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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妻重生全文阅读

作者:谷香满园     贤妻重生txt下载     贤妻重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布衣卿相

    “我听你二哥说了,华彦先生喜欢结交朋友,是个很爽利的人,颇有些江湖侠义。”小石氏把百合莲子银耳羹放在程欣妍手边。

    程欣妍一直没仔细问过这位华彦先生,点头向娘家二嫂致谢,问:“华彦先生大名叫什么?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小石氏示意她吃点心,捧着碗道:“嗯!大名叫严庚宪,江州人士,听说父母被倭寇,还是海盗的给杀了,他来京城春闱时的事儿,春闱落榜,他回去后,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找到了仇人,为父母报了仇。”

    “严庚宪?”程欣妍知道这位是谁了,大名鼎鼎的布衣卿相,将来的皇帝,如今三皇子的幕僚。

    “嗯!其实,皇上春闱让他落榜是为了历练他,没想到......寒门士子进京一趟已经是倾家之举,拿什么去历练?”小石氏颇有些感慨皇上不知肉糜,“这下好了,一下成了这了翅膀的鹰。”

    “如此才气,就没旁人礼贤下士?”难道三皇子还没把这位招募到身边?

    小石氏放下碗,指着程欣妍放在一旁没动的燕窝羹,嗔怪道:“上好了燕窝,你身子虚,正好吃了补补,怎么就不吃呢?”

    程欣妍道:“你忘了,我小时候就不吃燕窝,是父亲告诉我,燕窝就是燕子的口水,我听了恶心,再也没吃过。”

    小石氏脸色就精彩了,刚把一碗燕窝吃进肚里,这会儿想吐又吐不出,“你故意的,是不是?”

    程欣妍大笑起来,还没出阁时,她性子爽利,有不少手帕交,其中二嫂石文楠和霍玉娇与她最要好。

    后来二嫂石文楠嫁给了二哥,因她出嫁带走了程家一半的家财做陪嫁,成为二嫂的石文楠很不高兴,两人有了嫌隙,加上嫁到吴家常年不出门,两人便渐行渐远了。

    “我的六姐姐哟!你可真是的,好东西谁不爱吃,你喜欢就吃呗!燕窝养身,你多吃点。”石文楠族中行六,在娘家时乳名六姐儿。

    小石氏翻了个白眼,“早知道递信儿让娇娇出来,让她收拾你。”

    程欣妍想到霍玉娇有些伤感,她是西平郡王府的嫡女,也是西平郡王唯一的女儿,皇上钦点了她嫁给三皇子为王妃,后来三皇子立为太子,朝臣们便上书,以她没有嫡子为由,把她降为了侧妃。

    其实,因西平郡王有断袖之癖,霍玉娇和弟弟霍玉斌都是祖母给他父亲下药,才让西平郡王妃怀上的。有了儿女以后,西平郡王府的老王妃便丢开儿子不管,与霍玉娇的母亲一起倾心竭力的抚养霍玉斌。

    西平郡王没了母亲管束,彻底丢开脸面,带着他的爱人四海漂泊去了。好似刚好是三皇子成为太子那年,西平郡王带着爱人回来了,两人就住在京郊的别院,西平郡王府的老王妃气的中风,闹的很不堪,也让霍玉娇失了太子妃之位,后来三皇子继位,封霍玉娇为德妃。源儿进宫的时候,霍玉娇已经病逝好几年了。

    “她如今是王妃,怎么能随便出门?”程欣妍黯然道。

    小石氏推了她一把,讥笑道:“你当都是你家国公夫人呢?一年里,谁府上不是大宴小宴不断?春天出来踏青,进香,互相请到各家别院赏春景,夏日出来避暑,秋日相约登高,冬日还要攀比谁家园子梅花开的好,温泉别院修的精致。”

    程欣妍感慨道:“好想去泡汤。”

    小石氏说着便眼睛亮亮的,拉着她的手道:“你出来静养,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吧!冬天咱们去我别院泡温泉好了,娇娇也有一处温泉别院,在昌平那边。咱们两处换着泡。”

    程欣妍哈哈大笑起来,一点贵夫人的风度都没了,“看来我也要修一处温泉院子了,你的别院在哪?附近还有没有泉眼?”

    两人说着便把严庚宪抛在了脑后,商量着是盖一处别院好,还是打听谁的温泉别院往外卖,直接买来的好。

    后来话题就偏到孩子身上了,“你有大姐儿,以后能把别院给女儿做陪嫁,我就只能留给儿媳妇了。”小石氏遗憾道。

    “你会有女儿的。”程欣妍斜睨了她一眼,你的闺女上一世嫁给了濂儿,你恨我恨的什么似的。

    小石氏开心道:“我也想生个女儿,母亲成日念叨,府里满院子跑的都是光头小和尚,闹腾的她心烦,就想有个孙女,好打扮孙女玩。”

    程欣妍翻了个白眼,你的闺女比儿子还淘气呢!

    “对了,咱们给娇娇写帖子,让她来云雾山别院玩。”小石氏让人去拿纸笔,雀跃道:“咱家的别院在西山,母亲要带大嫂也来,你在这边,母亲一定住倒秋天才回去。娇娇出来,咱们就能玩一个夏天了。”

    程欣妍惊呼道:“娘也要来?”

    “是啊!你昨儿搬来,母亲就开始收拾东西了,今儿一早就打发我来收拾屋子。”小石氏随意道:“云雾山的春景还不错,又是避暑的好地方,母亲每年都来避暑,住到八月才回京。”

    上一世在国公府住了二十多年,几乎不出门,她都忘了,曾经这般随心恣意的生活。

    小石氏看着她些帖子,嘟囔道:“真不知道你家夫人整日在做什么?一年到头不出门,不觉得闷吗?”

    程欣妍仔细想想,前世从她嫁到国公府,到被毒死,二十几年中石氏夫人出门的次数一双手就能数的过来。好像除了逼不得已,夫人从不主动出门。真是奇怪了,听说夫人在闺中时,也是爱玩爱闹的性子。

    “为什么她不喜欢出门呢?”程欣妍放下笔,皱眉想着。

    “嘿!”小石氏拿起帖子看了看,随手递给身后的丫鬟,说:“你忘了,黔安驸马那一年救了你婆母的事?”

    “好像那时还没玟姐儿,你婆母出门遇上强盗,被黔安驸马救下,东平郡王老太妃经过,把你婆母带去别院医治,说是受了惊吓。一定是那次吓破了胆,你婆母真够胆小的,还是武将夫人呢!”

    程欣妍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长辈的事她不好多问,便没多想,道:“娇娇的别院在哪边?远不远?”

    “瞧你,都被关傻了。三皇子府上的别院,自然在前面,从东山溜达过去,也就是一个多时辰就到了,等到娇娇来了,咱就一路走,一路逛过去。”小石氏道。

    程欣妍笑了笑,是啊!皇家别院一定在山的阳面,不过,走过去是不是有些远?

    “二哥今日带二爷去见华彦先生了?”程欣妍问。

    小石氏撇嘴道:“一早送我来了别院,茶都没喝一口,就拉着我来你这里。你家二爷更着急,马车都收拾好了,两车的礼物,我刚下了车,你家二爷就嚷嚷着快走。”

    程欣妍抿嘴不语,但愿吴璔能请来华彦先生,即便吴璔是朽木,若是能雕出花来,哪怕考中秀才,再恩荫进国子监读书,她也心满意足了。

第十七章、国公爷要休妻

    吴璔回来很兴奋,忙活着看着管事收拾出外院的一处院子,私自做主在院子的外墙修了门,方便来居住的人出入。又忙活了两日,把内书房的书都搬去外书房,还从国公府运来很多收集来的珍本。

    程欣妍也很忙,母亲来云雾山,她就带着孩子去了娘家的别院,渚儿跟着大哥家的儿子程仁忠身后跑,后面跟着一个小尾巴是二哥的儿子程仁孝。

    源儿被周老太君抱在怀里,旁边的仆妇忙着递东西,各种精致的玩具,源儿看的兴趣缺缺,唯独喜欢大嫂头上的红宝石凤钗,张氏随手就拔下来拿给源儿玩。

    周老太君见外孙女喜欢,让人拿了她的红宝石凤冠来,凤冠上有珍珠流苏,源儿看着流苏摇动,伸手去抓,吓的程欣妍一阵惊呼。

    倒不怕她把母亲的凤冠抓坏了,那凤冠上凤头和凤翅向前伸出,若是戳到脸上,划破了脸就不好了。

    王贵家的传话说,二爷已经收拾好了,明日华彦先生要来,二爷请她回去准备宴客。

    “说是颇为义气,还不是看在银子的面上?”程欣妍拉着小石氏嘀咕道:“一年两千两银子,国公爷听说了,还送来一处通县的庄子,一个通县码头的铺面。啧啧,我二哥也没少出银子吧!”

    小石氏点头道:“算你明白,你也不想想,就你家二爷的名声,不砸银子谁愿意教他?偏生那人又是你一辈子的依靠。”

    程欣妍拉着小石氏诚心感谢,就听大嫂进来说:“合着就你二嫂疼你,我就不疼你了?”

    程欣妍给大嫂道谢,被张氏拍了一下,道:“我刚听了消息,定国公给你们分了家?”

    程欣妍冲着母亲眨眨眼,道:“国公爷的脸面要紧,私下里分的家产,没进过族里,意思是分产不离家。”

    “其实,国公爷是要料理后宅了,把我和大嫂分出来,免得伤及无辜。”

    张氏无语望天,男人打理后宅的风格还真是......大手笔啊!

    程欣妍便问:“不会是国公府传出来的吧!夫人手底下的奴才没一个省心的,大嫂知道又该生气了。”

    张氏撇撇嘴道:“呵呵,倒是没伤到你们两房的人,不过,把石家伤的不轻。”

    小石氏显然也是知道一些,说:“她活该,你又得了什么信儿?”

    周老太君把源儿递给奶嬷抱着,歪着头来听。

    张氏道:“国公爷闹着要休妻,保敬候夫人去了一趟定国公府,不到午时就哭着出来了,刚传来消息,说是石夫人病倒了。”

    周老太君惊呼道:“竟然要休妻?怎么闹到这个份上了?”

    张氏便把打听来的消息说给她们听,原来是国公爷查库房,发现很多好东西,都被石夫人转到了她的私库了,还消了府里的库房册子,登记在她的私产上。

    真正闹的厉害,是因为国公府的产业,分给老大的几处铺面,王氏查对不上,便去问国公爷。

    “你们府上的铺面都是好地段,东大街的百味酒楼,内城护城河边上的听风观雨楼,还有西大街的......”周老太君细数定国公府上的产业。

    程欣妍听的越来越惊讶,忍不住问:“百味酒楼是我们府上的产业?听风观雨楼也是?”这不都是东平王府的产业吗?

    周老太君瞪了女儿一眼,“好歹嫁过去三年了,你不会对吴家有几个家财一点不知吧!”

    “不是......”程欣妍不知该怎样辩驳。

    张氏笑着道:“母亲冤枉大妹妹了,如今百味酒楼,听风观雨楼都是东平王府的产业,西大街的凤祥楼被宫里的一位太妃买了去,还有呢!皇城后头北大街的药铺,前门外的珍宝斋,都被石夫人卖了,换成了别的铺面。”

    周老夫人坐直了身子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这些产业都是各家开国时抢来的,各家都当做祖产小心护着,傻烂了头也不能卖啊!

    张氏叹气道:“百味酒楼已经卖出去十几年了。”

    “怪不得定国公要休妻呢!”周老夫人无奈道:“这些祖产得来不易,被她卖了去,再想买回来就难了,这是败家之举啊!”

    小石氏小声道:“你婆母该不是晕了头吧!失心疯也不能做下这等事啊!”

    程欣妍笑着道:“反正我们也拿不到。大嫂,你可听说国公府查对库房了没有?”

    张氏笑道:“就是库房也对不上,好些珍玩古董就不见了,没有销账,就是没了东西,听说还在查呢!”

    程欣妍便笑着把她闹着国公爷要分古董的事情说了。

    周老太君瞪了女儿一眼,“你呀!丢给定国公一个炮仗就跑了,如今闹出事来,你面上就好看了?”

    程欣妍不在意道:“本也没了好名声,闹就闹吧!国公爷的私库,三代国公的库房,夫人倒腾了一个遍,这两年我没少帮她赔补。”

    周老太君皱眉,张氏奇怪道:“不会吧!也不对啊!传出的消息,说是东西都不见了,石夫人把好东西倒腾卖了?”

    王贵家的欲言又止,这会儿没人注意她。就听周老太君道:“真是眼皮子浅,小家子气,石家的脸面都让她丢尽了。”

    渚儿跑了进来,玩的跟泥猴一样,程欣妍看了嘴角直抽抽。

    “娘,王贵,马车,来接,我们了。”渚儿说话还是两个字,三个字的往外蹦。

    程欣妍哭丧着脸道:“怎么好哟!渚儿什么时候才能说话利索哟!”

    周老太君沉着脸教训她,“你懂什么,贵人语迟,渚儿心里明白着呢!”

