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贤妻重生TXT下载贤妻重生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贤妻重生全文阅读

作者:谷香满园     贤妻重生txt下载     贤妻重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贤妻重生全文阅读

第三章、热闹的夜

    定国公见程胜郑重严肃的请他,暗想最近朝堂有什么动向。刚开年,朝廷上下一片歌舞升平,定国公没想出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两人进了书房,程胜嘱咐小厮到门外守着,与定国公单独说话。

    “叔父看看这个。”一个玉瓶摆在书案上。

    定国公拿起玉瓶,拔出瓶塞看了一眼,从里面倒出四五粒小药丸,“这是何物?”

    程胜不语,找出被大夫切去一块的药丸,捏着放入茶碗中,摇晃一下茶水,药丸化开与茶水混在一起,淡绿色的茶水变成了浅褐色。

    “毒药?”定国公问:“哪里来的?”

    程胜深吸一口气,道:“叔父,此事关系到我妹妹。”

    “......”定国公瞪眼看向程胜。

    “叔父,我妹妹生产时母女平安,产后三日身子渐好。初三下晌,洗三宴后,突然有了血崩之症。”程胜顿了一下,叹气道:“本以为妹妹或是累着了,突然急症也是有的。”

    定国公眼睛移向药丸,心中惊疑不定。

    程胜接着道:“母亲觉得不对,请了给妹妹诊治的王太医询问。王太医只说妹妹的病症与康平公主相似。”

    定国公脸色瞬间变了,他的夫人与东平老太妃交好,东平郡王世子尚了康平公主,去年康平公主生子后血崩,调养至今也没听说公主痊愈的消息。

    程胜接着道:“妹妹身边的陪嫁婆子偶然抓到给妹妹下药之人,那人为了保命说了些胡话,下人不敢声张,妹妹又病体昏沉,下人慌神之下寻到我夫人面前。”

    定国公心里隐约有了答案,还是忍不住问:“下毒之人招认,是谁主使?”

    程胜皱眉,极力压住火气,冷声道:“叔父,这便是让人不解之处。府上一派和睦,大爷、二爷都是夫人所出嫡子,若是夫人对我妹妹不满,平日里又很是偏爱。侄儿想不出,国公夫人为何要向我妹妹下毒?”

    定国公脸色铁青,他甚少过问后宅之事,对夫人管理后宅表示尊重,从不插手内宅琐事。但他知道,夫人不满长媳,偏爱不多言的程氏。

    夫人对程氏下毒,他想不出缘故,更不愿相信。

    程胜道:“后宅琐事叔父自然不会知道。好在大夫说了,这些丸药就算全给妹妹吃了也不会伤了根本,有太医开的药方,即便一直下毒,妹妹顶多身子虚弱。断了毒药,养个一年半载就能痊愈。”

    定国公眉头皱的更紧了,程胜看看外面,说了句:“叔父的家务事,侄儿不好多问。不过,妹妹与康平公主一样的病症,只怕......叔父还是早些查清楚的好。”

    程胜躬身作揖,说了声:“前面已经开席了,不好多耽搁,请叔父先出去待客吧!”

    定国公把丸药装回玉瓶揣在怀里,浑浑噩噩的应付了宴席,送走客人便让人去查程氏突发急症的事。

    晚膳后,定国公听管事禀告,管事查出给程欣妍下毒的经过,比王贵家的还要详细。

    定国公揣着玉瓶,满是怒火的回了荣恩院。

    “父亲回来了。”吴玟起身笑着迎到门口,“父亲可曾用过晚膳?”

    国公爷眼睛像利刃一样刮过石氏,冷冷的说:“玟儿先回去,我有话跟你娘说。”

    吴玟感觉事情不对,磨蹭着不想回去,迫于父亲冰冷的神色,她慢吞吞的行礼告退,一步三挪的往外走。

    刚出了门,荣恩院外一阵哭嚎,王贵家的跑进了院子,站在荣恩堂外哭着求见。

    国公爷咬牙看了石氏一眼,转身坐在了厅上,浑身凌厉的气势,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

    石氏有些胆怯,走到厅上桌子右手坐下,点头示意下人让王贵家的进来。

    “夫人,夫人啊!我家二奶奶常说自己有福气才给你做了媳妇儿。都知道夫人最是慈爱不过的,与我们二奶奶像是亲生母女一般。今儿,二爷不知道受了谁的挑唆,竟说二奶奶不孝。夫人啊!这不是逼着我们二奶奶去死嘛!”

    王贵家的伏地大哭,嚎着说:“夫人,您是知道的,今儿我们二奶奶一句话都不曾说过,哪就像二爷说的那样了?二奶奶平日最是心重,受了这样的冤屈,真是没了活路了。”

    程欣妍走进院子,听见王贵家的说的后半段,心里暗暗赞赏。王贵家的表现不错,不愧是母亲调教出来的人。

    如今春寒料峭的天气,晚上的温度不比冬天暖和多少。程欣妍来之前特意换上皮裤,穿了一件刻丝灰鼠披风,把女儿裹在披风里抱着,她也不进屋,直接跪在了院子里,哭着口称不孝,向夫人赔罪。

    石夫人眼神冰冷的看着外面,今日,程家来人给她添堵,她气不过,便让吴玟跟老二唠叨了几句,她一句话没说,低头气闷不语,委屈却没向儿子诉说。儿子去骂媳妇,闷在胸口的郁气总算疏解了。

    没想到,程氏竟然抱着孩子跪在她院子里哭。

    石夫人脸都绿了,孩子刚满月,媳妇拖着病体来给她请罪,当着国公爷的面,她即便有火气,也没胆子发作出来,胸口堵住一团,半天没能说出话来。程氏不是来请罪,是来给她定罪啊!

    定国公吴岱山脑门的青筋直蹦,程胜刚扔给他一个后宅不宁,牵扯皇家的大事,还没来得及问石氏一句,又闹出是非来了。

    吴岱山一拍桌子,“老二呢!”

    吴璔是跟着程欣妍来的,他就站在院中,“老爷,儿子在。”

    吴岱山气的眼冒金星,吼道:“混账东西,还不赶紧扶你媳妇起来,送回去歇着。”

    吴璔迷瞪着双眼,没去扶媳妇起来,抱拳对着屋中说道:“父亲,程氏不孝,忤逆母亲在先,孝大于天,程氏不孝,原该向母亲请罪。”

    程欣妍听了这话心都灰了,父亲当初为何要与吴家定下婚约?母亲口中老实听话,瞧着聪明本份的人,是我的夫君么?守着这么个不晓事的夫君,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她绝望的大哭起来,顺便在女儿的小屁屁上掐了一把。熟睡中的婴儿发出凄厉的哭声,在这个初春的夜里,大人孩子凄惨的哭声让人心寒。

    墙角围着看热闹的下人,替二奶奶不值,原来二爷是这样的人啊!对二爷暗暗露出鄙夷的眼神。

    “天地良心啊!二奶奶平日最是纯孝,二爷从哪里听说二奶奶忤逆不孝?这是绝了二奶奶的活路啊!”王贵家的哭倒在地,匍匐在厅上哭的浑身发抖。

    荣恩院闹起来,住在东院的吴珅夫妇便得了信儿,两人急急赶来,迈进院门便听见程欣妍哭喊着:“媳妇不孝,请国公爷看在孩子的面上,准许我大归。”

第二章、强大的娘家

    王贵家的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她身前,低头等着她示下。

    “我生产时明明无事,怎会三日后突然血崩?你查过没有,这院子里如今掺进了外人,难免有手眼不到之处,被人钻了空子。”程欣妍冷声道。

    王贵家的看看外面,小声道:“奴婢已经查了,手里拿到了证据,可此事......”

    程欣妍瞟了她一眼,王贵家的在她牌位前说过,她一直捏着她产后被害的证据,所以,她死后,老夫人没把他们一家赶尽杀绝。王贵家的忠心还是有的,前世她太过懦弱,下人为了自保,有些事,她不问便不会说。

    王贵家的在她冰冷的注视下,声音颤抖着说了查到的事。

    “嗯,”程欣妍鼻子里哼了一声,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说道:“再过几日便是大姐儿满月,你把此事传给长兴候府。”

    她硬撑着盘算了自己的嫁妆,要从老夫人手里夺回儿女,她就免不了要与老夫人闹翻,有可能会带累国公府的名声,但她不管,她要自己抚养儿女,摆脱老夫人的控制。

    王贵家的端着药碗进来,服侍她喝了药,小声道:“刚刚侯府传话来,侯爷寻人问了,二奶奶中的毒,用如今太医的药方,一年半载就能慢慢好起来,且不会伤了根本。”

    程欣妍瞟了她一眼,道:“母亲怎么说?”

    王贵家的低头道:“老太君让二奶奶不用费心,二奶奶安心养病。这事儿从二奶奶这边闹出来不好,她心里有数。”

    王贵家的一辈子都保持着心向程家的好习惯。她是母亲挑出来的陪嫁管事娘子,在她面前,王贵家的称呼娘家母亲永远是老太君。

    是了,现在老夫人还不是老夫人,大伯还没有官职,国公爷也没给大伯请封世子。老夫人石氏的称呼还是夫人。

    单从称呼上看,母亲是老太君,婆母是夫人,像是生生矮了一辈。因为被称为夫人,老夫人曾经很是气闷。

    “把库房里百年老参取出来,明日一早给我煎了。”程欣妍吩咐了一句。她要去参加女儿的满月宴,必须要有力气。

    次日一早,国公府就热闹起来了。国公府目前唯一的小姐满月,半个月前府里就满京城的派帖子,宴请的都是贵客。

    宾客差不多到齐了,程欣妍才让青萍、翠萍扶着她去了花厅。

    石氏夫人坐在上首,大嫂子王氏伺候在身侧,还要不时的走动,照顾今日来贺喜的年轻媳妇们。娘家母亲周老太君带着两个儿媳,与同辈的老夫人们坐在一起。

    程欣妍笑着进来逐个施礼问安,落落大方的接过女儿座在了石氏下首。

    石夫人脸上的笑有些僵硬,撇了她一眼,转头跟娘家嫂子说话去了。大嫂王氏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就忙着招呼客人去了。

    “听说你病着,还以为今儿见不着你了呢!”东平郡王府上的一位贵妾先出了声。

    这位以后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东平郡王早死了,老王妃给儿子请封了世子,皇上把一位公主嫁给了东平郡王世子。老太妃不喜公主,就从娘家挑了一位侄女给儿子做了贵妾。

    公主产子时落了病根,一直病歪歪的养着。这位贵妾便接了掌家权,还生了一位庶子出来。京城但凡有请东平王府赴宴的事,这位贵妾便要出来代表王府赴宴。

    程欣妍还记得,公主病逝后,这位抬了平妻。宫里的贵妃娘娘气不过,接了外孙进宫,东平王府的嫡长孙便是在宫里养到了六岁,之后又让与公主一母同胞的三皇子接了去养。

    东平郡王一家子闹腾的皇上心烦,东平王世子就做了一辈子郡王世子,爵位继承一直没个着落。

    新皇继位后,公主的儿子弃了东平王府的爵位,被封为康平郡王。这位贵妾抬的平妻,一辈子顺风顺水,儿子虽没有继承爵位,却是东平王府的当家人。

    不过,她死后,皇上对定国公府都能下狠手,东平王府也少不得被清算。

    程欣妍伸手点了一下女儿的嘴,笑意从眼底溢了出来,“瞧你说的,我闺女满月,我怎能不出来?”

    贵妾笑着应是,说了几句夸孩子的话,转头与南靖郡王府的次子媳妇说话。

    周老太君看见女儿,笑的更欢畅了,“好啊!瞧我外孙女生的多齐整,真是乖巧,还是亲娘怀里好吧!瞧瞧,笑了,笑了呢!”

    石氏脸色有些不好看,什么叫还是亲娘怀里好?

    这时,程欣妍的娘家大嫂,长兴候夫人大声道:“你可不知道,我家妹妹算是嫁对了,婆母慈爱,处处护着周全。妹妹月子里病了,很是凶险呢!”

    说着,后怕似的拍拍心口,露出安心的神色,说:“国公夫人便把姐儿抱去身边养,让妹妹能安心养病。哎呦,我可真眼红妹妹有这样的好婆母,哥儿落草便抱去国公夫人屋里养,如今姐也由国公夫人养着,没孩子闹腾,真是轻省啊!”

    女眷们听出这话的味儿不对,都是聪明人,没人愿意扯到别人家务事里来,礼貌的笑了笑,无人接话。

    周老太君眼睛四下望去,“今儿怎么不见渚哥儿?亲妹子满月,怎么不让他来瞧瞧?”

    石氏沉着脸道:“渚儿乖巧懂事,国公爷爱的什么似的,今儿一早就抱在手里,这会儿该是跟着国公爷在前面呢!”

    她忙着撇清,是国公爷喜欢孙子,不关她的事。

    女眷们都是成了亲的媳妇,也有刚做了婆母的。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明白?婆媳这是争孩子呢!

    也是,次子媳妇生了儿子抱去养?长子嫡孙放在何处?抱了一个还不算,还要再抱走一个?是不是有些过了,合着程氏生了一双儿女,一个都不能养在身边?

    周老夫人对石氏很是看不上,年轻时,石氏也是出名的贵女,行事落落大方。年轻时,赴宴与石氏遇上,那时石氏知书达理,进退有度。如今老了怎么成了这般模样?行事处处显得小家子气了。

    “嗯,我程家的外孙,自然不会差。不过,才两岁多的孩子,在前面没个人照看不行吧!”周老太君笑着问。

    两岁多的孩子还不能照顾自己,前面都是爷们,没个婆子乳母跟着确实不好。

    再细想,别是石夫人不想媳妇见儿子,故意的吧!众人听出话里的火药味,一时间厅上说话声都小了几分。

    石氏的脸终于挂不住了。乳母见夫人脸色不对,忙伸手要抱走程欣妍怀里的孩子。

    乳母一伸手,程欣妍便搂着孩子哭了起来。

    “哭什么,病还没好,别哭坏了眼睛。”周老太君厉声训斥。

    长兴候夫人张氏忙笑着打圆场,“妹妹一直病着,难免伤怀。妹妹又是个心思重的,今儿见了女儿,舍不得撒手呢!”

