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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心媚骨     穿书之红楼黛玉txt下载     穿书之红楼黛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1章 条件

    正说着,外头传来襄阳侯府三爷请见的通报来,皇太后冷笑一声,“荣妃的意思,这事儿还扯上襄阳侯府了?那也正好,叫他进来,咱们当面锣对面鼓地问问,究竟与襄阳侯府有没有关系?”

    戚建通进来,向众人行过礼后,朝云臻看了一眼,也瞧不出什么来,只好跪下来向皇太后道,“姑祖母,侄孙来,是想向姑祖母求一事,求姑祖母看在侄孙如今年岁已大,膝下无子的份上,可怜侄孙,恩准了侄孙!”

    皇太后便觉着有些不妥,也越发疑惑,甚至都有些想不通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只好沉住气问道,“你所求何事?我一向瞧你是个好的,能文能武,进退有度,又是个求上进的,若你所求不犯礼仪规矩,我自然无有不允。”

    戚建通便有些迟疑,偏云臻在一旁道,“才我叫林白生进府瞧了,这一个胎位也有些不稳,若再出个什么事,便实在是遗憾了。”

    戚建通不得不狠下心来,跪下来,先磕了三个头,眼中含泪,求皇太后道,“姑祖母,侄孙做错了事,愿受惩罚,只子嗣事大,身为戚家子孙,侄孙本就有繁衍子嗣的责任,还请皇太后和皇上成全,把原是秦郡王爷屋里的解语姐姐和问情姐姐转赐给侄孙!”

    皇太后眼一黑,几乎晕过去了,她不由得想起,当日这两个还在她宫里的时候,戚建通便拐弯抹角地求过,她因当时留着有用,并没有给,而是赐给他别的,他也欢天喜地地去了。

    襄阳侯府如今也比不得当初她父兄在的时候,子侄们不争气,没有一个能出力的,好容易这一辈里头,戚建通是个享有盛名的,也办成过一两件事,原以为能给襄阳侯府争气呢,谁知今日竟做下这样的事来。

    皇太后焉有猜不出缘故的?她冷厉的目光不由得投向了云臻,云臻抬头与她对视,微微一笑,眼中竟略有尖锐的光,她顿时心头一凛,到了嘴边的话,有些说不出来了,不由得呵斥戚建通,“你在说什么?岂有表兄弟争女人的?这话传出去,成何体统?岂不是把皇室宗亲的脸面都丢尽了?”

    云臻笑道,“皇太后说的是,三表兄也不是别人,那两个虽说是皇太后赏赐下的,到底也只是两个玩意儿,不值得为此伤了兄弟情分。既如此,那孩子便也留不得,若生下来,挂在臣孙的名下,便是要上玉牒的,那还是做个干净好了!”

    皇帝听到现在,已是气得肝儿疼,虽说云臻在这件事上实在是说不清楚,可戚家未免也做得太过分了,他冷着脸,一杯一杯地喝茶,偏荣妃委屈极了,在旁边流着眼泪,显然也是为儿子被羞辱至此而难过。

    戚建通此时顾不得这许多,噗通跪下来哭道,“姑祖母,侄孙已年届三十膝下无子!”

    皇太后黑着脸,看也不看他,只心里疼得很,扭头对皇帝道,“寿安未免太霸道了些,你也该叫令妃说说她了,如此闹成何体统?子嗣为大,不论是谁生了下了一儿半女,谁还不喊她一声母亲?”

    皇帝只好站起来说“是”,便再无二话。

    皇太后叹口气,软了下来,和颜悦色地对云臻道,“好孩子,你才说得极好,既是兄弟也犯不着为这些事伤了和气,不过是两个女子罢了,你让给你表兄,我这里还有两个绝色的,给你放屋里去伺候你!”

    云臻笑着谢恩,“多谢皇太后赏赐,只臣孙也不好总偏了皇太后的人,叫别的兄弟们觉着不公。若皇太后果真疼孙儿,不若帮孙儿求一求太上皇,这一次南海沿子之战,孙儿就不出征,躲在家里待孙儿媳妇生了再去,可好?”

    这便是条件了,皇太后朝戚建通看了一眼,她有心不肯答应,这原是定好了的策略,却又不忍置戚建通的乞求于不顾,到底那是戚家的血脉,只好点点头,“这不值什么,你皇爷爷这两日也有些糊涂,才说叫你去,实则,由南安郡王领兵,卫家父子佐领已是妥当,哪有叫两个郡王同时领兵的道理?”

    云臻与皇帝对视一眼,均是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喜色,云臻便欢天喜地地跪下来谢恩,“多谢皇太后成全!”

    皇太后便笑着对荣妃道,“这孩子,活像皇帝,都是会疼媳妇的,他还比他父皇强些,可也不是什么好事,咱们皇家不兴那多情种,还是以子嗣为上。”

    荣妃只好站起来答“是”。

    从太明宫出来,云臻随着皇帝朝前殿去,到了东暖阁里,夏守忠上了两盏茶便出去了,皇帝叫云臻坐,“没有外人,父子之间私底下也不须拘这礼!”

    云臻依旧不敢,只在一个小杌子上坐了半边,道,“好歹争取了些时间,南安老郡王是个会用兵的,虽说当年郡王跟着老郡王也上过几次战场,可以儿臣几年里瞧他秋狩来看,并不是个领兵打仗的人。卫家父子虽说堪用,可南安郡王又不是个肯听下属规劝的,若儿臣这一次跟着去,拼尽了力,最多只能争取到一万兵力,在那边也只能将损失减少一些,并无扭转乾坤之力。”

    皇帝也点头,想起才在太明宫对这儿子态度不是很好,颇为后悔,“想必这件事也是你所为,父皇之前并不知,几乎误会了!”

    云臻心头一暖,忙道,“父皇这般说,叫儿臣无地自容,原是儿臣没有和父皇说清楚。”

    “这么说,这件事便是你故意为之了?你可想过,这事若是有心人传扬出去,你脸面何在?皇家脸面又何在?”

    云臻笑道,“所以说,不会有人敢传出去。”

    皇帝也明白过来,不由得叹了口气,“只是,你虽争取到了晚些去的机会,可届时能带去的兵力也不过五万,这五万兵力还是京城禁军。”

    云臻摇头道,“父皇,五万太多了,儿臣只需三万便罢!”

    皇帝略有些惊,“三万太少!”

第212章 寿安

    云臻道,“父皇别忘了,南安郡王便是败,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儿臣三万兵力带过去,自然是要接手那边的,届时收拢那些败兵,只需儿臣整肃一番,便又是一支劲旅。”他缓缓道,“京城戍卫何其重要,儿臣带三万兵力去,也是格外不安的。依儿臣之见,父皇如今开始着手布置还来得及。”

    见皇帝颇为为难,云臻便道,“王子腾之女嫁与保宁侯长子为妻,如今两边守望相候,但据儿臣所知,保宁侯长子是个没用的,反而次子在军中颇有威望,只可惜这爵位却不是传给那次子的。儿臣又听说,保宁侯长子在外头包了个外室,早在嫡妻进门之前诞下了一儿一女,那原是个青楼女子。”

    皇帝冷哼一声,朝云臻摆摆手,“你去吧!成日里只在这些事上用心。”

    云臻一笑,告退离开。

    回了府中,云臻叫人用两顶轿子将那解语和问情走西南角门,送到了襄阳侯府去。这事儿,原说悄悄儿办了便是,养在襄阳侯府,与公主府也不相干。谁知,也不知为何,偏还是被寿安公主知道了,哭着上门来了。

    云臻正看着人在堵西南角门,把门拆了,重新砌了墙,也不准备在这边开门了。他背着手瞧瞧,见园子里的花草都长起来了,问黄芦,“你奶奶准备在哪里办花会的?”

    黄芦正答话呢,前头,钟顺脚底生风地来了,“爷,寿安公主来了,正在奶奶跟前哭呢,说爷欺负人,一脉传承的骨肉,爷不向着她,偏向着外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奶奶一着急,小主子就踢奶奶踢得厉害,这会子正不安呢!”

    云臻急得出了汗,忙过去,才进院子,便听到黛玉道,“公主是长姐,公主若在婆家受了欺负,自然是王爷出面维护。如今,王爷是叫驸马爷给欺负了,公主不说帮王爷讨回公道,反倒找上门来,说是王爷欺负了公主,实在是我都不知道天理在哪里了?”

    一时,公主没话说了,她见黛玉在屋里慢慢儿走着,摸着肚子,只觉得有些刺眼,淌着眼泪道,“打量我不知道,那两个妖精,必定是臻哥儿引着他不要脸的过了目的,说不好是臻哥儿牵线搭桥都未可知呢?”

    黛玉冷笑一声,“公主这话真真叫人听不懂了,那两个姑娘本就是太后宫里的,公主去访一访,还用得着王爷去牵线搭桥吗?不定早就认识了。再说了,驸马爷到底有什么好处,能叫王爷这般用这两个姑娘去巴结呢?”

    她疾言厉色,是云臻从未见过的模样,不知怎么地,他心里竟特别开心起来,又有种被亲密人维护的喜悦,慢慢地,退了脚步出去。

    寿安公主顿时哑口无言,她一直不太瞧得起这个三品官家的姑娘,宫里见过几次,瞧着柔柔弱弱是个好欺负的,这会子却是被她骂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气冲冲地来,气冲冲地走了。

    黛玉也没说要送,扶着腰身,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心里竟起了个念头,瞧着云臻是个皇子,行走在外头自然是威风八面,可在这皇家里头,却是个谁都能欺负上的。

    原因也不过是,云臻是首一批封王的皇子里头年纪最小的,被推到了明面儿上了,却又少了几年根基。

    “爷呢?”黛玉转了几圈后,把自己转晕了,问起。

    李觅忙道,“听说去了奶奶娘家。”

    怎地会去了娘家呢?黛玉也没有多问,既然没有说要她一块儿去,也没有同她商量,便必然是为了公事。

    次日一早,云臻早早地上朝去了,也没有惊动黛玉。她醒来,李觅过来服侍,便问道,“爷走得很早么?是谁服侍的?”

    “爷去了前面书房,是钟顺亲自服侍的,喝了一杯**,吃了两块糕点垫一垫,说若是饿了,就去娘娘宫里用早膳,叫奶奶不必等了,今日怕是有一整天的功夫要在外头。”

    到了下午时分,十三和檐哥儿回来了,带了两车话,运进来后,来问黛玉,要把花摆在哪儿?

