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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八千妖孽     我真不想长生啊txt下载     我真不想长生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一章 斩妖除魔本就是替天行道

    那好,再来便是。

    不提陈禅与古山各自杀招又起。

    白芷、白蔻两姐妹如看待神灵般遥看陈禅。

    明明……

    明明刚刚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古山打杀,为何眨眼之间自己无损反倒将古山重创?

    “前辈真高人!”

    “举手投足之间,就把瞬息万变的战场彻底扭转形势,谢镜花的师傅啊,实在堪比世外陆地神仙。”

    “姐姐,现在再瞧的话,你我的师傅是不是……”

    “大概是的,师傅此前不愿和古山硬碰硬,怕阴沟里翻船,可是前辈他……如同拿捏住了一条蚯蚓,任凭蚯蚓怎样摆动身体,怎样做出一副择人欲噬,依旧是蚯蚓,翻不出什么大浪。”

    “但,前辈真的像表面看上去那般年轻吗?”

    “你想什么呢?修炼岂是儿戏?何况前辈已是真修层次的高手,放眼天下,哪位年轻人能与前辈媲美?必然不是年轻人,虽然我们全感知他从里到外仿佛十八岁的少年一般——”

    两女在避世大妖座下修行,眼界自然是有的。

    古山让四柄气剑贯穿,且是致命要害位置,表面他道自己无事,莫非真的无事吗?

    纵然是妖族强悍的体魄,四处致命伤,实力弱点的,已然动也不能动只能等死,也就古山这等真修层次的大妖,以自身雄浑强大的妖气顶住一口气不散,强行将伤势带来的眼中影响短暂压制。

    “姐姐,古山……他真的会死在泉城吗?”

    古山在她们那一片深山老林凶名显赫,单说他出入各座大妖的洞府,无伤取出各种妖丹、法宝、天材地宝等等,足够说明古山的实力不容小觑。

    如果战死在泉城……

    尽管两姐妹无比希望古山能死,但是当希望真正要来临时,发现内心忽然变得极其的敏感,好似不能接受古山这等凶悍大妖战死的这一事实。

    无关对错,仅仅是她们的认知没有转变过来。

    从弱小到蜕化成人,两姐妹在师傅的保护下,潜意识觉得各方势力本就应当保持现今模样,任何一方势力灭亡,他们皆感觉简直平地一声炸雷,震天动地。

    “谢镜花的师傅能把古山打成这幅模样,杀他,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姐姐,古山此等大妖临死前必定竭泽而渔的全力一击,前辈真的能抵挡的了吗?”

    大妖修成此等道行,底牌五花八门,尤其是在战场上自知死路一条毫无生机,一部分大妖会选择自爆核心妖丹,就算死,也要带着敌人一起赴死。

    这般招数,两姐妹听师傅不止提过一次了。

    眼下她们都担心陈禅会着了古山自爆妖丹的道儿。

    白芷眉头深皱,忧心忡忡的说道:“真修层次的大妖妖丹爆炸,这座泉城……若无前辈抵御,半座泉城的百姓可就交代了。”

    白蔻紧抿着双唇,师傅说过多次自爆妖丹的威力,尤其是真修以上的大妖,自爆妖丹足以轰平一座千米高的山。

    半座泉城?

    有比千米之高的大山硬吗?

    能否扛得住真修大妖自爆妖丹的后果?!

    未知……

    还得看陈禅怎样处置。

    其实两女的担心不无道理。

    眼下陈禅同样在考虑稍后打杀掉古山时,该如何解决自爆妖丹的棘手难题。

    自爆妖丹尽管只是古山的一个选项,但他不想放任不思量,等到古山

    真的破釜沉舟打算拼掉陈禅自爆了妖丹,他无事,有的是手段躲避,泉城……有极大的事。

    古山粗粗喘着气。

    身体四处要害隐隐传来的疼痛,令他恨不得把陈禅活剥了。

    这还是妖气刻意压制下的结果。

    假设任由伤势恶化,眼下的他,可以发挥一半以上的战力便不错不错了。

    双手握着短柄铁锤。

    一身妖气不断灌注进兵器中。

    这两杆泛着土黄毫光的铁锤是得自山神的库藏,那山神本是王朝敕封镇守边疆,神格极重,若非王朝末路,山神实力一再削弱,古山哪敢打山神的主意?

    短兵铁锤的土性愈来越重,如此稀罕的兵器,属性与古山极为搭配,仿佛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使起来格外顺手,靠着两杆铁锤,古山以往的大战,生生打杀了不少的敌手。

    原以为今日一如往日,那位年轻的人族真修同样会死在铁锤下,万万想不到,此人的手段前所未闻,剑术高到天外,杀气极重,不是他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只怕刚刚的剑术就能要了他的命。

    除了铁锤。

    他还自山神府库里得了一本极好的术法。

    一样是土行功法,攻守兼备。

    潜心修炼这么多年。

    原以为他永远也学不会的功法奇迹般的让古山融会贯通了。

    “哼,小子,令你见识见识,我为‘老朋友们’准备的大餐,本来是趁出其不意杀他们的,谁让你将老子逼到现在这一步……”

    大妖呢喃自语。

    紧接着双手松开铁锤。

    铁锤砰的一声落地。

    妖气激荡。

    土黄色的光芒霎息大为炽盛。

    乃至染黄了半边天。

    古山喘息愈来愈粗重。

    不禁咳了口妖血。

    恨恨望着陈禅。

    双拳不断拍打在胸膛。

    身体缓缓涨大。

    青黑妖气缭绕。

    古山涨成一个肥硕无比的胖子,继续长高,不再扩宽,最终成了一个高六丈的大妖。

    只见,妖气凝甲,片片有如无上精钢,头是穿山甲,体为人类身,背后忽伸出四只手臂,攥住妖气化成刀剑斧钺。

    双脚踩踏大地,震出两个小坑。

    土黄之气越加强盛。

    好似这凶残狠辣的真修大妖,反而是那享受人间香火的好山神。

    古山说话嗡嗡似雷霆。

    “小子,此时此刻此地,咱们分个胜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古山弯腰握住两杆铁锤。

    现在这铁锤样子大变。

    不只涨大了数倍,土石嶙峋、爬虫翻滚,握在古山手里的短柄末端,各现一颗狰狞虎头。

    好是威风凛凛。

    古山狞笑问道:“你以为这就完了?”

    右脚跺地。

    地面倏地好像地龙翻身,土石犹如波浪颠沛。

    数只大手破土而出。

    随即是四位一身正统穿着的黄巾力士现身。

    黄巾力士与古山身高相差无几。

    站在他身前。

    目光凝视陈禅。

    “正统的黄巾力士之术,没想到你这夯货居然学会了。”陈禅饶有兴趣的打量四位六丈之高的黄巾力士。

    正统的黄巾力士此术绝对算是在大术之列。

    曾有人间大能之辈,一

    口气召来一百单八位黄巾力士。

    无他。

    摆弄山川了解烦闷。

    现今神州的某处地势,就是那位大能,以黄巾力士胡乱搬山携江后而成。

    与人对敌,黄巾力士之术亦是强悍。

    悍不畏死,招招力拔山兮,纵使金丹元婴境界的大真修,亦不敢捱上一下。

    可惜随着斗转星移、山河变迁,正统的黄巾力士之术渐渐失传,现在保留各大门派的黄巾力士之术,只能算是小术,打扫打扫屋子,对付对付寻常人以及安命境以下的炼气士,放在无垢琉璃境的炼气士眼里,无异于蚊子挠痒。

    别看古山只召来了四位黄巾力士,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正统黄巾力士之术,其中任何一位都能搬山携江。

    陈禅在黄巾力士和古山的跟前,犹如一只小小的蚂蚁。

    可是……

    他止住嘴角不经意间露出的笑。

    伸手向前。

    好似于虚空中握了一下。

    一柄真气凝聚的青铜剑到了手里。

    青铜剑铭刻着玄奥复杂的远古纹络,犹如天地至理又像陈禅曾做出种种篆刻史间的大事。

    真气瞬间光彩交迸。

    激荡进似实原虚的青铜剑内。

    忽而剑气直冲斗牛。

    乍然驱散染黄了半空的土黄之气。

    一座泉城。

    此际——

    亮如白昼。

    “罢了,令你与藏在暗地的安平亲眼瞧上一瞧,何等剑,才配的上称作仙剑,何等剑术,配得上叫做可斩天上真仙。”

    “可惜,我的这柄佩剑而今只是虚影,若是它在此,呵呵,尔等宵小鼠辈,难道真以为配让我出剑吗?”

    陈禅轻描淡写的说道。

    古山手持两杆好似小山一样的铁锤。

    驱动跟前四位黄巾力士,势将陈禅打死。

    他携着又生千米之远的青黑妖气,瓮声瓮气说话,仿佛一颗震耳欲聋的炸雷响彻泉城。

    “好大的口气,不怕把自己噎死!!”

    “老子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山神铁锤,什么叫做正统的黄巾力士!!”

    刚刚远在百丈外。

    四位黄巾力士于古山话落,就至陈禅的身前。

    拳头砸落。

    犹如陨星坠地。

    躲无可躲。

    白蔻、白芷一样处在攻击范围里。

    她们在四位黄巾力士眼中简直是两只可笑的虫子,死了就死了。

    陈禅仰头。

    终究是四位正统黄巾力士,举手投足带给他针扎一般的感觉。

    只是相比古时大能召唤来的黄巾力士,这四位……依旧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但在这灵气初始复苏的人间,却是足够令所有炼气士警惕的了。

    “也好。”

    “今日杀你的剑,明日就是杀安平的剑。”

    陈禅挥剑。

    剑气庞大到貌似无边无际的地平线。

    下一刻,太阳升起。

    彩霞漫天——

    四位黄巾力士,分为两瓣,再分八瓣,又是三十二瓣……

    化成无数土黄之气,飘散无形。

    陈禅盯着奔袭而来六丈之高的古山。

    再斩一件。

    此剑,光明磊落,如昊日高升。

    毕竟,斩妖除魔,本就是替天行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可挡!不能撼!!

    两杆被土石深深包裹的铁锤,犹如两座小山。

    终究是古时王朝边疆山神的宝贝,单论其品级犹在血幡之上。

    其实古山四位黄巾力士让陈禅一剑斩至无形后,心中便打了退堂鼓。

    这一招同样为开弓的箭,绝无退路。

    唯有锤下来,希冀‘大话不断’的年轻人,一剑之威斩出,再无第二剑之力。

    与此同时,为了以防万一,古山连续呼唤安平前来救援。

    他早已察觉到了安平的气息,离着相距两公里,远远观察着战局。

    正儿八经的黄巾力士本就是土行大术,让陈禅斩碎,残留土行之气依旧充斥。

    而在土行之气的辅助之下,古山的这两锤,威力比之他以前砸出的力量翻了一番。

    为了杀掉这来路不明的年轻人,古山当真是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剑光纵横。

    五光十色炽烈的光芒接连交迸。

    这头来自深山老林存世四五百年的大妖,艰难捱过末法时代,入世第一场大战就打的心头跳的厉害,恨不得扭头就跑。

    别管放了多少狠话。

    且看陈禅此剑,剑气宛若真仙临尘,剑光大盛到古山都不得不闭上双眼。

    但听轰隆、轰隆声连环不绝,仿佛此地成了雷池,天雷滚滚。

    剑气驱散所有或明或暗的土行之气。

    就像断了鱼儿的水源。

    古山一杆铁锤深入地面,另一杆铁锤受到剑气反震砸至自己的胸口。

    他没有向上次那般好运。

    倒飞出去两百丈开外。

    生生砸出一个小坑。

    六丈之高的妖躯满是裂痕,仿佛一件精美的瓷器支离破碎后强行黏连起来。

    “安平!你再不救我,你可就没帮手了!像我这样的真修大妖,你找遍全神州,现在也找不到一双手之数。”

    古山仰头怒吼。

    可惜重伤之上,经脉断了不知道多少。

    他携带着的青黑妖气更是于一剑下,化的干干净净。

    深受重伤,妖气又不剩。

    古山心知肚明,此际的自己真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安平!!狗、娘养的,老子信了你的邪,带着妖丹不远千里赶来,你就是这般冷眼看着,不施援手吗?”

    他也明白,安平也受了重伤。

    只是,重伤和死完全是两码事。

    听着那年轻人渐渐走来的脚步声,古山心急如烈火,怒吼道:“就算老子死了,也拉着你和身外化身一块死!!!”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

    安平远远躲着就是不救,古山大怒之下,将安平现今最大的底牌抖搂了干净。

    “别以为你的身外化身炼化妖丹就能一步登天,后果比你想的更加严重,老子曾潜入一头大妖的府邸,偷了本炼化妖气反哺自身的上乘法门,你要是今日救了我,这举世罕见的法门老子当做报酬送给你!!!”

    陈禅听到身外化身四字就刻意放缓了脚步,期待狗急跳墙的古山可以多说一点。

    可惜说完后,只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好像破旧的风箱,呼哧、呼哧……

    抛开黄巾力士不提,陈禅心中也清楚,古山以另外一种土行功法,借用了此处土地的雄浑力量,然而

    ,今日对阵之人换成别人,古山或许出其不意来个一击必杀。

    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黄巾力士、山神法宝、土行大术,悉数是土鸡瓦狗,一剑不够,再来一剑,反正像刚刚两剑那样的威力,陈禅眼下还能再斩两剑。

    他多么期望安平耐不住主动跳将出来,如此,剩下的两剑,令安平‘享用、享用’。

    白蔻、白芷两姐妹看傻了眼。

    她们蛇精出身,拜入名师高墙,自学习修炼伊始,眼界接连开阔。

    时到而今,大妖打斗见过好几场,虽说点到为止,各自不伤对方的性命,也不拿真本事拼命,但毕竟是大妖,观战之下受益匪浅。

    只是,再怎么强的大妖,纵然如古山一般的大妖激斗,绝无一妖能媲美陈禅貌似随手挥出的两剑。

    这两剑——

    浩浩汤汤似黄河奔流入海不可挡。

    气吞山河像昆仑坐镇人间不能撼。

    如此两剑。

    两姐妹心中再无半点疑问,不约而同暗道,即使两人视若神明的恩师前来,谢镜花的师傅照样斩杀无误,毫无丁点生机可言。

    “姐姐,我们接下来是走是留?”

    “走?前辈救了我们的小命,一走了之岂不是寒了前辈的心?!”

    “可是……我们留下来也没任何用处啊!万一古山破锅破砸,自爆妖丹跟前辈拼命,你我留在原地不禁没半点用处,还会令前辈分神保护我们。”

    “下山前,师傅给了我一件法宝,我一直没告诉你,怕你心性顽劣,知道有难见的法宝护身,为人处世放肆起来!稍后古山若自爆妖丹,我带你躲进法宝内,有法宝在,余波伤到我们分毫。”

    “哎呀!姐姐,不如你把法宝交给前辈,前辈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修为真气,加上师傅的法宝,岂不是令古山再无丝毫翻盘的机会?”

    “我的好妹妹,要是能给岂能等你告知我?实乃法宝除了我和师傅外,再无第三个人能催动。”

    “……”

    白芷站在白蔻的身前,只等走投无路的古山拼死一击。

    白蔻遥望陈禅挺拔、年轻却又单薄的背影,轻声说道:“电影里说,‘我的如意郎君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来娶我’……”

    白芷吃惊扭头看着她,拍了拍她的脸:“白蔻你是不是傻了?那可是谢镜花的师傅,是我们的前辈,对待能把古山此等真修大妖打的生不如死,快要逼到绝路上的真修前辈,我们应当心存敬畏与尊敬。”

    “哼,你管我?我看你才是当人当傻了,那些臭邦邦的规矩道德,人族才战战兢兢遵守,我只是一条蛇,管那些干什么?”

    “完了完了,我瞧你是走了邪路,回了山,我必会禀明师傅。”

    不怪白蔻的芳心暗动,就连白芷看待陈禅的背影,一样心间犹如小鹿乱撞。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无比对‘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做仙’理解的如此深刻。

    说到底。

    妖族本就是崇拜个体强大,力量至上。

    白芷、白蔻两姐妹而今单纯化作人形,远未踏上修心的道路,看待把古山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陈禅,遵从本能崇拜强者,亦是情有可原。

    若此刻故意等待古山以两伤术法挤压潜能的陈

    禅,知晓两姐妹的所思所想,只会呵呵一笑,不以为意。

    而古山的两伤术法同样属于土行功法之中。

    将自身妖躯化成土石之精,短时间不仅恢复全盛功力,甚至刀枪不入、术法不侵。

    后果难言。

    人族炼气士施展此等两伤术法,术法威力退却后,难逃一死。

    古山是积年大妖,又是捱过末法时代的天生异种,用了这两伤术法,结局倒是好上不少,亦逃不掉丢大半条命,再想恢复巅峰状态,不知再用多少年。

    安平默默观战不出手。

    思来想去,这也是古山绝地翻盘的唯一手段。

    六丈妖躯缓缓化成原来的样子。

    但穿山甲的脑袋,人类的躯体,依旧保持。

    此是古山最强战力形态。

    全是人类,一身妖气发挥不到九成,换成本命妖体应敌,种种罕见的术法施展不出来,仅凭蛮力。

    他虽是天生异种,强在通人事、懂修行,弱点为穿山甲本就不是靠妖躯取胜。

    古山咬牙切齿,止下陆陆续续的尖啸怒吼,暗地不光将安平的十八辈祖宗骂了一遍,同样恨不得马上把陈禅抽筋扒皮吞进腹中。

    两伤术法在陈禅刻意不管下成功完成。

    除了眼睛还像血肉,此时此刻的古山犹如细碎的土石凝聚。

    他站起身。

    伸手把性命交修的两杆铁锤唤回。

    重重跺脚。

    一地的土行之气再度纷至沓来,好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他舒缓了一口气。

    终于看到了即将消失不见的生机。

    这般力量,杀掉那年轻人,古山认为有七成的概率能成。

    然后,趁着两伤术法维持不退,给安平两锤子,令这位狼子野心的白眼狼死无葬身之地!!

    “小子,我劝你现在停下不要再往前走了。”

    古山走出被他生生砸出的土坑。

    土行之气徐徐围绕他四周。

    毫光毕现。

    像极了数不清的萤火虫。

    陈禅果真停下脚步,注视古山异态,嘴角露出一个看不懂的笑。

    而,白芷、白蔻两姐妹遥遥望着古山,忍俊不禁失声惊叫:“传说中的两伤术法,还是上乘的两伤术法!不是失传在历史长河中了吗?他怎么会?!”

    “恩师都不会的上乘两伤术法,古山如何学的?!”

    山回路转。

    她们原担心古山最后的手段是自爆妖丹,万万未曾料到,古山居然懂得土行两伤术法,还是十分高明的那种。

    似乎听见了两姐妹的呼声。

    古山扭头瞄了眼,随着他的动作,脖颈间的土石稀稀拉拉的往下掉:“呦,两条小蛇精好眼光,竟能看得懂老子的两伤术法。无妨,吃掉他后,马上就是你们,奉劝尔等别跑,跑的越欢,下场越惨,至于以后,嘿嘿,回了山,我将你们的师傅吃了,兴许今日的损耗,全都不得回来。”

    “小子,两剑过后,你还能挥得出第三剑吗?老子极其、极其、极其的‘憧憬’。”

    他重新拥有了自信,阴阳怪气询问。

    陈禅终是忍不住,失笑。

    不仔细听绝对听不清的笑声,带着无比的讥讽、冷嘲、揶揄。

第一百八十三章 让你一子,我再落子

    陈禅背对着两姐妹,古山的言语不禁使她们内心瞬间大动。

    是啊,适才两剑可斩真修大妖,按照常理来讲,绝对属于挥出一剑就真气耗空、气力尽无的底牌。

    但他接连挥出两剑,明面上看没有丝毫异样,然而虚虚实实、假假真真,谁又清楚陈禅可不可以挥出第三剑!?

    “姐姐,不如施展法宝带前辈一块走吧?既然古山用了上乘两伤术法,威力强悍是强悍,但时间一过,必定濒死,到时咱们再回来,杀他一个出其不意的回马枪!”

    “你想的也太简单了。”白芷摇头轻叹,“那可是真修层次的大妖,岂会容许你我近身?假设我催动法宝带前辈一道离开,古山见我靠近,暂时牵着住前辈,以杀招杀我,你说前辈救我还是不救?”

    白蔻顿时脸色苍白,无言以对。

    ……

    确切的说,安平就站在离战场不足两公里的高楼大厦天台楼顶,注视这场必定惊世骇俗的大战。

    陈禅与古山的战场,拉开的极大。

    离他最近时,只差百米就能接触到这座大厦。

    动辄百丈的余波,即便从安平的视角看,古山、陈禅一人一妖的战力,皆不是易于之辈。

    尤其陈禅,而今他看到了真面目。

    说是年轻人的话,他此般年纪轻轻,绝无一丝可能成就实打实的真修,但无论如何观察安平尽皆没能自陈禅的身上找到让岁月沉淀的痕迹。

    “难道真是传说中的真仙?岁月时光于他而言早已成随手丢弃的垃圾?”

    “哼,你猜来猜去,还不如上去真刀真枪的硬拼!没想到我的主身居然是这般胆小如鼠之辈。”

    安平的身外化身站在一旁,以一个墨玉如意样式的法宝,死死掩盖身上滔滔不绝的血气、妖气、魔气、鬼气……

    身外化身原本铁了心要叫自己为张险峰,可安平令古山带了妖丹前来,笑声阴险的说道,你是张险峰的话,这些妖丹便无福消受了,你心甘情愿的承认是我的身外化身,妖丹、人、鬼魄等等全是你的囊中之物。

    身外化身首次听说有人连自己的分身都算计。

    可增强实力,不仅仅为了对付那年轻神秘人,更有助于他实现某些安平料不到的‘自由’。

    无可奈何之下,化身只能颔首同意。

    由此,安平彻底在主动权上大获全胜,并亲自为自己的身外化身起了个名字——

    张险峰。

    彼时安平笑道:“我给你的,你才能要。我不给你,纵然你拿前途威胁我,我宁愿毁了你重新再炼制一副身外化身,也不答应。”

    终于得到张险峰这个名字的化身,完完全全没了追求独立自由的心气。

    高楼天台上。

    张险峰难得出了一口怨气,继续讥讽道:“如若不是《万鬼摄神大法》在关键时刻,我绝不能出手,否则,我早已跟古山二对一杀那不懂的藏拙的年轻人了。”

    安平陡然失笑:“你呀你,所以你永远是我的化身,定然不能反客为主成为主身。”

    “你永远不会明白,强大,有时候反倒是一种罪过。”

    “动动你的蠢脑子,试想一下,现今正是风起云涌的大时代,一头几百年道行的

    真修大妖冒冒失失闯入泉城,却被一位神人不知的人族真修斩杀了,所谓神州司天那些道貌岸然的炼气士,作何感想?”

    “他们会不会想方设法的得到他的信息?处心积虑的知道他的弱点?我和他打了几场架,他这人的性格必然不可能屈居人下——结局已经注定了。他会被神州司天百计千谋的杀掉。”

    “‘不能为我所用,那便死了好啦’。如此想法,任凭古山这种石头脑子想一百年也不一定想明白当中的利害之处。”

    安平遥望几乎耗尽潜能动用上乘两伤术法的古山,冷笑:“不止一遍的叮嘱古山,泉城的水并非深山老林那般清澈,他敢妄动,未曾千方百计给自己留下后路,结果肯定是让人族炼气士斩杀掉。”

    “张险峰啊张险峰,你瞧,是不是?”

    张险峰不得不承认,论深谋远虑,安平在他与蠢货大妖之上。

    还不等他想些嘲弄的言语,又听安平说道。

    “假如现在的你用《万鬼摄神大法》成就了真修修为,为了去救一个蠢货贸然出手,你放心好了,我就算损失掉你这个身外化身,我也不会救的。”

    此时的张险峰更是无言以对,旋即认真问道:“在你眼里什么最重要?”

    “什么最重要?哈哈……我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东西早已湮灭在先秦时代,现今,只有脚下的七十二口神性泉池对我最重要啦!”

    他虽是安平的身外化身,安平却是从未分享给一丝一毫的记忆。

    严格说起来,除了张先生是安平的身外化身以外,一人一鬼没有其他任何的联系。

    安平不是人,是鬼神之躯。

    走上这条必定面临千难万难的险路,就足够说明安平的一颗道心怎样决绝。

    “之前听你的意思,七十二口神性泉池藏着令你重新为人的秘密?”张险峰放缓语气,低声询问。

    安平略微提过一嘴,他记了下来。

    说至这点,安平忽而变得古井无波,视线转向巍峨泰山,轻声道:“我听说七十二口泉池有令鬼成人的机缘,但是……”

    他指着泰山。

    “那里,一定有让我重新变成人的大机缘!”

    在安平纵横天下的那个先秦时代,泰山的意义极其重大,乃至关乎天下苍生。

    “一些后世的蠢货说封禅泰山的帝王是不问苍生、问鬼神,可笑至极,如若不封禅泰山,那时苍生面临的局面,绝非后世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的读书人可以想象的到的。”

    道家传说泰山之下是地府,坐镇泰山的泰山府君掌管众生轮回。

    放眼神州上下,不管是存在的还是消失的历史,泰山还有一尊极为扎眼的东岳大帝。

    安平曾于先秦时代听说过,东岳大帝的意义,不是在字面,而是在字后。

    “你纵横天下的年代,泰山兴许还没这么多后世之人附加的含义呢!!”张险峰实在憋不住,感觉不嘲笑几下安平浑身不自在。

    可安平听闻此言,严肃摇摇头:“你错了,天下大多数人都错了,不是我们附加给泰山意义,而是泰山把自己存在的意义告诉天下人。可惜他们不明白,就算明白了也不理解。”

    张险峰讥笑道:“不管泰山到底多么的不可想

    象,眼下这个憋屈了不知多少年才来的大年份,必定会为我们展示泰山本来的模样。可笑你前些年竟还不自量力的企图控制泰山。”

    安平方才稍微有些怒火:“你懂得什么!?富贵险中求,如果我成功了,这幅鬼神之躯谁愿意要谁要,我才不要呢。”

    “嘿嘿,亦是我为你起名张险峰的心意所在。”

    张险峰乍然大怒:“狗、娘养的安平,不愧是真修层次的鬼物,端的是邪恶歹毒、下流无耻!”

    “我当你是自己骂自己。”

    ……

    “妈了个巴子的,你小子讥笑什么?”

    古山看到陈禅毫无声息的嘴角失笑。

    腹中怒火熊熊燃烧。

    怒不可遏的挥舞铁锤朝陈禅生猛砸来。

    有时候,单纯到极点的力量,反而比许多花里胡哨的术法更有威胁。

    用了上乘两伤术法压榨潜能恢复力量的古山,就在此列。

    可惜陈禅没有抵挡,同样没有挥剑。

    仿佛狂风之下的秋叶,铁锤落下前,便轻飘飘的飞到一边。

    随即,真气一荡。

    推着白芷、白蔻两姐妹远去。

    接下来的战场,已不是陈禅能左右的了。

    如果说,古山这头真修大妖可以感知到安平似是而非的位置,那么陈禅一边和古山大战一边内心推衍,已然算准安平在哪里。

    只是卦象显示,安平的身边另有一位高手。

    今年的冬季可真冷啊,泉城这座城市居然聚集了如此之多神州难见的高手,陈禅感慨,莫非是以泉城为起点,灵气复苏的大局徐徐扩散向天下!?

    可真是一手神仙落子。

    那么不止泉城冷了,偌大的天下同样亦会感到冰冷如北极。

    陈禅抛弃杂念,奔向另外一个方向。

    “想跑?想耗尽老子两伤术法带来的力量?嘿嘿,我睁大眼睛好生瞧瞧,你跑的快还是我跑的快。”

    古山本就是天生异种,又是穿山甲之属,看着陈禅的背影,似是望海里扎了个猛子,倏地砸了一个大坑,没入地下,不见踪影。

    陈禅清楚,古山就在身后紧紧跟着。

    无妨,他要的就是此般效果。

    安平以为远远看着高高挂起,他就会随安平的心愿,和古山打生打死?令安平使自己废耗真气?!

    大错特错。

    此时此刻,作为泉城这盘棋另外的棋手,陈禅才算落了关键一手。

    处于地底追杀陈禅的古山再如何的傻,也恍然大悟他的盘算。

    暗道。

    也好,既然你主动引安平入局,老子何止是开心!?老子本就不是你的对手,又使了两伤术法,安平入局,杀你的把握更大了,老子活命的机会也更大了。

    古山恨恨算计,待放弃恨怒联手安平杀了陈禅,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安平几锤子,让他狠心作壁上观,不管不顾朋友的死活!!!

    ……

    安平和张险峰骤然齐齐惊呼。

    “快走,快走!!”

    为时已晚。

    不光陈禅的神识锁定了两人,在陈禅的故意引导下,古山的妖识也盯准了他们。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天下震惊

    安平胆子太大了一些,不过他也是有依赖的。

    隐藏张险峰气息的墨玉如意,同时也被他借来的一部分力量,再加上自己的真气,他满心盘算,即便陈禅和古山知晓自己就在附近,不可能确定真实位置。

    确切地说,墨玉如意的功效的确神奇。

    古山此等真修大妖,完全忽略了张险峰的气息,认为只有一个安平旁观看戏。

    纵使如此,他也不确定安平离战场有多远,兴许近在咫尺,或许远隔半座泉城,又大概离着两、三公里的样子……

    等到他用土行两伤术法和陈禅拼命,陈禅不仅未躲避以待耗尽两伤术法,还带着他冲向安平所在的地方,甚至引导他的妖识锁定住了安平。

    古山暗道,莫非那年轻小子不懂得天高地厚?我和安平联手之下,他怎能活的下?

    顾不了那么多了,两公里的距离,对于陈禅和他来讲,瞬息即至。

    并且,一人一妖齐齐锁定住了安平,就算安平想跑,也为时已晚。

    真修大战,如果不是实力碾压的话,抢的便是一个先手。

    神识锁定了对方,对方想逃,等于让对面一招。

    安平脸色极其难看,说道:“我替你拦下他们,你走。”

    张险峰古怪的气息流传,低声问道:“你那么好心?一旦跟古山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又该如何?”

    “你不会以为我真要和他大战吧?别忘了,我身体的伤势并未痊愈。”

    “好吧,我走,建议你就算再拼着受伤,也要不择手段的离开,人族的神秘真修力量忒诡谲了一些。”

    “放心。强调一点,你是我的身外化身,老子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要多。”安平难得的放浪形骸。

    反倒张险峰顿时安静下来,未曾出言嘲弄,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御风而走。

    《万鬼摄神大法》不止是炼化妖、鬼、人的功法,还包罗万象,其中就有高明身法。

    只见张险峰身子于泉城半空一顿,继而爆成一团血雾,血雾倏地四散,几个呼吸之后,消失无踪。

    陈禅脸色沉下来,他到了安平与张险峰身边,方知被安平断后离开的那人,并非是简单的炼气士,而是安平的身外化身。

    身外化身与法天象地某种层次上位于同等级大术之列。

    眼看着跑了个身外化身。

    陈禅不禁生出一丝怒火。

    瞬间出剑。

    剑光冷冽。

    斩了一道耀眼的光线。

    剑气冲销,直指安平。

    安平先是喷出一大口血,硬生生为张险峰断后,他不仅受到陈禅真气反击,连古山的妖气,一并承担下来。

    身体本就有伤未愈,越加严重。

    剑光眨眼即到近前,安平陡然失色,身影于原地一晃,转到地面,而古山此刻就在他的脚下。

    尽管险之又险躲了陈禅大部分的剑气,但是为张险峰断后的后果,使他没有做出任何抵挡,以身体捱了一部分剑气。

    安平捂着胸口,警惕注视陈禅,再吐一大口鲜血,这次,鲜血中混杂着血肉碎片。

    陈禅转身,望着背后的安平,低声道:“小心?”

    小心?

    安平一瞬间愣住了。

    两人明明是死敌,他为何提醒自己小心?!

    莫非……

    安平忽而醒悟,可惜又是为时已晚。

    力量处在琉璃境圆满程度的古山,破土而出。

    两杆铁锤毫不讲道理的照着安平的脑袋便砸下来。

    安平这下无法再生硬躲避了,否则必定让古山追击,到时,可不是区区重伤,而是身死道消。

    登时聚拢真气。

    一边怒吼。

    “你疯了?!!”

    一边拦截古山的两柄铁锤。

    琉璃境后期圆满层次的大妖,力量委实恐怖。

    将安平组织起来的真气一层层砸碎,眼看着就要砸烂他的脑袋,古山硬是止住了铁锤的力量,冷笑道:“我在前面拼死拼活,你站在一旁拍手看戏,要不是大敌当前,我一定杀了你。”

    安平怒道:“我身受重伤你岂会不知?以我现在的力量,贸然出手,不仅会死在他的手中,还会拖累你,古兄,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如此道理?”

    古山冷哼一声,站在安平的身旁,死死盯着陈禅。

    被陈禅打的快要战死的大妖,此刻除了对安平不施加援手的怒火,更多的则是恨不得将陈禅吞进腹中抽出三魂七魄,千般万般折磨。

    “你帮我杀了他,你对不起我这件事,我就当忘了!”古山瓮声瓮气的说道。

    两伤术法之下,古山看起来没用什么异样,但安平探知,这头东北深山老林的大妖无时无刻不在耗损生命潜能,即便打杀了陈禅,要想恢复如初,千难万难。

    安平顿时暗暗起了心思。

    真修级别的大妖呀,倘若把他的妖躯、妖魂、妖丹送给化身吞噬炼化,化身成就真修的时间必定大大缩减。

    而古山内心也泛起别样心思,眼下终究使用了两伤术法,单杀一个年轻真修得不偿失,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杀掉安平,再将他的身外化身吞了,以身外化身体内的妖力,兴许会把他的损失一股脑全补回来。

    左思右想。

    如此想法,的确适合他现在的糟糕状态。

    随即打定主意,古山开口问道:“我先上,你随在我的身后。”

    “多谢古兄,大战过后,我一定想方设法为你疗伤。”

    “哼,大战过后,你先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再说吧,单纯因为伤势不能出手的理由,于我而言,信不过的。”

    安平忍不住喷出一口血,刚刚陈禅和古山俱都下了死手,躲过陈禅的一剑就令他竭尽全力,再被古山砸了一锤子,若非这头大妖及时收手,安平真有可能在真气不济之下,死于当场。

    没等安平回话。

    古山朝陈禅怒吼一声,裸露再外的上身肌肉虬结,握紧两杆铁锤,大跨步疾奔杀去。

    速度快到他留下了一串残影。

    高高跃起。

    如同泰山坠地,两杆铁锤砸落。

    随着古山攻杀,安平双手结印,亮出自己祭炼两千年的青铜剑,剑气磅礴,身前凝了一柄十丈有余的巨剑。

    “斩!”

    安平轻喝。

    巨剑真气缭绕,直刺陈禅。

    不算完。

    安平手持青铜剑,御风而起,剑术眼花缭乱,霎时间,数不胜数的气剑跟随巨剑斩杀陈禅。

    在场的三人皆为真修。

    手段惊世骇俗。

    离大战场地一公里外,有电视台的十几人不顾生命危险到达一座大厦的

    顶楼,假设顶级的摄像器材,直播这场注定引起神州轰动的大战。

    只是,陈禅、安平、古山两人一妖,在对方的眼里,五官清晰,落在摄像器材中,犹如蒙了一层厚雾,分辨不出其人的身材相貌。

    这场直播观看率,比泉城司天普及修行时更加夸张。

    几乎神州各地都有无数人或守在电视机,或端着手机,或坐在电脑前,眼睛眨都不眨,全神贯注瞪着此场稀世罕见的真修大战。

    京城,司天。

    司卿看着电视画面,轻声说道:“两人一妖。”

    他背后又有四位老者。

    其中一位说道:“他们俱是真修,实打实的真修。”

    “那头妖物的修为妖气,我怀疑是在琉璃境巅峰。”

    “差不多,而今神州大妖,都为末法时代之前的妖物,能熬过末法时代,说明皆不好对付。既然这头真修大妖出世,其他的真修大妖兴许心痒难耐,同样计划着入世。我们需要早做提防啊。”

    “唉,一人一妖对付另外一人,下场不妙啊。”

    “我们实在赶不过去,如果能去的话,必定插手。”

    司卿注视着画面,叹了口气:“那位应当是我们一方的真修,可惜了,两位真修联手,他……不是对手。”

    一位老者摇头:“是啊,那头大妖的力量实在恐怖,换成我不用几招就得死在他的锤下。”

    司卿又道:“你们谁去泉城为他收敛尸骨?”

    “我去。”

    刚刚说自己不是大妖对手的老者站出来。

    司卿回身瞧着他的双眼:“去把这位真修的遗骨好生收敛起来,为众生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好。”

    青城山。

    近二十几位上了年纪须发皆白的老者看着电视画面。

    “都是真修层次的修行者。”

    “其中那头大妖道行不俗,应当在琉璃境后期。”

    “琉璃境后期?放眼现在的神州修行界,也找不出一位。嘿嘿,就算是无垢境的修行者,少之又少。”

    “看来,一人一妖联手,势必要杀另外的那位真修。”

    “必死无疑,从古书上看以前真修大战,极少有真修能以一打二。”

    “赵师弟,此言你就说错了,那些应运而生的绝代天骄,别说以一敌二了,敌三,敌四,都能做到。”

    “哼,王师兄难道你上了年纪糊涂了?!当今之世,神州应运而生的天骄,还都在千方百计的修行,哪有一人成就真修了?纵使无垢境,也无一人。”

    “赵师弟啊赵师弟,你可知自身的道行为何不如我,因为师兄脑子比你想的多,我何时说过那人是当代人了?!”

    “王师兄,我看你自诩聪明,实则聪明反被聪明误,除了大妖、鬼神之属,何等境界的炼气士能度过岁月冲刷与末法挤压?!”

    王师兄为之一顿。

    另有老者出言道:“别说了,我看呐,其中一头是大妖,和大妖联手那人或许不是人,而是鬼修之类的存在,你们看,他的真气貌似堂堂正正,细瞧之下,却剑走偏锋、狠辣无情、鬼气弥漫。”

    “别争了,谁愿去泉城调查下这场大战?”一位童颜鹤发的老者缓缓出声问道。

    “我下山一趟吧。”

    “万事谨慎。”

第一百八十五章 自爆妖丹

    龙虎山天师府。

    若有人说老天师而今不过五十岁的知命之年定然大部分人都相信。

    老天师坐在太师椅上,把滚烫的茶杯放下,这是他的老习惯,起床第一时间事泡上一杯茉莉花茶。

    老天师对茉莉花茶情有独钟,曾跟人说,假如有一天,再也喝不了茉莉了,我情缘拿这一身道行来还。

    电视直播泉城这一场惊世骇俗大战,老天师吧唧着嘴说道:“那群老家伙肯定不看好站在人族这边的真修……”

    大战刚开始打的时候,身在泉城的张宗敬便将其中一人的身份传回龙虎山了。

    泉城司天司长谢镜花的神秘师傅。

    具体年龄不知、具体相貌不知、出身何处不知、功法道行同样不知。

    “瞧他身上氤氲着的朝气,年纪好似不大,但说不过去,作为‘琉璃无垢体、四海逍遥客’的真修,当今大年份,据我所知,不管青城山上那些得了大机缘的老家伙,还是藏在深山老林生怕别人知晓其仙缘的老混蛋,林林总总加起来不超过七人。”

    “爷爷,您还漏算了自己。”

    “我?呵呵,我就算侥幸靠龙虎山深厚的底蕴成就琉璃无垢体又如何,还不是轻易下山不得?”

    老天师端起茶杯,抿了口热茶,东方的天儿蒙蒙亮:“要我说,泉城大战的这人不是我知道的那群乌龟王八,而是新的人族神秘真修,又是谢镜花那丫头的师傅,不简单啊。”

    “爷爷,现今神州不是有一些靠剑走偏锋成就真修果位的修行者吗?”

    老天师对此嗤之以鼻,尽管龙虎山就有几人:“那算狗屁的真修,徒增笑耳罢了,令他们去泉城战场,被别人几招就能打死。”

    “爷爷,照您这么说的话,而今的神州真修的数量还挺多的。”

    老天师稍显沉默,点点头:“是啊,神州实在太神秘了,各种五花八门的仙缘层出不穷,老头子我也就是身为天师府的天师才知道这些秘辛,不然,谁清楚神州的真修数量早已超过修行界众人的想象?”

    又顿了下。

    “并且,成就琉璃无垢体之后,寿元显著增加,依赖而今灵气复苏的大年份,不是没有可能冲击金丹境。”

    “爷爷,说这些太远了,您还是分析下这场大战吧?!宗敬哥哥有没有危险?若不然我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吧?!”

    老天师放松的看电视,轻笑道:“没事,放宽心就是了,张宗敬为人不死板,鬼机灵多的很,并且——依我看,那一鬼一妖绝不是那神秘真修的对手。”

    一鬼一妖?

    “爷爷,和妖物并肩作战的不是人?而是鬼物?”

    老天师嗤笑:“哼,一举一动鬼气森森,再如何伪装的正气堂皇,也不过是癞蛤蟆穿花衣服——多此一举。”

    ……

    修行界各大论坛,彻底炸开锅了。

    几乎大半修士边看电视直播,边在论坛讨论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战。

    “诸君,两位真修联手,所向无敌!!看来,那人必死无疑了。”

    “唉,尽管大家都看的出来,那神秘真修是站在人族这一边的,可惜真正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虚妄。”

    “他绝对死了,我得过一份机缘,是以前修行界的前辈撰写的有关真修大战的描述,二打一,绝无幸理。”

    “不清楚修行界的那些前辈作何感想?!真修大妖出世,接下来即将天下大乱啊。”

    “嘿嘿,同仁们,我们一块去泉城寻宝吧?既然是真修,死的那位一定会遗留不少好东西。”

    “楼上的,你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他虽然失败了,但站在我人族一边!!你的所作所为岂不会寒了其他人族真修的热枕之心!?”

    “哼,你懂个狗屁!!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自踏入修行路,我们和寻常人早就泾渭分明了。”

    “论坛今天真是乌烟瘴气,版主快出来把一些人的发帖给删了。”

    “诸位听我说,我这里有刚打听到的第一手消息,那头真修大妖差不多处在真修巅峰层次,再往前走一步,就能到达传说中的金丹境。”

    “放你娘的屁,你以为金丹境说说就能成的吗?!若说一千位修行者有十人能成真修,那么金丹境不见得有一人可以到达。”

    “先别吵了,我知道当今神州修行界藏龙卧虎,你们谁是真修前辈的后代子孙,快去请自家老祖宗救救咱们的人族真修!!!死伤一位真修,人族将会损伤惨重啊!”

    “给大家说个小秘密,灵气复苏不久,妖族里的大妖巨擘就在暗暗商讨计划,等他们修为妖气恢复的差不多了,就侵入人族疆域。嘿,诸君在这儿说风凉话,不知等人、妖大战的时候,你们还会不会活着!”

    “少危言耸听了!”

    “我看呐,今日那位以一敌二的真修,将会死无葬身之地,尽管我的心向着他,但我只是点卯境的修行者,有心无力啊。”

    ……

    陈禅忽然听见有几人遥遥向他呐喊。

    他们在喊,一定要战胜敌人。

    陈禅失笑,这场大战终究产生了此前难以预料的重大影响。

    又不知,这场大战打完,会有怎样的波及。

    “生死一线之间,你竟敢还有闲工夫出神?活该死在我与安兄的手上!”

    适才古山和安平的进攻,被陈禅驱剑破解。

    只是,他抵挡的有些吃力。

    古山、安平他们眼界极高,当然看到陈禅力有不逮,俱都欣喜。

    退后百丈有余。

    古山咕咚青黑妖气,又以正统黄巾力士之术,再召来六位六丈之高的黄巾力士。

    两杆山神铁锤,土黄之光映黄了泉城上空,犹如古时一众土地、山神结伴出巡。

    安平则结印把唤魂大术召回的魂灵往战场迁移,那位神秘真修不是站在人族一边吗?那好,等与真人无异的魂灵来了,齐齐冲杀向他,安平倒要看看,他是如何照顾人族的!!

    上次厉鬼株连一事,自己考虑不周,反倒被他摆了一道。

    此时此刻,有古山这位免费的炮灰,安平势要将此前几次丢失的脸面,悉数找回来。

    光唤魂大术还不够。

    安平祭炼两千年的青铜剑,一分为二十四,仿佛皆为真剑,又似全是假剑。

    二十四柄青铜剑齐齐插入地面。

    瞬时,五彩缤纷的气剑涌向天空,密密麻麻、数不胜数好像密不透风的瀑布一般,冲刷向陈禅。

    这算是安平的底牌了。

    施展完这般剑术,本就伤势未愈的安平,连吐数口鲜血。

    “古兄,我尽力了。先让气剑攻杀他,等他力竭,你再上。”

    安平磕磕绊绊说道。

    古山面无表情,积攒力量,两伤术法带给他的感觉有如飘在云端,体内有使不完的力量,简直无穷无尽、无休无止。

    真修大妖简单颔首:“既然你有此般攻杀十足的剑术,为何当初不用?”

