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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从益州开始全文阅读

作者:南山野夫     三国从益州开始txt下载     三国从益州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二章 曹营

    翌日,历阳县寺。

    根据前期商讨好的条款,刘备与孙策正式联盟。

    盟约规定,两方人马之间不得互相攻击,在面临曹操进攻时,另一方有义务提供援助,于江夏之地,两方可各凭本事取之……

    孙刘连盟之形成,乃是刘备和孙策二人审时度势,于曹军威压下发展出的成果。如刘备感叹那般,双方之所有能缔结成果,多赖徐庶来回奔波,另有周瑜、鲁肃于孙策身边的推波助澜。

    作为孙刘联盟的友好见证,孙策邀请刘备使将领帮之夺回广陵。此中事,刘备于结盟当日,即表示同意。

    隔日,孙策返回石城,略作修整后,于二月初二,渡江回到江都前线。同一时间,刘备命大将张飞率两千部驰援,踏入江乘之地,援助孙策舆国部。

    是时,孙刘联盟的消息,终于传出,传到了返回许都,未临前线的曹操耳中。

    司空府内,曹操紧急召见幕僚将领,商议孙刘联合,于江淮战场的影响。

    去岁得南阳大部,随之灭掉了吕布,除过孙策占领的徐州南部之地外,徐州大部为之所夺。过去一年,也是曹操起兵以来,最为志得意满的一年。

    而现在的刘备孙权二人,联合在一起,于曹操而言,绝非什么好消息,这为他原本想于来年,一鼓作气,拿下广陵郡、九江郡,并从刘备手里汝南全郡,增添了很大阻力。

    正月以来,三部人马小的交锋不断,如荀攸当日建言,曹军多为北方士卒,当前不擅长水站的缺点暴露无疑,其本部部将中,鲜有人擅长水战。

    而今就是夏侯惇取得广陵城,但从淮阴之地运送的军资之物,要过不少水路,常为孙策部偷袭,至于现在,夏侯惇以广陵城内坚守,可实际上,且已是四面围堵,陷入孤立无援之态。

    包括他最信赖的谋士,眼下留守下邳的郭嘉,亦是建言之,当前应放弃广陵,令夏侯惇回防平安之所,但好不容易打入江淮腹地,曹操略带一些舍不得。

    今,孙刘联盟已成,也是时候做出对江淮战事之决断,曹操遂将留于许都所有人集中起来,集思广益。

    实则,又一个麻烦到来,让其内心,已对之前的想法有所动摇。需要的,正是一个人说服自己。

    司空府,主堂舍内。

    当前于许都的曹营谋士部将,济济一堂。

    曹操当下尚于后舍,同荀攸、荀彧商议朝政之事,遂使诸人于堂舍先行等候。

    杨修亦在舍内,趁着曹操未至,正带笑同旁边一人说着话。

    一月之前,徐州之事,暂由郭嘉主持,其同曹操一同返回许都。而在整个正月里,祭祀、田耕、接见使臣等诸多事宜,杨修皆参与其中,亦是忙碌不已。

    踏入二月,很多事刚刚处理完毕,其人方轻松一些。

    “孝先,可敢与吾打赌,司空此番召集吾等,定是欲退兵广陵,暂避孙刘锋芒,以恢复徐州生计,广招兵员为主!”

    杨修压低声音,但又充满自信道。

    这为杨修唤作“孝先”者,正是陈留人毛玠。

    去岁时,毛玠尚为阳安县丞,以公正廉洁为人称赞。奈何战乱爆发,县寺名存实亡,其人于秋末,即往荆州寻求避祸,欲投靠刘表。

    途中偶遇叛逃的几名荆州兵兵士,知晓刘表部下,多为纪律涣散之辈,毛玠改变方向,于寒冬打算回往老家陈留。当之行到长平时,正好遇到返回的曹操。

    请见曹操后,提出当下曹操得徐、豫之多地,当修耕植、储军资、备来战之策,并帮助曹操分析天下之事。

    曹操闻言,大为赞赏,再得荀彧之介绍,知晓毛玠廉正,遂以之为幕府功曹。

    毛玠随之同杨修一起共事,一来二去,尤其正月为照应朝中之事,多有交接,两人相熟起来。

    这话语声一出,引得旁边的毛玠抬头注目,道:“君如何猜得?”

