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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高辰远     唐冢txt下载     唐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七章 都好累啊!

    混乱的客厅,争吵声此起彼伏。

    李林甫背靠软榻,望着脚下的炭盆,火焰忽闪,神游物外。

    钱益从一旁走来,俯身耳语几句,李林甫的双眼这才转动了几下。

    “诸位先聊着,我出去一会儿!”

    说罢,也不顾众人惊愕的样子,自顾自起身,朝一侧走去。

    客厅里,骤然安静了下来。

    好一阵过后,那个白胡子老者这才转头问左手边的王鉷:“相爷这是何意?”

    王鉷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大概是嫌我们太吵了吧!”

    “啊?”白胡子老者一脸茫然。

    王鉷却不在言语,闭上了双眼。

    要说背景复杂,王鉷的背景也不简单。

    王鉷是太原祁县人,算是太原王氏的分支,但只能算远亲,自然不可能受到王氏重视。

    王鉷能进入御史台,反倒是靠时任户部侍郎兼御史中丞杨慎矜的引荐。

    杨慎矜与王鉷父亲王晋是表兄弟,杨家当年还是皇族的时候和七宗五姓都有不少联姻,这些亲戚关系连王鉷自己都理不清楚。

    但王鉷与杨慎矜少年时十分友好,可等到王鉷成为御史中丞后,杨慎矜与他说话时仍然直呼他的姓名,这让好面子的王鉷很不高兴。

    加上王鉷后来入了李党,又深得李林甫赏识,而杨慎矜此人虽也入过李党,但总是不安分,逮住机会就想跳出去单干,这让深知李林甫能力的王鉷很有危机感。

    直到后来杨家叛乱,杨慎矜被下狱处死,王鉷才松了口气。

    至于会被他牵连,王鉷真没怎么担心,说是谋反要诛九族,那也要分人。

    杨家当年就是陇中豪门,基本上和各大家族都有姻亲关系,李家自然也不例外。

    真要算下来,他李隆基和杨家的血脉联系没准比死的那些杨家旁系还要浓厚一些。

    自打王鉷入了李党,官越做越大,很快就被太原本家注意到了,于是乎,交涉、拉拢也就在所难免。

    同样需要助力的王鉷自然不会有什么衣锦还乡、扬眉吐气之类的愤青想法,太原本家的助力一来,王鉷也就顺水推舟了。

    对于王鉷的动作,李林甫当然清楚的很,但做这种事的又不只有他王鉷一人,可以说在李党的内部,组成成分是当下所有团体里最复杂的。

    有南方的海商、有北方的豪门、有皇族李家的旁系,甚至就连七宗五姓也差不多全凑齐了。

    毕竟,李林甫这个人有手段、有能力,还有庞大的资源,能够权倾朝野也就不奇怪了。

    但既然每个李党成员的背后都有一股势力存在,一旦面临真正危机的时候,这些人先想到的不是李林甫这个老大,而是背后有血缘关系的亲族。

    这可以说是一种潜意识中的选择!

    不像之后的宋朝或者明朝,一旦出了事,官员们先想到的就是去找各自的老大保命,因为他们除了自家老大外,没有别人可找,亲族也有,但绝大多数的官员背后没有一个强大到可以作为依靠的家族。

    唐代就不一样了!

    生死危机一来,左边是老大,右边是亲族,仔细对比下,现两边的实力都差不多,天然性的就会对有着血缘关系的亲族产生依赖感。

    再深入那么一想,既然自己都选择“回家”,那么其他人呢?要是大家伙都选择“回家”,那这个老大还有帮助自己的实力吗?

    这就是一个恶性的开头!

    所以,直到五代十国之前,唐朝的党争很多,什么“牛党”、“李党”一个接着一个,但其实到头来实力受到损害的只有各自的老大,背后的那些世家大族根本就没有损失多少实力,而在党争的这个过程中,皇权的力量一次又一次受到冲击,最后一点点将这张桌子弄烂,桌上的蛋糕也没了。

    而世家势力真正受到损耗的时期,还是在五代十国,一个个国家站出来,带头当皇帝的都是一个个世家大族,然后又被人灭掉,下一个大族又站出来扛大旗,然后又被灭掉……

    王鉷虽然没有真正看清眼下混乱局势的前因后果,但是他对目前李党的形势却不怎么乐观。

    太原本家的人已经到了长安,登门拜访的帖子门房也收了不少,但王鉷一直还没有下定决心。

    一方面,李林甫的个人能力实在太强了!

    王鉷不敢肯定李党就一定无法渡过这个危机。

    另一方面,王鉷其实有着自己的私心!

    他不想就这么“回家”,回家了自然有“亲人”照料,渡过危机不难,可本家那些人的企图他又怎会不知?

    一旦回家,当自己身上的利用价值被榨干,就会像垃圾一样丢到一旁。

    王鉷当然不可能甘心!

    但是,真的扯出大旗出来单干……

    王鉷又下不了这个决心。

    “还是实力太弱了……”王鉷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连萧炅都能汇聚一大帮势力,可他却不可能!

    萧炅本就相对独立,长安这边的勋贵、豪门又没有一家像太原王氏这样的庞然大物,保持了独立性的萧炅可以放心大胆的整合这些势力,而不用担心他们反噬,可他王鉷却没办法掌控太原王氏……

    等到王鉷结束遐思的时候,再次进入客厅的却只有钱益一人。

    “相爷身子乏了,诸位请回吧!”钱益微微躬身,含笑说道。

    “这……”有人迟疑,忙问了一句:“那这次的事,相爷有何说法?”

    钱益依旧微笑:“相爷说了,今年的份额就按裴老的意思办!”

    那白胡子老者听到后,明显自己都愣了一下,脸上随即闪过一丝自得,却也一闪即逝。

    众人中虽有不少人不满,但李林甫既然不想出来了,他们也只能起身告辞。

    王鉷走到钱益面前的时候,停下来问了一句:“今早户部将各地常平仓的统计情况递给了通政司,这两日圣上想必就会问询,我该如何奏答,不知相爷……”

    “相爷说他知道了!”钱益淡淡回道:“会亲自同圣上奏对。”

    “那好……”王鉷点头,举步离去。

    众人走后,钱益回了李林甫的书房。

    “都走了?”躺在榻上的李林甫头顶上敷着一块热毛巾,听见门开的声音,开口问了一句。

    钱益走过来,试了试毛巾的温度,又给李林甫换了一块新的,瞧着他额头上莫名凸起的小包,忍不住又劝道:“还是找个大夫过来看看吧!”

    “不碍事,用热水敷一会儿就不痛了!”闭着双眼的李林甫突然叹了一声:“这种时候,哪敢让人知道?”

    “一不小心,就是船毁人亡,他们一个个背后都有一大家子,我有什么?他们可以退,我一退,那些被我弄下去的人就会跳出来要了我的命……”

    “三个宰相,看上去我最风光,但其实陈希烈那个傻子都比我有福气!”

    “皇帝也老了,糊涂了!身边除了一个老太监,连出主意的都没有,再闹下去,老百姓不反他,那些被逼急了的世家豪门,保不准就让他莫名其妙死在皇宫……”

    李林甫突然有了述说的渴望,不停地说,钱益就在一旁静静的听,他清楚,李林甫这是承受的压力太大了!

    把这些话都说出来,心里就能好受些。

    “对了!”李林甫突然停了,转而问钱益:“那帮小鬼的动向查清楚没?”

    刚才钱益打断议事,就是得到了许辰这帮少年人莫名其妙大规模出动的消息,才特意跑去和李林甫说了一声。

    哪知李林甫却借机直接离场。

    “刚才去问过了,差不多有两三百人吧,看上去气势汹汹,像是在找什么东西。”钱益随即将刚才问清楚却因李林甫难得唠叨一时没说的消息说了出来:“另外码头、货栈、酒楼、妓院等地方也出现了许多江湖人,城狐社鼠跳出来不少,京兆府和金吾卫抓了一些,可也是敷衍,除了咱们,其他人也在派人打探消息……”

    “这么说,外面已经很热闹了?”李林甫突然笑了笑:“这帮小鬼还真能折腾!”

    “就怕要出事!”钱益不免有些担心:“现在这关头,所有人都胆战心惊,他们这么多人冲出来,很有可能会引得一些人做出糊涂事……”

    “迟早是要再乱一场!”李林甫幽幽道:“趁着我们几个老骨头还有点力气,赶紧乱完了好收场啊!”

    徐番,李林甫口中的老骨头之一,此刻也刚刚接到徐伯送来的消息。

    “他们又要做什么啊!”早已身心俱疲的徐番哀叹一声:“赶紧去联系这帮臭小子,让他们把人都给我收回去!”

    徐伯苦笑一声,说道:“二公子派人过来说了,家里丢了个兄弟,必须得找回来!”

    “……”

    徐番突然沉默了,他不知道失踪的其实只是一个“伙计”,他只知道这帮没爹没娘的少年人早就亲如一家,每个人都是家里的兄弟。

    听到6浩派人来这么说,徐番也就明白了那边的决心。

    本就没在许辰的事上积极应对的他很怕自己强压下去反而会起到相反的后果。

    “到底是谁?这种时候填什么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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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王琳的叔爷爷

    长安的夜的似乎从来就没有平静过。

    更早一点的时候,周康和郑泰刚刚从码头离开,崇德坊的一处大院内歌舞升平,一队队美貌的婢女端着珍馐、美酒不断汇入那间灯火通明的厅堂。

    看上去二十出头的青年人抱着古朴的长剑,盘坐于矮桌后,用一种淡漠的眼光俯视着矮桌上的酒菜,以及身前不断出现的美貌少女。

    如果从角度上看,青年人坐着,目光甚至微微上扬,但眼中透出的毫无疑问是高高在上的冷漠,那不是上位者源于权力、地位的傲然,而仿佛是苍蝇打量蝼蚁时的那种冷漠和忽视,是源于生命层次的那种优越。

    “承夏,为何不喝?可是不合胃口?”

    主位上,另一名看上去比他大上一些的青年端着酒杯,一左一右搂着两位姿色上乘的少女,一边与少女调笑,一边举杯向王承夏示意。

    “我们来外面,不是为了寻欢作乐!”王承夏皱着眉头,望向周遭一切,带着淡淡的厌恶。

    “哈哈!”主位上的青年用力在少女饱满的胸脯上抓了一把,笑着说道:“事情要做,乐子也要寻嘛!”

    “待在里面那么多年,闷也闷死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要犒劳犒劳自己啦!”

    王承夏左右看看,被他看到的少女不由含羞低头。

    “我不稀罕!”

    “不解风情!”王承安伸手点了点王承夏,笑道:“圣女有什么好?冷冰冰的,像是每个人都欠她钱似的!”

    “除了一张脸稍微比外面的女人好看些外,她算什么女人?女人会做的事,她懂吗?就是那张脸……”王承夏眼中闪过一丝戏谑:“那也是药吃多了!哪比得上这些纯天然的?”

    “住口!”王承夏猛地站起身,剑柄向着王承安,浑身上下冒出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

    王承安却只淡淡瞥了一眼,冷冷笑道:“要拔剑?你拔出来我看看啊!”

    “不要忘了这是什么地方,想死的话记得走远点!”

    “你……”王承夏气结,一脚踢翻身前矮桌,然而那该死的木头桌子却只往前翻了几个跟头,浑身上下,完好无损!

    “哈哈哈哈……”主位上的王承安却不可抑止的笑了起来,指着那张桌子说道:“看见没?在这里你什么都不是!”

    “不想死……”王承安突然敛了笑,目光微冷:“就好好听话!”

    身为天剑宗这一代“剑子”的王承夏,心中无比的郁闷,有说不出的挫败感。

    原本以为老祖吩咐的一点小事,凭着手中剑,轻而易举就能解决,却没想到自从出了隔世大阵,身上的灵力就像是中了禁制、被人封印了一般,像是行走于水中的凡人,说不出的难受。

    但那还好,虽有溺水般的感觉,但尚不危机生死,手中的剑还能出鞘,虽然威力差了大半,但对付些许野人,也足够了!

    可没想到一进入这座野人的城池,顿时竟有一种死亡般的威胁挥之不去。

    天剑宗不炼体,不学阵法、不用符篆,除了手中一把长剑外,连其余的法宝也从不祭练。

    从很多很多年前,天剑宗开宗立派时起,门人弟子就只靠对一柄剑的感悟。

    一剑在手、鬼神辟易。

    王承夏身为当代“剑子”,心念极强,自打进入这座野人的城池以来,危险的感觉便缠绕己身,他无数次想要拔剑,可每当握住剑柄的时候,心头便会有一种强烈的危机,甚至就连手中的长剑也会莫名颤动,像是一旦拔剑,不仅自己,就连手中的长剑也会瞬间灰飞烟灭。

    望着算是自己堂弟的王承夏又在盯着手中的剑看,王承安微微摇头,劝道:“这次老祖之所以破例让你出来,就是为了让你在外面长长见识……”

    “如今这世道早就不一样了!”王承安有些落寞,言语中尽是苍凉:“我们这些人就像是一群苟延残喘的老鼠,牙齿虽然还锋利,可是见不得光!”

    “一离开那个洞,就会‘嘭’的一身,灰飞烟灭!”王承安两手一开做了个爆裂开的手势,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我知道你不甘心!头一次知道这种事的时候,我也不甘心!”

    “你还好,一直活在里面,现在也就算认清了现实,失望也就一次!我就惨咯……”王承安伸手,又拿起一杯酒,仰头喝了下去,继续幽幽道:“当初一无所有,突然跑到了人间仙境,觉得自己从此可以扬眉吐气、大杀四方……”

    “等到学有所成,好不容易出来了,刚想热血一把……”王承安突然又笑了起来,笑中尽是苦涩:“哈哈,差点就被呛死了!”

    “见过希望之后的失望才最绝望……”

    “不会的!”王承夏像是体会到了堂哥的痛苦,连忙说道:“老祖说了,这一次出来我们一定能找到那条解脱出去的路!”