    嘴上一句不饶人,走过来挤开乳母,道:“妹妹啊!你这样可不行,国公夫人不辞劳苦,帮你养着儿子又带女儿,你只管放心,等你身子好了......”

    下面的话,张氏自觉的咽了回去,抬头看了一圈,悻悻回去周老夫人身侧。

    石氏气了个倒仰,努力挤出一点笑容,道:“我是一片好心,既然老二媳妇身子好些了,今儿就把姐儿抱回去吧!”

    大嫂王氏见情况不好,赶紧出来请大家入席。

    周老太君横了没出息的女儿一眼,眼神中带着些忧心。惹怒了婆母,女儿只怕要过的艰难了。

    程欣妍抱着女儿,脸上挂着舒心的笑。先抱回女儿,再找机会夺回儿子,她就带着儿女去嫁妆庄子里住着去,跟吴璔析产另居。

    惹怒了石氏又如何,没有被你捏着的把柄,随你怎么闹,还能休了我去?

    前院男宾也开始入席了,程胜挤到定国公身边,小声道:“叔父,侄儿有些事,想要单独请教叔父。”

第一章、不走窝囊路

    听到女儿在宫中暴毙的消息,程欣妍吐血晕倒了。等她醒来,一碗药灌进肚里,腹痛如刀绞一般。

    中毒了,是谁要毒死她?疼痛让她说不出话来。疼的很了,头上的汗水不停的往下淌,汗水流进了眼中,模糊了双眼。

    她看到老夫人站在了她面前。

    老夫人在她咽气前,冰冷的数落着她的罪过,那时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她想喊冤,大嫂的死与她无关。大伯战死沙场,跟她有什么关系?

    还有住在荣恩院不是老夫人您让我搬来的吗?

    至于教唆夫君,呵呵,夫君什么时候用的着她教唆?老夫人赏给夫君多少人,左一房周姨娘,右一房赵姨娘,还有翠姨娘,云姨娘,哪个不是老夫人您身边的大丫鬟,哪个不是您赏给二房的?

    夫君一年能来她房里几日?从她生了女儿,余生的二十年里,夫君到她房中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坐下来说说话了。

    还有那些庶子,呵呵,这个她不否认。凭什么让他们活着?妾室有了庶子,以为有了与我斗法的底气,我就打掉她们的底气,没了儿子,她们就没了害我渚儿,渝儿的心气了。

    大房独子濂儿又与我何干?若不是你护着,管教你说我太过严厉,濂儿又怎会养歪?

    至于蛊惑娘娘,这事我不能全认,老夫人当初说,濂儿不成器,不能担起国公府,若是渝儿能封为世子,国公府将来才有希望。

    那时我失了长子,为了次子的将来,受不住爵位的诱惑求了娘娘。

    多少不甘,她还是咽下了那口气。

    老夫人对外说她心疼女儿,生了急病没救回来。外面不疑她死的蹊跷,谁让宫里来传旨时,她当众吐血昏倒呢!

    她死后,一缕怨魂盘旋在身体上方。

    王贵家的为她打理遗容时,偷偷剪了她的指甲和头发,烧成灰混在墨中。王贵家的给她做了牌位,上面的字就是用混着头发、指甲灰的墨写成,吴门程氏之位。

    她一直飘在牌位附近,最多能坐在王贵给她设立祠堂的房梁上。王贵家的每日来给她上香,她才知道,她死后,王贵去了马房当差,王贵家的安排在春晖院守空院子。

    一早,王贵家的跪在她牌位前,说,王贵听说了一些不好的事,她觉得府里要出事了,准备求二奶奶自请出府。王贵家的还说,让她放心,她们出府后,会带着她的牌位回去供奉。

    她飘在房里,没等到王贵家的回来。房门咣当一声打开,外面冲进了几个禁军,在屋中一通翻找,一个禁军把她的牌位从桌案上扫了下来,掉在了地上摔碎了。

    她从房梁上重重的跌在了地上,眼前灰暗一片。

    再睁开眼,她看见天青色的帐子绣着富贵云纹,鎏金的铜勾上悬着如意结,挂在帐前绣着金丝银线的香囊,还有内室隔断的格栅上挂着的珍珠帘子。靠窗的梳妆台,摆着水银镜,五层的妆斗柜鎏金拉手上挂着如意结。

    这是她年轻时的卧房,随着女儿的长大,她的房间就是女儿来收拾了。满室的堆金砌玉,富贵堂皇被改成了暖玉书香,贵而不宣。

    再后来女儿封了贵人,她搬进了荣恩院居住,这里边空了下来。

    “啊?二奶奶醒了?”丫鬟青萍喊了一声。

    珠帘响动,王贵家的来到了眼前,“二奶奶感觉好些了吗?”

    青萍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王贵家的也是年轻时的模样,头上没有白发,手上没有黑斑,年轻时的王贵家的样貌还是不错的。

    “水。”她伸手指了指贴着百宝钿的雕花木桌,家具确实过于华丽了。

    青萍动作利索的端了水来,说道:“二奶奶,醒了就好了,夫人让人送了玫瑰露,让奴婢兑温水给二奶奶喝呢!”

    王贵家的轻声道:“仔细些,别洒二奶奶身上水。”

    青萍笑着应了一声,动作轻缓的喂她水喝。

    王贵家的又道:“二奶奶醒了就好,奴婢去看看药煎好了没,太医说了,二奶奶醒来就要喝药。”

    喝了水,她挥手让青萍退下,靠着软枕想自己的事。

    像是做梦一样,她从魂体一下落进了自己的身体中。

    年轻时的身子,年轻时住的春晖院,还看到了青萍。是了,青萍配了她嫁妆铺子里掌柜的儿子,之后便没再进府见过她。

    程欣妍闭着眼,回忆了一下。现在刚生了女儿不久,与上一世一样,女儿洗三后她突然血崩,养了一年才好起来。

    儿子落地她没来得及看一眼,被老夫人以她年轻不会带孩子为由抱去养。

    女儿又被老夫人抱去了,她想要回女儿时,女儿已经周岁了,老夫人疼爱孙女,事事妥帖,她没有理由要回女儿抚养。

    人人都说她有福气,不但儿女双全,还得公婆格外爱护,一双子女都养在国公爷和夫人身边。

    是啊!那时候她想着,夫君还是白身,等二老不在了,他们分家出来就是再也攀不上高门的小户。儿女的亲事若想往好了说,靠着她和二爷是不成的。

    一双子女都在老夫人手中,为着孩子,她事事奉承着老夫人。嫁妆一点点挪去了老夫人私库,她不在意,她的嫁妆多,娘家暗地里还给她送东西来,只要老夫人对孩子好就行。

    老夫人与大嫂斗法,拿她当枪使,她也没法子。她是二房,说白了,讨好老夫人不如讨好嫂子。毕竟以后分家时,她们一家还得看哥哥,嫂子的脸色。

    她左右为难,不敢不听老夫人的话。先大嫂王氏出身清贵之家,书香门第,心智手段比老夫人强百倍。按老夫人说的,后宅的事全依着大嫂,她只怕连口水都喝不上。

    其实不至于如此,大嫂的教养还不会做出忤逆不孝之事。大嫂手段是不缺,但少了命数,早早的丢下两个孩子去了。

    没了大嫂,老夫人趁着国公爷病着,给大伯娶了不上台面的席氏回来,国公爷病了两年也去了。府里就落在了老夫人手里,名义上她管着中馈,其实,事事听老夫人示下。

    她上一世做了老夫人一世的傀儡,为了儿女窝囊了一辈子。女儿让老夫人送进了宫,惨死在宫中。长子被老夫人逼着上进,日夜苦读坏了身子,成亲后不久便病死在了府中。

    次子倒是养在她身边,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她有十二分要强的心,对自己唯一的儿子没办法。为了儿子的将来,她求了女儿,为次子请封了世子之位。

    她一生为了孩子,被老夫人捏在手中,活的憋屈。死时还要在她头上扣上毒妇的罪名。

    这一世她不能再被老夫人拿捏住。国公府的家业她不稀罕,她有丰厚的嫁妆。

    国公府的爵位她更不在意,按朝廷的法度,大伯若无功,爵位只剩一品大将军衔。上一世她贪了爵位,因为儿子不成器,大房留下的独子起码还有个官职,儿子若是得不到爵位,以后就什么都不是了。

    上一世大伯战死,以军功换来侯爵,父死子继才是应当应份的。

    “王贵家的。”程欣妍闭着眼睛唤了一声,听见帘子响动,她眯着眼,说了声:“青萍带人都出去。”

第四章,乱象丛生的后宅

    “弟妹!”王氏无语望天,眼睛一扫看见围着看热闹的下人,立刻黑了脸,厉声道:“都杵着做什么?还不快扶二奶奶起来!”

    王氏伸手去扶,程欣妍被青萍和王氏一人一边扶住,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虚弱的样子像是立刻要昏死过去。

    吴岱山狠狠的瞪了石氏一眼,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老大家的,去请太医来。”

    程家知道老二媳妇中了毒,这会儿又被逼着来下跪请罪。吴岱山马上想到,老二为什么要骂媳妇不孝,还押着媳妇带孩子来请罪。

    忤逆母亲?挑唆老二骂媳妇的人与石氏脱不了干系。

    吴岱山敬重妻子,将后宅之事托付与她,现在,他不得不多想想后宅的事了。

    王氏在院中应了一声,伸手推了一把吴珅。

    吴珅看了一眼媳妇,他自幼养在祖母祖父身边,后来回到母亲身边也不得父母喜欢。娶了可心的媳妇,他也不跟老二争了,媳妇一个眼神他就一个动作,从不多想。

    “哦,”吴珅向前一步,抱拳道:“老爷,还是儿子拿您的名帖去一趟吧!夜里太医出诊,派个下人去请不合适。”

    老大夫妇的动作,吴岱山看的清楚,对比糊涂老二,长子的表现让他欣慰。

    再看老二夫妇,两人到现在不曾互相看一眼,老二伤了程氏的心,老二媳妇心灰意冷之下,谁知道会闹出什么?

    大归?不行,放老二家的大归,孙儿,孙女怎么办?二房的子女以后说亲都困难。

    再有,国公府的脸面何在?大房还有长子嫡孙,不能因二房闹腾毁了前程。

    “还围在这里作甚?都滚回去,今日之事谁敢乱传,全家打板子撵出府去。”王氏拿出当家奶奶的气势赶人。

    听到吴岱山耳朵里,对大房的好感马上升高了许多。

    他看向伏在地上的王贵家的,说:“知道你是个好的,回去好好服侍你们二奶奶,劝劝她莫要不把身子当回事。”

    今日程胜说的忠仆便是这位吧!儿媳妇陪嫁来的管事娘子,他还真不好多问。

    王贵家的训练有素,戏唱完了,马上抹了眼泪,恭敬的施礼告退。

    大奶奶扶着程欣妍站在门口施礼告退,抬眼看见屋内伺候的下人,顿时觉得心累了,这时候不该看脸色,退出来让主子说话吗?

    “你们都退下吧!”王氏出生道。

    石氏的火气更盛了,我屋里的下人,要你出来说话赶人?她没想到,她身边的管事嬷嬷调教出没眼色,不知进退的下人,可见她的管家手段有多失败。

    厅上只剩吴岱山夫妇和吴璔兄妹了。吴岱山没眼看杵在面前的儿子,张口骂了一句:“蠢货!”

    石氏不敢跟国公爷争执,温声想劝一句,“老爷......”

    吴岱山眼神像利刀一样刮了过去,“你闭嘴!”房中没有外人,国公爷这会儿一点脸面不愿给她。

    “你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混账东西,还不知错在何处?”

    吴璔平日里就是父母的乖宝宝,父亲生气了,他当然跪下来,态度很好的赔罪,当然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吴岱山气的血气翻涌,这就是石氏满口夸赞的好儿子?整日闷在书房读书,合着就读成了个傻子。

    他到底明不明白,今日才办了满月宴,晚上就逼得媳妇抱着孩子跪在院中请罪。传扬出去吴家的家风,名声一次赔个干净。

    他正忙着给长子请荫封官职,让御史知道,一个内讳不肃,他还有何面目在朝中立足。长子的官职也要打了水漂。

    更深远的是,外界不会说程氏不孝,只会说石氏不慈。这件事带来的负面影响太严重,长子媳妇都想到了,严令不许传扬出去。老二一个读书人竟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

    可见老二长于妇人之手,竟养出了一个蠢笨的糊涂东西。

    吴岱山十分无力的摆摆手,“把渚儿送回去,由二房自己照看。”至于怀里的毒药,国公爷没力气问了。

    不用问,石氏的愚蠢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多年带兵打仗,国公爷若是连这点小心思都看不明白,恐怕早就死在战场上了。起身缓步往外走,他要回书房好好想想。

    吴玟见父亲这般模样,想上前劝说一句,不知怎的,话闷在口中就是说不出来。她从没见父亲如此给母亲没脸,就连渚儿也要还给二房,母亲还有什么威信可言,脸面简直被扔在了地上。

    “二哥,你怎么搞得,瞧你把母亲带累成什么样了。”吴玟跺脚埋怨。

    吴璔趴在地上看着父亲离开,父母没开口让他起来,他就老实跪着。可妹妹突然埋怨,他就没想明白,到底自己错在哪了?父亲为何生气?

    国公爷走后,石氏的脑子清醒了许多。她想不到长子正在请封官职的大事,她想着这事儿传到亲家耳朵里,只怕不能善了。

    周氏是什么人,跟随夫君出征过的悍妇,规矩礼数从不放在眼里,若不是有国公夫人的身份,周氏只怕比山野村妇强不出几分。

    听女儿埋怨儿子,石氏气的咬牙,平时程氏闷声不吭,竟是憋了一肚子坏水。哼!以前怎么就没看出老二家的是个毒妇呢!

    相比老大媳妇,老二家的就是会咬人的狗,平时不叫唤,咬人一口入骨三分。

    “扶你二哥起来吧!”石氏温声道:“许是公爷见我年纪大了,精神不济。二奶奶怕我照顾不周,还是把渚儿送回去吧!”

    蓝嬷嬷暗暗摇头,夫人到了这会儿还不忘往二奶奶身上捅刀子呢!