    杨修脸上笑容又是一展,道:“孙权刘备两人合谋,现今屯兵广陵多地,于汝南亦有防守。此中之事,司空可是早三日就知道了,但却迟迟没有做出决定。

    直到昨日,泰山郡传来消息,守卫盖县的徐煜率部投于袁绍,盖县丢失。

    及今日一大早,司空急召吾等商议军事,孝先可看出来了?”

    毛玠略一思索,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他略一沉吟,对杨修道:“袁公路一逝,江淮之局有变。经由徐煜之事,只怕袁本初更有心南下了。当下徐州战事初平,司空回笼大军,可是有心与袁本初决战?”

    毛玠后一句话刚说出口,发现几个身影走了进来。为首者,正是曹操。

    众人纷纷见礼,毛玠昨日刚刚为曹操召见过,当时的司空,眉梢之上,尚有愁云围绕。但现在他注意到,曹司空一如平日,从容自信。

    望了眼身后紧随的荀攸等人,毛玠若有所思。

    待来到上首,使众人落座,曹操方道:“当下刘备、孙权枉顾朝廷恩义,联合欲阻挠吾等取江淮之地,诸君于吾部接下来作战,有何看法,不妨道来!”

    舍内重新陷入议论,正有方才随行进来的荀攸、荀彧等人,连带杨修、毛玠数人正襟危坐,似有思衬。

    曹操目光在靠后的杨修、毛玠两人身上转了转,见众人争论,也不着急。

    等堂舍内的议论声停止,但看杨修率先站出,胸有成竹道:“禀司空,修以为,当前吾部应暂时放弃广陵,以恢复徐豫兖之民生,并全心防备北方袁绍之大敌!”

    曹操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没有发表意见,然后看向其他人。

    正在此时,荀彧起身道:“彧认为德祖之言有理,根深固本知天下,今司空败刘表,吕布,已得宛城,徐州之地。

    江淮之所,多水战,元让巧取广陵城,吾部后续难替,此当为孙仲谋借以地利人和,消灭吾部士气之举。若长奔忙于此,正中其计,是为不智!

    孙刘之联盟,内部本有隔阂摩擦,吾方若是撤退广陵,其中自然破裂。两虎相争,吾方后可取之……

    河北,而今袁本初战胜公孙瓒,尽得河北之地,其人再无后顾之忧,地广人众,兵粮优足,兵力十万以上。目前徐煜之投,更助长其之野心,其与司空决战,势所难免。

    接前线之报,袁本初聚兵之象,此为司空不得不防也!

    且在彧看来,此亦为司空一统北方之机!当得行尔!”

第三百一十三章 各方

    方才于偏舍之内,荀彧与曹操实际已经说过一句类似的话。

    现在,当着众人的面再说出来,无非是让所有人都认清现状,放弃幻想,另有试探部从意见的想法。如此所为,亦为作为谋主的荀彧和曹操间的共同默契。

    荀彧的话,就像是在泛起波纹的池塘里,落下一块巨石。

    堂舍内,再次为交头接耳充斥。

    袁绍部众数十万,如荀彧之言,内中粮草囤积,从表面看,绝非曹操领导的朝廷兵能相比。因而,荀彧这话落在部分人耳中,使之有种七上八下之感。

    转瞬间,江淮之事,孙刘之盟,变成了次要之事。绝大部分都明白,从广陵撤军,乃是大势所趋。北面虎视眈眈的袁绍,成为了曹营头顶的阴影。

    堂舍内的焦点,变为如何面对袁绍之事上。

    一些人纷纷发表意见,认为当广积粮,加紧防守,避免冲突,至于前次本部将士背叛之事,可以朝廷行以质问,后遣使寻求和解;一些人则以为,当先发制人,给袁绍来个出其不意……

    在堂舍中的谋士和将领,为接下来曹营的备战方式,争得眼红脖子粗时,一直稳坐,未有开口的荀攸站起,先向曹操一礼,朗声道:“袁本初近来讨伐公孙瓒,出兵一年之久,便是以冀州之富足,但库存其实已经空虚。加上袁本初于河北之地,赋税劳逸多也,百姓更有离德之向。

    若是吾方不寻今日之机,袁本初借以地利之优,行农桑之举,使人马以休息,其之势力将更多扩展,将成为更加战胜之地。

    此外,吾方当下处于四战之所,北有袁绍,南有刘表、孙策、刘备,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是袁绍行以内部修养,联合旁人,却于吾部不断滋扰,使吾方不得安宁,其人安逸,以积势后取。吾方如何相处?是以养痈贻患尔!”