    王府的后花园里头,有一个湖,约有四五亩,流的还是活水,里头种了莲藕,若到了夏日里,便是田田荷叶,婷婷荷花,府里的人习惯称这里是荷花池。

    打理得很好,虽如今是初春,可岸边杨柳垂岸,湖里养了几只水鸟,干干净净一池子水,春风拂过时,水面皱皱,波光粼粼,挺有看头。

    水边上是一座坞,云臻题了字在上头,名曰“桃花坞”,听起来极为俗气,却也是他与黛玉二人的秘密。当年在南边的时候,二人去寻春,便进了一家桃花坞,一条河水从两座山之间穿过,山上是十里桃花,河边约有一箭之地是细沙地,一坑一坑的沙窝,里头是清水,站在山上朝下面看去,春日里的暖阳照在上头,折射出道道的光芒,如宝石点缀。

    山上桃花开遍,早到的蜂儿追逐围绕,鲜嫩的野草如翠锦一般遍布,几棵野松长在边上,黛玉走过时,不小心被那松果挂了裙摆,云臻过来帮她解,看她脸蛋儿白里透红,真正比这满山的桃花都要艳丽十分,一时动了情,竟伸手去,摸了她的脸一把。

    二人后来,约有十来天没有说话了,云臻是怕她恼,而她是抹不开面,却是把云臻给吓着了,找了机会与她赔礼道歉。这事儿之后,有些东西便变了。

    黛玉走至这里,一时想起往事,心里甜滋滋的,这坞有面阔三间,三面环水,一面临岸,旁边是一条长长的回廊,九曲十八弯地沿着荷花池两头接岸,绿瓦朱漆,另一面是一棵长了两百多年的海棠树,花期初过,冠如华盖,遮挡住了半边坞顶。

    “就这儿吧!”檐哥儿指着这里对十三道,“姑娘们在这边,我们就在那边的长廊上,中间隔了小半个湖面,不近不远,可闻人声,少见人面,也挺雅趣。”

    十三也说好,黛玉自是不会觉着不好的,当下,就定了这里,他二人安排小太监把这些花儿都摆放好,黛玉瞧去,见是一盆盆的红梅,间杂着盆栽的海棠,造型各异,花朵儿红,花苞儿嫩,倒是耐看。

第213章 看上

    次日,惜春来得早些,果然带了巧姐儿来了,“老太太听说你请客,还在家里说,怀身大肚的折腾这些,别把自己累着了。到底还是心疼你,就叫我早些过来,看能不能给你打个下手。”

    黛玉笑道,“哪里劳烦得了你?不过,你若是能效力,今日就交给你帮我张罗了,我乐得个清闲,歪着看你们乐呵。但凡事,你找金钏儿和李嬷嬷,吩咐下去就是了,一应都是现成的。”

    惜春瞧着她肚子不小,难免心疼,便这儿瞧瞧,那儿看看,又说若有客人来了,知会她过去迎。前殿那边是十三和檐哥儿张罗,又有王登在一旁襄助,也不用黛玉操心。

    一时,迎春先来了,后探春也来了,冯芸英和吴桂珍先后到,就这几个人,均是原在闺阁里就认识的,这会子到了熙穆堂,原以为黛玉是要大摆宴席呢,谁知一说,就是她们几个聚一聚,不由得笑起来。

    冯芸英揉了黛玉一把,“你个坏东西,我道是有什么事儿呢,问了我们爷,说没听说秦郡王府有什么喜事啊,我寻思到底该备什么礼呢,还把我给愁得,担心你是不肯叫我破费了才不说清楚的,原是一个人在家里耐不住,这才借了花会把我们骗来陪你说说话。”

    都笑起来了,黛玉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冯芸英,“你自己不会想,若果真有什么事,我会不说清楚,叫你一顿猜?还说什么怕你破费了,你还缺这点钱?若真要送礼,别人都送了,你空着手来,岂不是下你的面子,真正是自己傻了,还怨人。”

    略坐了坐,吴桂珍便说叫黛玉起来走动,一起去逛逛园子。一齐出来,穿过西大厅,便到了园子里。一面是一座土山,山石叠翠,树木葳蕤。另一面被荷花池占了一半去,花木掩映的小路,绕过去,便到了桃花坞。

    里头,四角和各边上,一共八个一色儿的酸枝木嵌石面竹节五足香几,上面是青花携酒寻芳图梅瓶各供着几支茶花,底下是鸡翅木雕梅花纹矮几,上面各放着盆栽的红梅,几树腊梅点缀其中,花尚好,难得的是那些盆实在是难得。

    靠两头各放着两张七巧桌,一张上摆着一个玉鸭熏炉,佛手香从里头袅袅升起,另一张上摆着茶筅茶盂各色茶具,其中一套霁红的格外亮眼。旁边摆着精致小巧的炭炉子,两个丫鬟在烫酒,另外又有两个在烧水煮茶。

    中间一张紫檀嵌瘿木梅花圆桌,摆了凳子,几个人过去坐下,各自要了茶,坐着说话。黛玉便笑道,“也不知你们都欢喜吃什么,说了好叫四丫头去吩咐厨房。”

    探春便觉着好玩,笑道,“什么时候四妹妹也帮你打理家事了?”

    黛玉道,“就今天,你也别那么多话了,只说吧,好容易二姐姐今日得空出来,不定一会儿他家大哥儿就哭闹起来,她坐不住了要回去呢。”

    迎春摆摆手,“别说我,我家大哥儿如今都不挨我的身了,天天儿王妃和他爹抢着还抢不过来呢,如今我就觉着我回不回去都不打紧了。”

    说得都笑了起来,因冯芸英和吴桂珍如今并没有怀上,探春也没有信儿,都格外羡慕,吴桂珍笑道,“你若是累了,你自己歪着去,别想着法子打发我们这就回去,今日是要吃了晚饭才走的。”

    各人各要了一两样吃食,说给惜春,惜春便张罗着去找管事嬷嬷。黛玉又道,“既是管事就不要拘着,你也过去那边问一句,看爷们吃什么,一并儿吩咐厨房叫他们备着去。”

    惜春有些腼腆,扭捏着,到底还是过去了。谁知,那边竟是厦哥儿出来说话的,说了几串名字,惜春偷偷儿打量他,道,“这么多,我也记不住。”厦哥儿便要了笔,细细写了,又问黛玉这边有几样菜,“我索性都写了给你,省得忘了。”

    厦哥儿也偷偷儿打量惜春,谁知,恰好逢着惜春也在看,二人竟看了个对眼,忙各自别过脸去,心里都是突突地跳,却也并没有不舒服的意思。

    这边,吴桂珍与冯芸英在钓鱼,迎春探春和黛玉坐着在说话,说的是湘云,“没想到宝姐姐竟这么多事,跑来跟你说这个。你是不知道,先前说聘的是卫家,在我们跟前不知道说有多好。前几日,去三姐姐家里去,又遇到了,竟当着那边的面在我们跟前哭,忠顺王妃还以为是谁得罪了她。”

    “卫家从前也是勋贵,卫若兰听说也不差,到底是为什么呢?”黛玉也算是明知故问了,果然,就听探春压低了声音,“听说屋里的丫鬟们,个个都近不得他的身,每日里贴身服侍的都是小厮,你说这怪不怪?”

    正说着,吴桂珍和冯芸英过来了,问,“在说谁呢?丫鬟小厮的。”

    因也不是别人,探春便说了,吴桂珍笑道,“哦,我以为说的是谁呢?原来是她呀,京城里的王孙公子们谁不知道卫家公子是什么模样?听说,他屋里的丫鬟,还是你们家那表小姐过门了,才添的,以前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叫元君的小厮,颇为得宠,也是卫太太活生生打死了的。”

    迎春道,“如今她还在难过,说自己才过门,卫家公子便要随父出征,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吴桂珍嗤笑道,“卫家原说是买个摆设回来,为的只是给卫若兰生个继承香火的,勉强被绑着圆了个房,谁知一次不中,卫若兰便不肯再委屈自己了,这一次出征是情愿死在战场上,也不肯与他太太举案齐眉的。”

    黛玉唏嘘两声,笑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各人有各人的姻缘份。前儿,宝姐姐来,跟我说这件事,我还说了,卫家的爵位都是先辈们流血流汗换来的,也没有说只享受爵位带来的好处,不付出点什么的。只盼着云妹妹自己想开些,若果然将来有造化,能够得个一儿半女的,也就好了。”

    冯芸英道,“说起你们那个宝姐姐,我原看着她是个很大方的。也不知你们听说过没有,她跟前的那个叫莺儿的丫鬟,听说跟了她好多年,她有了身孕后,服侍她家老爷,年前,她家老爷先头太太生的那个儿子来了,神弄鬼弄,竟说是这位大爷又与莺儿姑娘混到了一块儿去,阖府的人都瞧见了,都说这事奇了。”

第214章 郡主

    几个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面面相觑,探春问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话?”

    冯芸英道,“嫂子还觉着是我自己编出来的不成?我也是听我家大爷说的,原说兴隆街贾家大爷是要留在这边举业的,这一次又被打发回了胡州去了。”

    正说着,冯芸英留在家里的丫鬟给她送衣服来,说是起风了,见只有这么几个人,说的又是些张家长李家短的,便有些口无遮拦些,道,“奶奶们不知道,今日城里出了新鲜事了。”

    “说来听听!”黛玉笑道。

    “说起来,还和舅太太府上有关呢,舅太太的表姐不是嫁给了保宁侯家的大爷吗?才奴婢过来的路上,经过庆隆街,见围了好些人,过去一看,原来是侯府大奶奶来瞧保宁侯大爷养在外头的外室,听说这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呢。”

    黛玉愣了一下,问探春,“你舅舅家的大表姐不是前年才嫁给保宁侯家的吗?如今看来,这外室也是养了有些年头了。这又是怎么捣腾出来的?”

    那丫鬟道,“说起来也是奇怪,今日竟是都察院的大人们奏给皇上的,皇上在朝堂上狠狠地斥责了一番,侯夫人又把大奶奶骂了一顿,说是大奶奶不谏夫,由着他胡来,官也不好好做,成日里只在外头寻花问柳,阖京城里头,也就他们家闹出这么大的笑话来,叫御史大夫都告到朝堂上来了。”

    黛玉有些明白,“御史大夫怎地还管人养不养外室了?”

    那丫鬟道,“听说今日凑巧,陛下训诫百官要守德,这御史原是和侯府大爷有点过节的,知道侯府大爷的事儿,就趁机告了这个状,偏偏侯府大爷养的这个外室还不是正经人家,原是个娼妓从良的。”

    黛玉无语了,道,“难道还不许人从良了不成?”

    吴桂珍摇摇头,“这朝堂上的事,谁也说不清楚了。单看陛下君恩了。”

    又说了会儿话,原说要留在这儿吃晚饭的,谁也不是家里没事,说了会儿,便都去了,约好了黛玉生产的时候再来。惜春则留了下来,她横竖是个清闲的。那边几个王孙公子来玩了个尽兴,作诗作画半日后,下晌午也都告辞了。

    十三和檐哥儿便与厦哥儿来找黛玉说话,惜春正好在里头,看到人来,要避开,檐哥儿笑道,“四姐姐,你走什么呀?我们又不是不认识,怎地看到我们就躲?”

    黛玉笑道,“还不是和你们不熟。”

    十三笑道,“什么熟不熟的?见过两次面,不久熟了?”说着,拐了檐哥儿一下,笑道,“嫂嫂,跟你说个笑话,昨儿我们去丰台那边买花,檐哥儿竟走了桃花运呢。”

    檐哥儿单纯,听了这话脸上绯红,啐了十三一口,“你浑说什么?”

    黛玉却格外感兴趣,问十三,“是谁家的?长得如何?”

    十三摇摇头,“是南安郡王府的郡主,生得也还过得去吧,只有些花痴,原是她差点撞上了檐哥儿,结果偏拉着檐哥儿要他赔礼道歉,要不是我们跑得快,差点都追到家里来了。”

    黛玉便记起了是谁,有些哭笑不得,“怎地这样?还真是叫人好笑,就檐哥儿是怎么差点与她撞上了的?以后再遇到,可得离得远一些,别真的牵扯上了,说都说不清楚。”

    檐哥儿义愤填膺起来,“谁愿意撞着她了,分明是她故意要撞我,我一躲,她自己踩到了泥里,就非赖上我了,幸好我从头到尾连她衣角儿都没沾上。”

    十三大笑道,“那才叫恼人呢,你若是沾上了,她就不用这么撵着你跑了。”

    厦哥儿和惜春忍俊不禁,厦哥儿有心要说两句,偏又怕惜春听到了会觉着他轻浮,到底没有开口。

    过了几天,董氏便上门来了,问起黛玉,“到底如何啊?你有没有跟你四妹妹说?她到底怎么个意思?我和你娘都已经说了两遍了,我如今急得不得了,早点把这桩事了了,我也好操心珍姐儿。”

    “珍姐儿才多大?”黛玉道,“我也问过了,我那四妹妹也没说不好,我寻思着,这便是好的。”

    董氏一拍大腿,“这还用说吗?女孩儿家哪个不腼腆?她难道还跟你说一百个好不成?”

