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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下无人烟     农门有福女txt下载     农门有福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1章吃瓜中

    李从新只觉得尾巴都要甩上天了。

    他是知道的状元的,他听陆原哥哥说过,状元就是读书最厉害的人。

    所有人都会很羡慕状元呢,要是他能够当上状元,他三姐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于是乎,李从新小朋友年幼的小心脏中埋下了鸿鹄壮志。

    至于李家的那只真正的小奶狗小冬,也从自己的窝里探出脑袋,认出了李福月后,甩着尾巴跑过来,小短腿利索精神的很,看样子李福月不在这几天,小冬的伙食也很是不错。

    吃中饭的时候,于氏看着李福月,过了会儿评价说:“唉,瘦了!”

    李福月摸了把脸,心说她在好饮食那享受的可谓是顶级待遇,想吃啥就吃啥,她还觉得自己胖了一圈呢,怎么可能还瘦了,李福月便笑她:“娘,你就是太操心了,我在城里过的可好了,吃的好睡得香,就是想瘦都瘦不下来呢。”

    于氏也是想到这一茬,这才放心了点,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对了,你在城里碰到周小兄弟了没?他前两天已经回隔壁村子了,也是从县城里回来的。”

    何止是碰到了啊,还促膝长谈一起吹了大半天的夜风呢,现在想起来李福月都觉得冷呢。

    李福月啃着腊排骨,语气有些随意:“嗯,是碰到过,他到好饮食住了一晚上,但是第二天他就走了,应该是有事情要忙吧。”至于两人谈话的内容,李福月暂时还不打算告诉家里人。

    “你们处的还好吧?”这话是李树提出来的。

    她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直接,李福月点点头:“应该还是算挺好的吧。”虽然可能和她爹娘想象的相处场面不太一样。

    “那就好。”李树像是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些。

    这不对呀,她爹虽然是想撮合她和周渡生,但是也不至于这么急切吧?李福月直接就问了:“爹,是不是出了啥事?”

    李树和于氏对视了一眼,还是说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这心里头总觉得有些膈应,前两天周小兄弟就回来了,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宅的翠翠那丫头也跑到小荒山去了,后来的事就是翠翠回来说的了,说是在山上遇到了狼,被周小兄弟给救了。”

    于氏接着补:“你也知道村里人说话都是没有个边际的,听谢翠翠这么一说,都开始在调侃他们俩是不是一对。”之前之所以不说,就是怕自个儿闺女生闷气。

    李福月倒是头一回听到这件事:“没有其他的事了吗?”

    李树和于氏面面相觑,这件事还不够糟心的吗?为啥他们闺女看着这么淡定?李树犹豫地摇了摇头,他闺女不会是被气到脑袋不清醒了吧?她要是去找周小兄弟算账自己需不需要拦着点?别的不说,那小荒山里头凶残的野兽可是不少的。

    李福月知道李树和于氏在想什么,但是她倒是没有觉得谢翠翠被周渡生救了有什么好在意的,先不说这些都是谢翠翠自己出来说的说辞,可信度存疑,就算这件事是真的,也没有什么值得吃味的,她虽然不喜欢谢翠翠,但是也不至于会因为周渡生把她从狼嘴里救下来而生气,至于周渡生,如果见到有人即将葬身狼群都无动于衷,那也就不是她认识的周渡生了。

    她这时更在意的是,谢翠翠为什么要跑小荒山去?

    想不通,那就暂时不想,午后李树和于氏都还要去镇上,李福月收好碗筷好,起锅烧了热水来洗碗,李家人尤其是李树和于氏这类的早年受过苦的人,往往洗碗就是直接用冷水,而李福月,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冷水这种东西,她是能少碰就少碰的类型,开玩笑,那已经不是单纯的冷水了,带着点冰渣子质感的东西都叫做冰水了,手直接入水能冻出毛病来。

    之后几天,周渡生找过来了,跟李福月说了想将房子修在半山腰的打算,此前李福月还没有去山顶上看过周渡生住的屋子,她之前倒是想过上山,但是山里头地形复杂,又是下雪天,山顶上又有可能遇上野兽,没有人带着进山很是危险,李福月这才打消了想法。

    这时候正好提出来和周渡生一起去看看。其实到半山腰的路都是地牛翻身那一回周渡生和李福月走过的路,只是后面半截就更加的崎岖,要是没有人带着很有可能在山里头走迷糊。当李福月来到山顶上,看到周渡生所住的屋子时,还是狠狠地惊住了。

    屋子周围并没有围墙,取而代之的是很多木桩所围成的围栏,而这些木桩处理的并不细致,很高,有些上头还带着点枯枝,被风雪打压着,好不可怜,木桩围住的范围不小,彼此之间用荆条来连接着,入口处很窄,两扇木板做的木门紧紧关着,虽然外观看起来谈不上赏心悦目,但却是很实用,在这样的深山里头,这样高而紧密的栏杆能够很大程度上阻止野兽的侵害。

    要说外面的围栏还是有可取之处,那么围栏里面的房屋那就显得粗糙而随意了,诺大的院子里,只有小小的一处茅草房在围栏正中心待着,屋子的四周是用木板子搭起来的,而顶梁处用几根原木堆砌,在上头搭着稻草,里头倒是干干净净,其实用干净来形容也不准确,应该说是家徒四壁,除了必要的生活必需品之外,可以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李福月这样极度怕冷的人,进屋子之后下意识去看被褥,就看见了在寒冬腊月的天气里,屋子里的床榻上只有一床薄薄的被褥,虽然上面还搭着一张熊皮,但还是让李福月觉得看着都冷。要知道,十二月份的天,就算是山底那也是冷的渗人的,而这山顶地形本来就高,温度也就更低了,结果这人居然这么勇,这是有多抗冷啊?

    “你就该盖这么点,都不会觉得冷的睡不着觉吗?”李福月很是不可思议。

    “还好,不算冷,可能是因为在寒风里练出来的吧。”

    李福月又想起周渡生曾经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要穿着单衣在寒风里练武,不由地心下啧啧两声。

    “你在山腰上选好位置了没?”

    “嗯,已经选好了,我打算今早开工,也能弄得快一点。”

    李福月站在门口看着外头的木头围栏:“这一圈围栏倒是做的很不错,够高,就算有跳的高的畜生也跃不进来,这些木头要不要直接弄出来运到半山腰去接着用?”毕竟现在的风雪天气,要想找到这样的大小合适的木头可没有那么轻松。

    “这个暂时不动它,”周渡生摇了摇头,“之前这个围栏本就做的粗糙,要是打算认认真真的修出来一个房子,自然要更精细一点,修筑新房的事倒是不用着急,至于山顶上的屋子,我打算先保持原样,等以后搬到半山腰了,就将这里作为储藏室,这里温度低,放东西也放得更久。”

    周渡生并非是没有盘算,只是之前一直有种无所谓的脱离世俗的恍惚感,到了现在才又有了真正地重新活过来的滋味,满门的血案,还等着他去洗刷冤屈,那现存的唯一的血脉联系,还在亡族仇人的鼻息下艰难生存,他绝不会像之前那样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麻木。

    以前,李福月以为自己也算是行动力拉满的人了,但是现在,她觉得在周渡生的劳模精神展现下,她自愧不如。仅仅是两天,周渡生就将需要的围栏木头给集齐了,并且每一个都削的圆实,连倒刺都给刨干净了,然后第二天,周渡生只靠一己之力,已经将围栏给打好了,半山腰的围栏范围比山顶上的还要宽阔的多,李福月去看过一次,赞叹之余不得不佩服周渡生的行动力。

    只是周渡生动作再快,也赶不上这一年的年关了,十二月悄无声息地到了尾巴,李从新小朋友生日的第二天,新年到了,初一那天,连下了好几天的雪竟然在这一天停了,接着就是难得的冬日暖阳。

    李树本来提出来让周渡生来家里过节,但是被李福月劝住了,她心里想着的,本来是家人团聚的日子,而周渡生的家人都在那一场浩劫中丧生,恐怕这般的节日在周渡生心里头就跟一根刺似的扎着,若是来李家看着李家一家人是如何团聚的,恐怕等他回去之后心里更加伤怀。

    虽然没有请周渡生来家里头,但是李福月打算自己过去给周渡生送点东西,她将饭菜都装在篮子里,篮子底部垫着软布,而篮子又用棉布搭着,这样方便保暖。

    这段时间去小荒山的路已经被李福月给走熟了,按照她的经验,只要不去山顶,大概率是遇不到狼和野熊的,李福月一路走上去,狼和熊的确是没有遇到,但是也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那就是谢翠翠。

    谢翠翠似乎还是特意打扮过一番的,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又愿意打扮,那模样看起来就很是赏心悦目,其实如果谢翠翠不是这样的爱搞事又刁钻爱算计的性子的话,李福月看在她的相貌上都会偏向她几分,谢翠翠有两分林妹妹的弱柳扶风的姿态,可惜是装出来的,没有林妹妹半分的品学。

    李福月到的时候,谢翠翠正站在小荒山半山腰周渡生修好的围栏后头,正隔着围栏和周渡生说话,小荒山周边树木密集,所以谢翠翠没有看到她,至于周渡生......李福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周渡生似乎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

    李福月没有什么顾忌,走的近了几分,两人的话就传过来。

    “谢姑娘还是回去吧。”

    谢翠翠就掩嘴在笑:“周大哥你别不好意思嘛,翠翠也只是想要谢谢你的救命恩情而已,这小荒山可真是太危险了,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来的呢。”

    周渡生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既然知道危险,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说完,周渡生转身回地基中心,将木板子都给堆起来,做着自己的活计,不再去搭理谢翠翠,而谢翠翠本来就站在围栏外头,唯一的一道木门还关的死死地,谢翠翠不死心的去敲门,里面居然还是拴上的:“周大哥,你开开门啊,我是特意来看你的......”说着谢翠翠开始战术假哭,而周渡生选择性失聪。

    这边李福月蹲在树干前头,觉得腿都有点麻了,她捶着小腿,听着谢翠翠在那边干巴巴的假哭,心里居然有些替她尴尬。

    那边谢翠翠也看出了周渡生并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顿时间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周渡生,你真当自己是什么香馍馍了?你在拽什么呢!要知道村里的人多得是喜欢我的!我都快定亲事了!”

    这件事李福月倒是头一回听说,这纯纯是吃瓜赶上新鲜货了。

    周渡生始终不理会人,谢翠翠跺了跺脚,气冲冲的走了。

    李福月犹豫着要不要走出来时,眼前就已经站了一个人影,李福月抬头有些尴尬的笑着:“周师傅,正忙着呢?”

    说一句话就哈出一团热气,周渡生朝她伸出手,就像是很多天前,两人在好饮食的屋顶上促膝长谈时李福月对她做的那样。李福月迟疑地伸出手,被周渡生牢牢地握住,将她从地面上拉起来:“在这里傻傻的蹲着不冷吗?”他记得眼前的女子很是怕冷。

    李福月摸了摸冻僵的鼻子,这时候那种尴尬的劲儿也没有了,她搓了搓手,鼻音里带着点抱怨:“当然冷啦,不过我还有这个,所以要好受一点。”她将手里的篮子提了提,有棉布包裹着,篮子里的饭菜还散发着热气:“给你带的,我爹娘他们还挺惦记你的呢。”

    周渡生眼里带着暖色,李福月也许还没有意识到,她在心情愉快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远比春日更加的和煦温柔,他只觉耳根子有些发烫,忙移开了视线:“还麻烦福月回去帮我谢谢叔叔婶子了,我们先进屋子吧,外头寒风吹着你受不住。”

    两人走进围栏里,此时地基已经打好了,几面墙也都已经围好了,房梁也已经建好,再搭上青瓦之后应该就差不多了,虽然已经清楚地知道周渡生动手能力很强,但每次见到进度都会吓一跳,这也太强了吧。

    “你这房子估计等春天到了天气回暖的时候就能入住了吧?不得不说,当时我们家在建新房子的时候,就算材料都已经提前备好了,也捉摸了好几个月呢。”

第122章遇事端

    周渡生将之前处理的皮毛挂在围墙上,听到李福月这般说,便回道:“以往跟着师傅们外出时,也时常会有需要我们自己搭屋子的时候,我还小的时候,就是师傅们动手,而我在旁边学着,稍微大一点的时候,就得我自己来弄了,也算是熟能生巧吧。”

    所以山顶的屋子建的那么随意,肯定是周小公子之前压根没有想要好好弄吧?

    李福月从篮子里将饭菜都一一取出来,从菜色都看的出于氏的用心良苦,大多数都是周渡生喜欢的菜色。

    周渡生在吃饭的时候,李福月便撑着脑袋调侃他:“对了,周大哥,山里头这么危险,你怎么好让对方一个弱女子单独回去呢?”

    周渡生险些被呛住,轻声咳嗽两声,又喝了一口热水,才保持住了自己的风度,只是他的话却是十分凉薄:“山里危险,想必谢姑娘来之前也是做好了准备的。”这话换言之就是,谢姑娘她自己心里有数。

    李福月便问:“可是我也来了诶,山里危险,要是我也出事了该怎么办?”

    周渡生思索了一下:“所以我也并不太建议你来的过于频繁。”

    这人有的时候说话真的不是一般的直男,李福月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没有直接和他怼上去,这人实在是有时候很上道,有时候比钢筋水泥还难搞。

    待到周渡生用过饭,两人又谈了谈,兴致不高的李福月便打算回家了。

    送李福月出门的时候,周渡生反手将围栏的木门锁上了,李福月有些疑惑:“你今天下午不动工了吗?”李福月想问的是周渡生是不是打算回山顶的屋子那边,现在山腰处的屋子虽然已经修的差不多了,但是青瓦还没有搭好,暂时还不能住人,所以周渡生现在都是夜里回山顶去住的。

    周渡生点点头,却将一件东西递给李福月:“给你的,福月,佳节安乐。”

    那是一张木工,弓弦黑亮,长度不算长,但是制作的很是精巧,上面的木屑都被细心的削好了,甚至还上了漆,木料看起来圆润又颇有质感,弓体中则是竹制的,用柔软的毛皮来包裹着,在两端的弓尾打上了红绳,上面串了一颗清透的小玉珠。

    至于羽箭,箭头是锻造过的金属物质,寒光冷锐,尖端淬着光亮。

    李福月甚是惊喜,这弓做工实在好看,而且很是轻巧,李福月这样的女子用着刚好合适,李福月尝试着把木工背着,长度也刚好合适,就算蹲下也不会触到地面。

    “这弓好生漂亮。”李福月尝试着将弓拉满,这弓弦不紧不松,对于李福月的力气来说也是刚好合适的。

    周渡生微微一笑:“还有一个礼物,你想不想现在就去练练手?”

    “现在吗?”李福月丝毫没有迟疑,心里头满是雀跃,“好!现在就去试试,说不准我还有点射击上的天赋呢。”

    往山上走的时候,李福月满心欢喜的把玩着小木工,周渡生往自己身上瞟了好几次,李福月也就当没看见,要是对方盯狠了,就回个灿烂的笑容,周渡生就会连忙躲开眼神,不再偷看了。

    如果除开呼啸的北风,冬日的荒山会有什么声音呢,这是小荒山的山顶,与冬日暖阳的平地上不同,此时的小荒山雪花纷纷扬扬,天地之间弥漫着朦胧的山雾,有一只迷路的雪兔在雪地中打滚,似乎想要找到几根可以食用的青草,但可惜的是,冬日的小荒山顶端并不会有它所想要的食物。

    雪兔似乎也认识到了这一点,它从雪地里翻坐起来,圆滚滚的身材朝着一个方向奔走,雪白的毛皮像是融在了雪地中,几乎难以分辨,只有雪兔在跳动时,才能够从光影的变化中看出它来。

    小荒山的声音被呼啸的北风所压抑着,簌簌而下的扬扬雪花也有着自己的轻微的独特的声音,而在这呼啸的背景音乐中,混入了一段尖锐的声音,将本来咆哮的北风也压制着、撕裂破开了。

    原本洁白的雪地上有鲜红的血流淌出来了,所到之处将表层的雪花也为之而消融,直到那温热的血渐渐冷却下来,那只在雪地里蹦跳的雪兔,此时已经倒在了雪地里,颈部被羽箭贯穿,一击毙命,雪兔的眼睛尚且还睁得大大的,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生命力就已经流失殆尽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裹着猩红斗篷的俏丽女子跑在前头,而猎装的男人跟在后面,面上带着笑意,双眼却是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李福月这时候心里是意外更多一些的,她还真没想到,自己这还是第一次对准猎物就成功了,她将雪兔给提起来,那脖子上的羽箭还横着呢,这羽箭可不好做,得重复利用才不算亏,羽箭上有倒钩,她试了试,居然还扯不出来,她怕力气用狠了会将倒钩刮外,因此看向了后头走过来的周渡生:“这个......”

    不消她多说什么,周渡生将兔子带羽箭一起拿过来,动作放得很慢的演示了一遍,李福月在旁边就认真的看着,她本来学习能力就很不错,看过之后也就知道该怎么使劲儿了。

    李福月难掩兴奋,这还是她第一次用射箭的方式捕获猎物呢,回去可得让李从新那小子好好看看,他三姐绝对是个全能型选手,学啥会啥!

    回去之前,周渡生像是将雪地上的冷血用雪花来掩盖了,这样可以防止大型野兽寻着味道找过来,之后周渡生又陪着李福月练习了一会儿,只是这一次却是没有之前那么好的运气了,一只猎物都没有碰到。

    到了该回家的时候,周渡生送李福月到了山口,在分别之前,李福月忽然开口说话:“之前在偷听的时候,听到我的继姐是要议亲事了,但是想必人家对你还是余情未了吧?”

    听到李福月略显调侃的声音,周渡生略显无奈,随即他思维却是陡然一转,顿住了脚步,认真地看过来:“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一劳永逸的打消她的念头,只是不知道福月愿不愿意帮忙了。”

    李福月心头一跳,难得的有些手足无措,她强行镇定下来:“既然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帮你这一回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两人相互试探下,一些事情悄然落定。

    两人方才分开,回去的路上,李福月心如擂鼓,觉得自己有点丢人,但是料想周渡生应当也是如此,李福月心里平衡了很多。

    为了防止被人注意到,李福月将那只引人注目的弓箭用布料包好,所幸一路上没有遇到几个好事者,就算有人问,李福月也只说是托人从镇上买回来的年货。

    到家之后,果然不出李福月所料,见到李福月打回来的兔子,李从新乐得跟个傻子一样,还非要去摸一摸那把弓箭,不消说,这孩子的英雄梦又开始了,估计晚上做梦都是想要当大侠。

    李从新拿着弓箭细细地看着,而李福月则是找到了李树和于氏,说了心里头的打算:“爹,娘,我打算开春和周渡生成亲。”

    李福月本来以为自己的话会引起轩然大波,但是没想到李树和于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也不知道该说是心里接受能力太强还是对此早有预料,李福月猜测应该是后者。

    于氏笑呵呵的:“福月你终于想通了,我昨晚上还在和你爹猜你们什么时候会说破呢,这一回到山里头去了一趟,怎么就突然想明白了呢?”

    李福月将之前和周渡生的交易略下,毫无心理负担的决定将锅推到谢翠翠这个助攻身上。

    “哎呀,我之前就说,谢家那丫头对周小兄弟肯定是有想法的!”于氏一脸的庆幸,“幸好福月你先下手为强了!”

    李树纠正道:“怎么还叫周小兄弟呢,现在就该习惯改口了,不然这辈分得乱成什么样!”

    于氏:“是这么个理,苗丫和小原还在后院里呢,我去跟他们说一声,顺便叫他们过来吃饭了!”

    李家向来都是“饭桌会议”,正好是家里人比较齐活,氛围又轻松的时候,来谈论事情再合适不过了。

    “开了春的好日子多得很,”李苗月过来之前就从于氏口中听说了李福月的决定,当下大喜过望将老黄历都给拿过来了,“还有就是大姐姐那边,明天大姐和姐夫照例是要回来的,等她回来咱就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大姐肯定乐的很。”

    李从新抱着小冬让它啃着排骨头,闻言就说:“大姐姐都好久没有回家了,姐夫也很少陪着姐姐回来呢,从新都想大姐姐了,小冬也还没有见过大姐呢......”

    小孩子的抱怨只是随口一说,但是却深深地听进了李树等人的心里。

    李苗月顿时间觉得满桌的年夜饭都让人没了食欲,她将筷子往碗沿一搭:“王俊才这家伙太不像话了,这一年来简直是变本加厉,自己不过来就算了,还在大姐面前说这说那,不准大姐回来,上回福月腿受伤那次,大姐就回来了,结果王俊才那龟孙,第二天就让人来带话,说些阴阳怪气的,说大姐不顾家。”

    这件事李福月还是第一次听:“还有这回事?二姐你咋都没跟我说?”

    李苗月喝了点果酒,接着说:“你当时腿脚还不方便,床都下不了,我要是跟你说了,你不拖着腿去王家村算账才怪,再说,后来大姐回来劝了我,我这才暂时压下这口恶气的,但是现在,这畜生愈发的不像话了,想当初大姐和王俊才刚成亲那两年,那可是也过过两年体面日子的,结果现在闹得这么没脸没皮的,那王家还自诩是王家村的大户呢,也不嫌脸宽!”

    李苗月一向是个口齿伶俐的,一通数落下来,直将王俊才骂的畜生不如。

    于氏在一旁叹气:“当初咱芽丫嫁到王家村的时候,王家人都表示是喜欢咱家闺女的,怎么会这样呢......”

    李苗月就是冷哼:“依我看啊,王家是在王家村嘚瑟惯了,当初又是想娶个有家底的媳妇,但是又不愿意被媳妇的娘家给盖过去,这两年咱们家的产业做的愈发大了,王家觉得压不住咱们,又想找优越感,就拿大姐来开刀了吧!”

    李福月暗自思忖,的确也有这个可能性,刚成婚那两年,王家有意无意的在李家面前炫家底,自家的大闺女已经是王家的媳妇了,吵架挣得一时爽,但是自家闺女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所以只要王家不要太过分,李家人就当是不知道。

    但是这两年李家的风声已经盖过了王家,王家人就不再提这件事了,这就是典型的想在别人身上找存在感。

    于氏又低声说:“你们说会不会是王家他们在意那件事......”于氏要说的是,李芽月嫁到王家几年还没有所出的事情。

    李树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先不说这些了,明天是初二,照理出嫁的姑娘这一天都是要回娘家来看看的,等明天芽丫回来了,咱们仔细问问她是个什么想法!王家人要是还这么过分,咱们也不吃这个哑巴亏,被欺负了就要打回去,大不了咱把芽丫接回来。”李树现在是愈发的看不上王家的行为了,当初自己是怎么看中了人模狗样的王俊才的?