    之前,王承夏他们接受任务的时候,天剑宗的老祖曾告诉他们,此行事关重大,很有可能能够找到那条断绝了万年的解脱之路。

    那时,王承夏不懂,他虽然从宗门的典籍中得知了天剑宗的历史,也知道他所身处的这个世界曾经经历过的那场剧变,可年纪尚幼的他还不能理解老人家那种求生不得、只能坐着慢慢等死的悲惨。

    所谓的解脱之路,他从小听过无数次,可没有切身体会的他对这些根本没什么兴趣,那时的他坚信手中的剑能够摧毁一切困难。

    然而这一次,真正出来的一趟后,他才现外面的天空似乎比里面更真实一些,月亮那么皎洁、太阳那般温暖,没有带着淡淡的隔阂,仿佛伸手可及。

    可外面,也有那种让他窒息的感觉。

    直到进了这座城,他才真的深切体会到那种凄凉,高高在上的雄鹰折断了翅膀,被埋在沙堆里……

    原来,他所骄傲的一切是那么的脆弱,原来,他竟是生活在一种随时可能死亡的环境下!

    “解脱?”王承安突然笑了:“哈哈,怎么解脱?你还真信那些神棍说的话?”

    “现在不是从前了!剑修都活不下去了,他们这些玄之又玄的预言能有从前的几分本事?”

    “越是平庸,活下去的可能才越大!”

    王承夏皱眉道:“这就是你当初放弃剑修的原因?”

    “我怕死!我想活下去!”王承安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走到王承夏身边,淡淡道:“虽然我也看不到希望,但我不会坐着等死!”

    随着王承安拍手,外面走来一个中年男人。

    “王祥!”王承安招了招手,示意中年男人过来,又指了指周围大约还留在屋里的十几名美貌少女,淡淡道:“处理一下!”

    王祥会意,微微点头。

    王承安随即拉着王承夏离去,不时还埋怨一句:“都怪你,这一批我还没好好玩过呢……”

    二人离去,走在重重庭院中,迎面有一主一仆走来。

    王琳和画屏见王承安迎面走来,连忙微微一福:“见过叔爷爷!”

    “丫头有礼了!”王承安含笑点头。

    双方未多做交谈,王琳让到一边,王承安两人随即离去。

    对于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叔爷爷,王琳压根没有印象,只是保持着应有的尊敬。

    对于称呼这样一个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人为“爷爷”,身为大家子弟的王琳也谈不上抵触,大家族里多得是吃奶的爷爷、穿开裆裤的叔叔。

    走到刚才那间王承安饮宴的大屋子门前时,王祥正好出门,王琳随即微笑点头:“祥叔!”

    “见过大小姐!”王祥微微躬身。

    王琳的目光越过王祥,朝屋子里扫了一眼,只见杯盘狼藉却空无一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气,盖过的满屋子的酒味。

    王琳也没有久留,停了片刻后便继续朝前走去。

    王祥转头多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过多的举动,将袖中的玉瓶藏好后,也举步离去。

    然而,刚走了没几步,画屏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见离得远了,才凑到王琳耳边,悄悄说道:“小姐,最近府里来了好多的婢女,全是年轻貌美的!”

    “怎么?”王琳白了她一眼,取笑道:“怕被人抢了你风头?”

    “小姐……”画屏跺了跺脚,嘟着嘴说道:“我又不用伺候旁人!”

    “那你担心什么?”王琳好笑道:“难不成你也想去叔爷爷面前?要是你真有这个心,我倒是可以……”

    “小姐,你说什么呀!”画屏急了,左右四下看了看,才悄声说道:“我听人说,那些婢女进府后就没见出去过,但是之后也没人再见过她们……”

    王琳微微皱眉,转头瞪了她一眼,斥道:“别乱嚼舌!那么多的大活人,难道还能无缘无故不见了?定是下面的人乱传谣言,你怎么也学他们了?”

    “不是的,是真的啊!”画屏急了,连忙说道:“之前我有见过一个,是以前二老爷院里的萍儿姐,她……”

    “够了!”王琳打断了她,冷冷道:“以后这种话不要说了!跟谁都不要说!”

    大家族里,哪还能没点见不得人的事?

    像王家这样的大家族,几乎每天都会有人莫名其妙消失,心照不宣也就够了,出去乱说才真会招灾惹祸。

    可惜,王琳并不清楚,这一回的事和她之前曾经听说或者亲身经历过的……

    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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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聪明人

    干了十几年的捕快,对于查案这件事,海峰也算驾轻就熟。

    接了圣旨后的第二天,一大早,海峰就带着几个手下赶到了虢国夫人口中的遇袭地点。

    那一晚的焰火过于难忘,而许多全程观看了焰火的百姓,差不多都是由这个街口而起,受到了陆浩的邀请,跟着一块去梁家喝喜酒,然后有幸看到了那场终生难忘的神迹。

    这个街口人流量不少,能在这摆摊的小贩背后都花了不少代价给街面上的江湖帮派,一般不会轻易变动。

    海峰早上能见到的,虢国夫人出事那天也差不多都在,算是亲眼目睹了现场的证人。

    海峰没急着问话,而是找了一处卖豆花的摊位坐下,点了几碗豆花,一些小菜。

    “都没吃饭吧?”海峰招了招手,让几个手下坐下:“先吃点东西吧!”

    这一次,海峰接的是皇命,当今圣上指名道姓找海峰侦办此案,身边这帮子普通的衙门捕快可弄不清高层那些勾心斗角,在他们眼中,能接到圣旨,替圣上办差,那是能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海峰能入皇上的法眼,那得有多大的来头?多好的前程?

    这要只是衙门里某个法曹、主簿的关系,这些人即便不再阳奉阴违,也免不了在背后说三道四。

    可这是当今皇上啊!

    层次差得太多,根本就是天与地的距离,远到让他们连妒忌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如今对海峰这个头儿,这帮捕快也就只能巴结。

    “头儿,咱穿成这个样子出来办案,人哪还敢说实话……”边上一个以往老是仗着自己资历老、关系硬,从来就不听海峰号令的捕快欲言又止:“不!您别误会!小的不是说您做的不好!就是那……”

    “行了!不会说话别说,没人把你当哑巴!”坐他对面的一人连忙瞪了他一眼,继而对海峰满脸谄笑道:“老卫头的意思是,怕头儿您打草惊蛇。”

    对于手下人的态度改变,海峰没有过多的表现,这些人不清楚背后藏着什么事,他可一清二楚。

    “打草惊蛇……呵呵,哪有蛇可惊的?”海峰笑笑,说道:“都吃东西吧!”

    慢吞吞吃完豆花,海峰直接亮出身份,一家一家问过去,就问五天前的傍晚这街口都发生了什么,一切原原本本,没一丁点的诱导,商贩们说什么,捕快就记什么,完了直接让人签字画押。

    作为最底层的普通百姓,看过那晚的焰火后,反应再慢的也知道当日在这发生冲突的双方都不是一般人。

    所以结果一点不出海峰的意料,基本上全是一问三不知。

    到最后忙活一上午,海峰就带着一大堆几乎空白的口供走了。

    “头儿,您这是……”手下人看不懂海峰的做法,又不敢直言其讳,只能闷头跟在后面。

    “听说当日还有几个官员在场,好像就是前面那家,先去看看吧!”

    说完,海峰就领着人往北边高适的那处院子走去。

    其实自打那天被萧炅逼着去抓许辰后,这些天海峰就一直在私下侦查这件案子。

    差不多的情况也摸清楚了,和他想的一样,虢国夫人仗势欺人,不仅撞了许辰这帮少年,在这之前还撞了几个官员、文士。

    只是虢国夫人的运气不好,一脚踢到了铁板上,被许辰手下的几匹马给收拾了。

    说起那一天的生动画面,面对前来私下打听的海峰,附近的小贩依旧乐不可抑。

    唯一让海峰觉得有些疑点的地方,就是虢国夫人竟会为了讹人在地上装死超过小半时辰。

    市井百姓觉得为了讹人两钱,别说半个时辰,耗上一整天都没什么不正常。可以海峰对虢国夫人仅有的那点了解,像她这样好面子的女人,怎么也不可能让自己在这么多小老百姓面前丢这么久的脸。

    按照那帮小贩之前的描述,海峰觉得虢国夫人应该真受了伤,以致昏迷过去,一直到许辰到场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又让虢国夫人醒了过来。

    小贩们说许辰曾亲口说自己学过医,对于这点,海峰不敢确定,对于许辰这个少年人,无论做出什么事来都不会让他感到惊奇。

    但这样的场景却让海峰想起在嘉兴一笑楼的时候那位倒霉的陆公子,陆文圭脸上的伤直到押解他北山时,一路上也没见好转。

    海峰也是个练武之人,以他的眼光,从陆文圭脸上的那些伤可以轻易推断出他之前的遭遇。

    简单点说,以陆文圭那样的伤口,之前受到的伤必定极重,而受到那样的伤,别说陆文圭这样的纨绔大少,就是像他这样的筑基高手,也未必能活得下来。

    可一路上为他换了多次药,也把过多次脉的海峰,却清楚的发现陆文圭的脉象极其强健,压根就不像一个受重伤的人!

    这点疑惑,海峰一直藏在心里,见过许辰轻易杀掉一大队重甲骑兵的他也不愿跟这帮少年有过多纠葛。

    可这次虢国夫人的事一出,难免就让海峰想起了之前的往事。

    “真不巧!”高适府上的门房微微躬身,对海峰说道:“我家主人已于前日起身赶往西北任职,此刻怕是已出了关中。”

    “走了?”海峰微微皱眉,继而又问:“请问五日前在贵府饮宴的另外三人现在何处?”

    “李白先生尚寄住府上,只是昨晚便出门了,至今未归……”面对京兆府的捕快,一个遥远军镇掌书记的门房还不敢拿什么架子,一五一十的回道:“另一位杜甫先生听说是寄住在安仁坊的客栈中,但具体是哪家就真不太清楚,倒是那位岑参大人好像是进京述职的官员,住在兵部的驿馆,但也不知如今还在不在。”

    “你这不等于没说吗?”海峰身后的一人忍不住喊了一声。

    “住嘴!”海峰转头乜了他一眼,继而对门房微微拱手:“有劳!”

    离去的路上,海峰对众人说道:“既然另外二人的行踪不定,那就先去兵部的驿馆!”

    可就在海峰赶路的时候,兵部驿馆外的一间茶楼里,岑参的面前已坐着一位翩翩公子。

    “我知道你这回和封常清来长安是为什么……”崔乘风依旧一副世家公子的派头,最雅致的茶座、最贵的茶,以及最有自信的言语:“边军那些事,我们崔家插不上手!但在宫里和兵部,我们崔家还有点人脉,你们不就是怕夫蒙灵詧混淆圣听嘛,在这里我可以给你个保证,不仅是他的折子进不了皇宫,就连他那个节度使的位置,我们也能想办法拿走它!”

    岑参一大把年纪的人,自然不会相信这世间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崔公子想要什么不妨明言!”

    “痛快!”崔乘风笑着拍了下手,指着岑参笑道:“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说话!”

    “很简单的一件小事!”崔乘风示意岑参先喝茶,自己也拿起一杯轻轻抿了一口,这才悠然说道:“过会儿京兆府的捕快会过来问你话,你只需要告诉他们虢国夫人被人打了,而且真受了伤就行!”

    岑参皱起了眉头。

    那一日虽然晚了,但他们几人还是赶到许辰的院子喝了几杯喜酒,也见了徐番这个宰相一眼。

    当然,那日便装前往的徐番没和他们几个多做交流,但也让他们清楚的认识到许辰的背景。

    许辰被抓的事他目前还不清楚,皇帝下旨让京兆府查案的事他也不知道,眼下崔乘风一开口,岑参就知道他八成是为了对付许辰。

    对这么一个只有一面之交的小友,岑参其实谈不上多深的交情,什么一见如故、什么萍水相逢就能生死相交之类,若他还是二十年前的那个少年诗人,或许还能有那么一些热血。

    但眼下,已经一大把年纪、经历了无数风雨的岑参连当日的相处都带着浓浓的功利心,莫逆之交这样的话说出去就有些矫情了。

    “我打听过……”见岑参沉默不语,崔乘风并不着急,而是依旧淡淡说道:“那一日,虢国夫人确实被马踢了,都飞出去三丈远,连路边的摊子都砸烂了!”

    “这些都是事实,我也不让你说假话,你只要实话实说,我给你的保证就一定能做到!”崔乘风拍着胸脯说道:“以我崔家长房嫡子的名义给你作保!”

    “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你要知道,如今已经年后了,各部积压的奏章正一封一封往宫里送……”给了甜枣,立马就来一耳光:“我知道,你想说你们也可以亲自面圣去和夫蒙灵詧对质,呵呵,都是一面之词,你确定圣上就一定会相信你们?”

    “再说现在的长安可不太平,你们什么时候能见到圣上可不一定,但只要我一句话,夫蒙灵詧的折子就能永远消失!”说着,崔乘风目光渐冷:“当然,要是我愿意,也可让他的折子下一刻就出现在圣上的案上……”

    当岑参离开的时候,步伐有些沉重。

    楼上的崔乘风透过窗口看到岑参的表现,嘴角挂着胜利的笑。

    只是,他并不知道,同样是在这间茶楼,另外一间临街的雅间里,齐云翰正对身旁坐着的老者笑道:“要是崔家真让这蠢货继承家业,对咱们几家来说,可真是件大好事啊!”

    坐着的老者微微摇头,轻轻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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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当官的,都不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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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清纯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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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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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家和人

    皇城位于长安以北,要说长安城的北门,玄武门才是正北位置上的那道门,莫说出了李世民那档子事儿,就是没出,也不可能让寻常百姓穿过皇城从这道门进进出出。..