    得了这个信儿,她连多坐一会儿都不了,赶忙赶急地去了林家,非求着贾氏赶紧上门去和荣国府说这事儿。贾氏也去了,如今,惜春头上也就尤氏肯为她做主,到底她原是西府那边的,尤氏又还在跟前,哪里能越俎代庖?

    尤氏几次受了惜春的气,也盼着她早些嫁出去,问都没问,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既是姑妈做的媒,又是姑妈家里的,身上还有功名,哪里有不好的?这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千好万好的,我连想都没有想到她还有这样的福气。”

    说好了后,董氏又给黛玉送了一千两银子的谢媒礼来,原是她要送给贾氏,贾氏哪里肯要?她便给黛玉送来了,黛玉也不好收,又添了一对梅瓶,两件首饰,叫紫鹃去了一趟荣国府,把这些给了惜春做添妆。

    定的是八月份过门。到了六月里,黛玉的身子越来越重了,因临近产期,秦郡王府里的氛围无端就紧张起来。云臻一天到晚提着一颗心,脸上也没有一点笑意,底下的人见了,连走路都不敢踩地了,生怕弄出点响动来,惹得郡王爷不高兴。

    这一日一大早的,云臻躺在床上也不动。黛玉因难受,一晚上睡得也不是很好,云臻一醒,她就醒了过来,抬眼瞧他,见他盯着帐顶发呆,便问起,“这又是怎么回事?我瞧你这些天都不高兴,谁又惹着你了还是怎么地?”

    云臻格外嫌弃地朝黛玉肚子上瞅了一眼,闷声闷气地道,“我如今倒是盼着是个儿子了,我也没想到怀个孩子竟这么累,日日瞧着你,又不能代你受这份罪,若是儿子,他出来了,我还可以拍他两巴掌,帮你出出气,若是女儿……就没法下手了。”

第215章 承舜

    黛玉“噗”地笑出来,也不知是不是用了点力,突然觉着身下出了些水来,她顿时吓着了,惊呼道,“不会是羊水破了吧?”

    云臻几乎是弹跳起来,朝她身下瞧去。因到了夏日里,睡得是席子,黛玉的衣服又很单,果真就看到了有片湿的,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忙喊道,“李觅,李觅,王妃要生了!”

    李觅、轻絮和秋痕齐齐地进来,也不管云臻在不在,有没有穿戴好,拥到了床前来。李觅一瞧那颜色,松了一口气,“不是羊水,幸好不是,若羊水破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又见黛玉脸色变了,支起身子抱着肚子,只觉着有些抽抽地痛,“真的要生了!”

    这会儿,她声音都有些颤了,好在有李觅在,她忙安抚道,“奶奶别急,到了日子瓜熟蒂落,也是时候了。这头胎要生,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她忙吩咐轻絮和秋痕,“两位姑娘这会子帮奶奶好好儿洗个澡,若生了,须坐对月子,洗头洗澡都不得动,我去吩咐厨上给奶奶好好儿做顿吃的,吃了才有力气生。”

    竟把云臻挤到一边去了。

    二人扶了黛玉去沐浴,李觅自去张罗一切,又有玉竹在一旁襄助,稳婆是内务府挑来的好的,荣妃特特地过目了的,家世清白,行事利落不牵扯的人。这会子也都齐备了,有条不紊地做着准备工作。

    钟顺从前头来,见王妃已经移到了东厢房边早就安置好的产房,也没来由地紧张,道,“爷,已经朝里头说了,爷今日告假。”

    “嗯!”云臻背着手,大热天里头,站在院子里,盯着产房的门,他有些没法控制,手竟然在抖,钟顺见了,宽慰道,“爷,不会有事的。”

    云臻方才想起来,问道,“怎地没人去请了林医正来?叫他赶紧来。”

    一时,钟顺派人去请了,谁知,人却没有请回来,一问,原是太子妃生的小郡主说是咳嗽,昨日就请了林医正过去留在东宫,不肯叫出来。云臻怒道,“东宫一向用的是姓谭的,这一次为何偏请了林白生去?”

    钟顺也是气不过,抱怨道,“是奴亲自去的东宫,太子妃叫人出来说,女人生孩子谁不是打这么过来的?叫太医过去能有什么用,还是能帮着生怎么地?”

    云臻冷笑一声,吩咐钟顺,“把大皇子藏的那人,叫人透给太子知道,就在京郊外蟠香寺。”

    钟顺领命而去,稍顷,请了太医院擅妇科的一个过来,云臻瞧了一眼,原有些瞧不上眼,这人却跪在地上,“微臣叶思珍,见过郡王爷!”

    云臻朝钟顺瞥了一眼,钟顺忙道,“爷,这位是林医正的东床快婿,平日里少在宫里行走,为人古板了一些。”

    云臻方才想起来,问道,“你就是每年有半年要在山里头,在民间行走多的那个?”

    叶思珍应声“是”,云臻站起身来,走动两步,里头,黛玉一直压抑着叫喊声,他心里越发乱,也格外不客气,少了平日里的那点气度,“你要知道,本王要的是母子平安,你若有这份能耐就留下,若没有就赶紧滚!”

    叶思珍朝后退了两步,拱手道,“微臣若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云臻狰狞一笑,“试试?本王的王妃是你能来试的?还不滚!”

    叶思珍却依旧不走,固执地站着。云臻也不搭理他,陀螺一样地转着,虽摆了桌椅,门前这棵大银杏树虽挡住了烈日,却依旧热浪滚滚。钟顺劝他去歇一歇,他却怎么停的下来?

    至夜,里头一盆盆地血水朝外端,云臻眼睛都红了,正要冲进去,便听到一声撕裂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欢喜声,“生了,生了,终于生了!”

    一道格外高亢的哭声,在院子里响起,产房的门打开了,李觅抱着一个大红的襁褓出来,举起,笑着道,“爷,是个哥儿!”

    云臻两步冲过去,推开李觅,就要进去,却被人拦住了,他从帘子缝隙里朝里看了一眼,黛玉满脸都是汗渍,浑身水淋淋地,朝他笑了一下,这一刻,云臻眼泪都出来了。

    待黛玉都收拾好了,才叫他进去,云臻过去,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也不说话,只呆呆地坐着。黛玉知他这一次是被吓傻了,虽格外累了,却依旧细声道,“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看过孩子没?”

    云臻捂住了她的嘴,“你别管我,你好好睡,没有力气就不要说话。”

    她嘴里含了块百年老参,云臻用手接了,扔到一边,见她双眼一闭,已是沉沉睡去,顿时心里百般心疼,单膝跪在榻上,双手抱着她,脸埋在她身上,已是双泪长流。

    次日,玉筝来了,带来了荣妃亲手做的一些衣服鞋子,看了孩子,虽皱巴巴的,瞧不出眉眼来,却依旧笑道,“真是会长,竟把他爹娘的好处都长自己身上去了,也不知脾性如何?”

    孩子睁开了眼睛,朝她冷然地瞅了一眼,又合上。玉筝只觉着好笑,抱在怀里,双手托着屁股,便觉着手掌心里动了一下,一团热意出来,她惊呼一声,“哎呀,奴婢也没说什么不好,怎地还这样了?”

    打开襁褓,果然就拉了。李觅不由得好笑,“瞧着小主子是喜欢玉筝姑姑呢!”玉筝忙笑道,“怎么不是?这打招呼的式样儿也太新奇了一些。”

    黛玉不由得好笑,孩子放在她身边,她瞧着红彤彤一张脸,小老头儿一样,却是心里欢喜得紧。这会子,她已是什么心思都没了,只觉着孩子若能平安长大便是最大的福气了。

    玉筝回到宫里,恰好皇帝也在,荣妃也顾不上,忙问大人孩子如何?玉筝笑道,“说是很顺利,今日奴婢抱小主子,才说了他一句,就回敬了奴婢一下,瞧着脾性儿也是个大得不得了的。”

    荣妃眼馋得不得了,皇帝问起,玉筝不避讳地说了,惹得皇帝和荣妃都大笑起来,荣妃抹了一把泪,趁机道,“皇上也不该光听笑话儿,正经好好想想赐个什么名儿。”

    皇帝想了想,“当日给臻儿取名的时候,原也没和他兄弟们一块儿论,如今也不必从皇孙们了,就叫承舜吧!”说着,走到桌边提笔写了名字,喊了夏守忠进来,说了好些赏赐,道,“一并给舜哥儿送去!”

第216章 满月

    荣妃自是有一番赏赐,只从这一日开始,玉筝便日日都要出宫,去瞧一眼舜哥儿,回来说道,“王爷嫌弃得不得了,说是长得丑,又是个脾气大的,先连奶嬷嬷的奶都不肯吃,非要吃他亲娘的,偏王妃的身子也没养得好,奶水也不足,饿得直哭,被王爷拍了两巴掌才好了,不情不愿地吃奶嬷嬷的奶,气性又大,边吃边哭,眼泪汪汪不断。”

    荣妃听了心疼得不得了,捶着桌子,气道,“臻哥儿也真是的,都当爹的人了,怎地还这样?孩子才多大一点?懵虫一样,他怎地就舍得打了?”又咬牙道,“这也是当日,皇上没有打他的缘故,若是打了,今日也不会伸手打孩子了。”

    玉筝不由得笑道,“娘娘,王爷能打多疼?亲娘在跟前瞧着呢,那襁褓又厚,王爷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荣妃摇头,“你是不知道缘故,这才出了娘胞,他就舍得打,一日日就成过了习惯了,将来就打顺手了,这孩子岂不是得天天遭罪?”又道,“你快说说,如今长得如何了?大人可还好?身上干净了没?”

    “干净了,叶思珍天天都跑一趟给王妃诊脉,今日庄子上进的新鲜的鸽子,炖了汤在喝。娘娘赐下的药材说是很好,如今虽说没全恢复了元气,可奴婢瞧着,比昨日气色又好了些。只大爷实在是闹腾得很,离了娘就哭,连奶嬷嬷也不要,夜里听说是王爷亲自在带,好叫王妃睡个好觉。”

    荣妃点点头,“这就好,虽说当爹的辛苦些,可这样也好。唉,这孩子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谁,怎地就这么霸道了?”

    满月那日,因黛玉身子也没全好,云臻便没做满月礼。只亲近的几家来了,送了些礼来瞧黛玉。贾氏抱着孩子,略觉着沉,又见白白胖胖的,可见养得好,笑道,“我前日去瞧你外祖母,说是惦记孩子呢,说是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瞧见?”

    黛玉因问起惜春的婚事,贾氏道,“你婶娘急着要人,你珍大嫂子那边巴不得快点给人,可不现在忙起来了。”她低声对黛玉道,“听你珍大嫂子那边的意思,嫁妆是没多少的,我也不好说贴,你外祖母知道了,拿了一千两银子出来给你四妹妹做嫁妆,瞧着也尽够了。”

    黛玉知,贾家的孙女儿,但凡出嫁,老太太都打发了五百两银子,连她都有份。如今,大约也是瞧着惜春的嫁妆实在是不像话,怎么地也得把脸面遮住,这才有了这一千两。

    “那日,婶娘给我一千两银子的谢媒礼,我哪里好意思要?就给了四妹妹,如今也有两千两银子了,比二姐姐竟还要多一些。再婶婶不是那种势利的人,这桩亲事是再好不过的了。”

    一时,熙凤也来了,老太太的礼,她自己的,还有王夫人的,摆了一桌子,笑着过来瞧了舜哥儿,欢喜得不得了,笑道,“也告诉林妹妹一个好消息,你琏二哥哥又要当父亲了。”

    黛玉心头一跳,问起,“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熙凤道,“你还记不记得当日小花枝巷的尤氏姐妹?你当初从我们家出来的那天,她不是进去了吗?孝期满了之后,就圆了房了,好好儿做了姨娘,前些天,诊出来竟是有了身孕,真是个有福的。”

    她跟前有个小媳妇,此时鼻子一酸,眼角一扯,道,“二奶奶何苦帮她脸上贴金?哪里是个什么好的?依我说,一双玉臂千人枕,先头为了进这门,连肚子里的孩儿都能舍了去,要说,只能说我们都佩服她了!”