    荀攸与荀彧的意见一致,从双方分析问题,弄得所有人都沉思下来。便是方才与荀彧荀攸等人事先讨论的曹操,此时也摸着下巴,认真倾听。

    荀攸又道:“救乱诛暴,以为义也!当下袁本初行兵险事,有意攻击吾方,为不义也!

    司空迎天子安宫于许都,占有大义。且吾方兵士,法令畅通,士卒精悍。反观袁军内部派系林立,不能一心。袁本初其人亦然志大才疏、刻薄寡恩、刚愎自用之辈,其人多半已在谋划……

    若真战事起,攸以为,吾方必胜!

    是以,当下司空转移兵力,提前备战防备,当以为必须之举尔!”

    在听过后,荀攸刚刚退下,堂舍内皆为明智之辈,如何不知其中优劣,遂而,大多数都同意荀攸之言,请军备战。也只有今次受邀而来,居于边缘的孔融,反应剧烈。

    但看大多数都同意,其与荀攸以行辩论,再落下风,只好叹息不语。

    曹营内部一旦达成某种一致,那就如同一台紧密之器,全员为之谋划奋斗。

    曹操见此,抚掌道:“善!不瞒诸君,方才吾与文若、公达,子安等,正是浅议过此事。”

    他目光又是一转,望向下首的荀彧,脸上带笑道:“文若似有未尽之言,不知对接下来防备袁军,可是有策略之法?”

    荀彧被点名,注意前后左右注视之目光,他缓缓起身,一礼道:“请公明鉴,吾方即便撤出广陵之部,以做回援,但实际兵力人数,亦难抵袁军。彧之浅见,当集中兵力,扼守要地,以为重点防守,不可行分兵之举,以免将吾部劣势暴露。

    由此而已,则可以逸待劳,一击必胜!”

    荀彧之言,尽合乎曹操口味,方才与荀彧几人单论,只是粗略。而今荀彧当众之言,已是细致,曹操面上彻底一扫连日来的积郁,开怀大笑道:“就如君之所言!劳烦诸君再行细作谋划。

    至明日,吾将于宫里,为天子亲言此事!”