    陆浩带了家里仅剩的几名少年,出了东市往右,在春明门附近汇合了得令赶来的一队人,一行十几人出了城门往北而去。

    北边是龙首原,隋文帝的时候在这片划了一块皇家猎场,外人进不得,后来时有时无,到了玄宗朝,李隆基不好打猎那事,也就空留了一队禁军看管,实则只要走远些或者花点钱,普通官宦人家都能进去溜一圈。

    情报里说的那片林子就在原有的皇家猎场边缘,一行人皆快马加鞭,也花了半个多时辰才赶到这片林子前。

    尚是冬日,树林被白雪覆盖,一眼望去,尽是白茫茫一片。

    “是这里吗?”陆浩随即问那报信的少年。

    那少年只是传信,具体的消息不是他打探来的,见陆浩问询,连忙转身拉了拉身旁一伙计打扮的青年:“消息是从哪来的?”

    “回二东家,消息是我从街边一个老猎人那打听来的,他说昨天下午在林子打猎的时候,曾经看到一匹又黑又瘦的马跑起来快若闪电,而且不断发出悲鸣声,因为速度太快,他都不敢确认那是一匹马,但是声音却的确是马的叫声……”

    陆浩这边一声令下,所有的弟兄、各处店里的伙计,彭泽那边掌握的城狐社鼠全部出动,到处打探消息,这伙计也是刚好累了,在街边的茶摊上喝水休息的时候正巧听到边上卖野味的老猎人说起昨天刚看到的奇闻。

    “他说那匹马看体型就跟驴子差不多,但跑起来却比最快的骏马还要快十倍,我一听就上了心……”

    命令下去,除了战斗序列的少年得到全部情况外,下面那些伙计也只知道要找一人一马,尤其这伙计还是到了长安之后,彭泽那边新招的人,乍一见平时从未见过的东家,自然想好好表现一番。

    可陆浩哪有功夫听他表功,不耐烦的一挥手:“别啰嗦,直接说在哪发现的?”

    “城北十里这片林子的西北角,里面有一间猎人用来休息的茅屋,那老猎人就是在茅屋里听见马叫声才出来看了……”

    “走!”没等他说完,陆浩就打马飞奔起来。

    路不远,皇家猎场的最北边紧挨着一条不算高的丘陵,并以此为界。

    只是低矮的丘陵上树也不少,长安周边的猎人基本上都会偷偷过界,反正看守猎场的禁军只会在靠近长安城的南面活动,北面的这片边缘地带早就成了这帮猎户们心照不宣的狩猎区域。

    对于这些,陆浩一点儿都不清楚,只是按照最短的距离直线穿进皇家猎场……

    而此时,身在京兆府大牢的许辰再一次找到姓贾的狱卒,不,现在应该是牢头了。

    上一任牢头昨天就被萧炅一撸到底,打发回家了。

    “贾头儿,能不能……”

    许辰话还没说完,那姓贾的牢头就躬着身子,一脸谄笑小跑过来:“哎哟,许大人,可不能跟小的这么客气啊!”

    “小的贱名贾申,有什么事您直接招呼就成!”

    “贾大哥……”许辰一抬头,又瞧见牢头那一脸惶恐的模样,只好改口:“贾申,替我去东市送个口信……”

    “没问题,您瞧好了!”

    贾申没招呼手下去,亲自动身前往东市。

    少年人的院子里,男人们基本上都走光了,逛了一圈也没发现一个人的陆滢只好和林雪前去拜见自家嫂子。

    “嫂嫂,在院子里吗?”拐进陆浩独居的小院,发现还是一个人没有,陆滢喊了一句,片刻后就想转身离去。

    “是滢滢吗?”微弱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差不多陪陆浩等了一整天的梁婉婷,从前院回来后就再也撑不下去了,一回屋就晕了过去,吓了个半死的两名丫鬟将梁婉婷扶上床后,一人去请大夫,一人连忙去前院通知陆浩,奈何陆浩已经离去,找不到人的小丫鬟此刻正在偌大的院子里乱转,没曾想陆滢却先来了。

    床上躺着的梁婉婷其实正处在半睡半醒之间,一方面是通宵累的,更多却是对丈夫的担心,还有就是院子里其他少年对她的那种疏离让她始终轻松不起来。

    本就是新妇入门,心中少不了忐忑,刚来第二天大伯又因为自己的事身陷囹圄,现在家里又有人失踪,一大堆事本就让她少不了牵挂,家里的这一大帮小叔又对自己心存芥蒂……

    熬了一通宵,疲惫伤神,一下子就让梁婉婷病倒了。

    耳边听到屋外有声音,好不容易清醒一点的梁婉婷才努力喊了一声。

    好在大院里眼下没什么人,周遭静得很,否则梁婉婷这有气无力的声音,陆滢还真不一定听得见。

    推门而入,陆滢就看到左侧的床上梁婉婷正在努力撑起身子,但身子上没有半点力气,刚撑起一点,手就吃力不住,差点整个人从床上翻下来。

    “嫂嫂!”刚进门的陆滢吓坏了,一个箭步冲上前来,连忙扶住梁婉婷,一脸惊恐问道:“你,你怎么了?”

    跟在后面的林雪也吓了一跳,眼看梁婉婷满脸苍白,连忙伸手搭在梁婉婷额头上,才一碰就缩了回来:“好烫!”

    “这……这是怎么了嘛?”陆滢双眼立即泛起水雾,满脸的焦急。

    虽然经历的事也不算少了,但基本上都有许辰这帮人在前面挡着,真正危急的关头,还只是小姑娘的陆滢免不了惊慌失措。

    “没事的……”梁婉婷挤出一个笑容来:“想是昨晚着凉了,睡一觉就好!”

    陆滢的关心,让梁婉婷突然觉得不再孤独,心中郁郁,一下子就少了许多。

    “着凉?”陆滢依旧着急,随即看向林雪:“雪儿,快!快去找大夫!”

    “大夫有什么用?”陆滢关心则乱,倒是林雪反应更快些:“快去找大公子拿药啊!”

    “可……可是辰哥哥他……”

    许辰被抓起来的事自然没瞒陆滢,虽也有些担心,但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对“辰哥哥”很有信心的陆滢还没到茶饭不思的地步。

    可眼下这一着急,又想起“辰哥哥”不在,心里反倒更乱了。

    林雪见状,连忙说道:“去后院,地窖那里!咱们都有配额的!”

    家里人难免会出意外,所以除了战斗序列的那帮少年外,家里其他一些重要的人物在出现意外的时候都可以去库房取一颗救命的丹药出来。

    这是许辰顶下的规矩,丹药虽然珍贵,但家里人的安全更重要。

    当然一般的头疼脑热肯定用不上修真者的丹药,而长期炼体的少年们也不会出现诸如发烧、感冒之类的小毛病。

    但梁婉婷这个刚来的新媳妇就不一样了,一向养在深闺人未识,身体素质当然和这帮经常劈波斩浪的人没得比。

    听林雪这么一说,陆滢这才想起家里还有更好的灵丹妙药,赶忙对林雪说道:“快,快去拿药!”

    林雪转身就跑了出去,一路小跑冲向后院的地窖。

    路上,正好回来想要向陆浩回禀消息的尹洛见林雪从旁边的角门跑了过去,看上去火急火燎的,于是便举步跟了上去。

    地窖已经被许辰完全改造成了一个专门存放武器、弹药以及一些符篆、法宝等重要物资的仓库。

    长安城里因为不明原因,灵气消耗特别的快,许辰用混凝土将整个地窖的四周都填了一圈足足有三尺厚的隔层,试图将整个地窖与长安城隔开,然而也仅仅只是延缓了一点灵气消耗速度,比之城外,消耗速度依旧惊人。

    无奈之下,许辰只能将大批的物资全部放在城外的庄园里,大院里这处地窖只存放了少量一些,以备紧急时刻能及时取用。

    但即便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依旧派了两位少年不分昼夜的轮流守护。

    “这位哥哥,二夫人生了重病,劳烦取一颗丹药出来急用!”一路疾驰的林雪只是长长舒了口气,就赶忙对轮守的那位少年说道。

    “二夫人?什么二夫人?”那少年明显愣了一下。

    家里一大帮人的称呼其实很怪。

    最开始那帮跟着许辰从豫章城、尤其是从崇仁坊走出来的少年眼里只有许辰、陆浩这两个大哥、二哥,就连王策大部分人也只喊“铁牛”这个一贯的称呼,只是后来王策来了长安,逐渐独当一面,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才开始称呼一句“三哥”。

    而像郑泰这样独掌一面的人甚至从来都没喊过王策一声“三哥”,王策也不在乎这些。

    且他们都是孤儿,没几个真记得自己的生辰八字。

    至于周康、石磊,这帮同期的“元老”就更没几个愿意喊“四哥”、“五哥”了……

    当然,那些后期吸收进来的伙计以及彭泽那帮村民基本上都会“大东家”、“二东家”这么一道儿喊下来。

    所以说到团队建设,许辰其实一点心思都没花,因为他不想将自己这些人构建成一个封建大家长式的家族,就他们五个是兄弟,其他人全是“家奴”,这样的格局让许辰发自本能的厌恶,也不利于今后的一些布局。

    关于团队,许辰想的更遥远,奈何眼前的这种格局却已经开始出现一些……

    姑且称之为“问题”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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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变化的心

    混乱的称呼背后,反应出的其实是这个院子里混乱的关系。

    少年人之间相互以情谊为羁绊,这源于相差无几的出身、同生共死的经历以及许辰这个大哥灌输的理念。

    本就是现代人的许辰将少年们之间的情谊归为友情,他需要的是一大帮志同道合的朋友,而不是家奴或者下属之类。

    虽然这种志同道合几乎全部都是许辰硬塞给所有少年的,但依旧不妨碍有情感洁癖的许辰下意识去抵制那些会损害纯洁友情的东西。

    譬如阶级、利益等等。

    从短期来看,这世上还不存在比许辰这里更大的利益,从而避免了某一部分少年为了利益抛弃甚至伤害这个团体。

    简单点说,就是许辰能给这帮少年的东西,外面的人根本给不了!

    然而,阶级……

    这个许辰一直在避免的毒瘤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侵蚀着他的团队,而从来没有类似经历的许辰也低估了这颗毒瘤的威力。

    他们不是生活在一个除了自己之外没有外人的真空世界里,外面有人,有很多的人,不要说这些“揠苗助长”出来的少年,就是根红苗正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放到这样一个腐朽的封建社会里,掌握一大堆特权和武力后,想要保证初心不变,时刻代表贫苦大众的利益……

    扯远了!

    过于自信的许辰将自己的假想代入了所有的少年,他以为自己不在乎阶级之分,其他人就同样不会在乎……

    显然,他错了!

    而且,有些离谱。

    当这些少年开始接触外界这些不平等的阶级现状后,正处于价值观塑造时期的他们就已经难免受到影响。

    在崇仁坊的时候,刚从乞丐这一身份脱离出来,大伙儿有饭吃、有衣穿,此时或许还单纯,觉得目前的生活便已是此生梦寐以求的了,加上危机一直压着他们,也没时间去考虑其他的东西。

    这种状态一直延续到去了升州、经历战乱……少年们接触这些“腐朽”现实的机会还不多。

    但战乱平定之后,基隆城越来越繁华,加上随后又来到了这个时代天底下最繁华的城市。

    虽然时间不算久,可长安的繁华却让这些“乡下”来的少年大开眼界。

    这种冲击不仅仅体现在物质上,还有一些观念上的改变。

    许辰这里不缺钱,是真的不缺钱!

    不要说当初炒地皮的时候席卷了相当于大唐十年的岁入,就是随后郑泰带着航队远航贸易,吕宋岛的金矿、澳洲的煤矿……

    只要许辰以前记得的矿点,差不多都让郑泰打了个前站,这些钱别说支撑他们一两万人的花销,就是撑起一支十几万人的军队都绰绰有余。

    所以对于金钱,许辰看得很淡,虽说每个月弟兄都只拿固定的“零花钱”,但要是真想用钱,都不需要经过许辰的首肯,自己在账房上支取,随便写个用途就好。

    反正,若只是花钱消费,许辰这些人加在一起,十辈子都花不完!

    如此一来,这些见识了长安繁华的少年们哪还有当初那些艰苦、朴素的作风。

    加上他们又都全部炼体,武力上全是一等一的高手,又全部读书、识字,自家大哥还是宰相的学生,虽没有世家弟子那份底蕴,但也至少算得上权贵阶级。

    青楼、酒肆里挥金如土,对那些曲意逢迎的歌女、舞妓自然而然就会产生一种优越感。

    甚至对那些穿梭于酒肆中卖花、卖水果的贫苦少年,除了感慨、同情之外,也渐渐有了一种“我以前也是这样,但我现在不一样了!”的优越感……

    革命斗士尚且抵挡不住糖衣炮弹的侵蚀,何况是这些本来就“特殊”的少年人?

    除了这种对外的改变之外,对整个团队内部少年们也有了不同的看法。

    正因为有了优越感,所以越发“看不起”那些外面的人。

    他们读书、识字,他们武力超群,他们接受过更加先进的教育,甚至连神仙他们都见过了!

    除了身边这些经历相同的兄弟外?谁还有资格做我的朋友?谁又配让我认同?

    所以,团队内部的“阶级”划分也就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共同经历过战斗的人为核心圈子,甚至于在这核心部分中,那些从崇仁坊开始就跟着许辰打恶霸的“元老”又核心中的核心。

    然后是从崇仁坊开始就吸收进来的那些非战斗人员,以赵铭、李贤为代表,算得上第二阶层,接下来就是彭泽和他那些从长山岛上走出来的村民……

    这种划分的出现源于所有人心中的自我意识,从一开始柴七、彭泽这些人就把自己当作了“打手”、“下人”,哪怕许辰心中根本不是这么想的,并且多次强调,他们也只会认为东家重感情,值得自己为其卖命……

    这是整个时代的大环境!

    许辰当初就知道改变不了这些“年长者”的看法,也没多**思去“纠正”他的们看法,他只是期待这些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少年能尽量少受这些想法的影响。

    可,他还是失败了。

    当梁婉婷这个“外人”开始融入团队的时候,这种问题就已经出现,又恰好赶上许辰受其连累……

    矛盾一下子就摆在了明面上。

    可如今还在京兆府牢房里的许辰真的没时间去注意这些,他还在思考着该如何解决眼下的困境。

    甚至,他都不知道问题已经变得如此严重。

    “你不知道?”林雪也愣了一下,继而连忙说道:“就是二公子刚过门的夫人啊!”