    黛玉不认识她,熙凤听完了,笑道,“这是秋桐,原大老爷屋里伺候的。”

    黛玉便不再说什么了,只问了惜春的婚事,道,“因两头都是亲戚,王爷又不得空,到了那日,我就不去府上了,婶婶这边人又少,往日里仰仗也多,自是要去襄助一番的。”

    熙凤却不答应,“那怎么行?虽说那边是娶媳妇,亲家母也素来都疼爱妹妹,可老太太早就盼着了,还说如今是出不得门,到了八月份,孩子也快满了百日了,可以出门了,是一定能瞧着的,这可是重外孙子呢,能瞧一眼,将来闭了眼睛也不牵挂了。”

    黛玉笑道,“凤姐姐说得是什么话呢?你怎地不和宝二哥哥好好说说,快着些儿,叫老太太真正抱上重孙子,那才是得意呢!”

    熙凤摇头,“那也比不上咱们眼前这一个。”说着,她逗舜哥儿,“是不是啊,小祖宗?”

    贾氏这才问道,“怎地你来了,宝玉媳妇没有来?”

    熙凤道,“今日早上和宝玉赌气呢,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的,老太太瞧了叹气,说活像两个没懂事的孩子,我就说,这才成亲的,总要有段时间彼此熟悉,哪里能和林妹妹和妹夫一样呢,打小儿就认识,青梅竹马地长大,顺理成章地成了亲,天底下有几个这么便宜的?”

    一席话,都笑起来了,董氏也来了,跟着笑,道,“早就听说二奶奶一张嘴不饶人,厉害,今日才是真正见识到了!”

    熙凤拉着董氏,“哎呦,这丑名儿都丢到亲家太太跟前去了,这可叫我怎么有脸啊!明日见了老太太了,可别在老太太跟前说起啊!”

    董氏笑道,“那哪能?这哪里是丑名儿,天底下的媳妇要都像二奶奶这么能干,我们这些当婆婆的就舒服了。天天儿逗弄孙子,只等着享福!”她说着,抱起了舜哥儿,瞧着就很欢喜。熙凤转而和贾氏说话。

    金钏儿进来请示下,说席面摆在哪里?黛玉便说就布置在后面的抱厦里头,“门口用屏风挡一挡,离这里又近,太太奶奶们过去吃也便宜。”

    黛玉略还是长胖了一些,天气又热,偏李觅不肯叫摆冰,她又怕过去了,那边不摆冰,便也不去,只托付她娘,“我就不去入席了,娘帮我张罗,有什么事就叫金钏儿和李嬷嬷。”

    熙凤道,“你怕什么?有我呢,我帮你张罗就是,哪里还要劳烦姑妈?”

第217章 不舍

    一时,她们去入席了。黛玉抱着舜哥儿入了内室,云臻进来了,见母子二人歪在榻上,虽有习习的风进来,可黛玉还是热得脸通红,她又不肯叫丫鬟帮她打扇,他只好过去亲自帮她扇风,“今日去园子里那边,父皇还说叫我们也搬过去,园子里还是凉快许多。说西风秀色那一块儿最凉快,离母妃住的平湖秋月又近,正好可以作伴。”

    “你是怎么想的呢?我看黄历,就快立秋了,要是过去,箱笼行李又要大动,人又多,也挺麻烦的。”

    云臻道,“我觉着还是过去的好。”他摸了摸黛玉的额头,顺着她的发,很是愧疚,“我恐怕就要离京了,南边有事,父皇命我过去处理,你一个人留在京中,我也不放心,过去的话有母妃在,要妥当一些。”

    黛玉握住了他的手,“既是如此,那我们就搬过去,你也真是的,有什么不能直说的?便是离京做事也不是什么坏事。虽说悔教夫婿觅封侯,可该做事还是要做事的。”

    云臻听着笑了,俯下身来,轻轻啄着她的唇,挑/逗道,“你呢?你有没有后悔?”

    “后悔什么?”黛玉也不躲,回敬了他两下,眼见得他呼吸都急促了些,便收敛了,听他笑道,“觅封侯啊!”

    黛玉笑道,“我还需要悔吗?你还需要觅吗?”说完这话,见云臻眼斜过去,脸色也沉了下来,唇瓣离了她的脸,她顺着云臻的目光瞧过去,原是舜哥儿不知何时醒过来了,正与他爹对视,突然一笑,咯咯咯起来,露出上下红色的牙床来,黛玉也不由得噗嗤笑了。

    云臻也有些忍俊不禁,抬手在他儿子脸颊上轻轻拍了拍,骂了一声,“臭小子!”不得不起身来。

    既定了要搬出去,又云臻也急着离京,八月初,黛玉坐完了对月,宫里也来了些人,帮她把箱笼之物都搬到了车上,一家人浩浩荡荡朝园子里去。园子在海子湖的旁边,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原是老祖宗修起来的,后两代帝王不断地完善了,如今是极具规模的御园,到了夏日里,皇帝喜欢来这里避暑,里头的院子多分给皇子们住。

    云臻一家便住进了西风秀色,与平湖秋月还隔了一水,好在上头有桥,过去便是了。这西风秀色早早就收拾好了,黛玉等到的时候,荣妃恰好过来,只一眼便瞧见了她孙儿,不待黛玉行礼,便接在了怀里,都顾不上理黛玉,抱着孩子对玉筝道,“你瞧瞧,你瞧瞧,是不是和臻儿小时候一模一样?”

    玉筝细细端详,她自从进了园子,便不再去秦郡王府,也约有一个月没瞧见了,欢喜道,“果真是呢,前我去,还没长这么好,瞧瞧这脑袋,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奴婢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富态的孩子了?”

    当即,荣妃便把孩子抱回了平湖秋月,连带奶嬷嬷也一块儿过去了。黛玉还有些担心,问云臻,“要是夜里哭,要你,怎么办?”

    云臻没好气地道,“能怎么办?他还把自己哭出毛病来不成?再说了,都这么大的孩子了,也该自己睡了,天天儿缠着你,半点长进都没有!”

    黛玉只好不说话了,到了晚些时候过去那边,见皇帝也来了,正坐在榻边逗弄舜哥儿,舜哥儿躺着,握着两只小手笑得欢快,不管不顾地用小脚丫子蹬着,一脚就踢到了皇帝的脸上,黛玉吓出了一身冷汗,忙过去请罪,皇帝摆手道,“你别管,朕欢喜着呢。”又跟孩子道,“你敢踢你皇爷爷?仔细你长大了,皇爷爷罚你写大字!”

    舜哥儿也听不懂,只咯咯咯地笑,又一下,朝皇帝的脸上踢去,皇帝避开了,道,“好你个小子,越来越是劲儿了哈!”

    旁边夏守忠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怀里抱着拂尘,佝偻着身子看着舜哥儿,笑道,“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瞧小皇孙这模样,将来只怕也是个性子烈的!”

    “朕瞧着不像,你瞧瞧他这模样儿,天圆地方,这么小一点儿,眼里竟能藏住事儿一样,只怕将来啊,是个小机灵鬼呢!”

    夏守忠自然是忙说“是”,又道,“奴才能看出什么来?不过是瞧着小皇孙这淘气模样儿才胡乱说罢了!”

    皇帝欢喜道,“筋骨也壮实,你还别说,这力道还挺大的,朕这些皇孙,朕个个儿都抱过,没一个像他这么大力气的。”

    荣妃深怕黛玉说要把孩子抱回去,竟都不留云臻夫妇吃饭,撵着他们,“你们这些日子也辛苦了,如今交给我别管了,先回去吧,在这挺好的,你父皇今日也没事,正好帮我也带带,帮我上个手。”

    黛玉瞧她婆婆这架势,竟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一样,只好和云臻讪讪回来。走到路上,遇到了太子,上下打量一眼黛玉,黛玉被他瞧得有些得慌,云臻侧身一步,挡住了黛玉半边身子,二人请安,太子意味深长一笑,点点头,也不说话,朝前走去。

    云臻低声与黛玉道,“太子在碧桐山庄住,你若得了空,可过去给太子妃请个安。”

    黛玉知他的意思,只是告诉自己太子住在哪里,以后出来多避着些,便点头。待回到西风秀色,屏退了屋里的人,云臻道,“如今父皇把十二亲卫都给了我,我安排了人在这边,叫黄芦和郑平寸步不离地跟着你,有什么事,他们知道该如何护着你。”

    黛玉知他是得了皇上的指令,令过了八月十五便走,此时他交代这些事,叫黛玉生出他还没走便格外依恋的心来,不由得倚到他的怀里,靠在他身上,“除了那几年,后来我到了京城,我们还从来没有分开这么久过,我都担心你回来的时候,舜哥儿都不记得他爹爹了。”

    云臻心中自是无限旖旎,低头吻着,气息不稳,“他记不记得我没什么,只你,我是舍不得的。”

第218章 有喜

    二人难舍难分,正云臻有些忍不住,偏钟顺来了,几乎闯了进来,“爷,前头传来旨意,说是南海沿子那边打了败仗了,连南安郡王爷也叫那些蛮子给俘虏了,卫老爷子战死,卫大爷身负重伤,几全军覆没!”

    云臻说不出心里是喜是忧,他还站着想心思,黛玉已是拿了衣服出来与他换了,又整理了一下发冠,推了他一下,“你快去啊!”

    云臻一笑,轻轻捏了捏她的耳朵,低语道,“晚上别自己先睡了,等我回来!”

    他既有心事调笑,黛玉也就不担心了。李觅进来了,与黛玉更衣,她也是听说了这事儿,道,“也不知史大奶奶如何了?原还说卫小将军不该往南边去,如今家里又有了丧事,也不知卫小将军能不能活过来?”

    黛玉此时却不关心这些,而是在想,南安太妃这会子又是怎样一番心思?她会看中了谁家的孩子,要认她做义女,送往那南蛮族和亲,把南安郡王给换回来呢?

    到了夜里,云臻从前面回来,黛玉迎上去,见他虽瞧着略有疲色,可眉眼间却舒展着,便笑道,“这是要离京了,才这么高兴?”

    云臻忍不住笑起来,展开胳膊,待她帮自己把衣服宽了,便一把搂住她,捏着鼻子,“这会子叫你逞嘴皮子快活,一会儿可别求饶才好!”黛玉满面通红,李觅在外头问饭摆在哪里,云臻便说,“就摆在次间!”

    西风秀色与郡王府格局差不多些,分前中后殿,黛玉住在中殿,也是一共七间,两边还有配殿,后面是下人们在住。平日里吃的都是从御膳房那边送过来,或是自己去取,若有格外自己想吃的,便也要拿了钱过去置办。

    云臻二人也不挑,御膳房这边送过来的是七菜一汤,云臻开了一瓶酒,要黛玉陪着他喝,“今日也不用喂奶了,我一个人喝着没趣儿,这是果酒呢,便是醉了也不怕。”

    黛玉先不愿,“我哪里喝过酒?以前为了陪老太太,也只喝过一两口,不过意思意思,我哪陪得了你?”只云臻也不肯放过她,偏亲自动手喂,喝了一口就觉着有些晕乎乎,又被云臻灌了两口后,知拗不过他,便心甘情愿地陪了。

    只后来,又被他拉着一块儿沐浴,把里头闹得满地都是水,要不是李觅在外头说“如今入了秋了,爷和奶奶早些儿出来”,还不知要弄到什么时候去。夜里,又是一番折腾,云臻也算是把这几个月来积攒的劲儿都撒得差不多了,才放过她。

    次日,李觅服侍她起来,见她浑身酸软着,先说了舜哥儿那边的事,“才玉筝姑娘过来说,昨日夜里舜哥儿是跟娘娘睡的,夜里吃了两发奶,格外乖巧也没闹”,又难免叮嘱黛玉两句,“奶奶如今虽说身子也养得好些了,到底也还该顾着些,闹得狠了到底伤身子。”

    黛玉满脸通红,都不敢抬头,问道,“昨日夜里,皇上没去平湖秋色吗?”