    大初一的年夜饭就这样在一家人的谈话声中过去,在吃过饭之后,李苗月和李福月分享了眼神,不约而同地跟着于氏进灶房洗碗,这时候李树、陆原和李从新爷三在堂屋里还在说话,李树今晚上少有的喝了点酒,这时候嘴里正嘟嘟嚷嚷地骂着王家人。

    李福月和李苗月都看出来于氏在说到自家大姐还没有身子时顿了一下,这时候就是私下来问话了。

    李苗月洗着盘子:“娘,之前大姐回来的时候,你不是还给她熬过了药的吗?怎么没有作用吗?”

    于氏叹了口气:“药也不是什么阴邪的偏方,都是我去镇上的药房里拿的调养身子的药,怕王家不肯帮着芽丫熬药,我就趁着芽丫回家的时候给她熬了让她喝,谁知道......”于氏又叹气,“谁知道芽丫她不肯喝啊,不仅不肯喝,会捂着嘴流眼泪水,我问她她又不说,只说不吃药,我后头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对劲儿,就跟你们爹说了。”

    难怪她爹气成这样,现在都还在骂王俊才是孙子呢。

    “只是大姐怎么会哭着不肯吃药呢?”首先排除怕苦,她家大姐不是那种因为药哭不肯吃药的人,李苗月越想越着急,要不是于氏拦着,简直想要直接冲到王家村讨说法去了。

第123章欺辱人

    李福月帮着拦住她:“二姐,你还说我冲动呢,你才是咱家最冲动的,你先别着急,咱们明天等大姐回来了,咱们坐下来再好好谈谈,现在大过年的冲到大姐夫家里去闹起来,也是咱们不占理,人家能把咱们扣上疯子的名头,到时候我们就算是占了先机都没地方说理去!”

    李苗月也是反映过来了,她吁了口气,神情却还是余怒未消,看样子巴不得太阳马上从山头跳出来,她好快点拿上东西去王家将自家姐姐接回来。

    正月初二,正是外嫁女回娘家的日子,李家人尤其是于氏一大早就起来进灶房做准备了,一家人从上到下,就连小奶狗小冬都跟着李从新在院子门口张望,就等着李芽月带着王俊才回来。只是都等到日上三竿,快到午饭时分了,院落门口也只有三三两两的路人,根本没看到李芽月的影子。

    “孩子他爹,芽丫咋还没有回来呢?往常不是都坐在院里了吗?我这边菜都炒好了。”于氏擦着手从屋子里走出来。

    李树这时候也是坐在院子里头,本来还想等王俊才进门之后好好质问他一顿,没想到现在连人影都没有看见一个,他这时候心火更旺,他站起来:“苗丫,跟着我走一趟!”

    李苗月等得就是这一句话:“诶,来了!”

    看着李树和李苗月两父女都是怒气冲冲地往外头走,于氏心头就是一跳,忙给陆原和李福月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会意,都跟着出门了,李树和李苗月都是急性子,属于一点火星子就能炸开的火药桶,而陆原和李福月更加冷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有两个不管不顾的涨气势,也能有两个冷静沉着的能够想法子,完美的踢馆组合就这样诞生了。

    只是这一只气势汹汹的队伍,还没有走出村门口,就停下来了,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正要去找的人,正走在雪原上,朝她们走过来。

    李芽月以往的打扮总是素净淡雅的,这一回却是穿了件喜庆的红袄子,头上还别着雅致的头花,流苏在耳际晃来晃去,李芽月脸上还涂了淡淡的胭脂,唇色也是嫣红娇艳的,看样子出门前好好地收拾过一遭。

    唯一的问题在于,李芽月是一个人回来的,王俊才根本没有陪着来柳风村。

    李苗月先走过去:“大姐,你可算回来了!诶,王俊才怎么没有陪你回来?”

    李芽月总之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看着温婉又可亲:“他还有些事儿,说让我这会在家里头多住两天,到时候他再来找爹娘赔罪,过几天再来接我回去。”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李苗月向来最是听李芽月的话,这时候被她这么一顺毛,心火就顺下去了。

    只是李福月眼睛尖,看到了李芽月眼里一闪而过的悲伤,她暂且按捺住直接问的心情,一行人先回了李家。一路上两姐妹簇拥着李芽月,李苗月是个嘴快的,当下就将李福月决定和周渡生成亲的事给说了,李芽月原本淡然的神色也透出几分喜色来:“这样好,我看着周渡生也是个靠谱的人,和小妹你也相配。”

    午饭的时候,满桌子的菜都是于氏费了心思的,一家人谈话的时候就无可避免的谈到了王俊才,但是被李芽月面上含着笑轻飘飘的带过去了,李福月在旁边越看越觉得反常。

    吃过饭后,李芽月提出自己来洗碗,李福月就跟在她后头表示帮着热水,将水烧热之后,李福月就被李芽月打发出去让她去陪着李从新玩了,李福月乖乖地答应下来,在转身的时候,李福月注意到,在自己要到院子去,留下长姐独处的的时候,自家长姐微妙的松了口气。

    李福月微微皱起了眉,迎面出去正好遇到了在向灶房张望的李苗月,她走过去压低声音:“二姐,你也注意到不对劲儿了吗?”

    李苗月担忧的往灶房看了一眼:“我算是看出来了,大姐这是不想让我们担心,在装没事呢,肯定出事了,而且比我们之前想的还要严重一点,否则大姐也不会这样闷不做声了。”

    李福月闻言点点头表示赞同,这也是她的想法,实际上她心里有了点猜测,现在就是需要找一个突破口跟自家长姐聊一聊。

    “二姐,三姐,你们在聊什么呀?”这时候本来在角落逗小冬啃骨头的李从新见两个姐姐耳朵贴耳朵,便抱着小狗很是好奇地走过来了。

    李福月看他一眼,眼珠子一转:“从新,想不想今天下午出去玩一会儿?”

    李从新眼睛亮晶晶,很是兴奋:“可以出去玩吗?那我们快走快走!三姐你好久都没有陪我玩了。”

    李福月拽着马上就想要往外头走的李从新:“你慢着点,咱们还要叫上大姐一起呢。”

    那边,李苗月已经去找李芽月了:“大姐,先别洗了,交给爹爹和陆原他们两个吧,咱们出去走走!来,从新那小子都等不及了。”

    李芽月本来还想拒绝,人就已经被李苗月带到院子里了,见李从新是真的兴致勃勃,也不愿意扫了他的兴,便同意了,姐妹几个带着一个小屁孩和一只小奶狗往院子外头走。

    一行人打算往山林那边走,本来这样的天气,在山林那边除了雪之外没有什么好瞧的,但是往里头走上一段路,就是一条从山涧中沁出的溪流,这时候被低温天气给冻住了,李从新很是喜欢在冰上去滑着玩,到了地方之后,李从新跑在前头,穿着李福月设计的小狗衣裳的小冬蹦跶着四条腿,很是快活的跟在李从新后头,一人一狗玩的不亦乐乎。

    “从新,你带着小冬在这里玩吧,我们在这边聊会儿天,记得不要乱跑,出了什么事情及时来叫我们。”李福月少有这样郑重地嘱咐,李从新乖乖地点头。

    三姐妹就来到这边林地的斜坡下面,坐了下来。李芽月就算是再没有心眼,这时候也看出来两个妹子带自己出来不是陪小弟玩那么简单了,她坐在两个妹子的中间,神情有些忧伤,但是倒是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李福月脑袋挨在李芽月的肩膀上,声音很轻,像是在撒娇:“大姐姐是不是不喜欢福月了?”

    李芽月习惯性地在她脑袋上摸了两把:“福月为什么会这样想?大姐姐永远都会喜欢福月的。”

    “可是......”李福月看着她鼓起了两颊,“可是大姐姐有心事都不会告诉福月了,福月心里难受。”

    李苗月也在旁边搭话:“大姐,你在王家过的不高兴你跟我们说说嘛,我们才是一家人,时时刻刻都会站在你身后支持你的,要是王俊才那家伙对你不好,我,哼哼!”李苗月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满都是对王家人的怨气,现在连姐夫也不愿意再叫了。

    两个妹子都伸手将自己环着,李芽月却是突然哭了起来。

    李苗月和李福月都是一惊,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先安慰自家长姐,等她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才问:“大姐,王家是不是因为你没有娃娃才这般轻视你?”可是如果是因为这样的话,当时大姐回家为什么说什么都不肯喝娘熬好的秘方药呢?

    李苗月又问:“姐,你是不是不喜欢王俊才那家伙?”

    李芽月这时候稳住了声音,说:“我当初愿意嫁到王家,也是看王家人也是体面讲理的人家,想来也不是那种会欺压媳妇的糟粕人家,刚嫁过去,王家人对我也算是贴心的,但是王俊才.....”李芽月说道这里时喘了好大的气,才缓过来接着说,“刚开始,王俊才就跟我说他要去城里谈生意,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我当时虽然也觉得不对劲儿,但是公婆派了不少的活计,我一忙活起来也就顾不得这些考量了,后来王俊才回来了,他......”

    李芽月说道这里,又顿住了,似乎后面的话难以说出口,而李福月和李苗月都是被长姐的话给弄懵了,谁能想到居然在刚成亲的时候就出了问题,说什么公婆派了活计,想必是一家人都联合在一起来给新媳妇找麻烦呢!没想到王家人在李家人面前装的人模狗样,背地里却这样磋磨自家的姐姐。

    李苗月越发的怒火中烧,要是王家人站在她们面前,准要被李苗月骂一个狗血淋头。

    李福月则要冷静很多,她见李芽月说到最后似乎说不出口,握着长姐手指的手收紧几分,她很认真地看着李芽月,声音放得很低:“大姐,你认真坦诚地跟我们说,你和王俊才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行过周公之礼?”

    李芽月没有想到小妹最先想到了,她嘴唇嗫嚅两下,最后清泪又从眼里流出来,她缓缓地点了点头:“嗯。”

    李苗月之前只是想到王家人待自家姐姐不好,这时候听到这话,整个人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长姐和王俊才成亲也快有三年了,三年都没有......王俊才这人是不行吧!怪不得长姐不肯喝求子的秘方药,根本就没有行过周公之礼,喝再多的药管什么用?

    李苗月牙齿磨得磕磕响:“王家竟然敢这样的欺辱人!让一个阉人跟咱家姐姐成亲,简直就是不要脸,还好意思阴阳怪气地数落大姐没有娃呢,明明是他家的儿子下面不行!”

    李苗月现在是真的快气炸了,王家人站在她面前已经不是会被骂一顿的程度了,李苗月现在更想扛着锄头去讨说法。

    李福月这时候也是怒火中烧,因为她知道事情应该还没有这么简单,只是这事还需要调查之后才能完全确定猜想,李福月伸手紧紧抱住李芽月:“大姐,你回家吧,咱们不做那王家的苦命媳妇了!好不好?”

    李芽月眼泪止不住的流,她抱着也抱着两个妹子,连声说:“好,好!我不回去了!”

    三姐妹抱着哭作一团,那边李从新带着小冬玩得出了一身的热汗,跑过来找姐姐们时,就看见三个姐姐哭的正伤心,他被情绪感染,嘴巴一瘪也跟着在旁边哭,小奶狗小冬围着四个人转圈圈,不住地汪汪叫,总之,画面很是悲切。

    来的时候,每个人都挂着笑容,回去的时候,四个人眼睛都是红肿的,剩下小奶狗刚才叫的没有了力气,现在被李从新抱在怀里,正在打瞌睡。

    “这是咋了?”于氏朝李福月做唇语询问,李福月摇了摇头,这话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李芽月这时候脸上有些困倦,李苗月便带着她去屋子里休息,见两人进了屋子,李福月将房门带上退出来,于氏这才走过来,又问:“这是咋回事?咋都还哭了?”

    此时家里都没有外人,李福月吐了口气,将事情都跟几人说了,一家子的人脸色都变了,成亲了快三年了,王家人就是这样对待他们家姑娘的?这不就是欺负人吗!

    “咱必须找王家要个说法!”李树宣布了决定。

    院子里的人正谈论着,就听见屋子里传来李苗月的低声惊呼,李福月当即推开门走进去。

    李苗月双眼含着泪水,此时看着长姐的睡颜,心酸极了:“小妹,大姐她......”

    李福月定眼一看,李芽月已经在床上沉沉的睡过去了,而她露在外头的纤细手臂上,有着青青紫紫的痕迹,一看就是被用棍棒给打了的痕迹,一簇火苗就这样在李福月心里燃烧起来了:“混账,这群混账!”

    李福月顺着心气:“二姐,你在这里照料着大姐,大姐她在王家吃够了苦,接下来就是看我们的了,我现在出去一趟,二姐你照料好大姐就是,对了,那只母鸡给炖上吧,给大姐好好补一补。”

    李苗月心里满是心酸,答应了下来。

    这里本来就是李福月的闺房,她在房里翻翻找找一会儿,然后摸出来周渡生送的她的弓箭,就想要出门,可把李苗月给吓了一跳,以为她要直接冲到王家村去杀人,忙把她给拦下来了:“小妹,小妹,你别冲动,要是真的杀了人,你也要搭进去!”

    “二姐,你想哪里去了。”李福月呼出一口气,“我没有那么冲动,我现在去小荒山一趟,有些事要先去查清楚。”

    听李福月这样说,李苗月就知道她心里是有盘算分寸的,这才松了口气:“那你快点去,记得早点回来,那边晚了不安全。”

    李福月郑重地点点头,提上弓箭就出门了,将于氏等人都吓到了,还是李苗月急忙出来解释了一番。

第124章无耻者

    李福月出门之后半点不耽误,直接就往小荒山走。

    一路抄着小路走,也没有遇到几个人,很快就到了小荒山。

    她将羽箭拿在手里,小心谨慎地往山上走,幸运的是,李福月一路快步上去,并没有遇到什么猛兽,很是顺利的到了半山腰上,而周渡生今天也在半山腰建房子。

    李福月走到围栏门口时,浑身都在冒汗,她也来不及擦,先是去敲门:“周渡生,周渡生你在不?”

    本来正打算回山顶的周渡生听到门口的动静,忙过来开门,他本来没有料到李福月今天还会过来,见到她满头大汗,更是诧异几分:“你先进来再说。”等汗水凉了,在山里头被风吹着,准得发热。

    周渡生给李福月递了干燥的帕子过来,李福月接过来慢慢擦着,来的路上都是靠着一股子冲劲儿,什么都没有考量,但是此时坐在小屋里,李福月开始犹豫起来了,分明之前两人成为同伙的时候,自己信誓旦旦地说要帮人家,结果现在居然是自己先请人家帮忙,李福月燥的脸开始发红,她来之前只是想着,想要快速地打探好消息,还是周渡生在暗处的势力更适合。

    但是有一句话说的是,无功不受禄,自己没有什么大好处带给人家,怎么好让人家帮这么大的忙呢?要不还是先回去吧,自己慢慢去查其实也不一定查不到。

    “咳咳,”李福月站起来,“其实我只是想来山上转转,顺便来看你一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是先回去了,那就告辞了!”

    说着就想溜,只是周渡生坐的地方正好把她的路给挡住了,看样子周渡生也没有要让的意思,他抬眸看着面前汗水尚且没有擦干的少女:“只是想来逛逛,就将自己弄得满头汗水?看样子李姑娘想要闲逛的心相当的迫切啊,只是走的太着急了,那就不叫做闲逛了。”

    这是明摆着说话来调侃自己呢,李福月尴尬的笑笑。

    “福月......”周渡生声音缓缓,“是不信任我吗?我还以为经过昨天的谈话,你会对我更信任两分。”

    李福月抿了抿唇,垂着眼眸轻声说:“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我方才并非是不信任你,我、我也正是因为信任才会想要来找你。”就像是之前李福月也很迷糊自己当时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想到周渡生,但是现在却是明白几分,正是因为信任。

    “只是我担心会给你添麻烦,明明之前,我还口口声声说会帮你的。”结果现在却是她先来求助,李福月觉得这样显的自己很没用。

    李福月垂着眼,一时间空气中满是静谧,周渡生没再说话,现在是该她默默离开的戏码了吗?李福月试图装作满不在意的走开,但是一双手却突然搭过来,周渡生的额头贴在李福月肩上,双手似乎是想要环着她的腰,但是却无处下手,就这样虚浮在空中,和李福月的腰隔着一指的距离。

    李福月似乎能够听见自己心跳猛烈蹦跶的声音,她抿着嘴,突然伸手慢慢的又坚定地牵引着周渡生的手,让他抱住自己,而自己的双手,也落在对方的后背。

    周渡生个子很高,李福月刚好够到他胸口的位置,渐渐地李福月发现那强烈的心跳声,也许不是自己的,周渡生的声音在她脑袋旁边传过来,声音显得有点闷闷的:“昨天晚上,其实我很高兴。”

    “那是自从逃亡以来,少有的可以称之为高兴的情绪,我很珍惜这样的情绪,也很珍惜带给我这样情绪的人,福月,我很珍惜你。”

    周渡生的话像是蜜糖一样,在搭配着他的那张脸食用,李福月很是没有出息地红了脸,这换谁抵得住啊?再说了,周渡生似乎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脸长得极好,剑眉星目,星光朗朗都映在他的那一双眼中,他越是认真的看着一个人,那双眼中的神采就越盛,李福月试图将自己的脸红归咎于是自己被勒到了。

    “周渡生你先放开我,太紧了,我都快喘不上气了。”

    “不放,除非你先告诉我来找我有什么事,不然我一放开福月,福月恐怕就要跑了吧?”周渡生开始耍赖了。

    李福月无奈,只得说了:“我来是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是我长姐的丈夫,但是此人待我长姐不好,还时常在外,说是做生意,但实际上此人没有做生意的才学也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现在看来,这人必然不是去正经做生意去了,我想知道他在城里的活动轨迹。”

    周渡生知道她一向最是重视家人,当下并不询问太多细节。

    “这件事我记下了,明日我会将情报带给你,你不必往小荒山这边来了,我来找你就是,虽然你有两分射箭的经验,但是常来这边也是危险,走吧,我送你下去。”周渡生将自己的常用的铁弓背着,周渡生用的弓箭不似给李福月做的那般精巧,简单来说就是又黑又重又粗糙,但是被拿在周渡生的手里,威力就不是李福月的精巧小弓能比的了,李福月曾经试图用黑铁弓,结果拿起来就很是费手,而弓弦只能张开一点。

    李福月回家的时候,走的也急,因而也没有费多少时间,李福月回来后李苗月先将人拉过来说话。“二姐,大姐的情况怎么样了?她手上的伤大姐解释了没?”

    此时李芽月和于氏都在灶房,李苗月幽幽地叹了口气:“大姐的情况倒是要比之前稳定多了,下午的醒的时候,就知道身上有伤痕的事情瞒不住了,又是哭了一场,王家那个老虔婆,自己儿子不行,就拿大姐来出气,刚开始还只是嘴上数落,后头愈发的过分,变本加厉,时不时就在大姐手上揪一把!”李苗月说起这话,又是一肚子气,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从来都温柔又善良的自家长姐,怎么会遇到这种畜生。

    “能哭出来都还好,我就怕大姐会将心事都闷在心里头。”

    “是啊,说来还得是因为家里更让大姐安心吧。”李苗月擦了擦眼里没忍住渗出来的眼泪,“对了小妹,今天晚上都别提那些糟心事了,让大姐安生的过今天晚上的团圆夜吧,咱们明天再找王家算账,这个亲必须和离!”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三姐妹又凑到了一起,一晚上一同说了些悄悄话,时间也就这样在姐妹们的夜谈中流逝,第二天,李福月先醒过来,她还记挂着周渡生来送消息的事情,到吃午饭前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午后,周渡生果然如约来了,两人到僻静处谈话。

    “查出来的结果如何?”

    “王俊才此人在城中并未做什么生意,常去烟花之地晃悠过夜,只是......”周渡生听到暗卫带回来的消息时也是惊了,这时候组织语言说,“只是这人找的并非是青楼女子,而是常去找一些小倌,与其相好的就有好几个。”

    事实果然如李福月之前所猜想的那般,王俊才就是个骗婚的同性恋,也是幸好他没有和大姐行过周公之礼,否则要是传染了什么疾病,那真是把王俊才宰了也挽回不了了。李福月气得磨牙:“这畜生!竟如此磋磨欺辱我大姐。”

    周渡生又道:“还有一件事,王俊才此人流连烟花之地时,都是化名,并未用真名示人,且也是背着亲朋去的。”

    也就是说,王家人并不知道王俊才在外面和小倌卿卿我我,或许王家人知道王俊才在外头沾花惹草,但是应该不知道他沾花惹草的对象是个男的,所以这才全部联合起来在自家长姐面前打掩护,所以当王家人知道这个秘密时,会是什么心情呢?李福月冷笑,她已经开始期待了。

    “如果还有需要我帮忙的,记得要告诉我。”

    “我知道,对了......”李福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将在口袋里放了许久的东西拿出来,“这个给你,虽然难看了点,但是好歹实用。”

    李福月拿出来的是一个造型简单的荷包,锦蓝色的布料上头简单的绣了几片翠绿的竹叶,虽然做工不算精巧,但是颜色图案倒是搭配的很好。

    周渡生拿着那荷包,一时间有些发愣,李家的三姑娘不爱女工活计,也不爱下厨做饭他是知道的,曾经在京城,也有大家闺秀托人将东西送到周府,他一概不收,而手里此时握着的荷包,却是暖到了心里头。李福月见状只当他是嫌不好看,当下就想将东西拿回去,周渡生高高地一扬手,李福月根本够不着:“你又不喜欢,别糟蹋了东西。”虽然看着简单,但实际上这是李福月做了好几个后才选出来的最好看的一个了,李福月脸都气红了。

    周渡生笑:“送出的东西哪里还有拿回去的道理?再说了,谁说我不喜欢,只是福月头一回送这些姑娘家的手工制品,还不许我先拿着欣赏一会儿了?”