    辞别母亲,程欣妍坐着马车回去,路过皇家别院时,伸头往外看了一眼,“这是谁家的别院,修的真精致。”

    青石板铺路,路边种着修建整齐的矮冬青,隔开了两边靠墙的步道,冬青树两边有排水的浅沟,再看步道上铺着青石子掺着鹅卵石,程欣妍就觉得走在这样的步道上硌脚。

    王贵回话道:“这就是肃王爷的别院啊!王爷花大价钱买来的图纸,听说别院里的花园还没修好呢!”

    眼睛望去,三皇子肃王的别院里,挂起了一串串灯笼,“已经到了掌灯的时候了?”

    王贵看看天,回道:“还没呢!定是肃王府里来人了,准备出来散步,或是在外面宴客呢!”

    应该是这样了,娇娇昨日便说到了别院了。下人们为了不惊扰主子,早早把灯挂好,免得主子出来,哄哄乱乱的掌灯,冲撞了主子。

    马车驶过别院,程欣妍收回目光,想着该怎么劝娇娇生个孩子,毕竟有了嫡子傍身,朝臣们再不能把王妃变成侧妃。还得让人拦着西平郡王,别没事回京来晃悠了。

第十八章、奋进吧!棒槌

    马车停稳了,程欣妍抱着源儿下次,吴璔就迎了上来。

    “我把别院到处都看了,家丁护院都是父亲安排好的,怎样巡防,哪里站哨,都警醒着呢!”吴璔又指着河,说:“毕竟有皇家别院,整座山都有禁卫军守着,河道边上有禁军巡逻。”

    程欣妍笑着点头,想着母亲一直念叨一定要把吴璔拢住,便耐着性子道:“外头的事儿我不懂,多亏了二爷辛苦查看,妾身安心多了。”

    吴璔的笑脸刚露出一半,看见泥猴一半的儿子,脸就僵住了,“这......这.....渚儿怎么弄成这样?”

    程欣妍笑着道:“二爷,渚儿还没过三个整生,说是三岁不过是虚岁。孩子就这两三年玩的功夫,二爷就撒开手,让渚儿玩两年好了。”

    吴璔有心反驳,谁家孩子也不能玩成个泥团子啊!不过,儿子是去岳母的别院玩,他敢说什么?“二奶奶当心些,别让渚儿玩野了,以后读书收不回心。”

    “二爷说的是,倒是我慈母败儿了。”程欣妍的笑意不达眼底,还是顺着应付了一句。

    两人往院子里走,程欣妍撇了一眼外院的小跨院,问了句,“明日华彦先生要来了?”

    吴璔说:“与华彦兄倾谈一番,真是让人茅塞顿开。华彦兄确实文采斐然,才高八斗,可惜了,可惜啊!”

    程欣妍翻了个白眼,一年几千两银子供着,可惜个什么劲儿?

    “二奶奶不知啊!华彦兄已经绝了仕途之心,朝廷失此良才,怎能不可惜?”吴璔道。

    进了屋,程欣妍让人带渚儿去沐浴更衣,把源儿抱下去换洗,自己坐下吃茶歇脚,想起吴璔的话,顺口道:“怎么就不考了呢?华彦先生有举人功名,不考也能补官吧!要不......”

    吴璔拦住了她的话,打开了话匣子,“别提了,华彦兄诚心相交,与我说了他的秘辛。”

    “那一年他春闱落榜,皇上嫌他年少,虽有才气,却不通实务,把他的贡生之名也抹了去。意欲让华彦兄历练一番。”

    “唉......世事无常啊!华彦兄本就家境贫寒,落榜后靠着同乡接济才得返乡。回去才知道,父母被人杀害,整个村子只活了几个外姓人。”

    “华彦兄为父母报仇,灭了一个小渔村七十余口,许是恨极了,村子里男女老幼都没放过。”

    “那渔村就是匪盗的窝点,住的都是匪盗的家眷。不过,渔村是朝廷户籍中的农户,都是良民籍贯。华彦兄杀人报仇,若在江湖,外人说一句孝义,走仕途入朝为官,这就是要命的把柄。”

    “华彦兄也想明白了,与其入朝为官被人诟病,受人牵制,不如在民间做些喜欢的事,乐得自在。”

    村子应该都是严庚宪的族人吧!这哪是遇上了匪患,是被人蓄谋灭族了啊!如此想来,那渔村里也不是盗匪,应该是仇家,所以才是正经良民户籍的农户。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这个傻子,严庚宪说的多明白,他真没听出里面的门道?

    别院下人盼望的华彦先生终于来了,先在跨院安顿下,又与吴璔逛了一圈别院,宴席很丰盛,程欣妍出来表达了对华彦先生的欢迎。

    在程欣妍看来,见了传说中的严庚宪就行了,她还要去见娇娇,还要忙着在夏日来到之前赏春。

    严庚宪午膳后便拉着吴璔往山上去了,有时候学习不一定要闷在屋里。

    “存之对如今朝中格局有何看法?”严庚宪问。

    吴璔便说了自己知道的,几位阁老都是皇上一手提拔,六部尚书各有所长,皇上知人善用,上一次兴国公,就是他的岳父出征,平定了西北,边关至少还有十年的安宁。

    严庚宪再问:“存之对四王八公怎么看?”

    吴璔愣了一下,母亲跟他说过不少四王八公的事,父亲也跟他闲聊过,他皱眉检索了一下有用的信息,把知道的都说了。

    严庚宪望天忧伤,若不是钱多,我才不要教这个呆子。国公府的二爷,竟然一点政治敏锐度都没有?想我堂堂华夏跨国影视集团的经纪人,一手造出多少闪亮的明星,一朝穿越,竟然混到饭都吃不上的地步?

    “异性王一定会消亡,哪个王朝也不会容忍异性王长久存在。”严庚宪低沉的说:“至于定,兴,敬,威四位国公,我曾了解过一些。”

    “自古江南志士叫嚣的厉害,却在刀剑面前总是望风而降。四位国公都是出自江南,也就是与靖海候的一站能拿出来说说,毕竟吴氏一族和石氏一族表投名状的一战。程家曾在西南边关立过战功,所以有侯爵传承,夏家如今只剩可有可无的勋位了,若不是太祖时夏家曾拿出家资支撑太祖帝征战,江南被灭族的富户中,夏家也能占一位。”

    “所以,江南四大族,论功行赏时,封的是三代而降的公爵,看似风光,也就三五辈人的功夫,谁还记得曾经有八位国公?”

    是这样吗?吴璔心里有些酸涩。

    严庚宪根本不理会吴璔是不是有情绪,拉着他站在了灌云台,春日里天高气爽,不似夏日乌云好像就在灌云台凝聚,举目远望一片片农田翠绿可人。

    “存之对农桑之事了解多少?”严庚宪问。

    吴璔被严庚宪跳跃的思维难住了,他该知道什么?好像他知道麦子能磨成面粉,大米种在水田中。

    看着愕然的吴璔,严庚宪心道,我能把这么个棒槌带出来,不死也要脱层皮啊!不过,倒是个挑战,看在银子的面上,奋进吧!棒槌!

    “你瞧瞧禁卫军,存之可知禁卫军谁在统领?”严庚宪指着巡逻的禁军问。

    农田......不是,怎么又禁卫军了?吴璔半张着嘴,不知该说这么好了。

    严庚宪便说起了禁卫军,又从禁卫军说到军饷,再从军饷说到朝廷赋税,说到商户南北行商,把南边的粮食运到北边换他们需要的东西。又说农户,最后又扯回赋税上。

    吴璔老实听着,努力记住严庚宪海聊的内容。

    “这不是吴二爷么!”漫不经心的问话传来。

    吴璔和华彦先生抬眼望去,两人不由的愣住了。

第十九章、出门招祸

    吴璔抬眼便愣住了,“肃王?存之给肃王请安。”

    严庚宪跟在吴璔身后躬身施礼。

    肃王赵霄含笑道:“原来是吴二爷与华彦先生在此,是在谈论学问么?”

    吴璔低头道:“不敢,小人才疏学浅,不敢提学问二字。”

    严庚宪心里好笑,这位还真有自知之明,不过,这位的优点便是有自知之明,嗯......务实,算是务实吧!

    “王爷过奖了,学生不敢当,见春光正好,便与存之兄一起登山闲游而已。聊了几句闲话,没想到竟然遇到王爷。”

    肃王笑着道:“静极思动,本王的王妃与石二奶奶,程二奶奶相约登山,本王担心女眷被人冲撞,尾随至此。”

    吴璔惊呼道:“二奶奶上山来了?”

    肃王好笑,问:“二爷称呼尊夫人二奶奶?”

    吴璔心道,她是我的祖宗!尊称二奶奶而已,只要不挨打,怎么都行啊!“不,不是,拙......贱内......内子,内子与王妃登山游玩?”

    肃王努力憋住了笑,这位真是被打怕了,瞧瞧怂成什么样了!“是,出来的有些晚,刚在山顶歇脚,准备下山了。”

    严庚宪想起与程二奶奶午膳时才见过面,这位竟然一点没耽误工夫,这会儿已经在山上游玩一圈了。

    “华彦先生,吴二爷,女眷就要下来了,我们......往山下走?”肃王拱手道:“一直仰慕华彦先生,本王的别院是华彦先生设计,不知华彦先生可有闲暇,本王请先生别院饮宴。”

    严庚宪琢磨了一下,若是跟着王爷,风险与机遇并存,捧出一个皇帝,比把棒槌推到进士的位置有挑战。

    不过,皇上才四十多岁,万一摊上个长寿的帝王,这位三皇子已经二十多岁了,排行不占优势,年龄不占优势......算了,先带着棒槌往前走,看看形势再说。

    “不敢劳烦王爷相请,改日定登门给王爷请安。”严庚宪恭敬道。

    肃王听见女人们清脆的说笑声,伸手做了请的手势,“本王就恭候先生大驾了,还请吴二爷一起到本王别院赏景。”

    一点没诚意的相请,吴璔却很是欢喜,毕竟王爷还能想起有他这个人就不错了。

    程欣妍忙着抓紧春天的尾巴玩几天,把孩子丢给母亲,整日与霍玉娇、石文楠到处游玩赏景。

    别院的下人消息滞后了几日,终于听说了国公府里的大事了。什么?国公爷要休了国公夫人!太震惊了有木有。

    于是,到了别院就与下人打成一片,好说话的严庚宪被围住了,下人们七嘴八舌的让严庚宪分析国公府的大事。

    严庚宪无语望天,这算什么事?

    在与吴璔探讨学问的时候,严庚宪引经据典的剖析了一通家宅不睦,内讳不肃的典型案例。

    没想到,脑回路清奇的吴璔竟然哭了,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此事对他们兄弟的影响,不是国公爷在朝中威武折损,也没想到国公府的脸面,他哭着说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不知道,不能守在母亲身边维护母亲!

    哈!倒是个孝子!

    严庚宪还是耐心的劝住了吴璔要回府的冲动,“长辈的事情,二爷不好插手,再说,国公爷已经给你们兄弟分了产业,如今出了事,若没有国公爷的话,二爷回去要怎么说?”

    “府里还有大爷,大奶奶,大爷夫妇一向孝敬,不会看着父母出事,二爷应该安下心,旁人见二爷不动,只当此事空穴来风,实情未必如此。”

    吴璔哭着问:“是这样吗?”

    严庚宪真想掰开这货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府里没来递话,二奶奶......大奶奶没请二位回府,一定不是大事。”

    吴璔困惑着点点头,想着给程欣妍传信,让她回来一趟,派人回去打探一下情况。

    定国公府的闹剧在吴岱山的铁血镇压下,到底没闹出大的浪花。风言风语传了几日,王氏挺着大肚子带着吴玟出来赴宴,说是母亲一直病着,保敬候夫人来府里,是为了探病,国公爷很是重视夫人的病情,请了太医来为夫人诊治。

    实情如何,知道的人自然知道,却不会说。不知道的人,事不关己自然不会去关心。倒是吴玟身边有了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导,行为举止显出了大家风范,一直嫌弃吴玟,想要退亲的李家也按下此事没在提起。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吴璔每日跟着华彦先生出门,晚上才一身风尘的回来。两人还要在书房秉烛夜谈,吴璔根本没时间去内宅看看。

    程欣妍在娘家别院吃了冷淘,热热闹闹的过了夏至。之后便一直窝在娘家没回去。立秋后,天气转凉,窝了一个夏天的贵妇们开始活跃起来。

    周老太君接了几张帖子,分别请她游园,进香,乘坐画舫游河。

    “镇国公府的秋菊开的早,满园的茉莉,桂花香气扑鼻,先去镇国公府。治国公老夫人许是要给孙儿点长明灯,正好在镇国公府见面约个好日子,去添香油,咱家的孩子也要供奉着长明灯的。”

    说着,周老太君又合掌道:“咱家的画舫也该推出来试试水了,善国公府上的画舫可比不上咱家的,就让她先在河里走一遭,我再请客游船不迟。”

    八位国公府上的老夫人与周老太君都有交集,常年走动下来,程家在京城权贵的圈子中很有话语权。

    相比之下,整日躲在后宅不出门的石夫人,就像被遗忘了一样,几乎接不到这样的帖子,当然,有帖子相请,石夫人一般让人送上礼物表示抱歉,她不出门。

    外面全靠吴岱山在外交际,官场上亲疏远近分的很清,老辈的关系,定国公府逐渐被排挤在外了。

    程欣妍一样接了一堆帖子,不过,她准备与吴璔商议一下,亲谁远谁,还得请华彦先生拿个主意。

    程家人收拾了回城了,程欣妍依依不舍的送走了霍玉娇,云雾山别院只剩她在秋风中伤感了。

    “二爷回来,请他与华彦先生到前面花厅说话。”程欣妍交代一声,靠在软枕上看着源儿像毛毛虫一样蠕动。

    “妹妹,这样爬,不对。”渚儿做了一个标准的动作,利索的往前爬了两步。

    程欣妍扶额,这位满三岁了,竟然说话还不利索。

    王贵家的说二爷回来了,已经等在前面花厅。

    “二爷辛苦了,华彦先生辛苦。”程欣妍冲着二人福了福身。

    吴璔吓的仓惶躲开,华彦先生满头黑线,这位有多怕老婆?

