隐忍下来,却秣马厉兵,为的并不是造反而是要给自己儿子讨还一个公道,三年后的冬至日,他一举攻入了皇城,逼着太上皇逊位于父皇,太上皇迫不得已,下了圣旨,时为太子的父亲在百官面前登极尊父皇为太上皇。”

    “大约也是预料到了自己此后的结局,据说义忠老亲王进宫之时,送了长子一家和次子留下的两个孩子出京。王妃是吊死在了上院之中,死前点了一把火。父皇登极之日,义忠老亲王自刎于丹陛之下,惨不忍睹!”

    黛玉有些不明白,“怎地慧娘却一直活着?”她实在是不忍再喊慧娘是义忠王妃了。

    云臻道,“她初被关在宫里,还时常寻死,待看到自己丈夫死了,看到义忠亲王府那一场大火,看到老王爷自刎,她以为王府里的人都死绝了,她就说她不死了,她得活着。父皇登极的第十个年头,是父皇将她送回了义忠王府。”

    黛玉便知,只怕皇帝登极后的前几年,皇权依旧把持在太上皇的手里,如若不然,义忠老亲王为他挣来了提前登极,他绝不会忘恩负义,在义忠老亲王死了之后,还贬义忠老亲王为庶民。

    云臻见黛玉呆呆的,笑着摸摸她的头,“还记得贾家东府里头那个小蓉大奶奶吗?”

    黛玉点点头,蠢蠢地望着他,瞧着紧张极了,担心又从他口中听到什么,云臻果然笑道,“说起来,她也该是个金尊玉贵的,她生父是太上皇,生母便是才死的义忠亲王妃。说起来,这个孩子是连太上皇都不知道,当年慧娘诞下这孩子后,就被皇太后抱走了,原说要沉塘的,是办事的太监不忍心,便给了当时还任营缮郎的秦业,谎称是在养生堂抱的。”

    黛玉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问道,“只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第237章 坐席

    云臻笑道,“我怎地就不能知道了?母妃在宫里呢,她自然知道,我就知道了。在宫里活着,要么什么都不知道,要么什么都知道,一知半解最易丢了性命。”

    后面的事,便顺理成章了,难怪一个养生堂的孩子,竟然能够嫁进宁国府当宗妇。也难怪贾敬一个进士,连功名都不要了,竟然会一心修道,义忠老亲王到底是谋反了,而贾敬当初与义忠老亲王私交甚笃,他若是不避世,势必会遭太上皇的打压。

    唯有他避开,方可保全两府。

    只是这件事,终究还是给两府带来了祸端。不走,投靠新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走,得罪了太上皇,在皇上面前宁荣二府依旧依附于太上皇,终究也没得到信任。

    这一切都过去了,黛玉也不好多想。日头升起来了,陆陆续续有客人到了,先是迎春三姐妹来得早一些,黛玉见迎春带了儿子来,忙伸手要抱过,谁知,造哥儿却有些腼腆,往他母亲怀里缩着,反倒是舜哥儿走了过去,把手里拿着的一块饼往造哥儿嘴里塞去要喂给他吃,结果,造哥儿一躲,全抹在了他脸上。

    造哥儿哭起来了,舜哥儿看得愣愣的,半天没解过来,又见他娘朝他沉了脸,他也哭了起来。探春忙把他拉进怀里,“好了,好了,不哭,不哭,姨姨最喜欢舜哥儿了,舜哥儿最好了。”

    因探春有了孕,黛玉不肯叫探春抱他,自己过来抱了舜哥儿,递给奶嬷嬷,“抱到前头给王爷去。”

    舜哥儿不肯跟他爹,忙伸手把黛玉脖子环住了,“不去爹爹,不去爹爹!”黛玉只好抱着他,指着序哥儿,“你带弟弟,还有好好儿和哥哥玩,吃的东西自己吃,不要塞给别人。”

    迎春哄好了自己儿子,忙道,“你说他做什么?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他也是看到了造哥儿才一番好意。”

    黛玉摇摇头,“你是不知道,他自己爱吃的连我和王爷都不给,他不爱吃的,才会假模假式地塞给别人吃,你别被他骗了。”

    探春和惜春不由得大笑起来,都笑着道,“真是好孩子呢!”