    “哦,你说二嫂啊!”那少年这才恍然,于是又问:“二嫂生病了?”

    “对,受了风寒!”林雪点头说道:“快给我一颗药,二夫人等着用呢!”

    “这个……”少年有些为难,挠了挠头:“大哥好像还没给二嫂配额来着……”

    仓库里的东西当然不是谁都能拿的,除了许辰、陆浩、王策这三人可以自由进出外,就连石磊也得经过许辰同意才行。

    当然,这只是许辰对石头这小子的“特殊规定”,趁着没人的时候,这小子就算偷跑进去吃“土豆炖牛肉”,回头也只是挨一顿罚。

    就连其他战斗序列的少年也只有在接受到命令,或者生命垂危的时候才能不经命令进入。毕竟里面的东西想要在长安城里保存下去,每时每刻都需要靠灵石、符阵维持,每开一次门就得消耗不少灵气,当然不可能跟菜场一样任人进出。

    这是许辰下的死命令,负责看守仓库的少年也不是存心跟“二嫂”过不去,实在是许辰还没来得及把梁婉婷加入“特殊保护”的名单。

    “人命关天啊!”林雪急了:“先给我,等大公子回来再报备一下不就好了?”

    “这个……”看守少年犹豫了,问道:“真有那么危险吗?风寒,去请个大夫不就好了?”

    若是换了其他人,比如陆滢,甚至就是眼前的林雪生了病,看守的少年二话都不会说一句,可“二嫂”毕竟还不算自己人,至少在少年们的心里还不算……

    “哪有时间啊!”林雪这下是真着急了:“你怎么这样嘛!要是二夫人真出了事,大公子、二公子回来后,你要怎么跟他们交待?”

    “许健,开门吧!”一直跟在后面的尹洛走了过来,对着那看守的少年说道:“用我的那颗,回头我去跟大哥说一声!”

    其实许健也想开门了,但大哥那里毕竟有死命令,二嫂又确实还没有份额,犹豫也是难免的。

    好在尹洛出现了,许健就坡下驴,立刻就点头说道:“行!”

    “站远些,仓库里没空气的!”尹洛非常体贴的将林雪拉远了些。

    “哦……”

    说实话,这还是林雪第一次看见这处仓库的门被打开。

    只见许健在门上按了几下,那光滑如镜的铁门上立刻向外凸出了一个一人多高的铁盒子,随后,头上带着一个黑色头套,背上背着一个黑色瓶子的许健就拉开了铁盒的盖子,然后整个人走进了那铁盒子。

    随手关上铁盒的盖子后,一阵细不可闻的机括声响起,整个铁盒子就缩回了大铁门内,铁门表面又恢复了光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除了已经消失不见的许健。

    “这……”林雪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为了防止空气进入!”尹洛非常耐心的解释道:“许健在进去之前,门里的机关会把那个大铁盒里的空气全部抽走,然后仓库里面的盖子才会打开,许健才能进去。”

    “那……那他不是就……”

    “可以呼吸啊!”尹洛笑着回道:“背后的瓶子里装着空气,通过密封的头罩可以正常呼吸。”

    “哦……”林雪点点头,可也有疑惑:“可为什么啊?为什么里面不能有空气进入?”

    “这个……”尹洛尴尬一笑:“我也不知道,可能大哥才知道吧。”

    很快,取了药的许健就再次从那铁盒子里走了出来。

    “给你!”许健将装着玉瓶的小盒子递给林雪,并嘱咐道:“记得动作一定要快!把瓶口对准二嫂的嘴巴……”

    “谢谢!”还没听他说完,接过东西,林雪便跑了。

    “这丫头,越来越活泼了!”尹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笑了起来。

    许健不由多看了尹洛几眼,恍然道:“我说呢!洛哥这是有想法啊!”

    “瞎说什么!”尹洛立刻回头瞪了他一眼。

    “啧啧,还不承认,我刚进去才发现雪儿自己那颗药还没用过,你就正好赶了过来,在外面等了不少时间吧?”

    “懒得理你……”(83中文网 )</div>

第一百五十五章 饮鸩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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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再推荐下我的新书大厦将倾,个人觉得,还是可以一看的!

    当陆浩闯入那片山林的时候,太子李亨正独自打马而行,身后三丈外跟着两名神色警惕的侍卫,再往后则是一队看管猎场的禁军。

    冬日里,猎场随处可见皑皑白雪,兔子都看不见一只,李亨来此也只为散心。

    最近这些日子他不好过,麾下党羽接连遭到清洗,威望大失自不比提,更糟糕的却是那些原本靠近过来的家族又变得暧昧起来。

    太宗皇帝开了个不好的先例,以致大唐的太子历来短命。当年刚被封为太子的时候,李亨终日惶惶不安,一方面享受着太子这个称号给他带来的荣光、权势,另一方面又害怕失去,甚至身首异处。

    残酷的煎熬之下,李亨渐渐生出了要掌控自己命运的渴望,然后这种渴望在太子头衔的笼罩下很自然的变成了强烈的野心。

    他,终于还是走上了先辈们的道路。

    只是,聪明的李亨没有像之前大多数的先辈那样将这种野心随意表现出来,反倒开始学习自己的父亲。

    父亲的崛起离他最近,自然成了他最好的学习榜样。

    他发现自己之前的那份懦弱并不是一件坏事,这种伪装能给他最好的保护,同时又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毕竟在旁人眼中,他本就如此。

    就这样一直伪装了很久,久到连他自己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懦弱。

    直到杨家横空出世,南方的那场叛乱给了他一个久侯的良机。

    于是,他露出了隐藏十余年的尖牙、利爪。

    然而,王忠嗣的反应却摧毁了他对这个发小的奢望,忠嗣依旧是忠的,只是这份忠诚没有给予自己。

    但这并没有对他的计划造成很大的影响,因为他从小就了解这个朋友,自己只是在心中存了一丝奢望,当然不可能将全部的本钱都压在一个人的态度上。

    之后,他将这么多年私下从王忠嗣那里挖来的将领、士兵偷偷送进了长安。

    这是一系列计划中最让他得意的一步,他自信事先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从事后得出的分析来看,他也确实瞒过了所有人。

    就连那个号称权倾朝野的李林甫也只是看到了些许蛛丝马迹,有所怀疑而已。

    李亨不怕李林甫的怀疑,李林甫此人只是贪权,却算不上父皇的死忠,李亨有把握即便让李林甫发现也能给出让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然而,李亨唯一没有预料到的却是徐番这个横空出世的宰相。

    对于徐番,李亨一点印象都没有,三十多年前李亨还是个孩子,李隆基那时候的一切行动几乎全在暗处进行,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哪里可能接触到这样私密的大事。

    徐番刚拜相的时候,李亨也曾送过不少东西,传达过超出正常范围的善意,徐番给他的反应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无论送什么礼,徐番都收,无论如何试探,徐番也都敢接。

    李亨当时觉得徐番这人应该已经被自己搞定了!

    但,他唯一没能注意到的就是徐番和李隆基的关系。

    李亨那些试探的话在徐番这个叔叔辈的人眼中意思完全不一样,徐番当初也只觉得李隆基已将二人的关系告之李亨,所以李亨那些看上去危险的试探却被徐番理所当然的误解为晚辈对长辈的寒暄。

    一来没有当真,二来也只当成拉进彼此关系的玩笑。

    所以当发现李亨异动之时,徐番也是一脸懵逼的。

    李亨不清楚徐番和李隆基的关系,也估错了徐番对相位的态度,所以,他的发动失去了突然性。

    但这其实改变不了相互间的实力对比!

    李亨花了十几年的时间研究自己的父亲,对李隆基手上的力量摸得一清二楚。

    表面上李隆基是九五之尊,但实际能够彻底掌控的力量却不多。

    若是太平盛世面对一般的政务,以李隆基的能力足以处理的井井有条。

    蛋糕已经摆在桌上了,怎么切、怎么分这样的技巧性问题完全难不倒浸**帝王术几十年的李隆基。

    就是因为李隆基分蛋糕的水平太高超了,所以桌边坐着的那些人才会心服口服以其为主,将分蛋糕的权力赋予李隆基。

    这也是当初他能熬死武则天、逼死韦后、玩死太平公主的原因所在。

    在李亨看来,三十多年前的李隆基走的其实是文斗的路子,他手上的大部分实力来源于文官集团对其的支持。

    当然,在一个朝代已经平稳发展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斗争的形式也必然以文斗为主流。

    武将打天下,文官治天下,这不仅仅只是一句顺口溜般的谚语。

    武将的作用在于努力多抢面粉、多抢原料,顺带把桌子附近的卫生打扫干净,等到天下太平后,文官们则负责将蛋糕做好,然后所有人排排坐、分蛋糕。

    初代武将没有做蛋糕的能力,但是过了几代之后,再傻的武将都会发现那些掌握着制作蛋糕技术的文官们免不了会偷工减料、中饱私囊。

    这还只是其次,当武将们发现蛋糕从制作到分配的过程都没他们什么事后,危险才真的来临。

    太平天下没有那么多蟊贼敢来抢这世上最大的一块蛋糕,即使偶尔有一两股外来的强盗能冲到桌边抢走些许残渣也最多只是让桌边养尊处优的家伙们慌乱一阵。

    于是,武将会发现他们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

    然后,他们手里能够得到的蛋糕就会越来越少。

    在世家大族还很流行的唐代,源于祖上的积累,几乎不存在会有毫无远见的武将,就算寒门崛起,鉴于学识和偶尔对历史的了解,武将家族也必然会开始向文官集团渗透。

    文武双全才是这个年代世家豪门的谋生之策,不仅需要掌握朝堂之上的行政权力还需要对军方有所渗透。

    一般而言,耕读传家的大族很难渗入军方势力,除了那几个硕果仅存的千年世家外,其余以行政权为主的家族是不可能染指军权的。

    但反过来,将门世家却很容易让子女读书识字,然后通过一系列的置换手段让表面上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私底下却完全受自己掌控的人员得到文官集团的位置,从而达到染指行政权力的目的。

    这种事很犯忌讳,尤其为九五之尊痛恨,历朝历代少不了打压,甚至清洗。

    但,永远无法禁止。

    贪婪是原罪,逐利是世人的通病。

    李隆基掌权后也放松过对这方面的打压,然而先天不足的他实在没有能力将无数先辈都没能解决的问题清除干净。

    最开始的李隆基只是一个小小的皇子,在自家老子都只能当傀儡的年代里,他连生死都无法掌控。

    后来,他阴错阳差之下又当了太子,但依旧没法改变他弱小的本质,在他之前的太子已经被弄死好几个了。

    虽然对命运的抗争让早熟的李隆基学会了许多生存的技巧,甚至于这些技巧还让他击败了所有的敌人,登临大宝,但依旧没法改变一个问题。

    他,依旧弱小。

    是的,虽然他已经是皇帝了,但他依旧弱的可怜!

    这是除开国之君外,所有继位皇帝的通病。

    开国之君的力量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一点一滴皆是自己亲手收伏、壮大。

    那些骄兵悍将也只有开国之君或者亲自带兵上过战场并且取得胜利的皇帝才能真正压服。

    历朝历代,当皇位稳固后,几乎所有开国皇帝都会着手削弱大将兵权。

    但唐代有些例外。

    例外的源头可以追溯到太宗李世民,得位不正需要相当的军事力量以备不测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则源于李世民的对外政策。

    一般中原王朝对外,就算实力强大也会先待之以礼,派出一个使者,然后告诉那些不安分的蛮夷:“我们很强,别来招惹我!”

    同样,一般最开始的蛮夷通常会把来的使者大卸八块,或则送去天边牧羊、养鱼。

    这时候,实力是真强的朝代就会发兵过来,把这帮蛮夷打死、打残,但实力要是不强,只是虚张声势的朝代则会再派一个口才更好的使者过来。

    但李世民很不一样!

    一旦惹了我,不会有使者,直接操家伙就上!

    大军过境,破国屠城。

    然后,蛮夷就自然知道大唐很强了!

    所以,终太宗一朝,武将的势力其实一直没有受到压制或削弱。

    当然,那些非李世民嫡系的将门死得也没剩几家了。

    李世民敢这么做,也是因为他足够自信!他相信没有哪个将领能对自己造成威胁。

    事实也确实如此。

    这种状态也一直延续到他儿子李治这一代。

    所以当武媚娘想要篡权的时候,数不清的武将跳出来反对,武媚娘没办法,只能把太宗朝的大部分武将杀个干净。

    而充当武媚娘手里这把刀的,一部分是寒门崛起的将领,还有更大一部分则是当初被李世民打压下去的将门。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权力场上这档子事,历朝历代都差不多。

    之后又是韦后、又是太平公主,将门换了一波又一波,等到李隆基开始动手的时候,团结在他身边的武装力量自然也不可能是他亲自练出来的兵,从来没上过战场的李隆基又哪来什么嫡系部队?

    这要换了世家豪门势力虚弱的后代那还好说,像蒋校长光凭一个校长的头衔也能拉来一大堆真心效命的嫡系,更别提明代那种文官操控一切,武官唯有俯首听命的时代了。

    哪怕是都说重文轻武的北宋,边军里也有折家军、杨家军之类的累世将门。

    像唐代这种门阀势力依旧强盛的朝代,武将和文官没什么两样,心中排第一的永远是自己的家族,其次是桌上的这块大蛋糕,最后才会轮到这个分蛋糕的人。

    武媚娘分得漂亮,女人当皇帝有什么不可以?

    韦后、太平公主要是也能分得好,让她们来分又有什么关系?

    什么牝鸡司晨,什么阴阳倒置都是那些分不到蛋糕的家伙不甘心的抱怨罢了!

    什么?你说有悖礼制,不合圣人教诲?

    拜托,我们这些大家族开始传承的时候,你丫孔丘还是个小毛孩呢!