    “母亲......”吴璔刚被妹妹扶起,又跪了下去,眼泪滚落,心中更恨程氏了。

    这个恶妇害的母亲没脸,父亲怪罪于他,还要逼着母亲送回孩子,他觉得自己真是不孝,对不起母亲啊!

    蓝嬷嬷一阵头皮发麻,后背升起了寒意。

    夫人心真狠啊!渚哥儿好歹落地就养在她身边,大半夜的,天气寒冷夫人不管不顾要送走孩子?小孩子挪屋子,不说算准了良辰吉日,至少也要收拾妥当,暖热了屋子,晒暖熏香了被褥才行吧!

    “夫人,渚哥儿已经睡......”蓝嬷嬷试图挽回一下。

    石氏满脸无奈的挥手,似是压抑着委屈,说:“去吧!公爷吩咐了,别让老二家的多想,再生事就......抱过去吧!”

    蓝嬷嬷心凉了,她只好点了两个婆子,把渚哥儿包的严严实实,送到了二房住的西院。

    中午程欣妍刚把女儿抱回来,很多东西还没整理出来。晚上一通折腾,渚儿又送了回来,摆明了夫人是在给二奶奶添堵。

    这次石氏夫人是算错了,程欣妍重生归来,一心想摆脱婆母的辖制。不管儿子被送回来是不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单凭一日夺回了儿女,程欣妍就高兴到飞起了。

    眼睛盯着儿子,摸摸儿子有没有受风,从床上扯了被子把他包住搂在怀里。

    蓝嬷嬷眼看着二奶奶一通操作,心里暗道,谁说二奶奶不会带孩子?

    王氏这会儿还在二房等太医呢!从蓝嬷嬷送了渚儿进来,欲哭无泪的看着弟妹动作,她觉得日子没法过了,婆母这是闹哪样?

    知不知道白日已经闹的没脸了,不想着好好弥补,晚上就逼着儿媳妇跪下请罪,要大归离家,又连夜送回孩子,是要坐实了恶婆婆的罪名啊!

    吴家以后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夫君还在谋官职,长子眼看要进学,次子还小......将来两个孩子要成亲,想想这些,王氏觉得头顶的天灰暗无光,日子该怎么过啊!

    难道婆母还想着逼一逼弟妹,让她乖乖把孩子送回去?

    她真想冲到婆母面前问一问,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弟妹破着名声不要闹腾这一出,不就是争孩子吗?做梦也别想她把孩子送回去了!

第五章、心性凉薄

    事情已经发生了,王氏再痛苦只能咬牙认下。瞧着弟妹屋子里下人忙乱,打起精神吩咐人去收拾屋子,开了库房拿要用的东西。让婆子搬来炭盆把孩子的房子暖一暖。

    抬眼瞧见程氏把婴儿的摇床放在床边,安排乳母睡在矮榻上。满眼慈爱的看着儿子的睡颜,嘴角像是蜜糖一样甜甜的笑着。

    王氏心中暗骂老二不是东西,程氏跪在院子里哭成那样,他还说程氏忤逆,逼着程氏自请下堂。唉!程氏能怎么办,夫君骂她不孝,逼着她去死,除了请夫家休妻,还能抱着孩子跳井不成?

    转念一想,老二两口子平日没少给她添堵,老二装模作样关在书房读书,真读进去多少只有天知道。今儿的事儿可见老二是个傻子,这么多年说是读书,只怕把书本当镜子照脸玩了。

    也好,婆母手里没了程氏的孩子,少了拿捏程氏的筹码,有今日一闹,程氏就和婆母对上了,她的日子就能松快些。腾出手,她就能收拾一下院子里,婆母送来的通房丫头。

    刚收拾出来,吴珅请来了太医。王氏又头疼了,请太医?国公爷怎么想的,这会儿捂着盖着还怕传出风声,太医来一趟,不是告诉别人,定国公府晚上又出事了吗?

    想想夫人院子里的下人没一个省心的,她不能保证,夫人身边的人不往外传啊!

    隔着帐子把脉,王太医暗暗翻了个白眼,大晚上的,定国公府折腾老夫作甚?太医出入各府后宅,见过不少阴私,程氏的病他心里有数,却不能明说。

    开了方子退了出来,对着吴珅说了一通模棱两可的话。

    王氏嘱咐程欣妍好好休息,满脸疲惫的出了二房院子。

    国公爷还活着,国公府中路的荣恩院是国公爷和夫人的住处。按照礼法,二进东侧院归长子居住,二房住在西面一路三进的西院。

    吴珅夫妇要回去,就得穿过正院。王氏知道父亲去了书房,便让夫君去给国公爷回话,她带着婆子回去。

    吴岱山在书房坐了一会儿,听说夫人连夜把渚儿送去二房,心里一阵腻歪。靠着椅背缓了缓,叫来心腹去查后宅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他不打算去问石氏了,他怀疑石氏的脑子是不是全是浆糊。问了石氏只会让自己更气闷。还是让人去查,他要知道,定国公府的后宅与作死的东平郡王府的老太妃牵扯多深。

    伸手掏出玉瓶,吴岱山一阵心灰。这些年拼死沙场的战功,与皇上的那点年少时的情分,不知道够不够石氏作死啊!牵扯到皇家公主,贵妃娘娘若是知道,他不用挣扎就被玩死了。

    心腹进来说了今日后宅宴会的来龙去脉,宴会后,石氏和玟儿挑着老二闹腾。事情简单明了。

    在吴岱山眼中,程氏木讷寡言,次子媳妇他不奢求太多,能生儿育女,平日不声不响,该是个贤惠的。以后孩子在身边,她只要好生过日子,吴岱山就没什么要求了。

    长子媳妇的表现不错,对比起来,他不得不想,夫人在干什么?她想干什么?怎么就发生了这些事?

    这些年他对后宅不管不顾,看来是错了。

    吴珅对今天的事没有太多想法。他本就是不招父母待见的小可怜。还好父亲给他选了一个好媳妇,有王氏陪伴,事事为他打算,吴珅放飞率性的心安定了下来。

    进了父亲的书房,吴珅没什么压力,就是回话而已,“老爷,儿子拿你的名帖,请了给弟媳诊过脉的王太医。弟媳没啥大事,王太医说,弟媳有些伤了心脉,不可再伤神。”

    吴岱山皱眉,老大心性率真,不喜读书,自幼跟着父亲习武,一番话倒是把事情说清了。至于别的,武将之家不计较说话文理。

    “嗯,今儿的事儿,你有什么看法?”

    “啊?”吴珅愣了,他该有什么看法?早上睁眼就忙活,来了客人,他跑前跑后,侄女满月,他当大伯的得有所表示。

    送走客人,又看着媳妇忙活收回来的摆件入库。吃了晚饭喘口气,听见荣恩院闹开了。

    吴岱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老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媳妇慌乱间还顾得上控制局面,这件事就是夫人与老二媳妇的问题。

    “老二回去安抚她媳妇了吗?”吴岱山看向老大的眼神温和了许多。

    吴珅想了想,老实的回话说:“儿子去请太医,回来就在二房院子里等着。送走太医,带王氏回房时,儿子没看到二弟。”

    他还能指望老二什么?算了,老大看起来还不错,这个家还得看老大,“我已经上了折子,准备让你兵部领个差事,你......你觉得如何啊!”

    “啊?真的?”吴珅惊喜大了,父亲竟然对他如此疼爱,不但给他选了好媳妇,还默默的给他求了差事。

    老大的表现,若是放在平时,吴岱山会觉得老大心性外露,修养不够,有了老二比较,这个儿子至少诚实,性子单纯了些,却比老二那个混账儿子强的多。

    “回去吧!”吴岱山挥了一下手。

    吴珅回完话,完成了任务,又得知父亲深沉的疼爱,乐呵呵的躬身告辞,回去找媳妇分享喜悦去了。

    叫来管事问了一句,得知老二从荣恩院回来就去了妾室房中,国公爷的心都凉了。

    媳妇中毒他不知道,但让老大去请太医,老二是知道的吧!大晚上,夫人把渚儿送回二房,媳妇老二不管,两个孩子他该去看一眼啊!媳妇,孩子死活都不管不问,老二对父母所谓的孝顺,是真的吗?

    “去告诉夫人,后宅的事交给老大媳妇,她就不用管了。让老大媳妇教一教玟儿管家理事。”吴岱山又交代了管事一句。

    石氏听管事传话,气的差点晕倒。老大媳妇进门,她分了一半管家权出去。这几年她没少在老大媳妇管家上气闷。老爷什么意思,以后她就关上院门做养老,连女儿都不让教养了吗?

    国公爷一句话免了夫人的管家权,程欣妍并不知道,她满足的看着睡在自己左右的儿女,觉得人生终于圆满了。

    次日一早,定国公府还没醒过神,周老太君便带着儿媳妇杀上门了。

    开国封赏功臣时,程家和吴家都属于四王八公中的国公爵位。程家第三代,就是程欣妍的父亲用战功,保住三代降爵而袭的爵位,避免了从国公府一下降为一等将军府。

    长兴侯府的侯爵是程国公用性命换来的。所以,周老太君是国公夫人的诰命,儿子承爵,长子媳妇是侯爷夫人的诰命。她能称为老太君,比石氏国公夫人,两个儿子都是白身要高贵许多。

    定国公府谁也没想到,程家这么快就知道了,程家人上门,吴岱山,石氏和长子媳妇王氏多少都有些心慌。

    把人小心请入正堂,王氏小心陪着,心急着国公爷没出来,是不是差人去请二爷来正堂了?

    周老夫人冷眼看着石氏,连客气话都懒得说,沉声问:“亲家母,你家老二不在府中吗?”

第六章、五行缺揍

    多年做乖孩子的习惯,吴珅一早起来便去了书房。他昨晚听周姨娘跟自己分析了,二奶奶闹出的事,让程家知道,只怕不能善了。而且,国公爷不让夫人管家了,事情传出去,夫人更没了脸面。至于教养吴玟,周姨娘没多想,毕竟吴玟以后跟大奶奶一起管家。

    就连吴玟都没想到,吴岱山让她跟着大嫂学管家,其实是看到吴玟的教养欠缺。吴玟挑唆二哥跟嫂子吵架,回过头埋怨二哥,压根不觉得自己有问题。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小厮跑来请吴璔去正厅的时候,吴璔正满肚子肝颤胆寒呢!不过,他没法子不过去,一步一挪,一个脚掌挨着一个脚掌的蹭到了正厅。

    周老太君见女婿过来了,眯着眼睛道:“我当你出京寻访名师去了,读书晕了头,走不得路?别站那么远,到跟前说话。”

    吴璔蹭过去给岳母大人作揖请安,周老太君端坐着受了他的礼。吴璔直起身,刚抬了半个头,周老太君双手左右开弓,两个大嘴巴扇了过去。打的吴璔眼冒金星,两边的腮帮子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周老太君收了巴掌,提着裙子抬腿踹了过去,一脚踹在了吴璔腿弯处,吴璔直接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这就对了,请罪就该有请罪的样子。”周老太君扶了一下裙子,回到上首座下。

    谁也没看到,周老太君什么时候起身。一番动作干净利索,被打的跪在地上发蒙。当然也成功让满室皆惊,石氏眼珠都不会转了,愣愣的不知想些什么。

    周老太君悠闲的端起茶碗,道:“亲家,晚辈有错,长辈就得教他懂事。虽说女婿是娇客,也是半子!亲家也知道,我是个要脸面的人,我怕人家笑我没眼光,不会挑女婿。”

    石氏眼睛瞪着,嗓子里咕噜噜的,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春晖园不停的打探着消息,王贵家的眼睛不敢离开两个孩子。渚哥儿和姐儿身边都是夫人配的下人,谁知道肚子里揣着几个心眼,她生怕一个错眼不到,小主子被人害了去。

    昨日主子全靠参汤撑着,靠着百年老参提起来的力气,今天就全散去了。到了这会儿,二奶奶还昏睡着。

    周老太君带着儿媳妇过来,看女儿昏睡,扑到床边老泪纵横。拉着女儿的手,喊着:我的儿。哭的肝肠寸断,还不住埋怨自己,把女儿嫁了个混账,没心肝的。

    边上两位程家嫂子也跟着抽泣,不管之前小姑子出嫁时,丰厚的嫁妆让两人心里怎么泛酸,眼见小姑子受苦,她们心里也难受的不行。

    小姑子被婆家欺负成这样,中毒血崩差点要命。程家没闹出来,不是给国公爷面子,更不是给石氏留脸面,因担心牵扯到皇家公主,程家才不得不让定国公私下处理。

    她们都想不到,上午娘家人来给小姑子撑腰,晚上就差点被婆家人逼死,让拖着病体的小姑子抱着孩子下跪请罪,简直不敢相信。

    老太君对着女婿又打有踹,两位嫂子一点没觉得不对,吴璔就是五行缺揍,多打几顿才能解气。

    王贵家的来劝周老太君,“老太君,昨夜已经请过太医了,王太医开了药方,说是主子昨日用参汤提气,今儿药力过了,昏睡是让身体休养。”

    周老太君哭了一阵子,见女儿昏睡不醒,心疼这会儿也没法子。王贵家的凑过来,定是有话要说。周老夫人给儿媳妇打了个眼色,两个儿媳妇一个抱渚哥儿,一个抱着源姐儿,招呼一声,满屋子下人跟着去了西厢房。

    “老太君,主子要休养,可孩子怎么办啊?哥儿,姐儿身边的人都是夫人配的,奴婢担心这些人......谁知道有什么心思?姐儿离不得乳母,奴婢只好求老太君了。”王贵家的忧心道。

    周老太君冷着脸点点头,“你的忠心我知道,好好照顾孩子,伺候妍儿,奶娘的事情我来办,明儿一早就送来。其他的人嘛!都换掉,你做主安排吧!”