    安平百般无奈道:“此等剑术哪会说用就用,就跟古兄使用两伤术法一般,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是绝不敢用的。”

    “哦?难道有后遗症?”

    “半月时光不能动用真气。”

    “如此说来,难怪你不轻易使用了。”

    陈禅仰头望着垂落下来的无数气剑,貌似宛如万剑归宗,实际上这些气剑并非全是真剑,一大半故作障眼法,真正有威力的只有一小半。

    但是——

    毕竟安平煞费苦心祭炼两

    千年的古剑,力量绝对不容小觑。

    只不过安平修为真气远未恢复巅峰,且被十二剑仙阵差点斩杀饱受重伤折磨,纵然拥有祭炼两千年的古剑,同样发挥不出其真正力量。

    气剑如雨落人间。

    眼看着陈禅孑然一身即将被气剑淹没。

    泉城四处、神州各方,不约而同响起惊呼。

    无数人皆在担心,陈禅会死于莽莽雨落的气剑之下。

    他们懂得很简单的道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另外一人既然和妖物联手,必然是敌人,绝非守护人族的修行者。

    而他们的对手,独身一人的真修,那便是人族自家人!!

    所以——

    神州众多百姓暗地祈祷,希望你活下来,希望你战胜大敌,希望勇猛直前、战无不胜……

    这是最朴实无华的祷告,尽管众多百姓不懂大道理,然而,他们的智慧依旧为人间最闪亮的奇迹。

    陈禅好似听到了他们的心声。

    开心笑了下。

    只见如雨下的气剑停在他的头顶。

    双手平抹。

    凭空再现一柄青铜剑。

    此剑,比之适才所用真气化兵而出的青铜剑,更加的真实。

    青铜剑一出,已然离人间不遥远的那座山海残片,登时日月晦暗,风雨齐喑,多少山海年间凶焰不可一世的妖兽,仰望残片九天之上光华流转、仙气氤氲的青铜剑,怕的瑟瑟发抖。

    安平双目圆睁,难以置信。

    近乎毁灭一切的气剑,为何无故停下?!

    为何陈禅手中的青铜剑,给他如芒在背的恐惧感觉!?

    陈禅徐徐展开的真气,为何令他以为不似在人间?此等气息本应天上有?!

    握住青铜剑柄之后。

    陈禅深深吸了口气。

    “依旧差了良多,不是我现在所能掌握的力量啊。不过,堪堪可用。”

    挥剑。

    就是简简单单的挥剑。

    一丁点也不花里胡哨。

    一丁点也没有剑术的痕迹。

    貌似村里稚童手里的小木剑,简陋至极的劈斩。

    有如新学剑法的少年,听从师傅的吩咐,毫无顾忌斩了一剑。

    可就是如此安平、古山眼中‘丑陋不堪’的一剑。

    陈禅上空不胜枚举、多如牛毛的五彩缤纷气剑,顷刻间,荡然一空。

    不算完。

    这一剑的剑气乃至驱散了笼罩泉城的土黄之气。

    令古山受到反噬之伤,倒退十丈有余。

    而安平当做压箱底绝学的剑术被陈禅一剑破除,胸膛霎时洼陷进去,难以自制的大吐一口黑红鲜血,夹杂五脏六腑碎块。

    安平捂着胸口,单膝跪地。

    身前二十四柄青铜剑重新回归成一柄。

    这柄剑,肉眼清晰可见出现一丝裂纹。

    古山惊骇莫名,问道:“你没事吧?”

    安平挥挥手,刚要张嘴说话,又是吐了一大口血。

    眼看陈禅持剑待在原地,并未前攻,他缓了又缓,方慢慢说道:“古兄,接下来看你的了,我已经没再施展一招之力。不过,在你陷入危险之际,我会拼着这条命不要救你,到时,我为你断后,不必管我,你赶紧回自家洞府养伤。”

    古山穿山甲的脑袋,双眼目光低沉。

    他竟然难得有了丝悔恨。

    不该不听安平的警告,别在泉城擅自出手吞人族血食。

    应当送完大妖妖丹,得了安平的承诺,马上泥潭脱身,回深山老林里继续修炼,以待恢复全盛时期的道行。

    这下,覆水难收,自己这条命不知能不能逃得了泉城!

    “好,你且休息休息,接下来看我的了。”

    “古兄!再听我一言。”

    “你说。”

    “别再藏着端着了,有什么底牌悉数亮出来,我本就重伤未愈,眼下,只有你能救我。”

    “你的身外化身……”

    “古兄啊!我虽然有一道身外化身,他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赶来就是送死,丝毫作用也起不了!!”

    古山转念一想,咬牙切齿怒吼:“好!安平!!看我杀了此人!!!”

    ……

    神州修行界大震。

    陈禅一剑破敌,令各大修行者论坛的帖子比狂风暴雨更要猛烈。

    所有人都在惊讶的讨论,此人的修为真气到底有多高!他究竟是何人、出自哪门哪派!!

    “我的老天爷,你们看到了吗?那一剑的风采!!!!”

    “剑仙在世!!简直是剑仙在世啊!!!我们有生之年,莫非亲眼目睹有人成就无上剑仙吗?!”

    “诸君,实不相瞒,我身为剑修,看不懂那人的一剑。”

    “此剑本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难道他是谪仙临尘?!”

    “什么谪仙人?你们瞎猜什么呢?人家就是单纯的道行深厚,再胡乱劈斩的一剑,都顶的上你们辛苦修炼几十年的剑法。”

    “他会不会是消失已久剑仙门的弟子?”

    “你看小说看多了吧?哪有什么劳什子剑仙门?”

    论坛版主同样纷纷下场讨论。

    “我自小修剑,说一说一,那位神秘真修的所斩的一剑,几乎到达的剑术之巅,不提鬼都不相信的无人超越,反正这个年代,除非真有传说中的剑仙胚子,否则,这一剑就是压在我们剑修脑袋上的泰山。”

    “我倒是有种想法,此人兴许是名门大派的嫡传弟子……是那种大家经常讨论的应运而生的绝代天骄,比张宗敬、谢镜花等等天骄,更加不可理喻的天骄!!!”

    “对,我支持‘花非花’版主的言论,抛开名门大派的嫡传弟子,我不相信现今神州会有哪家门派拥有充足的天材地宝支持他修炼。”

    “就是不知到底是哪家门派了……”

    “并且此人的年纪不会大,如果他是当今修行界德高望重的宿老,绝不会隐藏自己的面目,而是昭告天下,令所有人都知道,神州有高人一直默默守护着。”

    ……

    京城,司天。

    司卿沉默不语。

    刚刚要去泉城打算为陈禅收殓遗骨的老者停下,情不自禁张着嘴巴注视电视画面一动不动。

    “我们错了,此人的剑术,高到天外去了。”

    “他到底是谁呀!!我完全不记得修行界有这么一号人。”

    “速速派人去查,就算把泉城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司卿伸手打断:“不必了,纵使我们派人去查,以他的实力也不会让我们查到的。”

    “司卿,现今这即将步入大争之世的年代,有这么一号不明身份的剑修存在,实乃如鲠在喉。不如我们一道去泉城,看看他究竟是谁?!”

    “是啊司卿,我们几人一块去,以我们的实力,必定可以找到他,且令他老老实实成为我们司天的人。”

    “只有成为我们的人,大家才会放下心。”

    司卿看着电视画面,想了良久,站起身,刚要开口,似乎又想道了什么,坐下,叹气道:“既然是大争之世,那便大家伙一块去争吧。”

    ……

    青城山。

    一众老者好像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

    神秘真修的一剑直接把他们身为青城山炼气士的骄傲,几近斩了个一干二净。

    原以为青城山作为神州得了最大机缘的宝地,他们这些

    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炼气士,但凡出山,一定为神州百姓扫尽天下敌。

    任何捱过末法时代艰辛存活下来的大妖巨擘,尽皆为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没想到——

    泉城还有人的剑术,高到这般恐怖境地。

    “一剑废掉了一位实打实的真修。”

    有人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

    “换成是我,我能接的住这一剑吗?”

    有人扪心自问。

    “假若青城山用天下最大的仙缘邀请他上山,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他会来吗?”

    有人泛起了别样心思。

    “有此战力,那头真修大妖已经死了。”

    “是啊,再来这么惊世一剑,就算真修大妖还有一步之遥到达金丹境,也绝不是其对手。”

    “如此剑意惊天的剑,早已超脱了琉璃无垢境。”

    “快!现在我们就去泉城找到他,无论他身在哪个大派,无论他的背景有多么深厚,必须将此人请来青城山!!”

    “没错,天下即将进入大争之世,到时稀世罕见的天材地宝、神奇诡异的上古法宝、震撼寰宇的无上功法必定纷纷出世,有了此人,我们大家都能得偿所愿,奠定成就仙位的基石!”

    “接下来投票吧,哪些人去泉城比较好。”

    ……

    龙虎山,天师府。

    老天师喝完茉莉花茶,接过递来的早点,大口吞咽。

    天师府除了太闷太无聊,也就饭好吃点。

    这也是老天师自得其乐的无数个小乐趣之一。

    “爷爷,他真的很厉害欸!!”

    老天师呵呵笑道:“我说的不错吧,别瞧着好似那鬼那妖牢牢把持着上风,其实啊,不堪一击。”

    “爷爷!爷爷!!换成你的话,你可以与他一样,轻而易举一剑重创敌人吗?”

    未曾料到,老天师仰头认真思考了下,说道:“爷爷我只能一剑创伤敌人,却不能一剑重创,乃至斩杀他们。”

    “哇,岂不是说,神秘真修比龙虎山的老天师还要厉害?!”

    “哈哈……小娃子,你这就是看轻爷爷了,只要爷爷坐镇龙虎山,他敢上山与我切磋,爷爷保证,他不是对手。”

    “为什么爷爷不下山去找他切磋呢?”

    “爷爷也想呀,想了几十年了,可惜爷爷身为天师,不可能轻易下山的,尤其是切磋这种蹩脚的理由。”

    老天师忽觉嘴中的早餐瞬间没了味道,扭头看向朝霞遍布的东方,叹了口气:“越到高位,肩膀上背负的担子便越为沉重……爷爷……爷爷已经快要被压垮了。”

    如此言语,老天师往日是万万不会说出口的,也不知为什么,大概远在泉城的神秘剑修,斩出的那一剑,不仅重创大敌,还将老天师阴霾的道心斩开了一道口子,能够趁此时机透透气。

    “爷爷开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天下所有人都知道,龙虎山上的老天师德高望重,修为真气更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爷爷如何会被重担给压垮呢?而应该把所谓的重担压垮!毕竟,爷爷这般的人,天下再也不会出第二个啦!”

    老天师略感震惊,视线落到她的身上。

    继而心有灵犀,久被尘埃掩埋的道心,在被神秘剑修斩开一道口子后,又让她的话语触动,那些长年累月一点一滴落到道心之上的尘埃,骤然一扫而空。

    数年前刚刚突破的境界关卡,渐渐松动。

    老天师哈哈大笑。

    摸着她的小脑袋。

    “告诉你的师伯、师傅、师叔们,我要闭关,没有什么要紧的事,绝不能打扰我!”

    “啊?爷爷现在便要去闭关吗?”

    “正是。”

    “好,我去通知师傅、师伯、师叔们。”

    老天师身影消失在原地,倏地到了一座淡雅洞府内。

    他无比的清楚。

    如此机缘,仰赖那位剑修的惊世一剑。

    不然,绝无可能会借机扫除道心阴霾。

    机缘、机缘……

    老天师手结道印,“原来这就是机缘。”

    ……

    驱使黄巾力士。

    古山真不信邪,大战成这个样子了,那神秘剑修还有一剑清空黄巾力士的战力!?

    正统黄巾力士,力大无穷,伟岸的身躯被摄像器材精准捕捉到,投放至神州的电视、电脑、平板、手机中。

    所有人在黄巾力士奔跑袭杀的时候,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真的是现在这个年代应该出现的术法吗?!!

    而那些会流传至现在的黄巾力士之术的修行者们,不禁自问,这是召唤黄巾力士的法门吗?为什么与自己施展的绝不一样?!

    “小子!!老子今日就算是死在泉城,也要拉你垫背!!!”

    古山连连怒吼,挥舞山神铁锤,高高跃起,犹如要把一座山川给活生生砸烂,铁锤土石嶙峋,重如万钧。

    这头真修大妖顾不得其他了。

    安平被陈禅一剑斩的伤上加伤,他原本自信满满的心态,彻底扭转。

    谁能想到。

    那年轻剑修的力量仿佛波涛无止尽的汪洋大海,任凭他怎样移山填海,就是不见半点变化。

    山神铁锤上的土石脱落,聚成十数个铁锤,随着古山砸向陈禅。

    青黑妖气弥漫千米之远。

    妖气中的血腥红线,忽地爆开,盛开成一朵朵红到刺眼的花卉。

    安平捂着胸膛,另一只手死死攥住青铜古剑。

    他看出来了,古山真是拼了所有的气力,要与陈禅来个鱼死网破。

    心底顿时暗笑。

    他是被陈禅一剑斩的伤上加伤,但是,另有一剑之威。

    剩下的一剑,便看何时有机会令他斩出了。

    陈禅身前真气澎湃,待古山前杀,立时彩光交迸、银蛇乱舞。

    握在手中的青铜剑指向古山。

    再度挥剑。

    真气顺时狂涌。

    五光十色的颜色好似瞬间炸开,比之人间最为盛怒的烟火更加惊艳。

    古山召唤而出的黄巾力士,让真气淹没。

    如同进了一片三昧真火组成的火海。

    不多时,黄巾力士烟消云散。

    古山眼看着黄巾力士被陈禅的真气冲刷干净。

    狠下已下。

    箭出工,绝无回头可能!!!

    陈禅不禁上前迈了一步。

    吐出一口气。

    斩!!!!

    剑光照亮了泉城。

    比之新生的太阳还要光芒万丈!!!!

    东方天际,彩霞虽是漫天,应当是此剑剑气之刚猛无双,剑意之举世难觅惊动了冥冥中的天机,五彩斑斓的彩霞竟徐徐散尽。

    为陈禅的这一剑,留下一个空白。

    古山看见此剑,内心满是绝望。

    原来,不管自己是否用没用土行上乘两伤术法,皆非这年轻剑修的对手。

    悉数的攻击让剑气顷刻搅碎。

    至于他自己。

    陈禅再现时,就到了古山背后。

    古山看似毫发无损,只是生机渐绝,再无生还的一丝可能。

    他望了安平一眼。

    安平又骗他了,刚刚至为重要的时刻,安平选择袖手旁观,坐等他死。

    回望陈禅。

    古山轻声说道:“便令半座城,与我陪葬吧。”

    自爆妖丹!!!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十二剑仙阵

    青黑色妖气猝然坍缩。

    古山决绝乜斜着陈禅,嘿然笑道:“琉璃境巅峰的大妖自爆妖丹,我极其想见识一下你该怎样解决。”

    “可惜我看不到了,但也无妨,就算你能自保,半座泉城的百姓与我陪葬,赚大发了。”

    随即,古山又看向目瞪口呆的安平。

    冷冷说道。

    “安平啊安平,或许你对收拾残局做了完全准备,但是老子自爆妖丹不知你算计进去了没?!”

    “倘若你未曾算进去,还是想方设法保全自己的性命吧,毕竟,接下来,近乎毁天灭地的力量可是无差别攻击呀!”

    古山的身影徐徐变得透明。

    徒留一颗滴溜溜直转的青黑妖丹。

    妖丹四周裹挟着的妖气似乎已成实质,望之生畏。

    这便是古山的一颗妖丹。

    以琉璃境巅峰的修为道行自爆。

    爆发的毁灭性力量,委实让人难以想象。

    此刻,本已经天色放明。

    但泉城仿佛瞬间黑天了一般。

    整座泉城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

    种种电力设施被汹涌弥漫的妖气摧毁七七八八。

    这座城市的百姓陷入了无休无止的恐惧。

    他们并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但有一点心底明白,不管发生什么,对他们尽皆有害无益。

    这场大战实在令人惊骇莫名。

    仿佛见识到玄幻小说、电影里的修行者大战。

    安平身不由己不断往后推却。

    他万万想不到,古山剑走偏锋到了此般境地,居然不顾一切的自爆妖丹。

    难道这头大妖不明白,一旦自爆妖丹,几百年的修行全部化为乌有,甚至转世轮回的可能性降到最低点!?

    真真是一头蠢货!

    纵然化成人形,同样是畜生,只听说过人族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却不知道如何处理!

    既然现在无法挽回。

    安平绝不想给古山陪葬。

    深深看了眼状若冷静的陈禅。

    他敢肯定。

    直视妖丹,反倒无动于衷的年轻真修,心底慌作一团。

    不论陈禅再如何打的古山毫无还手之力,然而自爆妖丹这种破釜一击的力量,远远超出真修的抵抗范畴。

    此是‘即便自己死也要拉上垫背’的同归于尽的手段。

    除非,陈禅的修为道行到达了金丹境。

    可惜这片天地下,并未到达容许金丹境存在的程度。

    安平转身朝泉城郊外奔驰。

    不管身体的伤势有多严重,不要命的鼓荡、搜刮真气。

    先逃出妖丹自保的攻击范围,再谈其他,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

    待古山自保妖丹那一刻,直指大战场地的摄像器材全部毁坏。

    收看直播的无数人,顿时愣住了。

    他们根本想象不到这场大战又发生了怎样的转折。

    京城司天、青城山、龙虎山、嵩山、普陀山等等名山上的修行者,不约而同的惊慌失措。

    三位真修级别的炼气士混战,他们极想看到最终的结局,乃至打斗过程中运用的术法都可以给予他们修行上的启迪。

    直播信号断了。

    犹如一顿香喷喷的饭菜,吃到一半,让完全不认识的壮汉掀了桌子。

    这哪能忍?

    神州修行界的各种大佬马上发出命令,命身在泉城的弟子千方百计去打听为何直播中断。

    消息传回去的极快。

    他们这群人看到回复又齐齐陷入压抑的沉默。

    “自爆……自爆妖丹,真修级别的大妖自爆妖丹会发生何等变故?”

    “不……不……不清楚,但是听那大妖怒吼要拉半座泉城的人陪葬。”

    “唉,坏了,现在就开始准备吧,这场大战过后,对于神州的影响太大了,我们一派做好准备,等天地大劫来临时,有个反应时间。”

    “遵掌门令。”

    而此时。

    张宗敬、谢镜花、许薇等人站在一块。

    当天色忽然黑了下来。

    那场大战爆发的地方,感受到妖气翻滚,毁灭性的力量不断积聚。

    几人全都说不出口。

    过了几个呼吸。

    许薇嗓子干哑的开口:“我们……我们司天该怎么办?”

    “拉半座泉城陪葬,这种事……这种事我们怎么解决!?”

    张宗敬看了眼手里的手机,信号一格也无,深深叹气道:“只能听天由命了,希望那位站在我人族一边的真修能够抵挡下来,不然,半座泉城的百姓啊,尤其是泉城这等大城市,我根本想象不到事后会产生多大的惊天骇浪。”

    “谢镜花,你说句话,我知道那是你的师傅,但是危急关头,也只有你师傅能救无数百姓的性命了。”

    谢镜花现在的脑子乱作一团。

    拥有近一千万常住人口的泉城,半座城市毁灭在大妖自爆妖丹下,她丝毫不敢想会有多少人因此死去。

    现代化都市,人口聚集的密度实在太大了,发生这种突发大事,直接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她依旧太年轻,关键关头,思虑了少许,才缓缓说道:“去找有关部门的领导,立刻千方百计的疏散百姓。”

    张宗敬忍不住冷笑道:“来不及了,真修大妖自爆妖丹的时间,最多还有几分钟,几分钟之后……”

    他未曾说完。

    没有说出口的话,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谢镜花从黑暗中看着张宗敬,询问道:“那你让我该说些什么?”

    “……”

    张宗敬闭上嘴。

    他刚刚真是说了废话,亦是太紧张了,想听沉默不语的谢镜花开口。

    “哎呦……哎呦,你们这些小神仙原来在这儿啊!!!”

    一行人打着手电筒急急奔跑而来。

    最前面的是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西装革履,大人物的气息随着他一举一动不自觉的散发出来。

    中年人气喘吁吁跑到谢镜花身边,差不多逼迫的说道:“谢镜花!谢神仙!!我不管有多大的困难,你一定要为泉城解决危机!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无论是要你的命还是我的命又或其他什么人的命,但凡救的下半座泉城的百姓,皆无关紧要。”

    “谢神仙!这句话是我说的,事后产生所有后果,由我一个人承担,你快说,有什么好办法吗?”

    中年人背后焦急站立的人看着让手电筒光线照射下的谢镜花,面部表情全部产生一种十分急迫的期待。

    大概偌大的泉城,只有司天司长谢镜花有解决迫在眉睫的危机的能力了吧。

    他们实在万万想不到,看着谢镜花流露绝望,轻轻摇摇头。

    众人忽然感到呼吸停顿,心脏停下。

    还未等中年人再开口。

    谢镜花脑海一片空白指着战场:“领导,那位保护泉城的修行者是我的师傅,即便大妖自爆妖丹的情况下,他也未退后半步——”

    “我请求领导以及大家相信我师傅,相信他可以完美处置这场灾祸。也请求大家相信自己,事在人为,只要我们在众志成城、团结一致,就算连我师傅也抵挡不了大妖自爆妖丹,我们靠无数人的精诚团结,亦能平安度过这场困难!”

    中年人烦躁的挥挥手:“小谢神仙你现在跟我说这些都没用,我听身边的修行者说了,那是真修大妖自爆妖丹……”

    张宗敬憋了一肚子火,听到此言,骤然爆发,怒吼道:“既然你再清楚不过了,为何还来逼问谢司长?难道她就有办法啦?!”

    中年人位高权重,平常哪有人敢当年顶撞他,听着张宗敬的大吼,一下子情绪越加失控:“谢镜花没办法谁有办法!?别忘了,她是泉城司天的司长,换而言之,是本地修行者最高领导,遇到这么大的困难,她不想办法,谁想办法?!!就算没有办法,谢镜花也得想出个办法来!!!说白了,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就要承担所有责任!!!!”

    张宗敬扭头看着悲伤、绝望、沮丧的谢镜花,心知自己再不站出来,她一个女子承受的压力未免太大了,登时低声道:“谢司长说的没错,真修大妖放眼全神州也不见得有多少,这场没来由的大祸,不怪任何人,怪就怪那头失了疯的大妖。”

    “首当其冲的毕竟是谢司长的师傅,请领导相信他,相信他能压制得了大妖自爆妖丹。”

    中年男人把手电筒的光线往战场的方向移去。

    他肉眼凡胎看不见那里的丁点变化。

    “我就和你们站在一块,你们没有办法大家一块死吧。反正半座泉城没了,我纵使安然无恙也不会有好下场。”

    现场忽而沉寂。

    谢镜花遥望战场,内心一遍一遍祈祷。

    师傅,您一定要活下来啊!!

    师傅,求您啦!一定一定活下来!!

    老天爷啊,只要您令我师傅平安活下来,纵然令我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我也甘之如饴。

    泉城,郊外。

    半空漂浮着两人。

    一位青年状似年轻,飘着满头白发,说话间,露出的皱纹,使之瞧上去略显诡异。

    另一位赤裸上半身,文着凶龙文身,在大妖自爆妖丹的威胁下,肌肉绷起。

    “王兄,顶尖真修大妖自爆妖丹,会不会伤到七十二口泉池?”壮汉看着力量爆棚,说起话来,竟然悠扬婉转、似水如歌,与他的身材相貌名不副实。

    青年攥住一丝泉城气运,盯着手心看了半天:“赵兄想多了,你我联袂而来,所为的不就是七十二口泉池吗?莫非,事前你没调查过?!这七十二口泉池的背景极是不凡,莫说区区真修大妖自爆妖丹了,纵然元婴级别的大妖自爆,同样不会伤到其一分一毫。”

    “哈哈……那羽化大妖自爆呢?”

    “说不准了,我只清楚七十二口泉池曾培养了不少顶尖高手,到底防御怎样,还是得你我将其收入囊中之后,慢慢研究才能得出。”

    “七十二口神性泉池啊,作为灵气复苏首次即将面世的天材地宝,不知暗中觊觎的人物有多少!”

    青年放开那一丝泉城气运,不禁失笑道:“你我两位琉璃境高手,难道还摆平不了此事吗?”

    壮汉沉吟少许,一边盯紧了战场中的陈禅,一边说道:“你看那人,以一敌二不仅未落下风,还逼的一位琉璃巅峰大妖自爆妖丹,我们或许不是其对手。不过,王兄要是将那件上古流传下来的瑰宝带来的话,真真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啦!”

    青年身上真气一闪

    而过,旋即他手中现出一座九层宝塔:“赵兄你可说的是它?”

    “哎呀!!千仞万山九层塔,那便好了,有了如此瑰宝,想那不知名真修再怎样的修为通天,绝非你我对手。”

    青年失笑:“赵兄,我可清楚你的洞府内有不少好东西啊,此行泉城,莫非你什么没带?赤手空拳来的?”

    壮汉不禁哈哈大笑:“还是王兄慧眼如炬,自然不是,这般重中之重的大事,我怎能一人独来?”

    说着,壮硕的身躯如湖水涟漪,身侧现出一位美貌绝伦的女子。

    女子吐气如兰,双眼似星,好奇打量青年,捂嘴娇笑。

    青年看到女子出现,再难保持淡定,惊声呼道:“雷音皇鞭的器灵!!!!”

    壮汉收了力量,女子融入其身体。

    “雷音皇鞭受损严重,正在灵泉里温养,器灵前辈得知泉城七十二口泉池即将现世,便与我一道前来。”

    青年大笑:“有了我这千仞万山九层塔,再加上雷音皇鞭器灵前辈,此行,势在必得!!!”

    ……

    巍峨险峻之泰山,在妖气冲击下纹丝不动,依旧如此的钟灵毓秀,一览众山小。

    山巅站着一位平平无奇的道士。

    注视这场灵气复苏后史无前例的大战,沉吟不语。

    道士四周灵气雄浑,陆续不断溢出难言的仙意。

    稍后。

    一位头戴高冠,身穿绣丽繁华长袍的中年人,徐徐浮现在道士的身边。

    “他,不救?”中年人懒洋洋的询问。

    道士不解问道:“莫非你认为他解决不了这点小事吧?”

    “即便曾是九天之上的仙人,一朝跌落凡尘,从头开始修炼,面对真修大妖自爆妖丹,不见得有十全把握处置。”

    中年男人说话之时,回望了一眼泰山脚下。

    继而冷声道。

    “多少年了,这群人似乎忘了泰山是何等所在?”

    道士道:“给他们点教训就是了。至于他的手段,你似乎沉睡的时间太长了,有些忘了。莫道区区真修大妖自爆妖丹,纵使金丹境的大妖自爆,以而今他的力量,一样有的是办法镇压。”

    中年人仔细一想,认同道士的说法。

    “想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安平,在我等沉睡未醒之时,竟敢在泰山胡作非为,他该万幸我等现今无法越界,不然必定将他捉来,永镇轮回之下。”

    中年人怒道。

    道士失笑:“你暗中教会那鬼母子修炼,不正是打算阴那安平一手?只不过千算万算,没算到他居然还在人世、居然再次行走天下。”

    中年人身上的长袍似乎被山风稍稍吹拂,此刻正在山下窃取泰山灵气的四位修行者,忽觉脑袋上雷声大作,不禁抬头仰望,哪有什么雷声?

    倏地。

    炽盛的光亮闪过。

    足足九道天雷砸下。

    四位道行不俗的修行者悉数脸色大变。

    想逃,为时已晚。

    九道天雷,将他们炸的血肉模糊,幸好皆留了一口气,哪敢再汲取泰山灵气,手脚并用的艰难爬走。

    道士依旧看着泉城,轻声道:“未免下手太重了。”

    “哼,古往今来人心就未变过,不以重典整治,他们不会怕的。”中年人认定此理。

    两人讨论过无数次,道士微微一笑,不再与其争辩。

    “你我何时去见他呀?”

    道士回道:“不急,他应当知晓你我复苏了。”

    “不见得,当初天地那场大战,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们战死。”

    “那便看缘分吧,论起辈分来,他还是你我的前辈。”

    “前辈啊,有关他的传说,也湮灭在历史长河里了。”

    道士忽地一怔,看着泉城战场,惊讶道:“他生气了。”

    中年人脸色凝重。

    在那久远的年代,很多人都明白一件事至关重要的事,那就是惹谁发火也千万别惹那人生气。

    否则,即便逃到天涯海角,又或天外星辰,皆难逃一死。

    ……

    妖气如海啸,如山崩,如地裂。

    古山以两伤术法到达琉璃境巅峰,但他的妖丹远不止于此。

    终究捱过末法时代的大妖,巅峰时期的修为妖气怎会是这样?!

    妖丹四周几近凝固的青黑妖气,徐徐破裂。

    继而泉城上空忽然放晴。

    在冬季并不温暖的几许阳光,照在泉城最高的大厦玻璃上。

    陈禅早已把青铜剑斜插在地面。

    脸色不禁多了分怒火。

    古山真的胆大妄为,最后关头,竟然自爆妖丹,想拉着半座泉城的百姓陪葬。

    如此失心疯的大妖,死的好!

    陈禅双手掐剑印。

    瞬时布下了十二剑仙阵。

    十二柄五彩斑斓的巨剑,携万钧之力重重自天而降,封锁住妖丹的四面八方。

    真修级别的大妖自爆妖丹,陈禅有的是办法应对。

    就算金丹境大妖自爆,豁出半条命,依旧可以压制。

    然而,他真的非常生气,古山不把半座城的人命放在眼中!!

    十二剑仙阵已经布置妥当,就等妖丹到了自爆的时间,放出其中蕴藏的恐怖力量。

    期间,他并没有闲着。

    有了十二剑仙阵的镇压,自爆妖丹已经算是小事一桩了。

    既然安平主动现身,这次,可不能再让他逃之夭夭了。

    安平逃命时,什么也顾不了,留下的气息十分浓郁。

    顺着他的气息。

    陈禅御风前去。

    不过多时,便在离战场十四公里外堵住了安平。

    短短时间,安平竟能逃到这里,可见他并未使出全力,留了一手,等陈禅、古山两败俱伤,他好坐享其成。

    安平的目光震惊且惊悚。

    他遥遥望了眼古山妖丹,看到上次差点斩杀他的十二剑仙阵,顿时绝望问道:“你不怕?!”

    “怕?!何惧之有?”陈禅封天锁地,带着丝怒火反问。

    安平紧张的急喘几口气:“古山用了两伤术法,眼下修为到了琉璃境巅峰,此等水平自爆妖丹,为什么……为什么你不逃命?反倒追我而来?!”

    陈禅嗤笑讥讽:“你没看见我布置下的十二剑仙阵吗?有此阵在,足够镇压古山的妖丹自爆之威。倒是你,作恶多端,竟敢施展无差别的唤魂大术,简直……简直罄竹难书!不杀你,实乃难消我心头的怒火。”

    安平右手青筋暴起,握紧了祭炼两千年有余的青铜古剑。

    以陈禅的话语来看,今天必须分出个胜负了。

    安平委实觉得难受,明明再等一段时间,待身外化身张险峰将所有庞杂的力量炼化,成就真修果位,到时,安平就有了和陈禅对抗的资本。

    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爷偏偏不宠他,不再给他一点点时光呢?!

    “既然如此,我唯有拼命了。”安平咬牙切齿的吼道。

    陈禅看了眼那颗青黑妖丹。

    时间到了。

    妖丹炸碎。

    狂涌而出力量,让泉城上空现身一头三十几米的巨大穿山甲。

    穿山甲纤毫毕现,身上的鳞片仿佛是黄金一般,闪耀着比之太阳更加明亮的光彩。

    妖兽低沉怒吼。

    吼声中满含悲愤与绝望,似乎接下来要将整座泉城吐下肚里,才能堪堪解了他的怨恨。

    可是,任凭穿山甲再怎样的大露凶态。

    他仿佛被禁锢在了泉城上空。

    丁丁点点的举动也难做出。

    十二剑仙阵裹挟着阵内翻滚的妖气,化成一团刺眼至极的光团,急速穿过庞大的穿山甲,来到泉城更高的高空。

    砰!!轰隆!!!!

    泉城所有人情不自禁捂住双耳。

    众人印象里,从小到大没有听见一次这般惊天动地的巨响!

    安平全身抖如筛糠。

    若说适才还有活下去的希冀,现在内心全是最为深沉的绝望。

    “你的十二剑仙阵竟然这般厉害吗?!”

    他问。

    “上次与你说了,看来你并没有记下。”

    “不!你没说!!自从你我见面,你说过的所有话我都记着呢!!!”

    陈禅冷哼:“撒起谎来,你真是半点不露怯懦。”

    古山自爆妖丹的力量被陈禅已然化解。

    泉城再现光明。

    太阳照常升起。

    所有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不禁和家人、朋友、恋人相拥而泣。

    谢镜花捂着嘴,肩膀剧烈抖动,就当他们万分绝望之际,仍然是先生给予了希望。

    中年领导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面,额头大如黄豆的汗水,刷刷的往下掉。

    他真的要吓死了。

    万一半座泉城真的没了,他就成钉在神州耻辱柱上的罪大恶极之徒。

    张宗敬半张着嘴,原想高声尖啸,表达自己无限喜悦,但是,转念想到现在的神州修行界竟然有此恐怖的力量,好像他修炼千年万年也绝难追赶,登时喜悦之情烟消云散,不知该说些什么,又不知该以哪种表情面对众人。

    许薇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等到身旁的另一位泉城司天核心人物轻声对她道,安慰下谢司长。

    她才如梦初醒,转面看向谢镜花。

    她十分理解此刻谢镜花的感受,身在战场漩涡里的终究是自己的师傅,而泉城无数百姓的身家性命又全系在师傅的手中,谢镜花身为司长,心里的感受绝非他人所能想到。

    许薇站在她的身边,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镜花,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接下来我们必须努力修行,不能让他一个人承担所有。”

    谢镜花泪眼婆娑,她不愿众人看到如此软弱一面,默默转身擦拭泪水。

    “我相信他,我一直都相信他的。”

    她道。

    “就算天塌地陷、日月无光,我也相信师傅可以一人补天裂。”

    “……”

    直播信号重新复原。

    架设着的摄像器材,被电视台工作人员着急万分之下修复好了,又找来发电机,继续为神州直播这场惊涛骇浪一般的大战。

    司卿看着电视中泉城上空久久不散的庞大妖气,叹了口气:“罢了,传我的命令,司天内部所有修行者以及文职工作人员,绝不能有一人擅自打听他的消息。”

    “为何!?!”自然有老者不服。

    身为神州司天最高领导者,司卿一手指向电视画面,

    一手把手机里泉城司天传来的最新消息丢给老者。

    “自己看,真修大妖自爆妖丹,都能让他平安无事的化解,好像做了一件在外人看来不可思议,以他的视角却是随手可做的小事。”

    “此等修行者,把他惹恼了,站在我们的对立面,我且问你,你可以承担责任吗?”

    “我……”老者哑口无言。

    “你承担不了!!!”司卿确认道,“所以,就让这件事顺势而为吧,眼下来看,他站在我们一边,是我们的朋友。”

    尽管这间会议室的修行界宿老们心思难明,但是他们都知道,而今最好不要忤逆司卿的意思。

    至于操作空间,大的很,他们又不仅仅是司天的顶尖大佬,同时也是神州各名门大派的长老。

    抛开司天的力量,他们手里攥着的资源、修行者,不是外界的人能够想象的。

    ……

    青城山。

    自从重新有了直播信号。

    在场众人全部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恐惧。

    “真……真修级别的大妖,自爆妖丹,被他轻易镇压啦?还守护了半座泉城无数百姓的性命?!”

    “此事……此事开始变得棘手了,我们似乎不应该接触他,而是保持合适的距离,在今后恰当的时机表达我们对他的憧憬之情。”

    “狗屁!什么憧憬之情?!难道我们青城山就没有制衡他的力量啦?莫要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

    “正是,张师兄说的在理,我们青城山是这个时代独一无二的修行妙地,这场灵气复苏我们又得到了外人难以想象的大仙缘,真论起力量来,嘿嘿,区区真修又如何?纵然传说中的金丹境高手来了,叫他有来无回!!”

    “我们大家伙现在便商讨一下,如何处理这件事为最好。”

    “不如,叫我们青城山的天骄去趟泉城?!用小辈的身份来找寻此人。”

    “哈哈……妙极妙极,我就不相信,既然他站在人族这一边,遇到了前程无量的后背,就不会点拨一下。一旦有了因果纠缠,想摆脱我们,难了哦。”

    “也好,我这就去做。”

    一众人,随着一场大战,变换了数种方法。

    也不知,他们最后选择的计策,究竟能不能令陈禅自愿入他们瓠中。

    ……

    老天师虽进了闭关洞府,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他依旧得到了泉城这场大战的最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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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手机里的画面。

    老天师呢喃自语:“有你在,不久的大争之世伴随的天地大劫,兴许人族的胜券多了几分。”

    随即,把手机掷出,一缕真气拖着送了出去。

    老天师大声道:“以我的命令,命张宗敬速速回龙虎山,至于他身上的任务,就此罢了。”

    “遵命。”

    老天师当然清楚张宗敬为了泰山而去泉城,只是泉城风起云涌,七十二口泉池远未现世便引来的诸多高手,打的天地失色,一位真修大妖自爆妖丹,谁也不知道,到了泰山彻底复苏,又该爆发何等的大战了。

    ……

    安平直接面朝陈禅跪地。

    表现的无比的卑微。

    明明刚才还一副摆出架势即便与古山一样自爆也不受辱,转瞬双膝触地,额头贴土。

    “前辈,我不是您的对手!我这就解除唤魂大术,要杀要剐,随便您!!”

    安平言语颤抖,诚恳求饶。

    陈禅仍然站在原地,冷眼瞧着安平的求饶姿态。

    只听他说。

    “前辈,如果您还有一丝怜悯,我求您放过我的身外化身,现今他已是独立的人,不仅不会听从我的命令,将来还会有他自己的人生,过上我羡慕的那种人生!!”

    “前辈,您出手吧,我安平引颈受戮。”

    说吧。

    安平抬起头,瞄了眼插在身旁的青铜古剑,继而伸长了脖子,闭上双眼。

    仿佛真的放下所有的戒备,让陈禅斩杀了他出气。

    陈禅问道:“古山这头真修大妖带来了妖丹去哪了?”

    “当然在我这儿,为了恢复您上次带给我的伤势,我查阅了上古典籍,其中就有利用妖丹入药安抚伤势的法门。”

    “可惜古山不听我的劝告,一意孤行,竟然不可饶恕的侵犯普通人,死有余辜!!而我的炼药计划,也在他和前辈您大战,不告而终。”

    陈禅又问:“你的身外化身可是有不少混乱气息。”

    “前辈,您定然明白,炼制身外化身难之有难,不怕您笑话,为了这具身外化身,我不仅去挖死人墓,还去寻找大妖已死的身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炼制出来。”

    “难道炼制身外化身你的本意不是增强自己的力量吗?”

    “前辈您误解了,我安平自小便受了无数苦难,就算成为炼气士,也经历过师门灭亡、好友背叛、妻离子散,我的道心内一直都有执着,那就是重新来过一世,过上我想象中的那种安稳日子。”

    安平见陈禅没有直接动手,睁开双眼,眼中哀恸道:“这道执念伴随了我两千多年……前辈或许不知,我是先秦时代的炼气士……”

    “当年眼看我的寿元即将消失,和史上许多大能之辈一般无二,就算有可改变山川的力量,面对时光洪流,照样如稚子孩童。”

    “遍寻史书终于让我找到了有机会延续寿元的法门,那便是利用昆仑仙玉的力量,竭力为自身延长寿命。”

    “然而谁又能想到,这种法门只保得一时,难保一时,不到一千年的岁月,昆仑仙玉的力量即将消耗殆尽,无法,我只能舍去做人的资格,将自己的肉身转化成了鬼神之躯。”

    “以鬼道追求仙道……可,我以为成了鬼,道心里的执念会烟消云散,万万想不到,执念变的越加强大,我想尽了办法,也不能撼动其分毫。”

    “这才在灵气复苏,我也出世后,千辛万苦炼制身外化身,分裂自己的魂魄入驻其中,满足我的遗憾,了结我的执念。”

    安平有板有眼的说道。

    陈禅面无表情,适才的怒火貌似在安平诚诚恳恳悔罪之下,荡然无存。

    “你真的后悔自己做下的错事?!”

    “前辈啊,自古就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我跪在您面前了,把自己所有的秘密说了一干二净……”

    “先把唤魂大术解除了吧。”

    安平顿时一口答应。

    随即双手结印。

    抹了一滴嘴边的鲜血,后轻声呵斥了一声‘解’。

    霎时间,让他唤魂大术强自留在人间的魂灵,忽然全身放松下来。

    满眼不舍的看了眼人间。

    随之变成上千上万道洪流,飘向上空。

    这一幕,同样被电视台的摄像器材捕捉到了。

    如此震撼人心的大气象,令守在电视机旁的观众,震撼的全身发麻。

    安平扭头望了眼泉城,认真道:“前辈,您看,唤魂大术我已经解除了!”

    “剩下的事,便在您一念之间。”

    “如若感觉我安平当真万恶不赦、罪大恶极,就一剑斩了我。”

    “但是,前辈啊,您细细回忆一下,除了唤魂大术以外,我安平当真做了一些猪狗不如的错事吗?!”

    “没有吧?!”

    安平目光亮了起来,仰视着陈禅。

    “自然,我而今的性命全在前辈的一念之间,我不说话了。”

    “是生是死,我的性命,前辈您做主。”

    虽然陈禅早已知晓安平不会是现代的人,而是以另类的术法活下来的古人。

    可他亲口说出口,陈禅的内心仍然出现了丝颤抖。

    就在他出神之际。

    原本闭着双眼只等陈禅是杀是留的安平,忽然握住身旁的青铜剑。

    剑气浓烈、刚猛至极。

    挥剑斩向陈禅的脖颈。

    血流如注。

    人头滚落在地。

    安平看着陈禅刚刚还大好的脑袋,哈哈狂笑。

    “愚蠢!!愚蠢至极!!!!”

    “炼气士之间的战斗,何等的凶险?!你竟会被我略施小计便欺骗了!!”

    此时的安平无比兴奋、开心。

    “小子,你不是连真修大妖自爆也不放在眼里吗?轻而易举的就将那些狂暴力量利用剑阵导引向泉城上空?!这般聪明才智,为何被我的言语欺骗?死在了我的剑下?!!!”

    “哈哈……笑死我了,实在笑死我了?!!!”

    安平笑的前俯后仰。

    “出来吧,张险峰,好生看看与我作对的下场。”

    本来大战开始前便离开的张险峰,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安平。

    “嗯?你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

    “难道,我的诈降毒计用的不好?用的不妙?!”

    “是啦!我知道了!你是在怕我今后也把这样的毒计用于你身上是不是?”

    “放心,把你的担心放回肚子里就是啦,你可是我的身外化身,待你将体内的妖丹、怨鬼、人类血肉炼化完毕,你张险峰就会成为我安平的左膀右臂!!!”

    “你我联手,抢夺七十二口神性泉池,将之打造成世间一等一的修炼圣地!!!”

    “哦?为什么你还在像看疯子一样看我?我知道啦!你是在担心没了唤魂大术,无法对付神州司天是不是?”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张险峰啊张险峰,你当真只是我的身外化身,太天真了。既然我有手段解除唤魂大术,便有手段重新施展!!!”

    终是等到安平连珠一般的话语结束。

    站在不远处的张险峰惊恐说道:“他……他没死!!就站在你跟前!!!快逃命!!!”

    “嗯?”安平陡然失色。

    暗道坏了。

    然后,闭上眼睛,睁开,再闭上,再睁开。

    再以体内真气接连不断的冲刷意识。

    陈禅布下的幻境让安平艰难破解。

    瞧着与自己并肩站立的陈禅,安平吓的退后几丈。

    陈禅轻声道:“果然是个阴险毒辣的小人,为了自己活命,把身外化身叫回来替你送命,是不是你的诈降无法生效,我不吃你这一套的话,你便自爆身外化身,自己趁乱逃命去啦?”

    此时此刻的张险峰,体内未曾炼化的妖丹一旦自爆。

    威力远比古山那颗妖丹自爆,更加强大。

    被陈禅戳穿面目的安平,慌不择路,心念急转,还不等他爆了身外化身。

    近在咫尺的陈禅,一剑斩掉了他的头颅。

    “……”

第一百八十七章 极光遍布、大雪飘飞

    种种毒计还未施展,泉城的七十二口神性泉池远未收入囊中,甚至为此布置的各种后手并未派上用场,就让神秘真修一剑斩了脑袋,安平委实不甘,胸腔内的怨愤化成永远无法熄灭的怒火,熊熊燃烧。

    陈禅一剑斩掉安平的脑袋,并没有呆在原地,移形换影至张险峰的身边,自身真气蛮横闯进他的体内,搜寻到没有炼化的妖丹藏在其丹田,便以真气化火,烧灼妖丹缠绕着的安平念力,抓着张险峰一步远离安平尸首近三百丈。

    能作为陈禅的对手,于泉城东躲西藏这么久没被其发现,安平的本事实在不可小觑。

    没了脑袋的身体傻傻站在原地。

    他的脑袋沾染灰尘,双目愤怒圆睁,歇斯底里怒吼:“你以为杀我就如此简单?我会这般轻易让你杀死?!休要小觑天下人!!!”