    要不是你的学说能对我们这些人有利,可以更方便我们这些士族从君王手里分润行政权力,你以为我们这些历史悠久的大家族会去捧你个破落户的臭脚?

    门阀势力并不在乎谁来分蛋糕,要不是因为这张桌子还稳,哪家都没有推翻了重开一张桌子的实力,或者重开一张桌子的收益还比不上保持原样。

    天下早就不姓李了。

    李隆基真正认清这个事实也是在当了十几年皇帝后,面对现实的李隆基却也没有消沉,一些应对依旧在针对门阀世家。

    科举成为常例是一条,兵制改革也是一条,大肆任用毫无牵连的番将也是,甚至可以说任用李林甫这样一个饱受争议的“无赖”也可以算一条。

    而作为李隆基的儿子,站在巨人肩膀上的李亨也早已清楚世家门阀的嘴脸。

    好在,李亨还有王忠嗣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发小。

    王忠嗣的父亲也是将门出身,但他们这个王家到王忠嗣这代已经没有影响力。

    王忠嗣没有血亲兄弟,同族兄弟有几个,但都不成器。

    当初李隆基将王忠嗣带到李亨面前的时候,免不了会有一番思量。

    但对李亨来说,王忠嗣除了是发小外,也是他摆脱将门控制的一个突破口。

    当然,这样的想法是在他当了几年太子后才产生的,儿时的那份友谊还比较纯粹,也就显得更加珍贵。

    无论是对李亨还是对王忠嗣都是如此。

    王忠嗣不可能没有察觉到李亨多年来的小动作,但他一言未发。

    只是现在这个朋友已成陌路,走投无路的李亨只能回头去饮将门那杯鸩酒

    思绪杂乱,冷冽的空气依旧无法消除脑中的胀痛。

    信马由缰的李亨没有发现他已来到了皇家猎场的最北面,而远处的那片山林里已传来阵阵躁动。

    身后两名侍卫驾马上前,更后面的那些禁军则如临大敌,好一阵慌乱。(83中文网 )</div>

第一百五十六章 李亨的新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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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卫围了上来,后方的禁军一阵手忙脚乱后终于将队形立在李亨身前。

    很快,随着几只山鸡、野兔从草丛里钻出,一匹白色的骏马也从林中跃了出来。

    马上的少年骤见披甲执锐的禁军,脸上也是一惊。

    “预备!”禁军的统领右手高举,前排士兵便将弓箭对准了这名突然闯出来的少年。

    “卧槽!”少年一声惊呼,继而两腿用力夹住马背,胯下的白马仿佛也意识到了危险,后退直立,刹住前冲的势头,随即便是一个漂亮的转身,继而如闪电般又蹿回了来时的树林。

    “追上去!”禁军统领见对方只有一人,心中顿时大气:“该死的小贼,竟敢惊扰太子御驾,看老子不活劈了你……”

    李亨瞧着少年的装扮有些眼熟,于是对身旁侍卫说道:“我们也上去看看!”

    “殿下……”

    “有你们在,还保护不了我吗?”

    说着,李亨打马跟了上去。

    少年一路狂奔,没多久就赶回了6浩身边。

    此刻的6浩正对着地上的一堆马骨失神……

    6浩按照得到的消息一路找来,果真找到了林中那间猎人休息时常用的茅屋,随后以其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出去,花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找到了……一堆还带着血丝的马骨头。

    看马骨的大小和蹄子上仅存的一些黑皮,6浩能够确定,眼前这堆骨头就是当日随赵铭一道出去的小黑。

    小黑死了,尸体被野兽啃食干净,那赵铭呢?

    6浩不敢去想,只怒吼一声,让随行而来的所有人再次分散开来,寻找一切可疑的线索。

    “二哥,不好了,那边有人!”少年飞奔而来,急道:“像是一队禁军!”

    “禁军?”6浩将目光从小黑的尸骨身上移开,阴沉的脸上满是危险的愤怒。

    赵铭虽然不是战斗序列,但身体上的锻炼也没落下太多,随着作用越来越重要,便是修士的丹药的也时不时能从王策这里弄到一两颗,更不要说还有小黑的脚力,即便有危险也少有逃不掉的。

    正要能让赵铭出事的,除了那位可能是修士的可疑人外,便只有江湖上的宗师境高手,或者……

    一大队训练有素的士兵!

    “召集人手,准备战斗!”

    愤怒中的6浩可不管来的是谁,真要有嫌疑,就真是禁军也要杀,反正也不是没杀过。

    少年人胯下全是清一色喂了灵兽丹的马,脚力非凡,尽管后,却先至,足足比那一队禁军早了盏茶功夫列好阵型。

    禁军统领带着一百名士兵将6浩等人围了起来,继而坐在高头大马上怒视着一干少年。

    “哪来的小子,竟敢擅闯皇家猎场,来人,给我拿下!”

    禁军统领才懒得跟这帮半大小子说话,这是他的地盘,又是皇家猎场,甭管哪家子弟,占了理的他到哪都说得过去。

    奈何6浩根本就没打算和他说理,只冷冷问道:“是不是你杀了我的马?”

    “你的马?”禁军统领愣了一下,继而冷笑道:“这里还有你的马?这里是皇家猎场,所有的马都是圣上的!”

    “这么说……”6浩的语气愈冰冷:“你当真杀了一匹黑马?”

    “别说黑马,白马、红马我也杀过不少!”禁军统领被问烦了,继而重重挥手:“拿下!”

    总算看这伙少年气度不凡,禁军统领没让人用弓箭招呼,而是列队一步步逼近。

    “既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6浩双目中射出渗人的光,喝道:“杀!”

    少年们随即朝禁军纵马冲去。

    骑马作战的阵型,少年们也曾练过,虽然经验不算娴熟,但马的灵性十足,少年们根本用不着指挥、控制,只需长枪一指,马儿就能理解少年的意图。

    屠杀很快开始,仗着內甲坚固,少年们根本不曾防御,一股脑向前冲刺,沿途的士兵不是被长枪刺喉,就是被马踏破胸膛……

    那禁军统领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呆傻的表情。

    眼前一切生的太快,快到让他来不及反应,他只记得上一刻才下达了捉拿的命令,这一刻脑中还在想着事后或许可以从这帮小子的长辈那里敲出一笔丰厚的“赔礼”,然后庆仁坊的院子里又能多出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妾……

    可是,乍现的血光却打断了他的遐思。

    有人受伤了?

    搞什么?

    这帮家伙是怎么办事的?

    让你抓人,没让你伤人啊!

    脑中,下意识浮出的是诸如此类的念头,然后,残酷的现实才终于透过双眼慢慢传进脑中……

    死人了?

    喉咙被刺穿应该死了吧?

    那马是怎么回事?有能跳这么高的马吗?

    可怜的禁军统领,脑海中最后的一副画面便是高高跃起的一匹马,以及飞快变大的马蹄……

    终于,一切归于黑暗。

    当李亨转过那颗粗大的树木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幅血腥的画面。

    李亨呆了,身旁的几名侍卫也呆了。

    等到那些颜色各异、个头不同的马踩在血泊中,一个个查找幸存的士兵并且如同捡到宝贝似的一脚踏碎士兵脑袋的时候,李亨竟在那些马的脸上看到了雀跃和满足……

    这是马?

    等到检查完战场后,少年们才将视线转到李亨等人的身上。

    几名侍卫被少年们冷漠的目光看得心底凉,继而纷纷大吼一声:“保护殿下!”

    然后,便齐齐围到李亨身边,像是冰雪地里抱团取暖的旅人。

    当6浩的目光转到李亨脸上时,回过神来的李亨认出了这他,继而连忙开口:“你叫6浩对吧?常听徐相提起,没想到今日有幸见到!”

    得益于许辰让王策收集的画像,6浩也认出了李亨,见其微笑看过来,遂特意朝左右瞥了两眼,却见李亨目不斜视依旧面带微笑,这才拱手道:“见过太子殿下!”

    李亨大松口气,笑容愈温和:“想不到偶然来林中散步,竟也能遇上相见多时的少年俊杰!”

    “天寒地冻,太子殿下倒是好雅兴!”6浩的目光依旧锐利。

    “哈哈!”李亨笑了起来:“打小养成的习惯,一有心事就喜欢来林子里转转,冬日里更让人清醒。”

    6浩沉默片刻,挑开话头:“这些人,不知太子殿下如何处理?”

    “这个交给我就行!”

    李亨朝身旁的一名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继而翻身下马,走到那禁军统领身边,挥刀砍下那颗已经塌下去一块的脑袋,单手拎着,走了回去。

    6浩看了李亨一眼,继而打马转身。

    李亨却双目一转,朗声道:“若有闲暇,6公子不妨来靖安坊东北的李府一叙,许大人的事我倒是有些办法!”

    6浩停了片刻,踢了踢马腹,骑马离去。

    少年们一走,几位侍卫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开。

    “他娘的,这是群什么人啊!”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最后一幕,哪怕晚上半步,这几名身经百战的侍卫绝对不会把眼下血腥的一幕和这帮少年联系在一起。

    哪怕这些少年的身上、武器上,甚至马蹄上都燃着鲜血,他们也绝对不会相信区区十几人能干掉全副武装的上百名禁军精锐。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嘛!

    侍卫们很想闭上眼,然后睁开后能现这一切都是老天爷跟他们开的一个玩笑。

    “以一敌十,不受一点伤,全歼禁军精锐……”李亨的脸上却浮现出了笑意:“当日消息传来我还不信,原来……真是没想到,没想到啊!”

    很快,李亨竟喜上眉梢。

    “立刻封锁这片树林,回去叫人,一定要处理干净!”

    而李亨自己,则准备前去收编这一支死了统领的猎场禁军。

    值守猎场的禁军也属于皇城防御军的一部分,采取轮戍制,虽然承平日久,也不是毫无战斗力,能得到剩下的一千多人对李亨来说也是一股不小的助力。

    更可况,今日他的收获远远不止这些。

    与此同时,洗干净了身上血迹的6浩等人也在回城的路上。

    6浩到现在也没分清皇家猎场的边界,但这些如今早已不重要。

    小黑死了,赵铭凶多吉少,杀了一队禁军不大不小算件事,关键又被李亨看到。

    干掉李亨这样的想法只在6浩脑中停留了一瞬间,对方的表态他并不全信,然而李亨最后的一句话却让6浩明白了对方的用心。

    有目的才好,没有目的反倒要不踏实了!

    至于求助的想法,6浩目前还没有拿定主意,事实上他眼下也不知道大哥是不是已经回了家。

    但听李亨用大哥的事当筹码,恐怕大哥多半没能从京兆府安全出来。

    那明日的科举,自己便必须去了。

    脑中梳理着近日来生的众多事情,大哥的事如今看来也不仅仅是因自己放了场焰火,心中的愧疚竟因此少了些,弄得6浩苦笑摇头。

    回了东市,远远便看到王策站在院子门口焦急等候。

    见6浩平安归来,王策连忙迎上来,气道:“二哥,这种时候你怎么能随便出门?”(83中文网 )</div>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这人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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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子?”6浩微愣,成亲之前少年们的对话中也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名称。

    “你媳妇!”

    “你说什么?”6浩一惊,翻身下马,抓住王策问道:“婉婷病了?”

    “你这丈夫怎么当的?媳妇病了还……”

    6浩没心思听他唠叨,当即拔腿冲进了院子。

    服过药后,梁婉婷自然药到病除,等到婢女将大夫请来,反倒将那大夫气得半死。

    脉象稳健,满面容光,哪像生病的样子?

    分明消遣老夫嘛!

    等6浩冲进卧室时,便只瞧见梁婉婷和6滢二人正盘坐在床山玩着纸牌。

    听见响声,被贴了一脸纸条的梁婉婷转头看向丈夫,顿时一脸娇羞。

    “别,别撕啊!”6滢连忙制止正在撕纸条的梁婉婷,嚷道:“说好要贴一个时辰的,这还差一刻多钟呢!”

    6浩走了过来,仔细瞧了瞧梁婉婷,但见媳妇,容光更胜往昔,不由疑惑道:“不是病了吗?”

    “一点小病……”

    “你还好意思说!”一听这话,6滢就来了气,一把将嫂子拉到身后,跪在床上,双手叉腰,直视着6浩,骂道:“有你这么对嫂子的吗?生病了都不见人影……”

    “不对,要是辰哥哥,立马就能现媳妇生病了!”

    6浩垂下眼睑,伸手将妹妹拨开,望着梁婉婷,歉意道:“有点急事,出门去了,病好了吗?”

    “早好了!”梁婉婷笑道:“吃了滢滢拿来的药,一下子就好了!真是灵丹妙药啊!”

    “那我们的事,滢滢也都跟你说了?”6浩看了妹妹一眼,又问梁婉婷:“那你害怕吗?”

    梁婉婷沉思片刻,继而笑着摇头:“出嫁从夫,母亲也跟我说过,大伯和夫君都是能上战场的人,既为将门妇,就该有这样的准备……”

    看来媳妇对自己面对的敌人还没有真正了解清楚,虽然这些事从来都不瞒6滢,但没有真正见识过的6滢也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再由其讲述给梁婉婷听,要没那颗灵丹妙药,估计只会被当成传奇话本吧。

    6浩摇了摇头,不打算将其说清楚。

    将门就将门吧,反正和战死沙场也没多少区别。

    看过媳妇后,6浩走出小院,等在外面的王策走了过来:“大哥那里传来消息,暂时出不来,明日的科举只能你去了!”

    6浩沉默点头。

    徐番府上,施南亭正在汇报近日的情报。

    “明日科考的题目已经出来了,陈希烈亲自拟的,放出的风声说今年将会录取十倍的进士,差不多有三百五十名左右……”

    “李党近来也不太平,萧炅成功自立后李党人心浮动,几座山头愈明显,各家都在后面煽风点火,但扬州那边的几家没有动静,李党根基还在……”

    “下午的时候,萧炅入宫面圣,圣上却去了虢国夫人府赴宴,随后萧炅又赶去虢国夫人府上,但是……”

    施南亭停下,看了徐番一眼,见其依旧背靠木椅闭目养神,便接着说道:“据虢国夫人府上的人说,圣上似乎对虢国夫人起了心思,贵妃娘娘十分生气!”