    “就你会说!”李福月不想承认自己被哄到了,说实话她也觉得自己这个荷包做的很是不错,虽然样式很简单,但是颜色却是很和谐的。

    往常李芽月回娘家,王家总是在第三天过来接人,而当李福月和周渡生告别之后,到李家大门口时,却听到了院子里喧哗一片。

    “二妹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不把我王俊才当客人了?那行,我走!李家的,你还不快点跟上来!”“呸,王俊才你这个畜生,你要走自己走,可别带着我大姐!”

    李福月进院子时,就看见王俊才一手捂着脸,一手攥着李芽月的手,将她往门口带,李福月这时候进门,正好撞上两人过来,李福月当即踹了王俊才一脚,将自家长姐带护过来,看了一眼李芽月的手腕,果然已经被捏红了。

    李苗月手里扛着锄头快步走到两姐妹面前,义愤填膺地瞪着王俊才,陆原怕她挥着锄头伤到自己,便跟在她后面小心的护着她。

    “李苗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就是没能陪着李芽月回来过年吗?有必要这么不成体统?再说了我也是有事才没来的,你们李家怎么就这么不讲道理呢?”王俊才这时候还不知道李家人已经知道王家苛待自家闺女了,往常他来李家,那可都是被供着的,周到的不得了,这次来李苗月居然敢这么嚣张的对他,甚至还扇了自己一巴掌,王俊才越想越是气愤。

    “我们不讲道理?我看是你没脸没皮!”李苗月双手撑腰,骂王俊才跟骂一条狗似的,“王俊才,你们王家怎么对我家的姐姐的,我们现在一清二楚!还说我们不讲道理,不讲道理人情的到底是谁?当初迎娶王家姐姐时,你的老娘说得比唱的还好听,说是要将我姐姐当做你们家亲闺女看待,现在你们就是这样对你们家亲闺女的?我呸!不要脸!”

    李苗月一通话下来,王俊才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但是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反倒是恶狠狠地盯着李芽月:“你还回来诉苦?我们王家是缺你吃的还是缺你穿的了?你竟然回娘家这般瞎说败坏我家的名声!你自己说说,你穿的用的,那个不是我们王家的东西?”

    说着王俊才就指着李芽月的衣裳和首饰,但是被李苗月直接打开了:“别用你的脏手指着我姐姐,我姐姐穿的衣裳都是我和我家妹子的,和你们没有半毛钱关系,当时在王家穿回来的衣裳,我们还嫌晦气呢,当天就烧了个火盆直接烧了!”

    “你,你!”王俊才脸上又挨了一下,“你这个臭婆娘,还越发的给脸不要脸了!”王俊才轮起巴掌就想要往李苗月脸上打,这巴掌被陆原在空中接下了,陆原神色阴沉:“你想做什么?”陆原虽然小时候体质弱,又是个书生,但是这些年体质却是养好了,手上的力气绝对不是常年在烟花柳巷流连的王俊才能比的。

    “我、我没想做什么!”王俊才手腕被陆原捏着,以他的力气根本睁不开,王俊才的脸气得涨红,“我又不做什么!陆原你放开我!”

    陆原将王俊才的手一把甩开,神色依旧阴沉的瞪着他。谁知王俊才揉着手腕一转身,马上又翻身过来,伸出腿朝李苗月的方向踹过来,一时间众人乱成一团,一只冷箭飞速而来,险险地擦着王俊才的脸颊而过,一道血口子破开,温热的血渗出,在寒冷又灰白的月份里显得很是刺眼。

第125章拿捏了

    王俊才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疼痛,只觉得脸上突然有些温热。

    他下意识伸手往脸上一摸,入目就是一片血红:“啊!啊!我的脸!”王俊才捂着自己的脸鬼叫起来,“我的脸流血了,来人啊!救命!”

    “在这里,可没有你发威的地方。”人群之外,李福月仍自架着那一张弓箭,神情冰冷,那双眼里没有其他的情绪,但王俊才从里面看了恶意,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还没满十七岁的弱女子,而是一只会吃人的老虎。

    一时间,整个院子都是安静的,李福月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在众人呆愣之时,已经神情自若地又搭上了另一根羽箭,准头正好对着王俊才,李福月语气冰冷:“还不滚?我的箭可不会看人脸色。”虽然是警告的语气,但是看起来李福月很乐意将手里的箭射出去。

    王俊才这才如梦初醒般,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捂着受伤的脸,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李家的院子,就好像身后有饿狼在追似的。见王俊才走了,李福月将手里的弓箭放下来,将弄伤王俊才的那根羽箭捡回来擦拭血迹:“差点又浪费我一根羽箭。”

    别说是王俊才了,就算是李家人也没有料到李福月二话不说直接放冷箭。李苗月却是松了口气:“这瘟神终于是走了,只可惜爹娘出门了,要不然就可以直接跟王俊才说和离的事情了。”

    “不着急,”李福月擦拭着羽箭,“这厮肯定还会再次找上门的,只怕还得带些人过来,在这之前我还有些事要跟你们说一说,王俊才在城里的确是不务正业,常年流连秦楼楚馆,只是他去找的不是姑娘,而是男人。”

    这话就像是一个天雷,将李家的众人都给雷的外焦里嫩,李芽月更是震惊又恶心,难怪,难怪!李苗月磨牙的声音更响了,嘴里嘟囔着的都是骂王俊才的话,这也难怪她生气,王俊才喜欢男人也就算了,但是为啥还要娶自家的姐姐,而且又不善待自己姐姐,李苗月越想就越发的替自家姐姐感到委屈,两姐妹抱着哭了一场。

    李福月安慰她们,神情就像是刚才朝着王俊才射箭时一样,冰凉又带着森森怒火。

    到了第二天,果真就如李福月所说,王俊才带着一大家子人又来到了李家院子,里面有王俊才的父母亲族,还有王家村以及本村来的想要看热闹的人。这一回于氏和李树也在家里头,昨晚李福月就将消息告诉了两人,两人感到眼前一黑的同时,更加的坚定了要让李芽月和王俊才和离的心。

    李苗月看着来人,皮笑肉不笑:“哟,还带这么多人过来呢?”王俊才这纯属给自己挖坑,也不知道等他的那点破事被抖出来了王俊才会不会后悔带着这么多人来看戏。

    王俊才却是以为李家人怕了,说实话他带这么多人过来也是怕李福月再朝他射箭,他昨天回去逢人就说了李家的三闺女用弓箭伤了自己,可是居然没有几个人愿意相信他,他倒是要让人亲眼看着李三的粗俗行为!

    “李二姑娘,要知道有理不怕人多?只有没理的才会害怕有人来看着!”王俊才他娘这时候站出来,先是瞪了一眼李芽月,然后又开始胡说八道,“各位乡亲,我们王家行事向来都是坦坦荡荡的,有理在身所以才不怕各位乡亲们来评理!”

    “对呀,只有没有道理的才会怕人看着呢!”

    “是呀是呀,只怕是心虚才会担心我们来看着吧!”

    王母是个会说话的,这时候成功的引起了看戏的墙头草的附和,王母很是得意,见李家竟然没有什么反驳的话,此时气焰更甚,扬高了声音说:“各位乡亲,你们听老婆子我诉苦啊!”

    吵吵嚷嚷的人群安静了下来,王母掏出手绢擦着眼泪:“乡亲们,三年前我们老王家娶了李家的大姑娘,这事你们也都是心里清楚地,我们王家在王家村也算是衣食无忧的好人家,靠着祖上留下来的殷实家产,日子过得也很是不错,李家的大姑娘嫁到我们家,那也是什么好吃的都想着她,头两年李家人也都是知道的,日子本来也都过得和和顺顺。”

    王母假把式的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谁知道,谁知道啊,李家这几年家里愈发的富足起来,连带着我这个儿媳妇越发的不把我们王家人放在眼里了,我这个媳妇她还生不出娃来,别说男娃了,就连女娃也没看到啊!我那天就好心好意的问了我这儿媳妇一通,要不要吃点什么补药,结果她反倒向我摔脸子,说谁要给你们家生孩子!就算是给外头的流浪汉生也不会给你们生!”

    李芽月气得脸色发白,嘴唇都干裂颤抖,李苗月都想一脚将这满嘴胡言的老虔婆一脚踹翻,却被李福月坚定地握住了手:“欲使人灭亡,先使人猖狂,你们且看着。”

    周边的看戏的路人甲乙丙们都被调动了情绪,纷纷数落起李家人来了。

    见李家人竟然这般软弱,都到了这份上了还不反驳,王母是又惊又喜,当下又胡说起来:“我家这媳妇说了这让人颜面尽失的话,就直接跑回了家,谁都没有说一声,照理咱家俊才也是要跟着一起来李家的,但是天地良心啊,我家媳妇是自己跑回来的,我们俊才都不知道这事儿,第二天回家之后,就急赶慢赶的来李家接人了,谁知道啊,居然被李家人一顿暴打,赶出了家门啊,原来我这儿媳妇竟然还回家说我们对她不好,我们多是冤枉啊呜呜呜!”

    “你说你对我家姐姐好?”李苗月气得直喘气,“你们都看看我大姐这手!这还是养了两天的结果!”李芽月那手上的青紫的伤痕,让人看着都觉得淤痛,那一圈的墙头草又开始摇晃了:“王家大娘,这又是咋回事啊,这姑娘看着可伤的不轻啊!”

    王母心头暗恨自己下手没有轻重,怎么就让人看出来了呢,嘴上却是继续假哭:“乡亲们,老婆子我做梦都想要一个孙子,怎么可能对我儿媳妇下手呢?我巴不得她能够过上官太太一样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就想她养好身体,好给我们家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呢,乡亲们你们想想,我怎么会舍得伤害儿媳妇的身体呢,我可是把她当亲闺女在看待啊!只是我想不通,她怎么会这么恨我们!”

    说着,王母伸手指着李芽月:“芽月啊,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们?竟然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也要来栽赃陷害我们一家人啊!芽月啊,做人可得讲良心,我们老王家可是一心对你好的啊,俊才那么疼你爱你,一心想着来接你回去,你怎么能让人打他呢!乡亲们你们来看,看我儿子伤的有多重!”

    说着就展示王俊才脸上的伤痕,王俊才本来就是一般长相,此时脸上一边高高肿起来,一边又有血口子,看着好不狼狈,围观看戏的人见了,都看着李家人摇头:“没想到李家人看着这么老实,原来竟是这般歹毒不讲道理的人!”

    “是啊是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王母得意的看了李芽月一眼,心说你还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不成,其实她对李芽月这个儿媳妇还算是比较满意地,贤惠温柔又知书达理,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家里也是有钱人家,可惜就是生不出儿子,有再多的优点也是白搭!而且现在翅膀还硬了,居然敢回娘家告状?哼!

    “王大娘,你说完了吗?”听到这轻飘飘又温柔的声音,王母还下意识以为是自己带过来的人,结果一看,原来是李家人,王母对李福月是有印象的,长得很是标志的女娃,看着和她大姐一样是个柔柔弱弱的,只可惜长得有点高了,比一些村里的矮子男人长得还高,这点在王母看来不太像话,王母本来还盘算过把李福月介绍给自己的远房侄儿。

    昨天王俊才回去的时候就跟王母说过,脸上的血口子是被李家的老三用箭射的,只是王母不大相信,心里还想着是儿子在跟自己说谎,看着一阵风都能吹走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那个气力本事呢。

    此时听到李福月说话,王母面上笑呵呵:“老婆子我没有什么话说了,李三姑娘有什么见解?”她可不信,这样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斗得过自己。

    “我的见解就是......王家大娘不是没有什么话说了,是编不下去了吧?毕竟谎话只有越说越错的份。”李福月说完这话,小奶狗从李福月身后窜出来,冲着王家人汪汪的叫着,虽然因为小冬还小,这声音没有杀伤力,但是侮辱性很强。

    王母冷笑:“说话可是要拿出证据来的,李三姑娘你凭什么说我在撒谎?”

    李福月也笑,笑得温温柔柔:“王大娘这话我是认同的,不管是什么话都得拿出证据来才行,不然就只是空口白话,说出来愚弄人的,所以王大娘刚才所说的话,能够拿出证据来吗?”

    王母实在没有想到李福月居然能借着话茬将问题给抛回来,终究是自己太大意轻敌了!王母咬牙:“这些事都是真真正正发生过的,我们家的人都能作证!”

    李福月嗤笑:“那我还能说我亲眼看着王大娘变成了猪头呢!”

    “你!区区小辈,怎么能用话来辱骂长辈!真是太不像话了,李家就是这样教养闺女的吗!”

    李福月却是不看她,而是环视了看戏的路人:“乡亲们,今天你们都到这里了,我们的事就让你们来评理!常言道,人在做,天在看,既然我们谁都拿不出确切的证据,那就让老天爷来做决断吧!我向天发誓,王家苛待我长姐,肆意欺辱伤害她,甚至还想要让我长姐与我李家断绝关系,以此想要更好地控制我长姐!以天为誓约,要是此话有假,我李福月今生不得好死!”

    乡下人本来就是靠天吃饭的,对鬼神的敬畏顾忌就更多,这时候见李福月敢这样信誓旦旦的发毒誓,围观的人都被她的魄力所惊,对她的话信任了几分,李福月趁机说:“王家大娘,我敢这样发毒誓,因为我长姐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现在该你了,你敢对你的话发毒誓吗!”

    压力现在给到了之前说话滔滔不绝的王母身上,刚才她说话有多流利灵活,现在她的迟疑犹豫就显得有多可疑。围观的人看戏看得正是精彩,忙催促:“王大娘,你怎么不敢发毒誓了?难不成你之前说得都是骗人的不成?你现在是在心虚了吗?”

    王母闻言梗着脖子:“谁说我心虚!我又没有撒谎有什么好心虚的?”

    李福月又是笑得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这样吧,让这样的老人家把什么死不死的话挂在嘴上,实在是我考虑的不太周到。”正在暗自冒汗的王母一听,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呢,就听见李福月又说:“那我们就将王大娘的毒誓内容给改一下吧,就不用说不得好死,就说要是所发的誓言有假,那就是让你儿子不能人道,永远没有子孙之福,这就当是子孙给您尽孝了,王大娘你觉得怎么样?”

    王母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李福月这是在她的心病上跳踢踏舞呢。王俊才在听到李福月所说的话时,瞬间脸上出现了一丝心虚的神色,但是很快被他压下去了。

    这时换李福月脸上挂着冷笑了,她冷冷笑着,身上的那种压迫感更强:“王大娘,你那个毒誓不愿意发,这样的毒誓也不愿意发,这不就是摆明了是在心虚吗!只有心里没有鬼,坦坦荡荡的,才能像我刚才那样,直直白白地将毒誓说出来,正是因为我说的都是真话,所以我才能这么坦荡!”

    李福月使用了自己最熟练的技能之一,那就是添油加醋:“乡亲们,你们还记得刚才王大娘在说话的时候,说得有多么的信誓旦旦吗?结果她现在连个毒誓都不敢发,那不明摆着心虚吗?这说明之前王大娘说的话都是在欺骗愚弄各位,乡亲们,这你们都能忍吗?”

    被李福月扇动起情绪的吃瓜群众一想,是这个理啊,之前说的那么恳切,现在连毒誓都不敢发,人家李福月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可是敢毫不犹疑的,说出所言若有虚,不得好死的毒誓啊!“王大娘,你该不会之前说的都是骗人的吧?”“你为什么不敢发毒誓啊?”“对呀对呀!”

第126章要和离

    王母后背出了一层汗水。

    她这真是遇到对手了,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然这么会说话,三言两语就成了自己的不是了。

    也罢也罢,不就是一个毒誓而已,对方敢发,自己凭什么就不敢发了?

    再说了,她可不信这些什么神呐鬼呐的!

    于是,王母心中惴惴不安,也学着李福月之前的手势发誓:“有什么不敢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也敢发这个阴毒的毒誓!若我所说的有假,那就、那就让我儿子喜欢男人,不能人道!一辈子没有孩子!你们现在满意了吧?我也敢发毒誓来证明我说的是真的,李芽月这个荡妇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的正经女子!”

    王母说到一半改了说辞,她现在正暗自窃喜自己机灵,反正她儿子不喜欢男人,这誓言根本就不成立!只是王母没有看到自个儿子惊恐的表情。

    “哎呀,这个毒誓也好狠毒啊,看样子王大娘说得也是真的!”“对呀对呀!这下我们该信谁的啊?”“依我看啊,还是王大娘说得更有说服力一点,你们想啊,李三姑娘还不懂事,哪知道什么死不死的,但是王大娘就不一样了啊,王大娘活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她发的毒誓有多重,她敢这么说,我觉得还是很可信的!”“这倒也是,你说的很有道理......”

    墙头草们又开始跟着风向两边倒了,但是李福月却已经不在意他们的评价了,因为事已成定局,李福月嘴角微微勾起,眼神像是看着猎物一步步走进陷阱的猎手,而此时,她的猎物已经深陷在陷阱中却还不自知!

    王俊才自从听到自家老娘发的毒誓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眼前的景象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了,简直像是做梦一样,他们不是来找李家人的麻烦的吗?怎么现在被死死压制住的却是自家?他娘或许还没有注意到,从刚才开始,他们就已经在被李福月带着走了!

    当他看到李福月嘴边的嘲讽的笑意时,他感到了威胁正在从四面八方靠过来,将他团团包围住。

    可怕,可怕。

    好可怕的女人。

    那一瞬间王俊才觉得自己的一切都已经被看穿了,而这个女人正在准备看自己的笑话!王俊才心中刚一冒出这个想法,但是他却不敢相信,不会的不会的,事情不会有自己想的那么严重,李福月就算是再狡诈也不过就是个小姑娘而已,自己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会被这样一个十多岁的小丫头片子给镇住呢?

    王俊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里正带着侥幸,也正是这个时候,一个略显矫揉造作的声音穿过来。

    “这里就是柳风村的李家吗?真是奇怪,王郎怎么会约咱们来这么偏僻的地界,还人生地不熟的,我脚都开始疼了呢。”“许是王郎又有什么折腾人的新玩意儿了,他呀最爱折腾咱们了,哎呀,怎么这么多人呀,麻烦都让让,你们挡到我们哥俩了~”娇滴滴的声音,却是来自于男人。

    正在李家看戏的吃瓜群众都被身后传过来的矫揉造作的声音给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纷纷给他们让开了路,从人群中走进来两个二十出头的男子,都是涂脂抹粉的,穿的还很是骚包,甚至有一个眼下有痣的还冲周围的人群抛媚眼,注意,他抛媚眼的对象是男人。

    这样的两个人,就像是在本来就不平静的油锅里倒了一桶水,瞬间那叫做炸裂。

    偏巧两个风骚男人走进来,还直接就往王俊才的身上靠:“哎呀,王郎,你都好久没来找过我们哥俩了,我们还当是王郎忘了咱们了呢~幸好王郎又特意派人来请我们过来玩儿,否则我都想着要是再见到王郎一定要揍王郎一顿呢。”说着男人举起了沙包般的拳头,然后轻飘飘的捶在王俊才的胸口,这力度跟挑逗也没啥区别了。

    至于另一个也没有闲着,也使劲儿往王俊才的身上靠:“哎呀,弟弟你给哥哥我留个地方啊,别自己霸占着王郎呀,王郎,你今天怎么这么木愣呀,往常你可是热情似火呢!”

    王俊才现在已经不是木愣了,他是已经完全傻了,虽然自己是在外面风流快活,找过的小倌不在少数,但是他认识这两个人吗?这膀大腰粗的,一拳头能够揍死他的,绝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啊!而且王俊才已经能够感到周围看向他的目光已经变得不对劲儿起来了。

    王母现在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她颤抖着手指着那两个男人:“你们、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点放开我的宝贝儿子!”说着就上去想将那两个男人给扯下来,王母又是挠又是抓的,虽然很是凶狠,但是她的力气哪里能够撼动这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其中一个被挠的壮汉半点不在意,还故意在王俊才耳边吹气:“哎呀,王郎,这里可太不清静了,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再办事嘛。”

    王母又瞪着他:“办什么事?你要对我宝贝儿子做什么!”

    男人就暧昧的笑:“伯母这是说得什么话啊,我们当然是要去做一些王郎喜欢的事情了呀,王郎呀,他可不喜欢那些女人,就喜欢我们这样的有男子气概的男人呢~”

    王母听了,就像是石化了一样。李福月适时地在旁边调侃:“哎呦呦,没想到现世报来的这么快,王大娘还记得你刚才发的毒誓是怎么说的?要是你所说的有假,那就让你儿子喜欢男人,不能人道,而且还一辈子没有孩子。乡亲们,现世报来得这么快,不就说明王家婆子刚才说我大姐的话纯粹是污蔑吗!”

    “是啊是啊!天啊,王俊才真的变得喜欢男人了!毒誓真的不能乱发啊!”“应该说是不能随便说瞎话才对!王家婆子真是心肠太坏了!太过分了啊,居然这样造谣自个儿的儿媳,啧啧啧!”

    也不知道是自己在众人眼中的好形象毁得稀巴烂对王母的打击更大,还是儿子喜欢男人所以这么多年才没有孙子的打击来的大,总之王母瞪着前方的空气,随后眼睛一翻就直接晕过去了。

    李福月冷笑:“乡亲们,大家都是聪明人,我相信真相是怎么样的,各位已经是看得真真切切的了!现在就由我来给我家大姐讨回公道!当初我长姐待嫁家中时,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人家的姑娘,性子柔,长得好,我长姐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家里也是殷实人家,当初来求娶我长姐的人家不少,其中就数王家说得最是天花乱坠,说要将我长姐当做他们家的亲闺女对待。”

    在李福月的眼神鼓励下,李芽月点头,坚定地将袖口拉起来,那些伤痕瞬间暴露出来,李福月接着说:“而她们就是这样对待自家的亲闺女的吗?我长姐在家里头从来没有挨过打,结果去了王家,嫁的丈夫不能人道,却还要被公婆欺负殴打!这哪里是讲理的人家能够做的出来的事情!今天在诸位的见证下,我们将话敞开来说,我家长姐和王家的儿子和离,从此之后男婚女嫁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李福月的话铿锵有力,而且她眉眼坚定,整个人气势凌人,在场的人,尤其是吃瓜群众都被她震住了,他们就像是从未认识过李福月一样。

    而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蹦出来:“和离!你做梦!这种贱妇只有被休的份!是想要被休,还是留在王家继续当我家的儿媳妇,你自己选吧!”说话的正是悠悠转醒的王母。看清形势之后,精明的王母已经来不及气急败坏了,她心里清楚,她的好名声和好形象今天之后荡然无存,既然反正都是要毁,那还不如趁机挽回一点局面!

