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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高辰远     唐冢txt下载     唐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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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调是幽默诙谐方面,至于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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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忠奸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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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如何悄无声息弄死一个人,许辰还是有不少办法的,但要像眼下这群御史一般,张嘴就是对仗工整、辞藻华丽,通篇不带一个脏字的弹章……

    额,说实话好多典故,许辰连听都没听过。

    听了一大堆之乎者也后,许辰突然间就对过几天后要进行的科举没了半点信心,虽说已经可以过目不忘了,只要花些时间,什么经义、注解之类都能记得一清二楚,但也仅限于记住,想要灵活运用,没有时间的积累显然不可能。

    “看来,只能作弊了……”

    就在许辰神游天外的时候,又一名御史站了出来,拿出一份弹章,却不是他本人所写。

    “陛下,济阳别驾魏林弹劾太子勾结边将,欲行不轨……”

    金殿内陡然安静了下来,虽然一直都很安静,但随着这名御史的话一出口,众臣仿佛连呼吸都变得轻微了许多。

    没有听到一声惊叫,除了双眼变得灵动之外,百官的反应异常平静,当然,原本闭目装睡的人也纷纷睁开了眼。

    太子干了什么,百官心知肚明,皇帝为什么会妥协,大家也都能猜到,所以百官和皇帝的共识便是太子党要削弱,但太子不能废。

    动摇国本不是说说而已,朝堂要清洗,但程度必须掌握好,远的不说,如今西边还在打仗,东北的安禄山也在陈兵秣马,准备开春大干一场,朝局必须保证稳定。

    给太子定罪容易,换一个人当太子也不难,但太子一倒,太子党的势力就必须彻底清除干净。

    且不说有没有人能够承受这样的后果,光是这么多位置空出来,如今朝堂上下各方势力加起来也吃不下去。

    当官不是只要有个人坐在那就行,能力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培养出来的。

    所谓政治讲究平衡和忍耐,自然不是一句空话。

    对于太子如今现状,所有人都选择默认,然而眼下这名御史就好像那个指出皇帝没穿衣服的小孩一般,突兀、幼稚、不可理喻。

    “荒唐!”

    百官没有说话,因为没人摸得清这名御史在替谁卖命,反倒御座上的李隆基怒道:“这魏林远在济阳,如何得知王忠嗣和太子之间的密谋?”

    同样,也没人能清楚眼下皇帝的愤怒是因魏林违抗了自己对太子的处置旧事重提,还是在和这名御史唱双簧。

    身为御史大夫的徐番抬头朝对面的李林甫看去,却正好遇上了对面望过来的目光,同样的疑惑。

    徐番又瞧了瞧上首位的陈希烈,却见对方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那,一点反应也没有。

    最后,徐番将目光投到御座上的李隆基身上,愤怒的样子和以往没有什么两样。

    皇帝对太子的处置完全出于自己的建议,而当日仅有皇帝和高力士在场……

    说到高力士,徐番望着御座边缘站着的孙德胜,心中却突然有些不安。

    这名御史估计是抱着开创历史的决心来的,尽管李隆基龙威滔天,依旧不卑不亢道:“回禀圣上,魏林如今已不在济阳!”

    “我没记错的话……”兼管着吏部的李林甫开口说道:“今年乃是济阳太守进京述职,魏林身为别驾不在济阳,能在哪里?”

    “回右相的话……”这御史肃然道:“这魏林,不见了!”

    “不见了?”李林甫一愣。

    “是的,魏林已失踪二十多日!”御史回道。

    “荒唐!”李林甫怒极反笑道:“堂堂一郡佐贰官还能平白失踪不见?济阳又不是边塞!”

    “回禀右相,这封弹章乃是二十多日前魏林所写,直到前些天才辗转流落到下官手中……”那御史继续语出惊人:“等到下官派人前去核查时,才发现魏林已失踪多日,宅中家眷亦不知其去向,但他们说曾有自称太子府的人来找过魏林,并发生过争吵……”

    好似当初吉温前去范阳核查安禄山一案,唐时御史具备相应的侦查权,除了风闻言事之外,御史们可以自己亲自动手查案,等到罪证确凿后才上报朝廷,这名御史的做法自然是没错的。

    “哇呜……”许辰顿时就来了兴致,刚才那一大堆之乎者也,虽然也能杀人,但显然没有这白刃相加来的刺激,至少这些话他都能听懂啊!

    几乎所有人,自觉或不自觉都将目光投到了御座下的太子李亨身上……

    二十多天前,那不就太子起事之前嘛!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一猜测,这魏林估计是从哪得到了太子要起事的消息,然后连夜写了弹章送上京城,却不料后脚就被人掳走了,至今不知所踪……

    多么合理的推测!

    逻辑严谨、动机鲜明、毫无漏洞!

    这名御史说着话,竟一步步朝御座下的太子李亨走去。

    金殿之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视着这位其貌不扬、名不见经传的御史。

    只见他缓步走到李亨面前,对坐在那里的李亨躬身拜了下去:“微臣只是一名小小的御史,不懂什么平衡之道,只想请太子殿下告知一声,魏林如今现在何处?是生是死?好让微臣能给他家中妻儿、老母一句交代!”

    说着,又深深鞠躬,整个人便弯着腰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金殿内的气氛陡然间变得异常微妙,没有人敢说话,都在注视着太子李亨,等待着他的回答。

    御座之上的李隆基同样皱着眉头,望着李亨。

    一个小小别驾的生死对堂堂天子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太子连他都敢冒犯,就算真杀了几个官员又能怎样?

    今日的大朝会,李隆基最大的期望就是赶忙将太子一系的势力尽快清洗一遍,为此他已做好了许多的准备,在之前那一波弹劾、告发乃至上书请辞中,李隆基之前的布置无疑发挥了作用,虽然所有奏章全部留中,但李隆基并不担心,这帮人的下场在他心中已有了定论,只不过是借臣子的口说出来而已。

    只是眼下出了这么一个也不知是愣头青还是别有居心的家伙搅局,李隆基的步骤无疑就被打乱了。

    可他又不能让大汉将军把这不懂事的家伙叉出去,毕竟在所有人看来,这家伙都像是自己安排的。

    天知道,李隆基根本就没想过用这么蠢的办法!

    在李隆基眼中这是极蠢的法子,但在某些人眼中,这分明就是神来之笔!

    同样坐在金殿上的盛王李琦如今两眼冒光望着太子李亨,一边等他的反应,一边又忍不住瞧瞧坐在他前排的寿王李瑁,心中想道:“没想到这蠢货还能有这么高明的办法!难道他最近又招收了新的幕僚?”

    无论旁人怎么看,在许辰眼中,这确实也算是神来之笔了!

    排除这名御史的动机不论,光是当庭质问本身就是对太子地位最大的动摇!

    无论魏林是不是太子掳走的,只此一问就能将太子当处在金殿上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声势彻底打消下去。

    而且,太子还不能回避,一旦有丝毫的躲闪,金殿上的百官心中就必然会埋下对他的猜疑,这种猜疑会让李亨之前十几年的努力全部白费!

    出来当官为财、为权、为抱负,打压政敌、排除异己,用什么方法都可以,但都有着底线!

    那就是必须守规矩,按照规矩来!

    所谓规矩,就是必须按明面上官员所能运用的手段来,弹劾也好、诬陷也罢,哪怕身死族灭也只怪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

    可你如果直接动用武力从**上把人消灭掉,这就过界了!

    武力那是乱世草头王用的法子,承平年代的官员一旦动用,哪怕借此爬上高位,也犯了众怒,铁定长久不了。

    就是权相李林甫,倒在他手上,甚至死在他手上的人不在少数,但李林甫每一次都会精心炮制罪名,再一步一步执行,哪怕要屈打成招,也绝不会上来就一棍子把人弄死,终究还在底线之内。

    也不是说直接杀人的事就没有,但决不能让人知道,像是当初齐云翰对许辰动手,一方面利用宇文家的力量,一方面又动用了江湖势力,到时候无论把黑锅推给谁,都能轻松惬意,即便做好了一切准备,齐云翰也都藏身幕后,甚至打算再搭上徐番两位儿子的线,彻底将怀疑的目光移开。

    再说许辰,即便知道是齐云翰动的手,也只是原样还了回去,而从来没有到处宣扬齐云翰要杀自己。

    因为一旦说开,许辰跟齐家就是不死不休了!

    世家豪门杀人、杀官的事从来就没有断绝过,可没人会被捅到明面上来,说来说去,就是一个忌讳,一层窗户纸而已。

    但宁要人知、莫要人见,这层窗户纸不能没有,没了,就是光着身子上街,可不止惹人白眼那么简单……

    如今,太子李亨就被人拔了个干净,扔到了所有人面前!

    “孤……”太子沉默片刻后,铁青着脸,冷冷说道:“不知道!”

    没人知道真假,甚至没人在乎真假,但百官心中怎么想,也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就爱网)

第一百零五章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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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的御史就这么突兀的打断了大朝会的进程,或许“好坏”这样干净的词汇已经不再适用于肮脏的朝堂,但若这人真的出于本心,当算得上一股难得的清流了。

    许辰摇了摇头,不再遐想,而是再次看向太子李亨以及他身前依旧弯着腰的那位御史。

    听到太子的回答后,那御史抬起头来,目光中满是失望,也不知是对太子不诚实的失望还是对没有得到魏林确切消息的失望。

    继而冲着李隆基拜道:“微臣乞求圣上尽快查明魏林去向,好让微臣……心安!”

    “混账!”身为刑部尚书的陈希烈怒视着这人,斥道:“魏林既已失踪,本就应将案子移交刑部,你却在毫无实证的情况下当着百官的面质问当朝太子,本相倒要问问你是何居心?”

    “心安?什么叫作让你心安?我等俱是圣上的臣子,即便‘心安’也该是让陛下心安,你算个什么东西?”

    一向老好人的陈希烈竟然突然爆发,当堂责骂这名御史,百官除了惊讶外,难免会有些别的猜测。

    许辰也不敢断言这人是不是陈希烈放出来混淆视听的,可以说在许辰看来,上面坐着的几位最高层都有可能是这名御史的后台老板,毕竟每个人都有相应的动机。

    棋子无论黑白,没什么区别,关键只看怎么去用。

    陈希烈把人骂回去之后,金殿之上突然安静了下来,李隆基等了一阵,却不见再有人出来上奏,就连之前安排好的棋子此刻竟也像有了别的想法一般,坐在那一动也不动。

    经过刚才那位御史一闹后,剩下来的御史即便还想弹人,显然就多了许多需要考虑的东西。

    那些被人安排好的棋子或是收到了信号停了下来,或是真有了别的心思,至于那些想要浑水摸鱼,乘机打压政敌,或是纯粹只为弹劾权贵博名的更是不得不考虑前面这位“强项令”可能给自己带来的负面影响。

    毕竟相比人家的大义凛然,自己怀里的奏章也太小家子气了!

    就在许辰以为一切就要结束,乃至站在御座边缘的孙德胜都喊出了“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后,京兆府尹萧炅却突然开了口。

    而其所说的内容也将一直置身事外的许辰拖进了这看不见底的漩涡中……

    “启禀圣上,京兆府这半月来虽然休衙,但还是有不少状子递了进来……”萧炅突兀的出场显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萧炅神情平淡道:“这些状子大多都是长安本地百姓状告……琉球节度使许辰,许大人的!”

    许辰一惊,头皮立刻发麻,原本懒散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望着萧炅这个从来没打过交道的家伙,许辰根本就不清楚这家伙为何会无缘无故朝自己开炮。

    “也和济阳别驾一样,这些原告的家属在前往琉球之后至今了无音讯,最早的一位在两个多月前,更多是在这年前的一个月去的琉球……”说着,萧炅便转过头,看向门边的许辰,淡淡说道:“臣也想问问许大人,这些人到底是失踪不见了,还是因海路不便,家书未能传回家中?”

    许辰望着萧炅,感受到老师递过来的目光,沉默了片刻,同样回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萧炅若有所思,微微点头,继而转身对李隆基说道:“圣上,此案原告虽为长安百姓,但都来历不凡,俱是大家大族的管事之人,又牵扯到一镇节度……微臣恳请圣上将案件移交刑部,由刑部派人审理!”

    事关自家学生,徐番不好开口,却依旧将目光投向身旁的陈希烈,带着丝丝求助的信号。

    陈希烈会意,算是答应了徐番的求助请求,至于回报自然会有,却不是现在该谈的事。

    随即,陈希烈便开口对李隆基说道:“这些原告虽然出身世家,但毕竟也只是长安百姓,依律长安百姓之间的讼状由京兆府审理,虽事涉五uu234)

第一百零六章 杨钊往事(上)

    这一次谈话可算是不欢而散,不知道这件事后面都有些什么人,又是谁在背后牵头,但许辰很清楚,既然这次交涉失败,背后那些人定会有后招过来,如今也只有以不变应万变了。

    出了京兆府衙门,便见陆浩带着一队少年正在街对面等着。

    “怎么样?有事没事?”见许辰出来,陆浩忙迎了上来。

    许辰摇摇头,继而笑道:“过两天就要成亲了,你还是好好等着娶媳妇吧!”

    “开什么玩笑!”陆浩肃然道:“都是一家人,还分得开吗?”

    “到底出了什么事?”

    “……”沉默片刻,许辰依旧只能摇头:“不清楚,看不懂!”

    “好像是对琉球的土地有兴趣,可我觉得应该不会那么简单,但又真猜不出他们想要什么……”

    “或许不是对我们,是对老师呢?”陆浩猜测道。

    “也不太可能!”许辰想了想,依旧摇头:“老师目前的地位不会有很大的变动,这一次……最多一无所获!用这些不痛不痒的东西,连我都弄不死,又怎么牵连到老师身上?”

    大街上显然不是谈话的地方,二人上了马车,少年们骑马护卫,一道儿往家赶去。

    过街口的时候,许辰等人往东,正巧遇见另一辆马车向西行去。

    “杨国忠?”