    一时,黛玉的几个妯娌来了,忠顺王府世子妃来了,冯氏和吴氏也都来了,与黛玉见过面。因见迎春三人来得早,又黛玉从前是在贾府住过多年,众人觉着大约与黛玉亲姐妹一样,便邀了三人去旁边花厅坐着说话。

    大皇子妃孙氏道,“你安排几桌牌我们过去那边抹,就这么几个人,回头来了别的人,就别轻易让进来了,叫我们清清静静地在那边玩儿。”

    黛玉自然是答应的,虽说来的都是客,可也分三六九等,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及至那些侯府伯府的来了,又分了一拨到西花厅去。宝钗和湘云来得稍微晚些,问起迎春等人,黛玉便说,“叫几个皇嫂叫过去打牌去了,你们也真是的,不说早点来,如今那边人都满了,也不好再过去,不如就陪我在这坐会儿,横竖就要开席了。”

    坐席原本有牵席一说,只也要尊重坐席人的意愿。待席面摆上了,安置在前面的大花厅里头,黛玉便亲自过去东花厅里喊大皇子妃等人,见都不肯起身,不由得笑道,“瞧着这是意犹未尽呢,到底玩多大,连饭都不肯吃了?”

    孙氏指着探春,“你要问她啊,我二十两银子都被她赢了去了。”

    探春道,“王妃真是的,二十两银子的输赢还这么小气,不知道的以为我赢了你二千两呢。”

    和她们一桌的四皇子妃冯氏笑起来,“我横竖是不输不赢,要不先入席,我饿死了,真的,一会儿再陪你们。冯大奶奶还怀着身孕呢,坐了有这会儿了,还是起来走动走动。”

    这才歇了,大家都起来,跟着黛玉去入席。宝钗和湘云见了,正要过来,谁知,迎春三人并没有瞧见她们,反而是随着皇子妃们坐了上席。中席又是那些有爵位的人家,她二人便不得不随董氏坐到了花厅门口去了。

    宝钗还觉着无所谓,湘云却是愤愤不平,黛玉过来时,拉着黛玉笑道,“你们家这是什么规矩?哪有媳妇坐上席,反而叫婆婆坐门口的?”

    黛玉知她说的是董氏和惜春,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好在孙氏一向有个习惯,自己家里的如何争斗没什么,却不肯轻易叫外头的人欺负了去,道,“原来是八弟妹娘家长辈,怎地能坐在那里,快在这里加个位置,坐这儿。”

    孙氏便指了她们下面一席的一个位置,把董氏安置在那里。董氏要过去行礼,孙氏忙拦住了。冯芸英去站起来了,“郡王妃,就让董太太坐我这个位置吧,我去那边坐着,我就想知道,秦王府的席面难道还分三六九等,坐门口一桌莫非就只能吃寻常菜,抑或是吃不饱?”

    冯芸英白了湘云一眼,坐了过去,对湘云道,“这是卫大奶奶不是?这些年不见,没想卫大奶奶的秉性是一点儿没变呢!”

    宝钗忙起身打圆场,端起酒杯来要敬冯芸英,“裘大奶奶不知还记不记得我,当年咱们一块儿做诗社,竟好似在昨天一样。”

    冯芸英笑了一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薛太太也依旧是没变,还是那么会关照姐妹。”

    席上便有人议论起来,说的多是卫家的那点子事。卫若曈也在席上,听得火冒三丈,对湘云越发不喜。席才结束,卫若曈便来告辞,黛玉有些吃惊,因是老太太跟前喜欢的人,忙问道,“可是有哪里不如意?”