    安平的躯干蓦然爆发滔滔紫黑鬼气,瞬息之间将原本伪装富丽堂皇的真气湮灭的一干二净。

    鬼气森森,眨眼弥漫千里之远。

    似乎安平正在构建一个独属于他的森罗鬼域。

    “老子两千年来受了那般多的苦楚,仅仅是希冀活下去,就狠心放弃做人的资格,转化成鬼神之躯,为了不再令人肆意欺辱,自苏醒后,走遍鲁州大地,将那些看得上眼的鬼穴炼化己用。”

    “哼,或许你知道我曾在泰山待过一段时间,无妨,你即便不清楚也没关系,我现在告诉你,我冒险进入泰山地下的被打成灰烬的地府中,挖到了两具尸首……”

    “哈哈……你一定料想不到,这两具高手尸体栩栩如生,附带着的岁月沧桑好似来自传说的上古年代,我费尽心机,把脑子里记下的鬼道法门一一用了个遍,功夫不负有心人,两具高手的尸体被我融入自身。”

    “你看呐——你看呐——不会认为我只有身外化身一张底牌吧?不会我当真坐等你和古山打个两败俱伤再出手吧?”

    “错了!错了!古山此等天生异种尽管称得上玄奇,但在此刻的我眼里,无异于开了灵智的畜生而已。”

    安平把自己的脑袋放回鲜血汩汩直流的脖颈,瞬间恢复如初。

    然而,他的肤色转变成了浓浓紫黑,眼睛里的瞳孔,血红的貌似修罗血河。

    其背后。

    浮光掠影现身两人。

    尽管两人的面目与安平一模一样,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格外风霜、沧桑、晦涩,好似一步步自上古年代踏来。

    自两具尸体出现。

    安平散布的鬼气骤然砰砰大响。

    犹如一个个烟花,飞上泉城上空,炸散之后,竟然组成了一座上古城池。

    城池内的建筑朴实无华,分外有上古特色。

    八街九陌行走的透明人影,仿佛感应到了当世,垂头往下望。

    这一看之下,安平不禁张口怒吼。

    自身浓郁至极的鬼气霎时翻了数倍。

    站在他背后紧紧相随的量两具尸首,不期而同抬起手。

    僵硬的转过视线顶住御风的陈禅。

    自上而下。

    并指为剑。

    斩落。

    千里之遥,差不多覆盖偌大泉城的森罗鬼域。

    怨魂厉鬼陡然无处不在。

    随着两具来自上古的尸首并指为剑斩向陈禅。

    数不清的冤魂厉鬼嘶哑厉吼飞天冲向他。

    张险峰意识昏沉,即便如此,看到这一幕,浑身汗毛大立。

    他终是明白,自己为何一直恐惧着安平了。

    安平的身体居然如此古怪诡异。

    陈禅这下皱紧了眉头。

    安平猝然意外表现的力量,超出他的意料。

    自他斩落其脑袋,便隐隐感觉到安平深深隐藏了一股神秘力量。

    原来,他机缘巧合得到了两具上古高手的尸首,并以此炼化成自己的力量。

    他好像没有完全掌握两具上古尸体。

    安平双眼忽地无神,呆滞的如同丢失了三魂七魄。

    “您……您要硬抗这毁天灭地的两剑吗?”

    张险峰见陈禅不动,担惊受怕的问道。

    陈禅问道:“你愿意将你体内的妖丹交给我吗?”

    “……”张险峰没想到陈禅会问此事。

    又听陈禅说道:“《万鬼摄神大法》虽然威力强悍,但是从古至今修炼此功法的修士,无一人得善终,你选择此法当做根本,莫非真的以为是自己心甘情愿主动选择的吗?你是安平的身外化身,作为主身有的是办法影响你的心智。”

    时不我待,随着陈禅的言语,张险峰脸色变了数变,马不停蹄逼出藏在体内的妖丹。

    “高人,如果您斩杀了安平,希望您放我一条生路,我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平安活下去。”

    “再不愿争夺什么天材地宝,什么七十二口神性泉池。”

    陈禅盯着他的眼睛,接过妖丹,轻微点了点头:“我废掉你一身修为当做惩戒,你愿不愿意?”

    到了这般地步,又能如何?!

    何况有陈禅在,张险峰深知是摆脱安平唯一机会,不管战后安平是死是活,他皆不像现在可以讲价还价。

    再不犹豫。

    张险峰重重颔首:“我愿意。”

    陈禅一掌拍到其额头。

    一身的妖气、鬼气和炼化人类血肉得来的血气,悉数被陈禅炼化成一颗滴溜溜直转的青色珠子。

    张险峰忽觉体内所有力量,倏地被抽走,然后身影急速倒退,回过神,已远在四、五千里之外。

    他站在冰冷坚硬土地,望向泉城,不禁会心一笑。

    这时,神智清明,意识平静,没有满心的暴躁愤怒、嗜杀癫狂。

    “此,就是做人的感觉啊,如此舒爽。”

    大笑几声,张险峰转身狂奔。

    战场之中的安平乍然神智清醒少许,望着御风远在三百丈外的陈禅,愤然怒吼:“你斩断了我和身外化身的联系?!”

    两具上古尸首斩出的两剑,近在咫尺。

    除此之外,另有数不胜数的冤魂厉鬼怪叫逼来。

    陈禅化气为兵,默念了一声,周身真气骤然凝聚一点。

    一剑斩过。

    真气刚散回奇经八脉。

    又被召回,聚在一起。

    再斩一剑。

    第三剑。

    三剑斩过,即便他是陈禅,一个趔趄,险些御风不稳,跌落大地。

    两剑撞上两具尸首并指为剑斩来的剑气。

    剧烈的碰撞令半空猛然化生出一个五彩缤纷的圆球,圆球受到各方力量牵引,徐徐飞上高空,爆炸开来,余波似湖水涟漪,一圈又一圈的荡漾。

    第三剑斩向森罗鬼域产生的冤魂厉鬼。

    伴着距离愈来愈远。

    剑气急速增大。

    犹如横扫千军,无论多少冤魂厉鬼想要冲向陈禅,俱被斩杀的魂飞魄散。

    此时,平复体内不断蒸腾的真气,陈禅方开回复安平:“你的这具身外化身本来是赤子心性,受你操控变得暴戾嗜血,不如我送给他一个安稳的生活,比做尽恶事、祸乱人间来的好上良多。”

    安平的腔调缓缓低沉,然而他的吼声陆续不绝:“妈的,你这个挨千刀的人,张险峰是我的身外化身,是我算计许久才终是炼化而成的身外化身,谁要你多管闲事,将他与我的联系斩断!!!”

    “老子……老子活剥了你!!!”

    不过,不管安平怎样的怒火冲霄,愤怒的难以自制。

    他站在原地张牙舞爪,半步没有离开,好似受背后两具尸首所控。

    陈禅仍然站在三百丈外的半空,遥望安平。

    他没有试图接近,仿佛……仿佛他亦忌惮那让安平自泰山地下破败地府挖掘出的上古尸首。

    ……

    泉城的电视直播依旧在继续。

    大战的一波三折。

    谁会想到,阻止了一头真修大妖自爆妖丹。

    泉城不过多时就变成森罗鬼域。

    虽说陈禅一剑斩杀数不清的冤魂厉鬼,但源源不断自地底爬出来的鬼怪,让泉城无数人惊恐莫名。

    谢镜花一连串的命令发出去,说来说去其实只有一句话,‘奋不顾身,斩杀厉鬼’。

    还在她身边的中年领导,立即以特殊制成的手机打给泉城各大部门,腔调颤抖,但口吻急厉。

    “对对对,你们……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把这些莫名其妙钻出来的妖魔鬼怪悉数给老子杀死!!!绝不能令它们造成太大的伤亡。”

    “我知道你们有困难,可现在是什么时候?!!是你们与我提困难的时候吗?!!”

    “好了,不说了,我还要给其他部门打电话,你们放手去做,只要能救人,产生任何责任我一人来担!!”

    挂断电话。

    一手捧着手机,另一只手哆嗦的翻找通讯录。

    “喂?喂!你们那里安排的怎样了?”

    “没错,你们竭尽全力和司天配合,司天里的那些修行者要什么你们给什么,好,没问题。”

    挂断。

    “利用大数据,搜索身在泉城的所有修行者,以神州的安危,命令他们,此时此刻不要明哲保身,和我们一起除妖降魔!”

    “倘若……倘若他们不愿意的话,就直接给京城司天打电话,让京城司天的修行者和他们说。”

    一连打了七八个电话。

    中年男人把该布置的措施,瞬间布置完毕。

    对于妖魔鬼怪大规模冲击泉城的方案,他们早有备案。

    谁也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居然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烈,如此之措手不及。

    “谢司长,我这边安排完了,你那边呢?”

    “司天能动用的人手有限,我刚刚与京城司天通话了,他们答应让泉城周边的司天用最快最快的速度赶来支援。”

    中年人越过迷蒙鬼气,望着泰山,“泰山司天,听说他们人员充足,高手很多。”

    谢镜花看了眼手机时间,轻声道:“泰山司天已经往这边赶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好!”

    说了一个好字,身居高位的中年人瘫软坐在冰凉地面,仰头说道:“这就是所谓的大年份吗?”

    谢镜花略显沉默,她身边的张宗敬、许薇等人待冤魂厉鬼出世后,便一跃而下去斩杀了,现今此地,唯有她与泉城这座城市的位子最高的中年人。

    “对不起,这并不是大年份,只是大年份到临之前的小插曲。”

    谢镜花顿了下,说道:“现今仍然以普通人为主,等到灵气复苏进入尾声,大概……大概……”

    “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了。”中年人沉重叹了口气。

    谢镜花环视一周,说道:“我也去战斗了。”

    “我呢?!”中年人反问。

    她道:“此地已经有两位司天保护起来,你不会有事的。”

    说

    罢,纵身而起,扑向好似斩杀不绝的妖鬼。

    中年人瑟瑟发抖,汗如雨下,身上的羽绒服早被汗水浸透了,他呢喃自语:“书上写,黄金宝玉一场空、不如逍遥自在真神仙,竟是……竟是真的。”

    ……

    泰山,山巅。

    绣丽长袍之人叹气道:“此獠当真炼化了那两具上古尸首。”

    道士眉头紧锁,泰山无论在哪个年代皆至关重要,尤其在上古年代,一大部分转世轮回是在泰山地府之中,后来,为了某些事,一场大战摧毁了地府,转世轮回才移到了别处。

    即便如此,到处是残砖瓦砾的泰山地府,所具备的特殊威能仍然是别地不能及的,等到天地灵气彻底复苏,大道回归,修建好地府,迅速回归上古应该有的地位,并非一件难事。

    但凡事都有例外,谁会料到,灵气复苏前夕,居然有不知死活的凡人闯入地府,偷偷挖掘走了两具上古大战遗留下来的尸体?!

    “唉,怪我,是我看走眼,未曾察觉到安平掘走了两具高手尸体。”绣丽长袍的中年人难得自怨道。

    道士微微摇头:“不怪你,这么多年下来,你能以一缕残魂活着就不错了,况且当时你远未苏醒……”

    “话又说回来,即便是现在,你我的力量恢复的还不如安平呢。”

    头戴华丽高冠的中年人叹道:“是啊,活下来便分外不容易了。谁能料到,你我可以在那种层次的大战里用残魂的方式幸存下来。”

    道士苦笑:“侥幸,全是侥幸,安平炼化了两具尸首,他有危险了。”

    “不然,你我拼了命的去帮帮他?”

    中年人刚说完,又自我否定:“算了,算了,咱俩的底细互相清楚,一意孤行,或许不是帮他了,反倒是给他添麻烦。”

    道士忽而满怀自信:“不管怎么说,经历了那么多天地大劫,他仍是好端端活下来,两具上古尸首,和那群敌人相比,简直如同人畜无害的娃娃。”

    “对,相信他就是了,以前我们就是相信他的。”

    ……

    这场接二连三的大战到底是惊动了天泉圣地的两位女祖。

    她们传音给陈禅,问询需不需要帮忙。

    陈禅轻松回复她们,不必了,只是一些列的小事。

    天泉圣地的瑰宝圣殿中。

    两位女祖站在大殿门口,遥望战场。

    “前辈的力量远不复当年呀。”

    “谁说不是呢,就连你我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巅峰时期修为。”

    “此地近来到了不少修行者。”

    “为了七十二口泉池?”

    “可笑,七十二口泉池早就是我们天泉圣地的瑰宝,多少年前就是了,即便无数岁月之后,现在的七十二口神性泉池之内,仍然残留天泉圣地的印迹。”

    “他们胆敢抢夺,无论何许人自诩夺到了泉池,等待他们的将是天泉圣地的印迹反击,嘿,这个年代,还没有人能抵挡的了如此力量的呢。”

    “你感受到了吗?”

    “哦?你说的是距离人间越来越近的山海残片?”

    “不止于此,另有那些神秘的洞天福地、莲花妙境等等。”

    “的确察觉到了一丝气息。”

    “唉,等到这些东西回来了,不知他们又把人间闹成何等样子。”

    “反正有前辈在,不要忘了,咱们听闻的那些有关前辈的传说,不是没有在某个年代举世皆敌!”

    “哎呀!差点忘了这一茬啊,前辈当年杀到敌人胆敢不敢出世,躲到各处洞天福地当缩头乌龟。”

    “哈哈……岂不是说,今后回归的那批大能之辈,就是前辈那些年的敌人?”

    “相差无几,除了大能之辈,兴许另有回不去仙界的真仙,躲在洞天默默等到仙界重新连接人间。”

    “真仙啊……”

    “前辈有的打了。”

    “对了,不然把大殿新近凝聚的灵气送给前辈吧。”

    “也好,我传音问问前辈答不答应。”

    一两个呼吸之后。

    “前辈答应了!”

    ……

    安平正焦躁的连连怒吼。

    他原来以为两具上古尸首早已让自己炼化妥当,万万料不到,第一次放出来对敌,两具尸首瞬间反客为主。

    残存在尸首血肉中的意识,疯狂冲击安平的脑海。

    他双眼看到的一切,尽染血色。

    连三百丈外的陈禅都好似变成一位血人。

    陈禅静等时机,他适才便察觉到安平的异状。

    两具上古高手尸身,并不是安平此时的修为就能炼化,一旦出了差错,后果难以预料。

    所以,陈禅就在等尘埃落定之后。

    他倒要看看,两具尸首纵使夺了安平的肉身,又会是怎样的货色。

    从天泉圣地女祖那儿得来的灵气,涌进经脉,不说真气恢复至全盛,到了七七八八的程度总是有的。

    “这是哪里?!”

    安平的腔调忽然变了。

    成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咦,我不是正在地府征战吗?为何到了此地?”

    声音再变。

    “杀!杀!杀!!本尊者便不信了,你们尔等宵小当真能围杀的了我!!!”

    “剑!我的剑呢?为什么断成了两截?何人竟有如此威能?把琬山上仙为我炼制的兵器摧毁?!”

    陈禅徐徐眯了眼睛。

    有点意思。

    随即,安平的声音出现。

    他的神情满是惊恐。

    望着陈禅,又开始高喊。

    “快杀了我!!求求你,快杀了我!不杀我,不趁此时机杀我你会后悔的!!”

    “他们……他们是两个怪物,一旦令他们抢夺了我的肉身,会屠戮泉城!会杀无数人!!!”

    陈禅真气澎湃,再度使用十二剑仙阵。

    十二柄光彩流转的巨剑风驰电掣自高空插进安平四周。

    只是。

    不等剑阵发威。

    站在安平背后的两具尸首。

    齐齐出手。

    身影如同鬼魅。

    却又力量无穷。

    两人一拳一柄巨剑,不过瞬息,就将十二剑仙阵砸了个空空荡荡。

    陈禅受到反击,不禁倒退一步。

    惊讶瞧着两具尸首。

    待打掉十二剑仙阵,他们又回到安平背后,一动不动。

    安平的眼里充斥绝望。

    就连自己怕的要死的十二剑仙阵都奈何不了两具尸首。

    看来,他是自作自受,真真不得好死了。

    “求你了,快杀了我!”

    安平连续苦求陈禅。

    “我终于想起来了,我战死了,我被剑峰的两位师徒联手杀死。”

    “我……我死了?不可能!我怎会死?!明明我是这个时代的天之骄子,就算不能再羽化飞升仙界,我亦可以成就一番仙业!”

    安平的神情变化多端。

    随着他的目光失神。

    脑海到底是让两具尸首残留的意识攻破。

    安平散发的森森鬼气,慢慢回收体内。

    站在其背后的两具尸首,提线木偶一般走进他的身体。

    安平的脸庞肉眼可见的急速转变。

    最后成了一位相貌英俊带着邪气的陌生男子。

    他活动了下筋骨。

    呢喃自语。

    “原来,过了无数年。”

    “啊,依旧是人间的气息啊。”

    “我们三人融于一体,我就是你们,你们就是我,不分彼此。”

    外人看不见的地方。

    安平的脑海被攻破之后,经历一番极短却又激烈的混战。

    终是互相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他抬起头,注视陈禅:“一个我说,无论如何要杀了你。”

    “你是自杀,还是我亲自出手?”

    说罢。

    邪魅男子自我呵呵直笑。

    “过去万载岁月,沧海桑田、世事多变,现在的人间已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了。”

    “没关系,我重新认识就是了。”

    “毕竟,严格说起来,我是全新的——一个人。”

    “你说是不是?!”

    “这样吧,不要飞那么高,离我如此远,你落下来,我们好好说说话。”

    “好久好久未曾开口言语了,纵然你是我不得不杀之人,动手前聊聊天也是极好的。”

    陈禅果真飘落至邪魅男子的身前,问道:“你既然是崭新的一个人,应当有个名字。”

    “名字?对,感谢你提醒我了。”

    “是该有个名字,我想想叫什么呢?是啦,我们三人里,有一个人叫做周存孝,我就叫周存孝!”

    陈禅失笑道:“原来是叫周存孝的上古高手占据上风,终是吞纳另外两人的神智,成就自身。”

    “哈哈……你真是一位聪明人呀!我都有些舍不得杀你了。”周存孝大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还未笑多久,忽地停下,又哈哈、哈哈间歇停顿的笑。

    “活着真好,就连开怀大笑,也令我感到格外的惊喜。我问你,现在是到了什么年代了?”

    “年代?不知该如何与你说。”陈禅道,“总之,现在的这个年代,远超以往任何一个年代。”

    “你这般夸赞这个年代,杀了你之后我便要好生瞧瞧啦!不过,这具身体依旧是鬼神之躯,为了变成十足的人族肉身,我杀上一些人,不过分吧?”

    “假若你要学习自鬼神变成人的方法,我也可以教给你,不管怎样,你总是要死的,学到的法门亦要归还给我。”

    周存孝乍然活蹦乱跳,眺望泉城,远看泰山,纵然是在枯木还未逢春的冬季,他收到眼中的景致无不风景如画。

    陈禅缓缓摇头:“靠杀人获得的肉身实乃旁门左道,何况此法虽是在上古流传,实则并非鬼神成人的法门,而是变的半人半鬼,不伦不类。”

    周存孝登时勃然大怒:“你懂得什么?莫非你见过此无上大法?!”

    “见过。”

    “……”

    周存孝大惊失色:“不可能,你在撒谎,你如此年轻,纵使天资盖世,也不可能知晓此法门,岁月过去了这么久远,法门早应失传了!就算我所在的年代,这般鬼神成人的法门也没有多少人知道。”

    继而,他道:“算了,我没耐心跟你聊天了,杀了你算了。稍后我去找另外的人说说话。人间,人不是无处不在吗?!!”

    取得了安平的肉身。

    不止森罗鬼域消失不见,就连泉城涌现的冤魂厉鬼也一个个嘶吼的灰飞烟灭。

    这些冤魂厉鬼是安平修炼森罗鬼域从各地网罗来的,存在的根基就是鬼域,鬼域一没,自然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高空上上古城池,亦是被一阵大风

    吹的无踪。

    太阳升起,碧蓝天际万里无云。

    今日,真是一个好日子。

    如果没有眼前的周存孝的话,陈禅十分愿意陪齐红袖去逛逛街。

    ……

    齐红袖让震耳欲聋的巨响惊醒。

    她起床四处寻找陈禅不见,失落的坐下自己和自己说话。

    然后,又是连续的巨响。

    齐红袖的睡意彻底被驱散,打开幼儿园的门,看到不正常的炽盛光亮充斥此地。

    她靠着不多的真气,快速奔跑进小区,乘坐电梯到了居民楼楼顶,爬上天台。

    看见泉城的另一个方向,真气激荡、妖气汹涌。

    齐红袖连忙给陈禅打电话,接连打了十几个,一个也未接。

    随即,她的心沉到谷底。

    不必说了,有了前几次的经历,此时大战的人必定有他。

    没过十五分钟。

    小区内的警报忽而长鸣。

    有人拿着喇叭高喊。

    “别睡了,都醒醒,有危险,大家快躲进地下室!!”

    那人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没人知道自己在天台,齐红袖内心纠结的继续望着大战。

    十二柄巨剑,带着青黑一团的恐怖力量升空。

    在泉城上空炸裂。

    迅猛无匹的余波,波及到这座居民楼,齐红袖被狂风吹倒在地,内心一片空白。

    她自己都不明白内心有什么想法,只是有一个声音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她,‘站起来!站起来!站起来!’。

    她扶着旁边的水泥块,徐徐站起。

    泉城四面八方倏忽传来山呼海啸的欢呼。

    有人在大喊‘得救了’!

    有人在放声大哭。

    更有人埋怨为何那人这般厉害,不让泉城就此毁灭,不让大家一块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是如何知道战场情况的?!

    齐红袖百思不得其解。

    须臾之后,有人喊:“谁会修网线?我家的网线被老鼠咬断了!”

    “你用流量看,大家都在关注这场大战,谁来得及给你修网线啊!”另有人不耐烦的回道。

    网线?

    难道这场大战是在网上直播的?

    齐红袖赶紧拿出手机,找来找去,看见一家门户网站上大大的标题写着‘泉城爆发修士之间的大战,本站全程直播’。

    她手指颤抖的点进去。

    画面很清晰。

    齐红袖一眼就确定看不见容貌的那人就是陈禅。

    因为,她太熟悉他的身材了,纵然看不起样子,她亦无比清楚。

    心,早已揪成一团。

    也不知怎么想的,齐红袖跌跌撞撞下了天台,又乘坐电梯到地面。

    她,要去找他。

    不管怎样,她都要与他在一起。

    死,亦要死在他面前。

    齐红袖十分明白,现在去找陈禅,她不会帮到任何的忙,只会给他徒增麻烦。

    但是——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心里的全部心思都是赶过去,就算远远的看一眼,见到他无恙,也好啊!

    骑上自己的电动车。

    以最快的速度往战场方向赶去。

    谁曾想,泉城忽而变的漆黑一团。

    等到离开大学城,到了路上。

    一个又一个冤魂厉鬼狰狞的爬出黑漆漆的地面。

    恐怖的眼神看着她,把她当做无上美味。

    齐红袖虽是踏入修行之路,然而,身体里只有真气,别说术法了,就连寻常的武术也不会。

    她唯有骑着电动车,疯狂往战场的方向奔驰。

    路上络绎不绝出现冤魂厉鬼。

    齐红袖半闭着眼,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然而,自欺欺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数只冤魂厉鬼拦在前方,只等齐红袖自投网罗。

    背后紧追不舍的冤魂厉鬼,张开血腥大口。

    千钧一发之际。

    许薇落地,她恰巧负责大学城的鬼怪。

    数剑将包围齐红袖的鬼怪斩了个干干净净。

    许薇问道:“姑娘,这么危险的时候你去哪?”

    齐红袖害怕的早已紧闭双眼,听到问话,慢慢睁开,环视四周,见鬼怪都被杀了,才说道:“我有一些私事。”

    “而今泉城不太平,奉劝你还是回家去吧。”

    “不,我一定要去的,这件事比我的性命更加重要。”

    许薇无可奈何,时间紧迫,她顾不得齐红袖一人,毕竟她少斩一些冤魂厉鬼,它们害的人就会更多。

    “那你去吧,附近都有司天人员,他们皆在斩妖除魔,如果你运气好的话,此行你会无虞。”

    齐红袖点点头,骑着电动车,很快离开许薇。

    或许是她的真诚感动上天,一路上再没碰上一个冤魂厉鬼。

    倒是远远看到,有修行者仗剑出手,保护百姓。

    她离战场愈来愈近。

    直到边缘,泉城忽然如同雨后初晴一般,重新有了阳光,今天是个晴朗的好日子。

    她望了眼高空。

    心底忽而有了退堂鼓。

    自问。

    我现在去找他,会不会在关键时候给他产生致命影响?

    不管了,我就在战场外,远远看他一眼。

    就一眼!

    倘若他安全无事,看过后,我就走。

    假如……假如……

    没事的陈禅,我陪你一同赴死。

    终是到了战场边缘。

    比她更早到的谢镜花转身奇怪注视她。

    “你怎么来了?”

    齐红袖停下电动车,不禁有些紧张以及气喘吁吁,“我……我……”

    “别说了,我知道你是来看先生的。”谢镜花的脸色凝重。

    齐红袖一下子慌了,结结巴巴问道:“他没事吧?!你快告诉我,他没事吧?”

    谢镜花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也不知,战场出现了远超想象的变故。你虽开始修炼,但道行低微,感受不到一股威压正在泉城的上空徐徐形成,这道威压,令我……令我很害怕。”

    “……”

    下了电动车,齐红袖的双腿乍然一软,谢镜花赶忙搀扶住她:“辛苦你了,为了看先生一眼,从大学城赶过来,路上又那么危险……”

    “不碍事的,不碍事的。”齐红袖泪水溢满眼睑,“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就算……就算不打了,不做救世主了,自私的去逃命。”

    “逃命?先生他绝不会逃命的。”谢镜花低声说道。

    她问:“我能到可以看他一眼的地方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十分危险。我也不确定会不会对先生造成影响。”

    “就让我到能看他一眼的地方吧。”

    陈禅与周存孝所在的位置,于泉城已然看不见。

    谢镜花只好开上车,带着齐红袖往陈禅那赶。

    离他们不到三公里处。

    谢镜花熄火,两人下车跑到旁边的土堆上。

    果然看到周存孝和陈禅正在说话。

    两人齐齐望过来。

    周存孝笑问:“她们是来见你的。”

    陈禅颔首承认:“一位是我的记名弟子,一位是我喜欢的女子。”

    “哈哈……好啊,你的记名弟子与你心爱的女子一同陪你上路,岂不美哉?”周存孝放肆大笑,“我都有些羡慕你了。”

    陈禅深呼吸了一口,顺便整理好体内翻滚的气机,询问道:“动手吧?!”

    “好!动手!”

    周存孝一锤定音。

    陈禅抬手,握住真气凝聚的青铜剑,这次,剑身的模样远超前两次,华美到不可思议。

    周存孝则用安平祭炼两千年有余的青铜古剑,以他高到难以想象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认,安平祭炼的这柄剑,确实不错。

    继而互换一剑。

    针尖对麦芒。

    两人退后百丈。

    中间的地面,裂出一道沟壑。

    在谢镜花和齐红袖的眼中,刚刚两人还在说着话,马上便分开。

    空气里回荡着的剑气,如同片片刀刃刮着肉身。

    谢镜花挡在齐红袖身前,说道:“不要乱动。”

    “好。”齐红袖很听话。

    战场内。

    陈禅长啸一声,动用此时修为道行的所有力量。

    周存孝现今的真气,处在琉璃境与金丹境之间,但凡他跨出那一步,就是金丹境炼气士。

    换而言之,陈禅眼下的对手,半步金丹!

    周存孝的剑气让陈禅的上衣撕裂出道道裂痕,他立时失笑:“不错,你这鬼使神差才形成的鬼东西,修为真气居然这般不俗。”

    周存孝斜指手里青铜古剑,盯着陈禅:“你也不错,如此年轻,战力这般强悍,搁在我那个年代,必定是修炼圣地的嫡传弟子了。”

    “再来!”

    两人御风到上空。

    霎时间。

    剑气纵横,犹如蛟龙乱舞。

    交迸的真气对撞出的余波,好像平静的湖水接二连三的丢进石子,涟漪无数,别有一番美感。

    周存孝的力量,比之古山、安平高了不止一筹。

    乃至和陈禅大战,瞬息之间交换了上百招,不分胜负,打了个旗鼓相当。

    陈禅一退百丈,掌中的青铜剑只是真气凝成,远非实体,在高强度的对战,现在已然耗损掉力量,碎成灵气。

    周存孝哈哈大笑,一步持剑斩杀到陈禅近身,剑刃抹上他的喉咙:“没剑了?那好,你的项上人头,我收下了。”

    陈禅倏地化气为兵,一道明亮至极的剑光现世,犹如变幻莫测的极光,五光十色、绚丽多姿。

    明明如此惊艳、好看,却令周存孝如临大敌,放弃攻杀,全力以赴避躲这一剑。

    剑光一瞬即逝。

    残存的剑光犹如极致艳丽的彩带仍是留在高空。

    周存孝摸了摸自己的胸膛。

    鲜血淋漓。

    半颗心脏炸成粉碎。

    他呢喃问道:“如此一剑……凡人怎会如此惊世一剑?”

    陈禅喘着粗气,笑问:“还不错吧?”

    “你……你到底是谁?!”周存孝疑神疑鬼紧盯着他。

    陈禅不答,自说自话:“这一剑,以我现今的修为真气,真的只能斩两剑,第一剑灭了你三魂,让你身受重伤,第二剑——我极想瞧瞧,你有何翻天之能!”

    泉城,万里无云。

    忽而极光遍布,大雪飘飞。

    无数百姓争相观看,更有摄影爱好者,迫不及待的拍下这难得一见的惊艳一幕。

    雅文吧

    ……

    谢镜花和齐红袖相拥而泣。

第一百八十八章 “有你的地方,就是天堂”

    绚丽多彩的极光分布泉城上空,所有人皆在自问,这场强大修行者之间爆发的大战真的结束了吗?!

    真的结束了吗!!!

    散在泉城四处的司天人员茫然仰望天空变幻多姿的极光,内心一遍又一遍询问。

    杨白袍疲惫的坐在路边的栏杆上,一脸平静,并非他能保持强大的定力不为所动,而是突如其来的大战造成的种种余波,已令他震惊的难以自制,无数神情早就用尽,现在唯有不为所动。

    纵然再发生其他难以预料之事,留存于杨白袍心中的信念唯有拼死一战了。

    “师兄,你的伤不碍事吧?”

    身后走来一位娇俏女子,灰尘仆仆,一席时尚的羽绒服已在战斗中破损,期间还有丝丝鬼气从损坏的缝隙连续散发,那是冤魂厉鬼的力量。

    为了把森罗鬼域产生的冤魂厉鬼以最快速度斩杀殆尽,泉城司天人员以及赶来的泰山司天,竭尽全力战斗,要不是森罗鬼域消失的快,好似源源不断层出不穷的冤魂厉鬼,必定给他们带来不小的伤亡。

    杨白袍现在的样子可谓凄惨,脸上有一道深到骨头的伤痕,虽然以术法止住了鲜血,随着他开口说话,血肉不住的哆嗦,令人生畏。

    “小伤,等会去趟医院包扎一下就好了。”

    女子担忧坐在他的旁边,抛开脸上的伤,杨白袍腹部还有一道伤口,尽管并不深,森森鬼气已然侵入其五脏六腑,耽搁下去,凶险难料。

    “师兄,这里我来负责镇守,你赶紧去医院。”女子不容有失用命令式的口吻说道。

    杨白袍顿时失笑。

    她叫做岳紫祺,实际并非他的师妹只是身在泉城司天一块斩妖除魔的同事,两人经常一块执行任务,久而久之,岳紫祺便唤他一声师兄,杨白袍喊她一声师妹,以表两人之间互相信任的关系。

    “我真的没事,体内的鬼气已经令我控制住了,脸上的伤口你又用‘碧落生春诀’帮我止住鲜血,稍后等待谢司长的命令,兴许不用过太久的时间,这场大战就该落下帷幕了。”

    杨白袍话语方落,不禁咳出了一口鲜血。

    他的修为真气并不弱,实乃陆续出现于此地数头道行颇高的厉鬼。

    岳紫祺的修为差点,一个不小心,险些令一头厉鬼手持鬼气弥漫的砍头斩落头颅,是杨白袍关键时刻拦下,却让另外一头厉鬼一刀砍倒他的脸。

    岳紫祺登时泪眼婆娑,泣道:“对不起师兄,全是我不中用,如果平时努力修炼,厉害一些,怎会让师兄奋不顾身来救我。”

    杨白袍抬起手,微微举动牵扯身体各处伤势,疼的他龇牙咧嘴,摸着她的脑袋,安慰道:“师妹不许自责,战场形势风云变幻,谁又提前得知那头厉鬼的气力居然那么大,换成其他人,照样会一着不慎险些被其打伤,不怪师妹的。”

    “师兄,这里都没有再出现冤魂厉鬼了,谢司长还没有下达通知吗?”岳紫祺一边哭着一边问道。

    杨白袍看了眼手机摇摇头:“大概另有不稳妥的地方吧。”

    “不知师兄看清大战双方了吗?”

    岳紫祺到了他背后,双手贴在穴位上,以‘碧落生春诀’为杨白袍疗养伤势。

    此诀是她师门的嫡传法诀,岳紫祺虽说在这场战斗中差点被一头厉鬼斩杀,她的天资处在师门一众弟子前列,被师门长辈抱以厚望。

    正因如此,师门派她前来泉城司天,下山历练积攒威望,只等修为按部就班突破相应境界,便可以返回师门接手重要位子。

    现今修行界各大宗门,都把司天当做门下弟子历练的好去处,一来有不少前辈宿老在身边,发生危险能够第一时间出手搭救,二来在司天立下战功,会得到许多修炼资源,三来,修行界流传许多年的大争之世终于即将来到,令师门看好的弟子多加历练,积攒战斗经验,等到步入大争之世,权当提前准备充足。

    殊不知,就连堂堂龙虎山、青城山、普陀山、峨眉山等等名山上的大宗门,皆让嫡传弟子进入司天锻炼,其他的修行门派,哪能不会瞅准时间,派遣得意弟子进司天呢。

    ‘碧落生春诀’端的是玄妙不俗,岳紫祺为杨白袍疗养少许时间,他就感觉好受多了。

    适才她就为其疗伤,可是旁边不远一头孤魂野鬼或许受了森罗鬼域影响,狂性大发,岳紫祺前去将之斩杀。

    她停下真气,额头满是汗水,沮丧道:“师兄,对不起,我的修为真气太低了,只能为师兄疗伤这么一点时间。”

    杨白袍松了一口气,活动了下筋骨,笑道:“师妹未免太瞧不起自己啦,即便这一小会的时间,师兄体内的伤势大为改观。”

    “真的吗?!!”她心急如焚的问道。

    杨白袍站起,双臂伸展,深呼吸了一口:“师妹你看便是啦!”

    岳紫祺连忙上下打量,果然,完整运转一周天的‘碧落生春诀’已让杨白袍可以自如运转真气无恙,不像方才,稍稍运转下真气,经脉、五脏六腑就疼的他龇牙咧嘴。

    “是啦!稍后谢司长发来修养的消息,我与师兄去医院,师兄先谨遵医师的吩咐包扎伤口、检查全身,我趁此恢复真气,真气差不多啦,继续以‘碧落生春诀’为师兄养伤。”

    她似乎觉得此法妙不可言,霎时一改颓丧,兴奋的左右摆动纤细胳膊。

    杨白袍笑道:“小生便有劳姑娘啦!”

    “哎呀!师兄,你呀,在外人面前一本正经,谁又能想到,堂堂泉城司天的杨主管,在柳春门的岳紫祺身边,竟是花言巧语、举止轻浮呢?!”

    岳紫祺羞红了脸。

    她是柳春门的第二代弟子。

    柳春门传承由来已久,本是七百年的柳春真人创建,彼时神州天地虽是充斥着一些灵气,但人族修士若无名山内的灵脉为根基,根本无法突破到较高境界。

    那柳春真人本是一位种地农夫,机缘巧合从自家土地里刨出一本修行功法,让村里的醇厚私塾先生帮他一字一句念出,柳春真人喜不自胜,字字句句熟背无遗之后,柳春真人居然和私塾先生一道约着修仙访道。

    可惜修行艰难,私塾先生在突破境界时心魔大起,心火大烧,化成灰烬,而柳春真人天资深厚,又聪慧十足,虽说没有名山灵脉作为底蕴,但一生勤勉修行终是到了无垢境,于鲁州一个不见名声的山头,传下传承,创建柳春门。

    灵气复苏之后,合该柳春门兴盛,这代掌门在修行上接连破关,早就成破落门派的柳春门迎来了新生。

    为了突出一个与众不同,独剩一人的柳春门重新收徒,第一代弟子一十六人,在鲁州修行界闯下了不小的名头,二代弟子三十七人,鲁州修行界已尽知柳春门的名声,当中岳紫祺便是天资不俗的一人。

    “哎呀,我等居然撞破了一桩美好因缘,不该不该,实乃不该!”

    杨白袍与岳紫祺对面的小山之上,忽然落下四人,四人俱是青年男子,穿着世界性的知名品牌,瞧着两人,肆意打趣。

    “师兄你听见了吗?小妮子说她是柳春门的人!”

    “柳春门啊,我还知道柳春门的‘碧落生春诀’为上乘疗伤法诀,我们家本就缺少上乘疗伤法诀,不如与这小妮子做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买卖,得了这儿‘碧落生春诀’。”

    “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师兄!我看,全是老天爷赏赐给我们的‘碧落生春诀’!”

    “咦,好家伙,你不是泉城司天的主管杨白袍嘛?!怎么?瞧上了柳春门的小妮子,打算入赘?!哈哈……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柳春门而今四处联姻,估计这长相极好的小妮子早就许配给了其他大门派弟子。”

    杨白袍听闻,一脸平静顷刻荡然无存,猛然呵斥:“住口!你们是谁?难道不知我泉城司天杨白袍的名头吗?”

    四人当中,年纪较大的那位年轻人,冷哼说道:“不就是区区司天主管级修士吗?!纵使泉城司天比较有名的许主监来了,也得好生与我们说话!”

    “姓杨的小子,怕你不知道,告诉你,我们师兄弟四人来自鲁州大王家!问你怕不怕?”

    一听其言,杨白袍的神情立时变了几变。

    鲁州大家族中,有两个王姓大族,为了区别,分为大王、小王,尤其是大王家族,传言家族传承千年,本是千年前的豪门贵族。

    那小王家族人数不多,比较神秘,外人只知小王家族掌握着外人难以想象的财富,除此之外,一概不知了。

    年纪较大的青年又问:“小妮子我且问你,你家柳春门内是不是有个叫张倩的女弟子?”

    张倩乃柳春门第一代一十六位弟子之一,岳紫祺听说张倩早就嫁入鲁州的一家大族,难道……

    见她点头,青年哈哈大笑:“张倩便是我大王家的女人,论辈分,我还得喊她一声婶婶,可惜,张倩并未学得柳春门的‘碧落生春诀’,真是一件十分遗憾的事。”

    另外一人不禁淫笑道:“师兄,小弟现在也没个女朋友,你该知道我爸妈多么着急,不如凑成一段美妙因缘,岂不妙哉?”

    “哼,你小子的因缘我还不知道?上个月甩掉的那位女模特是你的第几任女朋友了?!”

    “哎呀!!师兄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你看小妮子长相不错,我还想着不如咱们大王家和柳春门亲上加亲,您和爷爷说一声,将她许配给我算啦!”

    “也不是不行,你们怎么看?!”

    其他两人本就以他们为首,顿时纷纷应和,大叫真是一段天作之合。

    与此同时,杨白袍手机传来消息。

    谢司长有令,泉城已然平安,召回镇守各地的司天人员,有伤的立即去医院,没伤的回司天总部。

    杨白袍脸色不善,握住兵器。

    来自大王家的四人陡然失色,忙喝问:“干吗?!杨白袍你还想与我们动手?!好生想想后果,是你可以承担的了的吗?”

    杨白袍不听,转头轻声问道:“师妹,森罗鬼域中的冤魂厉鬼你觉得如何?”

    岳紫祺摸不着头脑,尽管怒火中烧,既然杨白袍问起,只好应道:“回师兄,冤魂厉鬼疏为难缠,一个不小心就会受伤。而且冤魂厉鬼攻击里的鬼气刁钻,一个不小心就会毁坏经脉、伤到五脏六腑。”

    “这样啊,那好,附近无人,此事,天知地

    知、你知我知,再无另外任何一人知道。”

    岳紫祺本就冰雪聪明,一听此言,顷刻懂得杨白袍要做什么了,慌张道:“师兄不要着急,我……我本就无比喜欢你,不管师门安排我怎样的婚姻,我全都不允,只嫁师兄一人。”

    杨白袍丢掉手中的兵器。

    山头四人见到,忙舒了一口气,他们虽是大王家的血脉相连弟子,但远在外围,和真正的家族核心弟子一个天一个地,这次来泉城原是相约玩乐,谁成想碰上了一场不可思议的大战,四人左跑又跑终于逃出了鬼爪,猝然撞上杨白袍和岳紫祺两人谈情说爱。

    又听杨白袍笑道:“你我的年纪早就到嫁娶的时候,这样吧,此事过后,我立刻求师门长辈帮我去柳春门说媒。”

    “真的吗?!师兄?!”岳紫祺霎时无比开心。

    “千真万确,毫无一点点的假。”

    继而,杨白袍浑身一震,雪白的真气蒸腾氤氲,有如当世仙人,而他的手中多了一杆白龙缠绕的长枪。

    长枪直指大王家的四人,杨白袍赫然道:“师妹,师兄一直有件事瞒着你,我的师门其实是上古传承‘追仙谷’。”

    说罢。

    岳紫祺忽觉杨白袍身上的伤好像刹那之间好了七七八八。

    眼前一花。

    再见他时。

    已到了小山头上。

    长枪横扫。

    四人本就是酒囊饭袋,让杨白袍扫了个开膛破肚,一命呜呼。

    而后,杨白袍拖曳此方未及时散去的森森鬼气,涌进四人身体,做出一副他们是被冤魂厉鬼所害的假象。

    回到瞠目结舌的岳紫祺身边,杨白袍情到深处不觉重重抱住她。

    “师妹,答应我,永生永世与我心心相印、不离不弃。”

    岳紫祺不知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觉得上上下下无所依凭,而紧紧抱住她快要令她喘不过气的男子,忽然成了世界上唯一的依托。

    “师兄,师妹答应你,同生共死,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

    一阵大风吹过。

    四人的尸首飘到荒地上。

    脸庞扭曲、惊骇。

    魂灵飘飞,让那大风一吹,又不知去了何方。

    这只是大战里的一幕特殊故事。

    更多的故事,留在当事人的心间,他们或许会有朝一日说出来,或许永埋记忆,一字一句也不会轻易说出。

    ……

    许薇进了一家便利店。

    问老板要了杯滚烫的热水。

    “姑娘坐,姑娘快坐,饿不饿?”

    许薇吹着热水,笑道:“饿了。”

    “稍等!我这里还有好吃的呢!!”

    老板忙拿出自热火锅,摆到许薇的桌前。

    这火锅大如一个面盆,看表面写着的食物,真的极其丰盛。

    不必许薇自己动手,老板帮其把自热火锅煮热、掀开。

    香气扑鼻。

    许薇霎时食指大动,道了声谢,拆开筷子,大快朵颐。

    “姑娘,姑娘,慢点吃。”

    “老板店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这家便利店的老板年纪六十多,长相却不老,外人看去,顶多五十出头。

    “是啊,是啊,只有我一个人,早年胡作非为,父母好不容易给说了门亲事,让我不懂事的弄黄了,从此以后,兴许缘分不到,便没有娶妻,更为生子。”

    “您一直做便利店生意的吗?”

    “哦,那倒不是,以前我是在私企上班的,这不退休了嘛,就拿着钱开了这家便利店。”

    老板说起此事,一脸生无可恋:“刚开始生意挺不错的,谁成想,大家最近常说的灵气复苏来了,鬼怪层出不穷,让人们不敢出门。送货的供应链也出了问题,十几个司机深夜开车送货出了意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当地的司天部门一查,得嘞,被鬼怪害了。你看,便利店的货架上不少货物都空了,来不及补货。”

    “附近的居民到我这儿便利店一看,要什么,什么没有,渐渐的便都不来了,去到更远处的大型购物超市去买。听说,现在的大型超市,都是雇佣修行者一路护送,那里的商品补充的及时欸。”

    “姑娘,我看你刚才在街道上斩妖除魔,你倒是给老汉我说道说道,这灵气复苏的年代,对于普通百姓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对于我这做小本买卖想赚个养老钱的人,好还是不好?!对于你们动不动飞天遁地的修行者好还是不好?!”