    李觅低声道,“听说是歇在安嫔娘娘那里的,奴婢是听园子里的人说,安嫔娘娘竟诊出了喜脉,原昨日夜里陛下是在这边看着咱们大爷,说安嫔娘娘肚子有些不舒服,就过去了。”

    黛玉不由得冷笑,“我这个大表姐如今也用上这样的手段了?”

    李觅一面给黛玉系裙子,一面道,“皇上如今也就在丽嫔娘娘那里走动,虽说常来娘娘这边,那也是多年的夫妻了。安嫔娘娘实在没必要这样。”

    “随她去!”

    去长春仙馆给皇太后请安,便稍微晚了一些。到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太子妃,她略迟了些脚步,黛玉便过去给她请安,二人一块儿进去,太子妃道,“我是今日郡主有些不舒服,这才迟了,弟妹又是因何缘故?听说昨日里,孩子还是荣妃娘娘带着的呢。”

    殿里头,众人都看过来,黛玉一笑,也不答话,过去给皇太后磕了头,“孩子有些吵闹,结果昨日不在身边了,反而又有些不习惯,半夜都没睡着,不想今日就起得稍微迟了一些,请皇太后恕罪!”

    安嫔摸了摸还没显怀的小腹,意味深长一笑,“只怕未必,想来过不了多久,秦郡王妃又有好消息也未可知!”

    黛玉深深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借娘娘吉言了,听说安嫔娘娘有了喜了,我还没有恭喜呢!”

    黛玉四两拨千斤地把话送了回去,走过去,在最次的位置上立定,听到丽嫔道,“听说安嫔妹妹昨日里肚子又不舒服了,不知请了太医没有?还是说陛下一去,安嫔娘娘的肚子就好了?这么瞧着应是小皇子想父皇了吧?”

    安嫔瞧着格外委屈,朝皇太后投去求助的目光,皇太后猛地一拍桌子,“在我跟前,你们你一句我一句,打量我聋了傻了,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平日里不想着如何服侍夫君,天天儿针尖对麦芒的,成何体统?”

    丽嫔难免怨怼,好在外头说是南安太妃来了,皇太后抿了抿唇,朝外头瞥了一眼,很是不耐烦,“请进来吧!”

    南安太妃进来,也没瞧清楚里头都有谁,便扑到了皇太后脚边上,哭起来,“皇太后,这可叫臣妾怎么活啊?”

    黛玉等人忙躬身退出,皇太后也厌弃地朝她们摆摆手,“太子妃和安嫔留下来服侍,你们都退下吧!”

    从长春仙馆出来,黛玉随荣妃前往平湖秋色,路上,荣妃见左右没人,对黛玉道,“昨日,我也是听了一耳朵,说是朝中有老臣提出要和亲,说是便是打,也要把南安郡王救出来才打,好歹也是太/祖的血脉,哪有在蛮族为奴的道理?况,投鼠忌器,将来两军对垒,把郡王爷摆出来当人质,是打还是不打?”

    黛玉便道,“若说救出来也不是没有法子的,自古求和,都是以结姻缘为上。我听说郡王还有个妹妹,可与蛮族王为妃,既是两家结了姻亲,断无还扣着大舅子不放的道理。”

    荣妃顿时点头,“这也的确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第219章 义女

    当晚,云臻并没有回来,叫人带了话回来,说是在西山大营。倒是黄芦去了城里回来,与黛玉说了南安郡王府的动向,“太妃今日从宫里回去去了齐国公府,认了南栀姑娘做义女。”

    黛玉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是说齐国公府?爷的舅家?”

    黄芦道,“可不是,原今日是太太的四十大寿,南安太妃半路说是要去贺寿,取了头上的凤钗做寿礼,认了府上二姑娘当义女。”

    黛玉因不知道荣妃是如何想的,半夜没有睡着,次日一大早便过去平湖秋色,皇帝才从这边过去前头九州清晏去。黛玉抱了一会儿儿子,用早膳的时候,黛玉便把黄芦说的事儿说了,“昨日也是我疏忽了,竟没有想到会是舅母的寿辰。”

    荣妃摆摆手,“臻儿跟我说过了,他叫人把寿礼送过去了。你又是刚生产完的,身子也没全恢复好,从园子里出去又远,过去那边吵吵嚷嚷的哪里受得住,就没跟你说这事儿。”

    荣妃说完,叹了一口气,叫玉筝给黛玉布菜,说道,“这事儿,你舅母也并没有跟我说,我也是才你说才知道的。昨日晚上,我也是瞧着皇上愁得睡不着,才说了你说的那个法儿,那边也跟皇上提了这事儿,两厢里既是都凑到一块儿去了也是好事。大约,你那舅母想着能把女儿嫁过去当王妃是件极好的事吧!”

    黛玉却并不这么想,她还记得当年她在荣妃宫里那两姐妹的事儿,后来她聘给了云臻后,便听说大姑娘聘给了定城侯府,是三皇子妃的娘家,她便问道,“虽说是王妃,可山高水远的,今日和谈,也不知明日会如何,在那边若好则罢了,若不好可怎么办才好?”

    荣妃摇摇头,“不说这些了,女孩儿的命都不值钱吧!”

    黛玉却是心有不甘,“南安太妃也是个能干的,她家里难道就没有女孩儿?不舍得自己的女孩儿,偏要别人家的为她卖命。”

    荣妃愣了一下,认真看了黛玉一眼,“你也别担心了,便是送嫁,也未必轮得到臻儿。她虽是我内侄女儿,我也绝不会叫她祸害了我亲儿子的名声,傻孩子,你想多了吧?”

    黛玉大窘,把脸快埋进桌子里头去了,“母妃都说些什么?我哪有想什么?我只是特别瞧不惯南安太妃这番做派。”

    荣妃笑道,“这有什么?不过,你也是提醒我了,好歹也是我陈家的姑娘,若叫人把这件事做成了,岂不是任人小看了我和臻儿。你帮我想想,这京城里头还有什么好的王孙公子?”

    黛玉想不起来,便道,“若说这个,还是问一下十三弟他们,我还真不知道呢。”

    荣妃便叫人去找了十三来,檐哥儿也跟着来了,行了礼,二人便去看舜哥儿,抱着玩了一会儿过来,荣妃问起,十三和檐哥儿说了好些人名儿,无外乎都是些勋贵家的孩子,荣妃无一个瞧得上的,黛玉不由得道,“今年上了榜的呢?有没有合适的?”

    十三眼睛一亮,凑过去,“母妃,有个人保准母妃满意,今年的二甲十三名,叫刘敬庭的,有才学,也年轻,才二十出头,性格也好,八哥也打过交道,还说是个方正君子,就只一样不好!”

    荣妃问道,“哪样儿不好?”

    十三搓着手道,“就穷了点儿,南边的人,家里一个寡母,只有三亩薄田,是常年与人抄书挣了钱交束,如今虽中了,依旧是家贫如洗。”

    荣妃略有些犹豫,又一想,自己儿子都能瞧中的,便道,“有句话叫‘宁欺白须公,不欺少年穷’,既是才二十出头,又是天子门生,虽说二姑娘是侯门绣户,却也不辱没了她。”

    黛玉道,“我回去跟王爷说,便是赏他个院子又如何?”

    荣妃笑道,“哪里轮得到你们舍钱?且先赐婚下去,瞧齐国公府如何说再定夺。”

    黛玉知荣妃不舍得花他们的,便也不坚持。到了晚间,云臻回来了,浑身灰尘,服侍他沐浴过后,又通了头,用膳的时候,云臻又要拉着她喝酒,黛玉忙止住,“有话要和你说呢。”

    云臻自己饮了一杯,别有深意地瞧着她,直瞧得她脸上都跟涂了胭脂一般,待她把话说完,云臻笑道,“母妃说得倒也没错,只可惜,军中不许留女子,若不然,我是不得不带着你一块儿的,省得你对我放心不下。”

    他将黛玉拉到自己怀里,坐在他腿上,低声道,“夫妻之间也不拘什么礼,在我跟前,你也不必守礼。我只问你,你若真不放心我,是不是该把我服侍好了,舒畅了呢?”

    中秋节,皇帝在保合殿设宴,云臻夫妇自然是也要去了。因慧妃没跟着来,是荣妃坐在皇帝身侧,酒过三巡,安嫔起身,以茶代酒说是要敬荣妃,“听说娘娘娘家有了喜事,妹妹也是今日才知道,只是娘娘嫡亲的内侄女儿怎地许给了一个穷进士呢?”

    荣妃也不端杯子,笑着朝皇帝看了一眼,笑道,“皇上,齐国公府二姑娘,好歹也是侯门贵女,陛下即便恩赏新贵,也不该拿了臣妾的内侄女儿作伐,叫人笑话臣妾呢!”

    安嫔顿时讪讪地,黛玉道,“儿臣也听说齐国公府这位姑爷出自寒门,家中只有寡母,不但要奉养寡母还要自己谋划着读书,十多年寒窗苦读实在不容易。听说做得一手锦绣文章,若不是进场的时候,没钱买一瓶好墨,一支好笔,不定能进前三甲。这样的人,真是叫人敬佩,想京中多少勋贵子弟,不思进取,反而还瞧不起这些读书人,瞧来也是好笑!”

    皇帝便问安嫔,“朕听闻你有个弟弟,就是衔玉而生的那个,如今书读得如何了?”

    安嫔咬碎了一口银牙,却不得不强自欢笑上前来答话,“回陛下,听说如今已开始做文章了,只还不老练,便没有下场。”

第220章 斥责

    “年纪也不小了吧?比这刘敬庭也当小不了多少,想来也是个不爱读书的,若不然,也不至于还下不了场。”皇帝便吩咐十三,“你回头去跟工部说,着人在京中寻一处屋子,也不拘多好,赏赐给那刘敬庭,也算是朕嘉奖寒门学子的,勉励那些和他一般的,好生读书!”

    十三第一次被委以事务,高兴得不得了,自是花团锦绣地说了一番好话,哄得皇帝高兴。皇帝偏偏沉下脸来,“朕听说去年的桂榜,里头有个叫尹祀的,中了三十七名,结果报喜的连人都找不到,就那么消失不见了,到底是谁?”

    十三噗通跪下来,头触地,委屈地道,“是儿子,儿子也是因父皇总说儿子不好生读书,赌了一口气,要瞧瞧和天下士子比,儿子究竟是不是个差的。”

    皇帝好笑,冷着声音道,“哦,这么说你这是赢了?以后我这当老子的都说不得你了?好,和天下士子们比,你也差不了多少!”又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要是叫天下人知道了,不定怎么笑话,堂堂皇子和士子们争名,也不嫌丢人!”

    荣妃忙劝皇帝,“他年纪小,想到了就去做了,直率得紧,也没想那么多。那些士子们要笑话就叫他们笑话去,难不成被皇子挤下了榜,自己不好好反省怎地没读好书,还怪皇子把书读得太好了不成?该惹人笑话的,正该是这些人呢。”

    皇帝一时没话说,皇太后却在旁边道,“德妃去得早,她也是信任你才把孩子给你抚养,你平日里不多在他身上花些心思,教他走正道儿,你反而处处护着。都说宠子如杀子,你以后也不该处处都由着他了。”

    荣妃愣了好久,才嗫嚅着道,“是,臣妾知错了!”

    十三并没有想到,荣妃会因自己而受责罚,正要辩解,皇帝呵斥道,“还不快些下去,榜上有名很荣耀不是?等着朕给你什么赏赐不成?”