    卫若曈这些年过得并不顺,也不愿再遮遮掩掩,“难道王妃还觉着我那娘家嫂嫂是个好人不成?真正是卫家的脸面都被她丢尽了,也实在不知为何王妃非要请她来?我听说从前在大观园里贾府的时候,我那嫂嫂也处处针对王妃,也不知今日她有没有向王妃行跪拜之礼?”

第238章 悲绝

    黛玉笑着摇摇头,“那倒没有。以前在贾府的时候,那会儿同在老太太的膝下,我也曾说过这样的话,若皇上的封赏下来了,再见面,便是姐妹也该遵守礼节。只云妹妹心高气傲,我也不愿她太过难堪,这些年也就尽量避着些,谁曾想,竟叫云妹妹误会了。”

    卫若曈不解,问道,“难道说,今日王妃偏偏宴请我嫂嫂还是有隐情的?”

    黛玉点头,“云妹妹以为是我如今身份不同,疏远了姐妹,在我的几个表姐妹跟前说了些不好的话,又把我派去的嬷嬷斥责了一番。我也是担心如此对彼此都不好,这才说给她下了帖子。”

    黛玉笑道,“若与卫家走动,我岂有不给你母亲下帖子,越过当家主母的?”

    卫若曈听了心里越发气,黛玉留她也留不住,说完话就走了。她也没有回贾府,而是派了人回去跟王夫人说一声,自己回了娘家。祝氏正在屋里和几个嬷嬷媳妇说事,听说女儿一个人回来了,吓了一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迎出去。

    又见女儿气冲冲的,祝氏心里越发没有着落,忙问道,“是女婿如今越发犯昏了?”

    卫若曈没好气地道,“好端端的说他做什么?还不是那个样儿。”她拉住她娘进了里间,屏退了丫鬟婆子们,哭丧着道,“你把嫂嫂好好说说吧,媳妇进门,你也不会立个规矩,如今把哥哥唬得都不回来了,她倒是好了,成日家闲着没事,总是张家来李家往的,和人一处,背着了就说些没高低的话。”

    祝氏听的糊涂,忙问,卫若曈便把在秦王府的事说了,又道,“娘总说她从前在荣国府进出的多,常年小住,又是老太太娘家的侄孙女儿,不光与贾家的姑娘好,与秦王妃必定也是姐妹情深。娘也不瞧瞧,她是哪号人?说是在荣国府那么多年,除了被她那贤惠识大体的宝姐姐哄得团团转,连贾家的三个姐妹都不待见她,听说从小儿到大对秦王妃就处处针对,真不知她脑子是怎么长的。”

    祝氏听得眼泪都下来了,哭天抹泪地,“原指望她进了门,能把你哥哥的心给收回来,谁知她倒好,如今你哥哥哪里还记得有这么一个家啊,偏你爹爹又去了,这日子叫我怎么过啊?”

    卫若曈听得心里烦,却也没有办法,叹了口气,略安慰她娘。眼见得时间不早了,她也要回去了,才到了垂花门,恰好遇到了从车上下来的湘云,她斜睨一眼,鼻子里头哼了一声,连招呼都没打,上了车。

    湘云脾气直,她又是嫂嫂,哪有小姑子朝嫂嫂这么着的?不由得气笑了,跟身边卫家的仆妇道,“你们瞧瞧,二姑奶奶这是疯了?”

    湘云既不当家管事,又不讨夫君喜欢,婆婆跟前又不得脸,卫家的仆妇怎地会顺着她的话呢?人人都笑道,“既是做嫂嫂的,少不得该让着姑奶奶些,这原也是常情!”

    湘云越发气,去给祝氏请安,祝氏也没给她好脸子,她却不得不讨好祝氏,笑着问道,“也不知二姑奶奶今日怎地回来了,我们同在秦王府赴宴,她怎地就半路回来了?”

    祝氏有心给湘云没脸,故作不知地问道,“宴中没什么事吧?难道说是没人和她说话儿?贾府的姑奶奶们不是都去了?”