    透过车窗,许辰瞧见了车内的中年人,杨国忠他没见过,但长安各重臣的画像王策都备了一份,为得就是防止大街上碰到却认不出,免得平白无故得罪人。

    目前的杨国忠于许辰而言即便得罪也算不得什么,倒是刚才上朝的时候,孙德胜让小太监传来的消息倒和杨国忠有不小的关系。

    高力士和杨玉环夜间出宫,原因不明。

    或许更详细的消息过两日孙德胜便会传来,但对许辰来说这消息目前还算不上重要,若不是路上偶遇杨国忠大概都不知何时才会想起。

    马车擦肩而过后,许辰继续朝家行去,至于杨国忠却拐入了永兴坊,在一幢大院门前停了下来。

    门前车马川流不息,各色人等往来不绝,不时能瞧见一队队仆役抬着沉重的箱子往院内走去。

    杨国忠瞧见这门庭若市的样子不由皱了皱眉,对车夫说道:“去侧门!”

    杨玉环有三个族家姐姐,此刻俱在长安,大姐崔氏被封韩国夫人、三姐裴氏被封虢国夫人、八姐刘氏被封秦国夫人。

    由于杨玉环日益得宠,三位国夫人除了每年都能从朝廷领到千贯脂粉钱外,李隆基还赏赐了每人一幢大宅子。

    眼前这宅子便是虢国夫人裴氏的。

    今日杨国忠前来,乃是有事找虢国夫人裴氏商讨,只是商讨的地方有些特殊,不是在书房或客厅而是在裴氏房中的绣床上!

    若要说杨国忠和裴氏的渊源,则不得不提一些往事……

    杨玉环的三位姐妹自从可以随意出入宫禁后,四姐妹便时常陪同皇帝或宴饮、娱乐。

    宫中佳丽众多,为了固宠,杨玉环此举有没有别的心思就很难说了。

    而五人在一起时最爱玩樗蒲。

    樗蒲盛行于魏晋南北朝,流传至今,早已成了各色人等熟稔的游戏。

    樗蒲从最早的盘、杯、矢、马演化至今,简化为棋盘和骰子。骰子为五枚,两面分别涂有黑色和白色。黑色的一面中,有两枚刻有牛犊之形;白色的一面中,有两枚刻有野鸡之状。掷骰时,若掷出五枚全为黑面为“卢”,可得彩十六;二雉三黑为“雉”,可得彩十四;二犊三白为“犊”,得彩十;五枚全白为“白”,得彩八;以上四种彩为“贵彩”。另有开、塞、塔、秃、撅、枭六种“杂彩”,其得彩较少。若得贵彩可以连掷,可以打马,得以过关,而杂彩则否。

    诸彩中自以“卢”彩为最好,人们游戏之时为了争胜,在掷彩时往往连声喝呼卢彩,将场面渲染得甚是热闹,此场面就称为“呼卢”。

    通常李隆基与诸姐妹们宴饮之后,则会聚在案前掷骰开赌,场面上“呼卢”之声及惊呼之声甚是热闹,往往深夜方散。

    玩樗蒲时有一项精细活儿,即是计算彩数,一盘结束后方才结账。

    开始的时候李隆基等人各凭记忆结账,但往往各说各理,纠缠不清。

    赌博之时虽说要有“博品”,但输赢务必分得明明白白,这五人虽为至亲,又视钱为无物,但结账时却吵得非常认真,李隆基贵为皇帝,却也一样为了彩数争得面红耳赤。

    为了平息纷争,“三姨”虢国夫人就奏请李隆基再入宫时携带一人前来点数,李隆基欣然答应。

    从此有这人在一旁点数,果然记忆甚准,一盘下来,若有人提出异议,他当即将全盘的局数复述一遍,某人彩数单局多少,相加多少,说得一丝不差。

    某一天几人又玩到了深夜,因场面上少了以往的争吵声,李隆基便玩得更加尽兴。

    等到结束的时候,李隆基龙颜大悦下便称赞此人:“好一个会理财之人。你也不用再回蜀州了,就先授你为金吾曹参军,兼知闲厩判事。前职可让你能出入宫禁,今后这计数之职,就由你执掌了;至于后职,你日常可助王鉷理天下之财。”

    此人闻言大喜,当即跪伏谢恩。

    这人就是如今已改名“杨国忠”的杨钊,与杨玉环一个曾祖父,为杨玉环的远房哥哥。

    要说这杨钊也算生得体态魁伟,面貌俊朗,只是自幼好饮嗜赌,因游手好闲无进财之路,只好左右告贷,遇到窘迫的时候,竟然如乞丐般乞讨,由此被族人所恶。

    混到三十岁时,方才参军入伍,后来积功被授为新都尉,可混了两年又被罢去,依旧穷困潦倒。

    左右想不到办法,只好前去投奔杨玉环的父亲。正巧此时杨玄琰已然病重,在他弥留之际,竟嘱咐杨钊护视其家。

    杨玉环的三个姐姐此时皆许婚他人,只需静待夫家将她们娶走就是,而杨玉环与杨铦尚幼,杨玄琰嘱咐杨钊将他们二人送到他们叔叔家中。

    杨钊满口答应,可等杨玄琰逝去不久,却与杨玉环的二姐眉来眼去,两人竟在暗地里成就了好事。

    某一日,杨钊技痒难耐,偷偷拿走杨玉环二姐的私房钱跑到成都玩樗蒲之戏,不料手气太差,将所带钱物输得一干二净。

    他也无脸再回去,于是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今的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素与李林甫不和,他深知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道理,一面深虑李林甫妄生事端排挤自己,一面又瞪大眼睛在朝中物色可以倚靠之人。

    自从皇帝宠了杨玉环,又惠及杨门,章仇兼琼得知了杨玉环的渊源,顿时计上心来,某一日便找到蜀中大富豪鲜于仲通商议。

    自古以来官商一体,鲜于仲通在蜀中呼风唤雨,少不了与蜀中高官来往甚密,二人算是私谊甚笃。

    不仅如此,这鲜于仲通还得章仇兼琼之助,被朝廷授为朝议郎,此虽为散阶之官,但毕竟有了官身。

    章仇兼琼见了鲜于仲通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说道:“贵妃昔为蜀人,她能成为圣上宠妃,实为蜀中之幸啊。鲜于兄,愚弟有个计较,想让你去京城走一遭。若想见到贵妃太难,然见到她的三个姐姐应该不费周折,她们离蜀入京不过数年,你为蜀中名宿,找她们聊聊蜀中之事,颇在情理之中啊。”

    鲜于仲通当然明白章仇兼琼的用心,笑道:“章仇大人早该有此思虑,不过现在想起也不晚,只不过让我入京,并不是最合适之人。”

    章仇兼琼还以为鲜于仲通有其他想法,急忙说道:“请鲜于兄放心,鲜于兄此次入京,其车马之费乃至京中用度,包括赠送礼金礼物,都包在愚弟身上。”

    鲜于仲通瞪起眼睛,不悦道:“章仇大人如此说话就有些见外了,此行所费之资又有几何?我之所以说自己不合适,乃是因为我身边有一个最为合适之人。”

    “哦?此人姓甚名谁?”

    原来杨钊身无分文四处游荡,某日恰遇鲜于仲通。鲜于仲通一生阅人无数,看到此人生得器宇轩昂,非为草根人物,遂细问了杨钊的家世及人生际遇。杨钊此后就入鲜于府中为门客,鲜于仲通知道他生性好赌,偶尔也赏钱予他。如此一来,杨钊将鲜于仲通视为恩人,遂一直在其府中滞留不走。

    章仇兼琼得知了杨钊家世,又知他与杨氏姐妹渊源颇深,遂大喜过望:“好哇,想不到鲜于兄府中竟然藏有这样一位人物,就是他了,天降此人来助我们啊。”

    杨玉环成为皇帝的宠妃,其近亲可得皇帝“推恩”获得官职,杨钊作为其远亲,说什么也轮不到他的份儿。待杨门显赫天下之时,杨钊也动过心思想去攀亲占些便宜,奈何想起自己当初偷财外逃的往事,终究不敢上门。

    杨钊这个时候已经娶了一位蜀中之娼为妻,且生有三个儿子,日子过得潦倒困顿,那娼妻得知丈夫有此渊源,就接连逼他到京中攀亲。

    杨钊心有苦楚,却只能左右推搪。( 就爱网)

第一百零七章 杨钊往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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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章仇兼琼和鲜于仲通商谈完后,鲜于仲通便回家将杨钊带了过来,章仇兼琼于是授杨钊为“推官”,令其以贡献“春绨”的名义前往京城。杨钊眼见自己骤然成为官身,又见章仇兼琼待自己甚是礼遇,恩人鲜于仲通看他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了,再看随带礼物甚丰,这才欣然起行。

    杨钊行至郫县,又得到了章仇兼琼为他备好的价值百万贯的蜀货。他此时虽对自己曾经待杨家姐妹的薄行忐忑不已,可自己向她们奉上礼物,再送上笑脸,最后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言说当初的无奈……

    杨钊还是有信心让他们忘记前尘往事的。

    杨钊知道她们姐妹中以“三姨”虢国夫人最为泼辣,自己又和她有过肌肤之亲,那么此行入京,只须先将她说服拿下,如此其他人也就不在话下了。

    正巧虢国夫人裴姓丈夫一年前刚刚病逝,她于是就成了寡妇。

    杨家四姐妹同样美貌,但性情却各异,虢国夫人生得如一朵紫色的玫瑰花,其体态较之杨玉环稍微瘦一些,面容冷峻时如霜雪,奔放时则灿烂如花,快言快语,嘴巴向来不饶人。她得知杨钊入宅拜访,昔日的不堪往事顿时涌上心头,脸色复为冷峻,羞恼之色跃然于脸上,骂道:“何方猪狗之人?也敢妄自入宅!让他哪儿来的就滚回自己的狗窝。”

    仆人于是传话杨钊道:“夫人说了,让你滚回自己的狗窝。”

    杨钊颇有耐心,闻言微笑不语,乖觉地退出门外,然后立在大门之侧静静等待,浑然不管街上行人对其的议论。

    虢国夫人生性**荡,否则也不会在闺中与自己的堂兄私通成奸。她自从嫁了裴姓丈夫,虽育有子女数人,但却依旧寂寞,私下里常有不忠于丈夫之事。等到因杨玉环得贵又入京中,便常呼俊男厮混,竟不避丈夫耳目,裴姓丈夫早逝,实与其**荡有莫大干系。

    这日听闻杨钊来访,其首先想起他绝情偷金之事,由是愤怒满胸,然过了片刻,心中的绮念油然而生。

    杨钊模样俊朗,又能说会道,由此俘获了虢国夫人少女之时的芳心,并以身相许。

    大凡女子最难忘自己的初恋男人,初恋时的一颦一笑,或者触摸亲吻,乃至此后的肌肤相亲,记忆最为深刻,此后的岁月中,竟然能深深地融入血液之中挥之不去。

    其实初恋男女果然成家待在一起,由于岁月的磨砺,起初的记忆许是会模糊起来,再加之龃唔反目,极可能使初恋的美感荡然无存。

    但虢国夫人当初正在情浓之时,杨钊却消失无踪,她由此心生恨意,然那些初恋的美好也随此恨意愈加清晰,倒真是爱恨交加,一生难忘。

    仆人回室禀报:“那人混赖无比,就站在门侧一动不动。夫人,下人们前去将他驱走如何?”

    虢国夫人没好气地说道:“就让他站在那里吧。我倒想看看,此狗到底有多少耐心。”

    杨钊由此一站,直站到太阳及ding,不觉两个时辰就过去了。

    虢国夫人一直在室内询问杨钊的动静,其间无数次想起当初二人的好事,嘴角间不禁浮出期盼的微笑,春心于是慢慢**起来。

    眼见到了午膳的时刻,她的心终于软了下来,唤道:“让他进来吧。”

    待她看到年届中年的杨钊入得室来,其模样未改,且少了一份稚嫩,多了一份成熟,眉宇间的风霜之色又让她顿生垂怜之情。她心中如此,脸上却故作冰冷。

    杨钊入室后便跪倒在地,叩首说道:“虢国妹子,罪兄迟至今日方来探视,实为失礼,乞妹子垂怜。”

    虢国夫人冷笑道:“你不在蜀中快活,又如何想起我了?今日若非瞧在我们同为杨氏一脉,又怎会许你登门?”

    杨钊垂泪道:“妹子其实不知啊,罪兄那日入成都,谁知掉入别人预设的陷坑中,竟将罪兄圈入房中囚禁。罪兄后来好歹逃出了樊笼,即前往寻妹,谁知宅中已空,此后再难知妹子踪迹。”

    “哼,你满嘴鬼话,只会骗些三岁孩儿。你在蜀中又是赌钱聚饮,又是娶娼为妻,日子过得何等滋润,又如何想起我这苦命之人呢?”

    杨钊闻言欣喜不已,她这段话中透出了两个含义,其一为她始终记挂着自己,否则如何能详知自己的经历?其二就是话中透出自怜之意,女人若说出此等幽怨之语,显见她对自己未失情意。他于是又说道:“罪兄后来得知妹子嫁人,再观自己潦倒模样,实在不忍去打扰妹子富殷平静的日子。唉,不料蹉跎多年,罪兄还是这等模样,只好恳请妹子垂怜了。”

    虢国夫人想起杨钊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困顿,也就抵消了自己多年来的怨毒之情。

    杨钊现为底层之人,而自己贵为国夫人,二者相较,她心中油然升起俯视之情,就有了赐予的快感,对俯伏在地的男人真的生出了垂怜,遂叹道:“念你多年不易,我也不想深责。爬起来吧,该是用膳的时候了。”

    她这句话实如天籁之音,杨钊当时就知道这个妹子原谅自己了,遂感激得又涌出清泪。虢国夫人见状斥道:“老大的人儿,却如小儿女一样动辄出泪,成什么样子?”

    这句话儿,又包含有娇嗔的成分。那杨钊嘴儿甚甜,实为撩哄女人的一把好手。既然竹竿儿横在面前,他当然会准确把握时机,顺着竿儿轻盈盈地爬入虢国夫人的心底。

    午膳之后,二人又相对叙话。他们一个是心猿意马,媚眼如丝;另一个曲意逢迎、情意绵绵,所以未及片刻,即相拥滚入榻中。

    一番逍遥之后,那虢国夫人轻眯媚眼,身子犹如软蛇一般缠绕在杨钊身上,满意地说道:“嗯,想不到别去经年,你这似狗样的身子依然精进如斯。”

    杨钊也会把握时机说些风话:“妹子现在身边无人,若妹子不嫌弃,为兄常愿伴妹身侧。”

    “嗬嗬,你别是又想打什么坏主意吧?若故技重演,既占我身体讨些便宜,再卷金逃得无影无踪,我又到何方寻你?”