    “二奶奶有事?”吴璔忐忑的问。

    程欣妍把帖子放在桌上,道:“二爷,妾身在闺中时,也有几个手帕交。如今都是成了亲的主母,来往不似幼年时单纯。妾身不敢自专,问问二爷,妾身该应谁家的宴请啊?”

    吴璔眉头一皱,问:“有人请你赴宴?”低头翻看了帖子,“赏花,游船?”

    “不过是个由头,大伙聚在一起说说话。”程欣妍道。

    吴璔眉头紧皱,道:“出门作甚?母亲便从不与外界来往,免得给府里招祸。”

第二十章、错位的儿媳

    你娘就是个祸根,她出门可不就是招祸去了。我能跟你娘一样?“夫人自然不同,不过,听说大嫂也接了不少帖子,准备带姑奶奶出去赴宴。”

    吴璔没关心过府里的事,不由的问:“大嫂不是有孕了?怀着身子,出门做什么?”

    程欣妍满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道:“姑奶奶已经定亲了,自然要让外界知道,咱家姑奶奶是个贤良淑德,品貌端庄的大家闺秀。她要嫁的又不是四品以下的小官,李探花袭了候爵,以后成亲了,总不能谁也不来往吧!”

    “母亲......”吴璔想说,母亲就跟谁也不来往,不过,想想母亲还是与东平王府的老王妃有来往的,勉强算是......有交际应酬。

    严庚宪听不下去了,开口道:“夫人外交还是很有必要的,以后存之进入仕途,夫人外交对存之会有很大的帮助。”

    程欣妍虽说不是很懂什么夫人外交,但是,她明白华彦先生是支持她出门赴宴的。

    吴璔讪讪不语,把帖子递给华彦先生看。

    “二奶奶与善国公,镇国公,治国公府上有交情?”严庚宪惊讶道。

    程欣妍道:“母亲与三位老夫人私交甚好,治国公府上当家主母秦氏与我是幼年的玩伴。因着母亲要与治国公老夫人庙里进香,她那日得闲,便邀我去府中闲散一日。”

    严庚宪皱眉思索,定国公府两位儿媳,娶的不错,长媳出身琅琊王氏,仕林清贵中很有威望。程氏出身江南世家,与王公家眷皆有关系。

    错就错在,两位儿媳的位置不对,若是二爷娶了王氏,科举一途定顺畅无比。大爷娶了这位,国公府在权贵中扯紧了关系,不至于让定国公和大爷在外如此艰难。

    唉!定国公当初怎么想的?

    “除了治国公府上,其他各府可请了大奶奶?”严庚宪问。

    程欣妍指着帖子道:“镇国公府上倒是请了大嫂,善国公老夫人要游河,请了我母亲,顺带给了我一张帖子,不曾请大嫂。其他的多是找由头散心,也有请了大嫂的。”

    毕竟她和大嫂不是一个圈子,大嫂赴宴的圈子她挤不进去,同样她们的圈子也不削与文人家眷来往。

    严庚宪笑着点头,“既然接了帖子,二爷还是白身,不好驳了公府面子,二奶奶只好辛苦了。”

    “都去?”程欣妍其实拿不准主意,毕竟定国公府与其他公府不怎么来往,国公爷与几位国公不是很对付。

    严庚宪笑着道:“二奶奶刚刚不是说了,总不能成了亲,谁也不来往。外面都知道二奶奶贤良,二爷如今发奋,全是二奶奶督促,哦,听说国公夫人病着,那就更该让人知道,定国公府家风严谨,妯娌和睦,姑嫂如姐妹一般。二奶奶说,是不是?”

    好吧!定国公府的名声臭大街了,大嫂不辞劳苦挺着大肚子出来洗白名声,我就别拿乔了,定国公府除了石夫人,其他人都是很好的。

    还有吴玟,只怕日子不好过啊!出府前看见的两位嬷嬷,都是从宫里出来的老嬷嬷。

    有一位留了下来,给吴玟做了教养嬷嬷。听说吴玟成亲要带去侯府,要给教养嬷嬷养老送终呢!

    估计是养老送终打动了这位嬷嬷吧!毕竟有点法子的,谁愿意教吴玟啊!没瞧见一起来的那位没留下。

    “还有一事,过几日便是中秋,府上来人让我们回去,二爷看......过完中秋,是不是去老爷分给我们的庄子上住几日?”程欣妍已经安排好了,中秋节回去几天尽孝就够了。

    天气转凉,有一处靠近温泉的庄子很好,冬日有蔬菜供应,距离她新买的温泉庄子不远,还能请人来泡温泉玩。

    “只回去住几日?”吴璔又伤感了,他太不孝了,出来后没回去看望母亲。

    程欣妍挑眉看向华彦先生,道:“还请先生一起回府,国公爷已经准备了宴席,要答谢先生呢!”

    华彦先生连道不敢,不过,他是定国公府的门客,说起来他其实是国公爷的清客。

    “二爷啊!学业要紧,县试二月初就开始了,接着便是府试,院试,取得生员资格,还要考监生。”

    程欣妍掰着手指头数,“虽说二爷有荫监的资格,若是二爷能在院试中拔得头筹,地方举荐进入国子监,贡监的名声比荫监要好听百倍。儿子长大了,二爷可以拍着胸脯跟渚儿说,老子是凭本事一步步考出来的!”

    我的天,这位二奶奶厉害啊!严庚宪暗暗点头。

    吴璔讪讪道:“二奶奶莫要取笑为夫,学问一途,我还差的远,能中生员,恩荫入国子监已经......”

    “二爷!”程欣妍抬高声音道:“二爷说出这等没志气的话,让不辞辛苦教导你的华彦先生脸面何在?”

    吴璔红着脸低下了头,为了华彦兄,我还是努力些吧!万一考不好,华彦兄岂不是颜面扫地?华彦兄为了我,婉拒了肃王邀请,我何德何能留下让肃王以国士之礼对待的华彦兄?

    程欣妍忙着去各府赴宴,王贵家的开始收拾东西,用不到的拉回分来的宅院。

    看好八月初九的吉日回府,还有两日,正打点儿女常用的东西装箱,府里蓝嬷嬷突然来了。

    “什么风把蓝嬷嬷吹来了?”青萍热情的迎了上去。

    翠萍忙让慕风去倒茶拿点心。

    蓝嬷嬷进来还没站稳,急着问:“二奶奶在吗?”

    程欣妍眼睛从撅着小屁股往前拱的女儿身上移开,满是不耐烦的在内室应了一声:“蓝嬷嬷来了?可是有事啊!”

    蓝嬷嬷扬声道:“请二爷,二奶奶快些回府一趟,大奶奶早产了。”

    “大奶奶早产你不去请太医,跑来别院做什么?”程欣妍皱眉,这次大嫂没有小产,孩子多保了两个月,该是保住了吧!

    蓝嬷嬷支吾道:“府里......大奶奶......夫人病着......大爷请了太医,还请二奶奶回去主持大局。”

    “府里用得着二房主持大局?”你偏鬼呢!

    程欣妍冷声道:“我劝嬷嬷最好跟我说实话,府里有姑奶奶,大嫂身边还有齐嬷嬷,怎么也轮不到我回去主持局面。”

    蓝嬷嬷喃喃道:“夫人病着,国公爷也病倒了,大爷忙着大奶奶的事,府里没人主事不行,还请二爷回去应付外头的事儿。”

    程欣妍不用再问了,一定是王家来人没人接待,难道又是夫人作妖,王家来兴师问罪了?

    让青萍带着渚儿和源儿去了程家,不知定国公府闹成什么样,万一乱起来,孩子还是放在娘家保险。

    进了侧门就听见前院闹哄哄的,程欣妍站在垂花门侧耳听了一会儿。一路赶回来,进门就听到糟心的事儿,程欣妍瞪了蓝嬷嬷一眼,提着裙子跑进了大房院子。

    刚进正房院子,就看见院中跪着一位妾室打扮的女人。程欣妍眯着眼睛看去,这不是夫人房中的双喜嘛!

    “哟!这不是双喜姐姐嘛!怎么跑来大奶奶院子跪着?是不是跪错了地方,走错了院子了?”

    程欣妍说着,站在双喜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问:“双喜姐姐怎么这幅打扮?这是配人了?不知夫人把双喜姐姐配了哪位管事了?”

    不懂事的小丫鬟多嘴道:“二奶奶,这是柳姨娘,夫人把姨娘赏给大爷管衣裳。”

    啧啧,这位真会管衣裳,怕是把大伯身上的衣服也管起来了吧!

    “柳姨娘啊!”程欣妍冷声道:“我听外面闹腾,说什么柳姨娘的话,我当是谁呢!呵呵!”

    齐嬷嬷从屋里出来,红着眼睛道:“二奶奶回来了,快进来看看我们奶奶吧!”

    “已经生了?哥儿还是姐儿?大嫂和孩子......还好?”程欣妍小声问。

第二十一章、还打不打

    齐嬷嬷眼泪无声的滑落,“昨儿下晌发动,天快亮的时候才生下姐儿。太医说姐儿身子弱,怕是不好养,我们奶奶......伤了身子。”

    程欣妍指着双喜问:“是柳姨娘冲撞了大嫂?”

    柳姨娘哭着喊:“大奶奶饶命,二奶奶开恩,婢妾不是故意的,婢妾......”

    “呸!”程欣妍厉声啐道:“还让她杵在这里做什么?给我拖出去打三十板子,打完了丢去前院,请亲家舅爷处置。”

    双喜愣了一下,婆子把她架起了时,她尖叫道:“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怀了大爷的骨肉。”

    上一世,双喜生了庶子沖儿,活到七八岁得时疫没了。

    “我劝你省省吧!”程欣妍凉凉的说:“大房有儿子,不缺你肚子里那块肉,再说,吴家什么时候稀罕庶子了?”

    婆子架着柳姨娘嘟囔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揣了块肉在肚里,怕挨板子胡乱嚷嚷。”

    程欣妍冷笑着看着她,双喜以为二奶奶会放过她时,听见二奶奶似是玩笑的说:“齐嬷嬷,去煮一碗红花汤给柳姨娘喝,若是真有一块肉,我只好向大伯请罪了,若是没有......三十板子不够,再加二十。”

    这是要杖毙柳姨娘啊!齐嬷嬷腿肚子哆嗦一下,二奶奶不愧是将门虎女,瞧瞧这气势,比屋里只会哭的主子强。

    双喜哭嚎着让夫人救命,喊着大爷快来救她。

    程欣妍眼神冰冷,看向架着双喜的婆子,呵斥道:“你们的手断了?是没吃饭没力气?给我捂住她的嘴,都给我看着她喝红花汤。”

    齐嬷嬷打发人去熬红花,大气不敢喘的站在房门外的石阶上。

    程欣妍猛的看向她,幽幽道:“齐嬷嬷闲着呢!去让人请大伯的两位姨娘来吧!让她们都看着,柳姨娘喝红花汤,让她们瞧瞧味道如何啊。”

    齐嬷嬷连声音都发不出了,腿软了一下,伸手扶着小丫鬟站直了,提了一口气抬脚便往侧院跑去。

    程欣妍进了内室,看见哭红了眼的王氏,烦躁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过去劝道:“一个玩物,谁赏的又如何?到了你院子里,还不是随你处置?别哭了,好好养几日,等好些了,再做打算。”

    伸头看看襁褓中的婴儿,笑着道:“姐儿生的齐整,不就是胎里不足嘛!咱们又不是吃不起的小门小户,金奴银婢的使唤着,人参,灵芝,鹿茸,咱当饭吃都行,还愁养不好?”

    王氏被程欣妍一通劝,面色缓和了许多,国公府养不好一个孩子?身子弱不怕,就像弟妹说的,人参鹿茸当饭吃也能供得起。

    “行了,我把双喜打发了,剩下两个,有今儿这一出杀鸡儆猴,能老实几天,你好好养着,出了月子再收拾大伯。”程欣妍道。

    王氏横了她一眼,“我收拾大爷做什么?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上次送信儿,说是后日是吉日......”

    “你就别费心了!”程欣妍拍拍她,让她躺好,伸手帮她掖好被子,“我把渚儿,源儿送去娘家了,你出了这样的事儿,府里要乱几日,我帮你撑几天,你安心养着,快点好起来啊!”