    “都去了。只今日也是奇了,郡王妃们竟非要媳妇那几个表姐妹陪着抹牌,二姑奶奶是随媳妇和宝姐姐一块儿坐,倒也没什么事。”湘云直言快语,“说起来,今日也是我们去得晚了,不凑巧,去的时候,她们班子都搭好了,我们几个反而撂下了,晌午席坐了,也不好临时换人,连我都想早些回来了。”

    祝氏听得火冒三丈,却不好直接发作,道,“从前都是在老太太跟前的,怎地秦王妃只和贾家的三个姑奶奶走得近,偏你和薛太太与他们又不是一伙儿的?要说陪王妃们打牌,这样的机会,也不该只撇下你们两个。”

    湘云素知自己这婆婆是个会钻营的,大姑奶奶被抬进东宫里做了良娣,二姑奶奶还准备给了八皇子殿下,谁知荣妃不要,这才屈尊嫁进了贾府。偏偏,湘云最瞧不起这些,也不屑于去用些手段讨好谁,特别是秦王妃,便道,“大约人与人之间也是瞧一份缘分吧,当初同在老太太跟前,每有好的,林姐姐都是先偏着二姐姐她们,我和宝姐姐在贾府也是客居,哪里能得她的好去?”

    祝氏冷笑了一下,道,“虽说当日,你们三人都是客居,却也有些不同的。秦王妃父母健全,林家世代勋贵,林大人探花出身又得皇上器重,贾夫人当年从荣国府出阁正是国公爷在日,一直到现在我都记得那十里红妆,着实是这一二十年来少有的,秦王妃乃林家唯一的嫡女,她本就是为母尽孝才从江南回贾府,又何须讨好贾家的几个庶女?”

    祝氏鄙夷地扫过湘云脸上惊愕、羞囧又难掩愤懑的脸,继而道,“想秦王妃出阁之前在京城之中,谁又不知道宫里荣妃娘娘是何等在意,总有赏赐过去,生怕她受了委屈,换了谁,都不会去讨好旁的人,你也不看看,超一品的亲王妃,她这个年纪,满京城还找得出第二个来?”

    湘云满脸通红,眼中泪珠儿打转,双手紧紧拽着裙子,牙齿死死咬住唇瓣,祝氏见此,越发瞧不起,心里也极为懊悔,天真、直率、口无遮拦,这样的性格,若是一个小孩子便是童言无忌,天真烂漫,只放在一个宗妇身上,便是一个家族的灾难。

    “我也没有要说你的意思,你又何苦如此?”祝氏轻蔑地笑道,“你也是侯府嫡女,生在钟鸣鼎食之家,身上是断无那些小家子气的。你叔叔婶婶待你何其好,我原看中的是你二堂妹,谁知你婶婶却说她从小儿看你是一样的亲闺女,若你不聘定了,怕外面的人说不重视你,哪怕把自己闺女年纪拖大了也必定不叫人说三道四。我瞧着,史侯府家风如此,聘你也是一样的。”

第239章 袭人

    湘云如何还听不出婆婆的意思,这已是赤裸裸地在嫌弃她了,往日里那点争强好胜的心渐渐地凉了,想当初她以为自己得了个好的,在贾府那些姐妹们跟前觉得那般光鲜,如今竟全成了一个笑话。

    “家和万事兴,夫妻之间哪里有个你赢我输的,但凡伤了和气,只有两败俱伤的。兰儿是我养的,我自己养的我自己知道,他虽有些不好的毛病,可世上人无完人,你与他新婚夫妻,他也曾答应过我要好生待你的,可你又何必硬逼他,他如今有家不能回,你出去难道面儿上就好过?有句老话说得好,折了胳膊往袖子里藏,说的就是人活就要活个体面,只如今,我卫家的脸面也算是丢尽了。”

    这边湘云哭着离开上房,府上的仆妇都看到了,谁不想看个笑话?一旦传开来,也就掩不住了,黛玉知道的时候,还没到元宵节呢,是茜雪学给她听的。

    如今,黛玉屋里,因要出去三个,暂时要上来不少人手,进进出出的,云臻瞧了嫌烦,便直接调进来了三个,分别叫明月,明露和明霞,一母同胞的姐妹,大的是明月,已有二十多,是个守寡的,小的明露和明霞是双胎,才十二岁,暂且由茜雪领着。

    茜雪说的时候,明霞和明露听得两眼放光,两个双胞胎明霞活泼一些,明露瞧着傻乎乎的,实则内敛,心里颇有主意。因不知道前因后果,明霞便问茜雪,“姐姐,你说的这个卫大奶奶到底是谁?难道真是王妃的姐妹?”