    “我现在敢吗?妹子,你现在就是持棒赶我走,我也要赖在这里了。”

    “真是赖狗一个。”虢国夫人娇嗔道。

    杨钊既与虢国夫人再续旧缘,也就可以顺利地拜见韩国夫人、秦国夫人与杨铦,以叙亲情之谊。

    二人又鬼混多次,虢国夫人终究不忍放杨钊再回蜀中,这才荐杨钊入宫帮忙计数,杨钊由此就挤入了京城……

    前些日子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奏请在乐山营造弥勒大佛,然耗资巨大光靠剑南一地难以筹措,就走了杨国忠的路子。

    杨国忠就请求李隆基为其拨去专款,才使得章仇兼琼的营造计划得以进行。

    然而这次杨国忠来找虢国夫人却不是为了旁人,而是为了自己。

    自从当官之后,杨国忠越来越能体会到权力的妙处,也越来越不满于现状。

    王鉷现任户部侍郎兼知御史中丞,又身兼二十余使,大唐的财货收支实集于一身。王鉷现在得李林甫嘱咐,待杨国忠甚为礼遇,然并不交托财货详情。

    杨国忠冷眼旁观,心中却自有计较。

    赌徒樗蒲之时,虽全盘皆现狂热亢奋之情,然每盘掷骰计筹之时,脑中又异常冷静清醒,其静观盘面形势及对手细微,以察制胜之道。

    杨国忠虽为赌徒,然这一两年入京后游走于高层之间也渐渐学会了思考,以一个赌徒的身份思考,走上了一条从烂赌鬼向高明赌徒的进步之路。

    杨国忠知道自己如今之所以不能详知财货收支详情,缘于自从李林甫为相以来,朝廷收取租赋,改变了此前由户部所司单一收取的格局,变成由户部所司征收主要租赋,另由诸使再收杂赋的局面。

    王鉷身兼二十余使,每年可额外收来许多财物供皇帝使用。杨国忠那赌徒的眼光已识破了其中的奥妙:王鉷之所以得皇帝宠信,缘于王鉷能替皇帝敛钱,皇帝这些年花钱大手大脚,若无王鉷日日进钱,皇帝哪儿能花得如此畅快?

    杨国忠任度支郎中,毕竟能窥知朝廷大致进项状况。他见李隆基现在动辄赏赐,出手很大,又大兴土木。

    由此预测,按王鉷现在的敛财途径,恐怕也有些吃力了。

    今日杨国忠前来,就是为找虢国夫人商议如何从王鉷手中夺下更多的事权。

    从侧门进了宅子,杨国忠轻车熟路朝虢国夫人的卧房走去。

    虢国夫人府上虽新欢不断,但杨国忠毕竟是自己的初恋,且杨国忠嘴上和床上功夫都甚于常人,她也就难舍难分,心里甚至将之视为夫君一般。

    未到就寝时分,杨国忠就揽着虢国夫人入榻而卧,少不了一番颠鸾倒凤。

    事毕之后,杨国忠揽着虢国夫人的胴体,恭维道:“妹子,往日瞧着你的容貌,如今再抚此柔嫩的身子,我竟有了历久弥新的感觉。”

    虢国夫人嗔道:“你这张油嘴只会哄人。哼,你那时跑得无影无踪,怎么就忘了此话了?”( 就爱网)

第一百零八章 惊闻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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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这笔老账,妹子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忘记呢?要不然妹子今后用一根小绳把我拴在你裙带之上,这样就不会失踪了。”

    “你说得好听。”虢国夫人娇笑一声,小手抚摸着杨国忠的胸膛,喃喃道:“只怕我现在就是用大棒赶你,你也会赖着不走了。”

    “哎,妹子!”杨国忠见时机已到,便随口说道:“我今日前来,其实是有事相商。”

    “什么事呀?你不会瞧着你那娼妻生厌,就想让我替你寻一门望族亲事吧?”虢国夫人近来热衷于保媒拉纤之事,其日常在“十王宅”、“百孙院”穿行甚多,说媒甚有功力,基本上百说百成。

    当然,她办这些事儿并非全凭热心。若保媒成功,当事者(主要是女方)需纳钱千缗,以酬谢意。

    杨国忠佯怒道:“我哪儿有这种闲心呀!”

    继而神情变得落寞:“妹子,我今年已四十岁,虽被授为度支郎中,却在衙中闲得无聊,唯一的正事,即是替圣上和你们算筹。”

    “呵呵,你以无uu234)

第一百零九章 有动力的陆浩

    陈希烈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特意算好时间在尚书省外等着,又费尽心思来这么一出,为得自然是眼前这一拜。

    自从太子一事后,陈希烈险死还生,也越发明白培养自身势力的重要性。

    像李林甫,屹立朝堂十余年,无论多少次风吹雨打都岿然不动,即便是新近的徐番,除了皇帝的恩宠外,自身势力也是不弱,这才能在动乱的朝堂稳步前进,就算太子找上门来也能断然拒绝,不像自己,虽说是堂堂首相,全部的力量却只能来自圣上的恩宠,可到了他们这个位置,又有哪个没有皇帝的恩宠?

    别人答应的都不能作数,只有自己能够掌握的才最可靠!

    杨国忠就是陈希烈选中的一个关键人物!

    虽说比起章仇兼琼和鲜于仲通来,陈希烈有些晚了,但当朝首相自然不是一镇节度和一个商人能比得了的!

    陈希烈自问对一个小小度支郎而言还是有很大价值。

    关键就要看杨国忠是否同样有这个需求,要是他只满足于现状,或是如传闻那般不堪,自然也没有拉扯的必要。

    正巧陈希烈昨晚刚得到杨玉环被贬出宫的消息,又听下面人的说起杨国忠今日将会入宫,便当机立断,来了这么一番偶遇!

    一阵试探后,杨国忠的表现让陈希烈很满意,尤其是如今这一拜,陈希烈的目的也就算达到了。

    “起来,起来,国忠不必如此!”陈希烈连忙温言道。

    “不!”杨国忠竟耍起了无赖性子,跪在地上哭道:“若相爷不能指出一条明路,国忠……国忠与死何异啊!”

    “唉……罢了!罢了!”陈希烈面露无奈,心中却大为受用,又喝了杯茶后继续说道:“贵妃娘娘乃是上元夜出的宫,走的时候并非独自一人,宫里的高总管也跟着一道去了玉真观……”

    “什么?”杨国忠顾不上哭,忙抬起头来:“高总管也走了?”

    陈希烈微微点头,淡淡说道:“如此,你该知晓此事绝非寻常!”

    “眼下宫中尚未将此事传开,本相也是废了好大力气方才得知……”

    “多谢相爷相告之恩!”杨国忠刚忙又参拜道:“国忠粉身碎骨无以回报!”

    “还用不着你粉身碎骨……”陈希烈摆摆手,依旧平静说道:“当务之急先要弄清楚贵妃娘娘和高总管因何事出宫,国忠时常出入宫中,可有相熟之人?”

    杨国忠愣了一下,继而忙如实答道:“有!”

    “那便好!”陈希烈微微点头,继续说道:“我等毕竟是外臣,想要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得找个在宫中当差的问问……”

    “下官晓得了!”杨国忠面露沉思。

    这两日,回到家的许辰总算是知道了古时的一场婚礼到底有多复杂,尽管绝大多的事在之前半月已经妥当,但仅是这最后两日的步骤已经让许辰生出一种不想成亲的冲动。

    “老三,过来!”

    正坐在那里任由陆滢摆弄的许辰瞧见从门口走过的王策,不由大喜过望。

    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王策就往屋里拉:“来,你坐这!”

    “辰哥哥,你别乱动行吗?”陆滢板着一张脸,气呼呼的盯着许辰。

    王策被拉了进来,瞥了那位置一眼,翻了翻白眼:“这是家主坐的位置,长兄为父,你不坐谁坐?”

    “现在你就是老大了!”许辰一把抓住王策就往椅子上按,扯下头上的高冠,一股脑儿塞到王策怀里,没脸没皮的喊道:“哥,小弟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便转身飞快跑了,留下屋内目瞪口呆的二人。

    像一只逃脱樊笼的鸟儿一般,自由的穿梭在喜庆的院落里。

    “大哥,你现在不是该在……”同样在忙碌的陆浩瞧见游手好闲的许辰,不由惊奇问道。

    “别叫我大哥!”许辰一本正经的说道:“现在老三才是大哥!”

    “啊?”陆浩一愣,继而嘴角微抽,一脸的无奈。

    “没事的!”许辰浑不在意,笑道:“过两日再换回来就是!”

    “你要当不?回头轮你当几天?”

    陆浩的脸瞬间就黑了,气道:“大哥,能别闹吗?婉婷他爹可是个死板的性子,上次好不容易让魏老先生圆回来,这次要是在婚礼上失了礼,他会发飙的……”

    “他敢?”许辰瞪眼道:“进了我家的地盘,他飙的起来吗?”

    “明天会来很多人,老师那些朋友都会来的……”

    “反正他们也不认识……”许辰忽然打住,继而有些苦恼:“该死!昨儿上朝的时候好像见过很多人!”

    “有了!”只片刻,许辰便计上心来:“让老柴给老三易容下,扮成我的样子……”

    “哈哈,我太聪明了!”

    “……”陆浩的脸黑得像经年的锅底,犹自挣扎道:“大哥,您能靠谱点吗?这可是我第一次结婚!”

    “吓?”许辰转过头来,用吃人般的目光盯着陆浩,气急败坏吼道:“你还想来第二次?门都没有!”

    “……你这样我会很没面子的!”

    “就为你的面子要让大哥累死?”

    “可明明是我更累好吧?”

    “你有媳妇在房里等着,再累也有动力是不?”

    “……”陆浩沉默了一阵,继而使出了绝招:“那好,我现在就去对面帮你提亲,正巧一切都是现成的,咱赶快点,明儿也就多备一ding花轿的事!”

    “这样你也有动力了!”

    “信不信我打断你的三条腿,让你明天上不了床?”许辰恶狠狠道。

    “不怕,婉婷她不急的!”陆浩一脸的无所谓,继而就举步朝大门走去,一边不忘说道:“我现在就去对面问问,看那谁急不急?”

    “哥,别这样……”许辰上前拉住他,苦着一张脸嘟嚷道:“有话好好商量嘛!”

    “回去好好当你的家长!”陆浩板着脸说道:“明天好喝弟媳妇敬的茶。”

    “哦……”许辰只好转身往回走,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忙活到大半夜,少年人的院子依旧不曾熄灯,新房自然早已备好,一些喜庆的装饰也没有可再修改的地方。

    陆浩像打了鸡血一样,这瞅瞅、那看看,一点睡意也没有,一身长辈服饰的许辰却瘫在太师椅上,像条脱水的鱼。

    王策还在清点着明日迎亲时要送的礼,石磊则小花鹿穿梭在忙碌的人群中,时不时被陆滢抓了壮丁,将沉重的箱子从这头搬到另一头……

    就在许辰迷迷糊糊中,太阳从天际升起,忙碌了一夜的院落变得更加喧哗。

    陆滢包了一大包赏钱给昨夜梁家派来“铺房”的妇人,得了赏之后,那妇人喜上眉梢,说了一大溜吉利话,便高高兴兴回去了。

    梁家不是“五姓女”,“铺房”时展示的嫁妆异常的丰厚,虽然陆浩根本不在乎这些,但也不会搅了这喜庆的习俗。

    梁家妇人走后,许辰作为家长点燃了门前大街上摆放的心型鞭炮,足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响的炮仗打了一个多时辰,弄得在门外等候的宾客除了新奇、震惊外,更多了一丝无奈和尴尬。

    站在大门口傻傻等了半个多时辰的许辰黑着脸对一身喜庆吉服的陆浩低吼道:“你丫就不知道少弄几响?”

    “这主意还是你出的好吧?”陆浩白了他一眼,浑不在意,依旧笑嘻嘻冲门外不怎么敢靠近的宾客们见礼,一边还不忘说道:“你看,这数字多好?你是老大,回头你就用一万响的,等老三、老四他们成亲就各减一响,反正都没心思听完,大伙儿也不会介意多一响少一响……”

    唐时迎亲选在黄昏,“昏礼”既由此而来。大白天的时候,男女双方各自在家中备宴招待亲朋,等到男方黄昏时迎新娘过门后,跟随女方而来送亲的好友又会在南方家中用一顿更加丰盛的喜宴。

    视个人财力及距离远近,送亲队伍的规模不一,但对如今的陆浩来说,这些当然都不是问题,几十辆大型马车就在后院等着,无论梁家那边有多少人,都能接过来,吃完后或是送回梁家或是送到个人府上,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再等了片刻,许辰实在等不了了,挥了挥手,立马便有两排少年人蹿了出来,在门前列队,用身子将燃烧的鞭炮隔开了,红地毯上总算有了一条可供人通行的路。

    当先走过来的自然是老师徐番,只见面无表情的徐番走到二人身旁时却突然变了脸,黑着一张脸瞪着二人,低声骂道:“你两干的好事!误了时辰,还要不要成亲了?”

    “他!”许辰很没义气,转眼就出卖了兄弟,指着陆浩一脸正气训道:“就是他!这小子非要这么骚包弄这么长的炮仗,说了好几遍就是不听!”

    “哼!”徐番瞪了许辰一眼,继而跨进了院门,由前来帮忙的伙计和家属们迎了进去。

    陆浩对许辰没义气的举动送上了一个白眼,继而却洋洋得意说道:“这才哪到哪?你就瞧好了吧!等晚上那才叫精彩呢!保管让全城的姑娘们都为我尖叫,对婉婷羡慕嫉妒……”( 就爱网)

第一百一十章 关于“吃”的伟大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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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子又想干嘛?”许辰直觉不好,刚想细问,宾客们却围了上来,只好暂且放下。

    今日来贺的宾客都不是普通人家,若说助兴歌舞,花些时间许辰自也能弄出很多新意来,但今日乃喜宴,图的就是热闹、喜庆,重点倒不在这些助兴节目上。

    酒宴中最引人注意的无非酒和菜,酒自是外头难得一见但也早已名满长安的烈酒,至于菜肴,为了解决油温不够的问题,陆浩甚至动用了许辰屋里的实验设备……

    总之场面还是很热闹的,入席的宾客竟难得只顾推杯换盏、大快朵颐,一些酒令、游戏之类反而见不到了。

    “这帮臭小子是不是为了故意逃酒啊!”徐番如是想着,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夹了块炖烂的牛肉,面无表情地塞进嘴里咀嚼。

    “老四不是说今天会到吗?”刚作为家长进屋敬了一圈酒的许辰跑了出来,拉住到处跑的陆浩,问道:“怎么到现在还没看到人?”