    王贵家的低头应了,想着哪里调人来伺候哥儿。

    周老夫人看了一眼女儿,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你去给国公爷传话,就说我有话要问他。”

    长兴候府来的是女眷,吴岱山没去正厅,让管事去查谁传出去的消息,在书房里苦闷后宅不宁。

    老二挨打的事,周老太君还没到春晖园,吴岱山就接到信儿了。

    打就打了吧!老二做的不对,他都恨不得打死那个混账东西。想着儿子,下人的混乱,吴岱山顿时升起一股无力感。

    管事回来禀报,他也是眼冒金星,“夫人院子的婆子有晚上回家住的,还有各院的采买,厨房采买,夜里当值,早上回去值夜的丫鬟......”说着说着,管事的声音往里缩不见了。

    就是说,国公府就像个筛子一样,到处都是窟窿眼,到处都是往外漏的嘴,不好查,也查不清。

    吴岱山心灰了,这就是石氏管的后宅?这就是国公府的规矩,体统?下人只图嘴上痛快,没有一点主辱仆死的觉悟。

    小厮站在门外回禀,周老太君要见国公爷。

    吴岱山打起精神,让人请周老太君进来。

    周老太君是带着长子媳妇来的,她过来时交代次子媳妇,让她在春晖园住几日,帮着妍儿照管孩子,等妍儿醒了,次子媳妇再回府不迟。

    “嫂嫂请坐,尝尝今年的新茶。”吴岱山客气道。

    周老太君冷着脸,看了一眼茶碗,说:“你还记得我是你嫂子?当年你怎么说的?吴、石、程、夏四家互为扶持,互为姻亲是祖上定下的规矩,我当时说过,程家嫡女不做次子媳妇。对不对?”

    吴岱山吞了一口唾沫,木着脸点点头。

    周老太君接着道:“是你说,长子鲁莽不羁,不服管束,担心长子不够稳当,所以才定了书香门第的王氏。这个我不恼,毕竟程家行武规矩上差了些。”

    三个孩子的亲事都是吴岱山定下的,一点没让石氏操心,更没与石氏商议。长子定王家有他的考量,毕竟四家联姻,同气连枝让皇上不喜。

    给老二定程氏,他有私心。老二喜欢读书,资质平平,科举恐怕考不过,那就干脆不让他去考,把名声传出去,吴家老二喜欢读书。以后他从朝中退下来,给老二求个恩典,随便补一个文官的小差事。

    再加上程家在背后扶持,老二的日子不会太差。现在看来,还是错了,老二这样能入朝为官吗?

    周老太君抿了一口茶水,说:“你说老二肯读书,老实本分,我也瞧了,虽说是次子,我还是勉强应了这门婚事。谁让公爷出征前应了你呢!”

    周老太君用帕子按按眼角,夫君战死是她心里不能言说的痛。

    “说前事无用,眼下我女儿还昏睡着。她的身子为何如此,你也明白。后宅女人一点小事就看的比天大,冲动之下就会酿成大祸。”

    “毕竟是长辈,做儿媳妇的要恭敬,孝顺。不过,这事儿已经不是妍儿的事儿了,你也明白,若是牵扯出来,定国公府会怎样?”

    吴岱山忙道:“此事我正在查,还请嫂嫂容些时日。”

    “你的家事,我不管。”周老太君其实脑子乱的很,不然也不会说话条例都不清楚了,“只一条,妍儿需要静养,你担待些,别再闹出什么事儿。我怕妍儿的身子受不住。”

    “是,是。”吴岱山连忙保证。

    “还有一条,”周老太君冷冷的说:“等些日子,妍儿能挪动了,让她们娘仨去庄子上休养。你府里是该整治一番了,如今刚闹出事,风口浪尖的,先想法子把名声救回来吧!”

    吴岱山心灰成一片,让亲家说出整治后宅的话,可见石氏有多无能。不过,亲家说的没错,如今国公府的名声要紧啊!

第七章、该来的躲不过

    裹在襁褓里的濂儿正努力的想打个滚,可惜,襁褓裹的太紧,他努力的几下,还是动不了。

    王氏瞧着儿子的小模样,笑着帮儿子解开襁褓。濂儿没费劲儿就打了个滚,从襁褓里滚了出来。小孩子带着一脸欣喜,手脚并用的蠕动了几下,奈何不着要领,没爬起来。他也不闹,翻身用小胳膊撑着坐了起来。

    王氏笑了,赶忙让人拿被褥软枕把濂儿圈住。

    “大奶奶,程家这是要断亲?”王氏的陪嫁婆子齐嬷嬷发愁道:“有二爷昨晚一闹,二爷和二奶奶的情分是到头了。夫人还在后头插刀拨火,二房的日子是没法过了呀!”

    王氏低头看着儿子玩,低声说着:“王太医昨儿说弟妹伤了心脉。”

    王太医有些冤,他说的是后宅惯用,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论调,即将伤了心脉,就是还没伤啊!

    吴老大从春晖园到老爷子书房一段路,王太医说的话就忘了一半,记得大概,说给国公爷的便是有些伤了心脉。回到院中,记得的一半又忘了一部分,告诉王氏的便是弟妹的心脉伤了。

    齐嬷嬷叹了口气,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免不得伤心。“还有两个孩子呢!都是丢不开手的奶娃娃,程家要怎么办?”

    谁都明白,这场事就是婆媳争孩子的戏码。程欣妍把孩子夺了回去,却丢了夫妻情分,断了后路。

    王氏伸手把濂儿手里的布老虎拿了下来,递了一个木球过去给儿子啃着玩。

    “程家不会断亲,本就是为了孩子,如今孩子回到弟妹手里,断亲大归,孩子就得留在吴家。”弟妹是看明白了,夺回孩子就不用受夫人辖制,至于夫妻情分,有了是锦上添花,没有,守着孩子也能过日子。后路嘛!男人无用,有孩子才有后路。

    “弟妹是二房的主母,手里不缺银子,娘家陪嫁的人手得用,日子还是能过的。”王氏沉声道。

    齐嬷嬷摇摇头,她也是白操心。那位二奶奶这两年没少给主子添堵,帮着夫人跟主子打擂台。她一个下人,为二奶奶发愁什么劲儿?

    “夫人说是身子不适,要养病。府里的事,夫人都交了出来,主子抓紧时间把中馈握在手里才行啊!”齐嬷嬷操心完二房,心思又回到主子身上。

    王氏笑了笑,“慢慢来,不能把夫人逼急了。”她可不想落得程氏一样的下场,再多的权利,也要有好身体撑着才能长久。

    齐嬷嬷小声道:“让姑奶奶管大厨房,会不会......”

    “你去大妹妹房里说一声,程家二嫂这几日住在府上,万不可在饮食上怠慢了。”王氏也知道石氏母女的德行,手段低劣的让人不忍直视。

    濂儿玩腻了木球,把啃的全是口水的木球扔了出去,猛的往前扑,小腿乱蹬着,咿咿呀呀的要王氏抱。

    “臭小子,你哥哥跟你这么大时,已经满炕爬了。”王氏抱起胖儿子笑的开心。

    濂儿的奶嬷笑着道:“湖哥儿那时候正是春秋天,濂哥儿衣裳厚重,等除了棉衣就会爬了。”

    王氏亲了一口儿子的胖脸,笑着点头,当初生湖儿时伤了身子,好几年没有动静,这个孩子是意外之喜。

    齐嬷嬷去找吴玟传话,到了吴玟院子才知道,吴玟去了荣恩院。齐嬷嬷又去荣恩院,找到吴玟身边的管事娘子传话。

    吴玟守在石氏身边,这次石氏真的病了。被周老太君吓病了。母亲这样是不能商量管家的事了。

    有了大奶奶的安排,吴玟守着母亲没抽出功夫,大厨房给春晖园送来的饭菜很是丰盛。

    王贵家的把手里得用的人排了排,把渚哥儿身边的两个婆子先换了下去,又派了两名二等的丫头到渚哥儿身边。

    姐儿身边的人手不多,毕竟襁褓中的婴孩,有奶嬷,丫头伺候足够了。王贵家的打发了姐儿身边的丫头,换上了一个婆子,两个利索的二等丫鬟。

    没法子,她手里就这点人手了,等明日老太君送来奶嬷,姐儿身边的人手就差不多了。

    程家二嫂小石氏尽心的守着两个孩子,小石氏与定国公府的石夫人同族,石氏一族别的不多,就是人口繁盛。小石氏到从没理清过娘家的亲族关系,但她知道石夫人是她的族中表姑。

    石家曾祖开国封了保敬公,虽也是国公爵位,却比吴家,程家,夏家低了一等。到了石夫人这一代,国公的爵位就没了。哪里想到边关战事又起,石家兄弟战功显赫,还活着回来了。石家一下抖了起来,石家大哥袭爵恩赏保敬候,石家三哥凭战功封了忠敬候。

    石氏有两个侯爷兄弟,在定国公府自然腰杆硬的很。

    嫁给程腾的小石氏,原是保敬公府分出来的小三房嫡女,祖父是保敬候的三叔。与石氏关系不算近,却没出了五服。

    程欣妍昏昏沉沉睡了三日,期间醒了几次,吃了几口膳食,一碗药灌下去,又睡着了。

    安神养身的药吃了三日,再醒来,程欣妍恍如梦中。儿子在脚边拱着,女儿睡在身边的摇篮里,二嫂在罗汉榻上睡着,这是什么情况?

    定了定神,程欣妍想起儿子已经夺回来了,女儿也回到了身边。那晚看着儿女她满足了睡了过去,踏实的连梦都没做一个。

    小石氏醒来就看见程欣妍正搂着儿子笑,见小姑子气色还好,悬着的心才算落了下来。

    早膳后,小石氏交了差事,把老太君送来的两个奶娘叫来,让两人给程欣妍磕头认主。

    又听着王贵家的把院子里的下人安排说了一通,小石氏的任务完成,交代程欣妍好好养孩子,不要多想。等身子好些,能移动了,就去城外庄子上住些日子散心。

    程欣妍的日子过的平静无比。吴玟在吃食上克扣,她便笑着让王贵家的开了小厨房,自己采买,想吃什么全随自己。

    每日逗儿子玩,看着女儿吃了睡,醒了吃,玩一会儿又睡了,小脸一天一个样,心被填的满满的,一点没想起还有吴璔个二货。

    两个月过去了,吴珅补了兵部的差事,听说查验京城各营的军需补给,每日精神百倍的骑着马出门,晚上风尘仆仆的回来。

    至于吴璔,还是老样子,每日书房读书,要么读书累了睡在书房,要么到侧院去寻小妾玩耍。

    转眼要到女儿百日了,程欣妍早早的让王贵家的去准备。按规矩,小姑子与婆母要挨门讨要百家米,等孩子百日时,煮了百家米给孩子吃,能让孩子百病全消,当然那是寻常百姓的规矩,夫人和小姑子当然不会出门讨米,自有夫人和小姑子身边的管事婆子去办。

    程欣妍没指望吴玟能想起女儿的百家米,真的假的,总之没了管家权的夫人就一直病着。

    “二奶奶,听说大奶奶突然晕过去了,请了王太医来。”青萍进来禀告。

    程欣妍算算日子,大嫂应该是有喜了,不过,这个孩子没能生下来,大嫂这次怀像不好,小心护着怀了六个月,早产生下一个死婴,听说是男胎。

    上一世,大嫂这次小产后,身子就垮了,三五不时的请太医过府,国公爷便发话请了府医供奉。不过,大嫂还是没能熬过去。

    彻底让大嫂失去生志是因为湖哥儿。唉!病中的大嫂因长子突然夭折,撑不下去,苦熬了半年就去了。

    王贵家的进来,笑着道:“大喜啊!大奶奶诊出喜脉,正满府里放赏呢!”

    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八章、丢了西瓜捡芝麻

    王氏有了身孕,怀像不好需要静养。吴岱山焦头烂额的坐在书房,长媳不能管家,石氏还在装病,后宅之事总不能让女儿管着吧!

    不说女儿能不能行,单看女儿学来石氏一身不上台面的毛病,后宅就不能让女儿管着。

    再说,没了王氏在前头撑着,女儿做错一点事儿就会坏了名声,他看好的女婿,是他费心学着榜下捉婿定下的亲事,不能让亲家知道,女儿没有做掌家媳妇的能力。

    至于女儿嫁过去后,亲家知道女儿能力不足,在吴岱山看来,那就是亲家母的事了,亲家母好好教导几年就是了。

    吴岱山愁了一日,还是没选出谁来管理后宅,只能让几个管事婆子商量着办。

    但他漏算了还有一个顶着学管家名义的女儿。

    王贵家的苦着脸说:“姑奶奶说了,夫人病着,大奶奶怀了身子,还不稳当,姐儿的百日宴改成庙里布施,让人拿了五百两银子,明日去庙里给姐儿祈福,点长明灯。”

    程欣妍无语望天,她上一世没看出吴玟蠢啊!怎么突然就糊涂成这样了?

    百日宴本是小宴,不用费心铺张。但,长兴候府要来人的,摆上一桌宴席,能费什么事?

    吴玟确实没想太多,最近一次濂儿百日,王家派了掌家奶奶来,王氏在自家院子里摆了一桌,并没有声张。不过,石氏还是按照规矩,把从族里求来的百家米煮成米粥送了过去。

    吴玟哪里知道王家上次来人,大嫂在自己院子里摆了席面的事。她连小儿百日的规矩还没弄明白呢!当然,在她的记忆中,百日都是小事,所以,拿五百两布施已经够了。

    王贵家的问:“明日不知府里派谁来给姐儿送百家衣,长命百岁锁,若是老太君亲自来了......”

    按规矩,小儿百日,外祖母要亲自缝制百衲衣,家中富贵一些的还要打制长命百岁的锁子。若是大嫂张氏送来还好办,院子里有小厨房,一桌席面还是能摆出来的。

    “唉!算了,你去让小厨房列了单子出来,先按大嫂来准备一桌席面。再拿一百两准备着,若是我娘来了,就去外面订两桌席面送来,还有百家米,你让咱们小厨房一早煮好了,再配上两个点心,往各院送一送。”

    前面就说了,定国公府后宅就是筛子,奴才们一个比一个爱说嘴。不到晚上,程家就听说吴玟对侄女百日的安排。

    次日一早,吴岱山吃了早饭,奇怪怎么又送来一碗白米粥,还有两样点心?叫来管事一问,吴岱山扶额了,为何要一再提醒他,儿子是个混蛋,女儿是个蠢货!

    王氏前两日晕过去,有些见红,不敢大意,这两天没管府里的事,安心养胎。早饭后,齐嬷嬷又端了托盘进来,一碗白米粥,龙眼包子,烧麦。

    “倒是忘记了,转眼源姐儿就过百日了呢!”王氏笑着端起碗,看着伸手要扒饭碗的小儿子,这孩子脱了冬衣就会爬了,胖乎乎的身子爬起来像是肉球滚动。

    前些日子濂儿周岁,弟妹送了不少东西来,百日不办大宴,王氏便想着是不是给二房送两匹缎子。

    齐嬷嬷一脸吃屎的表情,王氏纳闷道:“怎么了?”