    徐番猛地睁开双眼,将目光打向施南亭:“你说什么?”

    “虢国夫人在宴会上勾引圣上,圣上似乎已经起了心思……”施南亭硬着头皮说道:“虢国夫人府上人员流动大,打探消息的人看得很清楚,圣上确实对虢国夫人动了心思!”

    “该死!”徐番皱紧了眉头。

    萧炅今日下午没能将许辰救出的事,徐番这里安插在京兆府的耳目第一时间就将消息传了回来,正想着该用怎样的代价将学生换出来的徐番却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明天就是科考了……”徐番重新靠了回去,口中喃喃道:“要不要让他等一年呢?”

    另一边,6浩犹豫一阵后,还是准备先去见大哥一面。

    京兆府的大牢,换了个牢头后,许辰的日子好过了很多,只要不离开大牢,在门口晒晒太阳也是可以的。

    6浩进去的时候没受到任何阻拦或检查,成功见到正在看书的许辰后,6浩反倒不知该怎么开口。

    “坐下,抬头说话累!”

    “哦……”

    “怎么?”许辰将目光从书本上移开,看着6浩:“心里不舒服?觉得愧疚?悔恨?”

    6浩默默点头。

    “结婚嘛,换了我弄出来的场面保管更大!”翻了翻白眼,许辰突然说道:“额……我这么说,你会不会觉得是在宽慰你?”

    6浩抬头看大哥,点头。

    许辰无言,良久骂道:“那他妈让我说什么?”

    “不知道……”6浩老实回道。

    “行了,行了!安慰人这种事老子也不在行,尤其你还是个男人……”许辰不知想到了什么,一阵恶寒后,连忙摆手道:“有什么事快点说,明儿你还得进考场!”

    “我刚才碰到了太子……”随即,6浩便将刚才在树林里杀人以及遇见李亨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连带赵铭失踪、小黑死亡,和唐雪玢在门口看到的那个疑似修士的中年掌柜的事全说了出来。

    微微张嘴的许辰久久无言,铁青的脸上,满是可怕的阴霾,抬起的手指了指6浩,又转而指了指自己,还是没有说出话来的许辰用力将书本拍在木板搭成的床上,随着一声轰隆,许辰站了起来。

    “我现在就出去!”许辰走到门边,大声吼道:“去把萧炅叫来!”

    正在书房思考该将刚到手的科考题目分给哪些子弟的萧炅被狱卒慌乱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听闻是许辰有事,萧炅便耐着性子穿衣离屋,快步走到牢房。

    “贤弟有何要事?”萧炅笑着拱手见礼,看见6浩也在后便直接说道:“原来6公子也在,那正好,待会儿去书房一趟,我那有几本刚到的珍本……”

    “我要出去,立刻,马上!”

    许辰的话让萧炅愣了一下,继而苦笑道:“贤弟见谅,下午的事是老哥我没办妥,你放心,我保证的事一定会做到!还请稍等……”

    “我说了我现在就要出去!”

    一向沉着冷静的许辰竟难得吼了起来,萧炅脸上的尴尬收敛了起来,目光变得沉重。

    “如今已入夜,宫门落钥,就算你能让虢国夫人回心转意也不可能在今晚见到圣上,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不管,我今天必须出去!”许辰脸上,满是不容拒绝的决然。

    “我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但如果你再这样不理智下去,我就要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合作了……”

    “我的兄弟生死未卜,我今天必须出去!”

    “……”萧炅死死盯着许辰,冷冷道:“我没办法!”

    “呵,你还是越狱吧!那样我……”

    一声巨响,纷飞的木料卷起厚厚的尘土,满脸呆滞的萧炅就那样看着从破碎的木栏中走出来的许辰,甚至没有现脸上被木屑擦出的伤口正在留着鲜红的血。

    “你说得对,越狱最简单!”

    说完,许辰便朝着牢门大步而去,身后,6浩连忙快步跟上。

    良久,眼看着犯人扬长而去,身为主官的萧炅却依旧呆立在原地,贾牢头连忙轻声唤道:“大……大人!这……要追上去吗?”

    萧炅终于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看一片狼藉的牢房,又看了看早不见身影的过道,脑中还在思索着这一幕的真实性。

    “他,越狱了?”

    虽然这不是许辰第一次越狱,但刚才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副准备在京兆府大牢常住的样子,这转眼间就越……越狱了!

    到底为什么啊?

    哦,他说他兄弟生死未卜!

    至情至性?

    可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你搞不好要亡命天涯的啊!

    小小年纪就已身居五品,封疆大吏又是宰相的学生,坐拥一道之地,麾下兵强马壮,前途无量的人就这么沉不住气吗?

    难道他要造反?

    开什么玩笑嘛!

    你的人马离长安十万八千里呢,拿什么去造反?

    荒诞的、真实的念头一遍遍冲刷着萧炅的脑海,这一刻,宦海浮沉几十年的经验都没法给他一个答案。

    “娘的,这人有病吧!”

    愤怒中的许辰才没时间去管萧炅怎么想,也没去想该怎么善后,赵铭生死未卜,那么现在就必须立刻找到他!

    无论是生是死,都必须要有一个答案。

    大摇大摆出了京兆府,在门口少年的惊愕中,许辰翻身上马。

    “你去通知彭泽他们,做好最坏的打算!”说完,许辰策马朝东市奔去。

    6浩连忙跟上。

    余下那名少年愣了好一阵,方才一个机灵醒过神来,然后大步朝彭泽所在的据点飞奔而去。

    萧炅这里没有把许辰越狱的事传播出去,他准备先看看这疯子要做什么之后才下决定。

    琉球岛一半的土地毕竟不是一个小数目,不到最后,他自然不可能放弃许辰。

    可是,许辰的越狱,以及随后生的事还是再一次震动了整座长安城。

    事实上,还在许辰准备行动的过程中,一直在注意着他们的许多人就已经得到了消息。(83中文网 )</div>

第一百五十八章 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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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都有官员被抄家,内卫所在的花宅一到晚上便灯火通明。

    然而,太子党沉默,李党没有动作,徐党在大的方向上支持甚至怂恿皇帝大刀阔斧,而已经被打残的陈希烈甚至连小弟都是新收的,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就在朝堂的几大势力还算大体稳定的时候,各大世家却已经开始在背后重新选择代言人。

    联合、排挤、分配、取舍,类似的商谈每天都不曾停止,伴随着争吵和谩骂,一些团体被打散,一些新的团体又随之出现。

    斗争是权力场的主旋律,浮沉了数百、上千年的家族早就习惯了这种血雨腥风的日子。

    所有人都知道,大规模的洗牌即将开始,但没有一人能肯定那波最汹涌的浪潮又会在什么时候以怎样的方式席卷而来。

    每日里,这座城市里,每一个有资格落子的棋手和每一颗有资格被当成棋子的人都在努力用自己的方式挣扎着。

    情绪,就这样一点点酝酿着。

    那些已经被拿下的官员、家族愤怒着、恐惧着,一些不曾绝望的人依旧在尽最后的努力,背叛、依附,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在生死线上徘徊。

    而结果未定的那些人则在侥幸的忐忑中惶惶不安,心坚志定者还在坚守,希望能够再看清一点之后再做抉择。

    偌大的长安城,就像一只正在不断添药的火药桶,等待着那颗微弱的火星……

    皇城内,今日值守的右相李林甫忍着剧痛处理完所有公务,钱益将药煎好后端了过来。

    李林甫接过药碗,抬头看着钱益。

    “药方是单独开的,大部分药是从府里的药房抓的,剩下几味分别用不同的方子在不同的药房买来……”钱益露出一丝苦笑:“何况这方子也只能止痛!”

    “相爷,还是请个大夫吧!”钱益再次劝道:“可以从扬州请,我认识一个比较熟的名医擅治头疾,不如……”

    “再说吧!”李林甫喝了药,放下药碗便问钱益:“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钱益随即开始汇报:“崔家的大人来了,不过像是不打算出面,事情都交给崔乘风这个小辈……”

    “齐家的老太爷也来了!眼下还只接触了几家将门,本家那边的文官势力像是还在观望……”

    “太原王家、范阳卢家、荥阳郑家、清河崔家也都来了人,七宗五姓算是全凑齐了!”钱益笑笑,继续说道:“陇西李家和赵郡李家态度暧昧,可能是圣上已经做出过许诺,其余五家还是想要原来的份额……”

    “太子那里这些天都很安静,徐相正忙着给圣上擦屁股,陈相倒是最活跃,借着科举主考的位置大肆招兵买马,但是摆出了一副事事向圣上请示的姿态。”钱益想了想,还是说道:“还有件事,是今天下午从虢国夫人府上传出来的,说是圣上似乎对虢国夫人起了心思,贵妃娘娘大为恼怒!”

    “哦?”李林甫皱了皱眉,喃喃道:“圣上难道想敲打杨玉环?”

    “有这个可能!”钱益接话道:“前些天高总管深夜出宫,就是因为贵妃娘娘惹恼了圣上……”

    “这些都是小事!”李林甫只在脑中过了片刻,便又问道:“将门呢?长安轮守的禁军有没有异动?”

    说到底,文官们的争斗都比较温和,奈何前些天太子李亨坏了规矩,军方势力也被搅了进来,弄得局势愈危险,也更加不可预测。

    变数太大了!

    “就在刚才,圣上又接连召见了秦家、尉迟家和薛家的人,这些老牌将门虽然式微,但底蕴还在……”钱益试着揣测道:“圣上会不会把宝压在他们身上?”

    “程若水刚升了官,这几家怕是也要起来!”

    李林甫想了想,微微摇头:“程家能起来,关键在有了钱,这几家穷了几十年,招兵买马哪一样不要花钱?”

    “先看看吧!”

    钱益点头,凝神想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相爷,你说这种不上不下的局势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圣上倒是喜欢这种恩威莫测的气氛,可下面的人已经没心思做事了,再这样拖下去对我们、对朝局都没什么好处……”犹豫片刻,钱益试探道:“要不我们动一下?”

    李林甫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还不是时候!”

    政事堂里,李林甫没有动手的打算,东宫内,太子李亨却准备开始接触刚才树林里遇到的那帮少年。

    “去把所有关于琉球和许辰这伙人的情报全部拿来!”李亨一回东宫便对左右下令:“无论什么事,无论大小,只要沾了一点关系,全部拿来!”

    随后,东宫的幕僚团便开始了运作。

    派去树林清理现场的人很快传来消息,“看守猎场的禁军已经察觉到了异常!”侍卫统领高岚禀告道:“殿下,剩下这一千一百人该如何处置?”

    “派一队人过去,把人全部带到那处林子,再杀了那副将……”李亨一边阅览关于许辰等人的情报,一边果断道:“让外面的人查清他们的家小,不能用的全部杀掉!”

    “是!”高岚领命。

    “记住,一定要用最快的度!”李亨强调了一句。

    “属下明白!”

    6浩给李亨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难题,现这帮少年的战力后,李亨立刻起了收揽之心,恰好许辰遇到了麻烦,给个善意过去,也算不错的开始。

    只是,让6浩和李亨都万万没想到的是,二人先后所做的一切被突然抽风的许辰激化后竟让局势朝谁都没有预料的方向滑去……

    的确没人能预料到今晚将要生的一切。

    所有人都在谋划着、等待着,每个人都做好了直面浪潮的准备,但没有人能够想到这一波浪潮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如此突然的扑了过来。

    许辰此刻也没有作为星星之火的自觉,愤怒中的他一回家就将人手召集了起来,然后敲开了街对面的大门。

    正准备入睡的唐远看着神情冷漠的许辰,有些疑惑:“出事了吗?”

    “有事找唐姑娘,劳烦唐叔去叫下……”语气说不上冷淡,却还是让唐远察觉了正努力压抑的愤怒。

    “你……”唐远想开口问,但还是微微点头:“你等下,我去叫小玢!”

    “麻烦唐叔了!”许辰道了声歉。

    很快,穿好衣服的唐雪玢出现在许辰面前。

    “……”许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至失控:“赵铭不见了,你上次看到那个中年人,能不能带我去找一找?”

    唐雪玢看着许辰,没有多问,点了点头:“好!”

    于是,回头对父母说道:“爹、娘,你们先睡吧,我去去就回!”

    此时,已将开到全副武装的三百多少年在门口集合,唐氏有些担心,想要阻止,却被丈夫拉住。

    “你去吧,爹娘在家等你,也没那么早睡……”

    “好!”

    唐雪玢出了门,许辰牵了匹马过来,问道:“送你的衣服穿了吗?”

    唐雪玢甚至来不及为这突兀的话语感到羞涩,瞧见许辰那面无表情的脸后,只是淡淡回道:“穿了!”

    “那就好!”许辰略感放心,扶少女上马后,自己也翻身上了马,不忘叮嘱道:“无论生什么事,跟在我后面!”

    “好!”唐雪玢点头。

    院门口,被大动静惊到的梁婉婷也赶了过来,在许辰等候的片刻间,6浩也对妻子安慰了几句。

    “放心,不会有事!”6浩脸上带着微笑:“当然,要是真有意外,滢滢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什么,梁婉婷的双眼蒙着水雾,重重点头。

    “万事小心!”