    茜雪道,“哪里是的?王妃哪有这样的姐妹?”又对黛玉道,“从前奴婢是在老太太屋里的,那会儿王妃没来,老太太怜悯史大姑娘,总接了史大姑娘来玩,史大姑娘打小儿和宝二爷在一块儿玩,那会儿大家都以为老太太的意思是要把史大姑娘聘给宝二爷的。”

    黛玉道,“若果真如此,倒是一门好亲事,只后来为何又不了呢?”

    茜雪道,“奴婢们也不知道,后来老太太跟前的姑娘们也多了,宝姑娘来了,还有琴姑娘,大家伙便天天都在猜,到底是谁要聘给宝二爷,偏偏宝姑娘最殷勤,又有个金玉良缘的说法,为了这个,宝姑娘还叫莺儿姐姐认了茗烟的娘当干娘,宝姑娘又是个娴静得体的,史大姑娘哪里比得上呢?”

    正说着,晴雯进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紫檀木的盒子,递给黛玉,“才北街那边大爷进来,叫奴婢给王妃的。”说好了,她就接着才的话说下去,“你们是不知道,当初在怡红院里头,那一个哪天不跑过来坐一坐,有事没事就来了,害得我们半夜三更的睡不得觉,除了袭人,谁不烦她?”

    黛玉开了匣子,见里头是一对儿上了年头的镶宝石纯金耳环,打造得一对小娃娃,精致可爱,瞧着叫人心生欢喜。明知是檐哥儿不知道又从哪里淘来的,越发喜欢,便合了匣子递给晴雯,问道,“怎地袭人就这般喜欢?”

    横竖是闲着无事,晴雯又是心直口快,这屋里也没了别的人,便问道。

    晴雯收好了,过来道,“还能这么着?她以为那一个人和善,又是个会体贴的,平日里小恩小惠哪里少得了?王妃又不是不知道袭人心里存的那点心思,以为若那个做了那屋里的主母,她的日子必定好过呢!”

    黛玉问道,“说起来,袭人离开了,如今到底如何?听说是嫁给紫檀堡那边蒋玉菡,那蒋家也是有房有地的,又以前和宝玉也很亲近,想来必定是不会委屈了她。”

    晴雯道,“恰好回来的时候,路过那里,奴婢男人说过去瞧瞧,就去了。悄悄儿跟我说,无一日忘得了宝二爷的,我说宝二爷如今身边服侍的人也多,叫她犯不着牵挂,好歹在蒋家也是正牌娘子,何苦偏要给人做姨娘?政老爷跟前,周姨娘不说了,赵姨娘有儿有女又有什么体面的?依奴婢说,不过是惦记着当初怡红院那份富贵罢了。”

    黛玉笑着听,晴雯见黛玉很是有兴致,也乐得说,接着道,“袭人还问奴婢,说是既从王府里出来了,再回来是不是不好,还说要来给王妃请安,奴婢便说奴婢都不知道能不能进门呢,哪里能给她什么保证呢?”

    黛玉道,“倒也不是这个话,她虽不是旁的人,也曾尽心尽力服侍过宝二爷,只没头没脑的我要她来请什么安?”

    说到这里,黛玉也没了兴致,外头云臻的脚步声传来,晴雯连忙避了出去,屋里的丫鬟们也都跟着退下。黛玉过去,亲自打起帘子,云臻将她搂进怀里,问她,“今日可是累坏了?”