    程欣妍按住要说话的王氏,笑道:“别说话,费力气!我已经让人去收拾温泉那边的庄子了,我还买了一处带温泉的宅院,你可别拖我的后腿,我已经约好一起泡汤池的人了。”

    王氏抿嘴一笑,弟妹一心分出去单过,才几个月功夫,她就把日子过的有滋有味,只怕一点不愿回府中来了。

    没了在夫人面前献殷勤,家产分割清楚之后,王氏心情畅快的很,加上后宅让国公爷理了一遍,她更是能舒心的做管家奶奶了。

    看着王氏睡着,程欣妍才知道,奶嬷是匆忙找来的,之前预备的奶嬷还没进府。

    程欣妍安排齐嬷嬷道:“马上让人请准备好的奶嬷进府,若是现在不能来,马上换人,姐儿身边要有三位奶嬷。”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让齐嬷嬷守着王氏,大步出去寻吴珅,奶嬷要让太医把脉,确定身子健壮,没有隐疾才能放心给孩子用。

    齐嬷嬷看着二奶奶把裙子走出了惊涛骇浪,再看看睡着的主子,暗暗想,当初老夫人若不是一心让主子做掌家奶奶,主子如今也不会这么累吧!

    “二奶奶,你......莽撞啊!”吴璔满脸愧疚,他对不起大哥啊!

    程欣妍杏眼一瞪,“你闭嘴!”

    呵斥了吴璔,眼睛喷火的看向吴珅,道:“大伯让人再去请一位太医来吧!姐儿身子弱,请太医诊脉确定奶嬷没有隐疾才能用。”

    吴珅眼睛木木的看着瘫软在血泊中的柳姨娘。

    就在刚刚,柳姨娘半身鲜血的被拖了来,下人为难的问,“二爷,二奶奶说要打三十板子,后来......三十板子还打不打啊?”

    吴璔都吓傻了,脑子停止转动,愣了一盏茶功夫,兄弟俩还没回过神,程欣妍便冲了出来。

    吴珅让人去请太医,程欣妍满脸和煦的看向王家舅老爷。

    “是亲家舅老爷啊!”程欣妍墩身施礼道:“妾身失礼了,实在是孩子的事儿要紧,没顾上先给舅爷见礼,还请舅老爷莫怪。”

    王家舅老爷脑子嗡嗡作响,谁来告诉他,这位血呼啦被拖出来的女人,究竟能不能活了?弟妹能随便打杀大伯房里的人吗?

    “不怪,不怪!”王家舅老爷语无伦次道。

    王家小厮站着不知所措,从女人被拖出来,身下很快汪了一摊血,他们就不知该怎么办了。主子傻呆呆的,是不是还闹下去啊!

    吴璔哆嗦着,小声问:“二奶奶,双喜是怎么了?”

    “二爷错了,这位是柳姨娘。”

    程欣妍柔柔的笑着,问:“二爷回来去看过老爷了?听说老爷病了,二爷快去瞧瞧,顺便回禀老爷,大伯房里的柳姨娘冲撞了大嫂,偏巧赶上大嫂不能起身处置,我便越俎代庖处置了。”

    吴璔等了一会儿,见程欣妍眼神变冷,缩了一下脖子,问:“只这么说就行了?”

    “哦,告诉老爷,我们回来匆忙,渚哥儿,源姐儿顾不上,先放到外祖母身边几日。”程欣妍又交代一句,眼神示意吴璔可以走了。

    吴珅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弟妹,柳姨娘怎么了?”

    王家小厮趁机刷存在感,问道:“刚刚婆子来问,还要不要打三十板子了?”

    程欣妍对着吴珅福身施礼道:“还请大伯赎罪,妾身听见有人冲撞了大嫂,急晕了头。这位柳姨娘跪在大嫂门外,说是请罪呢!唉!我脾气急,训斥两句,柳姨娘便哭喊着说有了大伯的骨肉。”

    什么?双喜有了身子?吴珅瞪大了眼睛。

    程欣妍挑眉道:“大伯也知道,我哪里懂医?便用了个笨法子验了验。”

    吴珅问:“怎么验?”怎么把人验的浑身是血啊!

    程欣妍一摊手,道:“法子有些笨,就是喂了一碗红花汤。”

    “啊?”王家舅老爷惊呼一声,这是笨法子吗?这是要命的法子啊!

第二十二章、烦躁的中秋

    程欣妍柔柔的笑了,对着王家舅老爷道:“妾身愚笨,只会这么个法子。再说,吴家可没宠妾灭妻的传统,大伯一直敬重大嫂,与大嫂恩爱的很呢!”

    “舅老爷也知道,我家大伯可不缺子嗣,吴家也不稀罕庶子,你瞧瞧,吴家几辈子人,可没见有庶子出来蹦跶的。”程欣妍实话实说,老辈有庶子也死在战场上了,封了国公后,三代国公都没有庶子。

    王家舅老爷看向吴珅,满肚子话也说不出了。

    程欣妍看了晕倒在血泊里的柳姨娘一眼,吩咐道:“别杵着了,把柳姨娘送柴房去,明儿得闲了,给柳姨娘请大夫来瞧瞧。”

    王家舅老爷打了个寒噤,起身道:“妹婿处置家事吧!我先告辞了。”

    程欣妍柔声道:“舅老爷对吴家的处置可还满意?还请回去转告亲家老夫人,大嫂是吴家的管家奶奶,谁也不能越过她去。等过些日子,姐儿满月,请亲家老夫人来给姐儿贺满月。”

    “姐儿身子弱,洗三嘛!就是折腾孩子,大嫂还要休养,请舅老爷禀告亲家老夫人,洗三就免了吧!”

    王家舅老爷点头道:“二奶奶处事周全,就依二奶奶的意思,王家到时来贺外甥女满月。告辞!”

    吴珅送王家舅爷回来,见程欣妍还站在厅上,愣了一下,道:“弟妹快进去吧!我先回去看看......”

    “大伯别忙。”程欣妍拦住吴珅,冷声道:“大哥行走官场,难道不知调戏母婢会令人耻笑?不敬母亲,大伯是官场顺遂,忘了还有御史盯着了?”

    吴珅喃喃说不出话来。

    程欣妍接着道:“送来给大伯管衣裳?大伯怎么就瞧着管衣裳的能伺候你?送来就收了房,两房姨娘是摆设吗?”

    “今儿的事儿,大伯别恼我。”

    程欣妍一点没用了刚刚认错的态度,冷声道:“我破了名声不要,帮大伯处置了祸害,平了王家的怒火,就不用大伯感谢我了。大伯回去好好给大嫂赔罪,让大嫂平了心气,把身子养好是正经。”

    “大伯也别一点内宅的事儿都不管,奶嬷既然早就备下了,怎么到了这会儿,孩子都生出半日了,还不见人传她们进府?”

    程欣妍说着,转身道:“大伯去盯着太医,确定大嫂准备的奶嬷没有隐疾,赶紧让哥儿吃上一口放心饭是正经。”

    吴珅羞愤难当,低着头晕晕乎乎的想着,要去给王氏赔罪,要去盯着太医,要让小儿子吃上放心饭。

    程欣妍冷着脸去了沐恩院,内书房门外站着管事和几名小厮,见她过来,忙进去禀告。

    程欣妍就着管事打起的帘子进了书房,看见吴岱山端坐在书桌后,恭敬的施礼问安。

    吴岱山对她今日的表现很是满意,有那么一丝后悔,当初让程氏做了次子媳妇。

    不过,他若不同意王氏做长子媳妇,王家也不会让王氏嫁过来。书香门第的长媳还是缺了点气势。

    “二奶奶今儿处置的不错。”

    程欣妍诚惶诚恐了,国公爷这是夸我呢?

    “孩子送长兴候府了?”吴岱山叹气道:“府里的事,还要二奶奶费心操持几日,八月节前把孩子接回来吧!”

    “是!”程欣妍应了一声,琢磨着,打杀柳姨娘的事,国公爷不打算追究了吧!

    吴璔鼓起勇气道:“二奶奶,不该啊!那是大哥房里的人,你怎么能......红花汤是会要人命的,二奶奶就......要不太医来了,让太医给柳姨娘开副药?”

    程欣妍耐心听他说我,含笑问:“二爷,蓝嬷嬷请我们回来做什么?妾身若不如此,王家人能善罢甘休?二爷啊!坏人我已经做了,施恩的事儿......大哥,大嫂会去做的。”

    吴岱山暗暗点头,老二家的出手狠了些,却是留了余地。老二是读书人,心软不算大错。

    “老二家的,文昌侯府的中秋节礼,你打发人送一趟。夫人身子不好,不能管事,老大家的......中秋节你操持起来吧!”

    程欣妍眼珠一转,上一世中秋节前,文昌侯府送节礼来,顺便与夫人商定了大婚的日期,两家各自请人算了日子,合计好了明年八月二十六的婚期。

    “老爷,按理说,抬头嫁女低头娶亲,文昌侯府的节礼送来了吗?老文昌候的孝期到冬月,除了孝就该忙活大婚了,李家来商议日子了没有?”程欣妍笑着问。

    吴岱山眉头皱了起来,文昌侯府至今没来送节礼,更没有来人商议婚事。

    程欣妍忙道:“老爷莫怪,媳妇刚回来,府里的事还没来得及打听。算算日子,已经初七了,是该打发人送节礼呢!”

    吴岱山道:“文昌侯府的节礼还没到。”

    “那就等两日,看着侯府节礼,也好知道怎么回礼。”程欣妍暗示道。

    吴岱山眼睛一阵阵发黑。

    程欣妍见吴岱山面色不好,又道:“老爷就不用操心了,等侯府节礼送来,我带着回礼去一趟李家,论理我是小辈,该去给老夫人磕头问安的。”

    “你办事我放心,去吧!”吴岱山摆摆手。

    程欣妍福身施礼,刚要走,又停下道:“老爷,府里几位主子身子不适,要不请位府医供奉回来?”

    吴岱山点点头,“你看着办吧!”

    跟着吴璔出来,程欣妍安排翠萍去收拾屋子,抬眼看到大房的院墙,叹了口气,无奈摇头去了大房。

    八月十二,辰时刚过,文昌侯府的节礼送来了。

    管事婆子满脸堆笑的说了一通吉祥话,又给大房新添的女儿送了长命锁,细棉纱缝制的襁褓等物。

    “你家老夫人身子可好?”程欣妍笑吟吟的问。

    管事婆子坐在矮凳上,客气的欠身道:“劳二奶奶挂念,老夫人身子还好,就是入秋后有些咳嗽。”

    “换季是有些不舒服,老夫人如今精神还好?”程欣妍又问。

    管事婆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客气的回了话,与程欣妍东拉西扯的说了小半个时辰,程欣妍端茶送客,这位后背发酸的赶紧告退。

    “呵!到了今儿才送来节礼,派了个外院的婆子,是什么意思?”程欣妍声音冰冷,气愤的瞪着婆子的背影。

    齐嬷嬷不敢应声,这位笑着就能要人性命。若不是主子下晌睡醒了,柳姨娘怕是要死在柴房里。

    程欣妍拍了一下桌子,“不能这么算了,去瞧瞧带来的都是什么东西,告诉大嫂,添上两成,算是那个小金锁的回礼,一会儿我亲自去一趟文昌侯府。”

    齐嬷嬷一溜烟跑去办事,吴玟从后面转出来,小声道:“二嫂,是不是李家要退亲?”

第二十三章、不温婉的夜叉

    程欣妍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示意吴玟坐下,“大妹妹,李家不可能退婚的。你为李老侯爷守过孝,白白误了青春,他们不敢退亲,李探花还得要脸。”

    吴玟悲声问:“那侯府为何如此轻贱与我?”

    程欣妍有些烦躁,“你是国公府的嫡女,轮不到她一个侯府老夫人轻贱。大妹妹是贵女,遇事要能沉住气。若是不安,多跟薛嬷嬷说说话。”

    “可......”吴玟想说,文昌侯府已经提过退亲的话了。

    程欣妍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老文昌候的孝期到冬月才能除服,不急于一时,再说,腊月里各家互相走动,正是热闹的时候,请期放在腊月,也是今年定下,明年的婚期。”

    薛嬷嬷示意吴玟离开,吴玟张了张嘴,还是问了句,“这般别扭的婚事,我......”

    “大妹妹只管昂头挺胸的嫁过去,切莫堕了国公府的气势。”程欣妍道:“文昌候府书香世家,老夫人矜贵,规矩礼数是我等武将门第学不来的。大妹妹只要礼数上不差,以后跟着侯府老夫人多学学就是了。”

    吴玟没明白程欣妍的意思,其实程欣妍有些话也不好说。

    巳时准备好了回礼,齐嬷嬷问:“已经隅中了,这会儿去合适吗?”