    堂舍商议事毕,荀彧荀攸这对叔侄,分主内外,毫无意外的被留下,看得旁人感叹不已。

    事之所定,便是毛玠,亦感叹杨修之前料事如神。

    过五日,当孙策集结重兵,另联合张飞,以夺回广陵城时,广陵城内百姓全为曹军驱赶出城。

    行兵于城下一日,见城上旌旗飘扬,未敢进攻。

    直到斥候发现异常,率部入城时,发现广陵城竟是一片空城,原来曹军已经从小路,连夜偷偷撤走……

    冀州,魏郡邺城。

    同曹操一样,袁绍去岁灭掉了大敌公孙瓒,亦是志得意满。与曹操不同的是,袁绍之于本人,胸怀大志,也止步于此。

    而人若一帆风顺,就很容易信心膨胀,便是内部也开始勾心斗角。正如荀彧所言,绍志大才疏,宽而不断,好谋少决,为布衣之雄,聚人而不能用。

    这段时间,袁绍谋士部将之所争议者,不是为了别得,正是讨论曹营忧思的南下之事。

    其中自是分成了两派,以审配、郭图一方主战,沮授,田丰一方主张先行恢复河北之地民生,循序渐进。

    袁绍当然是倾向于前一方,转眼进入二月,孙刘联盟的消息传来,事情再得热议,以至于邺城的官寺之内,每日都是争吵不休。

    至月中的时候,改头换面,历经波折,由荆州方向,而来冀州的简雍和徐庶一行人,终于到达了邺城。

    比之到来还要提前数日,刘备亲笔所书的另一封信,早一步到了袁绍长子袁谭手中。

    袁谭当下为朝廷所封的青州牧,其人在数年之前,受刘备之于恩惠,为之举茂才。这次刘备想让袁绍于冀州给曹操军事压力,缓解己方之困境,遂于袁谭书之,请之使人相助。

    作为袁绍长子,袁谭身边可是有不少袁绍之谋士将领与之交往,借袁谭之手,恰可成助力。

    而得闻简雍、徐庶一行人到达邺城城外后,袁绍心晓来者何意,他特意让郭图于邺城外迎接。

    黄昏下,于邺城之内,袁绍设宴款待。

    当日,双方未有讨论曹操之事,但在回到驿舍后,简雍、徐庶二人皆难掩喜色。

    便是一场宴席,加上郭图之言,二人已然确定,袁绍有意和曹操开战。

    北方之战事一旦爆发,己方之危机,自然迎刃而解。

    接下来两日的相谈,便直接证明了这一点……

    就在许都、邺城、广陵诸地,各有人马动向之事,一连数十封密信,以多种形式,送往了邛都。

第三百一十四章 症结

    休沐日一过,便是又是工作日了。

    当刘釜在当日清晨赶到郡府的时候,发现来往的官吏多了些窃窃私语。

    走进后,方听清楚,原来是在热议昨日市井之事。

    “诸君可曾听闻昨日市井之事,竟有广汉郡地的贤良,受府君所推举,入得我等郡府。

    据闻此人重孝宽厚,极是有才。却不晓我等如何能一见!”

    “嘿,此事我亦有所闻,昨日恰打听出来了。那日姓刘名釜,于近日才于郡府为吏。而我恰有友负责官吏登记之事,名为刘釜者,恰有一人,巧于记室之内,当得主记室使!”

    “主记室使!”

    正围在郡府边缘,说这话的几名小吏,不少人传出一阵呼声。

    这官职,比他们中的许多人还要低。

    想到能名传北面蜀地,又得太守景毅举荐者,于郡府仅得如此职位,皆唏嘘不已。

    在知刘釜名声后,果不其然,开始有人打抱不平起来:“主记室使不过斗米小吏,吾于市井知之者多有打听,此间人物在广汉等三郡地扬名已久,一主记使焉能安置!当为一椽也!”

    有人思考颇深,反驳道:“葛君此言差异,吾据闻此人年纪尚幼,府君能任之为记室史,且记室多掌文书。不仅能锻炼能力、积累经验,还能多了解郡地内外大小事。

    这正是府君看重之的表现,也是真正的为这位刘君好!”

    当然,也不乏看不起刘釜者,或说之内心有些“妒忌”者,念叨着“多是那等徒有虚名之人”。

    郡府门第处议论纷纷,作为被议论的对象,刘釜脸色有些尴尬。

    他那本缓慢的步伐,正想着加速离开,平日守卫在此的亭长陈斤恰好从侧面巡视过来。

    作为看守郡府大门的守卒头领,最重要的技能便是认人。

    看到刘釜这一刻,再想到从昨天下午就与市井传出的消息,尤其在一些游侠儿的宣扬下,几乎弄得滇池城郭内外人尽皆知的“孝善者刘季安”,可不就是此人!

    陈斤忙作揖道:“原是刘记史到了,方才小人正巧看得许记史也往记室去了!”

    一见刘釜手里提着的小包裹,陈斤又殷勤的补充道:“此去记室尚有段距离,可需小人帮衬?”

    刘釜颔首,笑了笑:“吾谢过陈亭长美意,吾手中东西不重,吾自拿着就可以!陈亭长且无忙他的吧!”

    没和陈斤做太多相谈,刘釜即拿着小布包往记室去。

    他这一走,刚在旁边说话的几位郡府小吏,忙将陈斤给围住了,其一居高临下的呵问道:

    “汝方才所言的刘记史,便是那位于市井传颂,于吾郡府为吏的刘釜刘季安?”

    这般高高在上的态度,和刘釜先前宽厚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亭长陈斤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作为低级的亭长,于郡府官吏中的等级算是最为低下的几个,见谁也只能点头哈腰。

    此番见到这几位郡府官吏,尽管对方的态度再怎么不好,他亦是小心翼翼的回道:“如吕君所言,方才过去的正是此间刘记史。”

    陈斤知道的还多一些,就这位有些嚣张跋扈的吕君,乃是南中大族吕氏的族人,自去岁在郡府为吏后,仗着其叔父为曹椽,可没少仗势欺人。

    好在有太守景毅压着,这位吕氏子弟,于郡治滇池城内的行为有所收敛。

    得到答案后,其人哼了一声:“不过如此嘛!”