    闻听此言,许薇吃自热火锅的手忽地停下了。

    “老板,灵气复苏对于我们这些修行者是大好事,终是可以得偿所愿,追寻虚无缥缈的大道了。对于做小本买卖的生意人,将会是一件大坏事,谁也不知,接下来的大战又该影响多少人!生意定然会受到波及!对于普通百姓……实则与您问的第二个问题相同,大概——处处险恶、性命凶险。”

    许薇放下筷子。

    “但是,老板啊,我们司天会拼上自己的性命,即便不去追寻大道了,也要斩妖除魔,护佑一方山水百姓平安,能够安居乐业、相夫教子,可以做生意,可以四处游玩散心,可以为了充实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

    老板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这场大战说明,想要让老百姓过的好,还是得看高手的情面。你看呐,倏地日月无光、天地失色,转瞬天朗气清、极光变幻,这让我……这让我的心呐,噗通噗通直跳,不懂接下来我这小本买卖要不要继续干下去。”

    也就是找到了一位说话的人,老板忍俊不禁把想要说的言语一股脑全说出去。

    不过此事,并非许薇能够回答的了的。

    便利店老板并没有见到,在这场大战之中,许薇是多么的无力,只能做些斩杀冤魂厉鬼的小事。

    同样未曾见到,真修层次的修行者大战,许薇胆敢靠近一步,一旦真修起了杀意,必死无疑。

    她低垂下头。

    老板突然笑道:“吃吧,吃吧,总归我还是对未来充满信心的,人啊,得活着,何况我这一大把年纪了,无妻无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多谢你们了,谢谢你们冒着生命危险保护我们。”

    许薇不知她是怎么离开这家便利店的。

    只记得在老板的叮嘱下,把一大碗食材丰富的自热火锅吃的干干净净,就连汤底也喝进肚中。

    看着手里的饮料,那是老板待她离开前放到手里的。

    “妈妈!妈妈!!呜呜呜……妈妈……”

    许薇循声望去。

    小女孩慌张跑出巷弄,靠在墙边一个劲的哭泣抹眼泪。

    她奔跑过去,问道:“小姑娘,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告诉姐姐。”

    小女孩乍然被吓的不断尖叫大哭。

    许薇安慰了她好长时间,小女孩才带着哭腔断断续续说道:“妈妈被鬼吃了,就在我家里,呜呜……妈妈……”

    一听,许薇勃然大怒,光天化日之下竟有鬼怪害人,岂有此理。

    她刚刚斩杀了许多冤魂厉鬼,身上携带杀气未曾散去,一怒之下,杀气爆发,竟吓的小女孩陡然不敢哭泣,无助的往墙角挤。

    许薇抱起她:“你告诉姐姐,你家在哪里,姐姐为你妈妈报仇雪恨。”

    “真的吗?”小女孩情不自禁又掉眼泪。

    “拉钩?!”

    “好!拉钩!呜呜……”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女孩指路,许薇顺着方向一路抱着她跑到家中。

    这栋居民楼上了年数,墙皮脱落。

    小女孩说她的家在四楼。

    居民楼并没电梯。

    便抱着她从楼梯上到四楼。

    许薇的眉头紧皱。

    因为她放出神识没有感受到丁点鬼气、妖气、魔气,就连人族修行者的真气也没感觉到一丝一毫。

    难不成,小女孩欺骗自己?

    看了眼怀里的小女孩。

    越到家,她哭也不敢哭了。

    满脸的惊恐慌张。

    到家门前时,小女孩更是埋进了许薇的怀抱里,吓的瑟瑟发抖。

    要说小女孩骗自己,演技未免太逼真了。

    小女孩家的防盗门大开着。

    一接近,许薇就嗅到了沉重的血腥气。

    真气运转。

    站到门口往里看去。

    一地的纸钱。

    大厅地面,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正趴在一具男人尸首上,仿佛一头野兽撕咬血肉。

    鲜血流满了家里。

    落在地面的纸钱也让鲜血染的一片血红。

    听到声音。

    女子抬起埋在尸体上的脑袋。

    一脸污秽。

    双目失神。

    “女儿!我的宝贝女儿,你跑哪去啦?妈妈让你吃爸爸,你为何不吃?!只要吃了爸爸,咱们娘俩就不会被妖魔鬼怪害了!这可是无上大法力天尊亲口说的话,定不会有错。”

    女子跌跌撞撞站起身,手上男子的血不住的往下流。

    她温柔的伸手向许薇的怀抱,想接过自己的女儿。

    诡异、离奇、不可思议。

    许薇不禁倒退了一步,随着女子接近,护身真气把她推回了两米,一屁股坐在猩红的纸钱上。

    她的举动,令女子瞬间陷入癫狂。

    又是恐惧,又是愤怒,又是兴奋。

    “你是修行者对不对!!你是外面那些斩杀鬼怪的修行者是不是!!!好!好呀!你居然一个人跑进我家里了!无上大法力天尊说了,只要吃了你们这些修行者,你们身上的法力便会转移到我的身体里。到时,我也可以斩妖除魔,保护好自己的女儿啦!”

    “哈……嘿嘿……哈哈……”

    女子疯狂的模样令许薇不寒而栗。

    她头一次让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吓的瑟瑟发抖。

    但见那女子癫狂扑向许薇。

    普通凡人怎能近了许薇这样的修行者的身。

    每当她靠近,护身真气皆把她弹开。

    而许薇抱着小女孩的手不仅多用了力。

    她承认,面对长相恐怖、鬼气散播的冤魂厉鬼,她毫无惧意,手起剑落,杀了就是杀了。

    面对这失心疯全心全意想要吃了她的普通女子,她怕了,怕到想转身不顾一切的逃跑。

    难怪安平的唤魂大术让司天那么头疼,试想一下,数不清的像这般女子的人,狂涌向她,她该作何处理?!

    杀?

    在其他人眼里,她杀的是活生生的人。

    不杀?!

    不杀,她就会死。

    结果就是无论如何做,皆错。

    万幸谢司长的师傅斩杀了安平,破解了唤魂大术,不然……看到这一幕的许薇压根不能想象。

    一遍、一遍、一遍——

    女子直撞到头破血流,双眼爆发的狂热,依旧未曾减去一分一毫。

    “宝儿,我的宝儿,妈妈吃不到她了,你快吃!你快吃了她!!狠狠的咬一口!咬一口她的肉,吞进肚子里,你就有了保护妈妈的力量啦!我们一家再不会受到鬼怪的伤害!”

    “宝儿,你爸爸为了给我们娘俩短暂的法力,不惜舍弃性命,让你我吞吃了他,你为何不听话跑啦?还说妈妈让鬼吃了?!妈妈不理解,我和你爸爸是那么爱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保护你不受伤害!你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爱到骨子里啦!”

    “无上大法力天尊说了,吃掉普通人只能维持一天的法力,但是吃了修行者,就能拥有一辈子的法力!!宝儿!快抬起头,重重咬她的脖子,那里的肉软,快!快!不要犹豫啦!!”

    “你不想保护妈妈吗?你忘了妈妈给你买的玩具熊?它还在你的房间里呢!宝儿,听妈妈的话,咬一口她的脖子,你就拥有了她的法力,能够保护妈妈不被鬼怪吃!!”

    女子疯癫狂喊,她匍匐在地,仰头望着许薇怀抱里的小女孩。

    让鲜血浸透的猩红纸钱,随着她的动作沾到身上。

    男子的血早就将她新鲜的红色羽绒服染成紫黑,有些地方随着天冷乃至凝固了,血痂腥臭的气味不住的往许薇的鼻子里钻。

    许薇马上紧闭着嘴。

    猝然,脖子无比的疼痛。

    许薇不禁轻呼了一声。

    经脉流传的真气弹开脖子的异物。

    她收回视线一看。

    小女孩泪流满面,嘴角皆是她的鲜血。

    终究是小女孩,力气并不大,不过一口咬下时,仍旧咬破了许薇的皮肤。

    “你疯啦!??”许薇怒道。

    小女孩好似变成了与母亲一样的‘怪物’,哭泣着张大嘴,对准许薇雪白柔软的脖颈接二连三的咬。

    许薇的修为真气高强,有了警惕之心,哪会让小女孩再度伤到她?!!

    只是,许薇的内心冰凉一片。

    绝望、恐慌、惊惧充满了脑海。

    她蹲下身放开怀抱,小女孩猛然双手插向她的双眼。

    许薇一步后撤,远离这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母女。

    跃下四楼。

    她仿佛受了惊的兔子,往大街奔跑。

    出了巷弄。

    百般思虑下,许薇拨打司天其他成员的电话,叫来身在附近的司天成员。

    四人疲惫不堪,适才斩杀妖魔鬼怪早就耗完了全部气力,接到许薇的电话,依旧马不停蹄的驱车赶来。

    “许主监,发生何事?”

    他们看到神情惊慌未定的许薇,不约而同的惊异道。

    要知道,许薇作为泉城司天的核心高层,经手过多少令人费解的古怪之事,从未有一次出现过如此神情。

    “你们听说过无上大法力天尊吗?!”许薇急急问道。

    四人之中一位女子想了半天,倍觉耳熟,蓦地说道:“想起来了,所谓的无上大法力天尊是前不久现身泉城的邪教,这无上大法力天尊是位有些本事的修行者,但前不久我们司天上下都在为唤魂大术以及安平忙碌,我看无上大法力天尊没有害人,暂且放任不管,等腾出手来时,再依照律法捉拿他。”

    许薇沉重叹息道:“跟我来吧,此事只怕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他没有害人不错,不过妖言惑众,蒙骗了普通百姓作出人神共愤的事了。”

    “啊?!”

    四人不解。

    跟在许薇的身后来到老旧的居民楼,登上四楼,到了女子家中。

    当他们亲眼看到。

    母女趴在男子尸首上抬头,一脸血污,尤其是小女孩往嘴里塞血腥的肠子时,即便许薇早有准备,亦被惊吓的后退了数步。

    鲜血淋漓的肠子沾了一个纸钱,纸钱也让小女孩塞进嘴中。

    她在哭。

    哭着吃。

    四位司天的一人怒吼,手里的细长长刀直指小女孩,喝问道:“何方妖孽?!!竟敢谋害人?!”

    四人里的女子不住叹气,艰难说道:“她不是鬼、不是妖、不是魔,是活生生的人,如假包换的人。”

    许薇说道:“错了,她们已经不应该称之为人了。是鬼也好,是妖也罢,总归是不能称作人了。”

    小女孩的妈妈吞咽一口血水,疯疯癫癫扑过来,当又一次被真气震开后,歇斯底里的狂喊:“你们才是鬼,我们是人!!”

    “我们不过是想好好活下去的人!是你们把我们变成了鬼!!”

    “我和宝儿的爸爸虽然工资不多,完全够把宝儿养育成才!是你们这些修行者,生生闯进我们平凡却又幸福的生活,动辄大战不断,驱使鬼怪害人!!”

    “宝儿的小学早已停课了,你们这些狗东西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一位女老师长得美貌,让一位修行者无所顾忌的害死了!!那位女老师是那么的热爱教学,那么的热爱生活!!你们究竟为什么狠心摧毁她的生活?!”

    “愤怒!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满腔满腹的愤怒!!我们家长联合起来讨要个说法,谁知,相关部门告诉我们,那位修行者逃之夭夭了,司天人员又因其他更重要的事腾不出手,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另外,司天口口声声全心全意的保护百姓安危,可是数一数,有多少家庭让突如其来的鬼怪害的家破人亡?!他们该死吗?努力的生活,竭尽所能的拼搏,你们不是说保护好我们吗?!为什么仍然会被害死?!!”

    “我的孩他爸……呜呜,我们大学相识,约好了白头偕老!谁曾料到,今天爆发大战,又出现数不清的鬼怪,我们信不过你们,只好信自己,无上大法力天尊说,吃普通人能有一天的法力……我们吃不了你们,孩子的爸爸只好牺牲自己,令我们母女吞吃了,好让我们活下去。”

    “吃人啊!这是吃人!谁又愿意在没有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选择吃人?!”

    “你们告诉我!!!你们告诉我啊!!!!”

    小女孩越哭越大声,她嘴角残留的血块掉在地面的血水中,“爸爸……爸爸,呜呜呜,爸爸……妈妈,我要爸爸……”

    女子爬行到小女孩的身边,把她搂在怀里,顿时轻声细语问道:“宝儿,你告诉妈妈,到底是妈妈被鬼吃了,还是这群修行者被鬼吃啦?”

    小女孩抬起头,泪水划下遍布血污的脸蛋,伸手恶狠狠指着门口站着的五人:“他们!他们被鬼吃啦!”

    “乖,宝儿。”

    “妈妈没本事,以前呢,是觉得自己赚不了太多钱,不能给你公主一般的生活,现在妈妈只恨自己是杀不了鬼怪的普通人,不能保护的你像无忧无虑的小仙女。”

    “这样吧,宝儿和妈妈一块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小女孩天真的问道:“去哪里?”

    “你不是找爸爸吗?爸爸提前一步去了另外一个地方,我们去找他!”

    “好!爸爸……宝儿和妈妈一块去找爸爸。”

    许薇这才看到女子的口袋里揣着一柄匕首。

    匕首拔出来,也不知女子的动作为什么那么迅疾,许薇等人来不及打断,她就抹断小女孩的喉咙。

    然后,她顺势将匕首插进自己的心脏,呢喃问道:“既然不能共白头,别人亦把我当成妖、当做鬼、看作魔,既然不能幸福的活下去,不如我带着宝儿来找你就是啦。”

    “当年你说,我们死后会去哪里?!”

    “彼时我没有答案,现在我告诉你,无论去哪里,天堂也好,地狱也好,你在地方,就是超脱的彼岸。”

    女子倒在残破的男子尸首旁。

    小女孩仅剩的一口气,瞬息之间也断了。

    许薇仰头。

    女子与小女孩的魂灵飘在半空,她们的身上是那般的干净整洁毫无丁点的污秽,她们的笑容是那般的轻松愉快,两人越飞越高,似乎碧蓝的天空上,小女孩的爸爸正微笑着等待她们。

    “为什么会自杀?”

    四人中的女子呢喃自问。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令他们震撼的手脚发麻。

    心里的怒火随着母女死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留下的,唯有沉沉且极致的悲哀。

    女子道:“无上大法力天尊的案子是转到我手里的,此事的责任我一人承担。”

    许薇张了张口,终是一言不发。

    她道:“司天对我任何的处罚,我全都认,但是许主监请给我一点时间,容我去把那位装神弄鬼的无上大法力天尊杀了。”

    说完,她转身,搜刮体内所剩无几的真气,不知去了哪里。

    许薇看着猩红的纸钱,登时眩晕,仿佛纸钱成了一张张讥笑的脸庞,嘲笑她即便拥有修为道行,也不过是舞台上的小丑,一口一个为民请命,其实最终为了自己。

    ……

    泉城上空仅剩的一缕极光不见了。

    大街上重新出现了行人、汽车,有人在笑,有人在哭。

    冰冷的冬季,绿化带上的花草树木格外新鲜。

    年关到了。

    再过几天就是春节。

    尽管今年的冬天冷到人们的心底,但大多数人依然愿意相信明年的冬天一定是个暖冬。

    就让鸟语花香来的快一点吧。

    今年的冬天实在太冷了——

    可惜他们不知晓,这场惊动神州不知多少大人物视线的大战,于即将到来的春季,仅仅是个开胃菜。

    当然,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了,也会有人不在意。

    毕竟,生活的样子千姿百态,我的心里有所爱,无时无刻都会幸福。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陈禅待斩杀了周存孝第一时间带着齐红袖与谢镜花离开大战的场地。

    泉城有数道雄浑的神识不断扫荡,希冀找到他们。

    这场大战产生的影响,不管怎么说,终究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就连陈禅自己也未料到,竟然和古山的一场大战,居然顺带解决掉唤魂大术和安平。

    没了唤魂大术,陈禅心间的一块石头终是落地。

    而安平想要吸纳两具上古尸首,聪明反被聪明误,令尸首残存在血肉之间的意识吞噬,可谓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他悄悄带着两女来到赵健勇为其准备的别墅里。

    月花看到两位陌生人,不敢见人,躲在卧室不愿出来。

    谢镜花打量着这栋别墅豪华装饰,问道:“先生,此地为何会有一个鬼物?她的气息亦正亦邪,似乎……似乎正在走光明正大的求仙之道。”

    毕竟这个时代拔尖一撮的天骄,她轻而易举便察觉到月花的存在。

    没了威胁,陈禅坐在沙发上,尽情放松身体。

    将月花的来历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谢镜花惊讶道:“居然会有如此机缘!”

    齐红袖泪眼婆娑,久久未曾回过神,她坐在陈禅的身边,低声询问:“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你突然和那些人打的那么凶!”

    陈禅哪会想到本想巡查一下泉城到底来了哪些人,出乎意料的感觉到白芷、白蔻两姐妹在疯狂逃命,前去解救之时对上了真修大妖古山,那安平也是个胆子颇大的人,带着自己的身外化身就在战场旁袖手旁观。

    之后将安平席卷进来,一场险象环生的大战就此爆发。

    不过,过程尽管危险,结果却是想象不到的好。

    一举处置掉真修大妖和安平,泉城百姓短暂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之所以短暂,七十二口神性泉池复苏在即,上古年代天泉圣地的两位女祖就在地下河中休养生息,一旦外来者图谋七十二口泉池,少说也得经历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大战。

    而战场余波造成的伤亡,定然令人瞠目结舌。

    只能说陈禅会尽最大努力保护百姓,他又非当年战天斗地时的修为,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还记得白芷、白蔻两姐妹吗?”他问道。

    齐红袖点点头,白芷、白蔻是她第一次见到了两位妖物化形成人,印象极其深刻,怎会不记得?

    “你睡着后,原本我想放出神识查看下泉城来了哪来不知收敛的外乡人,意外发现两姐妹被追杀,前去解救,就爆发了这场大战。”

    谢镜花观察先生的神色不对,好似极其的疲惫,脸色稍显苍白带着不正常红晕,又仿佛吃了一颗无法想象的大补丸,身体承受不住,连她都能感受到先生体内的真气犹如狂猛暴虐的蛟龙,疯狂乱窜。

    “先生,而今泉城危机四伏,鲁州那些排的上号的家族、门派皆遣弟子来此,不如我为齐姑娘安排一处安全的住所,也好令你放心。”

    “我或许明白先生想把齐姑娘放在赵健勇此处住下,然而赵健勇的生意网络很复杂,听说鲁州的一些大族正在四面找寻赵健勇的下落,打算与他合作。”

    “齐姑娘在此的话,大概会牵扯到其他因果。”

    陈禅好像无比疲累:“就按你说的做的。”

    谢镜花又转头对齐红袖说道:“齐姑娘,先生刚经历一场恶战急需静养,我们就不要吵闹他了,你随我来,我带你去司天人员居住的小区,那里绝对安全,到泉城想浑水摸鱼的各路牛头马面,定然不敢把手伸到那里去的。”

    既然谢镜花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了,齐红袖即便千般万般不舍,也只好叮嘱陈禅几句,随她离开。

    两人刚走没多久,月花轻飘飘的自别墅二楼至陈禅的身边:“先生,赵姑娘一直在找你。”

    话音刚落。

    陈禅脸色顿时大变,一道防守术法落在月花的身上,他体内的真气似乎陡然成了仙河里的真龙——

    霎时间,彩光交迸,狂龙怒舞。

    若非陈禅死死压制真气,这栋顷刻间就得让暴走的真气拆的干干净净。

    “先生……”

    月花惊恐莫名。

    反观陈禅,他虽是竭尽所能压制暴走的真气,但一双眼睛已成毫无感情的金黄色。

    “退后!”

    声音无情,腔调平缓。

    明明语气是那般的平静,听在月花的耳里,登时犹如天上真仙发号施令,由不得她忤逆半分。

    急急后退,避在墙角。

    陈禅的嘴角渗出一缕金黄血液,右手擦拭,垂头看了眼。

    立即以真气化成炽烈火焰将之烧灼无形。

    可血液遗留的万千气象仍然在房内,正徐徐散去。

    月花震惊的看着这惊世骇俗的万千气象,暗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仙界的场景吗?

    只见,玉宇楼阁,仙鹤展翅。

    远处群山飘在云层之上,不时有月花认不出的神异仙兽掠过。

    有道袍飞舞的道人站在苍龙之上,与道友谈笑风生的疾驰往他处。

    有倾国倾城的女子,步步生莲走过云端,一身彩霞编织的衣物,挥一挥衣袖,银河隐现,光彩映天,美丽的如同身在幻梦,不敢置信。

    有佛陀金光充斥苍穹,座下的九品莲花台仿佛新生,每一瓣莲叶承载一座佛国,愿力无穷无尽,佛力无止无休。

    有捧书的读书人盘坐在高入九天的山巅,他呢喃念诵感觉上好的词句,每念一个字,身后万里晴空皆会映现美轮美奂的美妙景致。

    又有那酷似婴儿的果树,翻云覆雨的真龙,祥瑞不断的麒麟,每扇一下翅膀便垂下万千霞光的凰……

    那方世界就算月花欲穷千里目,也看不到尽头,心底忽然有个声音对她说,不要费力了,此界乃万界之中心,为三十六重天之上的昆仑仙界,纵然是太乙真仙,数万年也飞不到边界。

    月花头疼欲裂,那声音一响起,三魂七魄好似要灰飞烟灭。

    陈禅讶异了一声,看向她,立时印法连接,让她把这段记忆忘去。

    莫说现今修为低微的月花了,就算古时的大能之辈看到这幅场景、听到这些声音,一样有极大的凶险,轻则道行跌落,重则魂飞魄散。

    还是月花的资质极佳,又身在陈禅旁边,方才免去了大道横压,不会马上身死道消。

    没了这段记忆,月花好受多了。

    而随着陈禅流下的这滴血所产生的万千气象,亦是消散无踪。

    “先生……我刚刚怎么了?!”尽管失去了这段记忆,但是月花仍然心有余悸。

    陈禅的双目已恢复正常颜色,摇头道:“无妨,受到了些惊吓。”

    “哦。”

    他体内的真气依旧未曾平复,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使得不能随意逸散体外造成影响。

    陈禅同样没有想到,这场大战后的伤势会牵扯到他的神魂。

    适才神魂内隐藏的力量突然不受约束的暴乱,险些酿成难以挽回的大祸。

    这可比什么真修大妖、唤魂大术来的凶险。

    此方天地正在缓慢复苏,大道远未到达此前那般完整,骤然出现一股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强横力量,不说大道会排斥,泉城亦会受到无可挽回的波及。

    当年真仙行走人间,大能之辈好勇斗狠,术法力量轻易就能抹平一座人类城池。

    何况现代进行都市圈建设,聚集的人口更是银河沙数,万一四散开来,陈禅都很难想象会有多少无辜之人身死。

    不过,眼下的压制神魂内的力量仅仅是权宜之计,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慢慢的重新封镇,等到大道完整、天地认可时,再当做底牌给那些正回归的大敌们,一个必然十分意外的‘惊喜’。

    别墅内一团糟,去而复返的谢镜花看到这一幕,担忧的问道:“这场大战是不是对先生影响很大?”

    陈禅招手抓过来一把椅子递给她,他道:“说实话,安平最后的底牌的确给我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他应该是从泰山底下的地府里掘出来的两具上古高手尸首,安平不知死活的想要炼化为己用……”

    “如果给他几百年的时间,以鬼道的上乘法门循序渐进的炼化真有可能令他得偿所愿,但世事无常,安平自以为百般无失,其实残存于血肉里的意识仍是在深层次的沉睡,强行被唤醒,自然会抢夺对身体的主导权。”

    “最后成了一位叫做周存孝的人,有了两具上古尸身为依托,修为道行更进一步,到达半步金丹境。”

    “我要做的事,不仅仅斩杀他,还要把那两具上古尸身斩草除根,省得再出现其他难以预料的事。”

    “两剑……那两剑需要的力量远超我现在的修为,那头叫做古山的真修大妖曾用出上乘的土行两伤术法,而我最后关头同样使用了两伤术法。”

    一听到此,谢镜花浑身寒毛直竖。

    两伤术法尽管会短时间带给施术者强横于己身的力量,但是后果十分沉重,一不小心,转世轮回都是小事,怕就怕魂飞魄散,连轮回的奢望也没有。

    谢镜花沉吟半天,忽略先生的伤势,终归先生此刻看上去大概无恙,至于先生眼下的伤势肯定不是她能解决的,“先生,您将那两具上古高手尸身斩掉了吗?”

    “斩掉了,过去了无数岁月,再怎样强横高手的尸身,也不过是坚硬一点罢了,况且安平挖掘出来的两具尸首,生前的修为并不如何,应当处在化神初期的程度。”

    “也就是在泰山地府这般奇特的场所,换成其余地方,早就让岁月磨灭无痕了,哪会依然有残存的意识藏在血肉中。”

    化神……

    两字的威慑力委实太大了,谢镜花目瞪口呆。

    别管先生如何轻松说出化神两个字,搁在她心里,她都不清楚自己有生之年能否成为化神境界的修行者。

    成为化神,意味着旁人可以叫你一声‘大能’了。

    根据司天搜罗来的资料,上古年代的化神境炼气士,纵然是在那高手如云的年代,照样是人间雄霸一方的枭雄!

    “先生,有差遣的地方但说无妨,我会利用司天的资源帮你疗养伤势。”谢镜花还是让自己忘记先生的这些话,眼下听到这些,多想无益,反而会扰乱自己的道心。

    陈禅舒缓了一口气:“现在出现的这些天材地宝于我无用,我静静养伤就是了。”

    “可是,您终究用了两伤术法……”

    谢镜花未曾说完,便让陈禅抬手打断。

    “我不是古山那种只算修行快一点的天生异种,他使用两伤术法兴许压制不了伤势,但是请相信你的先生,区区两伤术法的副作用,我没放在眼里。”

    “那好,齐姑娘我已经安排妥当了,先生何时想见她,随时去就行了。”她一提起这件事心里就感到怪怪的。

    自己年幼时先生已然是这幅模样了,她成年后又坐上泉城司天的司长之位,先生还是这幅样子。

    齐红袖的年纪看上去和她相差无几,要是先生真与齐姑娘成就一段因缘,她都不知道该怎样称呼齐红袖了。

    师娘?!

    未免太让齐红袖显老了。

    姐姐?!

    岂不是乱了与先生之间的关系。

    摇摇头,把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在一边,她道:“是啦先生,京城司天刚才给我打电话,问询我泉城发生的大战,我该如何回复?!”

    陈禅失笑:“实话实说就是了,反正你我是师徒,不是在泉城司天内部传的沸沸扬扬的吗?!”

    “好,我就挑挑拣拣的上报了。”

    “嗯。”

    “鱼院长也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让我近来小心谨慎一些。”

    鱼嘉?

    陈禅道:“泉城鱼龙混杂,她提醒你是为了你好。”

    “鱼院长还提起一件事,说是京城的两大传承久远的修行世家打算遣人来此,为了七十二口泉池。”

    “来就来吧,泉城现在的修行者来路复杂,不缺这两个所谓的修行世家。”

    能让鱼嘉专门提醒的修行世家,必然来历不凡。

    陈禅可以不放在眼里,以等闲之辈视之,谢镜花可不行,她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先生,另有一事我现在特别无奈……希望您帮帮我。”谢镜花顿时愁眉苦脸的说道。

    陈禅身子一震,压制住的力量又作祟,不过他正缓缓的将溢出的力量压回神魂,算是一次小意外。

    见她又忧心的盯着自己。

    “无妨,一点小插曲而已。何事?说说看。”

    “因为这场大战,泉城百姓人心浮动,有些病急乱投医,那些到泉城来的各路修行者也投其所好,妖言惑众、大肆敛财,眼下司天的各种工作铺展不开,一团糟,我……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先生,您经历的多,还请教教弟子。”

    谢镜花安顿齐红袖时,一路上电话就没断过,司天人员把现在的难处一一反馈给她,不禁令谢镜花听的一团头大,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陈禅沉吟少许:“越到急躁的境地越需要冷静,尽管看上去一片乱麻,你可以先尝试一下快刀斩乱麻,不是颁布了许多关于修行者的律法吗?揪住几个典型,罪责加重,看看能否震慑住其他人。”

    “不能的话,既然他们这些修行者可以投百姓所好,妖言惑众,泉城司天作为守护泉城百姓的部门,正好拿即将颁布的修行功法网络人心。”

    谢镜花一听此言,乍然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不禁拍了下大腿:“是啊!我为何没想到!神州司天组织修行界的宿老研究出面向百姓的修行法门,早就到了可以划分区域进行实验的阶段,我正好以泉城现今的特殊性请求神州司天让泉城成为试验区域之一!”

    “一则,令百姓心里有个底,就算司天的人手少,照顾不到方方面面,他们也可以进入修行,面对妖鬼,有一战之力。”

    “二则,能够修仙问道本就是极易鼓舞人心的大事,泉城司天广加宣传,必定人心依附!可以解决掉现在许多存在的‘痼疾’。”

    谢镜花所说的‘痼疾’,是类似无上大法力天尊宣扬的歪门邪说。

    司天人员前去想擒住这些旁门左道之徒,被其蛊惑心智,无比信任这些旁门左道的歪理邪说,反倒一心保护他们不让司天抓走判罪。

    等有了面向普通人的修行法门,这些难题迎刃而解,毕竟一众信徒们为的不过是保护自己和家人,既然通过努力就有法力,何必再相信那些索取无度的旁门左道呢?!

    “先生你不知道,适才泉城发生了一件人神共愤的恶事,就是由这些旁门左道之辈,无耻的宣扬什么吃人就能得到法力。哼,既然唤魂大术以及安平的事彻底告终,接下来我一定先纠集各方面的力量,先将这些无比恶心人的混蛋绳之以法!”

    谢镜花不知道一件事,其实现代百姓受教育程度很高,远比古时的百姓好分辨歪理邪说,陈禅暗道,要是谢镜花身在古代,不知面对人山人海的信众又该作何感想了。

    他道:“严格说起来,这些旁门左道散播的歪理邪说比唤魂大术危害更甚,唤魂大术只对死去的人有作用,但歪理邪说就像是癌症,散播的速度极快,处理起来亦是十分棘手。”

    “既然如此,先生在此养伤吧,司天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呢。”

    谢镜花大振精神,告辞离开。

    陈禅忽然想起一事,把她叫住:“许薇给我一个任务,你回去后,把那个调查的任务取消掉。”

    “啊?”谢镜花疑问。

    陈禅解释了一番,说起冯舒雅等事。

    谢镜花蓦然失笑:“她啊,司天很多人都清楚,此人表里不一,实际上是位爱慕虚荣的小女生,别听她吹嘘自己做了哪些功劳,委实是我们照顾她,刻意分给她不那么危险的任务。”

    “这样的话,我就说‘赵阙’被我临时安排执行其他任务,调查泉城来了哪些势力的任务就让冯舒雅独自一人完成吧,反正,她亦乐得轻松。”

    陈禅颔首认同。

    直到谢镜花走了,躲开的月花才重新出现在陈禅跟前。

    她知道陈禅此刻受了伤,正在疗养,便一言不发默默陪在他身边。

    “有什么话,说就说吧,你在我跟前一句话不说,我还有些不习惯。”他笑道。

    “先生,那场我感觉要毁天灭地的大战,其中一人是不是鬼神之躯?”月花低低问道。

    提起此事,陈禅险些忘了,他在斩杀周存孝的时候,临时收了一道鬼神之躯的精华。

    鬼神之躯的精华某种意义上可以比作是大妖的妖丹。

    对于同是鬼道中人的月花来说,简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天材地宝’。

    “不错,其中一人正是以人类身体强行转化成的鬼神之躯。斩杀他时,我收取了还未来得及散去的鬼神精华,刚刚一心在镇压自己体内真气上,差点忘了把它交给你。”

    陈禅松开手掌,一道血红色的光芒载沉载浮。

    月花凑过脑袋瞪大眼睛瞧着,血红色光芒无比纯净,于她而言,犹如至为甘冽的泉水。

    “先……先生这是给我的吗?”

    “哈哈……说了是给你的,难道我身边还有别的鬼道炼气士吗?”

    陈禅说道:“来,盘坐好,放松身心,令自身处于一种宁静清远的状态。”

    月花依令而行,大概是太紧张了,心境半天静不下来。

    陈禅也不催促她,只等月花准备好。

    近十五分钟,月花才将波涛汹涌的心境渐渐安抚,仰头看着陈禅双眼点点头。

    旋即,血红光芒让陈禅包裹一道真气送进月花体内。

    终究是真修鬼神的精华。

    月花这般道行若不是有陈禅护持,绝对扛不住力量的冲刷。

    纵使有陈禅在,光芒进到月花魂魄后,猝然使她的魂魄水波荡漾一般产生涟漪。

    月花露出惊奇难受的神情。

    陈禅见之,轻声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安平虽说狡诈多端、罪大恶极,但是其鬼神之躯的精华却难得的干净纯粹,你慢慢将之炼化,会有莫大的好处。”

    “许多鬼道修行中的难题,迎刃而解。”

    她虽是皱紧眉头,低声轻呼,听到先生的言语,咬牙死死坚持。

    约莫了一个小时,来自安平的血红光芒才在陈禅的帮助下,成功进入月花魂魄内,今后,只需她持之以恒的修炼,迟早会将之炼化。

    有了这近乎从天而降的大机缘,月花精神亢奋,忙就地闭关。

    反正有先生在这边,便是天底下最为安全的所在。

    陈禅嘴角露笑。

    也闭上双眼,平复体内凌乱的气机以及还是不太听话的真气。

    ……

    “不行,我不同意,事情到了这一步,我怎能回去?您告诉老天师,我张宗敬为了这一天等了多久?!马上就能有眉目了,我如何回的去?!”

    张宗敬拂袖便走。

    没走几步,坐在饭桌另一旁的轻灵女子,跺了跺脚。

    张宗敬眼中的天地瞬时变幻,等他稳住心神,又坐回了饭桌。

    “老天师的命令,别说是你了,即便是我,不管有多大的难处,一样需遵守。”

    轻灵女子穿了一身寻常女孩子皆爱穿的粉红可爱衣物。

    若不是她的身份实在非同寻常,张宗敬很愿意悠闲欣赏。

    “师姐,真不行,泉城的七十二口泉池天下瞩目,谁都明白,泉池很快就要恢复往日荣光,重新拥有建立圣地的资格,仅仅在旁边的泰山,怎会不受到影响?”

    “好,好,咱们做万全之策,纵然泰山的玄异远在七十二口泉池之上,泉池复苏泰山根本无动于衷!那么灵气复苏到现在这个时候了,我不相信泰山依旧和以前那般,只是作为神州的精神图腾!而非成为传说中‘直通帝座’的神奇所在!!”

    “对了,我格外清楚师姐对于龙虎山是位重要且特殊的存在,既然您都下山到了泉城,说明我的那些小心思,山上的老家伙们是了解的……”

    轻灵女子打断道:“唉,我明白你的打算,现代修行界有人企图在泰山上留下烙印,你便将计就计想做自己的图谋,但是啊,张宗敬,人心难复,你怎么知晓你利用的人不是在利用你呢?!”

    “倘若事情功败垂成,你纵然是龙虎山的嫡传弟子,最有希望继承天师之位的几人之一,你如何保证他们不会令你身败名裂?”

    “到时,龙虎山可保不住你,而我于龙虎

    山隐居多年,同样没能力保住你。”

    张宗敬一门心思离开,起身又要离开。

    但是无论他尝试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重新回到女子的对面。

    “吃完饭再走,泉城的这场大战你见识过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回到龙虎山和老天师一样闭关修炼吧,等你突破到无垢之境,再下山行走。”

    “不行!绝对不行!师姐!!虽然名义上您是我的师姐,但我大部分功夫都是您教给我的!您了解我的心性,不在此事上追求一个水落石出,我绝不会甘心!”

    一向淡然的张宗敬此时有些气急败坏:“以您的身份地位,怎会听命于老天师?”

    “你错了。”轻灵女子不急不缓的喝了口茶水,“我不是听命老天师,而是听命天师之位,如果将来你成为天师,我照样会听命你。”

    “师姐!!!”

    “这是我曾对龙虎山许下承诺。”

    “好,师姐,我且问你,你到泉城多久了?”

    “不到一周。”

    “为何今天才见我?!”

    “同样来了位老朋友,多年不见,畅所欲言的数日。”

    一听轻灵女子的此句话,张宗敬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你是说,你的老朋友?!”

    “我觉得,你称呼‘您’更好点,我眼下喜欢当你的长辈。这样,你才愿意回山。”

    “好好好,您的老朋友是何等存在?”张宗敬瞬间来了好奇心。

    女子叹了口气:“他……不说也罢,他亦是为了七十二口泉池来的,所以,我劝你赶紧回山,泉城早已成了是非之所,接下来的大战不是你可以插手的。”

    “就算叫安平的人,立在这群存在面前,也不够资格。”

    “……”张宗敬登时无语。

    泉城到底来了多少古怪存在啊?!

    就连一直待在龙虎山,传说几百年都没下山的‘师姐’都来了,莫非,七十二口泉池当真如此吸引人?可以暂且放下一些‘枷锁’,不顾一切的得到它?

    “好,让我回山也不是不行,那您先跟我透露一下,为什么连您也到泉城了!”

    女子想了下,点点头,开口说道:“你吃饭,饿了一天了,别饿坏了身子。”

    “……”

    张宗敬老实巴交的拿起筷子吃点了满桌子的饭菜。

    女子见状,继续说道:“前段时间有个消息流传在修行界……”

    “啊?什么消息?近来的消息我都知道呀。”

    “别打岔,这个消息没流传在你们小辈之中,说白了,就算你被誉为天骄,同样不够资格知道。”

    “好,您说。”

    “七十二口泉池曾经在上古年代是天泉圣地的瑰宝,此事,随着灵气复苏出世的各类典籍,已经确凿无误。但是,另有一事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金丹派的弟子挖掘一座上古洞府时,机缘巧合得到了一道留存久远的神识,这道神识只有一段话。”

    “什么话?”

    “‘天泉圣地有两位女祖并未像传言中寿元殆尽而坐化,且是藏在天泉圣地另一件瑰宝之中,静等仙界重新回到人间,不能抢先一步得到这件瑰宝,实乃我之大憾事’。”

    “……我不相信。”张宗敬直言说道,“从不知确切年份的上古,活到了现在,这道神识说的瑰宝,绝对称得上仙器!”

    “而且,谁敢肯定那天泉圣地的两位女祖是不是还在泉城啊?不许人家去别的地方?!”

    女子轻笑不答。

    张宗敬略微沉思,顿时恍然大悟。

    “她们还想等灵气复苏重新建立劳什子的天泉圣地?!”

    “我们猜想的,亦是如此。”

    “这样说的话,绝大部分来泉城的修行者当真是为七十二口泉池来的,而你们这些存在其实是为了神识所言的瑰宝?!”

    “不错,寿元一直我等的心头大患,既然有几率得到不用担心寿元,只需要待在里面静修的瑰宝,不管此事真假如何,都能令我等趋之若鹜。”

    “那么,泉城的百姓怎么办?倘若真有如此瑰宝,你们必然产生争夺,大战余波会害死无数人的!”张宗敬激动起来。

    轻灵女子看向餐厅的窗外,“你还未转变心态,此是灵气复苏的大年份,谁又能确定会不会重新有羽化登仙的机会?!假设真的有机会,区区凡人的性命,哪会比的上奥妙无穷的仙道?哪会比的上长生久视、坐忘长生?!”

    “你们……”

    张宗敬忽然无话可说。

    因为此刻他彻彻底底明白了,‘师姐’亲自找上自己,并非龙虎山其他人找来,足以说明,他必须得回龙虎山,不得再干涉泉城这处泥潭。

    “谢镜花的师傅还在泉城,他会阻止你们的。”

    “他?你说的是大战当中的那人吗?”

    “是!”

    “的确十分厉害,只是在他大战的过程间,我已然与老朋友约定好了,倘若真有那么一件不可思议的瑰宝,他胆敢出手阻止我们,我们率先联手除掉他便是了。”

    “……”

    张宗敬神态暗淡。

    女子教给了他许许多多的法门,他自然清楚女子的力量是多么的不可抗衡。

    她说会与老朋友先行联手除掉谢镜花的师傅,张宗敬心想,纵使谢镜花的师傅接连除掉真修大妖与安平,也不会是‘师姐’和她老朋友的对手的。

    因为……

    因为她坐镇龙虎山,龙虎山时至今日仍然为正道魁首。

    “我吃饱了,您慢慢吃,马上我便订机票一刻不停的回山。”

    “嗯,稍后我和老天师说一声。”

    “师姐,老天师知道您的打算吗?”

    女子失笑说道:“他那么顽固,如何让他知道?!既然你打算回山,与你说实话无妨,本来是老天师想打电话叫你回去的,你不回去便令另外在泉城的弟子命令你回去,但我得知此事后,亲自前来。”

    “为……为什么?”

    张宗敬拿出手机,果然看到有黑名单的电话号码,一连打了三十几个。

    “我了解你的性格呀,除非是我,换成其他人,说破天你也不会回去。”

    “……”

    张宗敬离开了这家餐厅。

    他走后没多久。

    餐厅的服务员就关门歇业。

    一位中年男子自后厨走来,坐在女子对面:“我的手艺不错吧?”

    “不论过去多少年,你的厨艺依旧令人啧啧称奇。”女子夹了块红烧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中年男子瞄了眼张宗敬离去的方向:“你挺看重他的啊,我是没想到,如你这般无情之人,居然会如此在意一个凡人,还为他的生死着想。”

    女子道:“本来我是不在意的,可是转念一想,活了这么多年,连个知心的朋友都没有,如此的心有戚戚。张宗敬的一身术法、功法,实际上悉数为我传授,后来见教他的老笨蛋实在太笨了,就亲自上手指点。”

    “不如,令他成为我唯一的徒弟,时间长远着呢,有个人作伴,挺好的。”

    中年男人顿时哈哈大笑:“说来说去,你还是把张宗敬当成了玩具。”

    “那又如何?成为我的玩具,从古至今,有多少人梦寐以求?!”

    “哼,你才活了多少年?就敢说从古至今啦?依我看,大战的那人,看似一身朝气,兴许同样是位老怪物,绝非人类。”男人谈论起陈禅。

    女子深以为然,将咀嚼多次的红烧肉咽下:“我也这般想,灵气复苏一百多年,如张宗敬一般的天骄之辈,用了那么多天材地宝和天时、地利、人和才艰难的成就真修,那么年轻的人,怎会一出世就能斩杀真修大妖和安平此等怪异的鬼修呢。”

    中年男子霎时恍然大悟:“我算是听明白了。哎呀!我真是笨!你当初对龙虎山许下的诺言已经到时限啦!”

    女子难得大笑:“张宗敬都没想到,你居然提前想到了?!”

    “不是到了时限,龙虎山的老天师如何允许你下山?!”

    “是啦,另外你一定趁着这么多年把龙虎山的徒子徒孙渗透个遍,说不定当今老天师都是你的人!”

    女子摇头:“你太小瞧龙虎山了。”

    男人忽然问道:“我刚才看短视频新学了一手菜,你吃不吃?”

    “吃啊,当然吃,你亲自下厨为他人做饭,百年难得一见。”

    “好,你且稍等。”

    用了半个多小时。

    男人端来一盘炸酥肉。

    女子明白看似简单的炸酥肉不简单,夹起一个咬了下,继而一看,炸的里外金黄的酥皮内,馅料丰富,格外美味。

    “龙虎山有什么可小瞧的?当今天下谁敢小觑龙虎?”男子接着方才的话说道。

    女子越吃越上瘾,直到把一盘炸酥肉吃了一干二净,抽出餐巾纸擦着嘴:“不说此事,静等七十二口泉池恢复往日神采,那件瑰宝现世吧。我吃饱了,我怕张宗敬起了别的心思,看他几眼。”

    “我说你真的太对那小子上心了,你该不会想老牛吃嫩草吧?”

    女子停下脚步,蓦然转身。

    实质般的杀气令诸多餐桌碎成木屑。

    中年男人照样那副懒洋洋的模样,轻轻抽了自己几巴掌:“怪我,怪我,我这张嘴啊,没个把门的,你快去吧。小心你的宝贝徒弟让人半路截胡啦!”

    女子这才离开。

    等到她的气息消失,中年男人回到办公室,坐进办公椅,双脚搭在桌子上,不禁冷笑道:“彻头彻尾的废物,傍在龙虎山的灵脉这么久,修为道行才恢复成这个样子!”

    ……

    张宗敬突然想起一事。

    自记事起,便听说‘师姐’从未下过山,为什么会现身于泉城?!

    他把黑名单的电话解除,忙打过去。

    “喂?!”

    “臭小子!!!不管你有多少借口!!赶紧给老子回山,要不然,老天师就算拦着,我也打断你一双狗腿!!!”