    黛玉确实有些累了,便靠在了他的身上,道,“还好,也不过是我平日里都太懒了,咱们成婚也有三年了,也从未自己办过什么大事,猛一来,这才觉着有些撑不住。”

    云臻听她说,已是抱起她来,坐到了榻上,握住了她的小腿开始揉捏,约有一盏茶的功夫,问她,“好些没有?”

    黛玉不由得笑了,双手环过他的脖子,道,“好多了。”她踢了踢腿,叫他不用了,“你在前头还不是转了一天,闻着一股子酒味儿,可是喝了很多酒?”

    云臻摇摇头,“哪里喝了多少?我没有喝多少,倒是十三弟帮我挡了不少酒。”他朝黛玉的脸喷了一口气,自己笑了,眼里亮晶晶的,好似晨星般闪亮,“还很大的味儿吗?我都洗漱过了的,特意换了一身衣服。”

    黛玉一躲,没有躲过,便直起身子,朝他的下巴一口咬去。云臻有些吃痛,却没有躲,反而笑出声来,那笑声从胸腔里震动着出来,在屋子里回荡。黛玉瞧着他眉眼间洋溢着的笑意,自己满心里也都是甜蜜,不由得将头靠在了他的胸口。

    一时,李觅在门口不敢进来,道,“王妃,这会子约是天晚了,哥儿们都吵起来了,奶嬷嬷也哄不住,奴婢叫人把他们都抱过来吧?”

    黛玉一听,心疼得不得了,连忙要下去,云臻却扣住了她,“别动,你坐着,我去!”

第240章 放过

    “抱进来吧!”云臻便说,迎了出去,两个奶嬷嬷已是抱着舜哥儿和序哥儿过来了,序哥儿年纪小,只知道哭,倒是舜哥儿一见了云臻,已是转过身,朝他爹爹伸出手来。云臻接进怀里,又见序哥儿闭着个眼睛嗷嗷地,两只小手戳在一起,云臻被他那模样儿逗得笑了,另一只手接过了序哥儿,用他那冒头的胡须蹭了蹭序哥儿的额头,笑道,“还哭!”

    序哥儿停了下来,睁开眼睛,打了几个哭嗝儿,也不哭了。

    饶是李觅天天看云臻疼孩子,此时也不由得依旧惊叹。只听过隔辈亲的,也只听说过“抱孙不抱子”的,可她家王爷却不是,嘴里天天对两个孩子,特别是舜哥儿喊打喊得起劲,可至今也没见怎么个打法,反倒是宠得多些。

    进了屋子,云臻便把序哥儿递给了黛玉,黛玉抱在怀里哄着,“哦哦哦,咱们序哥儿今日真乖,一天都没有要娘亲哦,娘亲亲序哥儿!”说完,就亲了一口。谁知,云臻也把脸凑过来,黛玉忍不住笑了,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云臻这才心满意足。

    夜里,待两个孩子睡了,云臻也没有多闹腾,黛玉还以为他会把舜哥儿挪走,睁着眼睛看他,云臻将她搂在怀里,背对着两个孩子,拍着她,“睡吧,今日你累了,我就饶过你这一遭!”

    黛玉朝他怀里拱了拱,闭上了眼睛,含糊不清地道,“那我还得感谢你不成?”

    云臻知她是累极了,笑了一下,也不说话,只在她头上亲了一口,又拍拍,待她睡得沉了,这才掖好了被角,扭头看身后的两个儿子,睡得小脸红扑扑的,也放了心,自己睡去。

    次日早上,朝廷还没有开印,云臻也不用上朝起得晚了一些。带舜哥儿去校场跑了一圈马回来,黛玉已经梳洗好了,序哥儿吃完了一顿奶,母子二人正等云臻父子二人用早膳。

    喝了一碗小米粥,吃了一个花卷,黛玉觉着饱了,便撕了一小条花卷儿给序哥儿拿着磨牙,她抱着序哥儿给云臻父子二人布菜。云臻自己吃一口,喂舜哥儿一口,问黛玉,“你屋里是不是多了一个叫晴雯的,她男人叫柳湘莲?”