    就算自己儿子喜欢男人,那肯定是因为李芽月这个贱妇太过不堪太过没用,才把自己好好的正常的儿子逼上了不堪路,王母将锅全都推到李芽月身上,此时心中更是迁怒,王母心知肚明,出了这一件事之后,自家儿子还想找好人家的姑娘成亲,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现在绝对不能让李芽月这只已经在锅里煮着的鹅飞了!被休弃,那是女人一生的耻辱!王母心里觉得,李芽月这种懦弱的女人,绝对不会愿意被休弃,那可是要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的!

    “好!休妻就休妻,你最好给我搞快点!”这话不是李家脾气最暴躁的李苗月说得,也不是最有气势魄力的李福月说的,而是在王母心里面一直唯唯诺诺的,所谓“懦弱”的李芽月说的!

    “王俊才,你要还是一个人,就快点把休书给我!我现在觉得跟你们家扯上一丝半点的关系,我都想吐!”李芽月被李苗月搀扶着,说话时激动地很,一张脸都气红了,但是也正是这样的神色,却比之前的病态和悲切要生动精神的多!李福月心中一喜,她大姐是真的缓过来了!

    王母却是慌了,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什么?什么?你要选择被休?”

    李芽月神情坚定,声音空前肯定:“是!我宁愿被休也不愿意在你们家呆着了!”

    王母又出尔反尔:“此事绝无可能,我们老王家可没有休妻的先例,你别动这个心思了,你这辈子都是我们老王家的媳妇,就算你现在一头撞死,你也是我们老王家的鬼!”

    “王家的,你这是不是太不要脸了一点?人要脸树要皮,你还是给子孙后代积点德吧!”“诶,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人家可是没有子孙福的!哪来的子孙后代啊!”周围看戏的人都被王母的厚颜无耻给恨的牙痒痒,这时候都变着法的在数落王家人,但是王母都已经是不怕开水烫的死猪了,本来就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这时候打定主意不让李家人好受,就愈发的嚣张起来。

    “我们不要休书。”这一话让沸腾的人群又安静下来,说话的是李福月。李福月这时候抱着手,身高的优势让她可以高扬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王母,她又重复一遍:“听清了没,我们不要休书,只要和离。我给你们最后的机会,你们现在还有乖乖地主动同意的机会,不要逼我下狠手。”

    李福月说这话时,眼里没有半点的情绪,看得王母等人心里发毛,王母梗着脖子,打算死磕:“怎么滴?你还要对我动手不行?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我要是受了伤,你们李家脱不了关系,我们王家也算是有点产业和财力的,就算告到县城里我也要弄垮你们!”

    李福月盯着她冷笑:“我可是给了你们最后的机会的,是你们自己没有把握住,那可就怪不了我们李家人了,从新,你往前面跑,去分岔路前面那里,把等在那里的人给带到家里来。”

    李从新立刻出列,抱着小冬,狠狠瞪了一眼气焰嚣张的王母,随后很快就跑出了门。

    “小兔崽子,还敢瞪我!”王母看着李从新的背影骂骂咧咧,但是一碰上李福月冷漠的神情,竟然瑟缩了一下,一时间搞不明白李福月葫芦里在捣鼓什么鬼,只是她想着,现在的局面已经这样了,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了,是吧?

    王母这样安慰这自己,吃瓜群众们看李福月神情很是淡定,也都跟着安静了下来,现在的局势明明对李福月不利,但是小姑娘看着却半点不慌张,难道真还有什么后招不成?一时间,看戏的人们又是期待,又是觉得李福月这姑娘真是不同凡响,李树哪里来的好运势,一家子的儿女都是有出息有能耐的!

    在场的人都是各怀心思,很快,李从新就抱着小狗回来了,他是一路跑回来的,一只手抱着小冬,另一只手却拽着个看着上了年纪的老男人,那身后的老者边走还边说:“诶,小孩儿,你慢着点走,我这老骨头可走不快!”

    来的老年人围观的人少有认识的,都面面相觑,有人迟疑的说:“诶,这是王家二房的老爷子,王大娘的小叔子!他都是住在城里的,怎么还来乡里头了?”“难不成是听到消息来帮王家做主的?王二爷子在城里可是做大生意的啊,听说就算是县太爷也要给他几分面子!”“也不对劲啊,这可是李三丫头带人过来的,难道李三丫头还会带他来对付自己不成?”“也是也是,算了,咱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先看着,我觉得事情可不简单!”

第127章定姻亲

    王母本来以为李福月会带来多么不得了的人物,心里还害怕着。

    没想到进来的居然是自己的小叔子,顿时间大喜过望。

    她这个小叔子是在城里过日子的,而且有手腕有人脉,可以说是王家都是在这个王二爷手里才能够被扶起来的。

    现在见到王二爷来了,王母就像是吃了定心丸,半点不担心了!王母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来挑事儿:“呵,鬼丫头,你找的帮手可是我们王家的人!小叔啊,你快过来!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说呢!”

    王母招呼王二爷过来,结果王二爷只是奇怪的看她一眼:“嫂子,你咋会在这里?”什么?王二不是过来帮自己说话的吗?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王母懵了:“你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做什么?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王二爷有些心虚的叹气:“说来也是惭愧,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在外头做生意,结果借了人家一大笔钱还不上了,好在人家放贷人是个好说话的,给了我们家一个机会,让自己来这里走一趟,就可以让咱们延期,那没出息的不敢自己过来,那还有什么办法,没法放着咱家的祖产不管,我这不就来了吗。”

    王母顿时间觉得眼前一黑,强撑着没有倒下,要知道王家的二房那才是真正在管着祖产的主,大房的不少银钱都放在二房产业里头了,这也没办法,谁叫大房的子孙没有经商的才能呢?现在看王二爷心虚的样子,准把自家大房的钱也赔了不少进去!放在往常,王母肯定是要先和王二爷骂上一回的,但是现在王母心里有种更加不妙的预感,她头脑昏昏涨涨的,嘴嗫嚅着:“谁?放贷的是谁?”

    王二爷一脸奇怪地就环顾四周,说:“这也我不晓得,这不就是过来见面的吗?人家特意叫我过来呢。”

    而这时,李福月站出来,微笑着给了王母最后一记重击:“是要找放贷的人吗?这倒是知道答案,那就是我哦。”

    王母直觉天旋地转,一时间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了,浆糊一样的脑袋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现在不只是她宝贝儿子的人生和名誉,现在就连整个王家都有可能会垮掉!这个鬼丫头,简直像是来催命的!

    周围的吃瓜群众这时候也都是惊呆了,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反转,而王俊才跟他娘一样,也是快要晕厥的模样。王二爷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周围的氛围很是奇怪,但是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和放贷人谈好还贷延期的事情!不然自家的产业可是周转不开了。

    “原来放贷人就是姑娘啊,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王二爷一脸殷切地恭维了李福月几句。李福月笑笑说:“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不就是还贷延期嘛,这对我来说并不是多大的事儿,但是现在遇到了一些特殊情况......”李福月眯起了眼睛,嘲讽地看了眼王俊才母子,才接着说:“只是现在我不打算延期了,要是明天没有将欠我们家的钱还清,我们就直接官府见面吧!”

    王二爷傻眼了,这咋和之前谈好的不一样啊,这才过了多久,怎么放贷人的态度就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呢?要是直接去官府对峙,自己的没出息的儿子少不得要去牢里蹲上个几年,那可不行,这可是他们家的独苗苗啊!王二爷的脸上渗出汗水来:“姑娘,这是什么缘故啊,这和我们之前说的可不一样啊就!”

    李苗月站出来冷笑:“发生了什么事就让各位父老乡亲来告诉你吧!”

    一听到这话,本来就已经被局面镇住的吃瓜群众就像是洪水有了发泄口,一言一语的说起来,乱糟糟的各说各的,信息量还不少,王二爷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听到了最后,王二爷洞悉了,合着自己是被大房给狠狠地坑了!亏他来之前还因为亏损了大房的钱心里还有点心虚,但实际上仔细算起来,大房根本没啥钱,往常都是二房看在是一家人的份上,就算没有那么多的收益也是补贴给了大房,结果现在大房现在可是狠狠坑了二房一回!

    王二爷神色很是不好看的看了一眼大房的众人,随后又变了脸,恳求李家人:“这事的确是我们老王家做的不对,但是一码归一码,李姑娘,咱们都是生意人,出尔反尔不太好吧?”

    李福月就点头:“的确,出尔反尔是生意人的大忌,我们家做生意从来都没有出尔反尔的先例,本来这件事我都已经定好了,可以让你们推迟还贷,但是今天却突然出了这么件事情,我这心里头难免迁怒,唉。王二爷,我这也是没办法啊,这事放在谁的身上谁不气呀,我家姐姐多好的人,竟然在王家被人这般欺辱......”李福月越说越幽怨,王二爷就越是明白她的意思。

    王二爷立马转身对着王母说:“嫂子,这事本来就是你们大房做的不厚道,哪有仗着自家是夫家就这样磋磨人家姑娘的道理,还是快些放人走吧,这事放在谁身上谁能受得了啊,大嫂当初你在家被娘说了两句,不也知道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吗?”

    多少年前的事儿都被拿出来说了,王母脸上彻底没了光彩,王母抬头,对上了李福月的视线,那视线中的冷漠和嘲讽让王母如芒在背,完了,完了,原来从一开始自家就根本没有胜算,之所以李家人要一步步来引他们进圈套,也不过是想让他们在众人面前丢人而已!

    王母跟行尸走肉没啥区别了,声音飘忽:“俊才啊,写和离书吧。”

    实际上王俊才早就想要夹着尾巴跑了,现在听到自家老娘许可了,都等不及拿纸笔了,直接咬了手指就在自己的衣裳上写了字,随后朝李芽月的身边一扔,正月的寒冷天气,穿着单衣就往外头跑,看起来神情恍惚像是要疯了一样。

    王母跟在后头哭天喊地:“儿啊,儿啊,你先把衣裳穿着啊,儿啊,别跑那么快!”

    王家人见状,都对视了一眼,脚底抹油的跟着跑,就像是继续留下来会被宰了喂狗一样。吃瓜群众也是面面相觑,他们都是跟着王家过来看戏的,现在王家脚底抹油跑了,自己再留在这里不是讨人嫌吗?于是也都打着哈哈,从李家院子撤出去。

    李苗月捡起来王俊才写的和离书,检查了没有什么阴谋之后才放了心,交给李芽月看,李芽月拿着和离书,激动地直掉眼泪,而李苗月恨恨地盯着院门:“王俊才这孙子和那个老虔婆跑得倒是够快,哼!”

    放心,没有那么容易放过他们。这是李福月在心里说的话,王二爷还站在院子里,等着李福月同意延期呢!李福月也知道他想的什么:“王二爷,现在咱们的一个目的也达成了,还多亏了王二爷帮我们说话呢,这还贷的时间我们肯定会延期的,会给你们家的祖产留出足够的时间缓过来,只是......”

    李福月眸子一转:“我听说王二爷家里很是复杂,大房可是没少靠着二房补贴,我这心里实在是有点看不过眼......”

    不愧是生意人,王二爷瞬间懂了李福月的意思,这是要让自家断掉一直以来对大房的补贴呢!这其实正和王二爷的意思,一直以来二房可没少帮着大房的忙,而大房自己不争气,不肯经商,就知道伸手问着二房要,二房人自己早就不耐烦了,只是一直受制于孝悌之说,现在可是有了合理的理由了,谁让大房把李家人得罪狠了呢?多好的姻亲条件啊,非得作死。

    王二爷得了想要的条件后就愉快的离开了,本来闹嚷嚷的院子安静了下来,而这时,门口又有了动静,李家人很是紧张的看过去,生怕又生事端,李福月安抚:“别担心,不是王家人。”

    走进来的是之前一口一个王郎的两个男人,刚才他们混在吃瓜群众中出门了,只是之前在众人面前,这两人都是风骚无限的模样,但是现在走进来,却是端端正正的,看着正经了不少。

    李福月先笑:“多谢两位了,刚才真是辛苦了,这是两位的报酬,还请拿好。”说着给递过去两个足够厚实的钱袋子。

    那两个男人也笑起来:“哪有什么辛苦的,姑娘真是大方,要是还有这种好事,记得还来叫我们两兄弟,现在也算是有经验了!”

    原来这两人根本不是什么秦楼楚馆的小倌,只是李福月从城里找来的人,临时充当这么个角色,别说李福月不知道王俊才有些什么老相好了,就算知道,要想收买他们也要费不少功夫。所以李福月干脆直接找了临时演员,所幸王俊才那家伙估计在外头玩的花了,虽然看出了不太对劲儿,但是他也说不出个什么名堂来。

    两个男人拿着钱高高兴兴地走了,李家一家人现在都放松了下来,李芽月更是如此,她简直无法想象,自己居然真的自由了,简直是喜极而泣,而李福月跟着说笑了几句,便走出了家门,往房子后头走,在那里戴着面罩的男人正仗着身高优势揪着树上的叶子。

    “虽然揪叶子不收钱,但是把它揪秃了看着可不大好看。”李福月没好气的走过去,明知故问,“你来找我做什么?”

    “本来是担心你,但是没想到李三姑娘好魄力,妖魔鬼怪统统斗不过你。”周渡生开着玩笑奉承。李福月倒是不自谦:“那是,对付妖魔鬼怪,我可是从小就在积累经验呢,可有一手了。”

    “你那天来找我的时候,可是心里已经有主意了?”周渡生似乎轻轻叹了口气,“亏我还以为我带来的信息能帮到你呢。”

    “我也没有那么神通广大,再说了,那时候我也是才知道我大姐姐陷在这样的处境里,心里哪有那么冷静,只是第二天你带了消息过来之后,我将信息整合了一下,这才发现了王家二房这一条线路,王家的关系复杂,这几年大房和二房关系割裂,之前和王家有姻亲关系时,也没有想到这么一出,还是那天才知道了之前放贷的对象是王家二房的独子,这才想出这个主意来。”

    正月的天气并不怎么友好,尤其是这年本就严寒,晴了大半天之后,雪花还是随着阴沉下来的天气而来,白点点在周边飘飞,李福月不过是出来吹了会儿风,整个人都已经发冷了。没等她呼气搓手,身上却突然盖上来一件柔软的事物,那是由兔皮拼成的一张毛垫子,隔着逐渐大起来的雪花,和呼出来的白气,李福月有些看不清对面人的表情,只明白那人也在看着自己,隔着正月的风,彼此对视着。

    在小荒山半山腰的房子建好之后,李福月和周渡生定好了成亲的日子,刚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亲朋好友,众人都是祝福的声音,李家人也在乐滋滋的准备,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杀出来一个不速之客。

    李福月是在去镇上的路上遇到谢翠翠的,两人素来没有什么好交情,偶尔碰面也只是点头之交,而大部分时候,两个人就算碰面了也不怎么搭理对方的,只是这一回,谢翠翠倒像是直冲着她来的。

    谢翠翠用眼尾来瞟她,语气有些阴阳怪气:“呦,这不是我们村的大红人吗?福月妹妹,听说你前段时间很是风光啊,就连镇上的人都听说了你的事情,都在夸你能干呢。”

    这时候两人都在去镇上的牛车上,牛车上还坐着好几个人,这时候听见谢翠翠的话,都立起耳朵来听动静,要知道李福月的确是在村里头狠狠地出了一把名,面对老奸巨猾的王大娘,居然半点不怯场,而且最后还大获全胜,王家人来的时候有多风光,走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只是出了这件事情之后,村里人对于李福月的评价也不完全是好的,明事理的人家知道李福月这是在替自己的姐姐讨公道,是合理又合情的,但是也有吹毛求疵的闲杂人等,评头论足说李福月牙尖嘴利,谁敢娶这样的女子做媳妇,恐怕是会被管的死死地吧?结果没想到转眼,李福月就要嫁人了。

    见车里的其他人都在注意这边的动静,谢翠翠得意起来:“你们呀是不知道,我这个妹子啊最是牙尖嘴利了,谁要是惹到了她,少不得要被言语数落几句呢。”谢翠翠的话就是在暗指李福月嘴巴说话不客气,性子不好。

第128章金银楼

    那边谢翠翠想方设法的想要膈应李福月。

    这边李福月却是半点不在意。

    实际上,被村子里传成是个牙尖嘴利不好惹的坏脾气女人,这对其他很是在意自身名节的女子也许是件天大的坏事。

    但是对于一直以来都一心只想搞钱的李福月来说,反倒是件好事,至少在外人面前,一个坏脾气的形象总是要比和顺的形象要不好欺负一点,这也能够给她省下不少的麻烦。

    至于来自谢翠翠有意无意的挑衅嘛......比起生气,李福月更多的是觉得好笑,谢翠翠的挑衅看在她的眼里,就像是小孩子的斗气行为,是幼稚而又没有意义的事情。于是,谢翠翠费力巴哈的在那里内涵人,而李福月听懂了也当是没听懂,只是很无辜的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在谢翠翠的内涵中,李福月竟然闲的开始有些犯困了,这看在谢翠翠眼里,感觉自己快要气炸了,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她这么努力的损人,但是被损的人却是丝毫没放在心上,甚至还开始打瞌睡了?这人简直是刀枪不入。

    谢翠翠觉得委屈极了。

    到了镇上之后,谢翠翠还是有点不甘心,勉强换上了笑容:“福月妹妹,瞧我,都忘了问你了,你来镇上是来做什么的?要是方便的话,咱们一起啊,正好还能一起逛逛呢。”

    李福月揉了揉眼睛看她,说出的话差点没把谢翠翠气死,她说:“诶,翠翠姐姐,原来你还在呀,我还以为你中途就下车了呢。”

    她可是就坐在李福月旁边啊!谢翠翠脸上的笑容有点抽搐的意思,她咬牙:“我在中途下车做什么,我今天来镇上是有事要做的呢。”谢翠翠看着李福月,就等着她问她来镇上是要做什么事情。结果李福月只是很天真无辜的回看她一眼,然后说:“哦。”

    哦。

    甚至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谢翠翠忍了又忍:“福月妹妹,你来镇上是要做什么的呀?咱们一起去吧,我正好要去金银楼里选些首饰,你也知道的,我过两天要嫁到陈家去了,牛然哥说了,让我想要什么买什么呢,他这个人啊,就是太实在了,哈哈。”说着标准的炫耀的话,谢翠翠难掩脸上的得意。

    陈家是柳风村很是富庶的人家,原本谢翠翠是搭不上这门亲事的,但是她模样在村子里出彩,陈家的二子刚好又是个看脸的,两人一拍即合的好上了。

    李福月头回知道谢翠翠嫁给陈牛然时,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家里人到底是怎么他取名字的,牛然?怎么听怎么像牛腩,听着听着的居然还有些馋了,所以当天中午,李福月就煮了一锅土豆牛腩,一家人美美的吃了一顿。

    对于没有威胁性的事物,李福月向来不怎么费心思的,现在看到谢翠翠的模样,又想起她之前突然一个劲儿的来膈应挑衅自己,现在脑袋里却是明了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之前谢翠翠对周渡生很是殷勤了一段时间,但是却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所以在考虑之下,谢翠翠嫁给了陈牛然,这个日期定的很是晚,而解决了王家人的事情之后,李福月和周渡生将婚事提上日程,本来就是打算速战速决,所以李福月将日期定的很早,所以这样几天下来,两个日子之间就只隔了一天。李福月想着,敢情谢翠翠这是觉得自己将成亲的日子定在她婚事一天后是在挑衅她?

    想通了这一点,李福月倒是觉得索然无味了,如果是这样的话,的确是她的做法容易引起误会,但是两人的关系也不是什么能够心平气和解释的关系,因此李福月决定不要和谢翠翠搅合。

    “我来镇上也的确是有些事要做,只是我还要先去好饮食一趟,翠翠姐还是自己先去逛逛吧。”往常李福月一提到好饮食,谢翠翠就不说话了,结果这一回谢翠翠居然笑着来拉着李福月的手,很是亲热的样子:“哎呀,好饮食都经营了这么多年了,里面都是些老伙计,都是知道轻重的,哪里需要福月妹妹你亲自去看着,福月妹妹你就当是陪着我去挑嫁妆了吧,陪我去金银楼走一趟!”

    金银楼?李福月今天的行程也的确是需要往金银楼走一趟,所以李福月倒是没再拒绝,就当是陪她沿着一场戏吧。

    一路上,谢翠翠态度很是亲昵,跟李福月说这说那的,如果是不明真相的外人看了,恐怕还会以为两人是什么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呢。李福月倒是出乎意料的沉默,只是这种沉默也不知道谢翠翠是怎么理解的,还愈发的得意起来:“福月妹妹,说来咱们成亲的日子挨得这么近,那也是一种缘分,姐姐可得劝你几句,待会儿到了楼里可得多挑一点,这些金银首饰啊,不仅看着好看,关键是值钱啊!要不你也多挑几件?周大哥那么有本事,肯定是不差这点钱的。”

    李福月只是笑着。到了金银楼之后,谢翠翠更是亢奋,走出了土豪的气势,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呢,就伸手点点点:“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都给我包起来吧。”自两人一进金银楼的大门,掌柜的神情就很是惊喜,这时候更是高兴,一边吩咐小二将东西包起来,一方面将谢翠翠夸得跟朵花一样,哄得谢翠翠心花怒放,就这样了还没有忘记内涵李福月:“福月妹妹,你不挑一点东西吗?这些首饰花样都很精巧呢。”

    李福月随手拿起了一只钗子,点头表示肯定:“的确不错,手艺也是精巧,是上品,在这样的镇上的首饰店能有这样的手艺,也算是不错了。”

    跟在李福月旁边的掌柜一听,煞是高兴,刚要说些什么,就被谢翠翠打断了话茬:“既然福月妹妹喜欢,那就买下来呀,遇到心仪的东西可不是件容易事呢。”

    李福月笑着摇摇头:“还是不了。”

    谢翠翠心里笑她寒碜,居然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她走过去一看:“哎呀,福月妹妹眼光真高,这手艺真是绝了。”又拿起来在自己头上比划两下,“这花样居然还挺配我,福月妹妹,你不要的话就让给我吧?我正好还想买一只钗子呢!”

    李福月点点头:“的确,这珠钗和翠翠姐姐甚是相配,谁叫翠翠姐长得好看呢。其实不只是这只珠钗,这店里的东西和翠翠姐姐都很搭呢,比如说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李福月想要哄人,那绝对能让人心花怒放,飘飘然不知所以,谢翠翠随着李福月的目光看过去,眼光越看越亮:“都要,我都要!”