    “粥和点心是春晖园送来的,姑奶奶昨日放话,说是夫人病着,主子有孕不好冲撞,大姐儿百日不设宴席,改去庙里布施。”齐嬷嬷说着,深吸一口气,“倒是大方,拿了五百两去布施,还要给大姐儿点了长明灯。”

    王氏被气笑了,这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的事儿?你花了五百两,该干的事儿一点没干,谁知道你大方?

    想想又伤心起来,程家一定不会忍下这口气,明摆着娘家人上门的事儿,你连一桌子饭都不准备,这是什么意思?程家再来闹一回,吴家的脸面就彻底被踩进泥里了。

    吴玟以后是嫁出去了,二房将来也要分家出府,定国公府不管爵位降成什么样,到底还是她和夫君的,将来还要传给湖儿。吴家的名声就这么败坏了,再想补救,把脸面捡起来可就难了。

    王氏不知道,她命中的劫数,也不知道她寿数不长。她打算的够长远,一点用也没有。

    上一世,王氏死后不久,定国公就病倒了,石氏打着为定国公冲喜的名义,急慌慌的给吴珅定了门亲事,娶了一位上不得台面的大奶奶回来。

    定国公死后,吴珅请旨远走边关,留下填房和次子濂儿给石氏祸害。濂儿被石氏养废了,大房也就废了。加上吴珅战死,皇上加恩原本要吴珅承袭大将军衔改为定海候。

    其实,石氏一开始并没想过要二房上位。毕竟侯爵是吴珅的命换来的,大房还有濂儿。

    不过,大房没了人支撑,二房却蒸蒸日上,先是渚儿中举,进了国子监,再有源姐儿入宫,十五岁美艳无双的吴源封了贵人,接着一路高歌,宠冠六宫成了贵妃。

    有长脸面的二房兄妹,石氏自然把心思转到了二房上,慢慢生出了让二房承爵的念头。石氏想的也不错,渚儿中了进士,宫里还有娘娘,二房承爵才能保证吴家的富贵绵延。

    只能说,很多事,天不遂人愿。就像现在,程欣妍想为吴玟周全,奈何吴玟和吴家的管事太不给力。

    周老太君昨日知道吴玟的安排就准备起来了,一早坐着国公夫人的品阶大轿,带着两位朝廷命妇的儿媳妇,还有一溜小厮抬着的一个个大箱子,招摇过市去了定国公府。

    吴岱山听说亲家上门的时候就晕了一下,他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扬声让管事开正门迎接。

    为何要开正门?呵呵,人家穿着国公夫人的诰命服,坐着品阶大轿,还有侯爷夫人,五品朝廷命妇,定国公府只能开中门降阶相迎。

    吴岱山跑来前院,不见石氏出来,管事找到还在发蒙吴玟,王氏听了信儿,也派人来寻吴玟传话,与吴岱山派来的管事遇上,两人都是一脸想死的表情。

    吴玟跑去请石氏出来时,周老夫人刚进了正门,吴璔站在正门内的院子里,正被人揪着,周老太君两巴掌扇过去,怒火没消下去一分,又扇了两下,许是手疼了,抬腿便踹了过去。

    石氏推开扶着她的吴玟,冲过去大喊:“亲家母!为何要打吾儿?”

    周老太君没在石氏脸色看出心疼儿子来,不知道这位心里只有自己的妇人,哪里来的勇气拦她。

    “你问我?贵府好家教啊!”周老夫人冷声讽刺,气势全开的盯着吴璔,“跪下!”

    吴璔本就被踹倒在地,腰上,大腿上被踹的生疼,岳母让他跪,他不敢不跪。忍者疼痛,老实跪在岳母面前。

    “你爹娘没教好你,少不得我这个岳母代劳了。”

    周老太君瞟了吴岱山一眼,手指点着吴璔骂道:“你个蠢货,脑子里装的是浆糊还是猪粪啊?读这么多年书,学的圣人之言都进了狗肚了?”

    “怪不得连个秀才都没考上,你娘生你时就没给你塞脑子。呸!”

第九章、应对之策

    吴岱山气的眼睛发黑,却一句话说不出,岳母教训女婿,他能说什么?

    周老太君一脚踹过去,恨道:“你是傻子啊!人家轻贱你媳妇孩子,你觉得有脸呢?你还念着人家的好,以为人家对你真好,是吧?人家就是欺负你傻,没脑子的蠢货!”

    吴璔被周老太君一脚踹歪了,没敢揉一下,低头老实跪正了,红着脸恨不得钻进地缝里才好。

    王氏听了消息,急着出来,看了一眼外院的情形,真是不想活了。“关上院门,请老太君正厅用茶。”

    吴岱山这才发现,正门大开着,跟着程家一路招摇来看热闹的围在门外,院门内一片守着箱子的小厮......老二正趴在地上哭的伤心欲绝。

    周老太君看了王氏一眼,倒是给了王氏一个好脸色,说:“你是个好的......”

    “国公爷!”周老太君后面的话被一声惊呼打断了,只见吴岱山摇晃着倒了下去。

    周老太君鄙夷的看了一眼,丢下外院一团乱的吴家人,带着两个儿媳妇,抬着给外孙女的礼物去看女儿了。

    王氏死的心都有了,耳边一声声惊呼,国公爷晕过去了,夫人晕过去了,姑奶奶发了脾气......她也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外院的事,翠萍来回跑了几趟,惟妙惟肖的学给程欣妍听。真是热闹啊!程欣妍觉得上一世真是白活了,瞧瞧老娘的气势,她还有的学呢!

    周老太君进来后,程欣妍就笑着让渚儿喊人,软糯糯的奶音喊着,外祖母,大舅母,二舅母,听的周老太君的心都化开了。

    源儿穿着红绸子绣团福的衣服,眼睛四下乱砍,也不知她看到了什么,就笑出了声。

    程欣妍惊喜不已,女儿笑出声了,清脆的笑声比世间最美好的乐曲还要动听。

    大家围着源儿逗乐,看着渚儿耍宝,欢声笑语中,谁也不去管一片愁云惨雾的吴家人。

    午饭是从酒楼定的席面,老太君亲来,小厨房准备的那点菜色就不够体面了。

    周老太君又哭了,娘家来人,席面还要女儿去酒楼买回来,被欺负成这样,日子可怎么过?两位程家嫂嫂无比相信,自己嫁对了人,婆母好的没话说,夫妻恩爱,妯娌和睦,日子过的就像泡在蜜罐里一样。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着可怜的小姑子,两位嫂嫂也流下了同情的眼泪。

    程欣妍倒不在意这些,孩子能夺回了,一口吃食她不计较。为了不让母亲再哭下去,程欣妍让人端来了米粥,本该祖母喂给孙女吃的百家米煮成的粥,被周老太君小心的喂给外孙女两勺。

    宴席摆上,周老太君让人把渚儿的夹椅摆在身边。

    回到亲娘身边,程欣妍就不让奶娘喂渚儿了,开始渚儿拿着木勺觉得好玩,勺子乱扬,食物洒的身上地上全是,程欣妍让人耐心教导,由着儿子玩着吃饭,慢慢的就能自己吃饭了。

    渚儿举着木勺,闹外祖母,说:“外祖母,花衣裳,铃铛,锁。”

    程欣妍嫁给吴璔不出三个月就怀上了渚儿,到了今年秋天,渚儿就满三岁了,怎么说话总是两三个字的往外蹦?

    “你也有,等会儿让你娘给你找出来玩。”周老太君笑着,喂了渚儿蛋羹。

    程欣妍恍惚了一下,她都记不得儿子百日是怎么过的了。

    前世很多事成了过眼云烟,就当那是一场梦吧!眼前有儿有女,已经与前世不一样了。

    程家人轰轰烈烈的来闹了一场,下午无声无息的回去了。教训了女婿,给女儿撑腰,这就行了,还要怎样?

    程欣妍嫁到吴家三年多了,生了两个孩子,儿女总是带不走的,难道还能大归不成?她即便和吴璔义绝,她也舍不得孩子啊!

    吴家的名声彻底烂透了。王家二老亲自登门,也不管吴岱山是不是刚被太医救醒,直言道:“国公爷啊!内宅之事要慎重对待,朝廷上,内讳不肃,会影响子孙仕途的。”

    王家二老看着吴岱山灰败的脸色,不好多说什么,去看了一眼喝下安胎药睡着了的女儿,哀叹不已,若不是吴珅还好,吴家真不是良配啊!

    懒得去见亲家母,王家二老让齐嬷嬷给石氏带话,说是知道石氏病着,不好扰了病人清净,就不去叨扰了。

    吴珅回来去见了父亲,帮父亲带着病假的折子,回到院子心疼的看着王氏,“怎么就闹腾个没完了?瞧瞧把你带累的。”

    吴家人一下病倒一片,吴岱山没脸出去见人,递了病休的折子。石氏这次气病了,连喝了三日汤药也没见好。

    三日后,吴岱山把休沐在府的吴珅叫到荣恩堂,让人把二房和吴玟叫来,顺便让没事咳嗽两声的石氏坐在一旁。

    “今儿叫你们来,是想把府中的事情处理一下。”吴岱山指着准备好的两个匣子。

    石氏感觉事情不对,惊呼道:“老爷?”

    “你闭嘴。”吴岱山指着匣子道:“趁着我还活着,把家业分一分,免得以后让老大一家为难。玟儿的嫁妆放在荣恩院库房,有你娘管着,等李家出了孝期,就嫁过去。”

    石氏不能不说话了,“老爷,你我安在,为何要分家?这是败家之举。让外面知道了笑话啊!”

    “哈!笑话?”吴岱山冷笑道:“吴家现在就是最大的笑话,你出去听听,吴家的笑话还少?恶婆婆抢孩子,抱走一个还不算,还要设计全给儿媳抢走。娘家来打抱不平,当晚就被罚跪,逼得儿媳没活路。”

    这些都是管事在外听来的闲话,原话学给吴岱山听的。

    后面还有不给孙女办百日,娘家来送百衲衣,连顿饭都不给,逼着媳妇去酒楼定食。还有什么百般虐待,逼着儿媳自己开火做饭。

    王家人也出来说,王家的女儿是好的,给石氏做管家奶奶也不容易,没见生长子伤了身子,几年不开怀......

    总之,吴家能出门的只有吴珅,当然他要办差,没办法躲着。吴璔被埋汰成猪了,没人不笑话他。最倒霉的就是吴玟,李家可是世袭的侯府,是那种永不降爵的铁帽子候门。

    李家已经派人上门几次了,含蓄的提醒,吴家是不是主动退了亲?

    吴岱山想了三日,只有先把家业分了,两房各料理各的事儿。后宅划开,吴岱山重点处理石氏这一块就够了。

    “怎么就怪上我了?我好心带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怎么就成了恶婆婆?”石氏呛声道。

    吴岱山看着石氏有些恍惚,这位是他娶进门,那个端庄大方,礼数周全的女子吗?当年母亲还曾夸过石氏,说她掌家理财很是伶俐,把国公府交给石氏,她放心的很呢!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听听她说的话,气度涵养在哪里?

    吴岱山冷冷的看着石氏,吓的石氏说不出话来了,低下头不敢再为自己争辩,但心里却恨程氏更盛了。

    “我只有你们三个,长子继承家业,按朝廷法度,国公府一半家业是祖业,要留给子孙的。剩下的一半,大房二房平分。”吴岱山手指点了一下匣子,问:“老大,老二,你们觉得如何?”

    吴珅没有话说,祖业虽说是留给子孙的,但也是给他的,国公府等于给了他四分之三,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吴璔低头不语,他还迷糊着呢!

    吴岱山眼神锋利的盯住吴璔,“怎么,你不满意?”

第十章、分产不分家

    吴璔在父亲的目光下打了个寒噤,脑子飞快想着,家业几乎都给了大哥,还给大哥补了官职,爹偏心啊!

    他从小就扮乖宝宝,让他顶撞父亲,他不敢。再加上,这些年装作儒雅的读书人,他怎能拉下来去争满是铜臭的家财?

    不满意也只能强撑着了,“儿子不敢!父亲说的极是,朝廷法度如此,儿子自然遵从。”

    吴岱山冷冷的刮了儿子一眼,从一个匣子里抓出写好的字据,“签子画押。”

    吴璔木木的盯着分家的单子,沉重的抬起手签上了名字。恍惚想着,分家了?我被父亲扫地出门了?

    王氏也奇怪呢!把家业分了,老二两口子要分出去单过吗?国公爷只说要分家,没说两房以后怎么安置啊!

    程欣妍也被分家的事情震晕了。分家啦?要我们搬出去?这么大的事儿,不经过族里,就这样一家子碰头一说,是不是太草率了?

    还有,族里知不知道?对了,国公爷是吴氏的族长,可族长就能关上门决定分家的大事,不通知族人的吗?

    也好,以后就能安心的过自己小日子,二房有家产,她慢慢经营,总能给渚儿攒下足够的家业。只要渚儿足够优秀,考出功名一样能挣出一份荣耀。

    吴岱山冷眼观察着各人的反应,石氏明显吓呆了。长子只有惊讶不解,长媳惊讶一瞬,满脸疑问。次子惊惧不定,像是丧家之犬。女儿明显惊吓中带着懵懂,迷茫的不知身在何处。

    只有老二家的,让吴岱山看不明白了,这位不声不响的儿媳,从最近听来的消息中,之前三年隐忍居多。对石氏顺从,与小姑子几乎不来往。

    石氏和女儿挑事,捅了娄子收不住,多是让这位善后。跟长媳打擂台,十次勉强回一次,不过,只要老二家的出手,长媳就只能吃瘪。可见老二媳妇心思深沉。这次石氏下毒夺女,做的太过了,不然,老二家的为了儿子,估计还会隐忍下去。

    他们是二房,老二家的很明白,等他和石氏死了,她就能出去过小日子,何苦争一时长短?