    十三忙连滚带爬地下去了。回到位置上,又被大皇子等一顿嘲笑,他难免愤懑,要与大皇子拼酒,却被云臻拉住了,道,“安静些!”十三虽依旧不满,却愿意听云臻的话,也懒得理会大皇子等,自己埋头喝闷酒。

    黛玉这边,只自己默默地吃了一些,又随着几个妯娌与皇太后敬酒,好在除了太子妃和四皇子妃冯氏外,别的孙媳妇都入不得她的眼,且她跟前又有安嫔服侍,等闲也近不得她的跟前,倒也落得清闲。

    吃了一会儿,皇帝又与皇子们说起国事来,皇太后便说叫皇帝带了皇子们去九州清晏去,别在她跟前,她也好和儿媳妇孙媳妇与女儿孙女儿们都乐乐。

    寿安公主便上前来,手里端了一杯酒,要敬黛玉,“要不是托了你的福,戚家几要绝后了,若这次果真能一举得男,我还得好好儿谢你一番呢!”

    话说得格外不客气,黛玉便笑道,“不客气,都是一家子骨肉,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瞧着你将来年老了,跟前也没有个一儿半女的孝顺。好在,不管是生男生女,也都要管你叫一声母亲。”

    寿安被气了个倒仰,半天才说得出话来,冷笑道,“听说你打小儿是寄居在荣国府的,到底是哪里学来的这些牙尖嘴利?管我做母亲倒也无妨,我只担心原本该叫我做姑母的,却又改叫了母亲。”

    黛玉笑道,“公主倒是不必担心这个,我若是个糊涂的,郡王爷也不是个糊涂的。再皇家血脉何等尊贵,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疏漏一个,怎地还会叫他流落到外戚家里去了?”

    寿安瞧黛玉略有些不敬,“真不知你哪里来的这么自信,别是被我那弟弟给骗了。”

    黛玉便不再理会。一会儿,玉笙来了,在荣妃耳边耳语几句,皇太后瞧着碍眼,便道,“都叽叽咕咕说什么?若是有事便去,别在这儿扫了大家伙儿的兴。”

    荣妃便站起来,道,“说是舜哥儿醒了,这会子正闹,臣妾就叫臻哥儿媳妇和臣妾一起回去了。”

    皇太后摆摆手,黛玉求之不得,起身告了罪,便与荣妃一块儿离开。她担心舜哥儿便问玉笙,“是怎生哭法?饿了还是凉了?”

    玉笙道,“也不是,才吃了乳母的奶,身上也干干爽爽,就是四处找人,哭着不安生。”

    黛玉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前走,荣妃忙道,“你也别急,这会子夜了,他在寻你。你今日把孩子抱回去吧,我虽不舍,可他跟你还是要开怀一些,我若想了,就自己过去瞧。”

    舜哥儿胖了不少,本在榻上哭得满头都是汗了,把玉筝和几个奶嬷嬷闹腾得不行。看到黛玉来了,她一把他抱在怀里,他便如小猫儿一般呜咽着哭,惹得荣妃眼泪都出来了,一个劲儿地哄着她孙子,“好孩子不哭,今日跟你娘回去,祖母就不留你了。”

    一时,云臻来了,与荣妃说会儿话,从黛玉手里接过孩子,掂了掂,笑道,“沉了不少。”荣妃也欢喜,催着他们,“快些走,夜深了,怕凉下来,把孩子给冻着了。”

    从平湖秋色出来,云臻抱着孩子,用斗篷包裹得严严实实,黛玉走在他的身侧,听他说道,“才钦天监算了日子,说是十八日是好日子,我就定在那天走了。”

    黛玉顿时不舍,云臻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低着头走,也不说话,自己心里便先就不舍起来,轻声问道,“大约年底,最迟明年开春,我就回来了。”

    “那也得好久。”黛玉眼泪都出来了,云臻又腾不出手去做什么,只好说别的引开她的心思,“怎地不问我,这一次和亲的人选是谁了?”

    果然,黛玉忙问,“是谁?”

    “自然是朱篱了,今日皇太子求情,说不拘是哪家的女儿,赐个出身,去把南安郡王换回来,父皇格外不喜,说别人家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南安郡王这次大败,丢尽了朝廷的脸面,怎地还好叫别人家的女孩儿去把他换回来,要换也是他自己家的女孩儿,还说皇家的郡主,既是享受了荣华富贵便该关键时候挺身而出。”

第221章 不庄

    黛玉被他说得心情彻底好起来了,赞同道,“原该如此,还是父皇英明。”云臻不高兴了,扭头看她,“难道我不英明吗?”

    黛玉被逗得笑起来了。

    舜哥儿本来一路睡的,结果到了西风秀色便醒了过来,缠着云臻要他爹陪他玩。黛玉便先去沐浴,完了回来,给他喂奶。原指望着云臻去洗的,谁知,他在旁边看着,闹得黛玉有些难为情。

    “少喂一点,一会儿沐浴的时候吐了就不好了。”

    舜哥儿一脚朝云臻踢去,嘴里含着,用上下牙板咬着,扯得老长。黛玉实在是吃痛,云臻心疼得不得了,一巴掌拍在舜哥儿的屁股上,小家伙吐了出来。云臻便抱着,“走,教你泅水去!”

    李觅听得吓了一跳,忙过来跟黛玉道,“奶奶,这可不行啊,多大点孩子就泅水,仔细出什么事呢。”

    黛玉摆摆手,“还能如何,好歹自己亲生的呢,爷只是说着玩儿。”

    夜里,舜哥儿着实缠着他爹爹玩了好一会儿才睡去。云臻有些担心了,“这小子精力太好了,我若是走了,你叫他奶娘带她,我就担心你一个人带不来。”

    “不妨事!”黛玉将头朝他肩上枕了过去,云臻便托起儿子,将他放到了最里侧。自己往外头挪了挪,与黛玉挨在一块儿,低声道,“今日我听父皇说,太上皇的身子不是很好了。我走了之后,你或是住在这里,母妃回宫的时候你也回王府去,旁的事不比操心。哦,对了……”他说道,“十三和檐哥儿会跟着我一块儿去。”

    云臻原本以为黛玉会反对,谁知,她竟道,“去见见世面也未尝不可,他二人也挺知道轻重的,想必也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

    “麻烦倒是不会,他两个骑射倒是不错,若是能在战场上立下一二功劳也是好事。”

    说着,云臻便又侧身压了过来,二人又是温存一番,待末了,黛玉道,“前儿玉竹还在提醒我,说若是不想紧着怀第二胎的话,这些日子最好避着些。只我想,还在喂奶呢,应是没那么快。”

    云臻顿时全身僵硬,他才已是弄了不少进去了,且这些日子,他早憋得慌了,哪里还能忍得住?但若黛玉说了,他也不会弄进去,不由得懊恼,“我原想着过两年的。只这么快的么?”

    黛玉身子恢复得不错,道,“半个月前才行完了经,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云臻从她身上下来,恨不得伸手给她掏出来,黛玉却避开了,“哪有那么快的?也不会真的就怀上了,别弄出病来了。”

    云臻也有些自暴自弃了,“既是这样,我也不避着什么了,我这几日也是提心吊胆,偏叶思珍那狗日的说你在喂奶,不肯开药,只叫我忍着,这也是能忍的?我也想知道,他是如何忍着的。”

    黛玉听他说不庄的话,觉着好笑,伏在他身上笑起来,云臻顿时又很是心猿意马,心思一动,便又动了,二人直半夜都没睡,三更过后,停了下来,才什么都不顾,沉沉睡去。

    次日,黛玉起得晚了许多,好在如今舜哥儿在,有他陪着睡,倒也说得过去。一连两日,云臻都没放过她,到了十七日这一夜,越发有些没节制,以至于十八日一早,原黛玉说要起来送他的,结果也没起得来,待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初时,没觉得有什么,到了晚上,只她和舜哥儿用饭,这会子,思念才生长起来,又到了安寝的时候,身边那人的枕头还在,可人却不在了,黛玉直有些想哭。

    好在有舜哥儿,歪在他爹爹的枕头上,像个弥勒佛一样,不停地咿咿呀呀,两只小短腿蹬个不停,两只小手不停地抓挠着,黛玉歪在一边看着他,只觉着这孩子的眉眼,真是越来越像他爹了。

    二十日是惜春出阁的日子。黛玉头一日便和荣妃说了,也报到了皇太后那里要去荣国府喝喜酒。礼单早就从王府里按例开了过去了。车在后门口将黛玉接了出去,才走了几步远,便说遇到了太子的车。

    黛玉的车停在了一边避让,太子的车错过的时候也停了下来,太子撩起了车帘子,朝这边问道,“是八弟妹的车吗?”黛玉无法,只好打开帘子,正要下车行礼,太子道,“不必多礼了,八弟出征了,若家里有所不便,不妨叫人来找我,凡事自有我一力担当。”

    黛玉淡淡地道了谢,黄芦把车赶着,错了过去。坐在车里,黛玉只觉着如吃了一粒死苍蝇一样恶心,舜哥儿也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他娘心里有些不爽,哼哼了两声,两条小腿蹬了蹬,黛玉看到他白嫩如莲藕般的模样,也开怀了些。

    黛玉到得有些晚,她娘已经到了,在老太太那里。熙凤领着黛玉过来,到了老太太的上房,贾氏早起身把舜哥儿抱了过去,那边薛姨妈抱着宝钗才刚刚满月的儿子,正和老太太说笑。待舜哥儿一到,老太太已是匆忙站了起来,一把将舜哥儿接进怀里,双臂一沉,惊呼道,“哎哟,这小不点儿还这么沉!”

    说着,老太太已是拢进了怀里,上下打量这孩子,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吩咐鸳鸯,“去把我箱子里那个璎珞拿过来。”

    鸳鸯拿过来了,老太太亲自把那璎珞项圈戴在舜哥儿的身上,对黛玉道,“不怕,这是软项圈,这些珠子石头嵌得也紧,又牢靠,偶尔戴戴也不妨。”

    黛玉笑道,“他也不会磕头,给了也是白给。”

    老太太却不理黛玉,只看着舜哥儿对薛姨妈道,“这孩子会长,长得像他爹,又有些像我这个玉儿,论长相上来说,竟是半点都没有长败的。这身子骨儿,我才一摸,也结实,只怕将来也跟他爹一样,是个能带兵打仗的。”

    薛姨妈怀里,宝钗的孩子也不知是不是比舜哥儿小了一个月的缘故,又据说是早产了半个月,瞧着瘦小一些,性子大约也是随了他母亲,有些内敛,不像舜哥儿,一瞧便是霸王的本性,看到宝钗的孩子,便一把要抓过去。

第222章 霸道

    薛姨妈吓了一跳,连忙躲了一下,“哎呦”一声,笑道,“怎地这般霸道?也没招惹你呢,你就要打我们鼎哥儿?”

    舜哥儿有些不如意,咿咿呀呀地叫起来,两只小胖手抓在一块儿,蹬着腿就要过去,老太太几乎抱不住,鸳鸯在一旁笑道,“老太太还不快给姑太太抱呢,您哪里能耐烦得了他?”

    贾氏忙把孩子抱过来,老太太甩着两只膀子,“哎呦,我要是天天跟他闹,能活到一百岁上去。”

    贾氏笑道,“宝玉也快了,娘还怕没孩子带?我这带一天,明儿个胳膊不疼才怪呢。”

    老太太又心疼女儿,“你抱一会儿,回头我再替你。”

    黛玉因有她娘在,也不用担心儿子,探春喊她出去说话,她也就跟着过去了,低语道,“前日家里出事了,你知道吗?”

    黛玉问道,“什么事?我一直在园子里,就跟与世隔绝了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探春见左右无人,便告诉她,“原先那个尤二姐,你知道吗?”黛玉点头,探春道,“那一次没进来成,后来她居然把孩子给打了,养好了,又和琏二哥哥好上了。琏二嫂子便说琏二哥哥跟前也就大姐儿一个,将她接了进来,谁知孝期也没过,就怀上了。”

    黛玉有些疑惑,“不是前些日子,舜哥儿满月,琏二嫂子去我府上,说是孝期过了圆的房?”