    “师叔,师姐在泉城。”

    “……”

    电话另一头猝然无声,半晌。

    “回山吧,此事已到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了。”

第一百九十章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张宗敬站在行人、车辆寥寥的大街上,挂断电话。

    终是与谢镜花相识一场,两位天骄不禁有些惺惺相惜。

    自开始之时,张宗敬招呼也未打便进了泉城,瓷人器灵作乱时,还以为他会扭转乾坤,实没料到瓷人器灵的力量完全不是他能对付的。

    而后鉴于自己被神州修行界推崇备至,身份、背景又是龙虎山的嫡传弟子,天师之位的有力竞争者,曾深入群山斩妖除魔,便对谢镜花的师傅冷嘲热讽,感觉他不如自己,斩杀器灵完全凭借取巧之法,真论起术法的玄妙,他无出左右。

    彼时,一身耀眼光环的张宗敬,根本未曾深思,器灵作乱的事实与他自己的所思所想根本相悖。

    后来,泉城发生种种超乎他的大事件。

    正是有谢镜花师傅身在泉城,看似凶险难料,实则四平八稳的摆平了一件又一件大事。

    与谢镜花的相处过程中,这位年纪轻轻便坐在泉城司天高位上的女子,法术、功法、智谋和他不相上下,兴许是她的师傅就在身前,做起事来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

    尽管张宗敬未曾当面表达对谢镜花的憧憬之情,内心早已认定巾帼不让须眉。

    又出了唤魂大术这档子事。

    不知不觉间,原本崇尚自在逍遥的张宗敬和谢镜花一起克服种种困难,必须捉拿安平,解除唤魂大术。

    究其原因,他把谢镜花无时无刻挂在嘴边的‘为了泉城百姓’当做了自己的信念。

    忘了有多少个夜晚,他持剑斩杀作祟的冤魂厉鬼后,站在繁华热闹的商业街,嗅着香气扑鼻的美食味道,仰头凝望明亮的夜空,暗道,心中有了一个认可的目标后,为之不断努力,竟是如此一种奇妙感觉,比之什么追求自在逍遥,追求大道的终点,皆来的幸福、兴奋、开心。

    然而,命运从不会提前和任何一人打招呼,就像他独自一人前来泉城不告诉谢镜花一般,她的师傅在泉城跟一头真修大妖打了起来。

    看着惺惺相惜的女子,不由自主的心乱如麻,担心师傅。

    张宗敬暗暗帮她安排了一系列其余司天人员应当做的事。

    就连那场面向神州的电视直播,都是他命人去做的。

    不为了啥,之所以有此举动,根本是张宗敬深谙堵不如疏的道理,不是许多外来的修行者偷偷潜伏进泉城了吗?

    那好,我就全天下直播,令天下人好好看看现在的神州是多么的复杂与凶险,恰巧又能吸引到司天高层的注意力,用舆论压力促使他们做出张宗敬想要的举措。

    便是想方设法在接下来的大战中,保护百姓,不使之受到更乱的大战波及。

    总归是自己能做的啊。眼下的张宗敬暗暗感叹。做不到的事,我真无能为力了,就看你的了谢镜花,由你与你的神秘先生在,我相信泉城这座城市最终化险为夷。

    他会开车,刚满十八岁的时候就考取了驾驶证。

    进了停在路边一辆随处可见的车辆,这辆车是他从司天开来的。

    打着火。

    不经意间瞄了眼后视镜。

    蓦然见到‘师姐’站在不远处的高楼上远远观望他。

    后视镜反应的境况,只是一个近乎看不清的黑点。

    但他是龙虎山天师府的张宗敬啊,神州赫赫有名的天骄,当然隐约看不清的人,就是于他有大恩的‘师姐’。

    表现如常,目光一扫而过,张宗敬喜欢开自动挡的车,比较方便,轻轻点了下油门,车辆平稳上路。

    方向是去司天。

    轻灵女子目送张宗敬渐渐消失视野。

    只是神识一直锁定着他。

    “呵呵,应当是我多心了,还以为你发现了我。”她呢喃自语,“小家伙,不会以为自己真的在年轻一辈里出类拔萃,难觅对手吧?”

    “我下了山,你若是缩在龙虎山一直不再下来该怎么办?岂不是我养了多年的狗子,成了别人家的宝贝啦?”

    “不能接受。这样,宗敬啊宗敬,不要怪师姐心狠手辣了,师姐真的是把你看作自己人,培养了这么久,你不与师姐说说话,怎么行?”

    张宗敬当然得回龙虎山。

    不过轻灵女子与他撒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谎言,此刻的她早已成自由身,不必再听从老天师的命令。

    但是为了张宗敬,她情愿让这个谎言继续下去。

    而身在车里的张宗敬,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快速打了一串字发送给师叔。

    “师姐说,老天师的命令就算是她也得遵守。是不是一句谎话?”

    不消多时。

    一直性格直爽的师叔回了条短信。

    “以后不要再叫师姐了,她与龙虎山的缘分已然尽了。”

    张宗敬的脑子骤然空白一片,也就是泉城刚刚大战落幕,大街上没有人,不然,必然出场车祸。

    他赶紧定定心神,握紧了方向盘。

    师姐,竟然骗他?!

    她,骗他?!!

    为什么?以他与师姐的关系,即便她跟龙虎山缘分尽了,他依旧无比的尊敬她,愿意永远喊她一声师姐。

    是啦!

    她要让自己回龙虎山!

    而她知晓自己的性格,一心认定的事,极难扭转!

    所以,她才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可是既然师姐如此在乎自己,就不担心此一别过后,再无相见的机会?!

    张宗敬分明记得,师姐曾说,他是她在人间唯二可以放心说话、陪伴的人啦。

    再联系到师姐站在高楼上目送他离开的场景。

    张宗敬陡然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除非……

    除非他即便此时回龙虎山,山下照样有他不得不来的事。

    至于人的话,按照龙虎山的规矩,他的身份若因人下山,万般成不了的。

    ……

    张宗敬一口一个的师叔就站在老天师闭关的洞府前。

    老天师于洞内强行将感悟压在心田,打开洞府,脸色极其不好看。

    “居然是她找的宗敬?”

    “是的,师兄,她那般的阴险狡诈,亲自找宗敬想必不会有好事。”

    老天师回头看了眼闭关洞府,叹了口气:“走吧,此地不是议事的地方。”

    两人御风飞过一座座山,来到一处虽是冬季却鲜花怒放的世外桃源。

    “师兄,你刚刚闭关又强行出关,会不会有影响?”

    闭关的理由有千万个,打断修行强行出关的后患亦有恒河沙数。

    老天师沉重叹气摇头,“没事,机缘到了,何时闭关都行,况且,这点时间我连道心都未平复下来,算不上强行出关。”

    “好了,说正事。山上为何没人告诉我,她去了泉城?”

    “我也是听宗敬谈及此事,才知道她在泉城。”

    老天师有些生气:“她究竟策反了多少人?为何连通知宗敬回山的消息,也能知道?!”

    “师兄息怒,你清楚的,她在龙虎山上的岁月比你都大,有的是时间做些神不知鬼不觉的事。”

    “并且……并且就连宗敬那孩子的本事,也传自于她。”

    老天师略微烦躁:“从她嘴里说出的话,就没一句实话,即便有实话,同样半真半假,令人捉摸不清!”

    “这般狡猾的妖女,我想了半辈子也不知道,为什么龙虎山的先人居然能和她做交易!!”

    “真是一件大麻烦,她现身泉城,不知肚子里藏着什么诡计俩,泉城百姓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人心浮动,实在经不起再度的惊吓了。”

    师叔轻声道:“师兄不如这样,我去泉城走一趟。”

    “你的修为道行还不够,并且你到了至为关键的关卡,随时都有机会突破,去了泉城经历一场大战,会出大问题的。”老天师否决了师叔的提议。

    师叔问道:“不过,她还是做了点好事的,逼着宗敬这犟孩子回山,倘若不是她的话,宗敬绝对赖在泉城非得等到泰山复苏,绝了希望才回来。”

    “哼,你太小瞧她的心计了。她会不会是顺水推舟,明知接下来泉城一定爆发大战,宗敬又是司天的人,必然插手其中,万一碰上大敌,你我这群老家伙不在其身边,连个护道人都没有,将会九死一生!”

    “诓他回山,再巧使手段,令他今后有不得不下山的理由。”

    “两全其美的毒计!看来,她知道的比我们多啊。”

    师叔叹气道:“是啊,或许她就是掀起今后大战的人之一。”

    “我下山,去泉城。”老天师思前想后,说道。

    师叔顿时苦笑问道:“师兄,你走了,龙虎山下面的玩意儿爬上来了怎么办?!酿成的大祸远比泉城更甚。”

    “何况,谢镜花那位神仙一般的师傅还留在泉城,我们掌握的情报毫不显示他离开。有他在,纵然是妖女兴风作浪,亦能摁下来。”

    老天师焦急的踱来踱去:“她的实力你怎会不清楚?而且我们也不清楚泉城有多少心怀叵测的修行者,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

    “今日,谢镜花的师傅可以以一敌二,明日,能敌三吗?可以敌四吗?敌五呢?!”

    “形势远超我们的判断,谢镜花的师傅必须有个帮手。”

    “我下山,你代替我坐镇。”

    一听‘你代替我坐镇’几字,师叔的脸色骤然白了数分,拨浪鼓一样摇头否决:“不可,绝不行,我不同意。”

    “凡事都有代价,我在山上几十年了正好下山走走。”

    “代价委实太大,何况龙虎山接替天师位子的人还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实力,人间很快就要步入大争之世,元气大伤的龙虎山应付不了混乱的时局。”

    “你呀你,从小到大都是谨慎又谨慎的性子。我一个人付出点代价,怎会说成龙虎山元气大伤呢?!”

    “无论师兄愿不愿意承认,现今您一个人代表了半座龙虎山。”

    “……”

    老天师终是沉沉叹了口气。

    相比于泉城安危,这座龙虎山更加需要他。

    但,无数百姓的性命,似乎远非龙虎山可比。

    “罢了,罢了,你我知晓的眉目实在太少了,先让宗敬那孩子回山吧。回山之后问清楚有没有心结,有的话千方百计助他解决,没有……没有的话,令他闭关修行去吧,一日不突破琉璃境,一日不得出关。”

    师叔听着老天师的决定,惊讶莫名,他委实想不到老天师会下这般狠心。

    “师兄,未免有些过了。”

    “过了?”

    “过了!!”师叔肯定说道。

    老天师走到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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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了拍肩膀,低声说道:“我要和你说,宗敬的身世与那妖女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又该作何感想?”

    “不可能!!!”师叔双目圆睁,难以置信,“那他的父亲……”

    “死了,以他精血为引,让妖女忘却了这段记忆,换成妖女对龙虎山许下承诺,龙虎山用瑰宝灵脉延续她的寿元。”

    “此般大术,要了那一代天师的半条命,没过几年,就仙去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少说也是几百年前的事,宗敬又如何活这么久?!不可能!”师叔受到的震动极大。

    “我不相信。”

    老天师嘴角一咧,露出一个意味难明的笑容。

    猝然真气爆发,推着师叔远去百丈之远。

    只见老天师浑身金光闪烁。

    这般异象,来的快,去的也快。

    等师叔重新飞回来,搀扶起萎靡不振的老天师,震惊的半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

    若不是他感觉不到半点老天师对他的杀意,刚刚那一招,就能令他豁出性命抵挡。

    “师兄……”

    “这个秘密只有历代天师才知道,没想到禁制会如此强悍,差点要了我这条老命。”

    老天师真气运转,把胸口的鲜血涤荡干净。

    “可惜啊,妖女下了山,禁制的威力减半不复以往,不然把我弄死,也令我彻底解脱了。”

    “张宗敬的身上到底有何秘密?”

    “成仙的秘密。”

    似乎禁制爆发过了,老天师继续述说,再未受到禁制的伤害。

    成仙的秘密?

    一听此言,道心很是强大的师叔呆若木鸡。

    “那孩子身上有何成仙的秘密?并且,师兄为什么选择把此事告知于我?!”

    “刚刚不是说了吗,我要下山去泉城,万一,我死在外面,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此断了怎么办?!”

    “你答应我不下山的!”师叔愤怒道。

    老天师哈哈大笑:“骗你的,你性子耿直,不像其他师兄弟那般有各种各样的心思,我走后,龙虎山底下的玩意儿被你镇压着,我放心。”

    “师兄,求你了,你真不能下山。”

    “晚了,宗敬的事我已经告诉你,只有历代天师才会知道这件事。”

    老天师说道,“别打岔,让我说完。”

    “此事还有一个末尾,那就是灵气复苏开始,宗敬才会出世修行。”

    “一定不能让宗敬与妖女母子相认,即便相认了,有何后果,禁制里没提,但施加禁制那代天师语气很强烈,反复警告了数次。”

    “让宗敬修行到真修再下山,他就有了许多……我们无法理解的能力,到时,是去是留,凭他自己斟酌吧。”

    师叔问道:“最后一句话,是禁制里提到的,还是师兄自己的决定?”

    “你呀你,这句话必然是我的决定啊!什么狗屁成仙的秘密,张宗敬首先是个人,再是个仙,仙有什么好成的,天师禁制里倒是存有自古流传下来的方法,多少年啦?有哪代天师真正成仙了?”

    老天师长呼一口气:“终于把这个镇压了老子几十年的天师禁制给取下来,暂且交给你,我去泉城走一趟,你试试这苦滋味。”

    本是壮年样子的老天师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背也蹉跎了,他手中有一方玉玺般的金光,强硬塞进师叔手中,“你没得到天师禁制的承认,但我用取巧的办法,令其暂时听你的话。”

    “对了,不到万不得已,天师禁制底层的力量千万别用,这可是一代代老天师积攒下来的家底,用了可就没了。”

    师叔注视着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老天师,泪流满脸。

    原以为几十年的水磨功夫,早就让师兄磨尽心中锐气,到了,方才发现,师兄依旧是几十年前仗剑走天涯的侠客,半点样子也没变。

    得了天师禁制,师叔这才知道。

    所谓关于张宗敬身上的成仙秘密。

    竟是……

    他张了张嘴,想问问师兄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世上怎会有这等不可思议之事。

    话到嘴边。

    却陡然惊现,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老天师打量他的憨态样子,霎时哈哈大笑,笑的前俯后仰,好似有多么好笑一样。

    “知道我能说出口,是多么的厉害了吧?!”

    师叔苦笑摇头:“师兄当真是……心大啊。”

    本想说,师兄当真是修道天才,一想放下龙虎山基业不管,去泉城拼命,只能道,师兄当真是心大啊!

    他同样明白了。

    成为了天师。

    许许多多想说的言语,受禁制的限制,根本说不出口。

    师兄适才转来转去说了那么多‘废话’,原因居然在此。

    “好了,我的好师弟,师兄,这就下山去了,龙虎山交给你了。”

    “可惜喽,看了一场大战,突然有的机缘感悟,只能在路上慢慢体悟喽,希望到了泉城之后,把这场机缘完全笑话掉。”

    挥挥袖子。

    老天师推了下他。

    两人瞬间间隔千丈之遥。

    而此处鲜花盛开的妙境,顷刻化为乌有,露出笔走龙蛇刻画的繁杂阵法。

    师叔恍然大悟。

    师兄等的就是妖女下山的这一天,不管是什么泉城还是什么天城、地城,师兄皆要做这些事。

    只是……

    为什么呢?!

    为什么?

    老天师穿梭云间,自由自在的感觉忍不住令他放声尖啸。

    张手召来一柄生了锈的铁剑,他垂头瞧着陪伴自己几十年的兵刃,哈哈大笑:“断江啊断江,你我再出剑一次,斩杀那荼毒人间的妖女!!”

    “她好不容易下山了!”

    “我等这一天,实在等的太久,生怕我死了她还到下山的期限。”

    原来,得了天师禁制后,知晓龙虎山灵脉旁的妖女身份,老天师暗中搜寻上百本孤本,从一本应当是是人间仅剩的地方野史之中,看到妖女的所作所为,顿时怒不可遏,恨不得马上仗剑斩杀了她。

    转瞬压制住怒火,毕竟相隔的年代太远,一本地方野史并不能说明她真做过那等罄竹难书的大罪。

    为了佐证,老天师几十年的时间,慢慢的找寻证据,万幸随着灵气复苏许多误以为遗失历史长河的典籍问世,还真就让老天师找到了铁证。

    那是一缕仅剩一魄藏在泛黄书籍里的孤魂。

    孤魂早没了神智,老天师轻易看到了孤魂仅存的记忆。

    滔天烈火与无处不在的洪水淹没了城池、村庄,一位女子半空迈步,双目无情,看着惨烈景象无动于衷。

    凡人死后的魂灵被她吞进腹中,炼化成精纯的阴气,补养自身。

    她的力量更强。

    旋即,烈火更炽,洪水更狂。

    火在天,水在地,她在中间。

    好似世界唯独剩下她一个人。

    之后的故事,老天师知道了。

    龙虎山听说此事,彼时天师指定继承者怒火中烧亲自下山斩杀妖女。

    谁成想,红尘颠沛,道心难定。

    那人居然和妖女经历了无数离奇、诡谲、古怪的故事。

    竟然相爱了。

    期间,那人也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要在人间做何种事,便一不做二不休叛了龙虎山,和妖女在一块。

    如此丑闻,等真正发生的那一刻,龙虎山上的所有人才清楚胸中的怒火是怎样的难以遏制。

    天师付出大代价下山,仗着龙虎山数件历朝历代积累下来的瑰宝,斩杀了叛徒,但妖女实难斩杀,又极难封印,无奈,只能用那人的一身精血为引子篡改了妖女的记忆。

    倒是已经出世无辜的孩子……

    天师借取了泰山残破地府里的一缕上古仙气,将之封印于龙虎山首端灵脉之内。

    妖女处于灵脉末端修行,她的孩子在首端,权且算是互相陪伴。

    为何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让孩子非得度过末法时代,在灵气复苏的时候再出世,而今须发皆白的老天师还是不明白那代天师的想法。

    单凭一个成仙的秘密,便要赌上这些吗?让一代又一代人,守着成仙的秘密,活下去?!

    况且,那一战,天师带去的瑰宝悉数被成碎片,连天师回山后,活了数年也故去了。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还是说……

    老天师双眼微眯,不禁回头望了眼渐行渐远的龙虎山。

    “他下山斩杀叛徒和妖女,实际上为了那孩子?”

    如此想法一瞬即逝,老天师不相信如此毫无根据的胡思乱想。

    ……

    张宗敬到司天总部的时候,谢镜花同时停下车。

    两人打开各自的车门。

    谢镜花诧异这位来自龙虎山的天骄神色极其不对劲。

    “发生何事了?”

    她问。

    暗道,莫非连张宗敬也被许薇适才经历的事影响到了?

    说实话,谢镜花刚听许薇提起此事时,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好。

    张宗敬深呼吸了一口气,把车门关上,将这辆车的钥匙丢给她,露出一丝发自心底的微笑:“我要回龙虎山了。”

    “这就回去了?没看到安平死了,唤魂大术没了,泉城却依旧暗中汹涌,马上惊涛骇浪啦?!”

    “你走了,泉城司天立即缺少一大战力!”

    谢镜花不客气的说道。

    张宗敬摇头:“我也不想走,只是师门下了死命令,必须回去。”

    “师命难违,既然这样,一路顺风,有缘再见。”

    “嗯,我在路上的时候定了机票,大约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闲时间,来泉城这么长时间,一直没请你吃顿饭,要不,谢司长赏个脸?”他极其别扭的说道。

    谢镜花立时背着手,绕张宗敬一圈,好奇问道:“你疯了?”

    “没疯。”

    “哦,这样的话,一定是受刺激了。”

    “换成谁亲眼目睹如此惊世骇俗的大战,同样受刺激。”

    “你非常、非常的不对劲,说吧,因为何事请我吃饭?”

    “谢司长,难道……难道你不觉得我们惺惺相惜吗?”

    张宗敬的脸庞不受控制的红了。

    他尚属首次知道,因为羞怯红了脸,是何等感觉。

    谢镜花纳闷自语:“惺惺相惜?确实有点……算了算了,不就是吃顿饭吗!能让龙虎山嫡传弟子请我吃顿饭,以后等你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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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师,说出去,我也有面子。”

    “就是,就是!”张宗敬内心空白一片,不住的点头应道。

    为何……为何他忽然那么的开心与兴奋?

    浑身轻飘飘、暖洋洋的感觉又是从哪来的?

    “车你还开吗?不开的话,我交给其他人了?司天有好多人一直在跟我申请车,只是车就这么十几辆,这人开了,那人便没。”谢镜花看了眼钥匙,只是和张宗敬说了句,也未征求他同意,径直回总部,把钥匙交给管理车辆的文职工作人员。

    赵健勇成为司天的免费金库还是有好处的,有了钱,谢镜花就在想着是不是再补充一些车辆?

    修行者总不能光天化日之下飞来飞去吧?让泉城百姓看见了,影响极其不好。

    或许从一些符箓门派购买一些常用的符箓也挺好的,今后泉城不太平,人员实在宝贵,不需要亲身上阵,多扔些符箓,能有一点可能减少伤亡,便减少一点伤亡。

    作为司长,谢镜花年纪轻轻考虑的事情委实太多。

    她忽然又想到,先生似乎没心疼我这么忙碌过?

    不会的,不会的,先生宅心仁厚,作为他的记名大弟子,怎会不令他忧心呢?

    “可是先生对那位齐姑娘就颇为上心啊!”谢镜花心底突然有另外一个声音说道。

    “先生的感情之事,是你这位连弟子都不算的记名弟子该关心的吗?好好做自己的事,等将来得到先生认可,真正成为了弟子,再想这些事吧!何况,先生有他的自由,谢镜花啊谢镜花你是不是管的忒多了点?!!”又冒出来一个声音,据理力争。

    “你可拉倒吧,你见过先生曾如何的仙风道骨、缥缈出尘,我不相信你对先生没有其他意思。”

    “放屁!你在诓我犯错!若没先生,谢镜花怎能拥有而今的修为道行?怎能学到稀世罕见的大法、剑术?!谢镜花尽管名义上为先生的记名弟子,学到的本事,放在眼下神州那些一等一的名门大派,哪一样不是只有掌门才可以学的镇派之术?”

    “一身本事和心意完全两码事,本事再高,难不成能斩掉心意吗?先生一直排斥刻意的‘太上忘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

    谢镜花猛地晃晃脑袋,走出司天大厅。

    “上车,开我的车吧。”

    张宗敬恢复了以前的淡然,轻轻点头:“好,我订了餐厅,离这儿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的路程。”

    谢镜花的车上有放手机的手机架,他调出导航地图,把手机放在上面,安心坐在副驾驶。

    两人都未曾说话,她在想着司天接下来急需处理的事,张宗敬的心思嘈杂一片。

    刚开了十分钟。

    一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站在马路上。

    似乎只等他们前来。

    当看见青年之时,谢镜花与张宗敬便齐齐警觉了。

    因为,青年的气息已不在安命境的层次。

    或许,他是位无垢境修士。

    出剑。

    剑气站在车辆停下的位置。

    柏油路顷刻呈现一道深深的剑痕。

    “泉城司天司长谢镜花,龙虎山天师府嫡传弟子张宗敬,两位天骄呀,鄙人想讨教一下,试试看神州的天骄究竟有何本事?!”

    张宗敬收敛四散的心神,亮出兵器七星剑,轻声道:“我先上,你为我查缺补漏。”

    谢镜花拿出瓷人,失笑道:“在泉城的地盘上胆敢挑战我,张宗敬,你得为我殿后了。”

    不给他再言语的机会。

    谢镜花开了车门,把瓷人扔出,那瓷人乍然现出清凉如水的力量,形成一柄柄利剑直杀向莫名其妙堵着路的青年。

    青年当看到谢镜花的法器瓷人,便严阵以待了。

    似乎颇为吃惊。

    而更吃惊的则是隐在远处的轻灵女子。

    她轻声道:“谢镜花呀谢镜花,你的师傅有几分真本事,居然不动声色的将你的命格隐藏,使我推算不到。”

    “无妨,这无垢初期的小修士,算是给你练手,等会儿还有位无垢中期的修士赶来。”

    “宗敬呀宗敬,使你钟意的女子重伤垂死,不知你记不记挂?”

    “你不是与她告别,请她吃饭吗?!约会泡汤了,会不会成为你的遗憾之事?!”

    “我很好奇,就此回了龙虎山,你要不要再次找机会执意下山?”

    另一边。

    瓷人散去的利剑让青年拦下,青年的兵器很是奇怪,似乎是倒勾着铁刺的锁链,而当锁链甩向谢镜花,上面的铁刺,纷纷如雨刺向她。

    真气充斥。

    谢镜花伸手握住一柄细长长剑,笑道:“张宗敬,你袖手旁观就看了,他的本事不免太弱了些。”

    张宗敬酣然长笑,原来,自安命境后期突破到无垢境前期的天骄,不止自己一位啊。

    就是不知,谢镜花何时突破的境界,为什么他一点也未察觉到。

    剑法精妙。

    也不见她如何动作,一剑把铁刺俱都扫落在地。

    瓷人发出的力量影响到她,不禁精神一震,体内好似突然有了无穷无尽的雄浑力量。

    真气鼓荡,不时光彩交迸。

    张宗敬每时每刻都想出手与谢镜花一道和那不知何等目的的青年激战,但一想到她的叮嘱,就令他止住体内真气,真真的在战场边缘,注视飘若惊鸿、婉若游龙的她。

    也不知谢镜花的师傅传授给她了怎样的剑术,张宗敬竟是看不透剑术的痕迹。

    仿佛她的剑术来源于天地,是先民们从大自然中一剑一剑的感悟得来。

    尽管她占据上风,在无垢境的真气激荡之下,张宗敬仍然死死攥着七星剑,掌心出汗,生怕谢镜花受丁点伤。

    青年应当被她逼急了,底牌尽出,但见锁链陡然回缩到他身边,好像一头毒蛇般游弋不停,经脉内的真气令青年不管不顾的催到兵器中,锁链先是挡下谢镜花堪称绝妙的一剑,代价亦是庞大,青年经脉俱都出现裂痕,锁链再度分散成十数个,自不同的角落,带着赤红真气刺向谢镜花的要害。

    看到这一幕。

    张宗敬的心跳到喉咙,他迈出一步,登时出剑。

    如果谢镜花在自己眼前发生意外,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谢镜花嘴角冷笑,顿时用了先生传授给自己的大术,此术在她手里施展出来,别有一番韵味,犹如天女散发,又似洛神舞剑。

    青年破釜沉舟的一招,不仅令谢镜花轻易破去,裹挟着惊人剑意,她回头瞪了眼‘多管闲事’的张宗敬,然后逼视青年,一剑刺穿他的胸膛。

    “好……好剑术,不愧是泉城司天的谢司长,有此惊天动地的剑术,将来天下有谁可接的了谢司长三剑!?”青年嘴角冒血,不以为意的拭去。

    谢镜花并未刺穿他的心脏,而是刺到了另一边。

    “为何要拦路?并且有这么大的杀意?”

    青年叹息道:“我要说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你信吗?”

    “信。”

    “嗯?”

    “发生什么怪事我都信。”

    “好,我且和你说实话,我是随师门到泉城的,适才心底忽然有了一道无法拒绝的声音告诉我,要来此处拦截你。”

    “拦截我?”

    “正是,最好把你打成重伤。”

    抽回剑。

    谢镜花潇洒甩掉剑身鲜血,招招手,警惕四周的法器瓷人回到她的手心。

    “将我打成重伤,却不杀我,有何缘由吗?”

    “我不知道。”

    “你走吧,顺便与你师门的人说一声,近来的泉城不宜动手,如果他们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希望可以承担的了后果。”

    青年在长剑抽出那一刻,不自觉双膝跪地,听着谢镜花的话,他嘿嘿笑了几声,而后,跌跌撞撞走了。

    “上车,小插曲罢了。”谢镜花没放在心上。

    泉城来了如此之多的修行者,有人想给他一个下马威也是有可能的,青年提到重伤却不杀她,令谢镜花越加坚信这个想法。

    然而,又没开出多远。

    路中间,一位饱经沧桑的中年男人满眼震惊的持着两柄大刀。

    一见开车的是谢镜花,一步跃起,大刀直来直去,砍向驾驶位的谢镜花。

    真气滂沱,仿佛一场大到无边的雨。

    两柄大刀,刀刃泛着蓝光,刀背厚重,其上流转不定的真气加剧大刀的破坏力。

    若真让大刀砍倒驾驶位的谢镜花,非死即残。

    谢镜花当即狂打方向盘,险之又险的避开中年男人一击。

    两刀砍在路面,延伸出十米多裂缝。

    匆匆下车。

    谢镜花和张宗敬皆能明显感觉到中年男人的修为道行远在自己之上。

    搁在神州修行界都是极其罕见的高手。

    又不知此人是哪家哪派的大人物,为何杀意冲冲的拦路!?

    中年男人叹气说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你们快逃吧,我的修为真气在无垢中期,你们二位并非我的对手。”

    无垢中期。

    谢镜花忽然纳闷,泉城从哪蹦出来这么多高手?

    前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已是无垢初期,单论修行速度的话,青年必定会让修行界称作天骄。

    这手持两柄大刀兵器的中年男人,竟是无垢中期,看样子,他的修为底子打的极牢,绝非那种花拳绣腿靠门派资源堆上去修行者。

    边说着话,中年男人毫不停顿的挥刀前冲。

    大开大合。

    没有半点花里胡哨,刀刀致命。

    而且,真气凝聚,气力集中,好像一刀下去,力能开山!

    谢镜花这哪会再藏着掖着,立即与张宗敬底牌全出,有多大的本事就亮多大的本事。

    一时间,此段柏油路上,真气逸散的到处都是。

    剑光,刀光,纠缠一起不分彼此。

    其中,谢镜花刚破关至无垢境,缺少对自身力量的掌控,但在这儿无垢中期的修行者压迫下,却是愈来愈得心应手,再打下去,待她完全掌握了无垢初期的修为真气,以她与张宗敬两人天资,谁胜谁败,还真不好说。

    远远躲着看戏的轻灵女子笑意浓浓:“也罢,也罢,龙虎山的那些破规矩早该改一改了,原来的计划行不通,那就让你们两人于磨难中渐渐情投意合,我看你回了龙虎山,要不要再下山。”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到最后你会发现,世上的女子,师姐是待你最好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你敢来,就成花圃里的肥料

    那中年男子兴许见识到张宗敬和谢镜花两位神州天骄,联手应战的力量居然这般不俗,不由自主点头认可。

    “二位的实力堪称年轻一代名列前茅的绝世天才,尤其谢镜花谢司长,剑法精妙绝伦,招招简单干脆,毫不拖泥带水,将来势必成为神州一代女剑仙。”

    “张宗敬你来自龙虎山天师府,剑法尽管不俗,和谢司长相比较却差了不少,你的强项并不是此,而是把自己一身道法极巧妙融入进剑法里,不知根底的人与你对战,必然吃大亏。”

    “此前我便看好你们二位年轻人,现今亲眼一见,又过招百次,十分确定,将来的你们在神州修行界必能大施拳脚,创造传说,而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定会让后浪拍到沙滩上。”

    “哈哈……好啊,好啊,不如你们稍后留我一条命,我请你们吃顿好的,钱,我有的是。”

    中年男子话语亲近,刀法、拳脚招招致命。

    谢镜花与张宗敬的脸上都打出了汗水,无垢中期的修行者,太强悍了。

    果然到了半步真修的地步,每一个小关卡都能轻易打杀不如自己的人,何况他们两人皆最近破入无垢初期,不要说磨练提纯自己真气,熟悉无垢初期的崭新力量了,就连简单的打坐闭关巩固修为,都在泉城爆发的这场大战中,未曾来得及。

    谢镜花不仅竭尽全力催动瓷人法器的力量,给予她加持,乃至将真气分出一部分融进瓷人,使之它也加入战场,给中年刀客带来或多或少的麻烦。

    张宗敬似乎打出了真火:“谁在背后控制你?”

    “谁?”中年男人刀法连绵不绝,真气又狂猛无比,这一瞬间,打的二人不断后退,到了汽车旁边,更是为了阻挡他的进攻,张宗敬委实管不了那么多,越向汽车的后面,一剑将之挑飞砸向中年刀客。

    刀客的刀法深谙因势利导之法,步法倏忽拉开和两人的距离,一脚踏在路边的路灯铁杆上,纵身往上飞到不远处的三层小楼。

    车辆砸到路灯。

    轰然爆炸。

    张宗敬不止打算挑飞汽车,更有一系列的后续攻势。

    见中年刀客好像未卜先知的短暂避过,顿时咬牙,低声和谢镜花说道:“帮我查缺补漏。”

    旋即,脚踏北斗禹步。

    手中七星剑竖放胸前,嘴里念念有词。

    乍然之间。

    数不清的黄色符箓从天而降。

    竟是以张宗敬为圆心,成了一副壮观的符箓八卦阵图。

    中年刀客瞧着龙虎山的不世秘术,轻笑道:“好术法啊,可惜无法正常与你探讨,只能真拳真脚相斗了。你问我何人控制着我?!我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话,除了现在有机会跟你们说几句话,适才的我,仿佛提线木偶,不能言、不能控制自己行动、即便意识思维也停顿,心里只有一个最好重创谢镜花的想法,连重创到与植物人无异,也清晰的传至我的心里。”

    “你们说说看,究竟何等的高手,可以把我这位名实相副的半步真修,操控至此般境地?”

    “以往,再艰难的战斗我打过,这种诡异离奇的术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张宗敬狠狠咬着牙,听到中年刀客的一番话,暗道,莫非是她?可为什么呢?

    师姐的本事尽管他从未有幸见识过,但多多少少从前人的口中听说,曾有一段时间,龙虎山上凶煞之气止不住的自地底往上涌,就连龙虎山上下为首的天师险些镇压不住,是师姐于旁帮衬,才度过了那道难关。

    此事,发生在六十年前。

    ……

    六十年前,龙虎山镇压的那群狗东西察觉天地灵气重新复苏,以为他们脱困的时间到了,竟是难得一次的联手硬闯禁制。

    老天师已把手里锈迹斑斑的铁剑随手化成一柄人畜无害的桃木剑。

    老天师身着洁白如雪的粗布棉袍,站在雪中。

    近在咫尺烟火袅袅的村庄,背后如同让棉被盖住的麦田。

    他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彼时的我修为不够,镇压这群狗东西实在吃力至极,甚至我在想,难道为了这次狗东西的暴动,我要消耗龙虎山珍贵的大气运吗?”

    “一旦动用了龙虎山大气运,我这位天师几乎就相当于龙虎山的罪人喽。”

    三位穿着厚厚羽绒服,每人拿着糖葫芦舔着的孩童,问道:“为什么呀?电视剧里说龙虎山是天下最厉害的道门。”

    “是啊是啊,我最近从爸爸的手机里看到一个短视频,龙虎山里有无所不能的仙人!等我长大了,一定去龙虎山,求仙人帮帮我。”

    老天师含笑停下故事,转问道:“你要仙人帮你什么?说说看,指不定不是仙人的我,也能帮你。”

    “我学习不好,我想求仙人帮我做数学试卷。”

    “哦,这件事啊,确实挺难的,那你加油长大,长大后去龙虎山求仙人帮你做数学试卷。”

    一位穿着艳丽带着花卉图案羽绒服的小姑娘,稚生稚气的问道:“老爷爷,我想和仙女一样飞来飞去,仙人可以帮帮我吗?”

    老天师的目光放在她的脸上,笑着问道:“老爷爷能抱抱你吗?”

    “好。”

    老天师蹲下身,谨慎的抱了抱这位女童。

    很沉。

    很沉,很沉。

    老天师面现大喜之色。

    古时有称骨之说,这小姑娘长相无奇平平,老天师暗中帮她称了称骨,居然有一两九钱。

    要知道,身世离奇的张宗敬,才一两七钱。

    老天师赶紧收敛神情的高兴,平静说道:“跟随仙人修炼呀?不光仙人可以做到,我也能做到,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翠花!”

    “姓张啊,好,好,好,稍后老爷爷可以去你家吃饭吗?”

    “好啊好啊,爸爸最喜欢款待客人了,可是现在还没到饭点……”

    老天师顿时笑开了眼,“无妨,无妨,咱们再聊聊天,饭点了再去你家。”

    他继续说道:“我把故事讲完,你们就当听个乐子。”

    “若非关乎龙虎山生死存亡之际,龙虎山的气运绝对擅动不得,因为这关乎龙虎山天师府的长盛久衰,之所以龙虎山有千年之久的传承,正源于一代又一代天师秉持天道,斩妖除魔,积攒功德,才令上天逐渐认可龙虎山,降下大气运,让龙虎山深深扎根人间。”

    “下面那群狗东西的力量也就是被先人封印,再加上持续千年的禁制,令他们削弱到力量最低点,然而,我动用龙虎山大气运加固禁制,就怕万一他们趁机吸收,恢复了部分力量。”

    “这次被镇压下来了,下次……狗东西们休养生息好了,再度联手硬闯,可就不好说喽。”

    “并且,挪用了气运,龙虎山会不会经此陷入衰弱一代不如一代!?差不多是肯定的,我作为这一代天师,平庸至极未曾得到上天馈赠的气运,相当于寅吃卯粮、坐吃山空……”

    老天师说话幽默风趣,虽然三个孩子听不懂,但这位突然出现在村口的老先生,和蔼可亲,主动招呼他们过来讲故事,还是令他们很开心的。

    “那怎么呀,龙虎山可不能没了,我还要去山上求仙人呢!”

    “是呀,我想跟随仙人学习仙女姐姐那样的本事。”

    另外一位小胖墩哈着热气,嚼着糖葫芦,只是傻呵呵的笑。

    老天师喜欢张翠花,更有接下来去她家吃饭,便耐心说道:“放心,放心,龙虎山是何等所在啊?玄妙莫测、瑰丽雄奇。”

    “说这龙虎山中关押着一位妖女,此妖女来历神秘,甫一出世就在那个年代掀起万丈波涛,做下了无数穷凶极恶的大坏事。”

    “为了弥补过往的错事,妖女主动提起来,不必动用气运,她可以帮天师镇压作祟的狗东西。”

    “这位天师当时太年轻了,居然傻傻的同意了。”

    “妖女的力量委实可怖,一出手就把硬闯禁制封印的坏东西给重新镇压住了。”

    郑翠华天真问道:“老爷爷空中的妖女是天上来的吗?”

    “此事我也不清楚。”

    “那肯定是地下跑出来的。”

    “哦?”

    “老爷爷想啊,既然不是天上仙界来的,一定是地下的魔界跑来人间的。我从电视剧里看到过相似的剧情。”

    老天师不禁哈哈大笑。

    年少不知世事险恶。

    多么单纯的小姑娘啊。

    一两九钱重。

    还被他撞到了。

    龙虎山难道要出一位打破规矩的外姓女天师?

    好啊。

    既然继往开来,有些规矩是得不破不立了。

    “行了,天色不早了,我跟你回家吃饭吧。”老天师活动了下腰。

    随着没了天师禁制,他的力量大减,身体一下子苍老了下来,这般感觉他还是首次感受到。

    原来,人老了,真的只想晒太阳啊。

    张翠花拍手叫好,拉着老天师的手:“老爷爷就是龙虎山上的天师,爸爸听了,一定高兴极了。”

    老天师不住的点头:“合该如此,合该如此,你们家为了过冬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啊?”

    “准备了好多好多香肠、好多好多猪肉、好多好多蔬菜、好多好多零食……”张翠花松开他的手,掰着手指头一个接一个数道。

    老天师脸上笑开了花,暗道,一定是个饱饭。

    顺便问道:“翠花啊,糖葫芦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我看你还有两个,不如给老爷爷吃了吧?”

    “嗯呢,呐,给你。”

    剩下的两个孩子,正打算吃完手里的糖葫芦回家去,没成想村头又来了一人。

    那人一身黑,戴着一定老土的针织线灰色帽子,上身是八九十年代流行的皮夹克,下身牛仔裤。

    此时的老天师,美滋滋吃着糖葫芦,牵起张翠花的手,拐进了村子里的巷弄。

    新来的那人露出帽子下的脸,是位龙精虎猛的中年人,可惜邪气太重,反倒让其看上去生人勿近、不好相处。

    中年男人讶异望着老天师离去的方向,暗道,好一身搅动此地气机的大修为啊。

    不由自主瞥了眼傻呵呵吃糖葫芦,双脚还拨弄积雪的小胖墩,轻轻咦了声。

    顺势把冰凉的手放在小胖墩的脑袋。

    而这些村里的孩子野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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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怕陌生人,小胖墩只是抬头问道:“干吗碰我?!”

    中年男人内心涌出惊涛骇浪。

    这看着胖乎乎的小胖墩,天资竟然如此逆天!!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王爽。”

    “王爽我问你,你看过仙侠电视剧吗?”

    “看过。”小胖墩言简意赅,所有的注意力全在糖葫芦上。

    “仙侠电视剧中,正道人士处处守着规矩,特别不自在,而魔道中人逍遥自在,吃香的喝辣的,顿顿都有。你说说看,你想当正道人士,还是魔道中人?”

    小胖墩仔细的想了想,说道:“魔道中人。”

    “你随我走,我帮你成为魔道中人,不消二十年,你就能魔焰滔天,令天下正道人士哭爹喊娘的求你饶命。”

    “真的?”

    “真的!!”

    “你先给我三个炸鸡腿,吃完我就跟你走。”

    中年男人含笑问道:“三个炸鸡腿不够,再仔细想想还想吃什么。”

    小胖墩忽觉手里的糖葫芦不好吃了,“我想吃广告里的肯德基全家桶。”

    “在此等我半小时做的到吗?”

    小胖墩看了眼天色,点点头:“做得到。”

    “嗯,我去去就来。”

    说罢,中年男人转身离去。

    另一位孩童问道:“你真在这儿等他啊?”

    小胖墩理所当然道:“对啊,我要吃三个炸鸡腿,还有肯德基全家桶。”

    “我走了,再不回家,我爸得打死我。”

    小伙伴走后,小胖墩百无聊赖,不禁哼唱起最喜欢的儿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半个小时不知不觉过去了,小胖墩重复唱了十几次。

    那中年男人也如约回到村口,手中带着热气腾腾的包裹。

    “王爽,给你,三个炸鸡腿,肯德基全家桶,全都是新鲜出炉的,你快趁热吃。”

    接过包裹打开一眼。

    小胖墩惊喜的啊了声。

    果真里面有香喷喷的炸鸡腿和他只能看着电视广告流口水的肯德基炸鸡腿。

    忙就地拆开,欢天喜地的一扫而光。

    等他胡吃海塞吃完,喝着可乐,听中年男人问道,要不要与他走去修让天下人胆寒的魔道,王爽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

    “从此以后我就是你师傅,你喊我一声师傅听听。”

    “师傅。”

    “哈哈……天意如此,合该我七情六欲魔宗传承不绝,万万想不到,竟在此时此刻找到一位极适合修行《七情六欲纵世大法》的弟子!”

    中年男人毫不嫌弃牵着王爽满是油腻的手,往村外走去:“除你之外,我还收了四位弟子,可惜他们的天资不错是不错,与你比起来,差到北极去了,你便是我的关门弟子,继承七情六欲魔宗宗主之位的首席大弟子!!”

    王爽自顾自喝着可乐,理都没理。

    “嗯?听见了吗?”

    “听见了。”

    登时,中年男人暗道,这小胖子瞧着像个傻瓜,我千万别出错领回去了废物。

    赶忙又重新检查了下王爽的天资。

    千真万确。

    修炼有成,此子必成一代魔尊。

    “考考你,你会背诗吗?”

    “哪首诗?”王爽口齿不清询问。

    中年男人有心考考他:“白居易的《花非花》”

    王爽把最后一点可乐喝完,陡然气质大变,吟诵道:“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中年男人大喜过望:“谢灵运《燕歌行》的最后两句。“

    “谁知河汉浅且清,展转思服悲明星。”

    “《清平乐·六盘山》”

    王爽白了他一眼,仿佛不满意他为何问这种至为经典,几乎学过诗词就会背诵的词。

    “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中年男人低声重复。

    恰逢此时,不知哪里来的大雁孤苦伶仃的飞过。

    已成师徒的两人携手望去。

    大雁好似留下了一道淡如烟痕的绚丽彩光,中年男子指着说道:“从此之后,你就算像那只大雁一般孤独,也必将拥有缚住苍龙的力量。”

    王爽年纪小,尽管大智若愚,但仍然听不懂中年男人说的话。

    但是在几十年后。

    天下谁人不识君,他一人浴血奋战即将力穷,回想起几十年前师徒的对话,王爽仍是会心一笑。

    而已身处张翠花家里的老天师,露了几手经典的龙虎山道法,就折服了张翠花的父母,又用手机打给龙虎山上的那位师弟,表明自己千真万确不含一丁点假的是龙虎山天师,张翠花的父母直接把过年招待客人的酒菜悉数拿出来,让老天师大快朵颐,足足吃了一个肚儿圆。

    饭后,老天师与一家人围在饭桌喝茶。

    老天师酒喝了不少,红光满脸,往日身在龙虎山哪能喝的了酒水啊,这一下子,几十年积攒到腹中的怨气顷刻一吐为光。

    “老天师啊,翠花这孩子虽然生长在农村,但她是我们夫妻的心头肉,这么突然的跟老天师去修道,唉,说句实话,当真舍不得。”

    “能不能翠花再长大几岁,跟随老天师去修道呀?”

    老天师缓缓摇头:“搁在以往必然可以,然而我的年纪很大了,没几年好活,趁着我的神智清醒,赶紧教翠花。”

    “您可是老天师啊!!!”