    从他说分家,老二家的有惊讶,之后满脸释然,可见她就等这一天呢!拿出单子让老二签子时,老二家的眼中满是疑问,这就对了。

    分家是他应对后宅纷乱的下策,无奈之举,不足为外人道,关上门分了家,各自为政,他料理的石氏的烂摊子,与王家一起把老大立起来,吴家的颜面慢慢就能挽回。

    不得不说,吴岱山把上一世程欣妍的心思琢磨的很明白。其实,上一世,程欣妍就算女儿被抱走,还是选择了隐忍。盼着两个老的死了,她好带着孩子,分家离府当家做主去。

    不过,世事无常,程欣妍已经活了一世,知道石氏命长着呢!她凭什么还忍着,熬着?石氏把女儿送进宫,年轻轻惨死宫中,一碗毒害死了她,重生回来,程欣妍没弄死石氏已经是大度之极了。

    吴璔盯着分家单子,神情恍惚,这就分家出去了?他看向石氏,想让母亲帮忙问问,父亲对他到底要怎样处置?

    该石氏出来说话的时候,石氏又一次哑嗓了。程欣妍自然看到吴璔看向母亲求救的眼神,她以为夫人会问接下来的安排,谁知,石氏从头到尾低头装木头。

    再看国公爷的样子,好像就这么分完了,没有安排,各自抱着财产回房去数吧!

    “老爷,”程欣妍硬着头皮问:“是要我们搬出去吗?老爷觉得我们该搬去哪处宅子?府里......”

    吴岱山心中暗道,果然,老二媳妇就等着出去单过呢!“只是分了家业,我还活着呢!”

    什么意思?您活着干啥要分家?怕大伯以后把我们扫地出门,什么都不给,还是怕石氏把你的家业败光了?

    吴岱山心中冷笑,看吧!老二家的只要不让出去单过,压抑着的情绪就控制不住了,你还接着忍啊!

    “你们母亲身子不好,需要静养。老大家的也不能受累,府里后宅乱作一团。先把家业分了,以后各自管好自己的院子,玟儿也一样,要学着把自己院子管好了。”

    分产不离家,程欣妍明白了。这是国公爷要料理后宅了,先把她和大嫂摘出来,免得伤及无辜。

    想明白了,程欣妍心中暗喜,脑筋一转,说道:“老爷,太医说媳妇需要静养,正好二爷要发奋了,准备考个秀才让世人看看。我们二爷不去考试,那是不愿与寒门子弟争,真去考了,二爷也不是白学这么些年的。”

    吴岱山挑眉,老二家的心思缜密,这么一会儿,她就有了应对之策了?她想做什么?对了,周嫂子说过,要让她带孩子去庄子上静养。

    看着吴岱山了然的神色,程欣妍也不绕弯子了,笑着道:“二爷喜欢读书,在府里难免静不下心来,之前我求过哥哥,帮二爷寻了位清客,好陪着二爷讨论学问。外头请的清客不好住在府中,媳妇便想着,等身子好些了,带着孩子跟二爷去别院住些日子。”

    石氏猛的抬头,眼睛瞪着她,恶狠狠的问:“你们要出府单过?”

    你可真会说话,该你说的时候,你不说不问。怎么,我要带走你乖儿子了,你就能出声了?这么看来,夫人所谓的偏心疼爱次子,也不能当真吧!

    程欣妍笑了,“夫人说什么呢!怎么就出府单过了?老爷只是整理家业,把手头的事情分给儿子打理。大爷,二爷孝顺,怎能让沉重的家业琐事压在老爷身上不去分担?”

    吴岱山舒心了,原来分家不离府还能这样说啊!倒是比分家说出去体面。

    “我还活着呢!”石氏冷声斥责道:“把家里的产业交给儿子分担,你们更该好好孝敬长辈。有公婆在世,你们一家躲去庄子上,不在长辈面前尽孝的吗?”

    程欣妍温声道:“夫人,是二爷要考秀才了,需要安静的环境读书。我身子不好,正好去别院休养。两个孩子还小,在你们身边闹腾,不好让二老受累,我就一并带上了。”

    程欣妍眼珠一转,道:“府里不是还有周姨娘和赵姨娘嘛!夫人一向喜欢她们乖巧懂事,会说话,就让她俩留下陪夫人说话解闷好了。”

    石氏怒火中烧,瞪着程欣妍,“你......”

    “好了,”吴岱山出声道:“老二知道上进,很好。我和他大哥都是从武的路子,府里来往的都是粗人,是不太合适老二读书。咱们不能耽误孩子,等老二考了秀才出来,府里还有一个去国子监的名额,到时候老二去国子监读书好了。”

    程欣妍算是看出来了,吴岱山压根就不觉得吴璔能考出来,有了秀才功名,直接塞进国子监,等他致仕折子一上,荫封吴璔一个闲职,吴璔这辈子就算安排妥当了。

    吴璔单纯的想,原来父亲还是疼我的,考个秀才出来,我便能补了国子监的名额读书,真是太好了。他一点没想,自己是不是能考中秀才。

    王氏撇了弟妹一眼,这下好了,国公爷动起手,府里还不知闹成什么样呢!摆明了后宅要有一番动荡,弟妹带着夫君,孩子先溜了。

    “儿子谢父.....”吴璔撩袍起身就要下跪。

    吴岱山烦躁的看了他一眼,直接定住了吴璔的动作和未出口的话,“行了,回去收拾收拾,去别院好好读书。”

第十一章、后日是吉日

    匣子轻飘飘的,里面装着几张地契,银票,还有签着吴璔和吴珅大名的分家单子。

    家当摊开,程欣妍细细看着,四分之一的家产,有两处宅院,两处庄子,四间铺面,外加银票五万两,府库中现银两万两,算算今年庄子铺子的收益,国公爷对二房还不错。另外也能看出,现在的定国公府还没败。

    程欣妍数着家当,琢磨了一下大房得到了,马上就感觉不对劲了。当年她接手国公府时,账面上加上府库中的家财,也就二房分到的这些。

    就算败家,程欣妍心里也是有数的,那么钱去哪了?当年,若不是府里实在没钱,怎么会给濂儿娶娘家侄女?让她跟二嫂生出嫌隙,小石氏与她是幼时的手帕交,两人因此生了嫌隙,之后更是渐行渐远。

    还有渚儿媳妇,简直是清贵的只剩清了。记得源儿封贵人那年,府里一次送进宫四万两银子,一下就让府里捉襟见肘了。

    程欣妍觉得,她上一世稀里糊涂,竟然没发现定国公府的账目有问题。这事儿她得好好回忆回忆,银子都去哪了?

    要知道大嫂王氏病死的时候,定国公还在,府里也没分家。钱财都掌握在国公爷手里,后来大伯的填房席氏,更是没见过银子,全靠份例过活。

    那么,在她接手中馈之前的十几年里,夫人败了国公府堪比四分之三的家业!

    “我去书房。”吴璔在被岳母教训之后,与父亲一样,无比愤恨,怨怼自己的媳妇。

    程欣妍回神,眼看吴璔离开,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她第一次发现了吴璔的优点,不管俗物的夫君还真让人心生愉悦啊!

    以后就能自己当家做主了,太好了,盼了两辈子,终于摆脱了定国公府,至于以后,分了家啦!她还要管谁去作死不成?

    “收拾的怎么样了?准备准备,我们尽快去别院。”说着,程欣妍收起满桌子的家当,起身去屋里翻找黄历。

    青萍问:“二奶奶在找什么?”

    “找黄历啊!挑一个吉日,咱搬去别院。”程欣妍语气轻快的说。

    青萍捂着嘴笑,二奶奶就像要放飞的鸟儿,在笼子打开的门口蹦跶着,欢快的准备起飞。

    王贵家的合掌道:“二奶奶不用翻黄历,奴婢前儿看过,这个月后日,还有十日后都是吉日,移房,迁居都合适。”

    瞧瞧,都准备着呢!程欣妍道:“那就把哥儿,姐儿的东西收拾一下,明儿送别院去,青萍和翠萍先过去,慕风,惜花跟车送东西过去,也不用回来,直接把哥儿的房子布置好。”

    “素雪和秀月跟着王贵家的打点院子里的事,还有,让王贵准备好马车。”程欣妍搓着手,想着自己还有什么遗漏。

    王贵家的笑道:“这些琐事哪用主子费神,主子后日带着哥儿、姐儿闲逛着过去就是了。春光正好,不冷不热的天气,最适合出城郊游了。”

    程欣妍闲来无事,便找出嫁妆单子,把渚儿揽在怀里数着属于她的财产。

    分来的家产,对比自己的嫁妆,程欣妍真心觉得,母亲说的对,她的嫁妆堪比定国公府。

    同样是私产,嫁妆是程欣妍自己的私产,要用一辈子的私房。可以一部分给女儿做陪嫁,剩下的要到临死前,高兴给儿子多少,还是她说了算。

    当初的嫁妆,按照朝廷法度,程家在最大限度的箱数上塞满了东西。八十八抬嫁妆,不算陪嫁的家具,长兴候府真如外界传言的,倾其所有一般陪送百万家资嫁女。

    嫁妆的陪嫁银子也是以万计,银票四万八千两,寓意以后的日子四平八稳,现银两万两,两箱子珠宝首饰也是能当银子用的硬通货。加上源儿百日,母亲给外孙女送来的礼物中,有两间铺子的房契,她一共有六间铺面。

    庄子京郊有两处,每处六百亩良田。另外有一处百亩水田,离京城较远,种鸡头米,每年送来给她食用。一处山林,种着果树,就在京畿属地的高良县。

    出了府,就能找时间巡视一遍自己的产业了,去高良县也就半日的路程,看看自己满山的果树也好啊!

    程欣妍想着就开心,笑着跟怀里的儿子说:“渚儿啊!等咱们在别院玩腻了,娘带你去高良县摘果子去。”

    “吃,果果。”渚儿高兴拍手在母亲怀里蹿了几下。

    程欣妍低头亲了一下儿子,翻看房地契,盘算着,京城的两处四进的院落,都是内城的好位置,如果没有人特意放出,很难买到,等源儿出嫁的时候,可以给她放在嫁妆里。什么源儿进宫,谁也别想,再把她的女儿送去杀人不见血的地方。

    还有四箱上好的皮毛,六箱內贡的绫罗绸缎,两箱上好的衣料,可以慢慢留着给孩子做衣裳,或是用做礼尚往来。

    剩下的几十箱全塞满了古董珍玩,除去送给夫人一些,剩下的要好好收着,以后给儿子留作传家。

    对比下来,吴璔分到的这点产业还真不够看。

    都说太祖帝立国靠着江南四大世家,其实,洪家和石家是靠着人才倍出,程家和夏家才是靠着家资深厚。

    程家有海船,与夏家合伙做海上买卖。程欣妍还知道,夏家在海上养着海盗,所以,朝廷这些年吵着剿灭海盗,不过赔本的买卖赚了吆喝而已。

    程欣妍看着下人们忙活,低头问儿子:“渚儿啊!后日跟娘去别院可好?到时候让慕风带你放风筝。”

    渚儿眨着眼睛问:“娘,太太。”

    她明白儿子的意思,夫人不让出门,不过,分家了,谁还能管得了她们?“渚儿跟着娘,不住太太身边了,想去哪里玩,娘就带你去。”

    渚儿懵懂的应了一声,指着妹妹问:“妹妹,风筝?”

    “你放风筝让妹妹看。”程欣妍道。

    渚儿笑着拍手,“风筝,飞飞。”

    程欣妍也很开心,夫人注定要在国公爷手里吃亏,有时候看着害死自己的人痛苦,比一碗毒灌死她还解气。

    吴璔晚上才回了院子,沿着游廊往后罩房走,游廊右手边的花墙上有一个小门,推门进去就是妾室住的侧院。

    侧院有正经的院门,但吴璔从来没走过,院门要从书房绕去园子,再穿过夹道才能到侧院,相比下人走的小门,院门实在太远了。

    王贵家的站在院中跟周姨娘说话,听见小门响动,回身一看,二爷竟然从小门进来了。

    “你在这里作甚?”吴璔问。

第十二章、妯娌谈心

    哈!二爷不是自诩儒雅高洁?怎么从下人走的小门,像是偷偷摸摸来幽会一样?

    王贵家的丝毫不掩意味深长的笑意,墩身施礼,道:“请二爷安,回二爷话,二奶奶让奴婢过来传话,送些东西、银两给两位姨娘。”

    “传什么话?”吴璔皱眉问。

    周姨娘刚接了二百两银票,这是吴璔不可能给她的,“二奶奶说,让婢妾在府中好生伺候夫人,常去陪夫人说说话。”

    吴璔马上就伤感起来,跟着程氏去别院,以后就连到妾室房中寻求安慰都没机会。

    他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转头就走,咣当一声把小门甩上了。

    王贵家的还是满脸笑意,她才懒得管二爷抽的什么风,“二奶奶收拾了好些衣裳,都是这两年才做的,一次没试过身,让奴婢拿来赏给两位姨娘。”

    两箱子衣服塞的手插不进,程欣妍嫁过来三年多,每次换季都要做四五套衣裳,怀孕后身材变化,又要临时做新衣裳,不知不觉攒了好些裙裳。

    “另外,这两匣子首饰,是二奶奶赏你们配衣裳的,二爷出去读书,二奶奶出去休养,两位姨娘留在府里,要多替二爷尽孝。”王贵家的说完,也不管两人怎么分东西,吐糟着主子赏给两位婢妾这么多东西,真是高兴晕头了。

    王贵家的回来,正听到二爷对着二奶奶吼,意思是,这府里哪里不好,怎么就让主子一天都住不下去了?

    程欣妍不管吴璔怎么吼,冷冷的看着他,抬手挥了一下,就见吴璔猛的缩头。

    咦?这是被打怕了吧!心里一阵好笑,面上平静的说:“二爷不是喜欢读书吗?考不中秀才,国子监的名额二爷可用不了啊!乡下安静,二爷能沉下心读书。”

    吴璔恨程欣妍,却怕极了岳母。想到媳妇是岳母的亲生女儿,会不会也学了岳母泼妇般的行径?周老太君对吴璔又打又踹,虽说没有一点贵夫人的风范,但,在吴璔身上该死的有效。

    能进国子监是读书人的荣耀,吴璔想着名额,心里一团烧着,对着程欣妍冷哼一声,转身又走了。

    王贵家的在吴璔出来时,还不忘墩身施礼目送。等着吴璔又打开小门过去,她忍不住鄙夷的轻笑出声。

    程欣妍才不会留吴璔在房里,她的房中可挤不下吴璔一个大男人。儿子跟他睡,女儿就睡在她身边的摇篮里,还有伺候儿子的婆子,女儿的奶嬷,加上值夜的丫鬟,正房从里到外安排的满满当当。

    自从那日跪过荣恩院,夫人就以她病着为由,免了她的晨昏定省,王氏有孕,也不用早起请安了。

    一早用了早膳,春晖院中就忙活起来,下人们出来进去好不热闹。

    齐嬷嬷脚步轻快的进来,朝着程欣妍施礼问安,“二奶奶早,给二奶奶请安,二奶奶早膳可用的好?”