    探春拐了她一下,“你自己好好算算,大老爷是多久没了的?他是孝子,照理说是要守三年孝的,这才过了几天?身上还背着爵位呢。”

    黛玉也有些无法,索性也不吭声了,听探春道,“进来后,说是怀上了,前儿病了,也不知哪里请来个姓胡的庸医,一剂药下去,把个男胎给打下来了。那尤二奶奶眼见得这样,只觉着没有了活头,吞了金,竟死了。”

    探春说完,便瞅着黛玉看,黛玉觉着自己不说两个字,有些不好,嗫嚅半天,道,“那也是命,没法的事!”

    探春瞪了她一眼,“我是要听你说这些吗?你说这姓胡的庸医怎地会如此?”

    黛玉摇摇头,握了握她的手,“这些事,都是咱们管不着的。我且跟你说,你若是一心要管这事,你只提防着尤二姐还有个妹妹,大伙儿称她尤三姐,是个烈性的,她若是死在了尤二姐前头,那也就罢了,偏偏她如今并没有,只怕这件事,她不肯善罢甘休的。琏二嫂子也是小看了她了。”

    探春听得莫名其妙,便有些不信,黛玉说她并没有听过这件事。她疑心黛玉是早就知道了,只不过,大约黛玉如今是不愿意管贾家的事了,一时,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原以为黛玉在贾家住了这么多年,与贾家的女儿没甚区别,谁知到底还是隔着了。

    又有些后悔和黛玉说这些事。

    黛玉瞧她那样子便知她起了疑心,却也不肯多说了。正好这会儿紫鹃来说,舜哥儿闹起来了,大约是要睡了。黛玉便忙到上房去,抱了舜哥儿进了碧纱橱里头,在里头喂奶的时候,听到外头有些躁动,雪雁来说史大姑娘来了。

    黛玉笑道,“怎地还说史大姑娘?如今该说卫大奶奶了吧?”

    给舜哥儿喂完了奶,他也不是真的饿了,而是要睡了。黛玉把他抱在怀里,要去惜春那边看看,贾氏进来说,叫黛玉也歪一会儿,“如今天儿长,你也睡一会儿,我在旁边看着,你四妹妹一会儿要过来拜老太太的,再过去了,多少话不能说?非要赶在这会子?”

    黛玉便听她娘的,贾氏在旁边摇着扇子给女儿和外孙子扇风,黛玉原还说要陪她娘说说话儿,结果,头一挨上枕头,便沉入了梦乡。这两天,云臻不在,她夜里睡得并不安稳,这会子,她娘在跟前,她便有些撑不住了。

    一时,迎春也来了,听说黛玉在这儿,过来看黛玉,却看到贾氏在摇扇子,黛玉和舜哥儿睡得香。她便侧身坐下来,接过贾氏手里的扇子,低声与她姑妈说话。

    贾氏问道,“你来了,没把孩子带过来?”

    迎春摇摇头,笑道,“哪里带得出来?先王妃就不会肯,再他爹爹成日里只要看到他,根本就离不得身。”

    贾氏道,“我们家娇娇是个有福气的,你也是个有福气的。”

    迎春低着头笑了,好半天才道,“我这福气也是姑妈一家给的,要不是姑父,我只怕要嫁到孙家去了。要不是林妹妹,我恐怕也没机会入了王妃的眼,再哪里去找这样一门亲事去?”

    “怎么就找不到了?这是你自己的福分。”

    迎春摇头,“找不到的,就不说现在我父亲犯了事,爵位也丢了。就只说之前,家里是怎样一副光景,姑妈还有不知道的?我的性子又是这样,若是个心歹的,我也料理不来,好在他这样的,我和他在一起,也不必费心思,日子也还过得。”

    贾氏道,“所以说,这就是各人的姻缘份了,你一过门就怀了孩子,又得女婿的欢喜,以后一门心思过日子,不图别的,只图个衣食无忧还怕没有不成?”

    天色暗下来,外面吵吵嚷嚷起来,新娘子要过来了,隔了道门,黛玉也被吵醒了,将舜哥儿搂在怀里,小家伙睡得口水直淌,吧嗒着嘴巴,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横竖是醒不来。

    迎春和贾氏站起身要出去,贾氏把扇子要递给紫鹃,黛玉喊了一声,贾氏一看,她女儿已经醒了,便问道,“你四妹妹要过来了,你是陪着舜哥儿还是跟我们过去瞧?”

    黛玉是不放心舜哥儿一个人在这的,虽说有奶娘陪着,她也不肯,摇头,“一会儿我要跟着去婶娘家里,就不过去了。”

    新娘子拜别了长辈就上了花轿。黛玉抱着舜哥儿出来,看到了林玉宇和林玉厦,林玉宇便护送黛玉去林家,“娘一早就问起你,听说你来了这里,还在说今日不会不过去了吧!”

第223章 喜脉

    黛玉先到,林家中门大开,董氏亲自迎了出来,抱着孩子进去了,过了一会儿新娘子才到。林玉厦射了轿门,牵了新娘子出来,黛玉隐约听到贾府那边说是出了什么事,便喊了黄芦来问。

    在林家偏僻的小花厅里,黄芦道,“回奶奶的话,新娘子起身后,那尤三姐便冲了过去,手里提着一把剑,在荣国府的门口大骂,说是逼死了她的姐姐,她姐姐五六个月大的哥儿被打了下来,说是二奶奶做的鬼,她自己把自己割了一剑,死在了那门口,说是做鬼都不放过二奶奶。”

    黛玉听了,半晌没有说话,舜哥儿在她腿上蹬来蹬去差点摔下去了,她才回过神来,道,“原是这样,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呢,只不知尤三姐又是如何觉着这事儿与琏二奶奶有关的?”

    黄芦便道,“说起来,琏二奶奶也是个心里歹毒,口里尖快。将那尤二姐哄了进去后,派了个叫善姐的服侍她,那善姐却也不是个善的,听说一应的欺妄,推三阻四,连碗好饭都不给吃。”

    黛玉冷笑一声,“那也是她自找的。这些个事,也是咱们都管不着的,横竖也不与我们相干了。”

    才把话说完了,董氏进来了,说是托了黛玉去新娘子房里陪陪去。黛玉忙起身,抱着孩子去了新院子里去,这边厦哥儿已经去前院应酬去了,惜春在里头坐着。见黛玉来,差点起身,黛玉忙按住了她,“可别起来了。”

    侍书搬了凳子给黛玉坐,要接过孩子,黛玉摆摆手,“你是抱不动他的。”说着笑看惜春,见她羞涩腼腆笑道,“谁曾想以后我和你竟又是姑嫂了呢?”

    惜春道,“我曾经想过,或许我这辈子就只能青灯古佛了,我也是没料到我会有今日的。我打小儿没了母亲,我父亲是个什么样儿人你也是看到了的。我在婶娘这边,跟着老太太过了这些年安稳日子,可实话跟你说,原先我们那边府里是什么光景,你还有不知道的?我也总在想,外头人会怎生瞧我?我宁愿死也不肯坏了名声,可我又能做什么?”

    黛玉不由得很心疼,“以后好了,以后你若欢喜回去瞧瞧,不欢喜就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只你要记得一条,以后这个家是你当家作主了,我厦二哥哥是个好的,你可不能再生出丢了他去当尼姑的心思,有什么你决断不了的,跟我厦二哥哥说,和我说也是可以的。”

    惜春见她吓成这样,不由得好笑,“能有什么事?你也别多想了,我瞧着天儿也晚了,你去前头入席去,别呆在我这里了。”

    黛玉去前头,略坐了坐,也没有多吃,便抱着舜哥儿离开,董氏直把她送到了车上,拉着又说了半天话,黛玉道,“我如今住在园子里,待改日从里头出来了,回家了,请婶婶带两个嫂嫂去我那里玩。”

    到了九月里,黄芦从外头回来,说是贾府果然被参了一本。偏这一年,林如海又临时被皇帝点了学政,出了京去。据说皇帝在九州清晏,安嫔匆匆忙忙地过去求情,结果在路上摔了一跤,怀了三四个月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皇帝顿时大怒,责令三司好好查这件事。十月里,刑部抓到了潜逃在外的胡庸医,供出来说是贾府自己的人给了他一百两银子,叫他开一剂药把那孩子给打下来的,说在外头避个一年半载的风头回来保准没事。紧接着,旺儿也被提审了,他倒是嘴硬,可一顿刑受下来,把熙凤给招了出来。

    恰在这时候,太上皇殡天了,临终前召王子腾回京,王子腾着急赶路,走得疲乏了,又调理失当,染了风寒,在十里屯的时候,延医调治,谁知遇到了个胡庸医这样的,一剂下去,也跟着归西了。

    偏偏这个时候,贾府的案子被报了上来,中间牵扯到了两条人命,皇帝道,“偏偏总是贾家在出事,接二连三,想必朕平日的警醒是半点作用都没有的了。”偏此时,又有人再参贾家,说的都是贪赃枉法的事,皇帝命锦衣卫去查,在贾琏的院子里抄出七八万两银子,诸多家资之外,还有一箱子借券来。皇帝便直接虢夺了贾琏的爵位。

    黛玉问黄芦,“到底是谁在参贾家的?”

    黄芦道,“是贾雨村。”

    黛玉便冷笑一声,“瞧瞧,这才是真正的中山狼呢,如今瞧着王子腾没了,也不知又投靠了谁?”

    黛玉原以为太上皇殡天,皇帝会召云臻回来,却并没有。停灵的地方是在蓬岛瑶台,黛玉每日里都要过去哭灵,也是苦不堪言。跪得久了,起身的时候,黛玉几乎栽倒在地,好在旁边一条手臂伸过来扶住了她。

    黛玉一看,也不认识,只瞧着应是宫里位份低的,便道,“多谢了!”

    “郡王妃怕是认不得我了,说起来郡王妃还救过我一命。”

    黛玉实在是记不起来,这女子便笑道,“我是陛下封的常在,我姓平。”

    黛玉便记起来了,道,“原来是你,我哪里救过你呢,那日不过是凑巧罢了。”

    平常在打量黛玉,“我瞧着郡王妃的气色不是很好,郡王妃实在该好好保养身子重要。我扶郡王妃过去那边歇一会儿吧!”

    黛玉点头,她本就不讨皇太后喜欢,也懒得逢迎,便扶着平常在的手走了过去,问她,“我瞧着你如今也不是常在了吧?”

    她一笑,旁边有宫女过来请安,“平贵人,太子妃叫您过去。”

    黛玉倒是没有想到,笑着点点头,她便过去了。一时,荣妃来了,问了舜哥儿,不由得叹了口气,“我听说你有些不适,到底是怎么回事?”

    黛玉道,“小腹处有些坠坠的,倒也没多大事。”

    荣妃便唤来了太医给黛玉把脉,一把,又是喜脉。黛玉顿时有些无语,荣妃却是心喜,又很是为难,道,“你且先回去吧,一会儿我跟皇太后和皇上说。到底,子嗣重要。”

    黛玉也有些撑不住了,她起身,跟前轻絮她们扶着她离开,才走出蓬岛瑶台,到了接秀山房附近,迎面一个女子过来,给黛玉请了安,“秦郡王妃,太子妃有事要与郡王妃说,还请郡王妃随奴婢来!”

第224章 太子

    黛玉也不认识她,不太肯去,接秀山房那边的岔道口处,走过来几个太监,押着黛玉便过去,黛玉顿时觉着不安,连忙挣扎,哪里能挣脱得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被人投进了一间屋子里去了。

    黛玉慢慢儿从头上拔下了一根簪子,突然听到一道门嘎吱一声,一道人影闪了进来,“郡王妃,别怕,是我!”

    黛玉一看,是平贵人,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了声音,“太子爷,人在里头了!”

    “没出什么事吧?没人瞧见吧?”