    最后的结局就是谢翠翠将金银楼来了一场扫货,这大大的超出了她本来的花销预期,但是对比什么也没有买的李福月,谢翠翠心里有种诡异的满足感,她终于将李福月狠狠压住了一回了!陈家可是柳风村有名的富庶人家,而那个山里头的猎户,一穷二白,不过是身手好一点而已,而且还带着面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指不定是个丑八怪呢!

    谢翠翠满载而归,而李福月却是表示自己还有一些事没做,就不接着陪谢翠翠逛了。谢翠翠已经在李福月面前刷够了优越感,这时候只当她是觉得丢了面子不想在跟在自己后面当衬托,再加上她其实已经超了预期,现在也不敢再接着炫耀了,因而也答应了。

    李福月就站在金银楼门口,目送谢翠翠的背影,等她彻底消失在长街尽头之后,李福月才又转身回到金银楼。这回她脸上挂上了轻松真挚的笑容:“各位都辛苦了,掌柜的,将刚才卖出去的东西的收益,抽出十分之一来平摊下来分给店里的伙计吧。”

    众人早已经围过来了,这时候听到李福月的话,都高呼起来:“多谢东家,多谢东家!”掌柜是个会说话的,朝李福月拱手说:“我们这些都只是在旁边看着,哪有派上什么作用,都是东家自己在说,是小人们沾了东家的光啊!”

    早在几天前,李福月就将金银楼给盘下来了,只是这消息还没有对外放出去,今天明明只是打算过来查查帐的,没想到居然正好碰上谢翠翠这一只上赶着来送钱的肥羊,不宰一笔简直说不过去啊。

    金银楼的伙计们也没有想到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在新东家眼皮底下做了一单大生意,而且新东家也是个极为大方的,直接将收益提给了他们,现在个个都是笑逐颜开的,比过年的时候还喜庆。

    “东家,现在镇上好多人家还不知道咱们金银楼已经换了新东家,咱要不要放几尾鞭炮跟乡里乡亲们说一说啊?”掌柜很是殷勤地来问李福月的意见,李福月却摇了摇头:“暂时不必,金银楼经营了十来年,你们都是有经验的老人了,按照原本的模式运转就行,不必太过费心操持这些,我会在你们此前报酬的基础上加一成提成,谁卖出去的东西更多,谁的月钱就更多,此外我就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了,掌柜呀,我可是很信任你的。”

    实际上李福月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城里的金银首饰产业,金银楼虽然是南云镇最大的首饰店,但是毕竟规模赶不上城里,李福月只是想着离家近,正好可以进一步完善在本地的资金链,这才把金银楼盘了下来,并不打算多费心打理。

    掌柜和金银楼的伙计得了李福月的话,都是高兴,往常他们都是拿的定额的月钱,虽然月钱不低,但是卖多卖少卖的多贵那都和他们关系不大,但是现在能够从卖出去的收益里面抽成,以金银楼的日收益,这绝对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不管是掌柜还是办事的伙计,脸上的笑容都更真挚了几分。

    “只是还有一件事,还有劳掌柜多上点心。”听李福月这样说,掌柜哪有推辞的道理,忙让李福月吩咐,李福月拿出一个香包,道:“这是我这几天闲来无事调制的香粉,先不急着用来买卖,只当做赠品,只有来金银楼买了金银首饰的,才能获赠,是非卖品。”这东西是李福月用玫瑰蔷薇百合等一众鲜花调制出来的,本来弄得时候只是打发一下时间,没想到还真被李福月给弄出来了。

    掌柜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一双老眼锐利,什么东西有赚钱的价值那真是用眼睛一看都看得出来,这香粉不算细腻,但是气味很是清新,不浓不淡,哪个爱美的姑娘能够抵制住这样一盒香粉?

    李福月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就到了集市里的一个小茶馆,她这次来是需要交代一下金银楼的事物,但也不只是为了这个,在小茶馆里点了几块桃花糕配茶水,正吃着,门口就走过来两个窈窕的身影,正是李芽月和李苗月。

    “大姐二姐,你们可来了,我还当你们打算把我一个人扔店里呢。”李福月熟练地抱着李芽月的胳膊撒娇抱怨。李芽月这些天气色都好了很多,整个人看着容光焕发,与还在王家时大不一样了,说来李芽月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这样娇艳明媚的样子才是最应当的。

    李苗月笑嘻嘻的拿起一块桃花糕:“还不是李从新那小子嘛,缠了我们好久非要跟着一起出来,本来带着他也没什么问题,可是这小子连功课都没有做呢,自从过了年之后,那小子就愈发懒散了,可不能由着他......唔,这桃花糕好吃!回头带点回去。”

    李芽月没好气的在二妹头上点了一下,没好气的说:“行了,我们今天还有不少东西要准备呢,你可快些点吃,来,喝点茶水别呛着了。”李苗月吞下嘴里的糕点,拍了拍手:“那就走着吧,要买的东西还多着呢,小妹,你来这么久,有没有去各个店铺里看看?”

    “去了金银楼一趟,不过不是我一个人去的,今早来镇上时,正好和谢翠翠一路,就被她带着去了金银楼,可是给我们家光顾了不少呢。”

    “哈哈哈谢翠翠肯定不知道金银楼已经是咱家的店铺了吧?这回她准得气死,不过也是活该,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准是想要在你面前显摆显摆。”“不管她是不是显摆,但是给我们家的店铺来了个开门红却是真的,谁会对着上赶着给自己送钱的人使脸色呢。对了,大姐,我这次过来将上回我们一起做的香粉拿给掌柜看了,掌柜评价颇高,估计会很受欢迎呢。”

第129章有喜事

    李芽月甚是惊喜,这些天她回了家,不用做那些繁重的活计,轻松了不少,但是轻松的同时,又看着两个有商业头脑的妹妹都在为家里做事,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反倒帮不上忙,心里还是有些沮丧的。

    但是她素来心灵手巧,做香粉这类的事情对于李芽月来说再简单不过了,于是这些天帮着家里做一些活计,然后就是调制香粉,偶尔看看圣贤书,日子也是悠然自得的,与之前在王家的日子相比起来,简直是又重新回到了天堂。

    这次三姐妹集体来镇上是为了李福月的婚事置办物件的,虽然前两天小荒山山腰的屋子就已经搬了新用具进去了,大件东西置办好了,但是新婚夫妇过日子,需要准备的东西可是不少,这方面两个姐姐都更有经验一点,于是李芽月和李苗月一拍即合,直接扯着李福月来镇上了。

    “过冬的锦被一类的东西,倒是不急着弄,反正距离过冬还早着呢,有一两床稍微厚实的能够挡住倒春寒就行了,至于在山里头,到了夏天的时候,虽然要比平地上要凉爽的多,但是山里头毒蚊子可是不少,蚊帐还是要买的。”这方面李芽月显得成熟很多,便先带着两个妹子到了绣庄,现在是阳春三月,买蚊帐的人不多,连带着绣庄的蚊帐种类也不多,但是山里头毕竟和平地里不一样,想要住进去蚊帐还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李福月这样的皮肤比较敏感的,就更需要了。

    李福月对于蚊帐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足够严实,能够阻止让蚊子飞进来就足够了,于是李福月选了两床浅蓝色的蚊帐,优点是中间的空间足够,而且是薄纱质感的,透气又紧密,不用担心细小的蚊虫从空隙里钻进来,也不用担心蚊帐空间里不透气会太过闷热。

    李芽月也表示赞同:“还不错,虽然有点太素净了,但是这材料够扎实,还可以在上头放点荷包香囊什么的做装饰,也很美观。”李福月却是想了想在床上悬着这样那样的装饰物的样子,很是不适应,这大概就是她和古人审美的差异所在,她还是更喜欢那种够宽敞,够干净素雅的床榻,赖在床上看闲书简直不要太幸福。

    衣裳一类的东西,李家人却是准备的差不多了,只是这时候又正好是春天,李家三姐妹又正是最青春靓丽又爱美的时候,在绣庄逛了一圈之后,手上都各自添了几套衣裳,李芽月还帮于氏和李树也带了两套,顺便还拿了点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针线活,这是李芽月本来的打算,只是现在多了调制香粉的事情,针线活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还得去集市谈谈猪肉交易,到时候让人家给直接送到家里来。”李苗月对于这事更加的有经验,而李福月却是没什么兴趣,两个姐姐都往菜市场过去了,李福月站在集市门口,很快被一个小摊铺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个卖花的老奶奶,身边还跟着一个面容稚嫩的小女孩,看着也就九岁的模样,见李福月看过来,举起手里的栀子花,怯生生的说:“大姐姐,要买花吗?很香的。”

    集市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很少有人在这个小摊铺停留,李福月收敛衣裙,蹲下来仔细看,见李福月是真的有兴趣要买,小女孩鼓起了勇气又说:“大姐姐,我们这里不仅有盛开的花,还有带根的有花骨朵的花苗呢,买回去用土一掩,很快就能养起来的!”

    在小摊铺的左侧,果然就是一些带花骨朵的枝丫,有玫瑰、蔷薇、栀子花这些阳春三月常见的花朵。栀子花一类的倒是很香,李福月也不介意院子里养几株,李福月便道:“这些栀子花我都要了吧。”

    小女孩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笑意来,忙点头应答:“好,谢谢大姐姐,我这就给你装好。”

    除了院子里的花,其实李福月还是想要在院子外头弄一圈花墙的,蔷薇这类的很是适合种在篱笆外头,过个一两年,那就是粉白粉白的花墙了:“这几株蔷薇也帮我包好吧,我也要了,再来六株月季。”李福月并不太喜欢过于浓烈的颜色,而月季这样的花型漂亮的,颜色又更柔和鲜亮的,李福月却是喜欢的,她想着月季的颜色比蔷薇更亮眼,那就在院落门口各种六株吧,整体看上去应该也很和谐。

    坐在小女孩身旁的老人也笑了起来,李福月又接着道:“这些花我也要了。”将钱付了之后,李福月将小摊铺上的零散的花都给集中起来,发现玫瑰一类的带刺的都已经被人细心的去除了。见李福月将花束拿在手里头,小女孩脸颊微红:“姐姐,先交给我吧,我帮你包起来,你这样也不好拿。”

    “不用,”李福月笑着,手指灵活的翻转,将几束花朵都交织在一起,很快一个漂亮的花环就出现了,李福月将花环让小女孩的头上一戴,弯着眸子笑:“小妹妹,这个花环就送给你了哦,再见,谢谢你的花骨朵。”

    小女孩摸着头上的花环,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小脸一片绯红,看着李福月的背影,小声说了句:“谢谢大姐姐......”

    李芽月和李苗月和肉贩谈好生意之后就转过来集市和李福月会和,然后就看见李福月手里抱着一捧花花绿绿的花,走近一看,原来还都是些枝丫。“小妹,这些你是打算拿回去种吗?”

    李苗月却是知道的,自家的妹子可没有那个种植花朵的闲情逸致,准确来说,有种植花木的心,但是却没有那个手艺,李福月以前也从村里路边移栽了野花回来,养在盆里,好好的野花活活被养死了。

    姐妹间的默契使李福月瞬间明白了李苗月的言外之意——小妹咱可不能残害花草树木啊。

    李福月无奈的叹口气:“我是挺想种几株的,家里头我种不活,换到山里头,那么肥沃的土壤,总归能够让这些花给养活吧?”李福月觉得不是自己养花技术的问题,肯定是因为盆栽的肥力不足以支撑植物生长,而小荒山最不缺的就是土壤了,野花尚且能够长得好好的,没道理她精心照料的话反倒长不好吧?

    “你喜欢就试试,小荒山那边的新院落也适合种点花草树木在周围,之前修房子的时候,周边的树木倒是还在,但是小花小草的却是没了,光秃秃的看着也不大好看。”李芽月向来是支持自家妹妹的想法的,这时候帮着李福月接过几株。

    李苗月虽然损李福月的种植能力,但还是笑着帮李福月接几株,正好是几株半开未开,还带着露水,淡淡的花香味萦绕在鼻间,分明是最寻常的花香味,但是李苗月一闻到这味道,胃酸却是一下子涌上来,她伸出双手捂着嘴鼻,但是那花就凑的更近了,那股味道也就更加浓烈起来,李苗月愈发的不舒坦,恶心想吐的感觉一直存在。

    三人本来都正常的走着,这时李芽月和李福月见她突然这般,都吓了一跳:“二姐,你还好吧?”李福月将李苗月手里的蔷薇花接过来:“二姐,你是闻着这花不舒坦吗?”

    李苗月仍然捂着口鼻,只是点点头,又是一阵强烈的反胃。

    李芽月和李福月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相同的猜测,李芽月抚着李苗月:“苗月,咱去医馆看看。”

    没有蔷薇花挨着之后,李苗月缓了过来,却是有些不以为然:“不用这么小题大做,就是这蔷薇花的味道太浓了,我闻着有点不舒服。”

    李福月凑近那株蔷薇闻了闻:“二姐,我闻着这蔷薇花味道可淡了,咱们还是去医馆看看吧,我和大姐猜想啊,你这是因为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李苗月还有些疑惑,但见到自家姐姐妹妹对视在笑,自己也突然明了了什么,李苗月眼睛瞪大:“大姐,你们的意思是我......”

    她这是有喜了吗?李苗月有些不可置信,她和陆原成亲也一年多了,家里不愁没钱,自己也识字能看书陶冶情操,亲人们也都是贴心的,陆原是爱人也是亲人,两人都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彼此知根知底又是知情达意,很是和洽,所以李苗月对于孕育孩子是期待的,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消息,她也不着急,没想到这下真的就来了?

    三个人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镇上的医馆,顺带一提,这医馆就是李福月小时候在这里被人贩子拐走的医馆,是镇上大夫最靠谱的地方,也正如此,医馆人总是很多,但是现在又正好是饭点,外面太阳大,所以现在医馆人倒是不多,有些本来走在镇上的人到医馆里躲太阳,李福月几人找了熟识的大夫,又排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就轮到了李苗月了。

    李苗月心怀忐忑,将手伸出去:“张大夫,我是来把脉的。”

    发须花白的老大夫点点脑袋,随后帮李苗月把脉:“嗯......最近要注意避热,我估摸着才一个多月,日子还小,得多注意一点,给你开一点安神的药,平时小心一点就可以了,也不用太紧张,你这个年纪正是身体强健的时候,看你身子也好,胎是稳的。”

    李苗月现在摸着肚子,人都傻了,还是李芽月跟张大夫道了谢,又问了些什么细节的注意事项,李福月将李苗月扶起来,笑她:“姐,你咋傻了,快站起来,咱回去告诉家里人这个好消息吧,陆原哥肯定高兴坏了。”

    在回去的路上,李苗月都还有些恍惚,她下意识往牛车那边走,却被李福月拦下来了:“姐,咱回去还是别坐牛车了,颠得慌,要是平时也就算了,但是你现在身子才一个多月,咱们还是坐马车吧。”

    李苗月还有些不以为然:“村里也不是没有大肚子的女人,坐牛车也没啥啊。”李芽月就颇为不赞同地看着她:“苗月,你现在才一个多月,常言说,胎相得三个月之后才稳,你现在还早,还是得小心一点。”

    最后李苗月还是妥协了,到家门的时候,李树坐在院子里正在削木片,而陆原和李从新坐在旁边看着他手里忙活,手里也拿着木片,看样子是在学木匠活计。

    “难得你们还有这个兴趣。”李苗月走过去看了一会儿,然后叫着,“陆哥,你跟我回屋子一趟,我跟你说一件事。”陆原还有些不理解,被李苗月牵着手走进屋子里。

    李树摸不着头脑,眼神示意李芽月和李福月:这是咋了?

    李芽月和李福月对视一笑,李福月伸手摸了摸李从新的脑袋,小声说:“从新,你要当舅舅了哦。”

    李从新瞪大眼睛,感觉自己的腰杆子都挺直了,眼睛亮晶晶的,他终于不是他们家最小的了!于氏本来在灶房里做饭呢,听到了李福月说的话,这时候擦着手走出来,也是一脸的惊喜:“哎呀,这可是大好事啊。”

    屋子里,李苗月也和陆原说了,两人出来时,脸上都是喜气的笑意,嘴角压都压不下来。到了晚上,饭桌上的大半的饭菜都是李苗月喜欢的,于氏一边舀汤一边絮絮叨叨地:“怀孕可不是小事,辛苦暂且不提,要注意的事情也不少,你们两个都要多多注意才行。”

    李苗月喝着排骨汤,只有答应的份。

    谢翠翠成亲的前一天,梁氏特意地亲自上门通知了李家的一干亲戚,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二房一家人。

    实际上梁氏长年以来对于二房有种比较出来的敌意,本来梁氏和二房并没有什么直接的矛盾,但是没有矛盾抵不住梁氏自己会制作矛盾,梁氏是个很爱比较的人,比自己,比闺女,比谁家更有钱,而在此前,梁氏算是被全面压制,比啥啥不行,但是这回谢翠翠嫁到了村里的有钱人家,而对比二房,大闺女之前和离的事情闹得纷纷扬扬的,小闺女又只是嫁给了山里的猎户,所以梁氏得意极了。

    梁氏上门来邀请的时候,于氏本来是打算回绝的,梁氏那姿态和语气,谁见了不知道她心里是个什么意思?还是李福月劝了下来:“娘,该去的咱还是得去,毕竟明面上关系没有闹僵,梁氏这样的做派得罪的人只会多不会少,咱们就当是去看看热闹,再说了,过两天就是我和周渡生成亲,现在也没必要伤了和气,给外人留下个我们刻薄嫉妒的形象,反倒顺了梁氏的意。”

第130章新嫁娘

    于氏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就当是去走个过场就行,咱家的重点还是得放在小闺女的婚事上。

    陈家作为村里的有钱人家,去观礼的人也多得很,场面是由谢翠翠安排的,带着浓浓的土豪气息。

    谢翠翠今天格外的精致,让李福月惊叹的却是她满头的珠钗,本来不多的头发插满了金银发饰,李福月不由心想,这家伙该不会是把之前在金银楼买的首饰全给戴上了吧?这样脑袋真的不会感觉很沉吗?李福月嘴角微微抽搐,但是很显然谢翠翠误解了李福月的表情,神情窃喜,高傲的扬起了脖子,李福月有些好笑,但是也不打算今天给谢翠翠添堵。

    本质上,谢翠翠只是想要在众人面前炫耀一番,而今天这样一出隆重的排场,也达到了谢翠翠的目的,至少村里人是很羡慕的,在吃过饭之后,李苗月有着正当的理由说累了,便和陆原一起先回家了,而于氏仍然还在跟一众少有见面的亲戚寒暄,李福月向来不太热衷这样的场面,便溜了出来,一时间也不想回家闷着,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走到小荒山了。

    小荒山的山顶和深山里头野兽很多,但是山底和山腰却是没有什么野兽,这是因为在山腰上有一条不算小的山涧,冬天的时候山涧被冻住,野兽也能在上面行走,但是其余三个季节,有山涧挡着,大型野兽并不能过来,而且还有两处断崖,因此李福月这时候手里没有带着弓箭,心中也不害怕。

    李福月走路走的是越来越熟练了,当她双手捧着多彩的野花来到半山腰时,周渡生正站在院落里,院落的木门开着,李福月不设防地走进去,正好看见周渡生正举着弓箭,准头指着这边。

    两人都是吓了一跳,周渡生将手里的弓箭撤下,快步走过来,声音有点懊恼:“吓到你了吧?”

    “没有,我胆子很大的。”李福月笑了笑,注意到院落门旁边用木板钉着,留出来一块区域,而此时这边区域挂着一个用鱼线窜起来的树叶,树叶很小,还在风里飘动着,而那小小的树叶上,一支羽箭将树叶牢牢地钉在了木板中间。

    “你这是在练习弓箭吗?”李福月好奇地将那块木板仔细打量了一番。

    “也不算是练习,只当是打发时间了......你今天怎么来了?”周渡生将树叶上的羽箭收回来,没有羽箭钉着的树叶在暮春的清风中,打着卷儿融入了山林之中。

    李福月双手叉腰,佯装娇蛮:“是呀,我就是想来看看你,难道你不想我来吗?”

    周渡生好笑地看她一眼,帮她将耳际的乱发整理好,“自然不是,我私心自然是想要你来的,只是以前听府里的嬷嬷们说,新人在成亲前是不能见面的,但是现在想来,要求新人不能见面的规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福月想见我,什么规矩也挡不了。”

    李福月脸颊微微红起来,实在没想到,周渡生这家伙之前看着都是冷冰冰的,结果现在说起情话来还挺有天赋。

    从林间而来的清风从半开的院落门而来,木门被风吹得来回咯吱的响着,春天的风与冬天的风有着本质的区别,冬日的风像是凌厉的剑刃,让人觉得寒冷无比,就连暴露在空气中的呼吸都是带着冷痛的,而春风过境,带来了林间的淡淡的野花气味,让人不自觉地就放松在这样的春风里。

    李福月捧着手里的野花,迎着清风眯起了眼睛,这是冬日里难有的舒适。

    “福月很喜欢花?”“以前觉得花是俗气的,但是现在却不这样觉得了,在这样的乡村里,少不了花的点缀。对了,我上回带过来的蔷薇呢?还活着吧?”李福月霎时间想起这回事,忙去院子外头查看情况,“我种这些小东西很不在行的,说来惭愧,以前家里有过的盆栽也是被我给养死的。”

    李福月慌里慌张的快步跑在前面,周渡生就慢步跟在她后面。

    之前移栽过来的蔷薇花,并不像李福月之前所设想的半生不活的,松软的泥土给予了蔷薇花足够的养分,也正是如此,本来还有些焉谢的枝叶现在都翠绿精神起来,而泥土里还有着潮湿的气息,李福月望了望天,这几天也没有下雨吧,虽然山里的确比平底雨水更多,但是也不会只有蔷薇花下才是湿润的。

    李福月回头看着周渡生,有些好奇:“是你帮我浇的水?”

    “这是我们家门前的蔷薇花,又怎么能说是帮福月浇的水?”