    “过了初一他们就出发了,按说也早该到了!”陆浩也有些疑惑。

    “路上的消息没断过吧?”许辰皱了皱眉头。

    “没啊!”陆浩摇了摇头,回道:“前两天刚从洛阳传过一次消息!”

    “这么点路……不该走这么久啊!”许辰面露沉吟。

    “要不派人出去看看?”陆浩想了想,说道:“兴许人已经在码头了?”

    “算了,船要真进了洛水,彭泽早传消息过来了!”许辰摇了摇头。

    “不会出什么事吧?”陆浩突然有些不安。

    “大喜的日子,你就盼点好吧!”许辰笑了笑。

    “对了,石头呢?一早上没见人了!”

    “不知道,我也没见到,估计又跑哪玩去了……”

    “臭小子,也不知道帮帮忙!”

    “算了,他才多大?正是玩的年纪……”

    正是玩闹年纪的石头还真没在玩,而是在从事一项极为重大的实验!

    关系到未来少年们进入修行界作战的战略补给问题,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真是比天还大的事!

    “民以食为天!”饭桌前的石磊正襟危坐,老气横秋的对另外几个少年说道:“这话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吃饭这事跟天一般大!是天大的事!”

    “而对于我们来说,解决以后可能在修行界遇到的吃饭难问题更关系到我们的生死存亡……”

    “那真是比天……还要大的事!”

    “啰嗦什么!快看看牛肉烂了没?”一旁坐着的崔峦不耐烦地打断了石头可能准备了好几天的演讲,一手抓住桌上砂锅的锅盖,就要掀开。

    “注意你的氧气管,别靠太近!”对面的方洲连忙出声制止了他。

    “一边呆着去!”张立一把推开身子向前倾的崔峦,指着对面三位少年说道:“你们来!你们来!肉烂了就赶紧加土豆!”

    方洲、张天意、尹洛三人瞧着对面三个戴着好像猪鼻子一样特制鼻罩的少年,便忍不住想笑。

    “你说他们三个是不是正好应了那句话?”尹洛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方洲一边将新鲜刚削好的土豆块倒进锅里,一边故作不知问道:“哪句话?”

    “老张,你说!”尹洛又转头看向张天意。

    “这个……”张天意犹豫了片刻,笑道:“我这么老实的人,让我说这种话,太毁我形象了!”

    “你们几个有完没完?”石磊骂道:“下了锅赶紧上盖,再过一道火就能吃了!”

    再看了一眼这几个鼻罩里插着铜管,背上背着氧气罐的吃货,忍着笑的三人飞快又加了些佐料进去,然后按了下铜板上的某个符文,一股热量直接均匀的传到砂锅上,锅内立刻传出汤汁翻滚的声音,淡淡的香味渗了出来。

    等了小半刻,早就计算好时间的石磊猛地吸了一口氧气,然后立马脱下鼻罩,另一只手已经掀开了锅盖。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干这事!

    连话都不能说,憋着气的石磊直接用大勺舀了一勺子,然后也不顾烫,直接就张大了嘴巴,吞了下去。

    这个时候同样不能呼吸,在嘴里异常满足的咀嚼几口后,便猛地吞了下去,然后再飞快戴上鼻罩,呼吸新鲜的氧气。

    “瞧见没?”完成了这一流程的石磊像是凯旋归来的将军,冲着崔峦、张立二人扬了扬脑袋:“像我这样!动作一定要快!第一次吸氧气的时候一定要全部都吸进去,绝对不能留在口腔里,第二次吸的时候也一定要把食物全咽下去,慢了一步就全成灰了,那滋味别提多恶心了!”

    崔峦、张立二人一脸崇拜的看着石磊,继而有样学样,摘下鼻罩,飞快吞食物,然后咀嚼下咽,再戴上鼻罩……

    这时候就显出经验的重要性了!

    崔峦、张立二人毕竟是新手,时机老是把握不准,要么氧气没吸进去就塞了食物,要么食物还没完全咽下就戴上了鼻罩,总之老是咀嚼到一半正感受着食物的美味突然就像咽了一堆灰……

    望着对面吃得极其辛苦的三人,这边的三人便悠闲许多,除了细嚼慢咽之外,尹洛甚至拿出了一瓶酒给另外两人倒了一杯,继而便举着酒瓶特意朝对面问道:“你们……要不也来点?”

    刚找到点感觉的张立白了他一眼,继续埋头苦吃。

    “唉……看来能修行还是有点好处的嘛!”尹洛十分得意的说道。

    “这间地下室是大哥特意用来放装备的吧?”尹洛打量着四周,笑着对石磊说道:“听说这一天就要花三块灵石维持阵法,咱在这吃东西又要加剧灵气消耗,你们几个还把氧气瓶带进来……”

    “大哥要知道了,不得打断你们腿啊?”

    “怕就别吃!”石磊瞪了他一眼,又舀了一勺吞了下去。

    方洲盯着石磊的喉咙见其下咽之后飞快戴上鼻罩吸了一口氧气,于是便问道:“口鼻相通,氧气也不是全都进肺部,难免有流进胃里的……”

    “这么一来,你们咽下去的东西不还是得变成灰?”

    “管得着吗?”崔峦白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说道:“那也比吃灰好!”

    “辛苦!辛苦……”方洲唯有一脸的佩服。

    突然,地下室的大铁门传来机括转动声!

    屋里的几人顿时一惊!

    “不好,大哥来了!”

    石磊反应最快,在别人还在找地方藏身的时候,他已整个端起了砂锅,仰着血盆大口,也不用勺,直接上手扒拉,转眼就将所有食物全吞了下去。

    等到铁门向两车分开,许辰的身影出现在灯光中时,石磊依旧不忘将锅沿处的浓郁汤汁又添了一遍,然后才转身直面黑着一张脸的许辰。

    “咯!”石磊打了个饱嗝,张嘴就要打招呼:“大……”

    哪晓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往后倒了下去。

    动作过于剧烈,大脑一时缺氧。

    “石头!”

    张立也顾不上躲藏,连忙冲了过来,三两下替石磊戴上鼻罩,总算没让这小子成为第一个吃东西吃死的家伙。

    石磊悠悠醒来,地下室内的气氛却十分的压抑,几个少年像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很闲是吧?”沉默了足足好一阵,许辰的声音才像从遥远的天外传来。

    当然没人傻到去回答,石磊仗着自己年纪小,死皮赖脸的给了个微笑:“外面这不是没什么事嘛……”

    “现在,有两件事!”许辰的声音依旧缥缈:“一件去把老四找回来,一件去把老二媳妇接回来……”

    “挑一件吧!”

    “我去接新娘子!”石磊反应超快,比起还不知道在哪的四哥,去梁家接新娘显然容易的多。

    “大哥放心!我一定多要几个红包回来,不能让二哥亏了本!”说着,石磊转眼便溜了出去。

    “我也去接新娘子!”方洲考虑了片刻,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二哥媳妇我还没见过呢,这次去认认脸!”

    张立和崔峦对视一眼,直觉告诉他们事情大概没那么简单,于是双双站出来说道:“我去找四哥!”

    “那你们两个呢?”许辰转头,看着张天意和尹洛,脸上挂着莫测的笑。

    “城里我还没玩够……”尹洛想了想,一脸无所谓说道:“我也去接新娘子!”

    “那,看来我没得选了……”张天意苦笑一声。

    “很好!”许辰点了点头,笑道:“事情没完成,别让我看见你们!”

    “要不是看在老二今天大喜,见了血不吉利……”许辰咬牙切齿道:“老子抽死你们!”

    “土豆炖牛肉……倒是会享受……老子都好久没吃了!”

    逃过一劫的少年们连忙分头行事,接新娘的几个跑到前院找到正准备出门的陆浩,去找周康的几个则商议了片刻,便朝码头走去。

    与此同时,虢国夫人裴氏上了自己那辆由四匹纯色白马拉的马车,准备向皇宫驶去。

    昨日杨国忠和她商议的大事让她看到了一夜暴富的希望,如今越发迷恋钱财的虢国夫人一天也不准备多等,正巧昨日过了大朝会,今日想必皇帝和贵妃都有空,先把另外两位姐妹接上,一同进宫,把握自然要大许多。( 就爱网)

第一百一十一章 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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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李白,其实出于个人的意愿本是不太想写的!毕竟无论他有多么辉煌、多么耀眼,对于我这本书来说没有任何的情节推动作用,即便写也是为了写而写!但太多的人说,天宝年的世界里怎么可以没有李白?而我当初标榜的就是尽量向所谓书中的历史靠拢……也谈不上什么挖坑把自己埋了吧!加上当初王勃的取巧、偷懒,唉……过去的就不多提,总这本书确实很不一样!但有着他独特的价值,虽然目前大伙儿都没看出来……但是这一卷完结之后,我保证大家会有耳目一新的感觉!好了,李白!真不好写……)

    迎亲的队伍出了东市,虢国夫人的马车也驶出了坊门,差不多相同的时间上,长兴坊的一处别苑被人敲开了大门……

    刚刚被授予左晓卫兵曹参军的高适将李白引入府中款待,入室登堂后就见二人起身迎候,四人团团行礼,高适笑道:“太白兄,你之大名早已响彻天下,那是不用多介绍的。这两位亦为同道之人。何谓同道之人呢?一来好酒,二来好诗。”

    李白见面前这二人面露欣喜之色,且其中饱有对自己的崇拜之情,遂拱手问道:“好呀,敢问仁兄台甫?”

    高适答道:“太白兄,这位左面之人,名岑参,系荆州南阳人,天宝三载中进士,后被授为安西节度使幕府书记,你来得挺巧,这位刚从西北会京述职。”

    李白喜道:“久仰、久仰,李白见过岑君数诗,其诗风阔达、壮丽,今日相逢,真是有缘啊!”

    岑参笑着说道:“谪仙惊破长安,太白兄自从进了京城,天下谁敢再言诗呢?”

    “哪里,哪里……”

    众人皆笑,然于李白而言,这笑声中便多了些许郁闷,遂自嘲道:“想我李白诗酒冠天下,进了京城也不过是一帮闲伴当,纵有满腹诗才,又有何用呢?为诗之时,唯有对酒当歌才最是畅快。”

    高适笑笑,打断了李白,指着右边之人说道:“太白兄,此人姓杜名甫,字子美,现居于巩县,近来多来往于两京之间……”

    “哦……”李白笑道:“我虽未睹子美之面,却见过子美之诗。那首《望岳》我亦曾经诵读多次,当时便猜测子美许是应举之时有感而发吧?”

    杜甫生得精瘦,脸盘黝黑且如刀削一般挺直。年龄虽比李白年轻十六岁,但二人如今立在一起,竟似年龄相仿,然较之李白那飞扬的性子,杜甫脸上却布满了愁苦,好像还要比李白更显老一些。

    现在李白提起《望岳》之诗,其中的“会当凌绝ding,一览众山小”之句在世间广为流传,实为杜甫的得意之作。

    杜甫遂拱手谢道:“拙诗能入诗仙法眼,实为杜甫之幸。那年应进士举落第,由此漫游齐、赵之间以排遣郁闷,故有此诗。”

    李白笑道:“子美望岳不止,看来这企望登ding之心终究难以泯灭。呵呵,只是你我今生的希冀,恐怕渺茫得很。子美既爱漫游,我们从此就结伴如何?”

    “若蒙谪仙太白青眼,杜甫幸何如之!”杜甫应了一句,却又略显迟疑说道:“只是过几日便是恩科,如蒙不弃,可否等我考完之后……”

    “哈哈!”李白指着杜甫笑了起来:“子美既有此心,我又怎好强人所难?”

    高适知道李白弃官离京的真相,料其心中定不好受,如今又提及杜甫科举之事,杜甫也是屡考不中,实为其伤心郁闷之处,虽说今年外界传闻中第不难,但那些捕风捉影的事一向稳重的高适又怎会当真?

    于是连忙招呼众人道:“好好的座儿不坐,尽顾着站着说话了。大家这就入座吧,太白兄,愚弟今日专为你准备了上好的蜀中烧春酒,不知能如意否?”

    “烧春酒?好呀,此物得来不易,不知达夫如何觅得?”李白一脸惊喜,继而感慨道:“呵呵,当初李适之自韦坚处赢来百坛烧春酒,未及旬日就被‘八仙’饮尽,那种滋味,今日想来意犹未尽啊。”

    “此物得来不易,且价格不菲,因此量少,恐怕太白兄今日不能尽兴。我们先饮此酒,此后再饮荥阳的‘土窟春’如何?”高适虽颇有家底,但也不过刚被授为参军,像长安上层社会这两年才风行的“白酒”却也只闻其名、不见其物。

    “不妨,不妨,只要是酒,李白皆能尽兴。”李白笑道:“且‘土窟春’一样有名,又何分彼此呢?”

    杜甫与岑参看到李白谈酒时顿时眼光发亮,二人对视一笑,方信此前李白嗜酒如命的传说。

    四人端起酒盏欲饮,李白忽然放下酒盏说道:“对了,我有一约,须酒前清洗时分方能说得明白。否则酒多之后,那时舌硬神迷,许是就忘记了。”

    另外三人只好放下酒盏,静听李白细说。

    李白于是说道:“刚才达夫说过,我们皆为同道之人,诗酒以外,也不可少了漫游之事。此时离初春不远,我听说洛阳花盛,岑君数日后即回西北也就罢了,子美若考完有意远游,我们三人届时就在洛阳相会如何?”