    可见同行的另一人看不下去了,道:“这刘季安能美名播,绝不能以平常眼光看待,就连市井传颂的那般,也绝非我等所能做到。子衿汝勿要多说了!”

    待见着面前几人离开后,陈斤狠狠的在地上吐了口唾沫,自语道:“就汝,看汝为刘君提鞋,人家愿不愿意!”

    刘釜不清楚自己在这一刻钟时间内,于背后又多了个忠实的“粉丝”,等之来的记室时,发现人人见之的目光都变了,比之前几天更为恭敬。

    许汲更显得有些拘谨,更别说刘釜的下吏文童和左栋了。

    刘釜温和的向每个人颔首致意,待来到文童左栋面前,笑道:

    “是吾脸上长花了吗?如若不是,那便如前几日一般吧,我来执笔,汝二人负责摘录。今日恰是休沐后一日,定然事务繁多,如何?”

    文童与左栋,忙回道:“就依刘君之言!”

    记室之内,又瞬间恢复到了安静的忙碌中来。

    休沐后的第一日,来记室的郡府吏确实比较多。

    当然,真正来送简牍的,比较少,多者是来看看从市井传出的那位“孝善者刘季安”。

    于未见过的人而言,这种观望,就想是后世遇见大明星一般。

    毕竟在普通人看来,能闻名广汉、蜀郡等三郡者,今又在益州郡郡治滇池扬名,那便是荣耀!

    好在主记室椽张松及时赶到,作为太守景毅面前的红人,郡府内的主簿,张松是非常有威望,但见之在记室门前一站,许多来看刘釜到底为何方神圣者,多会望而却步。

    一日的工作结束,见张松留下加班,刘釜特意迟走了一会,后随着张松一同离开。

    在路上,张松笑道:

    “季安啊,汝这名气是在市井传出去,但我记室也快成为市井了!”

    在将刘釜认同后,张松不仅收起了傲气,连说话也多了些趣味。

    这番打趣的话语,让刘釜有些脸烫,他别过了这个话题,出言问起了上次二人所言之事。

    “子乔,如今夷人于我郡地的骚扰日趋严重,却不晓得郡府是怎么决定的。”

    这个问题,刘釜本可以向景毅请教,但如果什么问题都去景毅,那父桢留下来的人情,外有自己在职心中的好感,总会被败光。

    眼前的郡府主簿张松,却是各很好的解惑对象。

    张松重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前次吾把吾的计谋于府君说了,府君却也有如此打算。

    当向夷人发出“招安”,以内部分化,后而痛击之,最后让南中的蛮夷问题,进而一劳永逸的解决。

    但谁知不仅是我益州郡,南中的其他郡地的本地大族,多不配合,以个中缘由,一拖再拖……”

第三百一十五章 立信

    官寺。

    霍峻由城外骑马归来,径直来到了刘釜当下的办公主舍,在得舍内应允后,忙入内。

    舍内,刘釜一大早即临此,方看完从许都送来的信件,知晓袁术身死、曹军异动,孙刘联盟之事。

    内心感叹,即因他这个蝴蝶的闯入,并开始影响天下大势,让许多事件发生了曲折,但有些事,终究还是会到来,就如曹操与袁绍的战争。

    同样地,因他存在,一些人的命运发生了改变,活了下来。同样有一些人,顺着应有的轨迹而动,化作一撮黄土。

    悲乎?喜乎?

    命运无常,刘釜无多彷徨,见事思己。

    当前处于天下罕有之变局,自身又处于现在时,自要努力为自己争命,为于战乱所困的百姓争命,也同样为大汉争命。

    他的身后,已经不止站着家庭,家族,更站着数万兵士,连接着无数的家庭,无数人的未来。

    便是眼前的困难,也只会让他更加坚强,越加坚定复兴汉室之目标。

    刘釜正待将密信放于一畔,处理方才送来的政令,得通报,见霍峻身影入内。

    今日穿着一身崭新皮甲的霍峻,显得有些意气风发。

    眼下州府敌意已显,成都传来的消息不容乐观。

    既然益州牧刘璋迟迟不同意他奉上的提拔名单,以故意刁难之,刘釜就有了正当理由。

    故而,就在十多日前的封赏时,除钱物之资,刘釜也没有亏待部下。他以平南将军府的名义,按照事先向州府发出的嘉奖文书,由普通军候到部校尉,直接任命并提升了三十四位,主要将领之军职。