    我们家。

    李福月承认,周渡生的真挚和温情很能打动自己,那种与李福月在这个时代里常见的男人完全不同的态度和观念,让李福月心中有种值得的判断,的确,要用什么词来形容,那大概就是值得,李福月所追求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轰轰烈烈,她所需要的,是能够把握自己的命运,周渡生的人生注定是不平凡的,但是李福月也知道,选择了周渡生,远远比嫁给那些与她观念完全不同的人,更符合她人格的追求。

    “等这些蔷薇都开了,肯定会很好看吧,蔷薇花藤有依附性,到时候这一片都是蔷薇,说不准蝴蝶都会把我们这里当家呢。”李福月双手撑着下颚,心里是一种很奇妙的平静,她抬眸回头看,发现本来站在她身后的周渡生双手撑在膝盖,微微垂着上半身,他本来是在看那只翠绿枝叶上小巧的花骨朵,而李福月突兀的回头,两人的距离拉的很近,彼此的视线在空中相碰触。

    两人之间只有微风在调皮地钻来钻去,一时间都没有说话,似乎都被对方瞳孔中自己的倒影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耳边是树叶在风的洗礼下的破碎的声音,这样静谧的声音,让李福月突然想起了冬日里雪花落在雪地,轻轻的接触,无声中又有种无法用单调的语言书写的美感。

    李福月伸出了手,尝试着地摸索到周渡生的脸侧,是温热的触感,和李福月之前所设想的温冷不太一样,周渡生眸子低垂着,曾经让李福月赞叹过的长睫将双眼中的情绪朦胧化了,像是隔着轻纱的黑曜石,李福月从那黑曜石中看出了细腻的珍视,这大概是周渡生这般的,将自己伪装得冷硬的人,最接近内心的真实情绪。

    李福月微张着嘴,分明心里有着多种的情绪,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是不知道说什么了,最后她只是笑了笑:“渡生,虽然这样说感觉有点奇怪,但是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嘛,所以我想到就说了,那就是新婚快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以前在一本杂书里看到,爱人两个字最是适合成亲的男女,所以,明天之后,你就是我的爱人,这世间有人爱你。”

    周渡生嘴角想要翘起,但是却失败了,他想他的表情看起来可能会很滑稽,但是没有关系,周渡生的手也搭在自己的脸上——面前少女的手上,少女的体温偏低,自己手心的温热很好的中和了她手上的凉意,周渡生的声音也像是这林间的风,温柔而又坚定:“我喜欢这个词,福月,我在想着,也许能够再次遇见你,是神佛对我的最后的补偿。”

    李福月和周渡生成亲那天,李福月在头一天晚上早早地就睡了,再次醒来时,天还是黑的,李福月估摸着时辰距离天亮也不早了,便没有接着睡,昨晚李苗月都还特意地嘱咐了李福月,说今天会很忙,让她早点起来,现在李家都是静悄悄的,只有堂屋里小冬偶尔有些哼哼的声音。

    李福月打了个哈欠,轻手轻脚的端来椅子,坐在窗前看着外头的夜色,此时的月光像是黑夜里的淌亮水银,晕出清浅的银色晕圈,偶尔有飞鸦从院落门前掠过,整个村落都沉浸在一种静谧之中。

    李福月本来是想要等着家里人醒了之后来叫人的,结果自己却昏昏沉沉靠在窗前的木桌上睡着了,再次醒过来时,还是被屋外的敲门声叫醒的。

    “哎呀,大姐,你说小妹她不会是还没睡醒吧?今天可跟往常日子不一样啊。”“我估计也是,这丫头赖床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李福月清醒过来,忙去把门打开:“大姐,二姐,我醒了的。”

    李苗月毫不留情的揭穿她:“小妹啊,你先把睡迷糊的头发整理好了再说这话吧,傻丫头,得快点儿了,你先去洗刷好,再把衣裳换好,我们来给你涂抹胭脂。”

    李福月依言去洗漱好,又将嫁衣换上,这衣裳之前她也试穿过,但是今天穿着总觉得和试穿时不太一样,李福月心里好笑,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种心里暗示。李福月换好嫁衣后,李芽月手更巧,所以负责给李福月挽头发,而李苗月审美好,就来给李福月化胭脂。

    李福月就像是个娃娃一样任两个姐姐收拾,当天色散入朦胧光亮时,这场浩大的工程也宣告结束了。李苗月很是自信自己的杰作,将铜镜递过来:“福月,快看。”

    铜镜里画面有些扭曲和虚幻,在蜡烛的闪烁烛光下显得很是模糊,但是即使是这样的画面,李福月也看得见镜中的自己的模样,茂密的青丝被分绺挽起,用带着流苏的珠钗牢牢固定住,银质的流苏像是细碎的月光,点亮了镜中人黑亮的眼眸,那双杏眼里是恬静的温柔,李福月还是第一次从自己的眼睛中解读出温柔这样的气质,这让她有些新奇。

    镜中人薄唇上是殷红的口脂,本就白净的脸上没有多余的点缀,黛青色的秀眉让人员原本的睡容精神了不少,所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这说的是岁月的无情,李福月从不为岁月流逝而伤春悲秋,她正处在最为美好的岁月,不愿在惆怅与文艺中浪费青春,想到这里,镜中人露出浅浅笑意,就像是画龙点睛的最后一笔,娇俏的新嫁娘亭亭玉立。

    李芽月笑着感慨:“福月也是这般俏丽的大姑娘了。”李苗月看着自己画好的妆容,很是自信:“那是,咱们家的小妹是村里最好看的丫头,福月,你先吃点东西垫垫,是我马虎了,光想着化妆了,应该让你先吃点东西再摸胭脂的。”

    “没事,我现在也不饿,还是先出去见爹娘吧,从新那小子醒了没有?”此时的李福月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插了一根旗子。在和娘家人告别的时候,也没有出现什么新娘子和娘家人挽手泪别的哭嫁场景,因为李家人都明白,李福月想回来的时候随时都能回来,一家人的联系还在,也就不存在什么一去不见娘家人的情况了。

    李福月坐在新宅子的新房里时,外头的院落里人们正在吃饭,周渡生在这里根本没有所谓的亲朋好友,所以实际上来院子里捧场的都是李家的亲戚,李福月坐在屋子里,竟然有些无聊,外头来的人不少,也不知道周渡生能不能招架的住,但是很快李福月就打消了自己的顾虑,要知道周渡生这家伙虽然刚见面时是冷冰冰的样子,但其实他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

    现在真正需要忧愁的,是自己的五脏府问题,李福月摸着肚子,心想果然是不能嘴硬啊,现在饿得慌了吧?李福月幽幽地叹气,人一饿起来,就闲不住,李福月站起来,在屋子里四处打量,试图将注意力从饥肠辘辘的肚子转移开。

    因为整个宅院都是新修筑的,这间新房也是完工不久,新房里面的装饰物不多,其中李福月最满意的就是床榻足够大,还有自己之前准备的浅蓝色蚊帐,躺在床上看闲书肯定很棒,还能来回打滚,不错不错。

    还有就是窗前也有一张带柜子的桌子,和李福月在李家房间的布局有些相似,在桌子上有几本李福月之前从镇上买来的杂书话本,李福月坐到桌前,发现有个柜子居然是开着的,那里头是包的严实的油纸,李福月心里就有了点猜测,将油纸包打开,里面果然是几块糕点,还是李福月喜欢的口味,油纸下面还夹着张纸条:饿了就先垫一垫。

    李福月想起了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走,又被周渡生阴差阳错救下来时,周渡生也是用这样的方式给她留着糕点垫肚子。李福月心中慰贴,吃了几块糕点,本来饥肠辘辘的五脏府也不再抗议了。

第131章新婚夜

    李福月吃过糕点后,又在桌子上拿了一本话本,本来还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前看着,结果看着看着就躺在床上了。

    这是经过李福月实践得出的经验,对于看话本而言,站着不如坐着,坐着不如躺着,躺着又不如在梦里自己瞎编。

    只是这个话本的故事是那种很简单俗套的,李福月倒是想起来了,她之前买了好几本,这个话本是被捎带上的,放在往常,这种俗气的故事,李福月是不大喜欢看的,但是现在情况特殊,也没有什么好挑剔的,李福月一路看到佳人和才子成亲,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红艳艳的装饰物,心想这倒是挺应景的。

    今天起床起的很早,乏味的话本内容实在是引不起李福月的注意,所幸脑袋上的珠钗不算夸张,李福月将比较大的流苏给取下来后,整个人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鼻尖先是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据李福月潜意识的判断,应该是有糖醋排骨的。

    李福月睁开眼,比起入睡前的敞亮,现在已经是烛火闪烁下的夜色了。薄纱质感的蚊帐已经被放下来了,透过浅蓝色的光晕看出去,床前还坐在一个高大的身影,男人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发梢还带着湿润,周渡生侧过脸来,几缕不太老实的额发刚好垂落在男人高挺的鼻尖,被随意地撩开了。

    虽然已经沐浴过了,但是周渡生的身上还有着淡淡的酒气,是清酒的气味,倒是不算难闻。

    “睡饱了之后,要不要先起来吃点东西?”周渡生想将放在桌上的饭菜端过来,李福月掀开帘子制止了:“先放在那里吧,床铺也不是用来吃饭的地方。”分明是很正常的话,周渡生的动作似乎僵了一下,乖乖的如李福月所说将饭菜放在桌上,却是不敢再看李福月。李福月怀疑自己饿出毛病了,不然她为什么看见周渡生脸上浮出两抹薄红?难道是灯火太过昏暗的缘故?

    李福月笑道:“我记得之前置办酒水的时候,买的都是香醇的烈酒,倒是没有准备清酒,所以你现在身上的清酒味道,是爹爹和小原哥他们给你开了后门吧?”

    “爹和姐夫的确是帮我挡了不少酒水,格外照顾我几分,只是若是直接喝,其实我也可以的,在行伍时,不会喝酒可行不通啊。”周渡生说着说着,又无奈地叹了口气:“休息前还是要把珠钗取下来再睡,否则脑袋会疼的。”

    “没有办法嘛,我当时太困了。”李福月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脑袋上的珠钗都已经被取下来了,现在只有一根发带束着头发,想着反正都是要取下来的,李福月放下碗筷就想要去将发带顺下来,而身后的手已经扶上她的青丝,动作放得很轻,比李福月往常自己动手还轻柔几分,当带着凉意的青丝滑进后颈的衣衫里,李福月后背激起了点点鸡皮疙瘩,虽然已经是暮春时节,但是在这山中还是偏凉。

    “我吃过饭了,先去洗漱一下,你今天也很辛苦了,也早点休息吧。”李福月先端着吃剩的饭菜出门了,却没注意到房间里的周渡生神色微微变了,整个人在房间里有些坐立难安。

    山间的院落,四处寂静,时间比李福月预想的还要晚很多,宾客四散,家里人也都回了柳风村,李福月头一回无比清晰的认识到,现在只有两个人生活在这山中,那就是李福月和周渡生。

    将院落门和房间门都关上之后,李福月又重新回到了新房,周渡生还坐在床边,似乎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李福月进来之后,周渡生显得有些别扭,视线别开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那就先歇息吧,福月你今天肯定也累了,这时节蚊子不算多,已经被我清理出去了。”

    说着,周渡生先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一动不动,像是已经一秒入睡了。李福月没有说话,先是静静地看着周渡生,有如实质的目光让周渡生眼睫微颤,李福月嘴角挂上了笑意,伸手捻了捻男人的发尾:“头发还没有干就睡觉,容易生病哦。”

    周渡生的长睫颤动,但却不说话,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李福月倒是不恼,翻身上床,好笑地看着周渡生,压低了声音凑到他的耳边:“头发湿的,会影响睡眠,那要不要先做一些事情,等头发干了再睡觉?”还是没有动静,李福月伸手在对方脸上戳了戳,还挺弹的,“既然夫君拒绝了我的提议,那这晚上就这样过去了哦。”

    李福月刚打算躺下,身边的男人却是正好找到了机会,一个扣身,李福月第一次觉得感觉自己跟个小鸡仔一样,被轻易地制服住。晕染的热气冲上脸颊,李福月咬着下唇,脑袋像是浆糊一样乱糟糟的,周渡生双手牢牢扣着她的双臂,贴近的距离有些危险,皂角的干净气味萦绕在李福月的鼻息之间。

    扣在手上的力道在放松,直至抽离,那是一个干净的拥抱,如果要李福月来评价的话,就是除了有点太紧了之外没有任何的缺点,拥抱所带来的温暖和真挚,李福月都能从彼此的情绪感受到。

    炙热的气息混着清冽的酒气,李福月觉得自己大概也快要跟着醉了。

    如果说李福月在意识尚未模糊的时候,还能想起什么的话,那就是原来足够宽敞的床,不止能够躺在上面随便打滚。

    李福月醒过来时,已经是中午了,她浑身没有力气,李福月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明明昨晚上某人都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一样,结果越到后面越来劲儿,李福月前面还在努力的哄人,到了后面完全招架不住,偏偏她现在躺在床上跟一条咸鱼一样,而另外一个人大清早的就莫名的亢奋,精神的不行,现在还在外面砍木头,简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福月穿着中衣,连外衣也不想披,现在连走几步路都嫌疲累,她裹着单薄的被子站在站在屋门口,看着周渡生在院落里挥舞着斧头砍木头,嘴角微抽,不管怎么说,这反应也不太对劲儿吧?李福月试探着问:“渡生,家里的木头应该已经够用了吧?”李福月看着男人脚边高高堆起来的木头块,心想与其说是够用了,不如说是未来一年都不用担心木头的事情了。

    正在砍木头的男人身形顿住了,却是不回头看李福月,侧着脸声音有些磕磕绊绊:“福月你醒了?应该饿了吧?我现在去做饭。”说着就往灶房里钻,李福月披着被子,在风中凌乱,她想说自己还没饿,但是男人已经烧起火了。

    所以这算是怎么一回事,昨晚的坦诚相待,应该也算是和谐的吧?两个人都没有什么经验,某人前面虽然莽撞了一些,在李福月提出来之后,后面对方寻着本能也很上道,李福月百思不得其解,而她向来不爱在心里猜测这些,更何况对方是周渡生,有事她就直接问了,于是李福月换好衣裳后也跟着走进灶房,看着在忙活的周渡生,伸出手指戳了戳对方的后背,不出所料的,面前人的动作瞬间僵住了,李福月趁机问:“所以啊,为什么你今天这么反常?”

    周渡生回头看她,少女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有着青紫的痕迹,他急忙将目光撤开。行为反常?周渡生倒是不想反常,但是直接承认是精力过剩,会不会显得自己很轻浮?周渡生觉得自己快愁死了。

    “呀,快糊了......”李福月的惊呼和空气中烧焦的气味让周渡生回过神来,忙将锅里的东西抢救下来,所幸受灾面积不大,将烧焦的东西剔除出去,勉强能吃,周渡生解释道:“平日里我做饭还是不错的......”

    李福月又有些好笑。

    吃过午饭后,李福月缓过来些力气,她到院落门前看自己种下的蔷薇,昨天人来人往的多,李福月担心蔷薇被人踩到,但是现在一看,李福月才松了一口气,那几株蔷薇还是长得很精神,让人惊喜的是门前的月季,前几天还只是花骨朵,但是现在却已经结出了花来。

    娇艳的颜色,在绿意的烘托下格外的喜人,李福月看得心满意足,又给蔷薇月季都浇了水,在李家的时候,她种过盆栽,盆栽的土壤终究还是少了,水一浇多点儿,植被的根就烂在土里,自然也就活不了了,就算在盆栽下面挖个洞,植物的根须也容易受到泡损。但是山林里最不缺的就是泥土,就算水一不小心浇多了,也能够往深处渗透,不至于会被淹死。

    李福月估摸着,再过几天,蔷薇花应该也能够开出来了。

    “芽月姐姐,福月妹妹的新家怎么这么远啊?走的我腿都疼了。”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从林子里传过来,李福月听出了是谢翠翠的声音,心里奇怪,站起来后先看向在院子里擦拭弓弦的周渡生。

    周渡生将弓箭收好,走到李福月身边,也看向林子。

    只见树林中走上来两个女子,都正是妙龄,模样俏美,就是谢翠翠和李芽月。李芽月手臂上还悬着竹篮子,而谢翠翠却是空着手,看着倒是比李芽月更累,额头上都是热汗,李福月心想谢翠翠走的这么累,多半是因为她满头的珠钗,她是真的不嫌累啊?

    李芽月来李福月并不意外,想来自家长姐是来给自己送东西的,但是谢翠翠......谢翠翠到底是有多闲啊?按理说谢翠翠出嫁还没有满三天,按照这时代的习俗,有三天回门的说法,而三天之前多半是待在夫家,当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也有没满三天就回门的,只是就算不呆在夫家,那也多半是回娘家,她和谢翠翠关系又不好,谢翠翠往自己这边跑是什么意思?

    李福月又看了眼正在自己身边皱着眉头的周渡生,对了,还有这么一件事儿呢,李福月笑着贴近周渡生耳边:“人家常说,繁花招蜂引蝶,但是今天我这么一看呀,夫君可比我的蔷薇花还能招人呀。”周渡生被她调笑的颇为无奈:“夫人莫要打趣渡生。”

    李芽月本来是打算来山上给自家妹子送东西,为了避免打扰小两口,还特意选在了午后过来,没想到路上居然遇到了谢翠翠,也是来找自家小妹的,李芽月当时心里就觉得这事古怪,但是耐不住谢翠翠是不听劝的,非要跟着来,一路上来缠着李芽月说话,李芽月这样好脾气的人都开始觉得这个继堂妹属实是缠人。

    好不容易走到了,就看见自家妹子和妹夫已经站在门口了,应该是听到了谢翠翠的声音出来看的。

    “大姐,一路走着过来累了吧?快进来歇歇。”李福月先走过来接过李芽月手里的竹篮子,又掏出手绢来给她擦汗。而这般的亲热是只针对李芽月的,谢翠翠跟在李芽月旁边,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区别对待带来的尴尬,要知道,李福月和谢翠翠虽然向来关系不好,但是李福月在表面上还是很过得去的,而且对于谢翠翠很多的小动作,李福月更多的时候是看着觉得好笑,并不怎么搭理,所以像这般明晃晃的忽视,对谢翠翠来说还是第一回。

    更有甚者,周渡生也和李福月是一般的态度,过来也只叫了李芽月一句大姐,自己就像是个透明人一样,谢翠翠险些咬碎一口银牙,这情况分明是这两口子说定了,来给自己难堪的呢,但是自己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谢翠翠笑得阴阳怪气:“才一天没有见面,福月妹妹是就不打算认我们这穷亲戚了吗?”

    李福月微微挑起眉毛,很是无辜的模样:“翠翠姐这是在说什么话?上回翠翠姐和继奶奶和三婶想要来我们家借宿的时候,我可是很明确的拒绝了,哪个时候我就说了,我这张嘴呀实在是不太会说话,翠翠姐不是说了我们心近,不用在意这些场面功夫吗?再说了,翠翠姐姐哪里是什么穷亲戚,瞧瞧这满头的珠钗,村里可没有几个姑娘戴的出来呢。”

    李福月说得满头珠钗,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满头珠钗,如同行走的首饰铺,但是谢翠翠却没有听出李福月的真意,她看了眼李福月头上也发钗都没有,只有一根轻飘飘的发带,谢翠翠差点没有忍住上翘的嘴角:“如果福月妹妹这都算是不会说话,那我可真是要羞死了,我是个嘴笨的,可比不上福月妹妹,跟那么多男人们做生意都半点不逊色。”

第132章风将起

    这话说得很是不妥,李芽月皱了皱眉:“翠翠,你不是说来找福月是有事的吗?可别误了你的事才是。”

    言外之意,要是没事就可以走了,谢翠翠意外了,她印象中这个便宜继堂姐一直都是很软弱可欺的形象,怎么现在居然变得这么蛮横了,还会拿话来膈应自己了?难怪会被夫家扫地出门!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谢翠翠却是微笑着:“哎哟,还多谢芽月姐提醒我,我还真有点事要找福月妹妹。自从嫁到了我相公家啊,那是半点活都不让我做,可是我实在是闲不住啊,所以非要想找点事情来做,我便想着要种花,听我娘说,福月妹妹也想要种花,所以这不就是来找福月妹妹请教来了吗?”

    这话一说完,除了谢翠翠以外的其余三人都有些无语,尤其是李福月,她自知自己没有园艺才能,是个种盆栽都能种死花的主,村里其他人知不知道她不清楚,但是李家老宅的人却是知道的。而这里是哪里?这里是乡村啊,村里最不缺的就是会种田的,养个花的事儿,到田地随便找一个庄稼汉都比李福月会说道,结果现在谢翠翠说,自己在新婚第三天,不和自己男人腻歪,特意走这么久的山路,是为了来和自己.......额,请教怎么养花?

    不管怎么想,这都是随便想出来的借口吧,就算是作为借口,它都过分随意了,李福月心想,谢翠翠要是直接说是想来看看她苦巴巴穷哈哈的日子,她还敬谢翠翠是个诚实人。

    李芽月也很是懵,刚才在山下遇到的时候,谢翠翠可是跟自己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找自家小妹的,结果十万火急的事情就这?而且她还注意到,谢翠翠的眼神时不时地黏在自家妹夫身上,顿时间明白了。

    李芽月心里升起一股怒气,突然想到了什么,便故意大声地说:“福月,你还是先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过来吧,这事情是你经手的,爹觉得还是将这些东西给你带过来,你也方便随时看看。”

    所谓姐妹之间的默契,李福月一看李芽月的眼神,瞬间明了竹篮子里放着什么了,难道她好脾气的姐姐也想收拾人了,李福月乐得配合:“我正担心呢,幸好大姐你给我拿过来了,我今天就给都过目了。”

    谢翠翠听她们说话都围绕着这竹篮子里的东西,心下本来就十分好奇了,但是两人都在打哑谜,就是不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谢翠翠实在没忍住,问道:“芽月姐,你这到底带的什么东西啊?”

    李芽月神秘一笑,将竹篮子上盖着的布掀开,拿出了......几本书?谢翠翠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她小时候跟着自己的秀才爹认过几个字,知道上面写的几个字是账本,只是之前的三个字,当谢翠翠认出来是什么之后,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只见那封皮上写着几个大字——金银楼账目明细!

    “金、金银楼?”谢翠翠差点被口水呛住,“金银楼的账本怎么会在这里?”

    李福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翠翠姐你说的好奇怪,金银楼是我们家的店铺,那么金银楼的账本出现在我们家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谢翠翠的世界观惨遭洗刷,满头的珠钗似乎变得格外的扎脑袋,扎的她脑袋生疼:“金银楼......金银楼是你们的?金银楼是你的店铺?”金银楼是李福月的店?那自己之前在金银楼买了那么多东西,还连累自己跟婆母关系闹僵,结果自己付的钱都流入了李福月的荷包里?