    高适自无异议,杜甫沉默片刻也应了下来。

    四人中酒量以李白为冠,其他三人量亦非浅。他们此后你来我往,喝得甚是畅快。李白其实是那种早醉之人,往往数盏酒入肚,醉态即现,此后不管饮得再多,此醉态一直保持,并无二致。

    李白这日正饮到六盏酒,醉意已涌上脸来,他端起酒盏仰头饮尽,大声说道:“我以诗名得睹圣颜,最终挂冠而去,呵呵,‘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诸君,李白就是蓬蒿人,恐怕今生难改了。”

    三人看到李白那狂放的模样,知道他心中有着无尽隐痛。岑参起步来到李白面前举盏祝道:“太白兄,‘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等有缘相聚,即为人生得意之事。来,愚弟敬兄一盏,今后我们天各一方,许是难聚了。”

    李白就与岑参同饮一盏。

    李白终究意难平,又转对杜甫说道:“子美啊,你可谓生不逢时。自张相爷罢相之后,朝中重臣多为无才之人把持。你想呀,这些人本身无才,遂视天下贤人为眼中钉,他能够让你们考中吗?哼,自天宝以后,能得中者逐年减少,你莫非不知其中奥妙吗?要我说,你干脆别再考什么生员,随我一同漫游天下最好。”

    杜甫心中不以为然,自古以来学而优则仕,此路虽艰难,终有出头的时候。

    何况如今他家徒四壁,囊中羞涩,若不循着科举之路苦苦坚持,由此熬个一官半职,他实在不知自己今生还能倚靠什么。

    高适唯有叹气,对于朝廷现状他自问略知一二。

    自李林甫为相以来,文人的境遇就日渐艰难,尤其寒门士子,不说科举之路因录用渐少而日显狭窄,就是已被选中之人授任时也难得好位置。

    李白趁着酒兴,便想将胸中苦闷全吐出来……

    想当初越女刘氏嫌自己穷困不辞而别,悲愤中偶得张九龄的荐书,大喜之下入京,由贺知章引见玉真公主,这才得以将诗文进献皇帝。

    哪知皇帝竟只将自己视为一介词臣,每到用时方唤来作诗一首,以博美人一笑。

    壮志难抒,不如归去!

    由此经年,李白漫游在两京之间,实是难消为官之念,只盼能让更多的权贵知晓自己的才名,或许宦途还有希望。

    只是这么久过去,虽说诗名日盛,却无一人再愿举荐自己!

    心中何其郁闷,现在终于遇到可以倾诉心声之人,只想大说特说一番!

    李白又饮尽一盏酒,继续说道:“我未入京之时,见天下安康富足,想到圣上励精图治由此造就盛世大唐,就对圣上充满了仰慕之心。”

    “唉……谁知在京中待了不久,心境却大为不同。”

    杜甫连忙问道:“有何不同?”

    “圣上宠了贵妃,竟然荒废了每日的早朝,将朝中之事俱交予几个宰相办理,他与贵妃则整日里游戏玩乐,那日子过得十分惬意。我名为翰林供奉,难见朝廷公文,却成了皇帝的帮闲之人。”

    高适不愿李白对朝政多做置喙,对于目前长安的局势,李白刚入京或许不知,但他却隐隐有些察觉,于是连忙笑着岔开了话题:“太白兄之《清平调》传唱天下,莫非为帮闲之作吗?”

    众人闻言不禁莞尔,《清平调》盛赞杨贵妃美若天仙,其诗甚美,李白写作此诗,明写杨贵妃,其实想以自己的诗才取悦李隆基,其中也有邀宠之心。

    李白闻言,不由老脸一红,唯有叹道:“诸君未曾见过贵妃,唉,她之美貌,她之风度,她之歌舞技艺,实在冠绝天下。我起初对圣上纳子媳为妃亦不认同,但见了贵妃之面,方知其中缘由啊!”

    高适这个刚得官的新人自然没有见过杨玉环,遂好奇问道:“是何缘由?”

    李白一脸回忆道:“常人见了贵妃尚难把持,何况圣上?”

    其他三人闻言皆大笑,只说李白饮酒过多,以致说话颠三倒四。

    李白瞪起双眼,大声道:“我如何颠三倒四了?常人见了美貌妇人,心中虽有爱意,能够出手横刀相夺吗?嘿嘿,我如此说话,难道有错吗?”

    众人觉得李白说的虽为歪理,然也有几分道理,遂默默无语。四人虽为同道之人,也只有李白曾近得皇帝之身,且与京中显贵之人交往颇多,那么确实也只有李白有资格说这种话。

    李白又目视杜甫道:“子美呀,还是刚才那句话,考什么劳什子的生员?你若考中,定会生出无尽的闲气。皇帝怠政喜游,奢侈无度,那李林甫嫉贤妒能,权倾天下,近来又起用酷吏,使‘吉网罗钳’横行天下。呵呵,什么盛世?什么富殷?我看不过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子美,我们从此漫游天下,快意山水,岂不是强似官场行尸走肉一般的活法?”

    杜甫心中并不认同李白之言,然李白如今诗冠天下,自己名声轻微,能得其青眼有加,已令他感动万分。他闻言上前又与李白共饮一盏,说道:“若诚如君言,杜甫敢不从命?”

    李白哈哈大笑,又俯身自己倒酒。高适事先准备好的烧春酒早已饮尽,此时所饮为荥阳“土窟春”酒,李白喝酒过了数盏之后,就不再辨酒之滋味,可见他但凡有酒即可,酒之uu234)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就见不得比我帅的马!

    李白的醉意来得快,去得竟也快!

    像是缓了口气,又能再战三百回合一般,在岑参杜甫二人堪堪将要离去时,趴在地上的李太白竟突然醒了过来。

    “岑兄、子美……莫走!再来与我痛饮三百杯!”醉眼朦胧,却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拉住了将要离开的岑参。

    高适苦笑一声:“太白兄!天色不早,岑兄要回驿馆,子美也需回住处去了。”

    “哦……”李白像是才反应过来,问道:“如今什么时辰了?”

    “酉时三刻!”高适回道。

    “呀!这么晚了……”李白晃着身子走了两步,竟也朝高适拱了拱手:“今日承蒙达夫款待,我……我也要走了……”

    “这是长安!”高适摇了摇头,哭笑不得道:“你今日方来,又能去何处?就在我这住下吧!”

    “这……”李白明显愣了一下,继而只好叹息一身:“好吧!那只能又叨唠达夫了……”

    “和我还客气什么……”

    “那我们一起送送岑兄和子美吧!”

    说着,李白迈着无力的双腿,坚持将人送到前院大门外。

    “高兄、太白兄,今日就此别过,来日空暇时定再来拜访!”岑参朝二人拱了拱手,就往一旁停着的马车走去。

    “那我也走了……”说着杜甫也向二人告别。

    然而就在杜甫准备走过长街向对面的一条巷子走去时,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传来!

    四匹矫健的白马竟猛地朝正走到大街中央处的杜甫奔来!

    “子美小心!”

    高适不是文弱书生,也能跨马引弓,此刻突见危机便猛地奔了过去。

    一把拉住杜甫,都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便抱着他向前扑去。

    马车堪堪擦着高适的后背冲了过去,虽无冲撞,但车轴上突出的尖锐铜钉还是轻易划开了高适厚厚的衣服,在**的背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鲜血瞬间蔓延开来……

    “高兄!”刚爬上马车,还站在车辕上准备矮身钻进车厢的岑参见了顿时大惊失色,连忙纵身跳了下来,朝此处奔来。

    岑参为安西节度使幕府书记常年在西北边陲之地,身子骨也打熬了出来,三两步便已跑到高适身边,反倒离得近的李白由于常年饮酒,身子骨早就虚了,又醉酒方醒,不远的一点距离愣是跑得气喘吁吁。

    “高兄!高兄!”岑参连忙检查了一遍高适背后的伤势,只见血肉模糊,不由忧上心头。

    “达……达夫!”李白跑了过来,见高适满身是血,继而大惊,忙要伸手去扶,一边不停说道:“快!快找大夫!”

    “太白兄且慢!”岑参连忙止住了他,喊道:“高兄不知是否伤及骨骼,此刻切不可擅动!”

    李白也是常年在外漫游之人,受伤并不鲜见,只是此刻关心则乱又醉酒方醒,倒是一时有些方寸大乱。

    “啊……”高适突然痛呼一声。

    “高兄!”岑参大喜,连忙问道:“你感觉如何?伤到骨头了吗?”

    “没,该只是皮外伤!”高适不是没受过伤的人,此刻背后虽火辣辣的痛,但却没有那种痛入骨髓的沉闷感。

    说着,便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快!快看看子美……”

    “子美!子美!”高适的话才说出口,爬起身的过程中却瞧见被自己压在下面的杜甫竟闭着双眼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高适便再也顾不得身上的皮外伤,猛地起身,赶忙伸出手为杜甫把脉。

    岑参虽在西北数年但也只懂些包扎外伤的方法,倒没有高适这般博学,此刻见其已在为杜甫号脉,虽同样忧心却不敢多出一声。

    “还好……还好……”片刻后,高适终于松了口气。

    “如何?”岑参忙问道:“子美可有大碍?”

    “无妨!”高适说道:“只是子美兄许是一向体弱,如今骤逢突变,又被我猛地压了一下,像是一时气息不顺这才晕厥过去。”

    “那就好……”岑参松了口气。

    “怎能是达夫的错?”李白怒目道:“这分明就是那马车之主纵马狂奔才伤了达夫和子美!”

    “岂有此理!”李白朝马车离去的方向望去,口中骂道:“别京数年,却不想如今长安城中竟已有如此跋扈之人!”

    “咦!”

    李白远远望去,竟见就在前方的一处街口那辆伤了高适的马车此刻正被人逼停在街边,那拉车的四匹白马竟齐齐倒地不起,另有一大队人像是被惊马冲过有些慌乱的聚在另一边的街口处。

    “岂有此理!”李白大怒:“想是这人的马又伤人了!”

    “不行,必须得去讨还个公道!”

    说着,也不管其余三人,径直朝前方的街口大步而去。

    “快!”高适见状大急,连忙对岑参说道:“岑兄快去跟着太白兄!这里是京城切莫让他冲撞了了不得的贵人!”

    高适刚才就瞧见了那四匹白马,除了异常神俊之外,能用四匹马拉的马车岂是寻常人家能用的?

    “可你和子美……”岑参有些犹豫。

    “我没事!子美我来照看,你快去!”

    “好吧!”

    说着,岑参便也快步朝前方的街口跑去。

    ……

    梁鉴忠算是初入京城为官,虽说是三uu234)

第一百一十三章 蝈蝈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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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太白方才抬眼望去的时候,就正巧是那最后一匹白马悲壮惨死的时候。

    然后,就在李白一边气愤填膺、一边气喘吁吁朝此处跑来的时候,被突然发惊的马拉着跑了大半天也在车厢里被撞了个七荤八素的虢国夫人裴氏终于送了口气。

    从永兴坊的豪宅里出来,虢国夫人一路南行也准备去永乐坊的八妹秦国夫人刘氏那里商谈一番明日入宫的细节。

    替杨国忠要官这事自然瞒不过另外几位姐妹,但这事说起来也算是为整个杨家谋福利,虢国夫人想着只要许诺事后送几套首饰也就能说服其余两个姐妹了。

    本着先易后难的态度,先去搞定老八刘氏,再同去和大姐崔氏说,到时自然不怕拿了好处的老八不替自己说话。

    只是千万没想到平日里好吃好喝供着的四匹畜生竟突然间发狂起来。

    好在总算是停了下来,身子也没什么大碍,在车内整整了衣冠,虢国夫人就准备出来见见帮忙把车停下来的“义士”,表达一番谢意,要是这“义士”生得还算健壮,也可以考虑考虑更深入的酬谢……

    最重要的当是要好好收拾收拾这四匹该死的畜生!

    不罚上几天的饭,是难消我们虢国夫人心头大恨的!

    怀着这般又期待、有气愤的心思,虢国夫人掀开了帘子,入目便是陆浩那张年轻、帅气的脸……

    “哇,这少年人长得真俊俏啊!”虢国夫人不由看得怦然心动,荤素不忌的她自然不会介意对方的年纪,只是多看一眼后却发现了陆浩身上的大红喜袍:“咦,这人怎得一身喜袍打扮?”

    “难道已经成亲了?”虢国夫人微愣,低眉想了片刻:“罢了,便是成亲又能如何?难道我还比不过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吗?”

    怀着这样的自信,虢国夫人再次抬头,正准备朝新立下的目标进发,却不料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陌生、衰老又丑陋的脸!

    “妈呀!什么鬼!”

    虢国夫人自然不可能明白这句话在很多年后的含义,她只是很直接的表达出了此刻心中的畏惧。

    额骨高耸,眼眶深陷,眼珠子竟还带着淡淡的蓝色……

    李白那张老脸气呼呼的出现在虢国夫人面前,带着浓浓的酒气,张嘴便骂道:“你这妇人怎得如此歹毒,竟……”

    还没骂完,醉眼朦胧中也瞧清楚了车内夫人的长相。

    像是方才他在席间对其余三人说得那样,寻常人瞧见美貌夫人尚不能把持……

    更何况他这个洒脱烂漫的诗仙呢?

    虢国夫人和杨玉环为族中姐妹,美貌其实相差不大,加上虢国夫人一直刻意保养,看上去亦如少女童颜一般。

    光这一下便让醉酒的诗仙忘了心中的怒气。

    “你……你……”李白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哪来的老货?”虢国夫人也是麻辣的性子,从突然的惊慌中回过神来后,立马对李白怒斥道:“滚一边去!”

    李白愣了一下,像是终于被骂醒,遂指着虢国夫人骂道:“你这恶妇先是纵马伤人,今又口出恶语,实是可气!”

    虢国夫人府上也不是没有家丁护院之流,只是今日外出只为去姐妹家商谈要事,便只带了两名车夫。

    一名车夫在方才马匹受惊初时便摔下了马车,此刻车辕上仅剩的那名车夫先是被颠簸了一路,方才那四匹白马又眨眼间就在自己眼前死去,此刻正目瞪口呆地看着陆浩和那两匹会踩死同类的马……

    等到虢国夫人的尖叫声传来时,这车夫才惊觉主人受辱,也就顾不得那会踩死马的马,而是连忙转过身来,也不管腹中翻江倒海,手中长鞭就劈头盖脸朝李白挥去。

    一旁的岑参连忙拉了李白一把,但奈何那马鞭太长,李白的反应又算不上灵敏,更不懂借力后退,整个身子竟全靠岑参一人向后拖拽。

    “啊!”李白的脸上依旧被长鞭的尾梢撩了一下,瞬间就有一道红印浮现,脸上火辣辣的痛。

    “不知好歹的狗东西,虢国夫人的车驾也是你能冲撞的?”车夫为了弥补刚才反应迟钝的过失,此刻的表现便越发的活跃,刚才那鞭没有打实,如今怒目骂了一句后就又准备举起鞭子。

    “你……”刚才躲避之时李白往后摔了一跤,此刻跌坐在地上,摸着受伤的脸,眼瞧这恶奴又要挥鞭,顿时羞怒交加,大吼道:“你敢!”