    “嗯,都好,你们奶奶可好?早膳用了吗?齐嬷嬷怎么这会儿子过来了?我可知道大嫂身边离不开你,可是有事?”

    齐嬷嬷忙笑着摆手,“二奶奶说笑了,奴婢伺候主子,不敢不尽心。主子给奴婢体面,才夸了奴婢两句。二奶奶若是无事,我们奶奶请二奶奶过去坐坐。”

    那就是有事商量了,程欣妍笑着应了,“你先回去,我换了衣裳就过去,让大嫂别整日劳心劳力的,有你们帮忙,她白费心思作甚。”

    齐嬷嬷连生说不敢,笑着告退了。

    程欣妍没走侧门,走西侧院的垂花门出来,穿中路荣恩堂后面的夹道,从穿堂路过荣恩院往里看了一眼,几步走到穿堂门口,看见吴玟身边的管事娘子低头站在穿堂里,她路过是,管事娘子冲着她福身,规矩礼数很是敷衍。

    出了东面的穿堂,左手就是沐恩院和国公爷的内书房,最近国公爷都住在这里。沐恩院与后面的内东侧院住着吴玟。刚刚管事娘子像是从沐恩院出来,面色沉重,定是国公爷吩咐了什么。

    右手边就是大房的东侧院,程欣妍走夹道,从侧门进去就上了正房院子的回廊。

    “请二奶奶安,二奶奶来了。”丫鬟礼数周到的大声传话。

    齐嬷嬷打帘子出来,看见程欣妍走回廊过来,笑着道:“我们奶奶正念叨着,二奶奶还没大好,该让奴婢带了软轿过去。二奶奶走过来的?”

    程欣妍笑着道:“哪有那么娇贵了,养了两个多月了,走走倒是松快。”说着冲着打帘子的齐嬷嬷笑了笑,进了屋左右看了看,见大嫂在东屋斜靠着看濂儿玩。

    “走着来的?可累着了?”王氏温声问。

    程欣妍站着门里,让青萍取下披风,让翠萍端来温水净手,“哪里就累着我了?早知道把渚哥儿带来了。”

    王氏笑盈盈的看着她,“没带来倒好了,两个孩子一处闹腾,我可受不住,濂儿最近想迈步呢!一眼看不见就站起来,摇晃着往前扑,我看的心惊肉跳的。”

    说着便示意奶嬷把濂儿抱出去,指了指她对面,“走一路累了,过来歪着,咱们说说话。”

    程欣妍挑眉看了一眼,罗汉榻中间的桌子上摆着匣子,“你少操点心,身子要紧。”

    王氏心领神会,这位是让她坐高楼看戏,“唉!昨儿老爷突然说把家业分了,还拟了单子,倒让我措手不及了。爷们哪里知道后宅的事儿,老爷也是为了子孙大计,压着大爷,二爷把单子签了。一下子千头万绪都堆到了我面前。”

    “我哪有精神?”王氏无奈道:“昨儿忙了半夜,总算把下人的册子理出来了,弟妹身边的人,身契都放在匣子里,弟妹看看吧!”

    程欣妍看看屋里的下人,都是王氏的陪嫁,便挤眉弄眼的说:“老爷给了二爷两处宅子,有一处就在后街,等渚儿长大了,我就搬到后街养老,咱们就能常说话。”

    王氏大笑起来,“你早憋着这心思了吧!可如你意了?”

    程欣妍撇嘴道:“要我说,就该让我们把院子腾出来,等将来给濂儿娶亲用。”

    “哈!”王氏横了她一眼,“老爷夫人听见你说这话,怕是要罚你跪祠堂了,你如今倒是越发的......”

    “诶!我不是看屋子里都是自己人才说的嘛!”程欣妍舒服的靠着大枕,喟叹一声:“去别院也好啊!”

    王氏捂嘴笑了起来,瞧她那舒心劲儿,这货有多想出去单过啊!

    “嫂子,”程欣妍想起来了,“别院可没分给我们,要不,你把里头的东西查点一下?”

    “去,小气劲儿!”王氏啐了一声:“说了让二爷去读书,我也盼着二叔能考出个功名,好给咱府上增光。”

    程欣妍挑眉道:“是啊!丢了的脸面,总得捡起来拍拍土再贴上不是?”

    “你......”王氏想说,还不是你闹的,儿子都舍出去了,怎么生了闺女就不能忍了?“其实,让夫人带着大姐儿,等将来说亲,大姐儿是在国公夫人身边养的,多少体面些。”

    程欣妍不想说这个,伸手打开匣子,一张张的看,挑出不要的扔一边,但凡对她忠心,得用的,便把全家的身契都留下了。

    “这些都不要了?”王氏拿起翻了翻,了然道:“你呀!”

    程欣妍小声道:“你精神不济,正好老爷说了,让咱们管好自己的院子,那些没用的人,你把身契送给老爷折腾去。”

    “也是,我没力气管,总不能让齐嬷嬷一个下人去问夫人的事儿。”王氏小声道。

    程欣妍眯着眼睛看着大嫂,想着王氏持家有道,规矩上不知比夫人强了多少倍,连她都偷偷学王氏的规矩礼数,这样的人放在国公府,管家奶奶的位置坐稳了,她以后的日子才能舒心吧!

    “我有话单独跟大嫂说。”

第十三章、乖巧的让人心疼

    王氏被弟妹盯得有些发毛,突然听弟妹说有事,心里咯噔一下,马上让屋里的人都出去,嘱咐齐嬷嬷带人在房前屋后盯着。

    “说吧!神秘兮兮的。”王氏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程欣妍坐直了身子,小声道:“你猜我娘家做什么在满月宴上闹?我为何要破着名声不要,跟夫人对上吗?”

    王氏轻笑摇头,“我只当你想明白了,你西边的小院里住的那两个,可都不是省油的灯。既然拢不住二爷的心,你就要后半辈子的依靠,这也是人之常情。”

    程欣妍笑了,“孩子是我生的,就算夫人养着,一个两个的又如何?养大了还得回到我身边,一个孝字压着,他们还能翻了天去?大伯不也孝敬的紧么!”

    “又说浑话。”王氏嗔怪道。

    程欣妍看看外面小声道:“你知道,我身子一直不错,生大姐儿没受罪,两三日身上恢复的差不多了,怎么突然就......”

    王氏想起满月宴上,提起弟妹血崩的事,她当时脑子里过了一下,没细想,弟妹再提起,怕是有隐情了。

    “我中毒了。”程欣妍道:“春晖园伺候的都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人,下毒的人也是笨,我生产那日没找到机会,姐儿洗三还不忘这档子差事,忠心办了糟心事儿哟!”

    王氏马上就想到,能找机会下毒,一定是两房婢妾身边的人,谁主使的不言而喻。

    “早点逃开也好。”王氏想透了,不由的心寒。

    程欣妍摇头苦笑,“你说,我没少给她当枪使吧!就她和姑奶奶做的那些没底子的事儿,哪次不是我出来抹平?逼着我对付你,稍微怠慢便拿渚儿说事,渚儿到现在说话都不利索呢!”

    王氏知道,弟妹跟她对上,有时候也很无奈。

    记得有一次,公中库房里的东西对不上,她发作起来,是弟妹出来跟她打擂台,说什么库房一年也不查对一次,谁也不敢开了库房收拾,里头进了老鼠,霉烂了奴才有什么法子。

    弟妹不知道,库房少的是红宝石的石榴盆景,老鼠拖不走,更不会霉烂。齐嬷嬷告诉她,渚哥儿有些腹泻,二奶奶许是急了,让她别逼的二奶奶太过。

    最后,弟妹打听到少了的是盆景,从嫁妆里拿了一个差不多的八宝琉璃石榴盆景补上。

    渚哥儿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腹泻,弟妹补上东西,就听荣恩院的给二房传话,说是渚哥儿暖了肚子,吃了一帖药,已经大好了。

    不过,她跟弟妹对上,很少有机会占上风。弟妹泼辣,做事清楚明白,她想耍点手段,弟妹明火执仗就拨了回来。

    “如今渚儿在你身边......唉!”弟妹带着孩子逃开了,她和夫人就直接对上了。

    程欣妍小声道:“你......防着点。还有湖儿身边,都谨慎些。”

    王氏心里咯噔一下,是啊!她的湖儿是长子嫡孙,夫人若起了心思,效仿老夫人把大爷带身边养,只要张口,她就不能驳了夫人的意思,京城里长子嫡孙养在祖母身边是惯例。

    “不行就别让湖儿去王家族学了,两边跑更容易......吴家的族学也不好,瞧瞧,二爷学出什么了?”程欣妍鄙视道。

    王氏知道弟妹满心为她着想,心里感激,便点头应下。但,湖儿不去王家族学,也不去族里学堂,总不能在家里学吧!

    “我们出去,二爷的外书房就空出来了,还有夹道后头,离着后门不远的秋澜院,选一处请个名师大儒来教湖儿,还愁湖哥儿读不出来?”程欣妍道。

    王氏直接在心里否定了她的提议,把湖儿放在府里,夫人不是更有机会要了湖儿去?

    “让湖儿去王家族学是老爷的意思。”王氏道。

    程欣妍该说的都说了,有些事只能王氏自己想明白。夫人十万个看不上王氏,更不会要了湖儿放在身边。

    夫人心里谁都没有,只图自己过的自在,把湖儿要到身边,有国公爷盯着,夫人可就不自在了。

    “你心里有数就行,我先回去,明儿就搬去别院,一摊子事儿呢!”程欣妍说着就要起身,想了想,扬声道:“齐嬷嬷在吗?给我准备软轿。”

    王氏笑了起来,能走过来,没力气走回去?

    让青萍抱着下人的身契匣子,程欣妍突然想到,咦?国公爷分家,怎么没有古董珍玩?分家要分餐具的,穷人家至少给一把筷子,表明兄弟分家了,以后各吃各的,瓷器摆件也要分一点给我们吧!

    这次国公爷分完了,以后大嫂还会给二房这些吗?若是就这样黑不提白不提的过去,二房岂不是吃了大亏。

    唉!国公爷和夫人还活着,不提分家应该分的最贵重的一块,她也不好说。心疼啊!这些东西可比分来的家财厚重百倍。

    后门上了软轿,走夹道拐过去,从吴玟院门前经过,程欣妍看见吴玟的管事娘子躬身走在两个陌生的嬷嬷前面,后面还有外院的管事娘子陪着。

    软轿没停,几人给她让了路,软轿从荣恩堂后面的侧门进去,从关着的荣恩院门前走过,拐入夹道软轿抬到西侧院侧门停下。

    院子里放着收拾好了箱笼,慕风和惜花正指挥小厮往外抬。翠萍过去查看箱笼,叮嘱慕风别忘了做标记,青萍扶她进来更衣,净手后,轻声道:“主子,今儿让素雪和秀月在屋里伺候,奴婢和翠萍跟车去别院收拾屋子。”

    程欣妍应了一声,看着啃拳头的女儿,笑了笑,把她抱了起来,又看向儿子,“渚儿在玩什么?”

    渚儿放下手里的玩具,顺手就拿了一块点心,双手举着要给她。抬眼看见她抱着源儿,微微蹙眉似是替母亲苦恼抱着妹妹怎么吃点心。

    程欣妍心头一跳,渚儿刚刚就是下意识的动作,这绝不是乖巧,是有人教过渚儿,要这样讨人喜欢。

    她不由的心酸,渚儿平时不吭声,自己安静的玩。很懂看人脸色,若是她不高兴,渚儿会从手边拿果子或是点心给她,对着她笑,贴心乖巧的让人心疼。

    这恰恰说明,不是夫人教的好,是在夫人身边受了虐待。一定是夫人露出不喜,厌恶时,小孩子感觉到了。下人为了让他讨夫人喜欢,暗地里使了手段,折了孩子爱玩的天性,养成渚儿知道在大人身边要乖,要讨好的习惯。

    想起下人惯用的手段,程欣妍就愤恨不已,下人为了让庶子、庶女讨她欢心,一样暗地里让孩子挨饿,或是在身上不着眼的地方下狠手,让孩子知道饿,害怕疼了,自然就学乖了。

    好啊!真好,我忍气吞声奉承你,孩子一点没少受罪,那我就不能让你痛快了。

    王贵家的进来回话,“二奶奶,青萍和翠萍跟车去了别院,王贵一早过去打点了,等会儿奴婢跟着再过去一趟,人定前就能赶回来。”

    “你去瞧瞧二爷在做什么,让他差人跟老爷说一声,就说二房有事求见老爷。”程欣妍决定给夫人上点眼药再走。

第十四章、挑起事端

    “听说你们忙着搬东西,明儿就去别院了?”吴岱山冷声问。

    吴璔低着头不说话,他正为离开家伤心呢!媳妇让他来见父亲,他可没话跟父亲说。

    程欣妍起身福了福,说:“明儿日子好,二爷念书要紧不是?老爷放心,二爷这一去就发愤图强,以后蟾宫折桂光耀门楣了。”

    “哼!”吴岱山一万个看不上蔫头耷脑的老二,“定国公府凭的是浴血沙场忠心圣上,靠沙场建功光宗耀祖。我也不指望你们什么,以后你们这一支传承下去,若是能让人说个书香门第,倒也算没丢了祖宗的脸。”

    程欣妍低头心塞,您老还活着呢!已经另二房一支出去了?

    “你们来什么事?别绕弯子,你们那点小心思,打量我不知道呢?”吴岱山没好气的问。

    吴璔恨恨的看了一眼媳妇,把我带来做什么?昨日说你两句,心里不忿,让我来听父亲训斥吗?