    程欣妍冷笑道:“你还打算侯府留我吃席?我过去代大嫂道谢,你让琴薰跟着我,到时候让她出来说话。”

    定国公府与文昌侯府不在一个坊间,路上又走了两刻钟,程欣妍抚着心口,琢磨回去抓一帖祛火的汤药来喝。

    李贯淮在内门外与她见了礼,让仆妇带着她进了内宅。

    季老夫人歪在春榻上,程欣妍进来这位便欠身点头,客气的让她坐下,就又歪下了。

    季家本朝出过皇后,福气不够,死的早。如今的圣上是贵妃所处,太后留下懿旨,不愿打扰季皇后与先帝安宁,葬在先皇贵妃陵园。

    这位与季皇后是本家,算是季皇后的表侄女。外面传言温良贤德,是再和善不过的人。

    程欣妍却知道,这位手段阴的很。

    前世吴玟嫁过来不久,大嫂病逝,国公爷病倒,吴玟回府几日以敬孝义。之后便是赶上老太妃薨,先皇在世的最后一位有名号的妃子薨了,皇上自然要有所表示,丧事隆重,举国哀悼,守孝九个月。

    除了老太妃的孝期,倒霉的吴玟又死了爹,再次服孝。

    季老夫人便以儿子身边不能没人服侍为由,给李贯淮安排了妾室。吴玟也不是善茬,一直给妾室安排避子汤,直到吴玟有孕,妾室停了避子汤五年后,突然怀了身子。

    吴玟一辈子只生了李朝华一个女儿,季老夫人便做主把庶子记在了吴玟名下。吴玟到死也没能生出儿子,庶子继承爵位,吴玟的女儿被石夫人接来吴家抚养。

    “老夫人这是不舒服?哪里不好?要不要请太医来?”程欣妍笑着走近了些,没有施礼问安,关怀的问老夫人身体。

    老夫人让人扶着坐起来,含笑看着她,懒洋洋的说:“入了秋身子便不大好,刚用了药,有些乏了。”

    程欣妍自顾自坐下,笑道:“老夫人快别坐着了,靠着说话舒服些,春困秋乏,换季有些不适,是该调养着。”

    老夫人笑容有些僵硬,程欣妍不等她开口,又道:“老夫人还想着我家小小姐,大嫂很是感激,不能亲来给老夫人道谢,差了身边的琴薰来给老夫人磕头,怕是丫鬟身份不够怠慢了老夫人,我又想念老夫人的风采,舔着脸跟着节礼来了。”

    季老夫人道:“大奶奶客气了。”

    嗯?合着没我什么事?

    季老夫人跟她不咸不淡的扯闲话,从各位长辈的身子是否康健,大嫂生产是否顺利,到吴璔念书是否科考,没用的话扯完了,季老夫人就是不谈请期。

    程欣妍又是一阵烦躁,眼看到了日中了,不打算留下吃饭,该告辞了。

    季老夫人也没打算留客,掐着时辰点,让人拿了一个锦盒出来,“这是堆纱的宫花,二奶奶拿回去戴着玩吧!”

    程欣妍顺势起身告辞,这一趟让她气馁极了。

    季老夫人倨傲的态度,李家冷冷清清的院子,还有吴玟悲切的神情,在她脑子里走马灯似的过了一圈。

    定国公府仪门内站着国公爷的管事,见程欣妍马车经过,上前拦了下来,“二奶奶,国公爷请你去一趟内书房。”

    吴岱山还是端坐在书案后,面前摆着一盏冒着热气的茶。

    “听说你去了文昌候府?”吴岱山开门见山道。

    程欣妍低头应是,“季老夫人身子有些不适,说了一会儿话,赏了媳妇一盒子宫花。”

    吴岱山重重的喘了一口气,“嗯!既然身子不适......回头让人送些补品过去。”

    程欣妍道:“之前文昌侯府送节礼的婆子来说了,知道老夫人身子不适,媳妇带去的节礼中加了补品,比侯府送来的节礼厚了两成。”

    吴岱山闭了一下眼,微微睁开点点头,“知道了,你去吧!”

    程欣妍施礼告退,想想转去了外书房找吴璔。

    吴璔正跟严庚宪说着话,“......张口就要打三十大板,不管不顾灌了大哥房中妾室一碗红花汤,你没看见,那柳姨娘被拖出来时,襦裙都湿透了,一路血淋淋的,丢在院子里,一会儿就积了一摊血。”

    “那婆子还问要不要打板子。怎么这么心狠啊!华彦兄,你说说,我娶的是什么人啊!”

    严庚宪温声问:“打板子了?人还活着没?”

    吴璔哆嗦了一下,道:“还是大嫂让人请了大夫,程氏就把柳姨娘丢去了柴房,还跟我说什么,坏人她已经做了,施恩有大哥大嫂呢!你说说,这是......真是心狠啊!”

    严庚宪知道古人的规矩,妾室通房的性命掌握在主母手中,打杀下人是后宅惯用的手段。

    “二奶奶为了平息王家怒火,做的不算错。”严庚宪想跟吴璔分析一下此事带来的影响,吴璔却又开始念叨了。

    “人家的媳妇都温婉柔弱,怎么程氏就不能柔和一点?我哪里娶的是媳妇,简直是夜叉啊!”

    书房的门咣当一声被踢开了,程欣妍立着眼睛走了进来......

第二十四章、国公爷的烦恼

    “二爷这是说我呢?”程欣妍压着火气,“我当二爷在发奋苦读,与华彦先生探讨学问,怎么扯到妇人闲话上了?”

    严庚宪面不改色,起身抱拳施礼,问:“二奶奶来寻二爷有事?”

    程欣妍眼睛喷火的看着吴璔,吓的吴璔哆嗦的像打摆子一样,“二爷若是得闲,去一趟文昌侯府,怎么说,李贯淮也是你的准妹婿,学问顶尖的好,皇上钦点的探花郎,你该与他多接触。”

    “是,是,我去,我马上去。”吴璔口齿不清的应着。

    程欣妍哼了一声,吴璔抖了一下,严庚宪简直没眼看了。

    “二爷若是与李贯淮说起闲话,倒是能问问,大妹妹的婚事,李家作何打算,大妹妹给老侯爷守了孝,白白耽误了青春,李家准备黑不提白不提的过了?”

    程欣妍想起季老夫人的态度,火气就压制不住,厉声道:“我们国公府的小姐,只有他求着来娶,没有我们低头忍气嫁。”

    说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她拼命忍住眼泪,说了句,“二爷先忙,妾身告退。”

    出了外书房的院子,程欣妍的眼泪就滑落下来,一路疾行进了内宅,她站在垂花门内看着前面的穿堂发呆。

    两世为人,她为了定国公府殚精竭虑,上头有石氏压着,左右还有大嫂和小姑子掣肘,两个孩子年纪还小,国公爷这一世早早分了家产,却也没让她松快几分,国公府的烂摊子,她还是要管。

    吴璔上一世就不进她的房,看见她眼睛里全是冷漠。如今也没好几分,一样相敬如冰。可吴璔不该说她狠心,她是为了谁?怎么就不温柔又像夜叉了?

    二奶奶站在垂花门内哭,这么大的热闹,一阵风一样,刮遍了定国公府。

    王氏听到闲话,让齐嬷嬷过来看,定国公也听管事说了此事,派管事过来询问。

    程欣妍哭声透着无限委屈,齐嬷嬷几步上前扶住她,问道:“二奶奶怎么哭了?谁给二奶奶气受了?”

    管事暗暗撇嘴,定国公府见识了二奶奶的血腥手段,谁敢给她气受?奉承着还怕惹了这位呢!

    “不是,没有。”程欣妍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双腿酸胀,站的后背僵硬起来。

    翠萍不敢说话,二爷说二奶奶的坏话,二奶奶得多伤心啊。

    管事上前道:“老爷让奴才来问问,二奶奶是哪里受了委屈?要不二奶奶去一趟内书房,亲自跟国公爷说说。”

    齐嬷嬷和翠萍扶着她又到了沐恩院,国公爷传她们进去,翠萍为难的看了一眼齐嬷嬷。扶着程欣妍到书房门口,齐嬷嬷有眼色的打起了帘子,顺势站在了门外。

    “老二家的,听说你受了气?是谁怠慢了你啊?”吴岱山温声询问。

    程欣妍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这时候她柔弱着呢!

    吴岱山有些无奈的看向房顶,承尘有些脱色,玟儿成亲前,还是让人来修缮一番吧!

    “你说说,是谁敢让你委屈,说出来我给你做主。”吴岱山很是郁闷,见过儿媳来跟公爹哭委屈的吗?若不是石氏不中用,后宅鸡零狗碎的闲事,哪里用得着他一个大男人询问。

    程欣妍哽咽道:“老爷,妾身一心为了国公府,琅邪王氏是什么身份,一个眼神,那些文人笔杆子舌尖子杀人不见血啊!”

    吴岱山眨眨眼,说的好像有点远,女人怎么有点事就翻旧账?

    程欣妍哭诉:“我有什么法子?大嫂刚生产,大妹妹未出阁,不好过问兄嫂房中之事。蓝嬷嬷请了我回来,我能怎么办?先安抚了王家是正经啊!柳姨娘不过是奴婢抬的贵妾,冲撞了主子,不该受罚?”

    吴岱山耐心听着,琢磨是不是弄死柳姨娘算了。

    哽咽了一会儿,程欣妍接着说:“夫人只管心疼儿子,怎么不想想官场上的体面?调戏母婢就是不尊不孝,御史弹劾大伯的官还做不做了?”

    “我说打柳姨娘板子是气话,毕竟柳姨娘是夫人赏给大伯的,双喜在夫人身边多年,在府里下人中有些脸面,就凭这个,下人们也不会下重手。”

    吴岱山眼珠子睁大了,什么双喜?调戏母婢?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程欣妍哭着说个不停,“柳姨娘喊着有了大伯的骨肉,这个节骨眼,王家舅老爷还在外头闹腾,若是什么都不做,王家不会善罢甘休。我丢了脸不要紧,国公府的体面不能丢啊!”

    “我怎么就成了心思狠毒?怎么就是既不温婉又像夜叉了?”

    程欣妍气苦的拍了一下桌子,“我到底是为了谁?以后不管他是科举入仕,还是求着老爷恩荫入朝总归要做官的。我还不是为了他的将来,为了国公府的体面,若是不管不问,随他们闹去,大伯的官还做不做?二爷以后有什么脸面出来做官?有什么脸说自己是读书人?”

    吴岱山皱眉思考,后宅的事情,他还是想简单了。

    程欣妍拍着桌子道:“我一早舔着脸去文昌候府,看尽了人家的冷脸,还要笑着问安,我是为了谁?几日忙个不停,连儿女都顾不上,我又是为了谁?我怎么就不温婉,怎么就是夜叉了?”

    吴岱山脑子飞快的往后倒,回忆着儿媳哭诉的内容。

    “是老二欺负你了?”吴岱山默默的给季老夫人,记了一笔欺负小辈的黑账。后宅里出了关起来的石氏,老大媳妇与老二家的一向和睦。说她夜叉的人,好似是老二干的混账事儿。

    “哦,对了!”程欣妍道:“老爷,我让二爷去文昌侯府了。”又把嘱咐吴璔的事情说了一遍,等着国公爷示下。

    吴岱山扶着额头犯晕,老二家的是记恨上季老夫人了,连名带姓的提李贯淮的名字,女婿算是被连累了吧!

    “你做事周到,等老二回来,我教训她。”吴岱山指了指翠萍,“扶你主子回去歇息吧!”

    回到春晖院,程欣妍还是生气,指着锦盒吩咐青萍,“给姑奶奶送去。”什么破东西,眼色陈旧,不知道哪一年的老样式,把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打发我,你怎么好意思!

    翠萍出去,她气的满屋子打转,看看冰冷的房间,程欣妍吼着:“收拾东西,我要回娘家去。”

第二十五章、男人说婚事

    李贯淮是圣上钦点的探花郎,在翰林院任职。为父亲守孝,现在赋闲在家。

    他不知为何上午二奶奶才来过,下晌吴璔又来了。打起精神应付了一会儿,吴璔却是兴致勃勃的与他谈学问,不说来找他什么事儿,也不提婚约。

    李贯淮从开始敷衍吴璔,渐渐的发现吴璔学的很扎实,底子打的牢固,只是少了融会贯通,对时事政局的了解,无法把书本里的知识与民情结合起来。

    看来准二舅哥是心思单纯、良善。两人谈起学问,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晚膳的时候,李贯淮要留吴璔用膳,吴璔这才想起家中的二奶奶来。

    回去会不会挨打?二奶奶倒是不会让仆妇打我板子,可要是她关起门来亲自动手,我该怎么办?

    “存之?”李贯淮唤了一声出身的吴璔。

    吴璔回神,脸色发白的说:“伏亦兄,时候不早了,我先告辞,告辞。”

    李贯淮奇怪,这位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了脸色?四下看了看,房里还守着两名小厮呢!

    吴璔起身抬手作揖,一句客气话没说,大步走了出去。

    回到府中,还没来得及寻华彦兄商议对策,管事拦住他,让他去外书房回话。

    书房里,严庚宪正陪着定国公下棋,见吴璔进来,严庚宪把手里的棋子一丢,“国公爷还有事,学生先回去了。”

    严庚宪住在定国公府外院,大门西侧的客院中,出了院子就是西角门方便出入。他从定国公外书房出来,回院子取了荷包,晃悠着出门逛夜市去了。

    吴璔被父亲狠狠训了一通,令他明日去接了媳妇回来。

    媳妇回娘家了?今儿晚上看来还能过,要去长兴候府?吴璔觉得天要塌了,哭丧着脸去了妾室的院子,寻求了一把安慰。

    次日一早,听了妾室的胡乱指点,先去了荣恩院寻母亲,求母亲帮自己拿个主意。

    石氏最近身子好的很,国公爷不让她出院子,也不让人来给她请安,等于把她软禁在院中。

    见了儿子,石氏抱着吴璔大哭了一场,诉说了自己无限的委屈。吴璔没从母亲那里讨来主意,还莫名的被带歪了。热血上头的吴璔去了沐恩院,看见父亲才冷静了下来。

    “你不去接你媳妇,一早跑来这里做什么?”吴岱山冷声问。

    吴璔讷讷道:“老爷为何要关了母亲?”