    整好行装的三百少年浩浩荡荡朝南面扑去。

    金吾卫虽然不太顶事,但触角依旧灵敏,东市这里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很快就传了上去。

    但第一批得到这信息的却不包括正在大宴几家将门的李隆基。

    金吾卫也早被各家将门渗透的支离破碎,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各家的探子自然最先将消息传回本家。

    最近这样的局势里,各家都在小心翼翼。

    而触角比之金吾卫也不差,反应度甚至更甚一筹的万家人在许辰这伙人刚刚离开东市的时候就已将消息递到了万世俊的案前。

    “他要做什么?”万世俊一脸的茫然。

    在确定许辰和萧炅做了交易后,万世俊原本已不再记挂被收监的许辰,然而下午才刚从虢国夫人府上得到了李隆基要对崔氏下手的消息,正在思索要不要把许辰拖进这场浪潮的万世俊就突然接到了眼下这个消息。

    “他这是要跑吗?”这是万平最先想到的可能。

    “跑?”万世俊皱起了眉头。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许辰若是要走,长安城里除了他们还无人能够拦住。

    同时,他们也很清楚许辰在琉球的布置,即便逃离长安、甚至逃离大唐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但,终究会慢上许多,危险和变数也会增加。

    在之前的诸多设想中,许辰逃离的可能并不大。

    “那他到底要做什么?”(83中文网 )</div>

第一百五十九章 无力的徐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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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洲驾马在前,按照当日的途径慢慢搜索过去,许辰跟在后面,打量着四周,寻找一切可疑的地方。

    入夜后,宵禁中的长安除了宅院里的喧哗外,长街上已看不到几个行人。

    偶尔会有几个醉酒的闲汉、晚归的公子从街角的黑暗里偷偷闪出,待看到这严阵以待的三百多少年后又吓得缩了回去。

    队伍后方,越来越多的探子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

    在负责防卫的金吾卫没有行动之前,各家的探子也只是紧紧盯着这伙人的动静,随时向家中汇报。

    昨天晚上,这伙人的异常就已经惊动了长安城,但昨日尚且分散开来,到了今晚突然间的聚集像是已经找到了目标的狼群。

    所有人都在好奇他们的目的。

    许辰没有理会身后的尾巴,左顾右盼的他像是一只躁动的狮子,竭力压制的愤怒时不时会溢出一些,连带着身旁的人也变得忐忑起来。

    唐雪玢从未见过如此焦躁的许辰,在她不多的印象中,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管遇到什么事,也不管表面上有何不一样的情绪,内心的从容从未改变。

    这种状态下的大哥,6浩曾经见过一次。

    当日在升州城,面对马师兄的突袭,弟兄们死伤惨重,失去理智的大哥像疯了一样冲上去,全然不见往日的冷静。

    6浩不知道大哥的变化是因为自家兄弟出了事还只是因为牵扯到了神秘的修士。

    若说惧怕修士,当日面对从未接触过的修士,大哥尚且能独自前往,沉着应对,这一路走来,所有的危险也差不多全是来自于这些莫测的修士,但大哥还是带着大家走到了今天。

    若说自家兄弟有了危险便会失去理智,可当滢滢在青楼里被人欺辱时,大哥依旧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6浩摇了摇头,摒除脑中杂念,暗恼自己为何会生出分析大哥的念头,以往大哥的任何决定,自己从未有过丁点怀疑。

    可……

    终究只是个伙计啊!

    看见6浩有些异常的反应,王策转头问道:“怎么了?”

    6浩微微一笑:“没事!”

    队伍进入亲仁坊的时候,终于还是遇到了一点麻烦。

    坊门已经关上,看守坊门的武侯和坊丁眼见一伙人默默走来,早已吓呆的众人一时间忘了反应,继而在武侯的怒吼中,开始有坊丁去敲边上的铜锣。

    许辰只转头看了柴老一眼,微风忽起,出现在坊门前的柴老已经解决了惊慌中的武侯和坊丁。

    没有杀人,只是晕了过去。

    身后的探子纷纷停下了脚步,小心翼翼地的观察着动静,准备随时脱身。

    然后前方的队伍依旧没对他们下手,推开坊门后,队伍便静静的走进了亲仁坊。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接到了许辰等人异动的消息。

    大部分的人并不知道许辰是何人,唯一有的印象也只是“宰相弟子”、“琉球节度使”这样算不上显赫的标记。

    毕竟,能够在这样的时刻接收到长安城情报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普通的市井大妈。

    于是,许辰突然间的抽风行为便被赋予了多种多样的深意。

    差不多比万家慢了半拍,尚在皇城内的李林甫也接到了同样的消息。

    “你说什么?”

    听完钱益的汇报后,躺在榻上休息的李林甫坐了起来,但脑中最先冒出来的念头却是惊愕和怀疑。

    源于万家的提醒,李林甫对许辰这些人的关注比旁人要多出许多。

    “许辰带着麾下三百亲卫离开了东市的宅院,正向亲仁坊行去!”钱益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许辰?”李林甫的脑子又开始痛了起来:“他,他不是在京兆府的大牢里吗?”

    “可能……可能萧炅放了他……”钱益其实还有另外的想法,但那想法着实惊人,让他不敢随便说出口。

    “萧炅能有那么蠢?”李林甫的音调拔高了一点。

    “那……”钱益苦笑一声:“那就只能是越狱了!”

    推开身上的被子,李林甫努力站了起来:“圣上那里知道了没?”

    “还没有!”钱益摇头,回道:“金吾卫应该还没把消息传过去。”

    “一帮蠢货!”李林甫骂了一声,连忙说道:“立即把消息传给圣上!”

    “是!”钱益就要转身,李林甫却唤住了他:“把消息传给高力士吧,他知道怎么做。”

    “好!”

    钱益离开后,李林甫披上了大衣,在温软如春的卧房里来回踱步。

    “是徐番等不急了,要有动作吗?”李林甫眉头紧锁,低声喃语:“任由朝堂混乱也要摄取最大的利益的确有悖徐番一贯为人,但这种时候出手成功的可能又有多大?还是说他手里有我所不知道的底牌?”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这句话在别的地方准确性有多少不得而知,但李林甫对他所有的对手都有着乎寻常的了解,甚至在某些方面,他比那人本身更加了解对方。

    在豫章待了几年后,徐番的手段确实不同往昔,但这些天来的反应还是让李林甫看出了他的挣扎。

    理想和现实的挣扎。

    徐番是个传统的儒士,家国情怀的熏陶让他有一种普世的善良,三十多年前的作为根本不是因为受了太平公主的羞辱,而只是不忍看到混乱的朝局对天下百姓的戕害。

    眼下的朝局虽然没有崩坏到当年的地步,但涌动的暗流已经有了混乱的苗头。

    徐番作为朝堂上第二大派系的领头人,再不是当年那个孑然一身的谋士,想要做事就必须团结身边的人,想要成事更免不了这些人的帮助。

    就目前局势来说,徐党只要紧跟皇帝的步骤,事后的好处绝少不了。

    在大的方向上,皇帝依旧坚守扶持徐党,打压李党的策略,只是太子李亨突然变得不安分,李隆基自然要先修理这个不听话、且能威胁到自己统治地位的熊孩子。

    还在上升期的徐党,在这次的浪潮里不会受到太大的波动。

    只要听话,就有肉吃!

    可徐番内心想必不愿看到朝堂混乱、政事荒废的局面。

    “倒是有这个可能……”找不到其他答案的李林甫只能往这个方面去思考:“可他的目标又是什么?”

    比李林甫又慢了一些,徐番也接到了消息。

    “他到底要闹什么……”像是一个已经对熊孩子无计可施的家长,徐番的脸上满是苦涩。

    听完施南亭的汇报,一脸震惊的徐伯抽了抽嘴角:“他……大公子……这是越狱了?”

    同样震惊不已的施南亭默默点头。

    “天啊!”徐伯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这种事他都干的出来?”

    “这也算事吗?”早已死心的徐番呵呵一笑。

    想起许辰彪悍的过往,徐伯默然。

    “他到哪了?”徐番看向施南亭。

    “出了东市,正往亲仁坊去!”施南亭回道。

    “亲仁坊有什么特别的人吗?”徐番继而又问:“那种很蠢、很冲动的衙内、二世祖之类的?”

    “还不能是一般的货色,要是有点本事又眼高手低、家里本钱厚的那种!”

    果然,对许辰了解很深的徐番一下子就找到了这个学生的爆点。

    一般的货色基本招架不住这个宝贝学生的三招两式,没点本事的人也不可能让许辰弄出这么大阵仗来。

    上回自己两个傻儿子要不是有着一层关系在,怕是骨头都化成泥了。

    “亲仁坊内的官宦人家不少,但能算得上有本事的……”施南亭也是见过许辰手段的,徐番都已经说得如此浅显,他自然能懂所谓的有本事是指什么:“好像没有!”

    “那他到底要去做什么?”烦躁的情绪涌上来,徐番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声:“我们的人能挡下他吗?”

    话一出口,就知道白问。

    李隆基身为一国之君尚且没有强力的军事力量,他一个才上位两年的宰相哪可能拥有可怖的武力?

    原本许辰这帮小子算是不错的臂助,但现在连他们都不听话了,徐番又拿什么去阻止这帮恐怖的家伙?

    颓然靠在椅子上,徐番有限的脑力正在极力思索着对策。

    已经无法阻止许辰的行动了,接下的局势会怎么变,又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这个学生,用什么样的借口去搪塞皇帝,麾下的小弟又该如何安抚……

    宰相果然不是好当的!

    “立刻通知京兆府、金吾卫、巡城御史、兵马司……”徐番的声音有气无力:“凡是能够通知到的妖魔鬼怪全部通知一遍!”

    “是生是死,由他们去吧!”

    生活就像强奸,无法拒绝,那就好好享受!

    施南亭随即退下,开始执行徐番的命令,事实上也用不着他特意通知,该知道的人到了这一刻也全知道了。

    接到钱益传信的高力士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立即便要披甲执锐,勒令羽林卫加强防御,但等他走到铠甲面前的时候,恢复了一点理智的他开始思索李林甫的用心。(83中文网 )</div>

第一百六十章 小子,你惹毛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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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方面看来,徐番算不上一个好的教育家,至少在许辰的教育问题上,他是个失败者,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然而,他的无力感染不了他人,面对许辰的异动,该震惊的依旧震惊,该愤怒的还会愤怒。

    高力士目前就处于震惊和愤怒的交织中。

    堂堂天子脚下,武将擅自率领亲卫异动,这已和谋反无异!

    然而自己的情报是从李林甫这里得来的,金吾卫、内卫、城内禁军没一个把消息传上来,这一点吓得高力士一时不敢乱动。

    李林甫为什么不直接把消息禀告圣上而偏偏要告诉自己?

    在这样要命的关头,高力士不会单纯的以为李林甫只是为了照顾皇帝的脸面,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已经指挥不动家门口的军队,从而愤怒、羞愧……

    天可怜见,头痛欲裂的李林甫之所以多此一举恰恰就是为了让高力士见机行事,把金吾卫尸位素餐的事圆过去,千万别在这该死的时候勾起李隆基的怒火,从而让局势变得愈不可收拾。

    好在,高力士虽然无法体会李林甫的良苦用心,但他犹豫不决所花费的时间还是等到了金吾卫将消息传来。

    最后,在铠甲前站了许久的高力士还是没将其穿起便匆匆闯进了正在饮宴的大殿。

    “岂有此理!”

    李隆基一把推开凑过来轻声细语的高力士,一脚踢在身前的矮桌上,矮桌晃了晃,不曾翻滚下去,桌上的杯盘却晃到了不少。

    “抓!抓起来!”李隆基像一只炸毛的狮子,怒吼道:“胆敢反抗,就地格杀!”

    高力士连忙在背后挥手,斥退想要上前收拾乱局的宫女。

    可怜的人儿,还是不要为此送命好了。

    很奇怪,如此紧要的关头,高力士竟有些心不在焉,还在记挂这几个小小宫娥的性命。

    大概和许辰私下送给他的几十万贯钱财以及在岭南老家为其买下的大片田产有些关系。

    他刚才甚至没有报出许辰的名号,只说有一队装备精良的兵士在长安城中潜行……

    眼下也只是最初步的消息,哪怕有些出入也能想办法圆过去,近百万贯的东西值得冒这个险。

    差不多的时候,东宫内的太子李亨也得到了同样的消息。

    “什么?”几乎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会露出相同的惊讶:“他……他们出兵了?”

    任李亨饱读诗书,也实在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汇能够准确的描述许辰此时的行为。

    “对!”

    侍卫统领高岚早些时候出去收拾猎场那伙禁军去了,留下的副统领没有见识过少年们的战力,但既然太子殿下刚下令要留心这帮少年的举动,眼下这么大的事自然不能不报。

    “三百多亲卫全部出动,已向亲仁坊杀去!”

    正伏案整理许辰等人情报的李亨抬起头愣,手中握着的毛笔向下滴着墨汁。

    “你是说许辰正带着三百多亲卫杀向亲仁坊?”李亨重复了一遍,惊愕中再着重问道:“你能确定带头的是许辰?”

    副统领点头:“和殿下给的画像比对一致,确是许辰!”

    “可他不是被关在京兆府的大牢里吗?”李亨一脸惊疑:“他是怎么出来的?”

    副统领偷偷看了李亨一眼,斟酌道:“如果他们真有殿下所说的战力,那从大牢里出来应该不难吧……”

    李亨才没时间管这人心中的怀疑,摇了摇头,叹道:“他这是要做什么啊!”

    今晚问出这个问题的人着实不少,跟在许辰队伍后面的各家探子由于亲眼目睹了这支队伍的怪异行为,类似的疑惑更加强烈一些。

    队伍进了亲仁坊后,在长街上一路向南,路过数不清的宅院,却依旧不见其停留片刻。

    大晚上领着大批全副武装的士兵,总不至于是出来郊游或者逛青楼、喝花酒的。

    甭管目标是哪一家,总要能配得上这架势才行,杀鸡焉用牛刀啊!

    然而就算许辰,也不知道自己的终点在哪里。

    若说可能,沿途每一家都有可能,都需要冲进去搜索一遍,但也不知是直觉,还是接触这么久后产生的浅薄经验,许辰觉得身后那些高门大宅都不是他要找的地方。

    好在,没有再走多远,许辰的目光便被那突兀的小院吸引过去了。

    临街一间一层高的屋子,黄土堆成的围墙朝两侧延伸不过一丈远便折向西,背靠围墙各有一间厢房,西面则是纯粹的一面墙。

    大门开在临街的屋子上,标准的铺面。

    许辰打马行至屋前,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紧闭的大门。

    说是大门,实在有过誉之嫌,不过就是几块木板钳在门框上。

    心中的躁动突然平复下来,许辰就那么静静看着眼前这家连牌匾都没有的铺子。

    身后的队伍随即停了下来,久经战阵的少年们缓缓将背上的木盒移到前面。

    空气在一瞬间变得冷冽,身后各家探子也在一瞬间停下了脚步。

    然后,大着胆子往这边看过来的探子们惊呆了双目。

    “这……有没有搞错啊?”