    “老爷,”程欣妍踌躇了一下,道:“媳妇的小心眼子......老爷慧眼如炬,定是瞒不过的。老爷未雨绸缪,早早的把家业划分清楚,为将来免除后患,媳妇打心里佩服老爷的英明果断。”

    “别废话,分给你的家业,你有哪里不满?”吴岱山声音里都淬着冰。

    程欣妍直说了,“老爷,不说是不是分家,以后二房单独开灶,府里可连一把筷子都没分给我们,当然,老爷说了,不是分家,家具器皿的就算了。”

    “不说二爷以后怎样,渚儿总是吴家的孙儿,老爷怎么也得给渚儿留点念想,以后也是家中的底蕴,能挺直腰杆说一句祖上的荣耀。祖上留下的祖业不能动,老爷战场荣耀,就一点不赏二房?即便以后是书香门第,总不能失了底蕴。”

    吴岱山眼睛眨的自己都能听见声响了,老二媳妇说啥?咬着底蕴不放,什么意思?

    吴璔更是个迷糊蛋,低声呵斥:“你有事说事,说什么底蕴不底蕴的?你什么意思?渚儿是国公府的小公子,哪里就少了底蕴了?”

    程欣妍伸手就掐在了吴璔腰上,“你不懂底蕴,总看过我的嫁妆,你分的东西里有啥没啥,你不知道?”

    吴璔暗暗吸气,腰上都是软肉,掐一把钻心的疼啊!果然媳妇是岳母生的,泼妇的手段学的好啊!

    吴岱山回忆女孩的嫁妆里有什么。

    程欣妍咬牙道:“老爷别笑我眼皮子浅,公中库里的古董珍玩,古籍字画,难道都留给大伯?以后源儿陪嫁,这些东西都要从我嫁妆里出吗?国公府的小姐,出阁一点国公府的东西没有?”

    “既然老爷让我们建个书香门第,以后屋子里就像雪洞一样,一点祖上的底蕴没有?”

    吴岱山恍然大悟,他忘了分古董珍玩了,至于字画古籍,从祖上开始就弄回来不少,也不懂好坏,一股脑堆在库里存着,府里真正值钱的东西就是这些,他竟然忘了分了。

    心里明白了,嘴上却不能认,“老子还活着呢!你们就迫不及待的出来争家底了?不争气的东西,给老子滚回去读书,这次考不出个秀才,我就开祠堂,把你们二房这一支分出去,老子不留着你给祖宗丢脸。”

    吴璔恨不得掐死媳妇,可他不敢,当着父亲的面打起来,他只有挨打的份。就算回去关上门打......程氏将门虎女啊!

    程欣妍起身福了福,礼数周到的告退走了。

    “你还杵着?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养了个猪脑子,说是读书人,连个秀才功名都没有,你还有脸说读过书?识的几个字,你还在老子面前装酸?别在跟我提文人二字了,你若是文人,老子羞也羞死了。”

    吴岱山中气十足的骂了一通,抬手拍了一下书案,“若是还有一丝脾性,考个秀才回来给老子看!还不滚出去?”

    吴璔躬身作揖,带着哭腔告退出来,气势汹汹的要找程欣妍算账,走了没两丈远,又蔫头耷脑的去了书房。

    程欣妍满心舒畅,让国公爷记起私库就好,日后国公府的日子就热闹喽!她明儿就去别院,再传话说累病了,千万别有事叫她回来,私库的事儿,她兜不住。

    欢快的过了一日,次日一早,收拾了手边正用的东西,王贵压车先走,她带着儿女去了荣恩院。

    吴璔一早就来了,昨夜在赵姨娘房里得了些许安慰,早饭没在二房吃,扑到荣恩院跟母亲话别。

    程欣妍进来看见夫人正抱着跪在地上的吴璔痛哭,暗暗讥笑,说了是去别院读书,哭的肝肠寸断的闹哪样?以后不回来了?还是这一去就生死离别了?你二十几岁的大男人了,钻老娘怀里做什么?找奶吃呢!

    伸手拍了拍渚儿,道:“给夫人请安,夫人身子可好些?早膳用的可好?”

    渚儿上前一步,站在老爹身后,奶声奶气的说:“太太好!”从怀里掏出手帕,双手送到夫人面前,“太太,不哭,哭不乖!”

    两人本来哭的正起劲儿,渚儿突然出来打断,石氏抬起头,眼泪都忘了流了。渚儿出生就抱在她身边养,两年多了,哪能没一点感情。之前跟程欣妍赌气,放手让渚儿回去,过后不是没有后悔,眼前乖孙儿眼巴巴的看着她,石氏又难受了。

    都是程氏的错,以后渚儿跟着她,只怕再也记不起我的好了,不跟我一条心,我花两年功夫全是白养。

    石氏看着渚儿眼神变了几个变,程欣妍笑着道:“渚儿整日念叨太太的好,瞧瞧,还是跟太太亲。夫人要保重身子,二爷是出去清净几日,好做学问,要给夫人考个功名回来呢!”

    是要回来的,你不记得老爷说的,分家不离家的话?

    程欣妍不出声还好,石氏本来还想搂着孙儿亲昵一番,免得让老爷说她凉薄,可程欣妍多嘴出声,她就来气了,张嘴要骂,不知是不是没喘匀了气,一下呛着咳嗽起来。

    “夫人怎么了?身子还没好?要不要让人给大嫂传话,请太医来?”程欣妍最知道夫人的脾气,给大嫂传话才能请太医,喜欢独掌后宅大权的夫人不生气才怪。

    果然,石氏气的脸色铁青,怒视着程欣妍。

    外头扬声禀告,大奶奶来了。

    她倒不是来给夫人请安的,谁让昨日程欣妍找国公爷要东西,王氏接到国公爷的传话,匆忙整理了一下公中的库房单子,按照国公爷的意思,分一半给二房。

    公中的库房好东西,被夫人搬了去她私库,王氏只能收拾一下,把弟妹从嫁妆里拿出补进库里的东西列出来,在多少分点器皿。

    王氏请安后,便在一旁坐下,拿出单子给程欣妍看,“你也忒着急了些,还能少了你的?我匆忙整理了一下,你瞧瞧吧!剩下的要听老爷示下了。”

    程欣妍忙坐下看单子,小声道:“你身子要紧,这事儿不着急,再说了,你列了单子给我算什么?库房里的东西,老爷赏给二房什么,我们都高兴的接着。嫂子受累把把库房册子给老爷送去吧!”

    王氏秒懂!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还不忘拨火,挑事儿!

第十五章、别院静养

    程欣妍在国公府放了把火就走了,全然不管她走后,国公府就闹翻了天。

    别院是游玩暂住,病人休养,夏日避暑的地方,背靠青山,站在观景楼看水,欣赏风景,远望能看到田园村庄,最适合春夏游玩。

    马车走的慢,一路晃悠到别院就中午了。

    青萍和翠萍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午膳,她们更衣洗漱,收拾停当,冒着热气的饭菜就摆上了桌。

    庄子上的饭菜比不上国公府的丰盛精致,却也有一番风味。一盆红枣鸡汤炖的够火候,汤汁很浓,整只鸡用筷子轻轻一碰就散了。春日里新鲜的青菜,清爽的炒一盘,看着就有食欲。六道菜,一道汤,两道点心。

    程欣妍才不去看吴璔黑着的臭脸,让人给渚儿穿上罩衣,放在夹椅中,盛了一碗米饭浇上鸡汤,让渚儿拿着木勺吃饭。

    渚儿回到母亲身边,很少见到父亲,在夫人屋里养成的习惯,吃饭前看了一眼父亲的脸色,犹豫了一下,乖乖的拿着勺子吃饭。

    王贵家的问过,要不要把厨子带来,那时王氏还没给程欣妍下人的身契,程欣妍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说要换个口味。王贵家的以为她不喜欢小厨房的饭菜,今儿一早小厨房准备好早饭,便让厨子们收拾收拾依旧回大厨房当差。

    锦衣玉食长大的吴璔,跟老娘一样不喜欢出门,到了别院就嫌弃上了,屋子里没有熏香,家具都是粗苯的样式,墙上倒是干净,却不是掺了香粉粉刷的墙面,颜色瞧着发暗。

    再看看桌上的例菜,本该四个荤菜,一个素菜,一个应季菜不拘荤素,摆出来的是什么,鸡蛋算素菜吧!一个鸡汤算荤菜了?满桌子飘着青菜,还有那点心,小花卷,饽饽能一起上桌?

    不过,程欣妍带着儿子吃的开心,他没胆子摔筷子发脾气,别别扭扭的吃了饭,站起身他就茫然了,这里不是府里,他该去哪?书房在什么地方?难道让婆子给自己带路不成?

    “爷,至少要到明年,才能去参加府试,咱们搬来是要住一阵子的,别院的管事总要见一见。”程欣妍耐着性子说:“哥哥给爷寻了一位清客,爷总要有个章程,是去拜见,还是相约会文,是让人隔三差五来与二爷相谈学问,还是请人来别院居住?”

    要不要见管事,吴璔没什么兴趣,在他看来,没得平白给下人脸面,耽误他的工夫。听说清客,他很是在意,盘算着到底怎样才能显出诚意,让人愿意与他相交?

    等了一刻,程欣妍不耐烦了,这货想什么呢?

    “二爷,别院可没分给咱们,算是借住大伯的地方。妾身毕竟是妇人,不好到处查看,二爷见见管事,让管事带着爷走走看看,毕竟带着孩子住在这里,总要确定安全吧!”

    程欣妍想想又道:“咱们出来了,爷就是家里顶梁柱,一家之主总要拿出气势来,爷说是不是?”

    吴璔不自然的挺了挺脊背,出来了他就是一家之主,程氏再厉害,女流之辈还得靠他撑着,毕竟父亲真的分了家业给他,以后二房就是独立的了,没有父母在头上压着,吴璔顿时觉得分家也不那么让人伤感了。

    这货似乎忘记了,国公爷还活着,分了家产不代表就能不回去住了,父母身边尽孝还是要做的,他们现在对外说是程欣妍来庄子静养。

    “嗯,那就见见管事,毕竟是大哥的地方,该给了脸面还是要给的。”吴璔沉声道。

    这都哪跟哪啊!你见不见管事,人家都不缺体面好不?

    “爷想的周到!”程欣妍违心的夸了一句,“我之前看过房样子,像一幅山水画一样,房前屋后有什么,哪里有门,哪里通往哪里都不知道,别院这么大,万一进了歹人......”

    别院不是高墙官宅,为了不影响观景,院墙修的不高。

    吴璔精神一震,马上道:“我一会儿转转看,让家丁护院都警醒些,用不到的门都封上,你......放心就是。”

    就是这个意思,你得让我处处放心才是。程欣妍露出一丝笑意,柔声道:“还有清客的事儿,爷,说是清客,哥哥......爷在族学念书,其实学问不差,就是没个好老师领着,不知道科举的门道,这才两眼一抹黑。”

    吴璔赞同的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哥哥为了爷的面子,对外说华彦先生与爷投契,以兄弟相交,相互切磋学问,投在吴家暂住。”意思说明白了,是给你面子才说是国公府的清客,其实是给你请的先生。

    吴璔听说清客便高兴晕了头,忘记自己没问过先生来历,“嗯!倒是委屈了先生,不知先生可有功名?”

    说实话,他就是觉得委屈了人家,一来,他知道自己的斤两,科举他还差的远,二来,让文人投在国公府武将门下,颇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尴尬。

    程欣妍柔声道:“倒是我的错,没早早告诉爷华彦先生的来历。先生十五岁中举,十八岁殿试,文章写的颇为精彩。哥哥说,圣上也起了惜才之意,担心华彦先生过早进入官场,失了本心......”

    “唉!圣上有心打磨璞玉,却不知华彦先生家境贫寒,无力支撑他再次科举。”

    吴璔无奈顿首,可惜了英才啊!

    程欣妍猛的合掌道:“哦,忘记说了,华彦二字是皇上亲笔御赐给先生的表字!”

    竟是如此?吴璔热切的看向程欣妍,恨不得立刻去拜访先生。“先生大才,怎好委屈先生?不可,不可啊!”

    程欣妍不赞同的说:“二爷何必妄自菲薄?二爷若是觉得委屈了先生,只管三顾茅庐般的请来为师。哥哥顾及国公爷的面子,不敢说让二爷拜一位寒门士子为师。”

    吴璔有些无措,父亲若是知道他拜师,会不会生气?

    “二爷,请华彦先生来是大事,关系到二爷科考,妾身不敢多嘴,二爷是不是与哥哥商议一番?”程欣妍问。

    吴璔想起长兴候府,岳母的地盘,他就腿肚子转筋,头晕浑身疼。

    “今日刚来,事情太多,爷要四处查看,先生的事不急,爷先去忙,我让人给哥哥送信儿,把礼物准备好。明日哥哥若是有空,请来别院与二爷商议该如何行事,爷看如此安排可好?”程欣妍问道。

    吴璔听说不用去岳母的长兴候府,马上道:“二奶奶安排的妥当。”

    吴璔出去见管事,步子比进来时轻快了许多。

    程欣妍靠在椅背上养神,如今出来了,就得架着吴璔往上走。让她哄着吴璔立起来,其实心很累,有功夫她更愿意把儿子教养好。

    儿子还年幼,二房若是想在京城立足,女儿以后能说一门好的亲事,父亲就不能是个白身,只有吴璔一步步往上走,二房才能好起来。

    算了,哄着供着也行,好在吴璔习惯了听话照做,这么多年的乖,不能全是装的吧!至少养了个好性子。

    “二奶奶,给老太君的东西都准备出来了。”王贵家的拿着礼单进来。

    别院里能有什么稀罕物,不过是新鲜的菜蔬,从猎户手中收来的野味。“添上两样补品,你亲自去一趟,告诉母亲,我已经到了庄子上,明儿请二哥来一趟,让他带二爷去拜访华彦先生。”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5996/ 第一时间欣赏贤妻重生最新章节! 作者:谷香满园所写的《贤妻重生》为转载作品,贤妻重生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贤妻重生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贤妻重生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贤妻重生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贤妻重生介绍:
重活一世,她夺回子女的抚养权,笼络夫君,一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天不遂人愿,她想远离的却逃不开......贤妻重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贤妻重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贤妻重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