    “你不用多管,去把你媳妇孩子接回来是正经。”吴岱山道。

    吴璔准备起身,想想又问:“母亲只有我们三个,妹妹眼看要出阁了,大哥和我都已经成家,她即便有时思虑不周,做事有不到之处,请父亲念在母亲多年劳苦,不要为难母亲了吧!”

    “哼!”吴岱山呵斥道:“翅膀硬了?长辈的事也轮到你插手了?”

    吴璔讪然,低头认错,听见国公爷哼哼了两声,也不敢再留下停训,告退出来,往外院去。

    严庚宪正在院中打太极拳,见吴璔进来,缓缓收手,“瞧你满面愁容,可是有难事?李侯爷怎么说?两家结亲还是该平心静气的坐下商量,免得以后让吴小姐为难。”

    吴璔猛地想起程欣妍交代的话来,拉着严庚宪就要去寻李贯淮。

    “你等等,要带我去哪里?我不能穿这个出门啊!”严庚宪甩开吴璔的手。

    吴璔急着道:“昨日与伏亦兄谈论学问,竟忘了问妹妹的事了。华彦兄与我一起去,你见了伏亦兄就知道了,他......”

    严庚宪打断他的话,“好好好,我与存之兄一起去拜访李侯爷,只是,还容我换身衣裳,梳洗一番,如何?”

    两人出了府,吴岱山便接到消息,知道了吴璔在严庚宪院子说的话,满意次子能与李贯淮结交,对华彦先生更是多了几分信任。

    吴岱山想着华彦先生与他说过的话,吴家在军中还是有一点人脉的。他曾经在南边剿倭,东南沿海中还有他的旧部,华彦先生既然有兄弟要洗白身份,进入军中一步步晋升,比来京城依附在定国公府,或是长兴候府做家兵护卫要有前途。

    吴璔对华彦先生私下里的安排一点不知,他再次见到李贯淮,脑子里又只剩下学问了,忙问了几个书中不解的句子,听李贯淮和华彦先生如闲话讲古一般讲明了,心里不由更加佩服二人。

    李贯淮觉得吴璔把该学的都学了,缺的就是世家子弟科考前出门游历,“华彦兄,你我这般讲经,存之未必能解,少了真情实感。”

    严庚宪问:“伏亦兄的意思是......”

    李贯淮道:“存之兄籍贯在明州府,若是年后再出发,时间太赶,不如年前便过去,一路游历增广见闻,如何?”

    严庚宪眼珠一转,吴璔是可以在京城考试的,不过,京城不比外省,天子脚下处处谨慎。若是回明州考试,吴璔是国公府的二爷,地方官不敢透露考题,却能昧着良心点吴璔头名。

    而且,吴璔也不是不学无术之辈,多年苦读下来,虽不求甚解,却把书本背了个烂熟,考秀才应该不难。

    “不是在京城考吗?”吴璔问。

    有国公府作保,他有资格在京城参加府试,明州远在千里之外,为何要长途跋涉去明州考试?

    华彦先生合掌道:“大善!存之兄基础扎实,只缺了实务,游历一番正好弥补。”

    吴璔便不再多话了,你们决定就好。

    三人又就游历商讨了一番,最后还是华彦先生把话题扯到了亲事上。

    “华彦兄年纪不小了,为何还不娶亲?是没有合适的女子,还是没有长辈给你张罗?若是如此,母亲在府中闲来无事,正好帮华彦兄张罗亲事。”李贯淮笑着问。

    严庚宪心里翻了个白眼,他不是不想娶亲,是没办法娶啊!但凡说亲,女方没一个满十八岁的,这也是世情,可他怎么好对未成年少女下嘴?

    年纪稍大一点,就像吴璔的媳妇,二十岁的女孩,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这种情况让他上哪找媳妇去?

    “伏亦兄莫要打趣我了,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我还没打算成亲,此事以后再说吧!倒是伏亦兄,定亲有些时日了,女方又为老侯爷守过孝......在下多嘴一句,伏亦兄不可轻慢了吴小姐啊!”严庚宪道。

    吴璔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们要催婚,毕竟......妹妹年岁不小了,成或不成,该有个准话的。”

    李贯淮才明白,原来吴璔两日来寻他,是因为与吴小姐的婚事。不过,李家还没除服,吴家忙着催婚,是不是太过急切了?

    他还不知道母亲对程欣妍的态度,更不知母亲私下里几次想要退亲的事。

    “是,是,婚事一直是母亲在管,我......我这边问过母亲。”李贯淮道。

    吴璔有了李贯淮的话,不管好坏,总算能给媳妇回话了,暗暗松了口气,带着严庚宪告辞,心情沉重的去了长兴候府。

第二十六章、出门游历

    回娘家住了一夜,想着就要中秋节了,程欣妍便让人给儿女收拾东西,准备晚上带着孩子会府去。

    她回来一句没说吴璔欺负她的话,两辈子,她早就看明白了。若是能舍下孩子和离,她早就大归回娘家了。既然舍不得孩子没娘照顾,只能忍着在定国公府过下去。

    吴璔来长兴候府没受一点冷遇,有些惶恐不安的跟两位大舅哥寒暄了一通,留下华彦先生与大舅哥聊天,他硬着头皮去了后宅。

    周老太君正拿着南珠手串逗源儿玩,见吴璔进来,抬了抬眼皮,问:“你怎么来了?”

    吴璔哆嗦了一下,“我来给岳母请安。”说着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岳母安好!”

    请安而已,磕头做什么?礼有些大了啊!

    程欣妍在旁边捂着嘴笑,一点没给夫君打圆场的意思。

    “这是做什么?哎呦!我是喜欢源儿,你来接了,我还能留着不让她回去不成?你媳妇已经收拾东西了,一会儿吃了饭,下晌再回去不迟。”周老太君笑着道。

    吴璔抬眼看看程欣妍,见她笑颜如花,懊恼的站起身,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

    “行了,今儿妍儿要带孩子回去,老大,老二从衙门回来,准备下晌送她们娘仨回去,既然你来了,就不用他们送一趟了。”周老太君摆摆手,“知道你心里有妻儿,我也就放心了,去吧!”

    吴璔如蒙大赦,慌忙作揖告退。

    这次程欣妍站在院子里痛哭的消息,外界一点不知道。全因吴岱山大刀阔斧的整顿后宅,打杀了几个,撵出府两家,剩下的已经吓破了胆,谁还敢出来嚼舌根。

    周老太君一点没想到吴璔敢欺负女儿,欢欢喜喜的吃了午饭,抱着外孙女一通亲昵,依依不舍的把她们送上了马车。

    谁知回到府里,国公爷又扔出一个炮仗,这次把程欣妍都惊着了。

    吴岱山很满意自己寻来的女婿,对吴玟的婚事很重视,琢磨了两日,感觉由儿媳出面与亲家母商议婚期,好似有些怠慢了季老夫人,便开恩让石夫人出来。

    满府里只有吴璔真心为石夫人被放出来高兴,陪母亲用了早膳,前后忙活着送石夫人上了马车。

    石夫人与季老夫人约好,在城外一处寺庙会面,商议婚期,顺便直接找大师算了日子,两人都没心情为此事来回奔忙。

    次日中秋晚宴,王氏不能来参加,吴珅抱着长子,让仆妇小心照顾着伸手抓盘子的次子。石氏阴沉着脸坐在吴岱山身旁。程欣妍抱着女儿,让奶嬷看着渚儿吃饭。

    “渚儿还小,勺子都抓不稳,没得折腾孩子。”石氏老实没一会儿,便皱着眉头发作程欣妍,“要下人做什么?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要来何用?”

    程欣妍暗暗翻了个白眼,瞪了一眼吴璔,笑着道:“母亲,渚儿过了年就四岁了,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咱们家祖上是军功起家,没有娇惯孩子的先例,渚儿是二房的长子,更应该早早立起来。”

    “才四岁......”石氏冷声说了一半,吴岱山出声道:“我吴家男儿就该如此,不能长在脂粉堆里没个主见。”

    大家都放下筷子,听吴岱山训斥。一时间宴席上只有濂儿闹着抓盘子的声音。

    薛嬷嬷给吴玟打了个眼色,吴玟起身道:“父亲莫要生气,母亲也是心疼孙儿,都说隔辈亲,母亲也是紧张渚儿,怕烫着他了。”

    吴岱山看了一眼女儿,脸色舒缓了很多,“坐下吧!都好好吃饭。”

    吴璔踌躇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父亲,前日我与华彦兄,伏亦兄一同商议过。伏亦兄觉得儿子少了历练,正好他赋闲,便想让儿子去明州府县试,正好一路上游历一番,增广见闻。”

    吴岱山闻言点了点头,“你与伏亦一起去?”

    石氏惊呼道:“明州千里远,一去一回还不得一年光景?你妹妹的婚事怎么办?”

    吴岱山冷声问:“婚期议定了?”

    石夫人马上道:“请大师算过,明年八月二十六是个好日子,便定了中秋节后的婚期,玟儿就是在府里过最后一个中秋了。”说着,石夫人便伤感起来。

    吴岱山冷哼一声,石夫人收起了伤感,也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当年母亲曾打听过李贯淮,毕竟适龄的男子就那么几个,母亲不愿她嫁定国公府的次子,觉得折了脸面,瞧着李贯淮才气纵横,又是侯府世子,便起了联姻的心思。

    谁知一番打听,李家便被母亲否了,最后还是定了吴璔为婿。

    李贯淮高中后,定国公榜下捉婿,没经过石氏就定下了女婿。母亲便跟她说,两家议亲,谁府上是男人出来做主的?直说石夫人窝囊,定国公行事莽撞了。

    吴璔忙回话道:“妹妹的婚事自然不能耽误,二月里开考,中不中的四月就能往回返,下半年成亲,我们应该已经回来了。”

    石夫人还要再说,吴岱山拍板道:“能与伏亦出门游历,有华彦先生陪伴,机会难得,但愿你能争点气,别把我的老脸丢到明州老家去。”

    事情就这样定下,中秋节后,石夫人又被关了起来。这是不是就是飞鸟尽良弓藏,过了河就拆桥?

    程欣妍耐心等着大嫂满月,与吴玟一起张罗了满月宴后,带着孩子搬去了庄子上,说是要静养。

    吴岱山也不愿留她,老大媳妇性子软,老二媳妇过于强势。如今不让夫人管事,两房就少不了摩擦,还是别让老二媳妇留在府里压着老大媳妇了。

    程欣妍出了府,就像鱼儿入了海。吴璔九月中旬便出门游历去了,要在明州连考三场,县试,府试,院试之后才回京。按照华彦先生分析,在明州乡试对吴璔不利,毕竟江南才子倍出,考试难度要高过北边。

    所以,院试后,吴璔还要赶回来,在京城参加乡试,取得监生资格,凭自己本事进入国子监。在国子监学习三年,下次大比之年春闱下场一试。

第二十七章、传说中的夫人

    程欣妍在小汤山的温泉宅子从一个行商手中购得,行商把宅院里的家具都留了下来,程欣妍瞧着家具还算能过眼,便没张罗着换新。写帖子请娇娇和二嫂来宅子玩两日。

    肃王妃有来有往,又请了她去昌平的温泉别院玩。

    “你请这么多人啊!”程欣妍听见仆妇禀告秦夫人到了。

    霍玉娇笑着道:“就咱们三个有什么意思?我请了眉康和卿合来。”

    眉康就是治国公世子夫人秦氏,谢卿合是霍玉娇的弟媳妇,今年秋刚嫁入南平郡王府。

    两人隔了一刻钟,卿合先进来,带了一位与她们差不多年纪的女子,程欣妍暗暗皱眉,谁家的小姐,竟然到了这般年纪还没成亲?

    眉康笑着说来迟了进来坐下喝茶,又等了一刻钟,二嫂小石氏才到。

    “你这别院太远了,跟车的婆子还要前后打点,闹的我生气上火。”小石氏坐下喝茶。

    跟车的婆子要看着时间,主子出门赴宴,要掐着时间,若是有事相求,或是身份低微,便要早到。

    若是不好显得巴结,宴请的客人中没有身份太过贵重的,她们就得晚点到。像今日肃王妃请客,小石氏就该在程欣妍之后就到别院,如今来晚了,是该怪跟着的婆子不尽心。

    霍玉娇不在意这些,她们互相换过衣裳穿,互赠过首饰戴,出阁前的情谊,是旁人不能比的。

    “咦?可见我是来晚了,这位妹妹是谁?”小石氏看着谢卿合身后的女子眨眼。

    谢卿合是镇国公世子的嫡次女,性格腼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这是王家妹妹,医术出众,已经做了六品女医官了,今年出宫后,母亲请来府中帮忙调理身子。”谢卿合拉着女孩装扮的王小姐。

    “王家妹妹单名一个安字,出宫时,贵妃娘娘给她请封了四品安奉夫人的封号。哦!妹妹还没成亲,这夫人不夫人的倒是不好称呼,不如唤妹妹小字明安,如何?”