    “我就算是大名鼎鼎的龙虎山老天师,也不是神仙,也有寿元一说。”

    除非突破到传说中的金丹境。

    这句话老天师没说出口。

    “唉,好吧,不知老天师什么时候走?”

    老天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本想稍后就走,转念又想,父母乍然离了自己的孩子必然不好受,还是过了今晚再说吧。

    “明天或者后天都行。”

    “后天吧,后天吧,明天我们夫妻给翠花收拾收拾东西。”

    老天师颔首:“没问题。”

    ……

    陈禅不知觉中走出别墅。

    原来是赵健勇父女正一前一后走来。

    刚刚忽然灵光一闪,好似正在发生某种有关他的事,本想出门看一看,便见到赵健勇顿时满脸堆笑,紧跑几步,弥勒佛一般笑呵呵站在跟前。

    “赵兄,快请进。”陈禅笑了笑。

    “陈兄弟去哪了?”赵健勇一边进屋一边问道。

    他和赵木槿各自找陈禅了几次,发现他都没在家,虽然手里有别墅的钥匙,父女两人俱都于门外徘徊了少许便走了。

    两人一看别墅混乱的场景,赵健勇惊道:“莫非是进了贼?”

    陈禅摆摆手:“没事,没事,不过是修炼出了点小差错。”

    “哦,陈兄弟一定多加小心。”

    “谢赵兄。”

    两人坐在餐厅的椅子上,赵木槿听话去烧水泡茶。

    “陈兄弟,这两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有一事我想问问你。”

    “赵兄请说。”

    陈禅坐在神色凝重的赵健勇对面。

    “泉城的大战,那人是不是你?”

    此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况且他与赵健勇某种程度上说因果绝非说斩断就斩断,住进他安排的别墅,因果更是无从斩起。

    陈禅直接道:“是我,并且受此大战的影响,身体出了点小问题。”

    赵健勇一副吃惊震撼的模样,令陈禅受伤,足见对手是多么的强大了,他马上询问:“陈兄弟需要天材地宝吗?近来京城的天际线拍卖所要开拍一批宝贝,里面的天材地宝占据了七成左右,我找人打听了,全都是上好的东西。”

    “哦?”陈禅对于此事较为感兴趣。

    原本他以为灵气复苏不会超出常理范畴太多,只是随着经历一件又一件离奇古怪的事,他才确认,人间的灵气复苏远非表面看到的这些,反倒更像远古时代以来灵气枯萎、仙界远去不见的一次史无前例的大反扑。

    尤其刚结束的这一战,先秦时代的安平去泰山底下的地府竟成功挖掘出了两具上古尸身,此事往深处想就绝不简单,神魂内的力量压制的七七八八,他就要重新去泰山走一趟。

    最好也去一次废去不用的泰山地府,或许从里面会发现某些意想不到的事。

    而古山这头真修大妖,真实的修为道行不俗,也就是艰辛捱过末法时代,消磨的厉害。

    那么,像这种积年老妖,神州茫茫多的深山老林中还有多少?!是时候得找鱼嘉好好聊一聊了,神州现今修行界司天在主持,鱼嘉又是其中高层,适当提醒她一下,总归没错。

    另外炼化张险峰体内的妖气、鬼气、血肉精气成了一颗青色珠子,这颗注定价值无情的珠子陈禅还没有好的打算。

    送给月花绝对不行,里面还有张险峰没来得及炼化的大妖妖丹,如若月花要徐徐炼化,必然会侵蚀她的神智,后果比让上古尸首残存的意识占据身躯的安平更要悲惨无数倍。

    事后复盘,斩断张险峰和安平的联系,再顷刻之间炼化张险峰体内的力量使之成为一个普通人,这一招,当时就让陈禅的真气吃力了,剩下的战斗,也就是周存孝自信满满诚心给他喘息之机,不然,现在只会更加糟糕。

    自冯舒雅房中打杀鬼物得到的‘无上魔’复制品嗜血珠还没有镇压,这件事也是陈禅接下来要做的。

    赵健勇看陈禅感兴趣,欣然一笑,将保存在手机里的图片一一翻给他看。

    陈禅倒也想看看所谓的天际线拍卖会要拍卖的天材地宝是什么货色,看着一张张没有经过ps的或草或树或花或黑漆漆一团的天材地宝,陈禅的神情逐渐变得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色彩。

    没别的,就照片中的天材地宝,每一样少说都有七、八百年的年份。

    乃至十四、五种天材地宝就不应该出现在现今的人间。

    这些东西必须处在灵气极度浓郁的地方,才能成长。

    就算修行界各大名门大派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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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秘里祖传灵脉,其灵气浓郁程度,同样没有半点机会养成这些天材地宝。

    陈禅不动声色问道:“赵兄可否知道拍卖的天材地宝自何处寻来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京城的天际线拍卖会传言是道行高深的修行者开创,已经七、八十年了,他们的手段哪会是我所能知晓的呀。”

    “已经开了七、八十年了?”陈禅再次问道。

    赵健勇点点头:“是啊,我还是最近才从一位商人朋友嘴里知道,原来天际线拍卖会的幕后老板,居然是修行者。”

    “你能找到往年拍卖会的拍品吗?”

    “哦,这事啊,稍等。”赵健勇喊泡茶的赵木槿过来,“你ipad里面是不是有天际线拍卖会过往的拍品啊?”

    赵木槿嗯道:“有,我回家去拿。”

    “快去快回。”

    赵健勇好奇问道:“陈兄弟,究竟有何不妥?”

    陈禅缓缓摇头:“没事,不过感觉这些拍卖的天材地宝属实太珍贵了一些。”

    “对啊!天际线拍卖会走的就是这种超级高端的路线,别人的拍卖会面向的是富豪阶级,他们倒好直接和修仙小说里的拍卖会一样,干脆拍起天材地宝了。”

    “是啊!我那位商人朋友还透露,这只是天际线拍卖会的蓝场,哦,天际线分两场拍卖会,面向大部分人的叫做蓝场,面向一小撮认识的人的叫橙场。橙场,不得了,听说有稀世罕见的法宝拍卖!”

    陈禅沉吟少许:“用什么拍?钱吗?对于修行者来说,最为不需要的就是钱。”

    拥有力量,想要获取俗世的钱财,纵然使用合法合规的手段,不消多久就能应有尽有。

    赵健勇霎时尴尬起来:“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再问问朋友。”

    他赶紧打电话问那位商人,得到的回复很简单,一句话的事,而陈禅也听到了。

    “天际线拍卖会的拍品,需要用灵石来拍。”

    赵健勇尴尬的看着陈禅:“我只从小说里看到过灵石这玩意,现实世界真的有吗?”

    他道:“有,现今修行界名门大派的祖传灵脉,就能凝聚灵石。”

    灵石这玩意,在远古、上古年代灵气浓郁之时,各个门派聚灵阵就可以凝聚灵石,继而互相交易。

    灵气凝结灵石,修行者吸纳起来,比单纯吸收灵气要轻松许多,还没有灵气里的杂质。

    只是,末法时代刚过,灵气复苏一百多年,各个名门大派的祖传灵脉当真可以凝结灵石吗?

    当然,名门大派底蕴深厚,说不定储藏了不少灵石,也正是靠着灵石才能纵使末法时代也艰难保持传承不绝。

    赵健勇瞠目结舌,原以为修行者已然超出了他的想象,万万没料到,就连修行界的走向皆朝着不可思议的方向狂奔。

    “莫非,那些在网络上经典不衰的当代仙侠小说都是真的。”

    “假的,嗯。”陈禅继而道,“神州文明传承不断,有些东西是烙印在骨子里的,不需要得知真相,根据一鳞半爪就可以推断个七七八八。”

    赵健勇不知为何,陈禅一番话反倒使他安心下来。

    可陈禅一直处于某种忧心忡忡的心境之中。

    赵木槿很快拿过来了平板电脑,找出天际线拍卖会蓝场往年拍卖的拍品,父女两人不认识,陈禅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拍卖的究竟是什么。

    调出拍卖品。

    往年极大多数拍卖的都是一种类似水晶簇丁点杂质也无的东西。

    极其的美丽、玄妙。

    处于灯光下,折射五光十色的色彩,令人目眩神迷。

    赵健勇疑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水晶吗?一点做工的痕迹都没有,难道修行者喜欢此般天然的玩意儿?”

    陈禅神色慢慢凝重:“绝非水晶,这就是所谓的灵石。”

    “啊?!!!”赵健勇目瞪口呆,“往年间,天际线拍卖会拍卖灵石,今年他们必须让拍卖者用灵石拍卖,为什么?!是啦,木槿,以前的拍卖会是不是用钱财拍卖?!”

    似乎赵木槿对天际线拍卖会下了一番功夫调查,找出几张拍摄下来的资料,指着上面的一段文字说道:“不错,拍卖会往年是用钱财来拍卖的。”

    赵健勇闷闷道:“我想不明白,换成是我的话,我就用钱财拍卖灵石,再以灵石拍卖天材地宝,反正我是修行者,下定决心赚钱,一年时间我就能赚很多很多。”

    陈禅叹息一声:“你错了。”

    “错在哪里?”赵健勇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天际线拍卖会拍卖的不是其他东西,拍卖的是修行。”

    “拍……拍卖的……是修行?”父女两人诧异的注视他。

    赵木槿在陈禅的帮助下已然渐渐走向修行路,她非常在乎他为何会说,‘天际线拍卖的是修行’。

    “修行者借助灵石来修炼,事半功倍,不必再费力炼化天地灵气,因为除非是至为浓郁之地的灵气,绝大部分地方的灵气皆有杂质,要想把灵气转化成真气,就需把灵气中的杂质炼化掉。这一点,木槿很清楚。”陈禅轻声道。

    赵木槿点点头。

    她修炼时最讨厌的就是炼化灵气内的杂质。

    “但以灵石修炼就跨越了这一操作,可以直接炼化灵气成自身真气。往日,需要一天的时间恢复一缕真气,炼化灵石只需半天。”

    陈禅道。

    “我终是想明白了,为何灵气复苏才一百多年的时间,有些人的修为居然如此之高了,好像灵气复苏早已三、四百年之久。”

    此前可是令人绝望的末法时代啊!

    纵然名门大派有祖传灵脉,修炼到安命境都是奢望,只有那些极小撮人,天资、资源等等尽数充裕,方能成就。

    一百多年后,灵气复苏刚刚过了开始阶段,井喷式的冒出那么多的高手,何等的不合理。

    陈禅看到天际线拍卖会的拍品,才想清楚原因。

    “抛开这家天际线拍卖会不谈,还有其他拍卖会拍卖灵石的吗?”他问道。

    赵木槿随即说:“我现在就查。”

    有了灵石的确切样子,赵木槿赶紧让公司的高手迅速搜寻网上出现的一切消息。

    大约十五分钟之后,赵木槿把平板电脑递给陈禅。

    上面是近三十年拍卖灵石的公司名称。

    大大小小,多达百家。

    仿佛……仿佛背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推动着人间修行界走向强盛。

    “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陈禅暗道,若说没有某些洞天福地、莲花妙境里的高手插手人间事,哪里有如此之多的灵石供给?

    让人间修行界短时间强盛,反哺于人间气运,令人间大气运快速拉回完整的大道,日后,他们好重归人间?!

    或许灵气复苏正式开始的那天,除此之外,还发生了其他重中之重的大事,有人带着截取的上古灵脉艰险挤进人间,以此凝结的灵石,接连不断的送予修行界?

    又兴许人间有人通过某些残留的阵法沟通了另外灵气浓郁的一界,达成交易,把灵石撒向神州?

    还有无数种可能,总归不可能是现阶段的人间产生如此众多的灵石的。

    “陈兄弟……”赵健勇有点胆颤心惊。

    似乎他的一件为陈禅好的事,反倒牵引出了另外的大事。

    “你说。”

    “陈兄弟需不需要这些天材地宝?若需要的话,我那位商人朋友有办法拍卖得到,钱的问题陈兄弟不要在意,都是身外之物,毕竟,陈兄弟让木槿走上了修行路,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件拿全部财富都换不来的仙缘!!”

    陈禅颔首,指了两张图上的天材地宝,“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把这两样天材地宝拍来的,一样我有用,另外一个对于赵木槿有很大的益处。”

    “好,好,等会我就去做此事。”

    “是了,赵兄来此不单单为了拍卖会吧?”

    赵健勇这才说道:“确实有事要询问陈兄弟。”

    原来,昨天一整天随着泉城大战爆发,四家鲁州的大家族突然联系赵健勇,开出了极高的价钱要与他合作。

    “合作?”陈禅疑问。

    “是的,就是合作,我在泉城有点势力放眼鲁州就是蝼蚁啦,而这大王、张、周、郑四大家族,皆在鲁州有名有姓,尤其是这大王家,更是底蕴深厚,不仅在神州本土产业庞大,早些年也在海外连连开拓。”

    赵健勇为陈禅解释了下大王和小王家族的区别。

    “倒是合作的内容令我战战兢兢,想来想去还是得找陈兄弟商量一下。”

    他和陈禅一同经历许多事,早把陈禅当做主心骨。

    现在一连四大家族寻找他合作,赵健勇哪敢独断专行,还是问问陈禅意见为好,省得阴沟翻船让人给阴了。

    “他们要跟我合作的内容大同小异,无外乎是把我所在泉城掌控的力量全部且一丝不留的交给他们,虽说只是暂时,而且开出的价钱让我都有些不敢相信,但是,我总觉得这好像是个圈套,一旦涉足进去,抽身开就难了。”

    “泉城大战,人心浮动,现在所有人都清楚无误,泉城暗中风急浪高,一不小心就得翻船。”

    陈禅沉思了一会儿:“四大家族是修行家族吗?”

    “应当是,他们四个家族与我通话的人,全都说了一句令我在意的言语,就是达成合作,他们必会保证我和木槿的安全。”赵健勇道。

    “他们知不知道你支持泉城司天?”

    “绝对不知晓,我和司天的合作,是紧紧按照陈兄弟的吩咐,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陈禅忽然笑了。

    乍然一笑,让赵健勇的心哆嗦了好几下。

    “陈兄弟为何发笑?”

    “赵兄你尽可能把四大家族的底细整理一下交给谢司长,这四家的人再问你,阴奉阳违、虚与委蛇即可,至于你和木槿的安危,用不着别人……”

    赵健勇皱的极深的眉头登时松开了。

    狠狠拍了下大腿。

    大笑道:“我真是庸人自扰,看不出形势。”

    是啊,泉城大战的主角正在自己家住着,他怕毛?

    莫非,大王、张、周、郑四个家族,被他拒绝后,还敢来杀他?!

    只怕,来的人,尽数成了花圃里的肥料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女剑仙

    把自己心中的心结一股脑说出后,赵健勇与赵木槿父女两人顿时感到念头通达,再无一丁点的愤懑忧心。

    大王、张、周、郑这四个家族,虽说于好事者排出的排名里位次不同,只是单掕出任何一个,足够碾压赵健勇几十次的了,他是万万无法与之匹敌。

    况且,赵健勇询问了另外一些好友,好友说是鲁州的一些传承已久的大族几近将前些日子出现在鲁州的修行者网罗了一遍,开出的价钱就算他们这些富商听到,也要目眩神迷。

    尤其大王家,几个月前,鲁州沿海突然现身一位驾驭鲸鱼垂钓的老者,听闻此事,大王家派出份量极重的大人物亲自前往相关海域与之交涉,也不知道给出了何等优厚的条件,那位驾驭鲸鱼于茫茫无际的大海上肆意钓鱼的神秘老者,大大咧咧的随这位大人物回了大王家,无异于昭告鲁州其他家族,别轻易招惹我们大王家。

    就这,还不算大王家自己的修行者。

    赵健勇说道:“陈兄弟,最近我算是恶补了一下神州近百年关于灵气复苏的历史,如何说呢,那些自古流传下来的大世家,早有准备啊,在灵气刚刚复苏之时,人家便做了充足准备,大肆收购当时看起来并无多少神异的修炼秘籍,不管是骗人的还是诓人的,只要被他们认为,这就是修炼秘籍,无不慷慨的收回来。”

    “而我们呢,我们的父辈老老实实的艰辛赚钱养家,绝想不到当时的时代背景下,除了风起云涌的国际形势,竟然悄悄的灵气复苏了。”

    陈禅以笑应对,点头不已。

    让赵健勇说就是了,这种小事他多少年前便料到了,纵然有寻常人多走出了几步,眼光等同于炼气士,结果依旧不尽如人意,除了本身天资较不错的极小部分人,得到了修行法门,算意外收获敲门砖,自此高歌猛进,成为修行者,乃至走到了极远的位置。

    赵健勇而今说来,一切都晚了,不过把心里后知后觉出现的不如意,说道给陈禅听,自然,还有另外一层的言外之意,赵健勇非常希冀陈禅大方的多给几本修炼法门,他好当做镇家之宝,学那些传承久远的大家族,自成一方枭雄。

    “泉城有什么大家族吗?作为鲁州的首府,我还真不信泉城没有大家族。”陈禅询问。

    他入世到了泉城,接触熟悉最为富贵的人,也就是赵健勇了,而赵健勇在陈禅帮助下,眼下几近吞并了元家,更是势头不可当,一副蜕变成崭新的鲁州新权贵。

    赵健勇沉吟道:“有倒是有,只是这几家近几十年都非常的低调,纵然经商条件好了无数倍的今天,他们亦默默做生意,轻易不与外人有所牵扯。”

    “哦?”陈禅权且当做故事听一听,他现在需要做的仍然为控制神魂内暴走的力量。

    “很多时候,我们这些赚了点钱的生意人,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毕竟我们玩我们的,他们做他们的,井水不犯河水。”

    赵健勇道。

    “而元家、杨家等等陈兄弟接触到的家族,和他们比较起来,小巫见大巫,底蕴、背景方面完全比不了。”

    “是啦,泉城近三四十年新崛起了一个王家,这王家的家主也不知道失心疯还是想不开了,主动招惹了一个老牌家族,没过几天,他便对泉城商界喊话,他真诚向那老牌家族道歉并无偿把所有的资产捐献给泉城福利组织,从此之后,安安稳稳做个普通人。”

    “彼时我还想不通,现在我知道了,一定是老牌家族动用修行者的手段,惊吓到王家了。”

    随即,赵健勇嘿嘿一笑:“王家家主捐献的资产,福利组织消化不了,以很低的价格在市面上抛售,好巧不巧,我正处于发迹的时候,购买了一部分。”

    这些事就扯远了,陈禅眼观鼻、鼻观心。

    赵健勇尴尬,赵木槿从旁打圆场:“爸爸,不然咱们回去吧,公司里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既然如此,我们父女就不打扰陈兄弟了,你好好休息,回去之后我就拖朋友弄些灵石,去天际线拍卖会买那两样天材地宝。”

    陈禅笑着颔首,起身送客。

    等两人走后。

    月花悄无声息出现在陈禅背后,轻声道:“先生,那赵健勇怎么看都是在利用你,商人本就重财不重义,和这般人相处,迟早会恶心到先生的。”

    陈禅转身坐在沙发上,继续打理体内凌乱的气机:“我明白。”

    “为什么先生仍然与赵健勇划清界限?”月花想不明白。

    陈禅随之耐心解释道:“现在的社会早就大变了,商人的地位比之从前高了许多许多,要想在社会中活的方便一些,挑选一位底线不那么低的商人合作,也是可以的。何况赵健勇此人的命格,我已尽在掌握,性情、城府、为人业已摸清,他只要不触碰我此前划出的红线,大可以该如何就如何,给他一点好处同样未尝不可。”

    “先生,赵健勇的女儿似乎对你另有心思,我观察她看你的眼神,明显十分不一般。”

    “嗯,确实如此。”陈禅点点头,未曾解释。

    月花垂头深思了一番,恍然大悟,便也没有再问什么。

    他忽而抬头看向司天方向。

    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又来了,似乎一位与他关系密切的人正在经历某些事情。

    原本他想到了谢镜花,一出门,便看到赵健勇父女朝他走来。

    心知赵健勇无事不登三宝殿,把这般玄妙感觉归到父女二人的身上,眼下看来,并非他们。

    “你吸收了鬼神之躯的精华,留此好生修炼,我出去一趟。”

    “先生,你的身体。”

    “身体无恙,只是有点力量需要我多加注意一下,放心吧。先生的本事,大的很。”陈禅起身摸了摸月花渐渐凝实的脑袋。

    开门,离去。

    月花走上修行路,修炼速度还是很快的,她的魂躯越发的凝练,迟早会成就正统鬼神之躯。

    所谓的正统鬼神之躯,和安平那种半道以人身转化而成的鬼神之躯,略微有些差异。

    正是这点差异,造成将来的修炼道路上,安平满心为自己计算,月花只需要按部就班一步步踏实走好就行了。

    抛开不提鬼道中人所经受的种种考验,究竟能否成就鬼仙,月花于概率上绝对大于安平的。

    这位弟子,陈禅格外看好。

    御风前行。

    为了掩人耳目,他施加幻术令自己仿佛一只飞鸟。

    纵然有人拿着高倍放大镜看,也看不到什么眉目。

    越接近司天,他便越感受到一地灵气正在暴乱。

    其中谢镜花的气息无比的激昂,她身边一人的气息正气堂皇显然是龙虎山的张宗敬。

    第三人的气息,陈禅讶异了一声。

    无垢中期的正统炼气士。

    并非随着历史长河滚滚不断改正修炼之法的当代修行者,且是符合上古修行界眼光的正统炼气士。

    走的是刀修的正统道路。

    陈禅顿时十分好奇这位刀修的本事,他丝毫不担心谢镜花,有张宗敬与她一同对敌,即便鉴于谢镜花的身份有人背地阴她,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显得黯然失色。

    “两位新晋的无垢初期天骄,联手对战无垢中期的正统刀修,好看了。”陈禅以极快的速度往战场靠拢。

    谢镜花突破无垢初期他是知道的,不过两人见面时都没谈此事。

    毕竟——

    无垢初期的修为道行,属实值不得称道。

    何时谢镜花成功步入琉璃境,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真修高手,陈禅再奖励她。

    无垢琉璃体,四海逍遥客。

    古往今来,正儿八经的真修高手,皆格外值得重视。

    因为成就真修,意味着离羽化登仙的大道之路,近了许多,已算登堂入室。

    “我传授给谢镜花的法门,同样是正统不加修改的修炼法门,倒想看看,我的这位宝贝徒弟,面对难得一见的大敌,该怎样迎敌。”

    “龙虎山天师府的嫡传弟子张宗敬,虽说我与他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这位‘小天师’总给我一种特殊的感觉,似乎他身上有需要我留意的点。”

    张宗敬是在瓷人器灵大乱的战场上出现的,一开口就把眼睛瞄到九天之外去了,连陈禅都不放在眼里。

    也是,身为龙虎山天师府的嫡传弟子,年纪轻轻又在修行界享有盛誉,从哪方面看,张宗敬皆有自傲的本钱。

    可惜陈禅不知泉城近来的大战,有没有把他的自傲给打了个稀巴烂。

    到了战场的上方,他遥望战场,看到战斗非常的焦灼,逼迫张宗敬连看家法门也使出来了。

    如此之近,倒是那位无垢中期的刀客身上隐隐约约外泄的气息,令陈禅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怎么说呢,十分高明的提线木偶之法。

    不单单把修行者身体控制的像是提线木偶,就连意识思维、心智、神魂同样牢牢控制。

    但需要一个大前提,施术之人必须比受控制的人,修为道行高,至少高一个大境界。

    陈禅环视四周,神智散开。

    他身体出了问题,能动用的力量不足大战过程间七成,便多加了几分谨慎。

    少许,果然察觉到一位身份怪异的轻灵女子正在关注战场。

    她隐隐绰绰逸散的气息,与提线木偶之法,极其温和。

    轻灵女子全神贯注关注战场,好似并未感觉到陈禅的存在。

    她的视线从始至终,一直在张宗敬的身上。

    ……

    七星剑与天上北斗隐约相连。

    以张宗敬为圆心而成的黄色符箓八卦阵,居然在他一声敕令下,缓缓转动。

    引得更多黄色符箓飘飘洒洒如同秋季枯黄落叶。

    谢镜花把瓷人加持于她身上的力量,分散给张宗敬大半。

    本来吃力的张宗敬,压力骤然减轻,屏气凝神罅隙感激看了谢镜花一眼。

    无垢中期的刀客绝非毫无动作。

    他哈哈一笑:“背后之人操控我的身体,放开了我的神识、言语,接下来我这一招,二位可小心了,千万、万万不要有半点大意。”

    双手紧紧握刀,身体变换成一个古怪的持刀姿势。

    可此方天地的大势,随着刀客的举动,猝然流向他一边。

    谢镜花不禁向前趔趄了一下,她刚刚还在争取此方天地大势,猝不及防排斥她,体内真气反噬之下,谢镜花嘴角流了丝鲜血。

    “没事吧?!”

    张宗敬艰难维持术法,还差一丁点就完美了,感觉谢镜花受伤,令张宗敬分出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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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丝心神。

    谢镜花忙道:“我没事,你忙你的,他绝对不可能根据你的弱点破阵的。”

    “好。”

    等到此术已成,再无更改可能,张宗敬徐徐吐出一口闷气,又感到这里天地大事随着刀客持刀姿态,毫无犹豫的站在他一边,张宗敬的眉角多少有些阴郁。

    暗道,究竟哪里来的高手?!所用刀法怎会这般厉害?!

    刀客双眼乍然精光一闪。

    他速速出言,再次提醒谢镜花和张宗敬:“小心了。”

    而天上观望战场的陈禅亦是讶异,不禁说道:“好刀法!”

    但见。

    刀客出刀。

    携裹此方天地大势,犹如无可抵挡的滔滔洪流,淹没向两人。

    刀光斫亮战场。

    如照耀莲池的月光,又似山泉水叮叮咚咚的流下山崖。

    张宗敬突然为之短暂失神。

    谢镜花本就浸淫剑道,在刀客出刀之前就紧咬牙关,死死守住剑心。

    看到张宗敬在刀光飞耀向他时,仍旧毫无动作,原地呆若木鸡。

    她不禁大喊一声:“张宗敬!!快躲开!!!”

    旋即毫无保留出剑。

    正是先生传授于她的剑术。

    剑术无双。

    仿佛比刀客的借这方天地大势横压而来的刀法,更为妙不可言。

    瞬息之间。

    谢镜花忽感到手中的剑,十倍、百倍、千倍的吸收她的真气。

    就连瓷人加持于她身上的力量,同样流往剑中。

    剑意汹汹。

    似乎茁壮长成了一位顶天高的金甲巨人。

    巨人不屑的蔑视中年刀客。

    阔手里的剑随意横扫。

    剑意不可阻挡的爆炸成无穷高的波涛。

    不止一波浪。

    假如说,刀客的刀,而今是汪洋大水。

    那么,谢镜花的剑,就是黑压压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整片东海。

    孰高孰低,谢镜花出剑的时候,就已经分出高下之别了。

    有了她的呼喊,走神的张宗敬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顷刻竭尽全力催动阵法。

    弥天洋洋洒洒的黄色符箓,似是得到了诏令。

    犹如被龙卷风吹裹,飞向刀客。

    而脚下的八卦阵图,流转速度越来越快。

    刀客的刀,甫一接触。

    冲宵而起的黄光立时变为尊贵至极的紫气。

    就连符箓也变换了色彩。

    刀客叹息一声:“长江后浪推前浪,好大术,好剑法。”

    张宗敬似乎完成了一些列举措,大吐了一口鲜血,鲜血融入八卦阵中,竟然眨眼现身三位一模一样的张宗敬。

    正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那三位张宗敬,脚踏北斗禹步,几十上百的逼真张宗敬接连不断的涌现。

    他们悍不畏死,以身阻挡刀光。

    可惜和刀客比较起来,张宗敬的修为真气终是弱了一筹。

    一刀之威,竟是快刀斩乱麻,把所有幻化出来的分身劈斩了个干干净净。

    此俱是八卦阵的力量。

    随着化身被刀客一扫而空,符箓像是秋后的枯叶彻底变得了无生机。

    强行驱使此阵的张宗敬顿时萎靡不振。

    他为了临时让阵法威力再强一些,不惜以自身精血融入阵法,只是刀客也非常人,实力真的太强大了。

    或许,只比他们这些小辈强大了些。张宗敬暗道。

    张宗敬脚下的北斗禹步不停,此阵尚且含有最后一击。

    不过,接下来,得看谢镜花的这一剑了,出剑时,他就感觉到,她的剑,似乎比刀客的刀,尤为绝妙。

    剑意和刀意对撞在一起。

    提心吊胆的谢镜花瞬间放下心。

    那无垢中期的刀客惊骇的看着她,面色倏忽苍白如纸。

    剑光像是诞生在闹市里的闪电。

    明亮的令人不忍直视。

    与携裹此方天地大势的刀光接触。

    两者之间居然出现了一道无法言说的裂痕。

    裂痕加大。

    从中冲出的冷冽罡风,让赶忙避让的张宗敬倒吸了一口凉气。

    暗道,好强的剑,好强的刀。

    刹那的维持在一个平衡。不过,谢镜花的剑,在剑意上胜了刀客,伴随而来的是刀客的刀光,被削弱了。

    继而,剑光推着刀光不断后退。

    刀客的神情越发吃惊。

    暗道,年纪轻轻的谢镜花不愧是泉城司天的司长,小小年纪,剑意之强盛不阿、剑术之精妙绝伦,人间仅见,如见陆地女剑仙。

    “我输了。”还不等刀客呢喃出这三字。

    剑光就把他的刀光像是打扫垃圾一般,清扫的不染一尘。

    但谢镜花的剑,也止于此了,终归她是新晋成为的无垢初期修行者,且并未巩固修为,熟悉新生的力量,纵使在大战的无边凶险里快速成长,面对刀客这种老成的无垢中期修士,也已力所不及、力尽了。

    刀客的这一刀,大势已去,再斫下去,无异于自寻死路。

    操控他的人,同样明知这一点,马上刀法换了一种,以攻代守,把谢镜花仅剩的剑气扫地以尽,急急后退,盘算积蓄力量再出招。

    谢镜花的这一剑,快意是快意,一剑过后,体内的真气蓦然空虚一片,她险些跌倒在地,忙喊道:“张宗敬!!!”

    张宗敬立时会意。

    脚下的北斗禹步愈来愈快。

    终是重重踩踏最后一步。

    敕令。

    “天玄北斗,斩邪灭踪。九霄天雷,卫我法宗……”

    张宗敬幽幽叹了口气,说至此,他已经说不下去,污垢初期的力量,终究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罢了。

    随后,他断然喝道:“急急如律令!!!”

    远在天上的陈禅缓缓摇头:“好术是好术,可惜张宗敬的修为仅止于此,无法发挥其十分之一的力量。”

    然而,即便十分之一的力量。

    又回到三层小楼之上的中年刀客面色遽然大变,忙喊道:“张宗敬!快住手,我不是你的敌人,操控我的背后之人,才是我们共同的大敌。”

    术法已成,哪会住手?

    倘若张宗敬收回此术,恐怕他得趴在床上三个月下不了床,饭都得让别人喂。

    谢镜花听闻刀客此言,亦是脸色骤变。

    刚想出言制止,可是她观察张宗敬的这一术法的威力,情知假设让他收手,张宗敬遭受的反噬,难以想象。

    可张宗敬忽然惊醒,心道,罢了,刀客绝非我和她的敌人,既然如此,拼了我自己受伤,也得不让无辜之人受到伤害。

    旋即,反踏北斗禹步。

    正操控刀客看戏的轻灵女子冷哼了声,“不知死活的小家伙,反踏北斗禹步,嫌弃自己命太长吗?区区无垢初期的修为,就敢尝试,日后,非得揍你一顿。”

    她弹出一缕真气,真气如电光朝露,风驰电掣的击中张宗敬的后背。

    张宗敬闷哼一声。

    反踏北斗禹步就此中断。

    而八卦阵最后一击,业已无可阻止的冲向正在调集真气的刀客。

    此时,远在他处的轻灵女子收回高明的提线木偶之法,便要转身离去。

    骤然之间没了控制。

    刀客持刀护住自身最紧要的要害,转瞬便想调动真气,以力打力,破了张宗敬这一招。

    可轻灵女子刚撤去操控,他体内真气陷入一种群龙无首的境地,刀客一时间竟无从下手。

    暗叹一声。

    受张宗敬的这一击,接下来得乖乖远离泉城,想方设法养伤了。

    张宗敬被轻灵女子的一缕真气击中,并未受伤,急急大喊:“快躲开。”

    谢镜花一瞬不瞬盯着中年刀客,呼吸如堵。

    正待那股力量接触到中年刀客时,另有一股真气自天而降,瞬间席卷走了八卦阵的最后一击。

    中年刀客立即仰头望去。

    天际空空如也,倒是凑好有一飞鸟掠过。

    张宗敬与谢镜花齐齐讶异,不知谁人暗中出手,俱都望天。

    中年刀客无垢中期的修为道行看不到陈禅的伪装,何况处在无垢初期的两人了。

    “谁在那儿?!”谢镜花呢喃问道。

    张宗敬兴许被陈禅震惊过度,急急问道:“是不是你师傅来了?”

    谢镜花忙摇头否认:“我先生经此一战,刚到了安全的地方修养,并且我并未打电话告知他,怎能知道你我遭遇?”

    “毕竟是你的先生,连真修大妖和安平都远非他的对手,知晓你我遇上麻烦事,又有何难?”

    “可是……”谢镜花摇摇头,叹道:“你不知道我先生遭遇了何事……”

    中年刀客险死还生,竟原地哈哈大笑。

    两人受到吸引看去,但见这中年男子放松了下肩膀,赞叹道:“谢司长好剑法,张宗敬好术法,你们两人是我见过年轻一代中最能打的了。”

    两人心知此事多想无益,既然连中年刀客这种无垢中期的修行者都能操控,幕后之人的修为道行可想而知,兴许只有谢镜花的神秘师傅和幕后之人,才有一战之力。

    他们,即使再加上中年刀客,亦万万不是其对手。

    中年刀客跃下三层小楼,收回手中刀,做了一个古代的礼节,抱拳说道:“我是白刀门的掌门宫睿,见过谢司长,张小道友。”

    一派掌门居然屈尊到首先向谢镜花、张宗敬问好,若是传出去,非得在修行界引起滔天波澜。

    谢镜花赶忙后退一步,同样抱拳客气道:“泉城司天司长谢镜花见过前辈。”

    张宗敬恭敬执道家礼节:“龙虎山天师府嫡传弟子张宗敬,见过宫掌门。”

    “什么掌门不掌门,你们与我虽然年纪差上二三十岁,但是不打不相识,相互道一句兄弟姐妹就是了,何况白刀门在修行界平平无奇,门下弟子少之又少,我这掌门就跟一大家子的家长一般,哈哈……没想到来泉城打算看看热闹,竟碰上这样的事。”

    提及此,宫睿胆战心惊的仰头望了眼。

    既然天上的人轻而易举把张宗敬最后一击给化去,若想杀他,只怕不比杀一只鸡更难。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另寻去处吧?”宫睿询问。

    谢镜花和张宗敬忽视了一眼,点头应道:“一切听宫掌门的。”

    “哎,别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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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门。”

    “好,宫大哥做主。”

    三人立即离开战场,迅速往其他方向去了。

    等找到一家开门营业的小餐馆,三人一同进去,点了一桌子好菜。

    进了包厢。

    宫睿为了和两人解释,马不停蹄说起了自己的行踪。

    “本来我刚下飞机,打算去看看趵突泉,到了地儿,泉水还没看到呢,就人事不知了。”

    “等我有了意识,已经是持刀看向了你们。”

    “唉,真的是……”

    服务员敲门进来,问道:“我们餐馆的黄焖鸡很好吃,你们要不要点?!”

    宫睿大喜,紧道:“要!要!再来米饭,黄焖鸡米饭。”

    “好的。”服务员低头在菜单上记下,关门退了出去。

    “泉城的黄焖鸡米饭一定特别地道。”

    谢镜花与张宗敬顿时点头不止,往日为了唤魂大术调查安平,日夜不分的忙碌,忙的很了顾不得吃饭,饿了便点一顿黄焖鸡米饭,一是好吃,二是方便,认真说起来,最喜欢吃黄焖鸡米饭的张宗敬已经吃到不想吃的地步了。

    他看了眼谢镜花,低声问道:“司天没需要处理的事吧?”

    她摸了摸手机,发现自己的手机不在身上,又听张宗敬道:“我看到你的手机滑落口袋被毁了。”

    “无妨,许薇正在司天总部呢,有她在,出了不岔子。”

    “嗯,也好。”

    张宗敬又问要不要给许薇打个电话?

    谢镜花用他的手机,走出包间,去外面给许薇打电话解释一下。

    宫睿道:“谢司长年纪轻轻就承担这么重的担子,了不起啊。”

    张宗敬说道:“是啊,眼下又是多事之秋,谢镜花能勇敢站出来并且一丁点的不后退,已是巾帼不让须眉了。”

    见识过谢镜花凌厉剑法的宫睿神神在在说了一句:“尤其是谢司长的剑法,配的上泉城司天司长的位子。”

    “怎么说呢,谢司长将来必定成为一代女剑仙。”

    这是很高的评价了。

    张宗敬知道剑修在修行界本就多,谁又不喜欢兵中君子的剑呢?

    而作为一派掌门的宫睿,评价谢镜花以后一定成为女剑仙,如若传出去,谢镜花的声望在年轻一代中,恐怕再无人可及了,就算他是龙虎山的张宗敬,论及名气,也不是谢镜花的对手。

    给许薇打完电话,谢镜花进了包厢,笑问:“你们说什么呢?”

    张宗敬道:“白掌门说你是女剑仙。”

    没想到,谢镜花煞有介事的想了想,道:“我不是剑仙,我师傅才是。”

    宫睿暗暗点头,自古以来,名师出高徒,谢司长的剑意、剑术高到这般程度了,她的师傅肯定高至九重天外。

    这顿饭吃的不紧不慢。

    席间,谢镜花和宫睿保证,有机会的话,一定会查出谁控制了他。

    但宫睿忙道,调查此事,也得等到谢司长有了充足的把握,不然,擅自触怒了幕后之人,不太妙啊。

    张宗敬亦是这般觉得,但谁让谢镜花有个近乎于无敌的师傅呢?况且她的师傅就在泉城。

    果然,谢镜花道,放心吧,一旦有了消息,一定会给你出这口气的。

    “一定会给你出这口气的。”

    她没说是司天为其出气……

    饭吃完,张宗敬打算单独请她吃饭的事,彻底泡汤,旋即谨慎隐藏心里的失落,笑道:“好了,饭吃完了,宗敬订了机票,这就回龙虎山,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宫睿也笑道:“这样吧,我和你一块去机场,无缘无故跟你们打了一架,看来泉城有至少是真修的高手盯上我了,我也不看热闹,灰溜溜回白刀门。”

    稍顿,宫睿热枕的朝谢镜花说道:“谢司长,这是我们白刀门的联系方式,但凡谢司长有需要白刀门的地方,尽管联系,白刀门上下二十七位弟子,一定赶来泉城,为谢司长出力。”

    看着写在一块白纸上的电话号码,谢镜花感激道:“多谢宫大哥了,倘若白刀门有谁想进入泉城司天保境安民,尽可以找我。”

    她找了张纸,写下泉城司天的电话,递给宫睿,不好意思道:“打这个电话直接说找我就行啦。”

    此便是互相成就了。

    宫睿无垢中期的修为,能为泉城司天所用,无异于多了一个大助力,而白刀门的刀法谢镜花可是亲身感受过,很厉害,想必门中的弟子同样不凡,让他们进入司天历练,绝对是一件很好的事。

    白刀门由此收获了泉城司天的好感,宫睿欢喜非常,原来身为修行界的小门派,本就说不上话,这下好了,莫名其妙与谢镜花打了一架,不打不相识,居然打出了一个白刀门弟子下山历练的门路。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白刀门也在神州的一座山上扎下了根基,宫睿和张宗敬说了下白刀门的位置,离龙虎山并不远,张宗敬干脆邀请宫睿去龙虎山天师府做客,对于这件事,宫睿自是喜不自胜,一口应下。

    两人和谢镜花告别后,往机场御风飞去。

    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泉城百姓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生怕又撞上什么突如其来的凶险。

    眼下的相关部门调动全部人员正在做善后工作,并让泉城司天配合他们,百般告知民众,现在已经安全了,完全可以恢复以往的日常生活。

    只是,经历了那般惊天动地的一战,短时间内,相关部门加司天的话,很难取信百姓了。

    后有新闻报道,京城司天总部将会派一个团队到泉城坐镇,防止未来出现的危险,新闻透露,这个团队的人员格外厉害。

    谢镜花站在小餐馆的门外,站了好一会儿。

    她在想张宗敬最后说的那句话。

    什么叫。

    “自从见识了你的风采,我不忍再看壁画上的仙子?”

    足足想了好一会儿,她亦是没想明白,暗道,不如问问先生。

    旋即往司天总部而去,至于小餐馆里的电视机播放的新闻,鉴于她的手机被毁,并不知京城司天那群高层又做出了何等决断。

    但,往泉城派遣高手总归是好的。

    难不成让自己的先生一人独战群雄吧?

    那也太欺负“老实人”了。

    临到司天大堂之外,谢镜花的脑中又出现了张宗敬的这句话。

    “‘自从见识了你的风采,我不忍再看壁画上的仙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薇忙的团团转,脑子一刻不停的思考,见到谢镜花终于回来了,仰天长叹,“我的好司长啊,您终是回来了,我快顶不住了。”

    一看她满脸让工作堆积到愁苦的样子,谢镜花便知晓,母女一事暂且被许薇压下了,作为她的左膀右臂,许薇可不能有事。

    接过工作,看着汇集而来的各种消息,谢镜花的眉头深深皱起来。

    “消息是真的吗?”

    她问。

    那人严肃点头,道:“修行界已经流传开了,又有人去龙虎山确认,千真万确。”

    “龙虎山的老天师,下山了。”

    ……

    村里的小胖墩王爽走丢了。

    作为外来人的老天师首当其中成为村民们怀疑的对象。

    面对把张翠花家围到水泄不通的村民,老天师站在王爽父母的跟前,口舌说尽,口水说没,在龙虎山高高在上了几十年,老天师终是沉默了。

    “给我一天的时间,我竭尽全力去找王爽。”

    王爽的爸爸脸庞红的像是熊熊燃烧着的火炉:“你找谁啊你找?!!就是你!就是你这老骗子先把我家的王爽给骗走,交给同伙,现在又跑到张翠花家,打算将翠花这老实孩子同样拐卖走!”

    “我告诉你,老骗子,我已经报警了!!不需要你找王爽!等会到了警局,什么就都知道了!”

    村民起哄,咬牙切齿喊道:“对!!拐卖儿童罪大恶极,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别看他年纪大,照样得定罪!!”

    “听我说,王爽被老骗子交给同伙的时间肯定很近,大家快通知自己附近的亲戚,让他们现在就留意!说不定一举找到王爽呢!”

    “哎呀,王爽这么听话聪明的孩子,你这老骗子怎么能下的去手呢?你真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围住他,别让他跑!!”

    “对!!”

    老天师无奈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眼张翠花一家。

    张翠花的父母面对着汹汹舆论,猥琐在后,不敢跟村民说上一声,这位老人真的是龙虎山老天师,是会法术的神仙,确凿无误!

    “我说了,我是龙虎山的天师,不会拐走王爽的,带走他的人必然走不了多远,你们现在开车四面八方去追,说不定能找到。”

    “或者,让我离开,我去找王爽。”

    老天师又重复说道。

    幸好,张翠花站在老人的背后,拽着他的衣袖,并没有和她的父母一样,如避蛇蝎远离老天师。

    而一同死死拽着老天师衣物,还有王爽的父母,他们生怕罪魁祸首趁他们不注意逃之夭夭。

    他们就是认为,眼前这位老态龙钟的老人,一定是拐走王爽的人。

    过不多时,警笛声由远及近而来。

    老天师和王爽的父母被相关部门带走。

    一同前去的,还有哭着闹着非要跟着一块去的张翠花。

    到了派出所,没用多长时间,相关人员调取来了村口的监控,又从偶然看到老天师的村民口中探知,这位老人,不是拐走王爽的罪人。

    王爽的父母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问道:“不是他的话,那是谁啊?!”

    相关人员一遍又一遍的看着监控,不确信的低声指着画面:“是他。”

    只见极其不清晰的画面上,王爽一只手牵着空气,独自往远方走去。

    本在另外一个老天师悄无声息出现在他们的背后,看着监控画面,幽幽叹息一声。

    他竟忽视了这位沉默寡言的小胖墩。

    回家的路上,张翠花问了老天师一个问题。

    “老爷爷,您失望吗?”

    “失望啥?有啥可失望的?”

    “我爸妈不为您解释啊?!”

    “你不是站在我背后吗?”

    “王爽去哪了?”

    “我们一块去找找他?兴许能把他找回来呢!”