    李福月很是无辜的点点脑袋:“对呀对呀,原来翠翠姐姐之前都不知道呀。”

    谢翠翠牙都快咬坏了,李福月丝毫不怀疑,要是她离得再近一点,就能听见谢翠翠磨牙的声音,谢翠翠咬牙切齿地继续问:“那之前你和我一起去金银楼里买东西的时候,金银楼就已经是你的了?”

    李福月接着无辜:“对呀。”

    难怪!难怪当时李福月面对她的炫耀半点不在意,甚至还一味的恭维自己,让自己买了更多的东西,真是奸商!还害得自己和婆母之间差点闹翻,现在回去那个死老太婆都会用眼角来斜视她!这都得怪李福月!

    满头的珠钗都失了色彩,谢翠翠现在更想将那尖锐的发钗给拔出来,狠狠地划烂李福月那张可恨的脸,再将发钗插进她可恨的咽喉。但是一道冰凉森寒的视线让谢翠翠浑身僵直,那是来自在场的唯一的男人,那视线中带着有如实质的刺痛感,就像是一柄尖锐的刀正抵在自己的额头,稍不留神,死于非命的就是她自己。

    周渡生是真的会杀人的人,不是嘴头放狠话,这是谢翠翠解读出来的信息,她身体微微颤抖,只想赶快逃离这里:“原来是这样啊,福月妹妹可真是能干,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我还是早些离开吧。”

    谢翠翠匆匆离去。

    李福月若有所思地看了周渡生一眼,周渡生却是眨了眨眼睛,无辜的模样与李福月刚才装出来的模样很是相像。不管怎么看,都是在自己没注意到的地方,某个看似无辜的人用眼神警告了谢翠翠了吧?李福月却并不在意,脸上挂着笑容,还很有闲心的朝着谢翠翠仓皇的背影招手:“翠翠姐姐,有空记得再来我们家玩哦。”

    谢翠翠相信自己是不会想要再来了!听到李福月的声音,谢翠翠走的更快了,很快就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两姐妹一起进屋谈着悄悄话,李福月想起谢翠翠被吓跑的模样,还笑着在开玩笑:“哎呀,翠翠姐姐怎么走这么快,不是说要跟我请教怎么种花吗?我还想好好地跟她说说呢。”

    “跟她说什么?教她怎么把家里的盆栽给种死吗?”李芽月在自家妹子额头上戳了戳,“说来,我都是才知道,原来谢翠翠对你家渡生是这么个心思,你这丫头,从小到大都是个有主意的,但是我就怕你聪明反被聪明误,要是真要是吃了亏,能找谁给你评理?”

    李芽月知道自家小妹和谢翠翠只是表面关系,长期以来都是谢翠翠小动作不断,但也不是什么太过恶劣的事情,她也知道自家妹子是个机灵的,不怕谢翠翠的小动作,反倒将这当成了一种乐趣来挖掘了,但是她还是怕自己妹子会吃亏。

    “大姐,你别担心我啦,”李福月缠着李芽月的手,“大姐你能够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我也能跟着开心。”

    “自从回了咱家,我就没有一天是不高兴的,你不用记挂我,我日子过得舒坦着呢,对了,我账本也送过来了,我就先回去了。”李芽月说着就站起来,打算出门。

    “大姐,你才来待了多久啊,再陪福月说说话嘛。”李福月撒娇挽留,但是额头又被李芽月点了点:“你这个傻丫头,你们这是新婚,自然是要两个人好好地过几天你们的日子,我看你们两人过的和洽,我也就安心了,再说了,这次本来苗月也是念叨着要来看看的,但是你也知道她那个肚子,正是需要小心的时候,我就跟她说好了,还要回去把你的情况说给她听听呢,我这就走了,你也别送,这路我已经走熟了。”

    说着还怕李福月接着挽留,跟周渡生说过之后,很快就走了。

    李福月依着门,一时间心里有些闷:“周渡生,我现在有点无聊了。不如我们咱们去找点事情做吧?”

    周渡生的动作先是一僵,然后才转身过来:“夫人想做些什么?”

    李福月凑近,看着周渡生正在擦拭的弓弦,刚才因为谢翠翠的到来,周渡生就中断了擦拭弓弦的动作,李福月沉吟一会儿,神色高兴起来:“不如我们去狩猎吧?”说着,先跑回屋子,将自己带过来的弓箭拿出来。

    周渡生的动作似乎顿了顿,李福月还以为他不大愿意,睁着黑亮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你不想去吗?可是现在的天气很适合去打猎诶。”

    周渡生身形朝她这边倾斜过来,在李福月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周渡生已经收回了落在李福月脸颊上的轻吻,他笑得餍足:“夫唱妇随,妇唱夫随,既然夫人这么想要去狩猎,为夫怎有不配合的道理?”

    李福月也笑了:“既然如此,那咱们快去快回,晚上回来还有事要做呢......你别脸红啊,我说的是查账本!”

    两人笑闹着出了门,而与此同时,鹤汀县城一户郊外的庄园中,氛围却更加凝结几分。正堂大厅中,带着面具的黑衣人正在向上座的锦服男人汇报着什么,男人听罢后思量了许久,方道:“如此也并非坏事,公子毕竟也是年纪尚轻,又遭逢大难,背负了常人难以负担的苦难......听说那姑娘在县里也是小有产业?”

    下属毕恭毕敬地回复:“以前算是小有产业,但是这半年来在不断地扩大自己的份额,对方也颇懂经商之道,盘下来的店铺比之前的生意都更好了许多。”

    锦服男人点点头:“如此甚好,想来这姑娘也是经得住风雨的人,只是啊,这风雨可能要提前到了。”男人眼里情绪深沉,似乎在担忧着什么,下属见了,神情也跟着肃然起来:“大人,你的意思是,那边可能要提前开始行动了吗?”

    锦服男人却是笑了:“乱臣贼子,本就野心勃勃,又怎么会甘心这般屈居人下呢?只怕对方是想要将时局搅乱后,又将手伸向军中啊......对了,传消息过去,让公子来商谈,你也别现在就去,人家新婚燕尔还没有到回门的日子,公子又怎么好直接过来。”

    这边锦服男人正在嘱咐着下属,而小荒山中,李福月和周渡生已经带着战利品回家了。李福月提着手里的兔子:“这小荒山,兔子倒是不少。”

    与周渡生提着的死物不同,李福月手里这只耳朵上有点血色,但是却还精神的很,现在还在活蹦乱跳。兔子耳朵上的血也不是它自己的,本来这只小兔子并没有在两人的狩猎范围,结果它还挺机灵,知道躲着装死,在李福月经过的一瞬间蹬腿就想跑,李福月的手比思绪都快,下意识就将这团白绒绒的小东西给抓住了。

    李福月试图跟它讲道理:“你别挣扎了,我们不吃你,你看你才几两肉,就算要吃我也等着你长肥一点再吃吧?”小兔子先前还没动了,结果李福月的话说完之后它挣扎的更厉害了。李福月看得乐呵又好奇:“这兔子难不成还通灵性,听得懂话不成?有意思!”

    新宅院可没有养兔子的笼子,但是直接放在圈里又难得收拾,李福月想了想,决定自己编一个笼子出来,她拿出纸笔,按照记忆中李树做笼子的模样,画出了草图,但是她向来手工活不好,草图虽然是出来了,但是要怎么弄,李福月捉摸了好一会儿也没搞出来,李福月决定放弃抵抗:“渡生,夫君,救命!”

    求救的声音是软软的,没有真正的求救的意味,周渡生甩着手上的水珠,站在门前背着光看过来,他所看见的画面就是少女双手撑在桌面,面容苦恼的看着桌上的图纸,那只雪白的小兔子被草绳拴住了后脚,现在正在吃着兔草,和琢磨的图纸的少女比起来,兔子似乎还更悠然自得一点,周渡生没忍住笑了一声,被李福月带着娇嗔看了一眼,周渡生背着手捂着上扬的嘴角,走过来看:“是要做这个笼子?”李福月连连点头。

    这座院子都是周渡生一手建出来的,这样一个小小的兔笼子自然不成问题。将木条和铁钉都给顺出来,周渡生在院落里直接上手,没用多少时间,兔笼子就成型了。李福月拿出在此期间准备好的大叶片重重叠叠地放进去,最后将吃兔草已经吃饱的兔子放进笼子里:“完美,小兔子,多长点肉哦,你还缩呢?放心吧,我们不吃你。”

    成亲三天后,李福月和周渡生早已准备好回柳风村,临到走时,李福月给自家的傻兔子添了一把兔草:“这可是你今天一天的口粮哦,别一次就给吃光了。”交代了根本听不懂的小兔子之后,两人关好门,往山路走下去时,一只在林地上空盘旋而来的飞鸟停在宅院前面打转,周渡生朝飞鸟伸出手,那只外表看不出什么异常的鸟就停靠在他的手指上,小鸟的脚上还绑着一张小纸条。

第133章临产了

    周渡生看纸条的时候并没挡着李福月,所以李福月能够清楚地看得见那纸条上面的内容,但是这纸条却是用一种奇怪的暗号来排列的。

    周渡生跟李福月解释了几句这暗号怎么解读,李福月记忆力一向不错,心下暗自记好,周渡生看过内容之后,眉头微锁:“这是鹤汀县城传来的消息,让我明天与暗部见面商谈,我明日得去城里一回。”

    李福月点点头,想到了什么,随后又重新回到宅院里,将那只吃饱了兔草正在休息的小兔子给抱出来:“你明日过去,不一定能及时回来,我一个人住着还怪吓人的,我便先跟大姐姐她们一起住着吧。”

    “这样也好。那边倘若不是大事也少有会主动联系我,你一个人在这山中,我也放心不下,家里还是得养一只狼犬,既能看家护院,在你无聊的时候你还能逗着它玩。”“诶,这个好!”小两口说着话往山下走,时间过得飞快,李福月觉得没过多久就已经到了李家了。

    李家人一早就知道李福月今天要回来,早早地做好了准备。本来这一切都很正常,但是在周渡生去了县城之后,李福月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在周渡生去县城之后,李福月就待在了李家,并没有回小荒山,快到晚上时,周渡生还是没有回来,彼时李福月带着李从新正在院子里逗小冬和那只小兔子,李苗月的肚子还没有显形,她格外的小心,这时候正捧着肚子走出来:“福月,妹夫估计也不会这么快回来了,今天就留在家里头过夜吧。”

    李福月看了看天色:“我之前就是这么打算的,让我一个人在山里头住,我还是有点不适应。”也不知道之前周渡生一个人在山顶是怎么过下来的。

    李福月的房间还是原样,抖抖被子就能入睡的事儿,根本不用打理,李苗月进屋子传话去了,李福月望着天色,心里头却有些不安。

    吃过饭之后,这种不安的心情还是在李福月心里打转,让她一时半会儿都睡不着觉,而也正是这时候,窗外传来鸟雀振动翅膀的声音,李福月霎时间想到今天早上见过的来传信的小鸟。

    她轻手轻脚的推开门,李家的院落上空,不知如何寻到此处的小鸟正在空中盘旋,李福月学着今天早上周渡生的动作,朝它伸出了手,小鸟终于找到了归途,雀跃的跳到李福月的手上,李福月取下小鸟脚上的纸条,按照周渡生教给她的暗号解读信息:平安,勿念,明日归。

    李福月松了口气,心里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放走了小鸟之后,李福月终于沉沉睡去。

    次日,李福月早早醒过来,吃过饭之后就等在院落里,在清晨的雾气还没有散开时,宅院前的曲折小路上走来一个身影,正在许诺了今天回来的周渡生,两人眼神交织,周渡生微不可查地朝李福月点了点头,李福月心里了然,想来是和周渡生身世相关的事情,不便于在这里说。

    周渡生本质上是个彬彬有礼的人,在李家人面前更是如此,李树和于氏都是看女婿越看越满意,最后两人回小荒山的时候,两个长辈亲自送他们小两口到了院落门口,又仔细嘱咐了周渡生一些事项,才放了两人回去。

    一路上,两人默契地没有提及县城的事,彼此的眼神都显示出同一种信息:回家再说。

    回小荒山时,正是午后,天色最为明亮的时分,一路上山林的鸟鸣让空气格外的静谧,李福月倒是注意到,在接近他们院落的树林前头,有一处牵牛花正在盛放,嫩绿的枝丫牵附在树干上,蓝紫色的花瓣显得很梦幻,这和时节不太相符的花,竟然也格外的动人。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两人终于谈到了周渡生昨日去县城的事情,周渡生神情凝重:“之前我也同夫人说过,先帝驾崩前,曾派出一只暗卫护送我离开京师,他们分散在各地,在鹤汀城也在暗地里行动,昨日便是其中为首者唤我去了鹤汀。”

    看周渡生神情,李福月就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想来昨夜给她派来的消息,也只是为了让她安心。

    周渡生接着说:“之前我们便推算过,摄政王那般野心勃勃的人,不可能屈居人下,他既然能盘算多年将谋害先帝,自然也不会放过新帝,只是新帝乃是正统嫡子,继位是顺理成当的,他想要谋逆也需要一个由头。我们之前猜想,摄政王老奸巨猾,能够用十数年来铺就一局棋局,自然也不会这么快的对新帝动手,但是现在看来却是不一定了,这些天摄政王的人在朝野四处做手脚,伊然与新帝有分庭抗礼之势。”

    李福月瞳孔微缩,周渡生所说的她能懂,对于盘踞朝野的摄政王而言,有什么办法能够既能赢得千古英名,又能够在最快的时间将新帝一党铲除呢?如果扶持另一只乱党起兵,而这只乱党能够在叛乱中将新帝及其子嗣尽数屠杀,摄政王再展现自己超常的魄力,将这只乱军平息,那不管是声势还是名望,都是众志所归。

    这真是狠辣的招数,也看得出摄政王从铲除新帝母族的得意,转变为了对于现状的不满足了。

    李福月将自己的见解说了出来,周渡生望着她,点头:“福月,你向来聪明,虽然这件事还在萌芽之中,但是以摄政王其人的心性,必然会搅起风云。想来我们接下来的日子,会开始忙碌起来了。”周渡生还有苦中作乐的心思。

    李福月又道:“只是现在时局才平息不久,摄政王就算是想明天就登基上位,那也只是空想,既然摄政王是想要博得个两全的美名,而这般的大动作,摄政王又是众矢之的,很容易将别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来,也正是如此,摄政王不会轻举妄动,这也就意味着,我们还有足够的准备的时间。”

    “再说了,”李福月抱住了周渡生,“摄政王一党之所以敢这么嚣张肆意,也是以为天下尽在自己掌握中,他们并不知道你尚且存活在世,也就是说,敌在明,我们在暗,先机在我们这一边,渡生也莫要太过忧愁。”

    清亮又温和的声音,让周渡生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的确,他的存在是对摄政王最大的威胁,周渡生收紧了手臂,将李福月环在怀中。夜色中,黑鸦在月下孤凄地叫着,屋中两人却是在从冷窗而进的月光前相拥而眠。

    接下来的日子,周渡生偶尔会假借皮毛生意到鹤汀城打探消息,然而此前得到的风声似乎就此沉寂了一般,看似平静的情况就算如同深潭一般毫无波澜,那也只是“看似”,李福月和周渡生心中都清楚,越是平静的表层,深处的暗流也就愈发的汹涌。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福月也没有闲着,李苗月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了,行走也变得笨重起来,自然没法子城里和村里两处奔波,所以现在鹤汀城里的生意由李福月全面接手,李福月的手腕,李家人都心知肚明,因此也很是放心。

    而李福月一改曾经的保守稳健的守势,开始在鹤汀城里悄无声息地接手其余产业店铺,从餐饮米粮到金银都有涉猎,而也正是因为慢慢侵蚀了鹤汀城里的金银产业,李福月和金矿银矿的来往联系加强了,当然其余的信息能够放在明面上,而金矿这一部分信息被周渡生身后的势力死死地拦了下来,并没有在鹤汀城中无人知晓,众人也只知道好饮食酒楼的东家姑娘经商有道,短短一年时间,便将原本的家族店铺扩张到整个鹤汀城都有所耳闻的程度。

    而因为李福月在鹤汀城照顾生意,周渡生有了比皮毛生意更好的理由待在鹤汀城中活动,小两口都住在城西的好饮食分店里,这里顺便一提,两人成亲的时候,店里的伙计们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除了待在鹤汀城,李福月就是回到柳风村,只有很少的时候,两人都在村中的时候才会去到小荒山过夜,除此之外,李福月多半是回李家的,尤其是李苗月身子越来越沉的情况下。

    在之前,李苗月都是心情乐观愉快的,李福月知道这是有激素的影响,但是更多的是李苗月很期待母亲这样的角色,也很期待和陆原一起孕育孩子,而随着临产的日子快到了,李苗月却是越来越紧张起来,这既是害怕生产的剧痛,还有就是对于母亲难产的阴影,李苗月愈发的悲观起来。

    李芽月和李福月时常陪着她,本来在城中读书的陆原也赶回家,在家中守着李苗月,在家里人陪伴下,李苗月的紧张情绪缓解了很多,在这一年的十一月,李苗月发作了,李福月在此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两个经验老道的产婆住在李家,又时刻准备好了女人生孩子需要的东西,李苗月这一胎生的非常顺利,从阵痛到孩子出生没有超过两个时辰,就连产婆都在称奇说这女娃娃是个懂事的,都没有让母亲怎么受痛就出来了,一看就是来向父母双亲报福的。

    两个产婆都得了不少的谢礼,也是高高兴兴的离开了李家,也乐于在村里多宣传宣传李家的新娃娃是怎么个乖巧模样。

    生了孩子的李苗月有了慈母的光辉,只要一看到那个乖乖睡在襁褓里的孩子,李苗月就算是心里有着闷火,眼神都能瞬间柔和下来。对于名字,在女儿出生之前,李苗月和陆原就想过许多个,最后两人选为了陆知微。

    李福月和李从新最是喜欢围在陆知微小朋友摇篮面前,观察这一个新生儿。

    “三姐,她好小一只啊,还软软的。”李从新用小拇指在小孩子脸上轻轻擦过,小孩子薄薄的眼皮动了动,但是却乖乖地没有哭闹,还吐了一个奶泡泡。

    李从新看得更是喜欢:“三姐,小知微好懂事,都不哭不闹的。”

    “你跟她一样大的那时候,也是不哭不闹的,你再看看你现在有多皮?”李福月照常损了李从新一下,她仔细看着小知微的脸,“说起来,这孩子和从新小时候还真有点像,尤其是眉眼。”

    李苗月正坐在床上眉目温柔地看着襁褓婴儿:“都说外甥像舅嘛,不过我们知微长大肯定是个小美人,和李从新这皮猴可不一样。”

    李从新连着被两个姐姐损了,气呼呼地想要出门,结果在院子里转悠了两圈之后,又没出息的溜进来看外甥女了,逗得李福月和李苗月都直笑。见李苗月没有产后抑郁的症状,李福月总算是放心下来,她是知道产后抑郁的严重性的。

    解决了这边的事情之后,这几个月来都忙的连轴转的李福月又收拾好了的东西回鹤汀城,这边饮食生意早就走上了正轨,李福月在忙活的就是那座金矿的问题,而周渡生今天也在城里,李福月便直接赶过去和周渡生会和。

    “二姐现在情况可好?”两人是在一家茶楼会面的,现在一路走在城西的集市中,鹤汀城远比南云镇繁荣,这一点通过集市的风貌直接的体现出来,开阔的街道上满是人,周渡生走在外侧,高大的身影让行人下意识让步,就这样空出来一个小小的空间,李福月挽着他的手,倒是不算拥挤。

    “二姐的情况比我预期的都还要好一点,知微也是个很乖巧懂事的孩子,”李福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对了,二姐这些天都没有来城里,知微用的东西也都是之前就准备好的,我们这次在城里要不要给家里带点东西回去啊......”

    周渡生知道李福月向来是有主意的,因此并未出声,果然,李福月拍了拍手:“渡生,我们去给小知微准备一点东西吧!”

    “都依夫人所言。”周渡生在旁边开路,李福月顺利的回了自家前不久盘下来的首饰店,这铺子规模不小,李福月都还没有来店里打过照面,先是暗自观察了店里的经营模式,李福月走公账买了一对小孩子戴的银镯子,以及一块长命锁。

    “方才掌柜的应该已经猜到了我们的身份了。”出来的时候,周渡生这般说,李福月表示了赞同:“的确,有这样的眼力也难怪他能够混上掌柜的位置,他也没有贸然过来跟我们见面,而是吩咐小二特意过来招待,也是他举止有分寸。”

第134章转折来

    两人路过一家书局,李福月的视线在招牌上晃过,短暂的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进去了,她现在每天都有不少事要处理,也没有那个时间去看话本。

    结果眼前人影一闪,周渡生却是已经迈进了书局的门槛,回过身来朝李福月伸出手:“既然夫人想买,不如就进来看看,万一有夫人喜欢的呢?”