    王安笑着道:“姐姐们愿意与我亲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愿?家中父母便唤我明安,姐姐们若是不嫌弃,唤我一声明安可好。”

    程欣妍就觉得王明安看着她的眼神不一样,似有些讨好的笑意。心里奇怪,琢磨了一圈,问:“明安妹妹与王太医......”

    王明安抿嘴笑了笑,道:“正是家父。”

    程欣妍起身把她拉到身边坐下,“那我得好好跟妹妹亲近了,若不是王太医妙手回春,我如今还病的不能起身呢!”

    几人说笑着,让仆妇摆上水果茶点在汤池中,换了轻薄的纱裙去泡汤。

    秦眉康在水中舒展着身子,喟叹道:“入冬后就接了不少帖子,隔上一日便要到汤池中泡一泡,一身皮都泡皱了。”

    小石氏笑着问:“你还去了谁家泡汤池?快说说,谁家的汤池建的最好?”

    秦眉康白了她一眼,道:“我能说旁人家的比我家的好?我们府上的别院是老夫人亲自看着修建的,一砖一瓦亲自挑选,就连里面移栽的红梅都是百年古树。”

    可惜红梅喜寒,移栽到温泉边上,百年古树就开始打蔫了。

    小石氏咯咯笑了起来,“我也觉得我们府上的温泉宅子最好,妍儿说是不是?”

    程欣妍翻了个白眼,挑了一块雪梨吃。

    谢卿合看着她笑道:“我倒是听母亲说过,定国公府的温泉山庄修的最好,当年石夫人仿照江南园林修建而成,处处精巧雅致,室外的汤池升起袅袅白雾,置身其中如堕仙境,如梦如幻。”

    霍玉娇眼睛一亮,“你们府上如今是王大奶奶管家吧!你递个信儿回去,咱们去你家山庄玩几日可好?”

    石氏二十年如一日的不出门,前世侄女嫁给濂儿后,开了山庄请人进去玩过,她是一次没去过,心里不免有些向往。

    “嗯......我给大嫂写信问问,若是大嫂同意,咱们就去玩几日。”程欣妍道。

    要在温泉山庄请客就得请示大嫂,毕竟已经分家了,程欣妍回去便让王贵家的亲自回府一趟,说了肃王妃和治国公世子夫人想要在府里的山庄游玩。

    王氏请示了国公爷,收拾出来温泉山庄,给各府送了帖子。吴玟已经定了婚期,要留在府中绣嫁衣,其实,绣嫁衣只是个说法,婚期将近,出门有个万一就不好了。

    程欣妍收到大嫂的帖子还吓了一跳,就算分了家产,国公爷还活着,二房还没离府出来单过,这就照着两家人一样来往了?

    腹诽了王氏一番,程欣妍还是早早去了山庄,帮着王氏招待客人。王氏请了不少清贵府上的年轻媳妇来,程欣妍跟这些人说不到一处,便主动招待秦眉寿等人,肃王妃霍玉娇最后压轴登场,她来了,客人也就到齐了。

    王氏出来玩,便与程欣妍一样,把孩子送去了娘家。上一世王氏小产后,一直没调养好身子,过年时也把湖儿送去王家,好像大嫂初二回娘家后还住了一段时间。

    大家从前厅出来,一路赏景往汤池走。山庄修的精致,进门便是巨大的湖石,挡住了院中的风光。

    绕过湖石便是腊梅交错的九曲石径,闻着腊梅扑鼻的香气,走出石径便是前厅,青石铺就的院子,两边有休憩的厢房。

    穿过前厅便是花墙,月洞门后青松翠柏,引来温泉水做成溪流围绕花厅流淌。

    大家说笑着穿过花厅往后走,过了温泉小溪上了石桥,就感觉温度升高,冬青种在石径两边,温泉水从清澈的小溪流过,溪水两边秋菊争奇斗艳。

    “呀!竟然没想到温泉边上还能养花。”有人惊呼了一声。

    秦眉寿侧头望天,老夫人怎么想的,温泉旁边本就温度高,移栽一株红梅做什么?瞧瞧,若是移栽了秋菊......她也不敢回去说啊!

    谢卿合感慨道:“石夫人巧思。”

    程欣妍和王氏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睛看到了不敢置信。夫人还有这种精巧心思呢?她们怎么没看出来?好像夫人窝在府中,表现的全是粗鄙,不上台面的小气呢。

    室内有两处大的汤池,院子中用矮冬青隔开,围着花木有几处三四人泡的小汤池。

    霍玉娇拉着程欣妍,小石氏和弟妹,秦眉寿四人选了一个种着墨菊的汤池。

    “听说这几株墨菊有近百年了。”小石氏感慨道:“那时候母亲没想到泡汤消遣,还是先帝爷喜欢泡汤,京城才兴起建温泉别院,母亲下手晚了,昨儿还说,让我来了好好瞧一瞧这几株百年墨菊。”

    程欣妍靠着池壁,闭着眼睛道:“真是,你们说的我都不认识我家夫人了。”

第二十八章、新桃换旧符

    谢卿合捂嘴笑了起来,道:“母亲也说过,女孩未出阁的时候风花雪月,出阁后,迎面砸来一堆事儿,哪还有心情怡乐?”

    霍玉娇暗暗翻了个白眼,这是母亲说你的话吧!你与弟弟整日弹琴作诗,下棋作画,后宅全靠母亲管着,你倒是活的自在逍遥。

    秦眉寿撇嘴道:“我们哪有你的好福气,管着府里一摊事儿,上面有婆母压着,左右还有妯娌要拉拢,下头一群孩子闹腾,唉!风花雪月不敢想啊!”

    霍玉娇不愿说这个话题,便问弟妹怎么没把明安带来,难得吴家别院宴客,以后还不知能不能进来玩呢!

    谢卿合便说明安回府去了,说是府中选了人给她相看。

    “呀!明安妹妹今年几岁?相看的什么人家?”秦眉寿问。

    谢卿合气馁道:“唉!明安妹妹多好的人儿,偏偏因在宫中伺候......放出宫,年纪过了,能选什么人家?这次说是寒门子弟,因苦读误了婚期,还不是没钱,娶不上媳妇的。”

    “上次相看的是个鳏夫,这次......明安妹妹似是......不甚满意。”

    程欣妍突然福至心灵,道:“你们可知道华彦先生?华彦先生也是误了婚期,不过,却不是寒门子弟能比的,若是明安妹妹不嫌弃,我倒是愿意做个媒人。”

    众人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又开始说起保媒的规矩来,话题扯着扯着就跑远了,说起了聘礼,嫁妆,又扯到了儿女身上,女人说起孩子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日子一晃到了腊月二十,皇上封了笔,衙门封印不再办公,各府忙着送年礼,攀交情。程欣妍带着孩子回了国公府准备过年。

    王氏拿着礼单让她看,“东平老王妃差人送了年礼来,论理,我是小辈,又带着大妹妹管家,该添上两成回礼,可......夫人特意让蓝嬷嬷给我送了礼单来,你瞧瞧,是不是太......”

    “哈!”程欣妍被石夫人气笑了,“太过了是吧!这哪是回礼?送礼求事的也不至于如此吧!”

    王氏便指着单子上,孔雀织金的料子道:“这个是大妹妹的陪嫁,怎么夫人要送给老太妃?”

    程欣妍眼睛仔细看了一遍单子,说:“孔雀织金的料子,两张玄狐皮子,软红绡纱,芙蓉玉雕花摆件,都是大妹妹嫁妆里的好东西,她怎么舍得?”

    那芙蓉玉摆件名为桃花坞,是极难得的好东西,即便放在宫里也是珍品。上一世这件桃花坞在吴玟死后,她的女儿带了回来,整日对着摆件与石夫人一起睹物思人。

    哈!我重生改了一些事情,也不至于错的离谱吧!夫人最疼爱女儿,却舍得把女儿嫁妆里的好东西送人?是不是哪里不对啊!

    王氏又道:“你看后面,一方端砚是国公爷库里的,一方兰花澄泥砚是国公爷说,湖儿进学了,赏给湖儿的。我怕湖儿毛毛躁躁打碎了,一直放在库里没拿出来。”

    程欣妍嘴角抽了抽,吴璔苦读了这么多年,号称最得国公爷喜欢,爱读书的好儿子,竟然连个砚台角都没赏过他。

    “这份单子......大嫂啊!我是管事丫鬟拿钥匙,听差不管事儿。你是有婆母的管家奶奶,管事不越权。把单子给国公爷过目吧!”程欣妍心说,你找我来看什么,我也做不得主啊!

    王氏气的跺脚,却不敢去找国公爷说,又差人请来吴玟,把单子给吴玟看。

    吴玟看过后,愣了半晌没反应,还是薛嬷嬷拉了拉她的衣袖,吴玟才回过神,眼睛含着泪花,气的双手直哆嗦。

    啧啧!程欣妍心道,你喊吴玟来做什么?这位除了会生气,能有什么法子?

    “母亲怎么能这么对我?”吴玟捂着脸哭了起来。

    程欣妍弹了一下裙子,站起身道:“要不......还是请老爷示下吧!”

    吴玟红着眼睛点头,王氏这才差了齐嬷嬷去外书房寻国公爷。

    定国公拿着礼单,怒气冲冲的去了荣恩院,进屋看见起身迎他的石氏,一巴掌扇在了石氏脸上,把单子摔在了地上。

    “你打量我不知道?我去南边抗倭,你就跟穆家的老太妃勾搭上了,玟儿出生后,你仿佛失心疯了一般,把府里搬空了往东平王府送,你说,穆家的老婆子抓着你什么把柄了?”

    石氏哆嗦着不敢说话,低着头让人看不到她受惊后发白的脸色。蓝嬷嬷端着茶碗进来,悄悄放在厅上,刚想退出去,又站住了,走到香炉前点上夫人平时舍不得用的香料,小心撇了国公爷一眼,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派人去查,别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龌龊事......哼!为了子女,我不能休了你,但,你这般年纪,也该活够了,早早去了,也能让子女省心。”

    吴岱山眼神冰冷,他少年时与石氏相识,定亲后偶有来往,眼前的石氏与他记忆中的石云婉判若两人。

    石氏瘫坐在地,眼神涣散,不知是在看哪里,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吴岱山厌恶的说:“以后后宅的事情,你不许插手,好好的在荣恩院待着。”

    吴岱山立刻后,让人看守荣恩院大门,荣恩院都静的仿佛没住人一般。

    蓝嬷嬷进屋扶起了瘫软在地的夫人,伺候夫人躺下歇息,她才退出来,从小角门出了院子,一路小跑去寻齐嬷嬷说话了。

    国公爷要弄死夫人啊!这事儿......夫人死了她一家子人怎么活?她是荣恩院的下人生死就在国公爷一念间,能救她的只有面软心慈的大奶奶。

    国公爷住在沐恩院,不知从哪弄了一个年轻女人来,伺候在沐恩院给国公爷做了通房。

    石氏病着,年夜宴上便是王氏带着大家守夜。

    初一忙着祭祖,午饭给源儿吃了长寿面,匆忙让源儿抓了周,府里派了赏钱,王氏让大厨房做了长寿面和点心,往族里送了一圈,算是给源儿过周岁了。

    国公府没有要回门的女儿,初二,程欣妍自发自觉的带孩子回了娘家。吴珅自然带着王氏回了娘家。吴岱山十万个不愿意,还是问了石氏,要不要回娘家去看看。

    石氏自从父母离世后,几乎过年没回去娘家过。今年也是一样,嫂子来说教了她一通,她心里的气还没消,回去娘家做什么?

    保敬侯府没有一个人愿意让石氏回来,自从石氏传出恶婆婆的名声,对石家的女儿影响颇大,本来议亲的女孩因石氏被人百般挑剔,甚至好好的亲事,因石氏的缘故给搅黄了。

    吴璔不在家,程欣妍带着孩子在娘家住了一日。哥哥带着嫂子回娘家去了,她不住一日,见不到嫂子的面了。

    王氏把湖儿,濂儿留在了王家。正月里各家宴会不断,王氏忙的焦头烂额,直到正月十五才得歇口气,让吴珅把孩子接了回来,晚上一起过元宵节。

第二十九章、太太脸胖

    定国公府满院子挂着花灯,花园里各色花灯闪耀,像是天上的星子落入的凡尘。吴岱山厌恶石氏,却还是听从了老大的劝解,让石氏出来吃顿晚膳。

    “娘,外祖母说了,今儿要大舅舅带我们去看花灯,我一会儿能出去玩吗?”吴湖期盼的看着王氏。

    王氏看了吴珅一眼,为难道:“府里也有花灯,咱们在府里赏灯可好?”

    石氏冷着脸道:“老大家的,湖儿已经进学了,怎么还成日玩不够?你该让孩子收收心了,别是过年几天孩子玩野了性子。”

    你不出门,还不让我们出去玩?程欣妍搂着可怜巴巴的渚儿,暗暗腹诽婆母。

    源儿还不会走,爬的很快,见没人注意她,一溜烟爬去抓走马灯,咣当一声,挂着走马灯的花架倒在了地上,源儿跌坐在地上,胖手指着烧着了的走马灯大哭。

    下人们忙去灭火,收拾花灯燃烧后的残渣。

    “老二家的!”石氏冷喝一声:“还不快把源姐儿抱起来,你是怎么带孩子的?”