    “好,我跟老爷爷去!可等会回家,老爷爷千万别生爸爸妈妈的气。”

    “哎呀,你这就把我这位老天师的气度想窄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葳蕤,葳蕤

    陈禅最后关头出手救下了中年刀客,与此同时,贸然出手同样暴露了他的位置。

    他早有预料,待出手之后便迅速平复闹腾最欢的几处气机,静等藏在幕后操控中年刀客的人朝他攻击。

    可左等右等,似乎那人格外小心谨慎,又或而今绝非撕破脸面大举动手的好时机,竟然深深望了他一眼,旋即电光朝露般撤走了。

    倒是留下丁点的气息令陈禅心头微动。

    这丁点气息给他的感觉,与张宗敬的气息有几分相似。

    “和张宗敬有关系,还对他动手,到底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存了何等的心思陈禅暂时不清楚,倒是十几缕明目张胆现身的修行者急速往这边赶来。

    十几人的衣着俱都名贵,一举一动透露着只有从小到大接受严格教育才形成的儒雅。

    他们落到谢镜花、张宗敬、中年刀客适才打斗的战场,观察良久,有一人一只手抱着轻薄笔记本,另一只手飞快记录着什么。

    约莫半个多小时,兴许担心泉城司天的人到此,又风驰电掣的离开。

    这段时间,陈禅一直在以幻术遮去自己的身影,御风站在上空。

    这拨人走后,又来了一拨人。

    新来的人,人数只有六人。

    他们驱车停在战场边缘,似乎勘探地质一样的徐徐往前推进,同样有一人坐在路边,双手急速的在笔记本电脑上敲字。

    这拨人用的时间很快,十分钟不到就走了。

    两拨人相同的目的,陈禅对他们施展的查探之术洞若观火,无外乎根据谢镜花三人留在战场上的真气、气息以及剑术、术法残留,大概判断三人的修为道行处于哪一步。

    此般近乎明火执仗的在泉城为所欲为,简直不拿自己当外人,他自是将两拨人算在外来修行者的头上。

    “罢了,稍后我给谢镜花打个电话,和冯舒雅一道去看看泉城来了多少人算了。”

    本来想推脱掉这无聊差事,现在看来,很有必要。

    这群人的目的绝对不纯,不管怀揣着怎样的阴谋诡计,对于泉城百姓皆不是一个好消息。

    陈禅大战之后,又擅自使用真气,身体负荷委实太大,现在竟觉肚子饿的难受。

    俯视附近的餐厅,忽而见到第一拨的十几人又现身不远处的餐厅。

    看到这般场景,陈禅当然不会放过接触他们的好机会。

    他倒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大势力,才堂而皇之的搜寻谢司长修为道行的蛛丝马迹。

    心知大势力无孔不入,以防他们在泉城司天也有人,陈禅挥手给自己的脸庞变换了一副脸孔。

    现在的他,唇红齿白,活脱脱成了一个俊秀不俗、芝兰玉树的年轻人。

    落到巷弄,径直往那家餐厅走去。

    那拨十几人,在餐厅门口商议了一会儿,留下四人,另外的人往其他方向去了。

    四人三位年轻人,一位估摸着六十出头的老人。

    那三位年轻人更是有一貌美如花的女子,气质如远山芙蓉,略施粉黛,便已然近乎国色天香。

    旁边贴着她站着的年轻男子,百般献殷勤,老人看在眼中呵呵一笑,暗道,王葳蕤早晚是其他修行世家的媳妇,你们算什么心计?

    王葳蕤不动声色,稍稍避让了些身体,不让这两位堂哥故意触碰到身体。

    大王家里的蝇营狗苟,传承这么多年,数不胜数。

    王葳蕤自幼在大王家中长大,见识无数,恶心的不行。

    并且,她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就连修行现在也到达了安命中期程度,在大王家的年轻子弟中,排在前列。

    “行了,没有经历计划中的战斗,一天没吃东西了,咱们进餐厅去吃点吧。”老人笑眯眯说道。

    一位年轻男子叫做王岁,另一位唤做王安,皆是大王家出类拔萃的年轻俊彦,两人顺着长老的话语,说道:“是啊,必须要点葳蕤妹子喜欢吃的黄焖鸡。”

    王安笑嘻嘻道:“葳蕤妹子除了黄焖鸡之外,其他喜欢的饭菜大多近于素,长老,不嫌弃的话,这顿饭我们就吃一顿素斋?”

    老人带头进到餐厅,留下一句话:“我对饭菜没什么要求,吃饱就行,随你们去吧。”

    王葳蕤面色不喜,随在老人身边问道:“莫名其妙死在泉城的四位大王家子弟找到原因了吗?”

    原来,杨白袍为了岳紫祺出头所杀的四人,早就引起了身在泉城的大王家注意,但,那四人的地位在家族中,不管修为道行如何,总归是远枝,即便留意到了,也不会非得调查个水落石出为他们报仇雪恨。

    大王家来泉城人数众多,有至关重要的任务,眼下这暗流涌动的时候,不适合大张旗鼓的站在泉城台面。

    老人对王葳蕤额外重视,欣慰说道:“你有心了,刚刚得到消息,四人是死在鬼物手中,既然如此,就怪他们学艺不精了。咱们大王家对外打出的招牌是富豪家族,实际上种种武学法门,有教无类的传授给族中弟子,放眼神州其他修行大世家,此举已算极为不易,即便如此,四人仗着大王家的名头,好逸恶劳,不把修行放在心上,现在死了,不怪其他人。”

    王葳蕤声音仿佛莺莺燕燕,轻声道:“会不会是有人杀了四人,嫁祸给鬼物身上?”

    “此事不要再提,就此作罢。我们来泉城的任务葳蕤你也知晓,此是多事之秋绝不能节外生枝。”长老多了几分威严。

    王葳蕤只好顺从。

    大王家等级森严,这老人不管是在诸多长老排第几位,面对王葳蕤这种年轻一代的家族子弟,皆有无上权威。

    不过,尽管大王家里的龌龊层出不穷,族规里有一条谁也不敢违背,在家族年轻子弟没有成家立业前,长辈绝不能谋害他们,这一条规矩,这么些年,族谱历史有记载的,就不知让多少老人被剥夺一切沉海喂鱼了。

    所以,大王家的年轻俊彦每一代都有那么几位惊艳整个时代。

    在令神州修行界盛誉夸赞的天骄当中,大王家的王遗雪、王飞熊就是两位可与张宗敬、谢镜花相提并论的天骄奇才。

    老人似乎想起了一事,忽地停下脚步:“葳蕤,你哥哥王飞熊来了吗?”

    王葳蕤摇摇头:“哥哥说,浙州还有一些事没有摆平,等他找准时机一举荡平后马上赶来泉城。”

    老人点点头,仰天长叹道:“世人都知泉城的谢镜花,却不知我王家的王飞熊在浙州干了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

    “王爷爷您严重了,哥哥并非沽名钓誉之人,不在话这点东西,只有为大王家做出实际大事,才符合哥哥为人处世的准则。”

    “嗯。”

    两人然后拐过走廊,愈走愈快,渐渐把王岁和王安落在身后。

    老人传音询问:“听说你不想嫁出去?”

    “王爷爷,孙女自幼长在王家,对家族委实有割舍不下的感情,现在刚有了点修为道行,实在不想谈婚论嫁,想为家族多做些事。”

    “唉,你的心是好的,可咱们家不是别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年纪不小了,与咱们家说媒的人都快门槛都踏烂了,挑挑拣拣,选个和大王门当户对的修行世家嫁过去算了。”

    王葳蕤脸色不改,轻声传音:“王爷爷,听说王姐姐最近受了点难?”

    她口中的王姐姐自是老人的亲孙女。

    “嗯,不错,她活该被罚,居然胆大妄为的偷族中的天材地宝。”

    “王爷爷,我爷爷经常说,王姐姐心性单纯善良,就是容易令人诓骗,大概这次必定是被人给哄骗了,才作出此等触怒三长老的事被重重责罚,不如我让爷爷出面去说说情?兴许三长老看在您和我爷爷的面子上,高高举起手轻轻落下。”

    “你爷爷……真的愿意去?”

    “我爷爷最疼我了,他一定同意。”

    “那好,你现在就给你爷爷打个电话,这老头子估计又在哪座深山里下棋呢。”

    “没问题。”一说便去做,王葳蕤进了一间没有客人的包间,王岁、王安两人急急赶过来,刚想又到王葳蕤面前鞍前马后,让老人一句话拽到了跟前,不许打扰她。

    王葳蕤翻找手机通讯录,迅速拨通爷爷的电话:“成了。”

    “那滑不溜秋的老东西同意了?”

    “是的,这通电话就是他让我打给您的。”

    电话途中,王葳蕤掩藏在腰间的玉佩轻轻摇晃,竟是把她的话语换了个遍。

    老人一边走往预定的包间,一边施了个小术法偷听王葳蕤通话,听到她所说的俱是有关自己亲孙女的事,不知不觉喜上眉梢。

    “十八爷您高兴啥呢?”老人在大王家长老内排行十八,王安习惯叫他十八爷。

    老人冷不丁的拍他的脑袋:“废什么话?你的修为道行若跟葳蕤一样,我更开心。”

    “葳蕤妹子天纵奇才,修炼速度比我们很正常。”

    “是啊是啊,听说葳蕤妹子很快就要突破到安命后期的境界了,到时,足够称为修行界新天骄了。”

    “新天骄?”老人脸色稍变,摇摇头,“哪有如此简单。”

    另一个包间里,王葳蕤低声道:“接下来我会按照爷爷吩咐的事,多加谨慎的去做。”

    “你一定记得,千万别逞能,这次得不到三才九星丹还有下一次,倘若目的暴露了,你的性命顷刻遇到凶险。”

    “放心吧爷爷,王岁和王安对我言听计从,十八爷又想救自己的亲孙女,这次十有八成能行。”

    “你做事我放心,你哥哥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说是大后天就能从浙州赶往泉城,千事万事,等到你哥哥到了,你再行动。”

    王葳蕤顿时撒娇道:“爷爷,你不信任我吗?”

    “你哥哥现在突破到无垢初期的修为境界了。”

    “啊呀!!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王葳蕤喜上眉梢,难怪爷爷要她等哥哥王飞熊,原来哥哥终于突破到了无垢初期,成就传说中的半步真修,她这一脉在大王家中愈加有了份量。

    “是啦,忘了跟你说,小王家你的二爷爷非得见你一面,你见还是不见?”

    “哼,小王家的二爷爷一定又给他的废物孙子说媒,

    不见不见。”

    “那好,我跟他说一声。”

    老人的声音顿了一下,忽而变得热切:“如果有了三才九星丹,我就能突破到琉璃境中期,到时,我们这一脉就不必看老东西的脸色了。”

    陈禅心中微微讶异。

    三才九星丹炼制起来极为不易,之前他以为此等丹药不会现今就出现,但是从赵健勇那里得知天际线拍卖会拍卖的天材地宝,便不以为意了。

    三才九星丹是真修拿来突破初期境界用的,百益而无一害,纵然丹药里阻碍修为进境的残渣,亦能慢慢自身体剔除。

    而听王葳蕤打电话的所有言语,她的爷爷在琉璃初期,听意思,大王家还有更厉害的存在。

    “这世道越来越有趣了。”陈禅暗道。

    王葳蕤挂着的玉佩也大有来头,可以悄无声息的改变旁人探听的一切,类似于障耳法。

    “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两位服务员急匆匆跑到陈禅的跟前,先恭恭敬敬的问好,再询问。

    陈禅摇头:“给我来间上好的包厢,将你们厨子的拿好菜都上来,我饿坏了。”

    “啊?先生,我们餐厅的大厨精通几十种美食,您都要吗?”

    “这样啊,随意来十六种,吃完再说。”

    两位服务员请陈禅到柜台先付预付款,十六盘菜加上餐厅上好的包厢,一共六万六千。

    陈禅的银行卡现在哪有这么多钱?说了句稍等,马上给赵健勇打个电话,让他给自己打点钱来。

    赵健勇得到命令,更是一刻不停,让自己的财务往陈禅眼下使用的银行卡打了五十万,附言:不够说,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赵健勇没敢多打,他怕美事不成反成坏事,偷鸡不成蚀把米。

    以陈禅的性格,他现在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陈禅打电话的过程。

    柜台后的三位服务员的脸色猛地不好看了。

    “要不要叫保安?谁都知道咱们餐厅在泉城是高消费的,看样子他什么不知道就敢来,保管吃霸王餐。”

    “我们不是叫他付预付款吗?如果他没钱,再叫保安将他轰出去。”

    “哼,也不打听打听,就算泉城爆发修行者大战,我们餐厅照样无事经营。”

    “老板说了,面对这种打肿脸装胖子的人,不必给好脸色,让他自己尴尬,再也不敢来。”

    “老板真是有先见之明。”

    “哎,姐妹你最懂名牌了,你看看他穿的衣服是不是名牌?我眼拙,看不出什么东西。”

    “哪是名牌?!某宝上,五百块钱就能买一身。”

    “呵呵,穷鬼一个。”

    “呸,一分钱没有就来咱们餐厅,瞧不起谁呢?以为咱们是马路边上的大排档?!”

    “哎呀,姐妹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

    “听见了又怎么样?!又没什么关系!反正没钱。现在这社会不仅仅看你口袋里有没有钱,还看你有没有实力。我家给我相亲,那些相亲男啊,唉,就不说了,没几个钱,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我嫁给他能享福一样。”

    陈禅当然听见了服务员的窃窃私语。

    只是他和没听见一样,丝毫不以为意。

    等到赵健勇打来的钱到了银行卡里,他在pos机上随意的刷了下卡,清脆的到账声,服务员们的脸色转瞬又变了。

    从刚刚的不耐烦直接换为尊敬。

    “前面带路。”

    “哦,好,好,我去。”

    适才对陈禅嘲讽最狠的服务员,赶忙笑脸相迎。

    “先生您真的是太博学多识了,许多有钱人因为不知道我们一众大厨的手艺,都嫌弃太贵了,然后转身就走,不像您,愿意为美食埋单。”

    陈禅一句话不说,徒让这位见钱眼开的服务员一个人自说自话。

    “先生,一看您就是家教十分出色,您可能不信,我是第一次见您这般温如暖玉的真君子,其他那些富二代,和您比起来,全是暴发户,张口闭口就是钱钱钱,好像天下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家有钱一样。”

    “慢点走慢点走,先生小心台阶。”

    “请问先生您需要倒酒水的服务员吗?虽然咱们餐厅早就为您准备了,但是我倒酒水非常贴心,绝对保证您在享受高级美食的同时,不会令您感到因为倒酒太慢而烦恼。”

    “啊呀,先生的穿着真是有品位,您看呐,都是某宝随处可见的衣物,穿在先生的身上愣是穿出了非同寻常的感觉。”

    “先生您需要我的微信吗?随叫随到!”

    到了包厢,隔壁就是大王家一行人进去的房间。

    陈禅随意坐下,这才轻轻说道:“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让我一个人静静。”

    “哦,好,好,先生您真的不需要我的微信吗?”

    “滚。”陈禅好像在回话一般,语气毫无起伏的说道。

    既然尊贵的客人都让自己滚了。

    身在包厢的服务员,居然当真躺下身子,打着滚,滚出了包厢,滚到走廊,方才站起身,脸上堆满笑容的为陈禅关上门。

    回到柜台。

    另外的服务员姐妹,低低笑问道:“他要没要你的微信?”

    “没有。”她非常失落。

    “嘿嘿,上次那位富二代留了你的微信,你还没告诉我们,你赚了多少钱?”

    “不多,十几万吧。”

    “啊?十几万?这还不多。”

    “主要是你们落不下脸面,就凭你们的姿色,愿意去做,无论怎么说都可以比我赚的多。”

    “算了算了,我有男朋友,他穷了点,对我很好。”

    “我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陈禅闭着眼睛,吐出一个字:“脏。”

    即便此人把全身洗的一尘不染,每天穿崭新的衣物,所作所为所思所想,皆肮脏无比。

    他和她说一句话,都算此女的无上荣光了。

    可惜啊,这世道里有许多像她一般的人。

    隔壁房间。

    王岁说道:“十六爷带着其他人去了别的餐厅,不知道十六爷在担心什么?!偌大的鲁州谁敢招惹咱们大王家?”

    “十六爷从来都是谨小慎微,要我说啊,谨慎些没错,但十六爷未免太小心了一些,还说什么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莫非真有人胆敢堂而皇之的与我们作对?我是不信。”王安说道。

    他们久在大王家,自是知晓大王家的底蕴究竟有多深厚。

    十八爷笑吟吟:“好了好了,十六哥也是为了家族好,等把泉城的七十二口神性泉池收入囊中,彻底成为我们大王家的瑰宝,那时,无论神州哪位赫赫有名的修行者来了泉城,都得先给我们问好。”

    王葳蕤不禁问道:“王爷爷,我听大家都在说七十二口泉池,往日葳蕤也是只从风景区里看到这些,为什么突然成了大家争抢的宝贝?”

    “嗯,葳蕤沉迷在琴棋书画中,当然没怎么听说过这七十二口泉池的好处,葳蕤且听我细细到来。”王岁和王安争抢着为王葳蕤解释。

    十八爷瞧着两个傻小子暗道,就你们的心智还敢企图得到葳蕤的爱慕?真的是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葳蕤既然跟着队伍到了泉城,怎会没打听这些?何况,葳蕤的爷爷在大王家的地位举足轻重,亲孙女冒险来泉城,又如何没与她仔细叮嘱?!人家只是给饭局多点谈资,让你们刻意表现表现,两个傻小子还真上当了。

    “话说随着灵气不断大规模复苏,以往在历史中记载的孤本典籍也接连让人挖掘出来,其中咱们鲁州作为神州极其重要的一处大地,掘出来的典籍就记载泉城七十二口泉池在不知多么久远的年代是怎样怎样的玄妙不可言。”

    “一来,修行者可以借助七十二口泉池修炼,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还能抑制修炼中产生的心魔,但论此点就是不可多得的灵物。”

    “二来,谁占据七十二口泉池谁就相当于占据了此地的大气运,如果是修行门派必然会进阶为圣地,引得天下瞩目,群雄仰慕,咱们大王家得到了七十二口泉池,就能恢复最鼎盛时的荣耀,并且代代子孙延绵不绝,出现天骄的概率大到其他修行世家、门派嫉妒的程度。”

    “三来,传说七十二口泉池隐藏着震惊天下的秘密,知晓这个秘密,兴许大王家就会有人成仙作祖。成仙啊!古往今来想要成仙的修行者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葳蕤你想想,咱们大王家诞生世间第一位仙人,咱们这些做子孙获得的好处必然难以想象!!”

    “四来,古籍上记载七十二口泉池全面复苏后,可以勾连仙界,让仙界内的群仙降下仙术、仙法,还可令下凡的谪仙人驻足不走,成为咱们大王家中的一员……”

    “五来——”

    陈禅听王岁、王安一人争抢着说一句,期间王葳蕤不免连连惊叹,插话惊奇原来七十二口泉池居然有此无上玄妙。

    十八爷独自饮茶静等饭菜上桌。

    方才,王葳蕤传音入密告诉他,她爷爷已经同意了,可惜葳蕤的爷爷过不了几日就要闭关修行,一刻也拖不得,否则便会自伤身体。

    十八爷也知晓一点关于往葳蕤爷爷的事,这位老头子是个修行痴人,为了突破境界无所不用其极,莫非,自己去找来三才九星丹助他一助,方能令他赶快帮忙说说话,省了自己孙女的责罚?

    三才九星丹即便在大王家这种底蕴无比深厚的修行世家,同样极其珍贵,非为大王家立下惊天功劳的人,不得服用。

    而十八爷作为大王家丹药库的掌管人,抛开家主、副家主那些大人物,是最接近三才九星丹的一人。

    现今,丹药库里尚存三枚三才九星丹,只是还有一枚藏在丹药库深处,就连家主、副家主等人都不知晓。

    因为除了被家主、副家主吞服的三才九星丹,明处的三枚是新炼制而成的,掩藏的那枚却是大王家流传下来的,只是末法时代别说琉璃境修行者了,就连无垢境的修行者也不可见,那枚三才九星丹便无人动用。

    又因多年前发生的一场大火,把记录这枚三才九星丹的单据给烧毁了,整个大王家,唯有寥寥几人才知晓竟然还有一枚三才九星丹藏在暗处。

    只是族规有

    言,不论何人不按照规矩擅动丹药,比偷盗天材地宝的责罚重上数倍。

    他要学自己的孙女去偷盗吗?

    会不会王葳蕤的爷爷早有打算?

    不可能,十八爷瞬间在心中否认,寥寥几人之中,另外的人今年就得跨进棺材板,只有他身为丹药库掌管在某次清查丹药库存之中,察觉到了这枚不为人知的三才九星丹。

    十八爷暗道,罢了罢了,先将泉城的事处理好,再想要不要把三才九星丹偷盗出来交给王葳蕤的爷爷。

    但,自己孙女还在受苦受罪,他这做爷爷的心里又好受到哪里去?!

    手机忽然震动。

    十八爷看了眼,是十六爷打来的。

    拿着电话出去,接通。

    他万万未曾料到,十六爷言简意赅的说道:“十八,我需要你帮忙。”

    “啊?十六哥,我又如何能帮您?”

    “我的兄长自从得了十年前那种难遇难求的仙缘,已经在琉璃境初期困步十载了。”

    十八爷心中忽地咯噔了一下。

    瞬间联想极多。

    加上王葳蕤说的话,他好似明白了。

    是不是在自己了解不到的地方,那一枚三才九星丹的秘密已经不是秘密了?!

    十六爷言语狠辣说道:“我的兄长为人处世手腕毒辣,你记住十八弟,无论家里谁敢在他前面对你行驶阴谋诡计,企图得到不该得到的丹药,我兄长必定千方百计除掉那一脉!”

    “我明白你无法马上给我答复,你好好想想。”

    “救你孙女这事不过举手之劳,你这一脉从此之后得到的资源,将会比现在至少多上两倍。”

    “得到七十二口泉池后,你这一脉会和其他那几脉,同样离泉池最近最近的地方修炼。”

    说完条件,十六爷静默不语,只等十八爷开口。

    而十八爷更是想象不到,一向谨慎小心的十八爷居然会走出如此冒险的一步。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思考的。”

    “嗯,你想通了给我回个电话。”

    “没问题。”十八爷愁云密布的挂断。

    此行泉城,他现在才堪堪恍然大悟,除了大王家必须得到的七十二口泉池之外,家族内部似乎正在经历一场看不清的内斗。

    恰巧,他就是内斗的根源。

    不,根源是三才九星丹,他只是卷入进来而已。

    回到包间时,十八爷脸上的愁怨顿时消解的无影无踪。

    等到点的菜品上齐了。

    四人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就连一直自诩淑女的王葳蕤同样大快朵颐,吃的不亦乐乎。

    王岁跟王安为她点的黄焖鸡,就放在王葳蕤的手边,好让她抬抬手就能夹到。

    此时的陈禅面对着琳琅满目的美食,又是自己一人,放开了肚子吃。

    一场大战耗费的气力良多,他眼下的修为道行已无法从天地灵气中汲取精纯的灵粹补充消耗了。

    “天泉圣地的两位女祖关键时刻为我送来了精纯灵气,稍后我得去与她们说一声,来泉城的这群人似乎不仅仅为了七十二口泉池。”

    两位女祖所处的大殿陈禅当然知晓。

    论其价值,某种意义上说比之七十二口泉池更加的弥足珍贵。

    毕竟,正是有大殿的存在,才让两位女祖艰难度过漫长岁月,来到灵气复苏的时代。

    她们扎实的道行与封印自身的术法也功不可没。

    “如此说来,两位女祖身上的好东西足够令全天下的修行者眼红啊。”

    陈禅没心情听大王家内的争权夺利,暗暗想泉城地下河存在多年的天泉圣地女祖。

    “当时我忽略了她们对而今时代意味着什么,属实不该。”

    那次,斩杀作妖的鱼精后,他只是警告两位女祖不许轻易出世惊动世人,却百密一疏世人倘若主动惊扰她们该怎么办?!

    天际线拍卖行展出的拍卖品早引起了陈禅的警觉,看似正常的灵气复苏大世下,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在连连落子。

    到底是哪些人呢?

    四位大王家的人,吃饭过程间说的话毫无营养,王葳蕤数次和十八爷互相传音入密,陈禅也皆截取到了,其中就有一则消息令陈禅颇为意外。

    泉城又潜伏来了数头大妖。

    身在泉城的大王家众人,正与其中一头大妖接洽,两人传音并未言明要大妖在夺取七十二口泉池中做些什么,但显然对泉城百姓来讲,绝对不平静。

    吃完饭。

    王葳蕤率先走出房间,以餐巾纸擦嘴的十八爷不经意扭头看了眼隔壁。

    “有人?”

    “有人!”

    王葳蕤轻声道。

    为了以防万一,十八爷尝试直接推门而进。

    门并未关,轻轻一推就开了。

    露出了里面独自一人享用的陈禅。

    王十八和蔼笑问:“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陈禅顿时表现的像是个初出茅庐不怕虎的牛犊子,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面,站起身怒道:“你还问我是谁?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是谁?没看见小爷正在吃饭吗?”

    “呵呵,小伙子不必动怒,我不过是询问下你的名字,你尽可大方说下。”

    “不是,你算老几啊?就打听老子的名字?”

    王岁、王安两人一听,霎时起了勃然大怒,刚要越过十八爷亲手给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一些颜色瞧瞧,王葳蕤微微拦下了他们,两人对她真真是顺从的有如哈巴狗,马上老老实实站着。

    陈禅说完这句话,似乎看到了美貌如仙的王葳蕤,一脸色相的走到近前,一瞬不瞬盯着她猛瞧:“哦呦,这位好妹妹叫什么名字?我叫赵阙,你现在就能在泉城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叔叔赵健勇的名字!”

    “赵阙?”王十八眉头一皱,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你叔叔是赵健勇吗?”王葳蕤笑问。

    “是啊是啊,莫非好妹妹听过我叔叔的大名?我跟你说,我叔叔家财万贯,对我这侄子可好了。”

    “我听过赵健勇的大名,但并不知晓赵健勇居然有位叫做赵阙的侄子。”

    “嘿嘿,好妹妹这就有所不知了,再远的亲戚,赵健勇也是我叔叔呀。”

    “原来如此。”

    陈禅表演的真是滴水不漏,把纨绔子弟的那一套演绎的炉火纯青:“好妹妹既然听说过我叔叔的名字,不如陪我吃顿饭吧?既然咱们相见,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正可谓,百年修得同船渡……”

    他还未说完,王岁跟王安旋即怒火中烧的大喝:“闭嘴!你放肆!!!”

    “哎呦,你们算哪根葱啊?我跟自家的好妹妹说话,你们插什么嘴?是不是没被打过?!”

    陈禅此言,着实让王岁、王安忍不住动用真气瞬间杀了他。

    可王葳蕤早给两人暗示,没她开口,他们又怎能私自动手?!

    王葳蕤看了眼王十八,问道:“咱们是不是有跟赵健勇接触的想法?”

    十八爷颔首说道:“有这一回事,赵健勇迄今为止还未给出明确的答复。”

    王葳蕤打量油面小生一样的陈禅:“不如由这赵健勇的远房侄子,干脆去赵健勇的地盘见一见他,也好让赵健勇心里有个底,知道我们真诚与他合作。”

    这是一桩不大不小的功劳,十八爷自然愿意:“葳蕤秀外慧中,此事我为你站台,你全权操刀。”

    “好妹妹竟是叫做葳蕤?!葳蕤,葳蕤,张九龄有诗言道,‘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属实是好名字呀!!”陈禅忍俊不禁拍手大笑。

    王葳蕤陡然讶异:“你居然知道这句诗?”

    “有何不知的,我还知道‘便娟之修竹兮,寄生乎江潭。上葳蕤而防露兮,下泠泠而来风’,嗯,东方朔的《七谏·初放》。”陈禅一顿大肆卖弄,好在王葳蕤面前引起她的注意。

    精通琴棋书画的王葳蕤惊讶的打量陈禅:“没想到你看着像是纨绔子弟,肚中并不空空如也。”

    “哎,等等,谁像纨绔子弟啊?你看看我的衣服,那些富二代有穿这样的吗?”

    “倒是没有。”

    “那不就结了,我只享受精神方面的升华与舌尖上的灿烂,衣着打扮丝毫不放在我的眼里。”陈禅霎时表现的好似世外高人,背负双手,仰头四十五度角望天。

    可惜这是在餐厅,他看到的只会是墙壁,看不到天,此举不禁令四人捧腹大笑,觉得陈禅颇为滑稽。

    “你能不能带我们去见你的叔叔赵健勇?好处少不了你的。”

    “好处?”陈禅一听有好处就来了精神,“是得到好妹妹的联系方式,还是金钱方面的犒劳?”

    “你想要什么呢?”王葳蕤不止精通琴棋书画,还精通世故,故意放长线钓大鱼。

    “嘿嘿,都想要。”陈禅搓搓手。

    “那我,我做主了,带我们去见赵健勇,给你钱财犒劳,若帮助我们成事,我自会主动给你我的联系方式。”

    王岁、王安怒不可遏,两人不敢去骂王葳蕤不矜持,反而一副要活剥了陈禅的模样瞪着他。

    陈禅成竹在胸的问道:“说说看,你们要与我的叔叔赵健勇成什么交易?”

    “具体的合作你就不必知晓了,只是需要你不断推波助澜,不管用何办法,令赵健勇与我们达成合作。”

    王葳蕤紧盯着陈禅的双目。

    果然。

    但见陈禅眼中精光一闪,鬼头鬼脑的大笑:“这桩大好事,包在我身上。”

    “你知晓赵健勇而今身在何处?”

    赵健勇躲藏的地方,大王家还真一时找不到。

    陈禅为了证明自己真是赵健勇的侄子,大大咧咧的拿出手机,找到赵健勇的电话,拨通。

    “喂,叔叔啊,我这里有几人打算跟你合作。”

    “你别说话,我知道你现在住在哪!不是和你商量,是通知你,叔叔你就在家老实等着,我现在就带人去找你。”

    说完挂断电话不给赵健勇一丝一毫说话的机会。

    王十八看了眼王葳蕤,暗笑,赵健勇有这么一个远房侄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第一百九十四章 演技,妙不可言啊

    赵健勇是多么精明的人,一听陈禅的这番话瞬间有了计较,稍稍思量后,马上给他发了条短信,把自己在的位置换成另外一个。

    不过,纵使他不换,陈禅也会故意将大王家一行人引到别的地方,再给赵健勇打电话。

    赵木槿而今就在赵健勇的身边,纳闷道:“陈禅带哪些人来找你?”

    赵健勇叫了自己的私人司机,说道:“不管是哪些人,陈兄弟都有自己的考量,既然如此,我们全力配合就是了。”

    “木槿,你就不要跟爸爸一块去了,在家安心修炼。得了如此天大的仙缘,使你有机会成为自己命运的主宰,万万不许懈怠。”

    赵木槿当然知晓,笑道:“爸爸你就放心吧,陈禅给我这个机会,必然不可能浪费的,凶险重重的世道下,修仙求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愿望!”

    “你能有此觉悟,爸爸也就安心了。”赵健勇不再拖拖拉拉,和层层选拔出来的私人司机驱车往自己另一个准备的住所。

    那处住所是新找的备选之地,远在泉城郊外。

    因为赵健勇明白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越在高楼大厦林立的地方居住,其实就越为危险。

    试想那些修行者动辄移山填海的术法,混凝土浇灌的高楼大厦莫非比之大山更要坚固吗?

    所以,赵健勇私下找了位新近在泉城颇有名望的风水师,给了他一大笔钱,令他走遍泉城周围郊外,找一处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别说,还真让这位风水师找到了。

    那处住所在泉城郊外的农村里,购买了一家原本想做农家乐的住宅。

    当然不是走正规合法的途径买来的,而是赵健勇多花了点钱,和那家农家乐的主人说,这个地方我住了,但仍然挂在你的名下,你们全家拿着这笔钱马上去别的城市,除非我让你们回来,否则不许私自回泉城。

    看在钱的份上,那一家三口人点头如簸箕,休提有多开心了。

    赵健勇给的钱实在太多了,比开一辈子农家乐赚的钱都多。

    陈禅给他打电话,说带几个人见他,赵健勇短暂思量了一下,想来想去,还是主动把那家农家乐暴露了为好,别墅区终究不光自己在住着,陈禅也在,要是曝光,陈禅的行踪同样暴露在某些人的眼中。

    “老赵,开快点。”

    这位私人司机和赵健勇沾亲带故,是位远方表哥。

    现在泉城大街小巷行人稀少,董事长发话了,老张不藏着掖着,主动露一手即快又稳的车技。

    电话响了。

    是陈禅打来的。

    只听他道:“我说叔啊,这么快就认怂了,怎么临时改变了住址?”

    陈禅喊自己叔,想必他是在陌生人面前的特殊举动,赵健勇一辈子经商,脑瓜子灵光,马上说道:“你这个不争气的小子,别废话,不管是谁见我,通通带到这个地方来。”

    “行行行,我的好叔叔,既然你学藏头乌龟不敢见人,地方你选,我这就带人去见你,从这儿赶到你那,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吧,好酒好菜准备妥当,咱们边谈边吃,我可惦记你珍藏的好酒一年半载了。”

    赵健勇似乎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唉,假设不是在我最落魄的时候,你家给了我莫大的帮助,就你这品性,我早就送出国外锻炼锻炼了,省得天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行了叔,别废话了,挂了啊,我身边有位可好看可好看的好妹妹了,到时候叔你一定帮我说媒。我已经把和好妹妹孩子名字都想好了,你很快就能当爷爷啦!”

    陈禅立刻挂断电话。

    “一个半小时吗?”赵健勇呢喃自语。

    马上给公司的其他人打电话,叫他们不仅送来蔬菜、熟肉等,还速速去请两位有名气的厨师,再多叫点保镖一同去农家乐,装作那里是自己老巢,他已经住了有一段时间的样子。

    司机老赵问道:“你又哪里冒出来的侄子?我咋不记得你有个侄子呢?”

    赵健勇顿时凛然大惊:“老赵此事你就不知道了,这侄子按照辈分喊我叔,他们家不在咱们村里住,是我年轻经商,有一次遇见大难处了,是他们家主动帮我渡过了难关。”

    “哦,这样啊,也是,咱们老赵家开枝散叶,隔壁几个村都有一脉相承的亲戚。”

    “的确是这样的。”

    赵健勇前段时间着实受到了不少惊吓,杯弓蛇影,老赵甫一问了几句,登时想方设法的把漏洞补上。

    修行者的手段五花八门,探知他人的记忆这种法门,他尽管没见过,但不能不提防。

    “唉,你看现在的日子,哪像是以前那么只顾生意上的事就好了,方方面面的事都要想到。”赵健勇感慨道。

    “谁说不是呢,若非成了你的司机,我家里人还不知道怎么安置呢,你瞧瞧,动不动就打的昏天黑地样子,老百姓哪能再正常的生活下去呢?!”老赵情不自禁多吐出几句话。

    自从当赵健勇的私人司机,为了安全起见,他把老赵的家里人全接到别墅区居住,各种生活用品、吃食、衣物等等,他一概全包,只要老赵全心全意给他当私人司机,不需要操劳生活中的任何事。

    所以老赵才对赵健勇感恩戴德。

    另一边。

    陈禅嘻嘻哈哈的挂断电话,掉头就献殷勤的征询王葳蕤的意见:“刚才我的一些话怎么样?”

    王葳蕤作出一副乖乖女毫无心机的模样,点头不止:“我觉得恰到好处,你叔叔给不了你的,我们大王家会非常慷慨的送予你。而他能给你,我们再加一倍给你。”

    大王家。

    陈禅暗中冷笑,今日不把你们肚子里的秘密全都套出来,怎能弥补我们的演技?!

    像大王家这种鲁州巨无霸一样的修行世家,每一步都饱含深意。

    难道他们费尽辛苦来到泉城布置种种手段,只为了七十二口泉池?

    地下河的两位女祖可不会轻易把泉池拱手相让,论先后,天泉圣地是比他们更早的七十二口泉池的主人。

    如果除了泉池,这些来泉城的修行世家还为了两位女祖的赖以栖身的宫殿,那么一来,这场大战的规模就不仅仅于此了。

    陈禅转念暗道,泉城还来了个胶城钱家,这段时间,钱家好像消失匿迹了一般,不知藏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正是因为钱家的钱三爷操控一念成魔的元成,不是陈禅抢先一步出手,迟早酿成大祸。

    而就算提前出手,钱三爷与方驹、刁光昱还要摆他一道,那场和结束不久的大战比较起来相形见绌,但是陈禅却记忆犹新。

    怎么说呢,那场战斗的意义远非表面那么简单,如果说瓷人器灵作乱泉城是一部小说的前言,那么和钱三爷等人的战斗就是开篇。

    陈禅喜笑颜开,瞥了眼十分想活吃了他的王岁、王安两兄弟,陈禅指着他们问道:“好妹妹,你看他们两个人,神情为什么如此凶恶?!莫非,他们在厌烦我喊你‘好妹妹’?”

    王葳蕤抿着笑,并不言语。

    还是大王家的十八爷打破沉默,说道:“好了,时间有限,不要在这儿继续儿女情长,赵阙,只要你鼓动赵健勇与我们大王家签订合作,你得到的好处绝对超乎你的想象,虽然这句话葳蕤说了不止一遍,但我还要重复一遍,省得你见了赵健勇心生胆怯不敢说话。”

    “哈……哈哈,哈哈,不是我说你老爷子,你太瞧不起我了!!我是谁?!我赵阙还有害怕的事?别说我的叔叔赵健勇了,就是最近风头一时无两的泉城司天谢司长站在我面前,我照样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吓谁呢!我赵阙莫非是被吓大的?!”

    十八爷拍手叫好:“有你这番话,老头子我便放心了。”

    “走走走,不在这破餐馆驻足了,刚刚那群服务员狗眼看人低还觉得我付不起钱,晦气,真晦气,一时半会都不想在这儿了。”

    五人并没车辆。

    大王家的四人又感觉带着‘赵阙’飞来飞去怕把他吓死,王岁便强忍内心不适,打电话调来了一辆车。

    如果不是十八爷在此看着,就凭‘赵阙’喊了几句‘好妹妹’,他就得把‘赵阙’揍一个半身不遂。

    王安冷笑盯着围着王葳蕤上蹿下跳的‘赵阙’,忍俊不禁的开口道:“你能不能老实点?!烦不烦人啊?”

    这下好了。

    陈禅陡然大怒,指着王十八的鼻子问道:“你家里说话忒也不礼貌了!你管不管?!不管我可管了。”

    “算了算了,都是小孩子之间的意气之争,赵小兄弟大人有大量,不必在意。”与赵健勇签订合同得来的功劳并不小,王十八愿意说几句软话。

    可他万万料不到,陈禅得了便宜不仅不卖乖,还蹬鼻子上脸,王十八话刚说完,陈禅一步到王安的近前,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只听清脆的啪的一声,不单单将王安给打傻了,就连王十八、王葳蕤同样目瞪口呆的注视着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陈禅。

    又听他道。

    “哼!别瞧你一身儒雅之气,为人处世却摸不着边,既然你家里人不管管你,我就管你,小子,你记好了,在外面千万不要乱说话,碰见好脾气的人还好,碰见我这样的坏脾气,扇你一巴掌都算轻的!!”陈禅叉着腰,怒视王安。

    与此同时,附近多了一缕淡若轻烟的气息,似乎正冷冷盯着一行人。

    这缕气息就是藏在暗处操控中年刀客与谢镜花、张宗敬大战的那神秘人。

    陈禅顿时暗道,真真是好大的胆子,杀了个回马枪,我不去找你,你反倒来找我了。

    心底一边留意那缕气息的动向,一边继续指责让他彻底打懵了的王安:“你爸妈在家没教育你吗?!出门在外,遇见贵人,一定要恭维着说话,我现在就是你们的贵人,你小子竟然目无尊长的对我说什么,啊什么,‘烦不烦人’?!!岂有此理,不行,老子越想越气。”

    就在王安怒火冲冲瞪着敢打他的陈禅时,见他,说着说着举起手,啪的一声又扇在自己的脸上。

    王葳蕤说话的声音很小,惊骇的低声问道:“赵阙!你疯了?

    你怎么敢打他!!!”

    “我有什么不敢的,泉城谁不知道我叔叔赵健勇财大势大,无论是老虎还是真龙,进了泉城,都得卧着、盘着!!”

    王十八作为王家的十八长老,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眼瞧着王安与王岁一起动用真气,立时挡在两人的身前轻轻开口:“行了,打也打了,等车来了,咱们一块去见你叔叔。王安说话不谨慎,小兄弟宰相肚子能撑船,不必介意。”

    王安近乎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来:“我告诉你‘赵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叔叔赵健勇在泉城远远算不上只手遮天,我劝你给我老实点,再招惹我,拼了不和赵健勇成这桩合作,我也要将你淹死在泉眼里!!!!”

    王岁冷眼旁观,他跟王安尽管都在打王葳蕤的主意,但遇见这种不知好歹拔大王家触须的人,立刻站在王安的身边。

    王安转头跟王十八道:“王爷爷,为了与赵健勇合作,这两巴掌我王安忍了,如果有下次……”

    “如果有下次,你们谁都不必看我的面子。”王十八把王安未曾说完话的补充。

    王葳蕤徐徐把心放下,幸亏与赵健勇合作一事,功劳不算小,倘若四人完成此事,王十八自然拿大头,她跟王岁、王安三人分下来的功劳,也是令人眼红。

    不然,王安身为大王家的子弟,自有其傲气、傲骨,‘赵阙’傻傻的扇了他两巴掌,王安真能说到做到,把这傻子塞进泉眼里淹死。

    王岁适时说话道:“赵阙你或许不知道我们的家世到底有多么的不可思议,不过无所谓,你扇王安这两巴掌,以后你完全可以与旁人吹嘘。”

    王安咬牙切齿:“王岁你闭嘴!!”

    今日真是时运不济,居然会让一个懵懂不知的傻小子扇了两巴掌,王安恨的心都缩成了一团。

    王安度日如年,终是来了车,一行人坐了这辆城市SUV,往赵健勇的住处驶去。

    远远瞧着他们的轻灵女子,收回神识,暗道,四人的血脉有点意思,似乎祖上出了了不得的大人物。

    她的身边那位餐厅老板嚼着泡泡糖:“我听说过他们,鲁州大王家,还有个小王家,厉害的很,家族底蕴非常扎实,前些年为了族中子弟修炼,把神州拍卖行拍卖的灵石几乎扫荡一空,表现出的财力人脉令人咂舌。”

    “当然,这跟你在龙虎山灵脉旁修炼比不了。”

    轻灵女子冷哼道:“灵石?灵石这种辅助修炼的好东西又不知是哪些底蕴深厚到可怕的势力放出来的,况且,这才灵气复苏几年啊,哪会出现灵石?!”

    “不管是哪些人布局,都不是你我招惹的起的,那群人可不是好脾气,如果触怒了他们的逆鳞,说不定你我瞬间就会陷入众矢之的,遭受神州修行界围攻。”

    “是啦,西方呢?!听说西方比神州的形势更加严峻?!”

    “是有这么个说法,据我上外网看到的新闻,西方一众古老势力倾巢而出。”

    “哦?”

    “你还不知道吧。山海经中记载的凶兽也不知道从哪里蹦跶出来的,一个比一个凶悍,让西方许多国家吃尽了苦头。”

    “山海经里记载的凶兽……”轻灵女子紧紧皱眉。

    她的确不知,往日都在龙虎山的灵脉,视线困守在一座山上,纵然好不容易下山了,她也还没学会上网呢。

    “就这儿,还未曾统计其他贫困大洲的情况呢,那些地方的国家穷的很,没谁在意。就算跟我说,有别的大界的玩意儿统治了一方国度,我也信。”

    “传说……传说莫非是真的?”

    “你是指山海残片以及不知多少年前故意远离人间靠拢仙界的洞天福地、莲花妙境等等?!”

    “对。”

    “到底是传说,你我这些活在现在的东西又怎能知道?!不过,那道神识言道的泉池下有留存下来的瑰宝,如果此后证实千真万确有那么一件令人心动的宝贝,代代流传下来的传说倒是有几分可信。”

    “千言万语,仍旧是传言,我们谁也不曾亲眼所见那道神识。”轻灵女子叹了口气。

    男子好奇询问道:“你既然将此事告诉了张宗敬,就不怕回到龙虎山告诉老天师?”

    “你不会以为老天师此等人物不知这件事吧?!”轻灵女子反问。

    “说的也是。”男子道,“我想,或许我们不该如此着急火急火燎的忙着争夺宝贝。”

    “嗯?”

    “刚刚也说了,金丹派弟子挖掘上古洞府时查探到的那缕神识,我们之间没有一个人亲眼看见、亲耳听到,假设是有人费煞苦心的布局引得我们钻进来,到时该如何是好?!”

    轻灵女子同样有此担忧,无可奈何道:“不提另外的人,你我的寿元仅剩一点了,不管真假,都该奋力一搏。”

    “假的呢?”

    “简单,就看谁突破境界,获取新的寿元了。”

    “唉,你不曾看到那头真修大妖吗?别小瞧他而今的境界,过往年代全盛时期,必然是个狠茬子。他又能苦苦捱过末法时代,手段不比我们差啊。”

    “真修大妖?嘿嘿。”轻灵女子忽然笑开了花,转而讥讽问道,“你是不是做人做到把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忘了?!”