    黛玉顿时大骇,这时,她身后一人捂住了她的嘴,将她往外拖,“你从这里出去,我拦住这畜生。”

    “可是你……”

    “别管我,我跟他有仇!”

    眼看着太子已经推门进来了,黛玉哪里还管这么多,掉头就往外跑,只听见声音隐隐约约越来越远,“太子殿下有了我,还惦记旁人,呵呵,这话可怎么说?”

    黛玉才出屋子,已有人来接应她,正是平贵人的人,黛玉拉着她忙道,“你快去救你家主子去。”

    这宫人却道,“平贵人说了要把郡王妃好好儿护送出去的,还请郡王妃快点跟我来!”

    黛玉跌跌撞撞地跟在她身后,从接秀山房的后门出去,恰好遇到了黄芦和郑平,二人领着人围了过来,不远处还有一行人匆匆赶来,黛玉眼见得里头有荣妃,便知必定是她被请进了接秀山房里头,惊动了她,她才找了皇上过来。

    皇帝到了,直接领着人进去,荣妃留在了门口,看到黛玉,黛玉忙扑了过去,哭起来,显见得是被吓得不轻,荣妃也是心有余悸,“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荣妃把人交给玉筝先看着,因黛玉的丫鬟还在里头,若想这件事没有半分痕迹,她还是要进去一趟。玉筝要了竹椅过来,将黛玉护送回了西风秀色,黄芦等人跟在旁边,浩浩荡荡是不敢有半分疏忽的了。

    太子进去,见是平贵人,顿时就怒了,也知事情怕是暴露了,谁知平贵人一改往日的冷淡,主动上来缠着太子。太子春兴大发,他也并不是个能把持的人,此时也无须把持,听了她一箩筐的话,那点气也消了,逗着她道,“你气性未免也太大了些,我也是担心我那好八弟离京日子久了,她寂寞了,才叫她来说说话儿,哪里就像你说的那么不堪了?”

    “殿下既然想找人说话,臣妾难道不配么?”她浑身跟没有骨头一样纠缠在太子的身上,太子便有些燥热不堪,脱了衣服,先是彼此挑逗一番,说些格外不庄的话,“今日就叫你瞧瞧本宫的厉害,到底是本宫好些还是皇上那银样镴枪头叫你好受些?”

    正待入港,平贵人又一反常态挣扎起来,“你也还记得我是你父皇的女人,你个不要脸的,竟然敢如此不孝!”

    皇太子则大喜,心里想着,这女人虽说比不上八弟妹那般姿色,可女人到了床上终究还是要实用。他没想到这女人如此解风情,知道他喜欢用强的那种,便故意讨好了来,不由得狠狠一压,道,“便知道才受用,你也知爷素来喜欢你这骚样儿,不枉爷惦记你一场……”

    皇帝在外头已是听得怒发冲冠了,却死死忍着,这一进去,叫他如何收场,他还没有想好,只好一把拔过身边侍卫的剑,猛地朝那门上掷去,还听到里头太子惊慌的声音,“谁,谁在那边扫了爷的兴?”

    便是这当儿,平贵人猛地一把推开他,从床上跳了起来朝外跑。谁知,被太子一把抓住了脚踝,“骚货,跑什么,爷还没爽快过呢,好容易等了这一场……”

    平贵人呜呜呜地哭起来了,“奴婢死不足惜,可太子爷您也不想想,太上皇殡天,如今还在那边躺着呢……”

    外头,也不知何时起了风,呼啦啦地吹着,四下里一片死寂,只一轮冷月从外头照进来,皇太子躺在地上,不由得一阵毛骨悚然,他才愣神这会儿,平贵人已是跳了起来,朝外头溜了出去。

    黛玉回去就觉着身下难受,玉竹把脉之后,忙煎了药给她服下,她沉沉睡去,才觉着好些了。待醒来已是半夜,轻絮和秋痕已经回来了,她问起,二人跪在地上哭道,“是娘娘,奴婢们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主子了。”

    黛玉也是心有余悸,她将舜哥儿抱在怀里,才以为自己无路可走的时候,她是想到了死的,有了孩子之后,她的诸多想法又变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舜哥儿背负着一个不好的名声活在这世上。

    “明日一早,咱们就回去,不在这里了。”黛玉也落下泪来,心里很是悲愤,绝不会想到,这样的人居然能当储君。

    次日一早,林医正进来给黛玉诊脉后说是胎位有些不稳,需卧床静养,报到了皇帝那里去,皇帝也下了旨意,叫将黛玉挪出去,回到秦郡王府去安胎。荣妃也极为不放心,又将玉筝拨了过来,叫她服侍黛玉。

    黄芦和郑平带了人便护送黛玉出去了,一番兵荒马乱回到秦郡王府的时候,已过了晌午了。好在如今早就入了秋,天气凉爽起来,熙穆院里又有几棵大树遮掩,本就不热了。

    黄芦进来道,“爷走前本就留了五百亲兵,如今王二管家已经布好了防,奶奶住在里头也不必担心。”

    至此,黛玉深居简出起来,至太上皇发丧那一日,黛玉也并没有出门,云臻又不在,自然是王府长史代为送丧,又代为路祭不提。

    这场丧事过后,贾氏便来了,因林家也跟着发丧,颇受了一番累。黛玉瞧着,人清减了些,难免担忧,要叫玉竹为她瞧瞧身子,贾氏摆摆手,“又没什么不好的,哪里就要瞧呢?”

    她抱了一会儿舜哥儿,问黛玉的身子,知已无大碍,也就放下心来,道,“你知不知道,你琏二哥哥要把你凤姐姐给休了。如今那边闹得不像话,把老太太快气死了,我说叫老太太少操些心,可哪里就能真的眼不见心不烦呢?”

第225章 亲王

    贾氏原以为黛玉听了会吃一惊,谁知,她却并没有,而是道,“娘说得有道理,何苦掺和进去呢?再夫妻之间的事,也只有他两口子才知道怎么回事,外面的人又如何能掺和得了?依我说,那边的事,以后娘也少搭理过问,自从我从那边出来了,我也懒得再听,连问也懒得问。”

    贾氏绝没想到女儿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可她能说什么?一边是娘家,一边是女儿,但不论如何,女儿还是要亲一些,只道,“你这孩子,自己不管便罢了,你还叫我也不管。”

    “如何管?娘不会还叫爹爹去跟皇上求情吧?这种事,娘可别提,不是我说,夫妻之间的情分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再弟弟也随了爹爹的性子,属于刚正不阿那种,娘便是不顾爹爹也该顾一顾弟弟。好歹也是两三条人命呢,娘怕是还不知道,从前还有些别的事,不过是那时候我在那边住着,想着把那几年糊弄过去再说,也不是没帮衬过,谁知他们都不是会筹谋的人,以至于一败至今。”

    贾氏支吾片刻,终究没说出来,黛玉道,“娘若真心想管,也不是这般管法。王家的人,要我说,个个都虚伪得紧,打起是薛姨妈,又二舅母,一天到晚阿弥陀佛,瞧着是个面善心善的,实则心肠硬得很,宝二哥哥跟前的女孩儿们,有几个没遭了她毒手的?如今,又琏二嫂子,自己正经婆婆不放在眼里,也不巴结,指望着跟了二舅母会讨多大的好,我走前那一年,若不是我,她脸面还能存到今日!”

    贾氏道,“我不过才说了一句,你就絮絮叨叨说了这一大箩筐了。好,我不管,我听你的便是了!”

    黛玉也知,她娘不会真的听,她也懒得管。年三十,宫里的赏赐下来了,说是云臻在南边打了胜仗了,赏赐颇丰,还有一桌席面送过来,黛玉一个人哪里吃得了这些,略用了一些,便赏了下去。

    倒是黄芦,从宫里打探来消息,悄悄儿回给黛玉听,“平贵人回去那日便一根白绫自尽了,倒是太子,如今跟好人儿一样,便是连陛下,也没瞧出有什么不好来。还听说,太子也放出话来了,说是一个女人而已,玩意儿一个,投鼠忌器,难道他老子还会为了个玩意儿,要了他的命不成?竟还说幸好平贵人是孤身一人,要不然,必定要她一家子好看!”

    黛玉不由恨得牙痒痒,六月里,舜哥儿周岁生日前几日,云臻班师回朝了。从宫里回来,还没来得及沐浴便过来了,看到黛玉和已经会摇摇晃晃走路的舜哥儿,一把就将二人搂进怀里,百般揉搓,黛玉眼泪都出来了。

    云臻忙哄着,“别哭,我都知道了!”

    云臻眼里闪着幽幽的冷芒,胡乱亲着黛玉的脸,百般怜惜。他接到信的那一刻,心里已是下定了决心,只这条路太过凶险,一旦失败,便是挫骨扬灰的下场,他也不肯与她说。

    但他知道,这条路,他如今是非走不可了。一旦太子登基,将来等待他的会是怎样的人生,他已经无从想象,喃喃道,“别怕,我回来了,不会再有事了。”

    沐浴过后,三人躺在床上,竟是没有了睡意,黛玉牵着他的手,“我还在想,也不知道你赶不赶得上舜哥儿的周岁礼,原本不想办的,可母妃说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又是王长子,若不办,外头的人会怎么想?”

    云臻摸着黛玉的肚子,“今日进宫,父皇给了我一个月的假,这一次我来办,你就不必操心了。”

    黛玉不由得朝他身边挪了挪,挤进他怀里去。云臻便把舜哥儿挪到了另外一边,抬手摸她的肚子,感觉到里头已有胎动了,不由得有些丧气,“还过一个月要生了,运气真是不好,叫我等了这大半年,谁知……”

    黛玉终究还是帮了他一把,他也没尽兴,又折腾了好久,黛玉觉着肚子一缩一缩地紧,吓着了,这才罢休。

    次日,皇帝的封赏下来了,秦郡王晋封为秦亲王,十三因在战场上表现极好,受封为郡王。至晚些时候,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一并来了。云臻在前殿开了一席,宴请他这些兄弟们,大皇子笑道,“还是八弟受父皇器重,老四去了一趟那边筹款赈灾,差事办得也漂亮,就是入不了父皇的眼。”

    云臻便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十三腾地站起身来,拍着桌子道,“大皇兄,你若是不满,去跟父皇说去,犯不着在我们哥儿几个跟前说这些风凉话,我也不说我们战场上一刀一枪如何拼出来的,我就叫你瞧瞧我身上的伤,还有八哥身上的伤!”

    他一把抓开自己衣服,前胸从左肩到右腹都是一道疤痕,他指着云臻还要说,被云臻拉住了,四皇子也一并拉住了他,“是我的错,大皇兄原本是为了我才说了这话,我原先也觉着自己做了一件为君父分忧的事,如今看来,哪里及得上老八?他这是用命换来的爵位。”

    大皇子也哈哈一笑,拍拍十三的肩膀,“小十三还是那烈性子,上了一次战场,怎么地也该变得沉稳一些了啊?”又问云臻,“怎地南安郡王的腿还断了一条呢?”

    十三没好气地道,“打了败仗的人,能留住一条命已是不错了,换成我,早自刎谢罪了,还有脸回来?”

    云臻不肯再说这些话,便问三皇子,“不知三哥编的书如何了?哪日你得空了,我去你府上瞧瞧,听说里头有诸多堪舆图,我这次去南边,也好帮你核对一番,到底精不精准?”

    三皇子眼眸闪过一道光,笑道,“求之不得,择日不如撞日,那就明日好了。”

    黛玉昨日因身子不便,又黑灯瞎火的,并没有留意云臻身上的伤。今日听说了十三那些话,很是懊悔,明知他是从战场上回来的,哪里能保证不受伤,自己竟然都没有想到要检查一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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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之红楼黛玉介绍:
一朝穿到了《红楼梦》,成为三岁的黛玉,彼时,游方的癞头和尚正在游说父母,要化她出家。黛玉表示,出什么家啊,我这等好命,锦鲤体质小福包,荣华富贵还没享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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