    李福月微微一笑,将素白的手搭在男人带着薄茧的手上:“既然夫君都这样说了,那我可得进去看看才是,但是夫君得负责帮我将买的东西搬回好饮食。”

    “放心,就算夫人将这书局买空,我也负责给夫人把东西搬回去。”

    说着要买空书局,但李福月最后也只是挑了四五本自己感兴趣的,周渡生没有搬书,却是负责将犯困的李福月背回好饮食,暮色的天际,行人不似方才那么多,周渡生稳稳地将人托举着,就像是背上是这世间最珍重的珍宝。

    平静的生活像是山间的流水,平缓而下,昼夜不分地继续流淌着,但是平静绝不是最后的归途,比即将到来的阴谋,更先到来的却是一件在当前显得有些不合时宜的事情。在翻年后的二月里,李福月怀孕了。

    知道这个消息时,李福月是纯粹懵的,因为她和周渡生一直在注意避孕,毕竟在现在的情况下,这个孩子出生很有可能是要吃苦的,但是这个孩子却是这般倔强地出现在母亲的肚子里。

    刚得知消息时,是在鹤汀城的医馆里,李福月本来还以为是最近太忙碌所以才会没什么精神,她原本没打算来医馆看的,还是周渡生连哄带骗的将人哄过来了,只是这检查结果却是出乎两人的意料——他们本来以为是风寒之类的。

    李福月抚着肚子,神情茫然的看向周渡生,但是周渡生在外面脸上都戴着面罩,李福月也不能直接看到对方的神情,从两人交握的手心传来的温热的气息却是给了李福月很大的鼓励,原本如同雷鼓一般的心跳也平复下来。

    回李家告诉家里这个消息时,李树和于氏等人自然是高兴的,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为李芽月的亲事而谋划,虽然李芽月一再表示自己不愿意再次成亲,但是李树和于氏的想法比之李福月等人更为传统,一直都想给大闺女找个可靠的丈夫,只是又怕再次遇上王俊才那样的畜生,李树和于氏也颇有些焦头烂额,这下乍一时间知道李福月有喜的消息,李树和于氏脸上都是放不下的笑容,忙嘱咐着李福月各种事项。

    李福月来到小知微的摇篮前,看着已经白白嫩嫩愈发可爱的婴儿,心情有些复杂,小知微眼睑动了动,睁开眼睛后也没有哭闹,而是好奇地看着这个站在她面前的大人,过了一会儿手舞足蹈起来,伸着手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李苗月在旁边给小知微的衣裳剪线头,听到婴儿咿咿呀呀的声音,笑着说:“她这是想要你抱呢,福月还真有小孩儿缘,记得以前李从新那小子也是,你一抱着他笑的老高兴了。”

    李福月愣愣地看着小知微可爱白嫩的小脸,看得出神,她伸出手尝试性地将小孩子小心翼翼地抱起来,小婴儿是软乎乎的,身上带着奶香味,小知微将小手搭在李福月的脸上,很是好奇地这边捏捏,那边摸摸,还咧着嘴笑嘻嘻的,口水顺着嘴角滑下来,幸好小知微衣服上挂着一块口水兜,不然这衣裳估计坚持不过今天。

    “小花猫!”小知微黑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李福月,李福月看得心都快化了,她用额头去轻轻碰触小婴儿嫩乎乎的脸颊,柔软的触感像是触碰进了李福月的心里,“可爱的小花猫。”

    将小知微好好地放回摇篮里,李福月出了门,李家的其余人都沉浸在李福月有喜了的好消息中,许是因为最近自身也有些烦恼的缘故,只有李芽月注意到了周渡生和李福月之间那微妙的异常,将李福月拉到自己的房间后,李芽月还将门给带上了,进门之后,李芽月便问:“福月,你老实地跟姐姐说,你和妹夫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

    李福月倒是没想到姐姐是想问这个:“没有啊,大姐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李芽月松了口气:“还不是因为你一直都很沉默,有两次妹夫和你说话你都没注意听,我还以为你们遇到什么事了。”

    李福月回想起周渡生的模样,似乎是一直都是周渡生在默默地给自己信心,而自己似乎注意力都被肚子里突然到来的孩子吸引了,的确没有怎么注意到周渡生的状态,她心里微微的有些发酸。

    李芽月拍拍李福月的肩膀:“你是乍一时间知道有喜了,是不是有些害怕?”李福月知道长姐的意思,估计全家人除了周渡生都以为自己是在担心怀孕带来的不便,但是实际上,李福月和周渡生所担心的,是随时有可能出现的战乱,这个孩子恐怕来到人世后会吃苦。

    李福月不想家里人担忧,再说了,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就算惆怅担忧也于事无补,自艾自怜也不是李福月的风格,她摇了摇头:“大姐,你别担心,我只是因为之前也没这样的经历,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而已,刚才看了小知微,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我和渡生之间也过得好好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李芽月已经轻松了很多,两姐妹又说了些话。

    周渡生和李福月今天本来是打算回小荒山山腰的屋子的,没想到居然就查出了这样的事情,在经过考虑之后,李福月还是打算回去看看,算起来也有十来天没有回去过了。

    回去的路上,周渡生温热的手一直握着李福月的手,那种发自内心的温度,让李福月此前的迷茫也消散了,李福月笑着看他:“还没有跟你贺喜呢,我们的家里要多添一个可爱的孩子,夫君也要成为父亲了。”

    那张并不好看的面罩挡去了周渡生的表情,但是李福月却能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更紧了。李福月心中明了,对于满门都被屠灭的周渡生来说,其实这个孩子的意义,远比一般的亲子更大吧?

    “我以前......也没有想过我有孩子会是什么样的,”李福月的声音很低,在春风里显得很柔和,“准确来说,我也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成亲,但是现在看来,一切不是也挺好的吗?这个孩子说不一定很坚强呢,渡生,你是不是有话想要告诉我?”她想起来,在去医馆之前,周渡生似乎就有话想要说的,只是后面先去了医馆检查身体,接下来两个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个孩子吸引了注意力。

    周渡生点点头,笑容有点苦涩意味:“快了,据暗部传来的消息,南方的乱党已经蠢蠢欲动,近日应该会有行动。”

    李福月也是笑笑,只是她的笑意要更为纯粹一些,她将手放在肚子上,此时小腹还是平坦的:“三个月啊。”三个月是胎儿的月龄,“看来我们的动作要更快才行啊。”

    周渡生明白李福月的意思。

    小荒山的春日,林中的景色就像是一张折射着梦幻光线的薄纱,在这样的光线下万物争先生长着,宅院门前的蔷薇花终于开了第一季,粉白的蔷薇勾在后来立起来的篱笆上,空隙间渗入了破碎的阳光,被风带起来的飘落在地的粉白花瓣打着微微的小卷飞向了林中的高地。

    多好的蔷薇花,只可惜今后不容易看到了。远处似有惊鸟飞起,树林深处照射不进阳光的地方阴暗在滋长,站在蔷薇花树下的李福月和周渡生对此也心知肚明,但是既然已经决定了要面对的事情,李福月从来不会退缩。

    阔别了十来天的小家看起来格外的温馨,只是这温馨的地方想来待不了多久了,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后,天色就已经向晚了,李福月望着漆黑的天际有些无奈,果然啊,一旦意识到时间的宝贵之后,时间就如同流水一般飞逝。

    李福月和周渡生都在努力做准备,关于战乱即将可能到来的事情,李福月还是没有直白地告诉李家人,只是隐晦的引导家里人做准备,李福月在家里头屯了好些东西,都是便于携带的。

    “福月,你买这么多东西放家里做什么?”李苗月有些好奇李福月的举动。李福月早已想好了说辞:“唉,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许是肚子里怀了个小孩子之后就很容易担心,我老是怕这孩子受苦,看到有什么东西都忍不住买回来。”某种意义上来说,李福月说得都是实话。

    李苗月抱着怀里玩累了正乖乖睡觉的小知微,本来该是劝妹子不要囤太多东西的,结果话到了嘴边却又变了味道,她想,不就多买了一点东西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们家现在又不是买不起,再说了,看到想买的东西正常人都是忍不住的,李苗月在小知微脸上轻轻摸了两下,决定自己也去城里买点东西回来,小孩子喜欢一些小玩具,还可以给娘添点首饰,还有就是原哥的文房四宝也可以换新的......

    看到自家二姐露出了深思的表情时,李福月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她二姐去了一趟城里,成功地搬了一大堆东西回来,李福月汗颜,她本来是怕家里人担心,所以都已经很克制了,没想到她二姐购物狂起来居然这么厉害。

    有空闲的时间,李福月愈发的喜欢逗小知微玩了,李福月猜想这和雌性激素母爱爆棚有关系,这天,周渡生在城里探听消息没有回来,李福月趁着阳光好,就坐在院子里逗着小知微玩。

    小知微现在还不能走路,但是和刚出生时那文静乖巧的模样比起来,要好动得多,李福月拍着手逗小知微玩儿,逗得她直笑。看着小婴儿无邪的笑容,李福月的心软成了一汪水。

    李从新又跟在李福月后面,语气里还有些酸溜溜地:“三姐,我像知微这么大的时候,你都没有这样逗我玩呢!”

    李福月将前面摇摇晃晃的小宝贝抱进怀里,回头没好气地看李从新一眼:“尽是瞎说,你那个时候才没满一岁,,哪里哪个时候就开始记事了?再说了,哪有做舅舅的吃侄女儿醋的。”

    李从新就傻笑,李福月又坐下来问了他一些学业上的问题,李从新也都对答如流:“不错,李从新小朋友,学业日渐精进呢,不过啊,要是再多看两本书,肯定会更好的。”

    浑然不知道自己上当了的李从新小朋友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蹬蹬蹬地跑回书房:“那是当然,我今天就要再看一本书!”

    李福月笑得差点没收住声,坐在她腿上的小知微见了,也跟着眉眼弯弯的笑起来,还伸出肉嘟嘟的小嫩手摸着李福月的下巴,嘴巴里嘟囔着:“姨,姨姨。”这还是小知微第一次这么清晰地叫姨,李福月听得心又快要化了,挥着小知微的两只肉乎乎的小手:“知微小乖乖,真聪明!”小知微咧着嘴笑,婴儿的笑声是清亮的,李家的院子里满是欢乐。

    李蔷薇就是这个时候走到李家院子的。

    说起李蔷薇,也是历经艰难后拥抱住阳光的典范人物。李蔷薇本来就是精明能干擅长过日子的,之前的夫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李蔷薇自身也没有得到家里的支持,李家三房给李蔷薇准备的嫁妆甚至只有两床棉被和三只母鸡,成亲的时候场面过于简单,还是李树这个做叔叔的看不下去,给她添了十五两银子的嫁妆。

    经过当初那件事,李蔷薇和李家三房也算是彻底离了心,李海这个当爹的却是个拎不清的,一直以来虽然没有主动虐待过李蔷薇,但是有梁氏这个继母,还有宋氏这个重男轻女的亲娘,李海的放任和忽略也让李蔷薇受尽了委屈,李海对李蔷薇这个唯一的亲闺女,就像是当初李老汉对李家二房一样,自以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但是又不理解为什么儿女跟自己离了心。

    也正是如此,李蔷薇反倒跟李家二房关系更好一点。李蔷薇本来就是能干会过日子的人,嫁到隔壁村时,虽然夫家穷得不成样子,但是她手里好歹还有李树给的银子,面对一开始不待见自己的婆婆,她心里也更有底气,而且对李蔷薇来说,情况就算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经过这几年的相处,婆母也愈发的认同这个精明能干的儿媳妇。

第135章求帮忙

    而三年前生了儿子后,李蔷薇充分吸取了自己亲弟弟被溺爱导致被养成个废物的教训,并不娇惯儿子,李蔷薇今天来李家,也将儿子带着来了。

    小孩儿乖乖地站在李蔷薇后面,单手牵着母亲的衣角,很是乖巧的看着院子,也不吵闹。

    “蔷薇姐姐,你今天怎么还有空来家里看看?快进来坐坐。”李蔷薇时不时也会来李家院子串门,两边关系一直不错。

    李蔷薇牵着小孩儿过来:“进来吧,不是一直念叨着想要再和小妹妹玩吗?”小男孩得到了母亲的许可,脸上终于露出了含蓄的笑容,跑过来看着小知微,小知微也不认生,好奇地看着面前的哥哥,笑着去抓小若灵的袖子,两个小孩彼此都玩的很高兴,李福月起身给李蔷薇添茶,却被李蔷薇拦了下来:“你还重着身子呢,就别去忙活,我们俩说说话就行。你是个有能耐的,一向日子都过得好,我今天来,其实是带了个消息过来。”

    李蔷薇说着说着,面上有些犹豫和担忧,现在李苗月在后头的宅院里,李家也就李福月和李从新两个懂事的在家,而李从新刚才被她叫着去看书了,李芽月这就明白了李蔷薇过来要说的事不小:“蔷薇姐,你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不管怎么说,我们是一家人。”

    李蔷薇神情松活了些:“想来也就你们把我们当一家人了。”许是想起了亲爹亲妈,李蔷薇的表情看起来又是苦涩,若是以前她还是个无助的小姑娘的时候,必然会伤怀的,但是现在她自己有本事,又有孩子,以前的那种孤寂无助感以及看淡了很多了,李蔷薇接着说:“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们。我家男人有个亲戚是在南边当兵的,前两天给我家婆母传了消息过来,说是让我们都小心着些,必要的时候可以离开村子,往北方走。”

    简单来说,就是逃荒,李福月配合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李蔷薇就接着说:“听说是南方有一支叛军作乱,声势浩大的往这边来了!也幸好我们鹤汀城位置靠中间,这件事明面上还没有传开,但是还是尽快走比较安全,福月,也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有,这些天往来鹤汀城的人都变多了,还多半是从南边过来的,镇上还有富商大肆的收购粮食,肯定是想要囤我们老百姓的粮食呢!”

    李蔷薇所说的,其实李福月也是提前知道了的,只是她没有想到,李蔷薇还会特意来李家将这件事告诉他们,虽然明白李蔷薇来说也有求助的意思,但是心下还是有些感动:“蔷薇姐姐,你也别太担心了,咱们李家人也不少,要是真遇到了麻烦,自然也是一家人一起渡过难关。”

    李蔷薇得到了准信,心下就有些放松,她明白李家二房看似还在村中,但是实际上势力已经遍布了鹤汀县城,就算真的遇见了什么问题,有这样的高个子亲戚顶着,他们一家人和小孩子至少饿不着,这就足够了。

    “若灵,走,咱们回家了,跟小姨和妹妹告别吧。”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李蔷薇就带着孩子告辞了,李苗月沐浴完到李家正院来的时候,正好就看见李蔷薇的背影,当下就有些好奇:“今天还有点难得,蔷薇还来咱家串门了,她自从生了娃之后就忙的脚不沾地,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来过了吧?”

    李福月给小知微擦着口水:“的确,蔷薇姐这次过来是来带消息的,也就是我前两天跟你们说得那件事。”

    “没想到居然真的要起风了。”李苗月的神情凝重了,半晌都合不拢嘴,虽然知道自家妹子能够这么说,那多半是真事了,但是要彻底接受这件事却没那么容易。以前家里穷的时候,李苗月的梦想就是让家里人都能吃得好,睡得香,能够不受别人欺负,到了现在,李苗月儿时的梦想都已经实现了,她已经很满足了,但是没想到原本的平静的生活即将被打破,李苗月看了看自家的乖巧又白嫩可爱的小闺女,心下就有些担心,她家的闺女还没满一岁,逃荒路上一路奔波,这么小的孩子指定得吃苦了。

    还有就是......李苗月的视线又落在自家小妹的肚子上,知微虽然还小,但好歹有不舒服的也知道哭出来,但是自家妹子还揣着个球,这要是一路奔波,那才是真的受累。

    李福月知道她二姐眼神的意味,自己刚知道有孕的时候,也是担心这一点,但是这段时间下来,心态已经平复很多了:“二姐,你别担心我,我好着呢,这孩子肯定是个省心的,你看我一不吐二不困的。”

    “你能够这样想也是好事,等晚上一家人都回来了,咱们再谈谈这件事儿吧,只是这件事是蔷薇那边来说的,只怕老宅那边也都已经收到消息了吧?”随着二房飞升,梁氏郑氏已经很久不来李家门口闹了,倒不是他们痛改前非了,只是二房现在和老宅的差距已经太大,梁氏和郑氏过来也讨不了好处,梁氏一边忙着和宋氏斗法,一边替不省心的闺女操心在夫家的地位,还要督促被宠坏的儿子读书,整个人精气神都大不如以前了,更没有那个闲心来给二房添堵。

    李苗月担心的是,逃荒这件事不是小事,只怕老宅人知道消息之后会来二房闹腾。显然,李苗月的担忧大有可能发生,在柳风村的人家都陆陆续续回家吃晚饭的时候,郑氏和梁氏宋氏带着一身的臭汗跑进了李家的院子,彼时李树于氏和陆原等人都在李家,刚吃完饭,一家人正在说起李蔷薇带来的消息,就听见一道尖锐的声音传过来。

    “李树!李树!现在到了你给你爹尽孝道的时候了!”

    这尖锐的声音,一听就是郑氏的,只是李福月听到这话时,心里都在咂舌,这人为什么能够做到说出这么让人想笑的话的?不是嘲讽的笑,是真的纯粹搞笑,李福月先走出去,双手搭在肚子上,看着门口的三个人。

    郑氏本来是打算一口气冲到李家的堂屋门口就开始闹的,结果李福月就这样摸着肚子直愣愣地站在门中间,郑氏三人就算是想要冲进去都不行,李家老宅这边是听到消息了的,李福月现在有着身子,自己过来是让二房帮忙的,要是一不小心碰到李福月,被二房的人借题发挥,不帮老宅了怎么办?

    原本来势汹汹的几个人在气势上就断了层,一时间居然有点退缩,郑氏看着自己的这个便宜继孙女,愈发的觉得这丫头渗人,看起来是个文静又乖巧秀气的,但是骨子里的那股劲儿和那些惊人的想法,郑氏觉得整个鹤汀城都找不出第二个来,再说了,这丫头还颇有手腕,指不定这一次还得靠这丫头帮忙!

    李福月摸着肚子,笑得有些懒散:“奶奶,今天咋有时间来我们家逛逛?往常不是说就算是从我们门前过,都得绕上二里路吗?”李福月说得是上次李福月拒绝郑氏几人来自家住之后,郑氏跟村里人编排的话。

    郑氏本来也就能在李树和于氏面前摆摆威风,在李福月面前,总觉得有些中气不足:“你爹呢?让他出来!李树!李树快点出来,现在有大事了!”郑氏也不敢动手推李福月,就插着腰站在门口朝着堂屋里喊。

    堂屋里的人早就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李树走出来:“娘,这是咋了?”

    李树觉得自己也是明知故问,一家人才说到逃荒的事情呢,郑氏就带着人杀过来了,明显是得到了消息,来求人帮忙的。

    郑氏见李树出来,大喜过望:“李树啊,你可算是出来了,我跟你说啊,现在可是出大事了,今天李蔷薇那丫头过来看她娘,也跟我说了让我们早早地做好准备,我当时正奇怪呢,准备什么准备,结果李蔷薇那丫头说啊,说是南边有叛军过来了,一路上那叫一个烧杀抢掠,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要杀到我们柳风村来了啊,我们可得赶紧往北边跑啊!”

    宋氏在郑氏后头,也跟着连忙点脑袋,今天李蔷薇过来说这件事的时候,她还当对方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严重,逃荒?这哪里是逃荒啊,这分明是逃命啊,宋氏之前被休了之后,一直在娘家过着苦日子,后来又回到了李家,虽然说被郑氏当做了和梁氏斗法的工具人,但是好歹衣食无忧,也不用做以前那么繁重的活计,结果这好日子还没有过上几年,居然遇上了这样的大事!宋氏满心忧虑,十分恳切地看着二房一家人。

    梁氏也是同样的心情,虽然自己一天天忙着搞事情,但是一旦这天大的事情砸在了自个儿的头上,梁氏只觉得头晕目眩,她在李家立足这么多年,早就有了自己的地位,而且二房现在那叫一个富得流油,李树的亲爹和亲兄弟又还活的好好的,有这样一层关系在,二房吃肉他们也能讨到骨头,结果现在一切都要被打碎了,现在也只有巴着二房才能从这危机中活下来。

    李树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哦,娘,原来你们是为了这事来的,这件事我们也知道了,还是蔷薇来说的,现在也正讨论着呢,不过娘你刚进院子的时候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爹不好了?”郑氏神色讪讪,之前的话也只是为了让李树更加重视编的闲话,李老汉还好好地坐在堂屋里等着她们得到准信回去呢!

    只是这话要是实打实的说出来,多多少少是有点咒李老汉的意思了,郑氏便道:“哎呀,你爹听到这消息之后,被吓得半天都没有说话,直捂着胸口说浑身都不舒坦,我这不也是慌了神了吗?李树啊,你现在可是我们老李家最有本事的人了,现在咱们老李家遇到了事儿,可得靠你这个争气的子孙帮我们家熬过去啊!”

    李福月还是摸着肚子,似笑非笑的站着:“继奶奶,我们二房分家分出来也有十来年了,当初我们分家的时候,继奶奶你们开始再三的强调,让我们别来打扰老家的生活啊,怎么这么些年过去了,境遇反过来了,继奶奶你们就能找上门来求帮忙了?继奶奶,做人还是不能严于待人,宽以待己吧?”

    郑氏是不懂成语的,但是这不妨碍她知道李福月的话是在讽刺自己,二房这么多人里,郑氏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嘴巴厉害,还得理不饶人的李福月,但是她也知道,二房能够到今天的地步,李福月是费了不少心力的,这也就导致了李福月在二房很说得上话,所以郑氏虽然一方面不喜欢李福月,但是一方面又很惧怕李福月。

    李福月这边唱了黑脸,就该李树和李芽月这样的柔和性子出来唱红脸,李芽月先说:“哎呀,福月你这丫头就是嘴太直接了,怎么能这样说呢?当初继奶奶他们是对我们家有些误会,但是这么些年下来,不是也逐渐亲近了吗?”

    李芽月看似是在调和,实则是在说老宅的人当初苛待二房,但是在二房境况好起来之后又来巴着二房的事情,说到底就是在说郑氏等人势利眼不要脸。但是偏偏李芽月说话时是软绵绵的,让人想生气都生不出气来,郑氏僵着一张老脸附和:“是啊,就算当初有什么不对付的,但是这么些年下来,咱们也是和和气气的,再说了,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啊,李树,你爹一直都很惦记你呢,说你是兄弟几个中最孝顺最懂事的,他从来啊都是最看重你的,你跟他离心,他心里可伤心着呢。你大哥也是,都在苦巴巴的过日子。”

    郑氏深知自己在二房面前是没有多大的脸面的,但是李老汉和李山就不一样了,这一个是亲爹,一个是同母生的亲大哥,就算李树再看不上自己这个继母,有这样一层血脉关系在,李树就不可能不管老宅人的死活!

    郑氏信心满满,果然,李树点了点头:“这件事的确是大事,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也只有躲得份,只是眼瞅着今天天色也已经晚了,也不方便谈事情,那就明天吧,明天我带着我们一家人回老宅,和咱爹谈谈。这天色晚了,路不容易看清楚,娘你们回去的时候可得小心一点,否则要是一不小心摔倒了,咱们就算是想往北边跑,你这腿脚也不行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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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有福女介绍:
穿成农门团宠是什么体验?
五岁的李福月捏紧小拳头,决心改善生活,她一腔热血还没施展,就被爹爹和姐姐们揪住小手,把她轻飘飘拖到身后:福宝乖乖吃糖去,爹爹姐姐替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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