    男子倏地面色大变,顿时呵斥道:“闭嘴!”

    轻灵女子自顾自说道:“说来也是,如果我们是人族修行者的话,哪能千方百计活到现在呢?!”

    稍后。

    “不过说起来,龙虎山上有一人我非常怀疑他不属于这个时代。”

    “谁?”

    “罢了,我怀疑自己看错了。”

    “末法时代的恐怖你又不是不知道,也就是我们寿元足够,凭借名山大川蕴含的残留灵脉,加上自封,才活到现在,人族修炼容易,但寿元比我们少之又少,末法时代他们又怎能活下来?”

    “末法时代的时间未免太短了点。”沉默一会儿的轻灵女子忽然说道。

    男子跟着道:“想来想去,我也感觉末法时代太短暂了一些,如果延长一百年……不必一百年,多上三十年,我们这群东西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唉,一日不成仙超脱,永远参悟不透世间的奥妙啊。”

    “走吧,不看了,那位阻挡张宗敬术法的炼气士平平无奇,不是参与大战的那人。”轻灵女子道。

    她之所以去而复返,便是怀疑陈禅就是大战得胜的那人,叫了中年男子回来。

    可陈禅改头换面,一并将自己的气息伪装了起来,他的术法本事,两人又如何看穿?

    ……

    老天师无功而返。

    带着张翠花回到家中。

    张翠花的父母明显害怕老天师翻脸,好吃好喝伺候的无微不至。

    而老天师并未再提被村民误会一事,静静等到时间一到就带张翠花去往泉城。

    他虽然再清楚无误此番去泉城,将会与那妖女大战,性命或许不保,但大战前他有足够的时间让身在泉城的龙虎山弟子把张翠花送回天师府。

    如此一来,这段时间,就是他难得传授张翠花修行、法术的好时机。

    “老天师啊,您知不知道王爽去哪了?”张翠花的父母战战兢兢问道。

    村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

    王爽一丢,满村风雨,老天师是无辜的这则消息传回来,村里人更加好奇跟害怕了,村子还来了哪些人躲在暗处,偷偷想要把他们的宝贝孩子拐走?!

    老天师的脸色霎时严肃起来。

    他带着张翠花御风巡查村子四周。

    一方面是让张翠花进入修行之路前有个心理准备,另一方面则是快速找寻带走王爽之人的气息。

    可把村子方圆十里地巡视了一遍,老天师只感受到了一缕若隐若无的魔道气息,再无其他。

    而那缕魔道气息,待他想要追根溯源之时,马上飘散的无影无踪。

    足见,此人的本事不在他之下。

    这世道当真玄妙不可测,一直躲躲藏藏的魔道竟会出了位巨擘。

    “不知道。”老天师说完不再言语。

    张翠花父母多看了他几眼,深深叹气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老爷爷,以后我还能不能见到王爽啦?”张翠花跑到老天师的身边,怯弱问道。

    老天师忽而摇头,转瞬又点头:“你们两个有缘分的话,迟早会再见面。”

    “王爽不爱说话,其实他可聪明了,私底下跟我说,他一直想吃电视广告里的肯德基全家桶,到时候见到王爽,我一定亲自买给他!”

    老天师问道:“你想不想吃肯德基全家桶啊?”

    张翠花顿时蹦蹦跳跳道:“想吃!想吃!!”

    “我出去给你买,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你在家待着。”

    “好!!好!!!”张翠花别提多开心啦。

    适才老天师带着她飞来飞去,把张翠花吓坏了,等她在老天师的安抚下壮起胆子,往下望着成了玩具大小的村庄,继而兴奋不已,大呼小叫。

    毕竟孩子心性,张翠花并不清楚,如果老天师找不到王爽,换成其他人去找,难如登天。

    待老天师买回了肯德基全家桶,看着睡着了的张翠花,轻轻把肯德基全家桶放在她的枕边。

    老天师想道,等她醒来看见好吃的近在眼前,一定会高兴极了。

    张翠花的父母齐齐惊骇。

    电视广告里的肯德基全家桶他们自然知晓,往日他们出去打工,只在城市里见过,镇上都没有。

    难道说,老天师短短二十分钟的时间,去了趟城里买完东西,又回来的?!

    张翠花的父亲心思转的快,拉着老天师到院子里,悄悄问道:“老天师啊,我们夫妻俩这不是把张翠花让您带着修炼嘛,就是不知道龙虎山有没有让人活的长一点的法术……”

    “啊!您别误会!您别误会!我们夫妻俩就在想,等张翠花学会了山上妙法,就成了仙人,作为她的亲生父母,想活着长一点,到时,张翠花何时想回家了随时回来,总不能百年

    之后,张翠花想回家看到的只是两捧土吧?”

    “我知道能让人活的长一点的法术在龙虎山会是不传之秘,老天师您想想,我们夫妻俩连最珍贵的孩子都交给龙虎山了,难道龙虎山就不能给予我们一点补偿吗?”

    老天师霎时沉默不语。

    夫妻俩人想活着长一点啊……

    “老天师您说句话。”

    老天师缓缓摇头,道:“前些日子我的一位师弟寿终正寝,去年我的另一位师弟同样寿终正寝,他们两人的修为道行放眼神州,皆能算的是高手,最终还是死了。”

    “你们想活着长一点……觉得龙虎山这种修行大山,怎么着也有令人长命百岁的神奇法术。但,我的两位师弟一位七十八,一位不到七十岁,连张翠花爷爷的岁数都比不了,哪会有什么活的长一点的法术呢?”

    张翠花的父亲登时黯然失色,道:“这样啊,龙虎山让我过的好一些总能做到吧?”

    “自然,张翠花这孩子的天资非比寻常,我已经跟龙虎山上的人说了,过不了几天,他们会为你们送来大笔的钱财以及最近一座城市的大房子。到时候,你们想待在村里居住还是搬去城里,全凭你们两人定夺。”

    “啊呀!!好,很好!!!我想问问,城里的大房子有多大啊?”

    老天师深深看了他一眼,仰头看着天际说道:“一百五、六十平方吧。”

    “多谢老天师!多谢龙虎山!!!”

    张翠花的父母还年轻,随即有了再生一个孩子的打算。

    至于张翠花?

    算了,算了——

    ……

    赵健勇满脸笑意,看到王十八一行人笑的合不拢嘴,“哦呦!哦呦!!我道是谁,原来是大王家的十八爷,快请进!!快快请进,好酒好菜我都准备好了!只等你们来了。”

    王十八特别喜欢让人喊作十八爷,有种高高在上的奇妙感觉。

    倒是这么些年下来,自己本来的名字都快忘了。

    反正去哪里,迎接他的人,一口一个十八爷,听的飘飘欲仙。

    陈禅跳出来:“叔叔,我没骗你吧,我给您带来的都是贵宾!!!”

    陈禅而今的样貌让赵健勇心底一惊,如若不是他的声音赵健勇再熟悉不过,赵健勇非得质问他到底是谁!!

    赵健勇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小子总算没再做那种蝇营狗苟的事,我还以为像上次带了一群骗子来见我。”

    “哪有呀!!上次那群人把我给骗了!要不是您洞烛其奸、明察秋毫,我就被害惨啦!”陈禅嘿嘿笑道。

    王葳蕤三人聪明的很,他们清楚看到,赵健勇笑意盈盈之下,恨不得把‘赵阙’给手撕了,顿时暗笑,换成谁家有赵阙这么一位傻瓜,都够令人头疼的。

    只见陈禅和赵健勇打了声招呼后,转身小跑到王葳蕤跟前鞍前马后。

    赵健勇演技一向不错,如果去影城拍电影,说不定会闯荡出一番名头。

    他表面上是对这个侄子恨之入骨,暗地却暗暗咂舌,真是瞎子穿针孔、百穿百过——意想不到啊。陈禅引见给他的人,居然是大王家的十八爷。

    此人赵健勇听说过,别看在大王家排行十八,但看在外人眼里,以大王家的底蕴、势力,绝对位高权重了。

    反正这人比泉城一些富豪加在一起的份量都重得多。

    何况,灵气复苏以来,这大王家传出来不仅仅是富贵家族还是修行世家,十八爷再怎么样,都比赵健勇这群只是有点钱的富豪来的尊贵。

    王十八真名叫做王荣清,只是成了大王家的十八长老,久而久之他的真名反让人不记得,大王家找赵健勇合作,他让人百般调查,才得知王十八、王十六等人的真实名字。

    赵健勇瞥了眼演技妙不可言的陈禅,盘算着再给他点发挥空间,“我说你这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像个泼皮一样死缠烂打的女孩子是谁啊?”

    陈禅暗道,赵健勇不错,比这群大王家的贵客更聪明一点,看得清形势。

    他立刻嘻嘻笑道:“叔叔,我的好叔叔,你快帮我跟人家说媒,这葳蕤好妹妹我喜欢的不得了,我真的是想娶回家给您当侄媳妇。”

    “你呀你!!”赵健勇气不打一处来,似乎感觉王十八在跟前,不能太无礼,不好意思道,“十八爷,实在是让您看笑话了,我这远房侄子,早年我经商失败时,他家给了我莫大的帮助,所以我一直对他宠着,可没想到,这孩子半点的不学无术,前些年他上学时,我为了让他考个好大学,费尽苦心找来鲁州的名师辅导,您猜怎么着?!”

    赵健勇这种滑不溜秋的富商,王十八知道三言两语是成不了合作的,不如让其先安安心,等会到饭桌上再细谈合作。

    王十八暗笑,既然找到了赵健勇,他合作得合作,不想合作也得合作,他这位大王家的十八爷都到了赵健勇的跟前,难不成赵健勇还可以反悔不成?!怪就怪他的这位活宝侄子。

    “怎么着?”十八爷顺着赵健勇的话询问道。

    赵健勇气的猛拍大腿:“那位女老师三十岁出头,这孩子长相不错,竟把人家拐到酒店开房去了!!知道这件事的我,气的眼前一黑,把他绑在树上打,谁知道,他死性不改,被我打个半死愣是不肯认错。”

    说完,连同王葳蕤在内的大王家人哈哈大笑。

    王葳蕤瞥着‘赵阙’,没想到这位侄子居然如此胡作非为。

    陈禅听赵健勇撕破自己的以往的‘破事’,立即气的哇哇大叫:“我赵阙天不怕地不怕,纵然你把我打死了,我也不会认错。”

    赵健勇心底暗道,赵阙?好名字,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唉,我要是有位你这样的侄子该多好啊,哪会处处受别人掣肘,明明家财万贯,活的还不如一条狗来的无忧无虑。

    他大怒道:“赵阙你这臭小子,还不赶快过来,你纠缠的大小姐是大王家的王葳蕤!!!”

    陈禅理所应当的说道:“我知道啊!怎么啦?”

    王十八看着叔侄两人,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

    赵健勇气的浑身哆嗦,跟王十八告罪了一声,两三步到陈禅的身边,把他从王葳蕤的身边拽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我告诉你这死不足惜的混小子,大王家的人,想杀咱们全家,不需要如何麻烦,只需要动动手指头!!!”

    “啊?”陈禅表现的一脸茫然。

    王葳蕤适时笑道:“赵叔叔,没事的,我和赵阙一见如故,好像曾在哪里见过一般。”

    明明人家是在说客气话,陈禅假若不知,说道:“你听!叔,葳蕤好妹妹都说跟我在哪里见过!一定是一见钟情!!!叔,求您了,您快和王爷爷说媒吧,咱们两家何不亲上加亲?!”

    “怎么一个亲上加亲?!”赵健勇惊道。

    陈禅扭头跟王葳蕤笑了下,“在路上时,我就以您的名义,和人家达成合作了。”

    “合……合作?”赵健勇压抑怒吼。

    “对啊,王爷爷随手跟我说了几个好处,我就想着,此等有百益而无一害的上佳合作,我是搞不明白叔叔您为何藏着躲着不愿意见人家。您怕大王家吞了您的产业?!恐怕您想多了,人家家大业大怎么会看得上你手里的这点东西啊?!”陈禅掰着手指头像是个傻瓜一样说道。

    王十八等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纷纷暗道,大王家可千万别出现这种纨绔子弟,出现一个,都得令人抓狂,幸好大王家子弟,再如何不堪的人,比赵阙都好上千万倍。

    赵健勇仿佛眼前一黑,噔噔噔倒退了几步。

    王十八赶忙解释道:“你也别太感到意外,我们只是在路上说了些玩笑话,你经商多年必然再清楚不过,没有你本人当面签字画押,再多的话皆不算数的。”

    “是是是,我差点没反应过来。”赵健勇入戏太深,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既然准备好了宴席,不如咱们边吃边聊?”王十八问道。

    这种给个台阶下的举动,赵健勇十分轻松的接住了,感激的看着王十八,邀请道:“上好的酒菜都在餐厅,大家快来吧。”

    大王家四人一路观察着赵健勇此处农家乐,心里惊奇,未曾料到,赵健勇居然会躲到这种地方来了。

    但见,虽是严寒季节,此处农家乐所栽种的树木花卉俱都生机勃勃,规划的局面亦是让人赏心悦目,颇有点江南园林风光的味道。

    并且,农家乐占地不小,百折千回,往往经过一处拱门,看到的景色与适才迥然各异。

    立在不经意之处的石碑,上面的书法值得称道,精通琴棋书画的王葳蕤视线放在石碑上的时间良多。

    她不禁问道:“赵叔叔,不知你这石碑何人所刻?”

    “哦?你指石碑上面的字啊?!”赵健勇怒火未消,为了回答王葳蕤的问话强颜欢笑。

    王葳蕤大家闺秀,但终究是大王家的大家闺秀,眼光极高,骨子里的傲气尽管不表现明处,依旧瞧不上赵健勇这等暴发户,有话就问,丁点不与王十八一般,还给赵健勇留几分薄面。

    终归她是清楚的,大王家一行人来了赵健勇住处见了他的面,这合作其实已然成了。

    不仅仅是大王家面对区区暴发户碾压式的威吓,更有堂堂修行者对寻常普通人的不在意。

    “置办这处家产的时候,偶然来了位流浪汉,问要不要让他写几块石碑,就让他写了,没想到,这流浪汉的书法造诣不错,写的还挺好看的,我就令他多写了几块。”

    王葳蕤一笑置之。

    暗道。

    你这暴发户又怎能看得懂这书法的妙处,‘写几块石碑’,此般粗鄙之语,也就是你这等暴发户才能说得出口啦。

    陈禅旋即问道:“葳蕤好妹妹要不要石碑?你点下头,我让人给你整理好!!”

    王葳蕤看向赵健勇,笑道:“算了,这不合礼节。”

    赵健勇大手一挥:“不就是几块破石碑嘛,又不值钱,干脆全送给葳蕤小姐了。”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第一百九十五章 扮猪把猛虎给吞了

    王安、王岁互视一眼,葳蕤对石碑颇感兴趣,这倒是给了两人好点子。

    待泉城事了,他们就花大价钱在鲁州搜罗历史上名人所篆石碑,反正是俗世的金钱,在都是张口灵石、闭嘴灵石的修行世家圈子里,无关紧要。

    灵石渐渐通行神州各大名门大派、修行世家后,他们便对门下弟子每月给予的金钱数额有了极大的提升,所有人都清楚,在更加剧烈的灵气复苏后,金银、纸币这些全天下流行的货币全都比不上灵石来的珍贵。

    而他们是修行者,金钱反倒不那么重要,顶多买些随处可见的吃的、喝的,住的好一点。

    到了餐厅。

    这家农家乐装修的餐厅可谓是巧夺天工,也不知是赵健勇买下来后继续装修的,还是原来的主人按照设计图纸装潢的。

    赵健勇继续保持强颜欢笑,似乎‘赵阙’这位远房侄子只要在他跟前,就令赵健勇十分烦躁。

    王十八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仗着赵健勇是位毫无法力的普通人,径直传音入密给陈禅:“小兄弟,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他打算在强硬逼迫赵健勇达成合作项目之前,再恶心一下他。

    ‘赵阙’似乎颇为惊异,扭头瞧了王十八一眼,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王十八暗道,这臭小子倒是对外人仁慈,对自己家人心狠手辣。

    “我说叔啊,您坐着、您坐着,我来贵宾端茶倒水。”陈禅好像今日才开了窍,按照赵健勇的肩膀让他入座,自己端着盛着热水的暖瓶,为一行人泡上赵健勇早已准备好的茶叶。

    茶叶与赵健勇此前招待自己的相差甚远,看来,就算王十八等人属于鲁州赫赫有名大王家,也不配让赵健勇拿出自己珍藏的上佳好茶。

    “对亏了你们啊,我这好吃懒做的侄子居然懂得为贵宾泡茶了。赵健勇实在感激不尽!”赵健勇惊讶的注视忙前忙后的陈禅,向王十八笑道。

    他的笑同样不真诚,八分附带着冷嘲热讽。

    王十八自然坐在餐桌的上首,王葳蕤陪在其身边。

    她静静看着‘赵阙’,别说,如果此人不是这般的不学无术,依照他的相貌,绝对称得上娱乐圈里所谓的“奶油小生”。

    可惜呀,‘赵阙’的父母教子无方,教育出了这么一位败家玩意。

    竟然会带着外人来赵健勇躲藏的地方,帮外人逼迫自己的叔叔达成合作。

    真正论起大王家提出的合作,眼前看确实对赵健勇有百利而无一害,但长远了看,等大王家的势力把赵健勇的全部资产渗透了个遍,吞并元家一大部分产业的赵健勇,真就成孤家寡人,多年经商打下的本钱,悉数会让大王家吞吃个干净。

    终究没人嫌弃钱多。

    大王家也并非全都是修行者,不会修行的普通人亦得月月发放钱财。

    而以大王家对自家人慷慨是出了名的,扩充世俗里的产业,别管是怎么得来的,反正有的是好处。

    “赵健勇……”王十八直接唤他的名字,“我们一行人来你这里,目的非常的明确。不知你看没看过大王家发送到你公司里的合作意向书?”

    有陈禅在此,赵健勇哪会藏着掖着?!

    “看过了。”

    “你感觉怎样?是不是有点不舍得?”

    “我说句实话啊十八爷您别生气,这些产业是我赵健勇多年辛苦打拼下来的,大王家要求令我将所有产业拱手相让,会不会太霸道了一些?太蛮横了一点?!”

    王十八不禁冷哼一声,反问道:“你真的在说大王家霸道蛮横吗?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指着我们的鼻子骂,我们太无理取闹了?”

    赵健勇悚然一惊,忙道:“不敢、不敢。十八爷想错了,我实在是读书少,找不到好听的词语。”

    他就是典型的讥讽了,表面认怂,其实言语中嘲笑的味道半丝不少。

    王岁蓦然出言说道:“是啊,泉城很多人都道我们大王家未免手伸的太长,明明不是泉城当地家族,却勒令赵叔叔这样的富商把产业让出来,但是啊赵叔叔,您真的把我们给您的合作意向书看完了吗?其中的好处可是不少,补偿给您的财富更是近乎天文数字,即便您现在将产业悉数卖光了,也不会卖到现在这个价钱。”

    赵健勇起身接过陈禅端着的茶壶,亲自给王十八斟茶:“十八爷,这位大侄子说的话错了。”

    “错在哪里?”

    “错就错在他的判断,不仅仅是在当下,就算到了以后,我也绝不会将这么庞大的产业卖出去!”

    “哈哈……赵健勇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最为清楚的一点就是千万别将话说的太早。这样吧,等我大王家用过这段时间,再把你的产业分文不动的还给你。这一点也是在合作里阐明无误的。”

    赵健勇摇头:“骗小孩子的把戏,十八爷就不要骗我了。我只听说过狼吃肉,没听过肉进了肚子狼却把肉给吐出来。”

    王安猛地拍桌子站起身:“赵健勇!!别不识好歹!!你骂谁是狼呢?”

    “我骂人了吗?这位侄子快坐下,年纪轻轻别像我一样动不动便生气,气大伤人!”赵健勇呵呵笑着走到王安的身边,一边按着他的肩膀,一边把王安的茶杯斟满。

    俗话说,茶倒七分满,留下三分是人情。

    赵健勇把每一个人的茶杯都倒的满满的,已然在明示赶人了。

    王葳蕤轻笑,毕竟是在商界摸爬滚打的人,赵健勇性格圆滑、手腕直接,不亏泉城新生代富豪首屈一指的人物。

    她道:“赵叔叔,我们肚子饿了,咱们边吃边聊。”

    正在拉着椅子想放在她身边,与她坐在一块的陈禅纳闷道:“哎,不是我说啊,咱们不是刚吃过饭吗?为什么这么快就饿了?!”

    大王家四人脸色微变。

    暗道,这赵阙真不懂事,脑袋是榆木疙瘩,不单单拆自家叔叔的台,连他们的台阶也给拆个精光。

    赵健勇勃然大怒:“你到我身边来坐,别打扰人家葳蕤姑娘。”

    “叔叔啊,求您了,您快趁着饭还没上来,帮我和十八爷说说媒!!!”陈禅把椅子放在王葳蕤的身侧,一屁股坐下,他身边就是王岁,强行插了张椅子,挤得王岁不禁躲了躲。

    赵健勇顿时莞尔一笑:“十八爷,大王家要我的家产也不是真一点都不能谈,不如咱们两家立下古时候的婚约,让王葳蕤嫁给我这侄子,等婚约谈妥好,不必大王家再催促我,我主动央求大王家合作。”

    叔侄两人简直一丘之貉!!!

    王葳蕤再深的城府、再不动如山的脾气也被赵健勇给气的目光冷了下来。

    区区俗世的富商,何德何能配跟大王家谈条件?!

    她心底暗道,倘若赵阙是泉城大战那位得胜的高人,她王葳蕤兴许会同意。

    大王家怎会没有勘探战场?

    依照搜寻到的气息,身在泉城的他们极其认真周密的分析了一番,不约而同认为战胜真修大妖和安平的高手,年纪不会太大,十有八九是神州不世出的天骄,比谢镜花、张宗敬以及王葳蕤的哥哥王飞熊更加厉害数倍的奇才。

    这一点王葳蕤还是承认哥哥不如人的,不过不丢人,神州足够大,修行世家、名门大派足够多,谁都料不到,哪一家会横空出世一位惊才绝艳之辈。

    不必王葳蕤怒斥赵健勇、赵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正在赵阙高兴异常的时候,王十八登时哈哈大笑指着王葳蕤道:“赵健勇,你可知道她这一脉在大王家是有多么尊贵吗?虽然与家主、副家主的几脉比不了,但绝对比我的一脉胜上一筹,单凭她的家世,赵阙他配吗?!”

    王十八貌似没了耐心,牢牢注视着一瞬间手足无措的赵健勇道:“罢了罢了,咱们先吃饭,吃过饭之后,立刻签署合同。”

    赵健勇强硬道:“我不签!不可能签的!!!”

    王十八不等陈禅开口,冷笑:“吃过了饭,你就会明白自己签不签了。”

    在泉城的那家高档餐厅时,王十八还同意王葳蕤全权操刀与赵健勇的合作事宜,到了眼前这步,王十八着实令犹如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的赵健勇,给气的心绪浮躁,抢过主导权,干脆了当直接的以力压人。

    此时,陈禅恰当说话:“叔叔,有个消息不知道你听到了吗?”

    被王十八强大气场震慑的表情剧变的赵健勇,茫然问道:“什么消息?”

    “咱家的企业不少高管不老实,正私底下与别人接触呢!”

    “别人?”

    “对啊,十八爷的大王家,兴许就是别人里的一员。”陈禅信口开河。

    王岁跟王安暗道,此事我们为何不清楚?!难道赵阙是胡说八道?!

    赵健勇明知陈禅带着大王家一行人来此,同样存了捉弄他们的心底,配合的惊讶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哎呀,这就是叔叔您位高权重,觉得企业里的高管万众一心对你千般万般忠诚不会当叛徒,实则不然,单我知道的一件事,集团副总老钱就和张家吃了好几顿饭。”

    “张家?!哪个张家?”

    “还能哪个张家,自然是鲁州的张家了。”

    陈禅一番胡言乱语,反倒是给王十八吓住了。

    他猛地站起身,紧盯着陈禅问道:“你确定?!你确定鲁州的张家已然开始不顾脸面的和高管接触了?”

    眼见王十八的反应如此之大,陈禅暗笑,“我可以把告诉我这件事的小兄弟叫过来,你当面问问他是或不是。”

    王十八观察了好一阵陈禅的神色,不似作假,立时忧心忡忡。

    外人不清楚,王十八身为大王家的十八长老对自家事太了解了,尤其大王和张家的恩怨情仇,延续百年,若说张家也存了和大王家一般的计划,把赵健勇收为己用,指不定过不久两家便会在泉城爆发流血冲突。

    大王家故意传出去接了位骑鲸钓鱼的老者一事,张家为了严明真假,一位排在前列的分家家主竟一人只剑的独闯大王家,为此,那位骑鲸钓鱼老者亲自出手,费了一番好大

    的力气才将之打退。

    并且,此行泉城,大王家在明,张家在暗。

    他们并不知道张家到底来了多少高手!!

    赵健勇试探道:“不管什么张家、王家还是周家、郑家,都休想得到我的家产!我一根毛也不会给他们的!!!”

    王十八着实动怒了,只是这次陈禅抢在他的前面:“叔叔,人家十八爷光明磊落的找您洽谈,不像那劳什子张家,喜欢躲躲藏藏挖您墙角,一比较,高下立判!!如果我是您的话,吃完饭,马上跟十八爷签署合同。省得再被张家恶心到了。”

    十八爷压下怒火,徐徐坐下,听赵健勇剩下的言语。

    凑巧赵健勇带来的保安开始端上饭菜,给紧张的局势松缓了一口气。

    貌似赵健勇心知此事不是一两句可以说得清的,转瞬逼迫自己戴上一副假笑,邀请大王家四人尝尝他的厨师的好手艺。

    王十八听到张家哪还有丁点胃口,拿起筷子,终又放下,只喝茶心底默默思量。

    张家的事王葳蕤明白不是自己一个小辈能够定夺,便在陈禅殷勤伺候下,尝尝新奇的饭菜。

    王岁、王安看在眼里,差点齐齐拍案而起把陈禅扔出去。

    王葳蕤的姿色搁在大王家都是数一数二,暗地里多少王家子弟不顾血脉相连,讨好王葳蕤。

    要说这等大家族,子弟众多,坑坑洼洼中藏着的污秽,哪一天亮出来晒晒得惊呆天下人。

    “我说叔,您就别打自己的小算盘了,现在啥形势啊,您还看不清吗?”

    “什么形势?你给我说说。”赵健勇讥笑。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陈禅义正言辞说道,“这时候不主动放低姿态,趁着手里的东西值钱通通卖掉,再拿着钱找个好地方藏起来颐养天年,您还等什么时候呢!!!!”

    “您没看到泉城的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吗?”

    “打的是日月无光、天地失色,哎,葳蕤好妹妹你们不会来泉城也是和别人打架的吧?”

    王葳蕤笑道:“打架肯定避免不了。”

    陈禅等的就是这时候,趁机套话:“小道消息说啊,哦,我还是说实话吧,我花钱买了个修行者才能进的论坛账号,看他们在论坛上发帖,泉城最值钱的好东西就是七十二口泉池!!”

    “这七十二口泉子往日我连看都不愿看一眼,为何这时候就成大家你争我夺的好宝贝了呢?”

    王岁说道:“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懂个什么?!这种话你就别问,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陈禅忽而低笑:“我感觉你们到泉城不光为了破池子。”

    “哦?那还为了什么?”

    “为了钱啊!”

    “哈哈……你呀你,真不明白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不是为了七十二口泉池,我们何必大老远的赶来泉城?!”

    王十八忍不住说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泉城的好宝贝还有你看不到呢,就说咱们脚下,大家都知晓泉城地下河复杂,那么,谁敢肯定难以探查的地下河中就没有惊艳天下的瑰宝呢?况且,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大王家得了这七十二口泉池,你们叔侄有我拍胸脯作保,不必去什么破地方躲藏,就在泉城,可保你们全家人性命无虞,甚至照样吃香的喝辣的。”

    “那场大战的目的好像就是争抢泉子,你们大王家来了多少人啊?打的过人家吗?我看不一定,人家一出手,气象万千好像玄幻小说里的战斗场面一样,你们……”

    陈禅故作鄙夷,缓缓摇头:“和武侠小说里耍弄棍棒的侠客差不多,碰上真神仙,别说近人家的身了,不让人家一招把你们秒了就感谢满天神佛喽。”

    接着朝赵健勇说道:“叔叔,我这更得劝您拿钱走人了,多事之秋不安全!!您不为了自己着想,得为了我那人中龙凤的堂妹着想呀!”

    赵健勇似乎颇为被陈禅这番话打动:“你说的不都是屁话,有几分道理。只是就算我把家产都给了大王家,你们守地住吗?”

    王十八让两人一唱一和给说的心痒难耐,本来老成持重的他,顿时透露道:“这些事你们叔侄放心好了,看着像我们几个人来了泉城,你们尽管放开了想象也想象不到的高手早就四散泉城,等着关键时刻到来。归根到底,我们大王家对七十二口泉池势在必得,乃至地下河里埋葬了千年的好东西,大王家亦是一并收入囊中!”

    “说了这么多,同意签署合作了吗?”

    他转而问赵健勇。

    赵健勇看向陈禅,陈禅接着道:“论坛上都是谈论什么‘无垢琉璃体、四海逍遥客’,这种惊世骇俗的高手你们大王家有吗?”

    王十八为了免去多余的口水,彻底震慑住赵健勇,慢慢活动着筋骨:“不太好意思,我王十八虽说在家里没用,在这外面,勉强算得上一位实实在在的高手,‘无垢琉璃体、四海逍遥客’称赞的真修高手我不是,但距离真修,只差一步之遥!”

    他指着王葳蕤:“小子,你的葳蕤好妹妹,她的哥哥王飞熊可与你们泉城司天的司长谢镜花相提并论,真打起来,谁胜谁败不好说,王飞熊是我王家的人,传承一流,握有六、七分的胜券还是有的。”

    “哼,也就是泉城近来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让谢镜花出尽了风头,不然,王飞熊三个字早已天下谁人不识君了!”

    王十八的话语刚落。

    餐厅外跌跌撞撞闯进一位保镖,一身坚实肌肉的保镖疼痛难忍喊道:“赵总,不好了!有两个老头生生打了进来,非说要见你,我们不让,他们竟动手把兄弟们都给打的不知死活!”

    保镖的话还说完,餐厅就进了两位衣着得体的老者。

    两人与王十八的年纪相差无几,精神抖擞,器宇轩昂。

    王十八大惊失色,王葳蕤三人立刻不停的往他的背后站去。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还提到的鲁州张家两位半步真修。

    “呦,我道是谁见赵健勇来了,居然是大王家的十八爷,你们大王家手伸的又长又宽啊,不好好准备混战,盘算起赵健勇的主意了。”

    “王葳蕤?哈哈……我们张家去提亲,想将你娶过家门,你爷爷倒是威风十足的很,毫无理解的把媒人给打出了家门?!!!哼,这些事张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正好想找个机会与你们目中无人的大王家说叨说叨,你瞧,机会不就来了嘛!”

    另一位老者阴阳怪气道:“大王家的那些破事咱们又不是不知道,瞧瞧守着王葳蕤的两个小子,眼神色眯眯,嘿嘿,莫非你们想把血脉相连的亲人给拿下当情人?!哈哈……前些年王崇谅的妙事我还记忆犹新啊,竟然把自己孤儿寡母的嫂子给养在了外面!妙极、妙极!终究是鲁州的大王家,一家子人的为人处世,让人恶心。”

    王十八脸色阴沉的犹如即将滴下水来。

    陈禅好死不死的悄悄问道:“王崇谅是谁啊?”

    也不清楚他是问的赵健勇,还是王十八,又或身份不明的两位老者。

    除了赵健勇,在场的人都是修行者,陈禅的轻声言语又怎会听不见?

    王十八怒吼道:“你给老子闭嘴!!王崇谅是你配叫的吗?”

    两位老者却哈哈大笑,笑的前俯后仰:“你想知道王崇谅是谁吗?好,爷爷心善,告诉你,你可给爷爷听好了,王崇谅就是大王家的副家主之一,而今鲁州真修修行者名头极响的一位!哦,险些忘了,你们大王家小心谨慎过头,死死捂着你们这些肮脏不堪的一众家主的修为道行,可在我们张家,这都不是秘密,而是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陈禅好像惊呆了,怔怔望着王葳蕤。

    被人当面戳破大王家的污秽,王十八、王葳蕤等人又怒又气到眼睛都红了。

    王岁咬牙切齿道:“我宰了你,你这人畜不如的老东西!!!”

    “爷爷人畜不如?!王十八自称老子,我自称爷爷,按照辈分,我还是王十八的老子呢!我若人畜不如,王十八算什么东西?”

    “张令旭,一大把年纪了,休逞言语上的快意,既然你也来找赵健勇,咱们撞在一块,何不真刀真枪的干上一架?”王十八怒道。

    另一面,他暗暗传音给王葳蕤,快打电话叫人,就说死对头张家的张令旭以及张胤也来找赵健勇,和我们迎头碰上了。

    王葳蕤尽管被张令旭诋毁副家主气到浑身哆嗦,手掩在背后,敲打手机,听从王十八的话,和王家身在泉城的其他高手紧急求救。

    张胤踱步渐渐接近严阵以待的王十八:“我们两人的修为真气与你半斤八两,一对一还好说,二对一,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王十八的忌日。”

    只是,张胤忽然笑问:“小子,现在这紧张局势,你还有心情吃饭?”

    不知何时到了赵健勇身边的陈禅,夹着菜挥挥手:“你们打你们的,我吃我的,只要别顺便将我们叔侄打死就行,这处农家乐你们随便拆,我叔有的是钱,不心疼!”

    张令旭哈哈大笑:“好小子,修行者的大战当头居然依旧拥有如此定力,自古英雄出少年,你小子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这样吧,我喜欢你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胆气,等我两人宰了王十八、老东西,你跟在我手边,教你几手防身的功夫。”

    陈禅入戏太深,旋即惊喜问:“真的?”

    “千真万确!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张胤说道。

    陈禅紧接着把手中的筷子扔到饭桌上,起身拍拍屁股小跑至张胤的身边:“我跟在您身边看你大战,应该不会死吧?”

    此举此动,使得张令旭、张胤两人颇为惊讶,继而大笑道:“好啊,你是赵健勇的亲侄子?”

    “算不上亲侄子,远房亲戚!”

    “好一个远房侄子,你可比躲藏在王十八身后的三人有出息多了,原本我们两人商量只杀王十八,带走王葳蕤,放过他们的,既然胆子小到如此程度,活在世上简直浪费粮食,不如一刀杀了,莫让王十八一个人走在黄泉路上孤独!”

    张令旭上下打量陈禅:“啧啧啧,好小子,

    不光有一身胆气,我暂时看你的资质也不错,尽管现在起步修炼有些晚了,只要勤能补拙,以后说不定会成安命境的修行者。”

    “等我解决了王十八,给你好好检查下修炼天资,指不定是那种大器晚成的类型。”

    借着陈禅的胡搅蛮缠,王葳蕤已然把求救信息发出去了,她委实看不起‘赵阙’这种墙头草,忍不住挖苦道:“适才还围在我身边嗡嗡叫,别人给你丢了一根骨头,马上摇尾巴啦?”

    ‘赵阙’似乎脸皮极厚,丁点不以为意,反唇相讥:“王崇谅这种我都鄙夷的人竟然可以成为大王家的家主,葳蕤好妹妹啊,让我想想,耳濡目染下你又是什么好人呢?”

    “你放肆!!!!”王葳蕤怒到红唇也白了。

    陈禅不甘示弱:“你才放肆!!”

    “放肆!!!”

    这句话是王十八喊的。

    场面为之一静。

    王十八幽幽叹了口气,等待救援是需要时间的,张令旭和张胤之所以猫戏老鼠般捉弄一行人,无外乎自觉两人足够在救援来临前杀了他。

    “这样吧,你放三个孩子走,我留下来。”

    张令旭仿佛早有所料:“条件呢?”

    “我们搜寻家族里的典籍得到了一个线索?”

    “哦?何等线索?”张胤急急问道。

    王十八数次张嘴,都没有说出声音。

    委实是此等秘密,轻易告诉敌手,心中何等不干!

    只是形势比人强,不给两人一点好处,又怎能让他们放过王葳蕤、王岁、王安三人?!

    “快说!说的慢了,让我们兄弟等的着急不耐烦,可就动手了!”

    “哼,王十八我知道你已经跟大王家其他人求救了,你动动你那榆木脑袋,他们来的快、还是我们杀你快?!”

    王十八重重叹息,下定决心:“泉城地下的地下河里,随着水流无时无刻流动着一件法宝!”

    “什么样的法宝?”

    “快说!”

    王十八道:“应当是个小巧的金色铃铛,典籍里记载,拥有此物的修行者千年前名气极大,彼时的修行界称呼她为金铃夫人,金铃夫人寿元不多时,到了泉城,把不断炼化了一辈子的法宝金色铃铛丢进了地下河内。”

    “你说的可是真的?”张胤面色大喜。

    张令旭瞪着王十八:“你如何证明你不是诓我们?”

    “信不信由你们,反正金色铃铛如今还在地下河内,我又未曾得到它,再怎样的证明,皆做不到让你们完全相信!”王十八无可奈何道。

    张令旭随即道:“那好,怎样得到这金色铃铛?”

    王十八反而深深看了陈禅一眼,不知他此时此刻心里想的什么:“得到的方法我也不知晓,但我知道一点,金色铃铛对天资极好的女子特别青睐,或许你们张家可以找上一位年轻一辈修为不错的女孩子,等七十二口泉池圆满出世,带动地下河大乱,让那女孩子试上一试。”

    张胤笑道:“莫非这便是你们此行把王飞熊的妹妹王葳蕤带来的原因?”

    “不错。”

    “哈哈……好,算你这该千刀万剐的老东西临死前说了点人话,好吧,你们三个小辈赶紧滚!滚慢了,都把你们杀了!”

    王十八紧紧盯着两人,让三人在自己的背后,贴着餐厅的墙壁,几乎走一步、挪一步。

    他怕两人知道了这个秘密,并不遵守诺言。

    “王十八啊王十八,你还以为天下英雄都像你们大王家那般腌臜、污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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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果然是在大王家呆惯了,觉得所有人都像是你们家的人一样,从不信守诺言!”

    王十八任凭两人讥笑嘲讽,一句话不说,只是调动全身的真气,戒备两人猝然出手,杀他一个回马枪。

    可就在王十八离两人最近的时候。

    陈禅鬼使神差的错开了一步身体。

    王十八双手精光一闪,左手握着的长刀挥砍向张令旭,尽出真气,右手攥着的长刀携裹真气,竖劈向稍远一些的张胤。

    陈禅暗叹,一心二用,王十八这心机阴沉的老贼,还是有点东西的。

    既然张令旭、张胤两人都清楚大王家之人不可信,又怎会没有防备吗?

    张令旭哈哈大笑,召出长剑,剑气像是夏季酷热的风,旋旋转转斩向王十八。

    张胤拽出一条貌似精铁炼制的长鞭,长鞭似蛇,缠绕住王十八的长刀,破掉他的突然袭击,继续犹如毒蛇一样,蜿蜒朝他的喉咙噬去。

    王葳蕤三人趁着他们打斗,一溜烟的跑出了餐厅,赶紧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御风的御风、奔走的奔走,不同方向逃脱。

    王十八瞪着陈禅:“傻小子,愣着干啥呢?还不快跑?!!”

    无论陈禅适才表现的胆气有多么的让张胤、张令旭喜欢,眼下却像被骤然的大打出手吓的六神无主,听到王十八如雷鸣般的吼声,痴呆的拔腿就跑。

    不过需要经过王十八的身侧。

    但就在陈禅刚跑至王十八的身侧之时,王十八登时松开让张胤长鞭缠住的长刀,单手抓住他的喉咙,狞笑道:“诡计多端的臭小子,给老子死!!!”

    说罢,掐着陈禅的喉咙,把他推向近在咫尺的长鞭。

    眼看着他即将被长鞭贯穿身体,依旧有收回长鞭之力的张胤暗叹一声,不仅没有饶了陈禅,还加足了真气企图杀了陈禅之后,再趁王十八分神之际杀了他。

    王十八将陈禅推出去之后,左右手一同握住长刀,全部的气力一股脑打向张令旭。

    张令旭陡然大惊,长剑如虹,去势如电,与王十八的长刀交战在一块,打的餐厅里的光景忽明忽暗。

    而陈禅嘴角露出谁都看不见的冷笑。

    即将让长鞭捅穿身体前,竭尽全力的稍稍侧扭了半圈,居然九死一生的避过去了。

    看的张胤张口叫好:“好小子,未踏上修行路就有如此不凡的反应,你这徒弟,老子收定了!”

    长鞭滚落在地,赵健勇冷汗涔涔的把他搀扶起,两人抬头看向张胤加入战团。

    王十八并不恋战,惊觉‘赵阙’福大命大的躲过九死一生的死劫,立刻脱身逃往餐厅外,企图利用更广阔的地方,和张胤、张令旭继续缠斗,拖到大王家的救援赶来。

    赵健勇低声问道:“陈兄弟,陈兄弟……”

    话还没说出口,自己反倒让口水给呛了下。

    陈禅失笑:“赵兄,你慢点说。”

    两人蹲在饭桌后,越过门口,望着把农家乐“拆了又拆”的三人。

    赵健勇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你不出手吗?”

    陈禅道:“莫非赵兄很看重这处农家乐?我出手也行。”

    “不是!不是!!我看到你险些让王十八害死!!我还以为你会出手教训他一顿!”赵健勇赶忙解释道。

    陈禅摇摇头,见三人的战团离的远了,拉着赵健勇站起身:“走,咱们去外面看打架。”

    说完,他才接着赵健勇的疑问道:“王十八此般武学根底如空中楼阁的家伙,怎么可能害的死我?!等会再给他点颜色。”

    “不过,这群位高权重的老家伙当真不俗,灵气复苏才一百多年,凭三人的天资居然修炼到半步真修,只差一步就成真修的地步。”

    赵健勇和陈禅并肩站在餐厅外的台阶,他的目光完全跟不上打来打去三人:“一个大王家、一个张家,家财万贯、底蕴雄厚,加上神州那些拍卖行的灵石,足够他们修炼至此了!可惜以前我太愚笨,还为了赚这些破纸劳劳碌碌,早知道我也给木槿拍卖些灵石好了。”

    陈禅道:“赵兄不必自怨自艾,你说的这番话以往我可不会听到,说明你同样有了长足的进步。”

    赵健勇登时心中暗现欣喜。

    能让陈禅夸赞一句,极其不容易。

    “陈兄弟,接下来怎么办?”

    陈禅扭头看了眼餐厅,拉过两张完好的椅子,让赵健勇坐下。

    他又找了一方四四方方的小桌子放在两人面前,把没被打散在地饭菜、酒水一一摆定,陈禅自顾自倒了杯酒。

    “赵兄,来,走一个。”

    赵健勇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与陈禅一边看着别人打架一边快活的喝酒吃菜。

    他给自己倒满酒。

    端起来。

    似乎太激动了些。

    过程间,酒水洒出了一些。

    与陈禅碰杯。

    两人仰头一口饮尽。

    “痛快!!!”赵健勇道。

    陈禅拿起筷子夹着花生米往嘴里送,“你瞧他们三个蠢驴,招式中的破绽百出,别说无垢后期的修士了,等谢镜花稳固了此下的修为,他们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谢司长如此厉害?!”赵健勇惊道,“唉,也不知道我的宝贝闺女什么时候能跟上谢司长的步伐。”

    “谢镜花天纵奇才,一身修炼资质极其罕见,别听现在四处流传着她与其他天骄相差无几,十年之后再瞧瞧,谢镜花能把那些所谓的天骄拉开一大段距离。”

    “至于赵木槿,说真话,她并非没有可能追上谢镜花,就看修行路上的机缘了,赵木槿需要再被推一把。”

    赵健勇问道:“陈兄弟不成吗?”

    “这是赵木槿自己的事,听过揠苗助长吗?硬着头皮出手,反会害了她。”

    赵健勇叹道:“是我见识短浅了。”

    “来,赵兄,再走一个。”

    两人喝酒、吃菜不亦乐乎。

    打斗中的三人早就察觉到了叔侄两人。

    王十八怒极:“哼!咱们三个让人当猴戏看了!!”

    张胤、张令旭大笑:“非常好!!!这才配的上成我张家的人!!!”

    “呸,两个老东西,小心你们同样让赵阙给耍的团团转!!!”王十八更加生气了。

    张令旭不屑:“就凭他?!一个胆子大点,机灵点,却一丁点真气都没有的凡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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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想长生啊介绍:
曾与三皇论过道,也与五帝传过经。
曾驾驭麒麟遨游三山四海,也捕捉四凶点火烹过饭。
曾见始皇帝车同轨、书同文,也见项羽一朝大厦倾塌。
曾和孔明焚香畅谈天下大运,也和仲达鸣鼓抚琴说兵法。
……
长生数万年,不经意回首,无数英雄尽成坟茔白骨。
风起神州,剑未出鞘,却已斩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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