    真没有一点刚被放出来的自觉啊!程欣妍过去抱源儿,懒得跟夫人磨嘴皮子。

    王氏小声哄着湖儿,“太太是担心外头太乱,怕湖儿被拍花子的拐跑了,太太特意让人在园子里布置了花灯,等会儿湖儿去园子里玩,可好啊?”

    湖儿看了石氏一眼,蔫蔫的点头。

    宴席摆上,吴珅活跃气氛,说:“前几日贵妃娘娘在后宫设宴,湖儿跟去宫里玩了一日,还得了贵妃娘娘的夸奖,说我们湖儿知礼懂事呢!”

    湖儿使劲儿点头,胖乎乎的小脸上,肥肉跟着他点头发颤,“嗯,是外祖母带我去的,还有大舅母也带着姐姐去了,我还看见一位娘娘跟太太长的很像,嗯......好像没有太太的脸胖,太太的脸要圆一些。”

    石氏脸色大变,程欣妍纳闷,孩子说你胖能怎地?还跟孩子摆上脸子了?好像也不对,夫人的眼中似是......害怕?

    “胡说什么?”国公爷忍不住呵斥了一声。

    王氏忙捂住湖儿的嘴,让人喂湖儿吃元宵。

    国公爷冷冷的看了石夫人一眼,一言不发的喝酒吃饭。

    程欣妍就不明白了,夫人难得能出来一次,就不能乖乖的吃饭,不给我们添堵吗?你这是在让国公爷接着关你啊!

    宴席不欢而散,孩子们闹着看灯,王氏便拉着程欣妍一起去花园走走。

    你们夫妻去园子里赏灯便是,拉着我做什么?吴珅见程欣妍瞟了他一眼,心肝颤了一下,忙道:“老爷好似酒多了,我过去看看。”

    王氏捂嘴一笑,弟妹发了一次脾气,倒是把大爷跟镇住了,可见夫人的两个儿子同她一样欺软怕硬。

    源儿指着哥哥们,拍着抱她的奶嬷要去追哥哥们。

    王氏笑着道:“去吧!看紧些,别让他们玩火。”

    奶嬷心说,她抱着源姐儿还能看住谁?

    “弟妹,你有没有觉得今日夫人有些不对?”王氏小声问。

    程欣妍撇撇嘴,“她什么时候对过?当着老爷的面,夫人还不知收敛,好在老爷还顾着脸面,若不然......”

    她指了指沐恩院,小声道:“把那位抬了姨娘,才是打脸呢!”

    王氏笑着摇头,“弟妹啊!府里已经够乱的了,再抬一位姨太太出来......”

    后面的话王氏不说,程欣妍也明白,国公爷抬一位姨娘出来,大面上她们都得敬着,府里的下人本就爱见风使舵,多了位姨娘还不知要多出什么事呢!

    “弟妹,我嫁入国公府有七八年了,按说国公夫人年节进宫拜见,宫宴也要去参加的,为何夫人一次都不曾去过?”

    程欣妍眉头皱了起来,是啊!夫人好似从没不进宫。也不对!国公爷病逝后,她们从明州守孝回来,夫人成了府里的老夫人后就经常进宫,难道有国公爷在,这位不敢进宫?

    好像说不通啊!国公爷从不曾拦着夫人进宫,刚嫁过来时,国公爷还曾劝说夫人参加宫里的中秋宴,好似是夫人每次都找借口回避,实在推不过就病了。

    “是啊!为什么不进宫去呢?”程欣妍想不明白。

    王氏又道:“是啊!这几年夫人拦着老爷不给大爷请封世子,我的身份不够,也不能进宫。不过,这样远着皇家似乎不太......尊重。”

    程欣妍又奇怪了,她一直以为是国公爷看不上一品大将军衔,所以不给儿子请封世子,竟然是夫人拦着不让吗?

    “这就奇怪了,请封世子为何要拦着?”程欣妍嘀咕了一句。

    王氏拍了她一下,“我起初以为是夫人挑着你跟我斗,给二房留念想呢!”

    “屁话!”程欣妍爆粗口道:“长幼有序,朝廷法度我还是知道的,怎会有这种大逆不道的心思?”

    上一世的事情另当别论,毕竟上一世大房只剩下不成器的濂儿。即便如此,上一世大房好好的时候,她从没有个不该有的心思。

    后来儿子中举,金榜题名,女儿成了一宫之主,她的心大了,贪念随着有出息的长子病逝,一发不可收拾的滋长起来。

    王氏低喃了一声:“说不通啊!今日湖儿提起宫里,夫人骤然变了脸色,宫里有什么是夫人忌惮的呢?”

    程欣妍翻了个白眼,总不能宫里有娘娘跟夫人长的模样相似吧!莫不是夫人在外有私生女,那女孩还进了宫......呸呸呸!想什么呢!夫人红杏出墙,国公爷还能容她活着?

    摇头甩掉荒诞的念头,程欣妍突然想起,上一世大嫂过年时回娘家,说是身子不适,要在娘家多住几日。湖儿这次进攻,大嫂也跟着去宫里见识了一番,回到府里好一通炫耀,好似夫人那时的脸色也不对。

    “你怎么没在娘家多留几日,跟着湖儿一起去宫里看看?”程欣妍笑着问。

    王氏撇了她一眼,啐道:“府里一摊事儿,你不管,我不得回来支应着?”

    对哟!上一世夫人管着府里的事,大嫂回娘家住半边都没人管,当然有时间进宫逛逛。

    “唉!你若是跟着一起进宫去,或许能见见那位与夫人长的很像的娘娘,回来跟我说说到底哪里相似了呢!”程欣妍回忆前世,王氏好似进宫回来没说过,宫里有与夫人相似的娘娘啊!

    “去,小孩的话能全信?说不定他从哪远远撇见,脸都没看清楚,回来胡说八道呢!”王氏觉得宫里的娘娘啊!儿子即便看也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一定看不真切。

第三十章、生死劫难

    正月十五过了,年就算过完了。府里收起过年用的器物,祠堂洒扫干净关了门。程欣妍帮着王氏整理吴玟的嫁妆,吴玟帮着她们带孩子玩。

    出了正月,程欣妍接到霍玉娇的帖子,说是要去庵堂祈福,吃几日素斋去去正月的油腻。

    程欣妍跟王氏说了一声,倒是不用回了婆母,石夫人正月十五后就关进了荣恩院!把孩子送回娘家,高高兴兴的跟着霍玉娇去庵堂吃素斋去了。

    肃王对娇娇很是体贴,亲自送霍玉娇到了庵堂,留下一队亲卫守在庵堂外。

    肃王走后,程欣妍才出来捂着嘴笑,“王爷真是体贴,啧啧......一副舍不得的模样,你怎么就忍心扔下王爷出来住庵堂,一个月呢!让王爷独守空房啊!”

    霍玉娇退了她一把,“去,别胡说,王府有侧妃,没有空房。我调养了几年,太医说身子大好了,你不是劝我早点生下嫡子么!快别乱说了,诚心帮我祈福去。”

    程欣妍眼睛一亮,娇娇终于想生孩子了!

    “我难道不知道,有了嫡子对王爷的好。”霍玉娇黯然道:“父亲那样......皇室中一点事就比天大,王爷的嫡子有这么一位外祖......我何苦让无辜的孩儿被人非议。”

    程欣妍拉着霍玉娇的手,安慰道:“你真是,王爷的儿子,皇家血脉,谁跟非议,你要打起精神来,王府中你是正妃,谁敢非议,你一通板子打死,绞了她的舌头去。”

    “哎呀!”霍玉娇跳了一下,捂住了她的嘴,“胡说什么呢!佛门禁地,你......罪过罪过,快跟我去佛前请罪。”

    在庵堂住了小一个月,王府派人来接,两人才打算起了回城的事。

    “咱明儿一早启程,午时前后进城,你是回国公府,还是去长兴候府?”霍玉娇问。

    程欣妍看了一眼青萍,道:“一早打发王贵家的回去了,等她回来,看情况再说,我是想回娘家住上两日的。”

    中午吃了素斋,王贵家的满脸热汗跑了回来,扶着门框喘着粗气道:“主子,大房的湖哥儿见喜了。”

    程欣妍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算日子,上一世湖儿见喜也是这几日,她怎么玩起来就忘了大事了。

    “可请了太医?”程欣妍急着问。

    王贵家的道:“请了惯常来府里的王太医,已经供上痘神娘娘了,”

    程欣妍脸色灰白,瘫坐着眼睛木呆呆的看着前方,一点焦距没有,似乎是吓傻了。

    霍玉娇忙拍着她的后背喊,“妍儿?妍儿,别怕,别怕,渚哥儿和源姐儿都在长兴候府,回去让人谨慎些,不准闲杂人等出入,我回去便请太医去长兴候府,你放心,一定没事的。”

    “湖儿,湖儿,湖儿啊!湖儿还小啊!”程欣妍喃喃念着,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霍玉娇瞧着急的不行,跺脚转圈想办法,“对了,明安在宫中看过小皇子出痘,明安有办法。我这就让人去请明安,你放心,有明安守着,湖儿会没事的。”

    程欣妍昏昏沉沉的回了长兴候府,护着孩子们躲在院中不出去,等了七八日,王贵家的打听了消息,说,湖儿已经没事了,就是脸上留了很多痘印,以后怕是影响容貌。

    活命就好,哪里还管什么好看难看,满脸麻子又怎样,湖儿还怕说不上媳妇不成?

    “府里已经收拾妥当了,湖哥儿院子里该烧的烧,该埋的埋了,下人都换了新衣裳,大厨房也换了一套餐具,大奶奶说,二奶奶若是无事,便回府去吧!”王贵家的道。

    程欣妍也想赶紧回去看看,当即让人收拾东西,晚上便带着孩子回了国公府。

    刚把春晖院收拾出来,熏屋子的香气还没散干净,齐嬷嬷便找了来,说大嫂请她过去说话。

    “弟妹,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害湖儿。”王氏哭的眼睛通红,拉着程欣妍诉说:“湖儿在王家上族学,休沐才回府里住一日,我没想到她那么狠心,在湖儿的浴盆里放了那东西......”

    随着王氏哭诉,程欣妍明白了,湖儿不是自己出痘,是有人在他沐浴的水里涮了出过痘的人穿过的衣裳。这次多亏了国公爷整治过府里的下人,王氏稍微一查,便查出了蛛丝马迹,顺便查出是石氏主使。

    我说怎么回来不见湖儿在府中静养,偏偏送去王家说是怕耽误读书。

    程欣妍就奇怪了,亲孙子这位都能下的去手,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老爷知道了吗?”

    王氏哭着道:“宣扬出去又是一场大是非,我......我想先跟弟妹商量商量,你也知道老爷的脾气,若是知道此事,夫人......夫人已经被关在荣恩院了。”

    言下之意,若是国公爷知道,弄不好让夫人急病暴毙。

    如今吴珅刚入官场的时候,母亲没了,要守孝三年,出了孝期再想要回到朝中,只能等着补缺,没瞧见李侯爷还没回朝中任职么.

    “唉!不能为打老鼠伤了玉瓶啊!”程欣妍扶额叹息。

    齐嬷嬷想笑,又不敢笑出了,抿着嘴憋着笑,二奶奶真是什么都敢说,夫人是老鼠,大爷就是玉瓶?

    王氏喃喃道:“大爷回来说,兵部要升他的官了。还有二爷,过了院试,回来要考乡试,总不能为此耽误了吧!”

    程欣妍不在意吴璔,多少年都耽误了,也不差一年两年的,不过......“总要知道为什么吧!”

    王氏又哭了起来,“谁知道她为了什么?当初给你下毒,不过为了把源姐儿抱去抚养,她的心思谁能猜的到?”

    是啊!夫人的心思让人匪夷所思,毒害地长孙,对她有什么好处?亲孙儿死了,她就能从荣恩院出来?

    “会不会是......没了湖儿,你就......她能出来管家?”除了后宅的权利,程欣妍想不明白还有什么事儿。

    王氏迷茫的摇摇头,湖儿没了,还有濂儿,涐儿,她不能为了让我交出中馈,三个孙子孙女都害死吧!再说府里还有弟妹,大妹妹如今也能管家,老爷怎会放夫人出来?

    “你若是不说,老爷一定想不到,也不会去查湖儿的病因。”毕竟孩子出痘不能避免,而且,春日也是出痘见喜的高发期。

    王氏眼泪无声的流下,难道要忍下这口气不成?

    “大爷知道了吗?”程欣妍问。

    王氏又摇头,“没敢让大爷知道。”

    我的天,那你查出原由后都做了什么?除了哭,啥也没做?

    “算了,你去直接问问她,总不能就这样算了,让她知道你已经知道了,以后她再犯浑也会想一想。”程欣妍给王氏出了个馊主意。

    王氏想想,便点头应了,她的心乱的很,一点主意也想不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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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活一世,她夺回子女的抚养权,笼络夫君,一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天不遂人愿,她想远离的却逃不开......贤妻重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贤妻重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贤妻重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