    “哟呵!”车夫冷笑道:“你个老东西,看我敢不敢!”

    说着便又猛地一鞭挥了过去。

    这回岑参直接迎了上去,也不管手中吃疼,一把便抓住了飞舞过来的鞭子,猛地一拉,就将鞭子从车夫手里夺了过来。

    “你……”

    车夫正待发作,哪知那一头的陆浩只是看了这边一眼便已没了兴趣,说话间就要再度启程前往梁家迎亲。

    车上的虢国夫人原本也等着车夫替自己好好收拾下这不知好歹的老东西,但眼下见俊俏的少年郎要走,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说话间便将车夫推开,就要下车追来。

    只是刚才被车夫的身子挡着,如今一把推开后便只见四匹白马已倒在了血泊中。

    方才两匹马撒欢儿的时候正巧将车辕推到了大街旁边的一处摊位上,如今车辕架在一只倒地的大木箱上,正巧承住了因四马倒地而向下压来的车辕。

    车厢里的虢国夫人本就一路颠簸,好不容易不再受惊,哪里会察觉到车辕比往常低了许多、整驾马车正往前倾斜……

    只是如今,自然一切都了然了,也不重要了!

    “啊……”

    尖锐的女高音骤然响起,已经转身的陆浩和好不容易不再受马牵连的石磊立刻堵住了耳朵,张大了嘴巴。

    二人回过头来,正好迎上了虢国夫人那双通红的眼。

    这回可不是眼馋陆浩的美色,而是在心疼那四匹白马,当然也不是出于诸如动物保护主义的思想,而纯粹只是……

    心疼钱啊!

    这四匹白马可都是一等一的西域良马,无论品相还是体力都是一等一的,可是虢国夫人特意花重金买来撑场面的!

    就是犯了今天这样的大错,虢国夫人也只打算饿上几顿略施小惩,哪里舍得浪费这么一大笔钱啊!

    可如今眨眼间这一大笔钱就这么飞了,爱财的虢国夫人哪能不愤怒?

    “你们给我站住!”这下可不会管陆浩长得俊不俊俏,沉浸在无限悲痛中的虢国夫人歇斯底里吼道:“你们还想跑?给老娘滚回来!”

    石磊使劲堵住耳朵,张大了嘴巴,一脸震惊的看着虢国夫人,心想这人的嗓门怎么比自己还要大啊!

    陆浩却已皱起了眉头,倒不是在乎眼前这个一看就很有身份的女人,而是时辰真的要耽误了!

    “二哥,要不你们先去迎亲吧!”一同过来迎亲的方洲说道:“这里我留下来就好了!”

    “也好!”陆浩微微点头,继而便准备打马转身。

    虢国夫人见领头的这人要跑,立马大步追了上来,一边还不忘大叫道:“你们给我站住!杀了我的马,还想逃到哪去?”

    “大婶,是你的马先撞了我们……”石磊实在不愿再忍她的大嗓门,皱着眉头就准备说话。

    哪知虢国夫人一听他的称呼,立马就呆了!

    石磊还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真让这人闭上了嘴巴,哪晓得才片刻之后,虢国夫人便已更大的声音回应了他。

    “你……叫我什么……”

    石磊猝不及防,脑中尽是那横冲直撞的魔音,连忙再次捂住耳朵,也扯开嗓子喊道:“大婶,你能不能别再叫了!”

    虢国夫人脸上的肌肉像是扭在了一起,高耸的胸脯飞快起伏,深吸了口气后,非常严肃的对石磊吼道:“我,乃是当朝虢国夫人!不是什么……”

    “什么?”这下轮到石磊呆了一下,继而疑惑道:“蝈蝈夫人?”

    “二哥!”石磊转头,也很认真的问陆浩:“蝈蝈夫人是什么?”

    陆浩瞪了他一眼,都懒得理他。

    没想到眼前竟是一位国夫人!

    这,就有点麻烦了!

    陆浩这正凝神细思该如何应对,那边的虢国夫人听到石磊这耿直的问题顿时又呆了一阵,继而浓浓的羞辱感涌上心来。

    “你说什么?”虢国夫人瞪着双眼,不可思议地盯着石磊,喃喃道:“你竟敢骂我?”

    “骂你?哪里骂你了?”石磊满头疑惑,愣道:“你不是说你是蝈蝈夫人吗?”

    “来人啊!”虢国夫人彻底疯癫了,扯着嗓子尖叫道:“拿下这小子!给我撕烂他的嘴!”

    虢国夫人像是彻底忘了今日并未像往常那般带着一大帮家丁护院出门,自顾自地发着脾气。

    那车夫原本正在后面和李白、岑参二人对峙,却不料虢国夫人这边已近疯魔,便也顾不上那二人,径直跑了过来。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车夫连忙凑到近前,小声说道:“夫人,不行啊!”

    “什么不行!”虢国夫人一巴掌就扇了过去,怒道:“平日里养着你们,难道都吃屎的吗?”

    车夫捂着已经泛红的脸颊,无限委屈道:“夫人,咱们人,不够啊……”( 就爱网)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万万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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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虢国夫人的智力如何不得而知,但爱财的人算数总不至于太差,一眼望过去,除了十几名骑马的少年外,十几辆马车上也有车夫驾车。

    算下来几十个人,而自己这边才一个……

    至此,虢国夫人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悔意:“早知道就该多带些人出来!”

    当然,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害怕的想法,只是若不能马上收拾这帮小子一番,胸中的怒火是无法平息的!

    隐忍不发可不是虢国夫人的风格,几乎没怎么细想,虢国夫人便冲着身旁的车夫吼道:“立刻去八夫人府上叫人来!”

    “可……夫人,这里……”

    “我就在这等着!”虢国夫人怒视着陆浩等人,叫道:“难道他们还敢动我吗?”

    “是!”车夫无奈,只好快转身,朝着永乐坊内的秦国夫人府跑去。

    若不是见其报出了国夫人的名号,陆浩哪会犹豫?早已转身走了!

    毕竟迎亲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时辰也真的不够了!

    “那个蝈蝈夫人……”

    石磊见陆浩面露焦急,想着自己今天可是领了任务出来的,要是错过了迎亲,不仅二哥会发飙,大哥那里更没好果子吃。

    “我二哥还赶着去接新娘子呢!”石磊一本正经地说道:“就不追究你撞人的事了,下回记得小心的,这次得亏是遇到了我们,要是换了别人……”

    虢国夫人好不容易有了点颜色的脸瞬间又黑了,咬着牙说道:“先让你得意下,等人来……”

    陆浩这回没打住石磊,眼见时间一点点过去,便也没再犹豫,直接对左右说道:“咱们走吧!”

    少年们点点头,便要打马离去。

    哪晓得虢国夫人见他们要走,竟直接跑了过来,一把抓住陆浩的缰绳,大声叫道:“杀了我的马,你还想走?”

    这一下的举动完全出乎陆浩的预料!

    堂堂国夫人,可不是市井泼妇,在陆浩看来便是真生气了,眼下人手不足也该回过头再去想办法,哪有这样直接冲过来自己动手的道理?

    也不讲究身份了吧!

    “这位夫人,我叫……”

    被弄烦了的陆浩还以为这位国夫人怕是觉得自己不是长安本地人,若是眼下跑了回头便难找到,于是就想自报家门先把她打发过去。

    有什么事过后再说,现在真没时间跟她耗下去了。

    可是,就在这片刻之间,又一件让他万万没想到的事发生了!

    座下的白马许是刚才踢马踢得太爽了便想再试试踢人的滋味,也可能是骄傲的他们没办法容忍少年以外的人碰触他们的缰绳,或者只是这虢国夫人身上的熏香过于浓烈、恶心……

    总之,陆浩座下的白马就在虢国夫人碰触到缰绳的那一刻飞快地扬起了蹄子,闪电般印在虢国夫人的腹部。

    不是不想踢脑袋,只是如今拉着缰绳的虢国夫人就站在马腹一侧,这个角度上把蹄子抬到她腹部的位置已算难得,再高就要扯着蛋了!

    额,好吧!蛋在后面……

    然后,陆浩脸上不耐烦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望着虢国夫人整个人向后飞去,随即撞在街旁的一处布摊上。

    几匹绸缎飞起,一圈圈散开,五彩的绸缎天女散花般飘落,最终盖在一动不动的虢国夫人的身上……

    来不及对座下的白马说什么,陆浩跳下马,快步跑到街边,三两下拨开凌乱的绸缎,只见虢国夫人面若金纸,生死不知。

    依旧没有说话,陆浩连忙往腰间摸去,却一无所获!

    这才猛地惊觉自己今天穿的是喜福,自然不可能带空间盒子。

    “药呢?”陆浩转头,冲石磊等人吼道。

    “药?”石磊还没反应过来,喃喃道:“什么药?”

    他身旁的方洲却已反应了过来:“药都在仓库,我现在回去拿!”

    原本每个少年身上除了装备之外,许辰都给他们配了一颗丹药,为得就是以防万一,然而如今身在长安,灵气的消耗不知怎得突然加剧,要是每人带着个玉瓶在外乱跑,只怕要不了几天,丹药连带着玉瓶都会化为灰烬。

    若是每个人都用灵石去维持这么一颗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用上的丹药,还真没那么多灵石费的……

    既然长安城里对灵气的排斥十分严重,那么就算是修行者来了也有同样甚至更大的限制,相对而言少年们面临的风险就小了许多,至少在**力量媲美宗师境高手的少年们面前,非修行者带来的生死危险还是很少的。

    正因有了这样的考虑,许辰才把少年们身上的丹药都收了回来,长安城里放了一些,大量的装备和丹药则全放置在城外的庄子里。

    只是,自然不可能想到眼下会出这种事……

    “快啊!”陆浩吼了一声。

    方洲打马转头,立刻便往回路奔去。

    别说是国夫人,就是一个普通人,如今大庭广众下,要是真死了,除了尽快离开长安就不可能有别的办法!

    长街两边原本做买卖的小贩们方才见虢国夫人的惊马冲来便四下跑开了,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又全围了上来。

    那可是国夫人啊!

    这么好的热闹,寻常哪里看得到?

    而另一边原本在照看李白的岑参见出了这么大的变故,竟也好心走了过来。

    “这位小兄弟,人没事吧?”

    陆浩阴沉着脸,只是抬头看了看人,一句话也没说。

    然而已经走到身边的岑参却还是看清了虢国夫人的面相,印堂已然有淡淡的黑色……

    岑参在边地久了,大小战役自然也经历过不少,虽不懂医术,但死人和将死之人见得多了,自然也分得清楚。

    “……”岑参沉默片刻,终究还是说道:“小兄弟,还是赶紧去找个大夫来吧!”

    陆浩这次抬头才算正式打量了岑参一眼,苦笑道:“没事,等我兄弟把药拿回来了,就没事了!”

    “唉……”岑参轻叹一声。

    哪里可能没事?这人分明马上就要死了,就是现在有灵丹妙药在手也不见得能把人救回来……

    也在这个时候,高适让下人安置了昏迷不醒的杜甫,为自己草草敷了点药,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一路飞奔而来。

    瞧见马车傻傻站着的李白,高适连忙问道:“太白兄,没出事吧?”

    “啊?”已经被一连串变故惊呆的李白愣了一下,继而自是连忙摇头:“没,没事!”

    然而就在他转头的这刻,高适还是看到了他脸上深深的红印,虽未流血,但显然还是起了冲突的。

    没有怪罪好友的意思,正想着该如何解决麻烦的高适将目光转了过去。

    于是,便看到了让李白惊呆的一幕幕!

    先是倒在血泊中的四匹白马,再远处是站着摇头的岑参,以及他旁边蹲在地上的少年人,和被少年人挡住上半身却依旧能看出衣着华丽、倒地不起的妇人。

    “这是……”

    高适没有等待,径直走了过来。

    “岑兄,这是……”走到近前,高适也看到了地上的虢国夫人。

    “这……”

    高适竟没有任何的犹豫,快步上前,立即蹲下为虢国夫人把脉,甚至不顾剧烈的动作拉扯到了后背的伤口。

    陆浩依旧低头沉思着可能出现的变故,甚至在做着最坏的打算。

    “大不了就带着婉婷跑回基隆……可是,大哥这边还是会很难办啊!”

    等到发现面前多了一人的时候,这才抬头看了看高适。

    “伤了肺腑!”高适连抬头看陆浩的功夫都没有,径直说道:“气息尚存,但已经很微弱了!”

    “必须马上用药!”高适只顾自己说道:“该死!且不说百年的人参难找,就是有,也不够时间熬药啊!”

    “对了,雪参丸!太医院应该有这种东西!”

    想到曾经认识过的一位太医好友,高适便也想到了他曾经说过的这种救命灵丹。

    当即也不管眼前这少年人的身份如何,本着救人要紧的想法,连忙抬头对陆浩说道:“快去太医院拿雪参丸!先续气,然后再用百年人参入药,兴许还有的救!”

    正在想事的陆浩抬起头来,冲着高适笑了笑:“太医院?还没我家近呢!”

    “什么?”高适明显愣了一下。

    陆浩也不管他,虢国夫人是死是活他本是不在乎的,只是眼下关系到大哥的长久规划,少年们的命运也可能会有不小变化,一大团的事突然袭来,陆浩哪还有空管别的?

    眼下自然是要做两手的准备!

    “石头!”陆浩不顾高适惊讶的表情,走回队伍里,对石磊说道:“交给你一件重要的事!”

    “嗯!”石磊难得认真点头。

    “先去梁家说一声,就说遇到点小事可能会晚些到……”说着,陆浩又靠近了一点:“然后想办法进到婉婷的房间,把事情告诉她,如果这边搞不定了……”

    “要是她愿意的话,你就守在那里,待会儿等我信号,把人抢出来!”陆浩明显顿了一下,笑道:“要是不愿意……”

    “那便算了吧!”