    这算鸡吗?鹌鹑也比这大啊!

    然而,在这些人的窥视中,许辰翻身下马。

    6浩、王策已经穿的像一个移动铁塔,手里抱着一根粗大铁棍的石磊连忙跟了上去。

    走到门前,许辰抬起了手。

    敲门声没有响起,因为门板被人从里面移开了。

    中年掌柜那张毫无特色的脸出现在一干少年眼前。

    许辰转头,看向唐雪玢,坐在马上,身边围着一大帮少年的唐雪玢认真点头。

    许辰把头转了回来,直视着面无表情的中年掌柜,开门见山道:“我兄弟呢?”

    声音不大,但耳聪目明的探子差不多听清楚了,这下总算解释了心中的疑惑。

    有的探子赶忙回头,将消息传了回去,而更多尽职的探子则留了下来,打算将更确切的消息弄到手之后再说。

    与此同时,一队足有千人的金吾卫离开了营地,一路快马加鞭朝此处奔来。

    甭管背后是哪家的人,既然李隆基下了旨意,还无人胆敢当面拒绝。

    但这些人的度并没有加到最大,估计依旧想保持优良的作风,等到一切结束的那一刻再恰好到场。

    可许辰没有等待的意思,问了一句后便盯着那中年掌柜看。

    站在门里的中年掌柜也在打量许辰,头一次如此近的距离,这人肆无忌惮的审视着,像是要找出这人胆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原因。

    “没有灵力!”这是他第一眼就能看出的特征。

    “也没有灵根!”他仔细又看了一眼,在长安城这样的地方,任何手段都要花费高昂的代价,但他仿佛并不在乎。

    “奇怪!”中年掌柜微微皱眉:“身上却有微弱的灵力波动。”

    而此刻,没有等到回答的许辰渐渐拉开袖中手雷的拉环。

    “那我再问一遍好了……”许辰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淡淡道:“你对我家兄弟做了什么?”

    中年掌柜依旧没有回答的打算,还是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许辰,试图找出这人身上的疑点。

    “呵呵……”

    许辰的忍耐到了极限,拇指微动,将拉环彻底扯掉,小小的拉环从袖中落出,朝地面坠去。

    中年掌柜第一时间看了一眼。

    “没有灵力波动!”

    随后,就在那拉环落在地上出一声轻响的时候,许辰将袖中的铁球丢了出去。

    没有后退,也没有遮挡,就那样像丢香蕉皮一样将黑色铁球丢了出去。

    身后,石磊抱着粗大的铁棍,一手掀开前端的盖子,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大口,大口深处有一丝火光闪现。

    然后,这片天地间便响起了一声巨响。

    分不清是手雷炸开的响声还是石磊手上的小型短炮的声响。

    总之火光闪现后,一团黑影便从许辰脸旁擦过,径直朝中年掌柜飞来。

    少年们也有了反应,围住唐雪玢的几人连忙压着座下的马儿向后退了几步,其余的少年则成扇状向这间小小的铺子压了过来。

    木盒子被举了起来,来不及将枪取出,直接握住了枪托,将手指伸进了扳机里。

    片刻后,爆炒豆子般的响声在这方天地乍现。

    而已经丢出一颗手雷的许辰不但没有后退,反倒迎着气浪向前冲了过去。

    不能给他施展的空间,论身体强度,炼体之后的他们穿上內甲后已不比修士差,甚至凭借內甲的优良品质,防御力反倒更胜一筹。

    但许辰并不知道,在遥远的过去,修士们对身体的锻炼同样不曾放松,只是天地剧变后,资源愈匮乏,修士们维持修为,延长寿命尚且不够用,哪里有多余的资源花在不太重要的炼体上?

    于是,当许辰一只脚冲进门内时,脑袋便被人用手掌按住,身子再不得前进一分。

    “小子,你惹毛我了!”

    声音平淡,只有轻微的起伏,但其中蕴含的怒气却不仅仅限于词汇所传递的那些。(83中文网 )</div>

第一百六十一章 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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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漠的声音像是从天外传来的神祗,让听到它的少年齐齐打了个冷颤。

    恶战的气息扑面而来。

    然而,在附近那些探子的眼中,小小店铺门前的一幕却有些怪异。

    许辰下了马,然后走到店门前敲开了门,门内出现一个掌柜打扮的男子,许是光线过于昏暗,那掌柜的脸显得模糊不清。

    二人似乎在说着话,但除了刚开始的那句外,之后或是因为声音太小,竟连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搞什么啊?”

    “难不成只是来买东西的?”

    “大晚上搞这么大阵仗出来买东西?有没搞错!”

    ……

    不明所以的各家探子起了骚动,一些人转头回去,一些人坚持等在原地,还有一些心急的已经开始朝一动不动的少年们缓缓靠了过来。

    身处此中的许辰没能注意到外面的动静,一只迈进门内的脚虚点在地,脑袋被人用手掌顶住,爆炸的气浪甚至还留着余波,可硝烟的味道却已飞快散去。

    惊骇莫名的许辰从怀中掏出了有着粗大枪管的左轮手枪,不顾一切的扣动扳机。

    然而那中年掌柜的度却更快,抵在许辰脑门上的手掌微微一弯,巨大的疼痛一瞬间传来,伴着脑骨碎裂的声音……

    手指顺着惯性扣动扳机,头骨被捏碎的同时受了一个向后的推力,左轮手枪的枪口向上抬起,粗大的子弹打在店铺的房梁上、瓦片上,却好像投入水中的石子,溅起一圈涟漪后便消失不见。

    紧紧跟着许辰的6浩三人还没冲到门前就和倒飞出来的许辰撞到一起。

    口中裹着糖衣的丹药化作一股暖流瞬间冲向四肢百骸,破碎的头骨即刻复原,脑仁依旧疼的许辰冷汗淋漓,大口喘着气,看向正从门中走出的中年掌柜。

    “想不到世间竟还有如此品质的丹药!”

    中年掌柜的身上并不像他的语气一样平静,衣服变得破烂,脸上燃着黑灰,髻凌乱,有烧焦的痕迹。

    然而,这些狼狈的痕迹正在一点点消失,衣服开始自动复原,脸上的黑灰消退,髻重新出现,就是那根不知飞去何处的簪不见了踪影。

    “呵,你倒是挺有钱的嘛!”许辰笑了起来。

    “确实……”中年掌柜不知从哪又取出一根簪,插在髻里,冷冷道:“这么大的损失总该找补回来!”

    许辰站了起来,6浩三人紧随左右,分散开的少年们聚拢过来,枪被取了出来,盾牌也被立了起来。

    同时,后面的两名少年拉开一座马车上用黑布蒙住的笼子,一只身上涂满了黄色染料的老虎扑了出来。

    老虎在中年掌柜的面前嘶牙咧嘴,敏锐的直觉让它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险,没有擅动。

    “咦!”中年掌柜的目光被这只“黄色”的老虎吸引了过去。

    钢铁堡垒内,许辰眉头紧锁。

    从来都是这个样子,和修士之间的战斗除非占据天时地利的偷袭,否则严阵以待的对峙便只有拿命去换……

    “公子,长安城对灵力的压制好像弱了一些!”身旁的柴老惊讶道。

    闻言,想起刚才那一幕的许辰立刻转头四顾,却见长街之上安静异常,从后方摸过来的探子醉汉一般摇晃着身子,两眼空洞无神。

    “阵法!”许辰猛然惊醒。

    这人竟在长安城内布下了一座阵法!

    不同于自己在后院地窖借助钢筋、水泥和排气扇造出来的密室,这可是实实在在暴露在空气中的小院,而且,还是在长安的空气里!

    显然,绝不是几块刻了符文的金属板就能驾驭的。

    这人到底是谁?

    脑子没抽风吧?有钱也不是这样挥霍的啊!

    为了维持后院的地窖,几乎每半月就要花费许辰一块灵石,眼前这么大的院子,这得要花多少啊?

    脑子里突然涌现的杂念让许辰愣了一下,继而心中那股烦躁也如潮水般退去,寒意从足底升起,往日的理智重新又回到了身体里。

    “向后退!”许辰一挥手,又看了一眼柴老:“小心点!”

    柴老随即闪身出阵,并没有立即动攻击而是守在少年们后退的方向上,与老虎成掎角之势,小心翼翼的与中年掌柜对峙着。

    中年掌柜向前走了两步,突然间停了下来,扭头看向西边的夜空。

    许辰现了对方的异状,即刻让队伍停了下来,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差不多退到大阵的边缘。

    终究是在长安城里,即便能布下阵法,范围也十分有限。

    许辰抬头向西望去,漆黑的夜幕里看不出丝毫异样。

    然而那恐怖的中年掌柜却突然转身,朝店铺大门走去。

    “站住!”

    许辰喊住了他,少年们的枪口随即举了起来,刚才判断失误,可火药依旧能伤害到对方,己方并不是一点胜算也没有。

    中年掌柜停下脚步,侧过头,眼神冷漠:“一只蚂蚁,还不值得我踩死它!”

    说完,便走进门去,挥手间,门板合上。

    也就在这一刹那间,少年们身后蓦然多了许多倒地的汉子。

    那些看上去还有些距离的探子实际竟已到了少年们身边,一直摇摇欲坠的他们随着门板合上纷纷栽倒在地。

    更后面一点,那些还留在原地的探子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刚才分明看到许多同行从藏身处走出,然后犹如提线木偶般摇晃着身子朝骑在马上一动不动的少年们走去。

    可就在他们快要走到的时候竟齐齐转身,然后便开始原地绕圈,呆滞的双目中看不出一丝活人的神采。

    紧接着,仿佛有一道阴风吹过,那些骑马的少年纷纷消失不见,视线中突然出现一团聚拢在一起的军阵,那些少年手持盾牌,摆出了一副防御的姿态。

    然后,那些原地打转的探子便纷纷倒在地上,可那军阵的后方分明一片空虚……

    能做探子的人大多胆大心细,可如此怪异、恐怖的一幕还是惊断了他们的心弦。

    理智尚存的扭头就跑,吓破胆的怪叫出声。

    “杀光!”许辰冷漠下令。

    不管他们看到了多少,既然已经暴露了几乎全部的底牌,自然没有轻易放过这些人的道理。

    零散的枪声响起,那些惊慌的身影纷纷倒下。

    西面的夜空里,被中年掌柜看了一眼的王承安吓得从高高的坊墙上跳了下来,拔腿就往回冲。

    “我的妈呀!长安城里怎么会有这样的老怪物……”

    尽管,后面又有那神秘的声音传来,尽管,那群少年的身上带着许许多多的秘密,但最少这一刻,王承安一点回头的想法都没有。

    实在太可怕了!

    小院周围,重新变得安静起来。

    “大哥!”6浩开口问道:“我们……”

    “大公子,西面有大队人马过来!”柴老突然说道。

    “应该是禁军或者金吾卫出动了!”王策猜测道。

    6浩犹豫片刻,还是说道:“目前这局势,如果没被当场抓住,还有转圜的余地。”

    “那大哥不还得回牢里吗?”石磊拍开脸上的面罩,嘟嚷道:“干脆咱还是回琉球去吧,长安城也不好玩!”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许辰的身上。

    许辰脸上浮现一丝苦笑:“回哪去?赵铭生死未卜,总要有个交待!”

    “可我们现在没了线索,难道再冲进去问他?”6浩没来由抱怨一句。

    从刚才开始积蓄的一口气突然被打断,许辰莫名有些烦躁,这种烦躁和刚才的焦躁又有不同,方才脑中尽是愤怒、着急,竭力压制下显得躁动不安,而现在恢复了往日理智的许辰却陡然失去了目标,像是一拳打空,硬生生收回……

    很像再冲进去问清楚,许辰知道,对方一定和赵铭有过接触,当日的跟踪也必定被其现,可恢复的理智却在不断告诉许辰必须慎重。

    这种煎熬愈清晰,比之刚才失控状态下的焦躁更加难受。

    许辰一把推开身前的少年,再度冲到那店铺门前,大声吼道:“告诉我,我兄弟在哪?”

    说着,自腰间取下的小盒子瞬间变成一尺见方的箱子,里面装着慢慢一箱的火药,盖子上有个点火的装置,许辰的手便按在上面。

    店铺内,中年掌柜的眼中猛地闪现一股怒气,但心头又凭空涌现一丝强烈的危机感。

    手按在一张矮桌上,桌面瞬间龟裂。

    “东边,新昌坊!”

    淡漠的声音传了出来,中年掌柜终究没有爆,也不知是这箱火药的原因还是已经逃走的王承安同样惊到了他。

    “新昌坊?”柴老立即惊醒:“崔乘风就在新昌坊!”

    一道亮光自脑海中划过,之前感觉到的不对终于连成了一条线。

    当日,出现在京兆府大牢门口的崔乘风最后的表现过于平静了,平静中掩藏着阴沉。

    还有从萧炅那里得来的问案口供,明显对自己有所求的岑参竟会突然做出不利于自己的口供。

    如今看来,从当日在芙蓉楼被自己羞辱过后,这小子好像一直对自己保持了相当程度的注意。

    “崔大公子,呵呵,原来是你!”许辰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83中文网 )</div>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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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条普通人历经岁月后最终成为领袖,带领人们走出遗弃之地的路......追寻的不是权利,也不是美色,而是我们曾经拥有如今却深埋荒野的那种包容万千的气魄,那苦难后依旧怀揣着的希望,以及内心深处早已被现实磨灭的那一抹关于梦想的悸动。万幸!上苍给了他一个寻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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