    黛玉愣了一下,想起之前晴雯是交给柳湘莲了的,忙道,“是啊,怎地了?”

    “前儿王登跟我说,一个叫柳湘莲的,说是武功很好,也是勋贵之后,只家道败落,几乎落草为寇。如今他女人在你屋里做事,便想投到我跟前来。”

    黛玉想了想道,“这个人怎么说呢,想必也是家世的缘故,骨子里头很是清高,与宝玉的关系很好,从前在荣国府的时候,我冷眼瞧着是个重情重义的。不过,看人这种事,我一向也没多少把握,到底还是要你自己定夺。”

    云臻心里便有数了,“既是如此,我身边如今也用不了许多人,就叫他去张楶那里去谋个位置吧。”

    张楶是禁军统领,黛玉对此不置可否,她也操不了这些心。倒是过了几天,晴雯又过来,给黛玉行了个大礼,“奴婢男人叫奴婢代他给王妃磕头,说没有王妃也没有他今日,将来王妃若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必然是赴汤蹈火!”

    黛玉叫她起来,“你们两口子也是那种心性高洁之人,如若不然,我不会用你,王爷也不会提拔你男人。你也替我谢谢你男人,但愿我这辈子都没有他为我赴汤蹈火的时刻。”

    晴雯忍不住笑起来,道,“这也不过是他表忠心的话,王爷和王妃大富大贵之人,哪里会有王妃说的这种?”

    十四日,荣国府来请,说是只请了几个姑奶奶和姑爷过去吃酒,一家子骨肉热闹热闹。云臻没空去,宫里皇帝说是闲着,宣了几个儿子进去乐。云臻进去,把两个孩子带了进去交给荣妃看着,诚心要黛玉出去逛逛,黛玉先去了林家,与她娘亲一块儿去了荣国府。

    横竖也没事,黛玉把几个丫鬟也都带上了,不过是想着,从前在荣国府,轻絮等人在那里头也有几个相好的,这一次后,以后再难得见面了。

    府里开了中门迎黛玉,看到老太太颤巍巍地过来,黛玉忙过去扶着了,“外祖母这是怎么了?我又不是没来过,怎地弄出这么大的排场来?”

    老太太没有看到两个孩子,未免失望,又听说是宫里荣妃要带进去,也不好说什么,却难免失望,“还以为能看得到两个孩子呢。”

    黛玉也有些心不忍,忙道,“老太太年年都要去清虚观打醮,我还跟舜哥儿说,今年老太太若是去,咱们啊就蹭蹭老太太的福气,一块儿去玩,岂不是好?”

    老太太一听这么说,欢喜起来,对王夫人道,“你也听见了,回头就准备着,天气一暖和,咱们就去。”

    王夫人忙道“好”,笑道,“王妃愿意赏脸,我们是求也求不来的。”

    贾氏在一旁道,“嫂嫂怎地说这样的话?孝顺老太太原该是她做的事,我还说,老太太盼了多久了,序哥儿出生,老太太还没有见过呢,偏偏今日不凑巧,他两个祖母说是惦记得慌,王爷正好又要到宫里去,就带进去了。”

    贾家三姐妹是必然会回来的,宝钗和湘云也来了,都到了老太太的上房坐着说话。薛姨妈也过来了,笑着道,“王爷怎地还亲自带孩子了?”

    黛玉不好说,轻絮在一旁笑道,“姨太太是没有看到,咱们家的两位小爷打小儿都是王爷亲自带的,但凡在家,哪天夜里不是跟着王爷睡?半夜里要吃奶了,都是王爷叫人抱去给奶嬷嬷喂过了再送过来,竟是没有放手过一天呢。”

    黛玉忙道,“就你话多,还说来找姐妹们玩,还不快去。”

    鸳鸯笑着道,“听说三位妹妹都有了好信儿,也不知是聘的什么样的人,还不快说来叫我们也跟着欢喜欢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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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之红楼黛玉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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