    “我明白!”石磊郑重点头,随即便打马朝永乐坊的梁家跑去。

    吩咐了石磊之后,陆浩转头看向那依旧悠然自得的白马,苦笑摇头:“你个该死的畜生……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就爱网)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中年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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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傍晚,在长安亲仁坊的西南角,一间小院独存在四周的高宅群中,显得异常突兀。

    青砖黛瓦之间,小院暗黄色的墙体上满是岁月的痕迹,破碎的土砖掩映在厚厚的青苔下,荒凉中又有几朵淡黄色的小花盛开着。

    住在附近的多是达官贵人,宝马香车中也少有注视这些小花的目光,过得久了,这些四季常开的小花反倒成了习惯。

    小院前面是一间左右不过十尺的铺子,铺子里摆着几张古旧的木架,木架上随意摆放着一些物什,锅碗瓢盆、瓶瓶罐罐都有,角落里甚至堆着几把破烂的兵器,青铜古戈、青铜长剑,就那么随意的丢在地上,显得异常零乱。

    “什么破烂!也好意思说是古董?”一身文士打扮的青年人丢掉手中的铜碗,骂了一句后便离开了这家前后总共呆了不到一刻钟的所谓古玩店。

    走的时候瞥了门前柜台后的中年掌柜一眼,眼中满是浓浓的嘲讽。

    中年掌柜依旧懒洋洋的趴在柜台上,闭着双目,恍惚什么也没听见,也任由那只青铜碗在木架边缘不停旋转着,像是并不担心它会掉下来,亦或是即便掉下来也无所谓。

    “姬老板,过年好啊!”门口匆匆走来一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戴着个尖尖的貂皮帽子,一身油光水亮的皮袄,蓄着两撇小胡子,笑起来双眼便只能看到一条缝。

    中年掌柜缓缓抬起了上眼皮,瞅了这人一眼,便又重新闭上了。

    来人像是熟知这人的脾性,一点不怪,自顾自的走了进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华美的皮袋子,搁在柜台上,笑嘻嘻说道:“这是这半年让人在山里找来的石头,您瞅瞅,都是按照您的要求找的!”

    中年掌柜抬起手,将石头都倒了出来,一一仔细检查了一下,然后只一挥手,桌上那些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黑色石头便纷纷消失不见了。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但胖子眯起的双眼深处还是不由泛起一点精光,神态便越发恭敬了起来:“那这回……”

    中年掌柜缓缓举起三根手指头,胖子虽然略有失望但还是笑着拱了拱手,随后便乐滋滋跑进铺子里在木架上、墙角里,以及随处可见的木箱中仔细挑拣着。

    那个年轻的文士不识货,但这常年浸**在古玩行的商人却分明明白这些“破烂”的价值。

    中年掌柜又闭上了眼,趴在柜台上消磨着时光。

    时光这种东西实在是太美妙了!

    缺的人很想要,多的人又觉花不完,肆意的挥霍像只是青年人的权力,但于他而言,挥霍时光像是一件很习以为常的事情,只是就像头上的发丝,每日都会掉,但便是死也未必有掉光的一刻,可一旦发现真有掉光的危险后,便也会拼了命的想要留住。

    只是……

    曾经错过的机会再也找不回来了!

    像是曾经也觉得死亡离自己很遥远,可当真有一天发现自己要死的时候,为了活下去,他也抛弃了一切,一切曾经片刻不能缺失的一切。

    然而即便苍鹰只是悠闲的扇了扇翅膀,也比得上蚂蚁一生的奔波。

    寻常少年人即便一生都在挥霍,却也及不上他的一个盹……

    如果附近还有熟悉的邻居在的话,或许会发现这个趴在柜台上终日打盹的掌柜已经趴在那里很多年了。

    奈何亲仁坊这样的地方,铁打的宅院、流水的权贵,或许旧宅还会拆了翻新,但柜台后面打盹的掌柜却仿佛被时光镌刻在那里。

    春去秋来,已经很多很多年了……

    然而,当急促的马蹄声在面前划过的时候,那道仿佛天雷也无法打动的身影却突然站了起来。

    店铺里,肥头大耳的商人还在挑选着属于自己的宝贝,然而身后的柜台内已经空无一人。

    等到商人好不容易挑好宝贝,回过身,看着空荡荡的柜台,明显有些呆滞。

    然后,涌上心头的是浓浓的兴奋!

    白胖白胖的脸上竟泛着红彤彤的白光,呼吸变得急促,两只小眼瞪得浑圆……

    像是有一年那么久远,商人胖脸上的红光渐渐散去,自嘲的笑了笑,依旧还是拿着手中的三样东西离开了这间狭小、古旧的铺子,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东市,少年人的院子。

    方洲一路飞奔而来,原路返回的时候,亲仁坊和长兴坊之间的街口处被拥挤的人群彻底堵死,也就只好从亲仁坊中穿插而过。

    他并不知道随意间的一个决定会给他以及他的所有兄弟们带来怎样的命运转变,眼下的他只想快点找到大哥,拿到药,赶回二哥那里。

    少年人的院子里依旧热闹非凡,黄昏已经到了,想来新郎已经接到了新年,长安的路总是有点堵的,既然赶准了迎亲的时辰,拜堂完礼的时辰总是会误上一些的。

    宾客们都能理解,加之酒菜是真的很美味,饭桌上到处都是喜庆的声音。

    许辰作为南方的家长,此刻正陪同徐番在一桌全是老人的酒桌上说着话,对于许辰来说,哄哄老人他还是很拿手的。

    当方洲焦急的面孔出现在厅堂外时,许辰突然皱了皱眉,继而笑着对老人们说了句,便离席走了过来。

    “怎么了?”许辰连忙问道。

    方洲附耳将发生的一切快速讲了一遍。

    “该死……”

    许辰暗骂一声,便连忙朝后院的地窖走去。

    望着徒弟离去的身影,酒桌前的徐番同样皱了皱眉头。

    少年院子的大门前,中年掌柜一身寻常打扮,面容更是普通到让人记不清任何的特点。

    看了看还停在大门前、方洲刚刚骑回来的马,中年掌柜的目光随即上移,高高的院墙后面到处都是警惕的目光,即便满墙都是喜庆的红布、红灯笼,那些目光却依旧没有丝毫的懈怠。

    中年掌柜微微眯了下眼,略有迟疑,便只是站在那里,望着对面,没有更多的动作。

    然后,就在中年掌柜眺望少年们院子的同时,身后也有一道狐疑的目光在注视着他。

    铺子里,唐雪玢正在清点这月的账单,父母去了对面吃喜酒,她还是未出阁的闺女,自然不好跟过去。

    反正里面吃的东西,许辰都专门为她准备了一份,亲自送了过来,用的是父母不在省得自己开伙的借口。

    东西当然是好东西,唐雪玢以前也吃过类似的,也是对面王策送来的,只是这次的味道明显更正宗了些,也不知到底是谁做的……

    虽然她肯定不会承认,但真好像有了那么一点吃人嘴短的意思,或许她自己也没有发觉,但是今日她抬头望向对面的次数明显要比往常多了许多。

    若你真要和她明说,她自然会用父母在对面的借口搪塞过去。

    可也正因为比往常多了许多次的抬头,她很容易就发现了门外不远处那位正目不转睛打量着对面院子的中年掌柜。

    唐雪玢一边算着账,一边瞄一眼门口的中年人,心中有些疑惑。

    或许是身后的目光过于频繁,中年掌柜猛地转头,盯住了店铺内的唐雪玢。

    这一道并不算锐利的目光彻底证实了唐雪玢心中的不安!

    好在,早已不是懵懂少女的她飞快反应了过来。

    显示略有惊慌,继而像是松了口气,又带上了往日里一贯的礼貌微笑:“这位掌柜要进来进点货吗?我们家的瓷器可是……”

    “不用!”中年掌柜还没等她说完便直接淡淡说了一声。

    如此,这个聪明的小姑娘在中年掌柜的心中便只是一个眼光很准的商人了!

    当门外的人转过身去的时候,唐雪玢明显松了口气。

    也不敢在打量对方,只是低着头佯装算账,但心思自然早不在这里了。

    很快,方洲出来了,许辰还是不放心,也跟着一块出来了,招呼了王策一声后,准备也跟着一道去陆浩那里看看。

    二人先后上了马,门前的中年掌柜随便也动身离去。

    店铺里的唐雪玢赶忙跑了出来,朝三人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许辰二人打马在前飞奔,而那中年人竟只是大步前行,速度竟一点也不慢,奇怪的是街上的百姓竟一个也没察觉出他的怪异。

    想是这人在大步前行的过程中从未触碰到任何一个行人吧。

    然而不管如此,都可以看出这个中年人不一般!

    唐雪玢的家就是因为这个高人才历经一次大变,肖焱父子二人又从未避着他们施展高超的功夫,对于这些世外高人的存在,唐雪玢并不模糊。

    站在门口想了片刻,便举步朝对面的院子走去。

    找到一名少年,唐雪玢直接说道:“麻烦叫王策王大哥好吗?”

    门外的少年岂会不认识大哥内定的嫂子?

    见唐雪玢径直走来,张口便找三哥,门口的少年也只是微愣一下,继而便笑着点头:“好的,唐姑娘稍等!”

    没用多久,王策便随少年走了出来。

    “唐姑娘!”

    王策尚有疑惑,但唐雪玢却没有犹豫,直接说道:“王大哥,刚才有个男人在外面盯着你们的院子看了很久,刚才又跟着许大哥他们走了,而且应该是个高手!”

    “什么!”王策一惊。( 就爱网)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千载难逢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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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策的惊讶只持续了片刻,便飞快有了对策。

    “去……去把赵铭叫来!”

    身旁的少年很快跑进院去,把正在帮忙张罗的赵铭叫了出来。

    如今的赵铭虽没有进入少年们的战斗序列,但商业这一块却已成了彭泽的左膀右臂。

    “三掌柜,你找我?”曾经的豫章孤儿年轻有为的大掌柜,一举一动中再难见以往的青涩。

    “有个事我们不方便出马,只能你跑一趟了!”

    王策想了想还是派了没有经过炼体也没有真正上过战场、染上杀气的赵铭过去跟踪。毕竟若是高手,对危险的感知最为敏锐,然而其实王策更怕那人不只是寻常的江湖高手那么简单,所以才摒弃了柴老这个最好的选项。

    “真的?什么事?”赵铭一听,自然跃跃欲试

    这些少年伙计掌柜,虽因资源有限,许辰没有用汴城城卫军的炼体法子,但曾经从柴七那得了的寻常炼体法子却并没有多做限制,那些寻常的药物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却也未做强制要求,一些懒散或是像许辰之前那样意志力不坚的人自然没有坚持下去。

    但赵铭显然是不一样的!

    为了彻底融入少年们的核心圈子,他做出的努力不知一点点。

    关于对身边少年的团队建设,许辰没有缔造一个所谓“国度”的打算,原本若一切正常,许辰也不过想多赚点钱,最好在想办法弄个一官半职,也只是为了更好保障自己的悠闲的生活。

    如今的一切不过是面临生死危险下被逼做出的一系列应对。

    没有缔造严谨国度的打算,对于兄弟们也就谈不上所谓的管理,更多靠的是情义自律。又因为要做的事请实在过于特殊,一些秘密甚至连其余的兄弟也不能说,曾经本无隔阂的团队中也就渐渐让人感到了层次。

    对于这些不经意间的变化,许辰无可奈何,而对于除五个结义兄弟以外的所有人来说,这些又都是理所当然甚至是必须的区分!

    有了核心,有了外围,也有了亲疏远近。

    像是张天意,甚至都已经开始修行,可在面对其余少年人的时候总还是免不了一些谨慎的礼貌。

    而对于赵铭这些还没有进入核心圈子的少年来说,更进一步融入这个小团体才是他们最大的心愿。

    尤其只差一步的赵铭,再往前便能成为那三百多少年中的一员,对于他们经受的训练、他们为了显摆而不经意展示出来的装备,即便是经历了不少大场面的赵铭也同样有着渴望。

    如今有了这么个重要的机会,又哪能不珍惜?

    而锻炼了这么久,也学了拳脚功夫,按他们的说法也算江湖上的一个小高手,身怀屠龙技,哪有不想施展的道理?

    “三掌柜,无论什么事,我赵铭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赵铭突然抱拳道。

    王策愣了一下:“你哪学来的这一套?”

    “嘿嘿,老是听他们讲江湖上的事……”赵铭傻傻笑道。

    见赵铭这般咋咋呼呼的样子,王策突然有了些迟疑:“算了,还是让别人……”

    “别啊!”赵铭连忙拉住王策的手,央求道:“千万别换人!三掌柜,我办事绝对靠谱!”

    终究还是刚才的想法占了上风,加上赵铭一贯行事也算稳重,便点头道:“好吧!记住第一条,事情办不好不要紧,人一定要平安回来!”

    “放心!”赵铭满口应下,心中却暗下决心,一定要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是这样的……”

    王策随即便把唐雪玢看到的中年掌柜跟赵铭说了一遍。

    “跟过去之后不要和大哥他们相认,就站在后面仔细盯着那个男人,看他之后去了哪里,然后回来禀告!”生怕赵铭意识不到危险,王策肃然道:“那个人可能很厉害,非常厉害!甚至可能比柴老还要厉害!”

    “真的?”赵铭听了这话,脸上的轻松才换做了凝重。

    毕竟柴老有多强,经常缠着他讲江湖故事的赵铭还是有清晰认识的。

    “当然!”王策郑重点头,又说道:“所以你千万要当心!”

    “记得路上换身破烂衣服,做下装扮!”说完,王策又指着刚让人从后院牵来的一匹黑色矮马说道:“这是后院马厩里的,你可别小瞧了它,即便是在后院,他也是最不安分的那个!”

    “好,我懂!”赵铭立马两眼放光。

    后院马厩里的这些马都是大掌柜从南边带过来的,和他们之前从各种途径买来的马完全不一样!

    即便是所谓的西域良马和这些比起来,也像是幼儿和成人一般的区别。

    这些马不光跑得快、耐力好,还听得懂人说话,灵性的很!

    自打这些马被带来长安,这些从未试过的伙计们便时常跑去后院马厩晃悠。

    只是除非有战斗序列的少年人帮忙,否则他们绝不要想着能够上马骑上一骑。

    而即便是战斗序列的那些少年,有几匹特别不安分的马除了大掌柜之外,其余人的话听都不愿听。

    这些事赵铭早已耳熟能详。

    如今看见这匹瘦黑马,顿时喜上心头。

    哪晓得那瘦黑马却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带着浓浓的鄙夷。

    王策见后,连忙恶狠狠说道:“今天跟着赵铭去好好办事,要是敢乱来,坏了大哥的事,你知道会有什么样下场的!”

    那瘦黑马显然知道许辰的手段,乃至于只要提听到许辰的名字,整个身子都忍不住颤抖一下。

    “知道怕就好!”对于这些心高气傲的家伙,便是王策也只能急声厉色、威逼利诱。

    “好了!”王策最后拍了拍赵铭的肩膀,郑重道:“万事小心!”

    “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赵铭说完,又似模似样抱了抱拳,随即便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路上,赵铭听从意见,用身上名贵的衣服和路边的一个乞丐换了装束,又特意在脸上摸了些泥巴。

    等到赵敏手捧着泥巴朝瘦黑马走来的时候,瘦黑马立即退了几步,双目圆瞪,龇牙咧嘴,冲着赵铭打了几个响鼻。

    “不行啊!”赵铭苦笑道:“你身上要不抹一点,这装扮也太假了!”

    瘦黑马依旧无动于衷。

    “到时候要是完不成任务,回到家,大掌柜会生气的……”

    瘦黑马猛地抬起长长马脸,一双大眼死死盯着赵铭。

    “我也不想牵连你啊!”赵铭一脸坦诚道:“可到时候大掌柜问起来,我总要把经过一五一十全告诉他吧?”

    瘦黑马咬了咬两排大牙,瞪着赵铭,一脸算你狠的表情,终于低下了头,闭上了双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赵铭嘿嘿一笑,捧着泥巴上前,飞快在瘦黑马身上涂抹了一遍。

    做完伪装之后,赵铭驾马朝大掌柜刚说的位置奔去。

    许辰走的时候自然把陆浩出的事大致说了一遍,按照王策的分析,这个既然没有立即动手反倒再次跟着离去,很有可能是想摸清大哥的动向,或者至少还在确认的阶段。

    无论如何,大哥肯定会去二哥出事的地方,那这个人便极有可能站在一旁观察二哥。

    王策也向唐雪玢问清了这人的身高、穿着,虽然长相也问了一遍,但王策总觉得唐雪玢说的特点也太过特殊。

    倒不是不相信唐雪玢,反倒正因非常相信,那样明显普通的特点,王策觉得但凡一个伪装匿行的高手都不可能露出这样的破绽来。

    或许便是那些唐雪玢并不清楚的神通广大之人,如此自然更要小心。

    按照王策的分析,赵铭很快就赶到了陆浩出事的地方。

    方洲一路快来快去,几乎没有耽误多少时间。

    等到许辰拿着丹药赶过来的时候,周围聚集的人群已经越来越多,害得他二人必须分开重重人群才得以进到其中。

    然而,等他赶到的时候,却不想情况早就和方洲离开的时候不一样了!

    “大姐!大姐……”

    虢国夫人的身旁,同样年轻的秦国夫人刘氏正抱着虢国夫人的“尸体”痛哭不已。

    是的,永乐坊毕竟更近许多,拐过不远处的坊门就到。

    焦急的陆浩还未等来方洲,虢国夫人派过去叫帮手的车夫却领着秦国夫人府上的一大票护院冲了过来。

    一见倒地不起的虢国夫人,那车夫立马就吓傻了!

    怪叫着又往秦国夫人府跑去,而剩下的那群护院却也没有傻到把凶手放跑,一个个凶神恶煞将陆浩等人围了起来。

    事实上,陆浩又怎么可能会跑?

    且不说这么多人看着,新娘子还在家中等候,兄弟们又都在长安,哪里又跑得掉?

    只是等到秦国夫人闻讯赶来之后,方洲却还不见人影,陆浩便有些无奈了……

    “喂,大婶!”陆浩瞅着抱了虢国夫人不停颤抖的秦国夫人,非常无奈得说道:“你再这样摇下去,她可就真要死了!”

    “你是不是跟她有仇啊?”

    秦国夫人姐妹有没有龌龊,外人不得而知,然而在这种生死别离的时候,凶手依旧这样的玩世不恭,无疑引发了一众围观者的愤怒。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

    “就是!人家姐姐都被你害死了!”

    “报官!快点让官差把这人捉回去!”

    “这种人就该被千刀万剐!”

    ……( 就爱网)

第一百一十七章 道貌岸然的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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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伤中的秦国夫人似也被周遭的义愤填膺唤了回来,指着穿喜袍的陆浩大吼道:“把他给我打死,为我大姐报仇!”

    秦国夫人府上的护院可都是新近招的,比起那些世家大族来,失了底蕴,素质自然高不到哪去。

    大抵都是些街面上混的,也有破落的江湖人士,虽说武力未必比得上世家大族豢养的那些,但面上的那份狠劲却异常的鲜明。

    加上也有表现的**,几乎就在秦国夫人出声的那一刻,早就酝酿了多时的情绪彻底爆发了。

    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当即朝着陆浩的脑袋劈来。

    陆浩皱着眉头举臂格挡,虽身上未穿内甲,强悍的体能还是轻易将木棍磕断,那凶悍的大胡子明显愣了一下,继而一个斗大的黑影迎面扑来。

    一拳将人击飞后,又一腿横扫将另外两个逼近的护院踹飞,陆浩终于有了说话的空隙:“等下!”

    “那个人还没有死!你们再这样耽误下去,她可就真要死了!”

    面沉似水的陆浩只是让围上来的护院们愣了一下,那秦国夫人听后又低头看了怀中的大姐一眼,却还是只见满脸的黑气,没有一丝生人的气息。

    “还想狡辩!”秦国夫人痛呼一声:“大姐……大姐她……”

    继而怒视着陆浩,状若疯魔般叫道:“杀!杀了他!快给我杀了他!”

    “这人实在太嚣张了!”

    “不错,明明杀了人还敢再三狡辩!”

    “打死他!为民除害!”

    “打死他!”

    “打死他……”

    陆浩轻叹一声,双拳随即微微抬起。

    “都给我住手!”人群外,响起一声威严的怒喊。

    梁鉴忠阴沉着脸,分开人群走了进来。

    陆浩双目微圆,继而心中怒道:“这个该死的石头,怎么办事的?”

    梁鉴忠走到陆浩身边,二话不说,当场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扇过来。

    “看你闹出的好事!”

    “我……”陆浩不敢分辨,只好低下头去:“抱歉!”

    “大喜的日子弄出这样的事来……不仅不知认错,还打算私自带走我女儿,当真以为我不敢收拾你吗?”梁鉴忠怒道。

    梁鉴忠身后跟着那个叫陈桐的壮汉,再后面是一脸得意的小女孩程虹和低着脑袋不敢看陆浩的石磊。

    事情既已败露,陆浩当然也没有隐瞒的打算,只是原本就算不上亲切的翁婿关系,这一下变得更加陌生。

    “那女人现在还剩一口气,不过另外那个傻女人要是再抱着她晃悠,估计就真得死了!”

    陆浩冷漠说道。

    “若真死了,你以为你跑得掉吗?”梁鉴忠怒视着陆浩。

    “呵呵……”陆浩忽而笑了笑,淡淡回道:“我还真跑得掉,不信你让婉婷跟我去试试,保管没人追得上!”

    “你……”梁鉴忠气结,怒道:“我女儿可没进你们家的门!”

    “无妨,把这里的事一解决,我马上就过去……”陆浩竟还笑着冲梁鉴忠拱拱手:“还请岳父大人稍等,小婿过后便去敬酒!”

    “好好好!”梁鉴忠怒极反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解决!”

    原本因梁鉴忠气势汹汹而来,略有退缩的护院们复又围了上来。

    陆浩也顾不得那么多,想了想还是要先把虢国夫人从这个蠢女人的手里救过来,然后等到方洲归来,若实在错过了时间,自然是一路狂奔出城。

    就在陆浩准备动手的时候,许辰那熟悉的声音传来过来。

    “麻烦让让,大家都让让!大夫……大夫来了!”

    “大哥!”陆浩喜形于色,快步迎了上去。

    好不容易分开人群的许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说道:“让你骚包!那么多马不选,非挑这么匹马!”

    说着又转头瞪了那匹白马一眼:“回去就把你宰了炖锅子吃!”

    白马其实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正低着脑袋反省,突然听见许辰这么说,顿时便将硕大的马脑袋转了过来,一脸的凄苦状。

    许辰才懒得理它,几乎一步不停朝对街的虢国夫人走去。

    “站住!”虢国夫人的车夫立刻站出来挡住了许辰。

    许辰也懒得多说什么,直接就用上了陆浩刚才想的办法,随手一扒拉,就把那车夫轻易推出去好远。

    之后便是一边倒的虐待,许辰三两下就把路上的障碍清除干净,来到虢国夫人身前。

    “这位夫人,能让我看看吗?”许辰低下身子,尽量和颜悦色对秦国夫人说道:“我是个大夫!”

    “……”秦国夫人刚才忘了低头,许辰一路轻松过来的样子明显吓到了她,竟连悲伤都像是暂时忘了。

    许辰没时间等她回应,飞快伸出手,朝着虢国夫人的嘴巴拍了一下,手掌中夹着的丹药就送进了虢国夫人的嘴里。

    剩下的就只能是等待了,要真是来不及了,也就只能迅速杀出城去了。

    至于原先的计划也就只能放弃了,好在天下不止大唐一个国家,劳动力的问题在别的地方也不是不能解决,只是多少会麻烦些。

    何况,恋爱还没谈,要就这么放弃,许辰是万万不愿意的!

    越想这些,宰了白马吃肉的心思就越发的强烈……

    好在老天终于开了回眼,服下丹药后不久,虢国夫人脸上的黑气就飞快消失不见了。

    没多久,重伤垂死的虢国夫人就睁开了双眼,脸上不仅不见丝毫苍白,反倒红润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洋溢着年轻的风采。

    “便宜你了……”许辰心中暗道。

    修行界的丹药当然没那么简单,放在外界和灵丹妙药也没什么区别,吃下去之后,除了这次的伤之外,虢国夫人这具躯体上的经年暗伤也一一被治愈,补充的气血、精气等等让整俱躯体显得更加年轻,虽然总的寿元没有增加,但抵御衰老、疾病的能力自然得到了极大的增强。

    可说一颗丹药便可让其受用终身!

    相比挨上的那一蹄子,自然是大赚便宜。

    只是……

    醒过来后的虢国夫人显然没有占了大便宜的自觉,反倒像是想起了刚才被马踹的事情,立马从秦国夫人怀里蹦起来,以超乎往常许多的速度径直跑到陆浩身边,破口大骂道:“你个小畜生,竟敢打我,我扒了你的皮!”

    官宦人家出身的孩子最少有一个优点!

    那便是骂人的词汇过于的匮乏,除了撕嘴就是扒皮,一点心意都没有。

    对于免疫力超群的陆浩来说,便是连一点波动都没有了。

    “看吧!”陆浩转向梁鉴忠,笑道:“现在没事了,我该过去接我的新娘子了!”

    “天……天啊!”

    “她,她怎么醒了?”

    “对呀,我刚才明明看见她脸都黑了……”

    围观的群众对于突然蹦起来的虢国夫人充满了惊疑。

    许辰一见这个,哪会错过良机?

    只见其趁着起身的时候在地上抹了一把,等到站起身面朝大家后便不停地搓着手,一边还不忘皱眉说道:“这位夫人,下回再往脸上抹灰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抹这么多啊?”

    “对呀!”另一边的陆浩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一唱一和道:“你看看这脸上的灰……”

    说着,伸出手去,指着虢国夫人的俏脸,几乎就在眨眼之间,手上的灰便涂抹到了虢国夫人脸上。

    外人毕竟远些,看得哪有那么清楚,就在虢国夫人怪叫着转头时,另一边脸也被陆浩的另一只手抹了一把。

    等到转过身来面对围观百姓时,脸上便多了两把灰,虽然不怎么均匀,但再加上许辰正在搓着的手,百姓们似乎便有些明白了。

    “这位夫人,我们虽然打死您的马……”许辰趁热打铁,立即说道:“可也是您纵马狂奔在先,我们无奈之下只能下重手。”

    “确实造成了您的损失,但我们也没说不赔啊……”

    “什么?”虢国夫人愣了一下,继而竟说道:“你要赔我的马?”

    其实对于刚才被马踹的那一脚,虢国夫人只有很模糊的印象,毕竟几乎就在一瞬间她就失去了意识,接下来又生死难料,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又感受到丝毫的痛哭,甚至身子还更有力了。

    为此,一听许辰说要赔她的马,最大的念想便突然落地了,有些错愕也属正常。

    然后,再还没有搞清许辰意图的时候,便凭着本能又说了一句。

    “哼!赔?你以为你赔得起吗?”

    随着这话一出口,围观的百姓一片哗然。

    “天啊!她刚才竟是装的!”

    “原来她刚才没有受伤!”

    “我就说嘛,只是被马踢了一脚,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怎么就要死了呢……”

    “就为怕人赖账,这人竟……看上去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啊!没想到竟然……”

    “哼!越是这些有钱的人便越发的抠门!”

    “不错!不错!”

    便是刚才抱着大姐痛哭的秦国夫人一时间也有了些许怀疑,毕竟按她熟知的大姐性格,她……

    还真干得出这种事来!

    三言两语便扭转了围观百姓的看法,看到这里,许辰不禁想要感谢虢国夫人的配合。

    “额,这样吧!”趁着虢国夫人还没反应过来,许辰依旧一本正经地说道:“您死去的马,我按市价的两倍赔偿!或者给您八匹同样品种的白马也行,您看……”( 就爱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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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冢介绍:
这是一条普通人历经岁月后最终成为领袖,带领人们走出遗弃之地的路......追寻的不是权利,也不是美色,而是我们曾经拥有如今却深埋荒野的那种包容万千的气魄,那苦难后依旧怀揣着的希望,以及内心深处早已被现实磨灭的那一抹关于梦想的悸动。万幸!上苍给了他一个寻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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