    其中霍峻因在台登之战表现突出,又在正月初十以后,于反叛的夷寨平定中发挥得力,为刘釜直接任命为奋勇军下部校尉,领一千兵士,留之防守邛都,协助官寺建设。

    除后来的霍峻外,马虎、刘枫,马增,陈序,张青共计六人,亦被提升为军部校尉,各领千人兵士。

    到此时,加上法正、泠苞、孟达三人本就肩负有校尉之职,刘釜所领兵员中,即是两军九校尉。

    九校尉中,各司其职,除泠苞按照商议,统率大部,已在七日前,连破会无、三缝,打的蛮王焦晾逃亡云南山林,其部进而直接处于建宁吕氏对峙前线;至于马虎,则是借泠苞率部吸引吕氏等大族视线时,由雍氏指引的一条小路,率部从装扮成商贾,回往安夷,于邓贤、王朝等人商议安夷由南侧兴兵出兵事宜;法正则是率部到达堂狼,提出诱敌之计,与在会无的刘枫,南北呼应,同孟氏对峙……

    而除了上述军吏提拔,于地方官吏任免上面,同样在十多日前,刘釜进行了大的安排。

    内中,除了当下同门师兄杜微、高丘,早先已被任命为阐县、旄牛两地长吏外,如现于南安的张机,为之所邀,正式担任南安令,并继续负责主持大后方南安的政务工作。

    德阳来投之乡党,如出身马氏大族的马跃,曾于广汉郡担任过涪县县丞,政务经验丰富,被刘釜任命为台登县长。另一来投效他的资中人韩当,早于数年就于当地,小有名气,暂令卑水县长。

    刘釜还接受了法正的多个推荐,以原汉安县主簿,亦是为奋勇军取汉安立下功劳的徐复,领汉安令一职……

    另外,族弟刘淇,因处事周密,为刘釜从南安叫来邛都,帮之开始料理郡府事宜。

    当前南中平叛之事,仅进行一小半,即手抓一郡数地军政之事,主要官吏缺少者众多,幸而有乡党,同门友人作为依靠,刘釜方不慌乱,可安心坐镇邛都,处理棘手的蛮夷问题。

    ……

    而在踏入舍内后,霍峻抬头望到主将正在翻看文书,心道自己来的时间有些不对,遂有些忐忑。

    注意到刘釜将一卷文书放于旁侧后,霍峻方抱拳道:“将军,吾之事不着急,可需等汝处理完再来回禀!吾先于舍外等候。”

    闻言,刘釜目光前视,缓了缓神,脸上露出柔和笑意,道:“无妨,仲邈可是将官寺之意,于夷寨内传达完全,大部分夷寨已同意我所议之事?”

    言谈间,刘釜观察到霍峻露出的手臂有淡淡的乌青,眸光一动。

    邛都夷内部错综复杂,部寨林立,加上邛都地广人稀,地形复杂,自不可像旄牛夷和僰夷一样,守住其赖以生存之土,使之接受汉寺招安,签字画押。

    遂,今次改变策略后,是以由大的部寨,到小的部寨,层层递进。于各部夷寨先礼后兵,欲为夷人“立信”,团结大部,打击小部。

    这里面,最先要拿捏住,就是影响力仅次于雍氏之下的邛都十八寨,也是里面的大头。

    邛都十八寨中,除八大寨的夷帅,为雍氏所用,在前番之战中,损毁严重,而今为官寺接受迁出外,余者十个部寨都是本地豪夷,有时候连邛都雍氏都不放在眼里,便与已故蛮王焦晾平起平坐。

    刘釜倒是无意将之完全打掉,因为于事实之上,很难将之彻底消灭。最好的办法,依旧是归于官寺,但想要这十个部寨彻底臣服于汉寺,难度很大。

    他四日前,就以田地为利,行以蹴鞠比赛方式,想出了“立信”办法。先行以和平手段,不起大的冲突之下,以霍峻将消息传出,尤其传入十个部寨耳中,让之派人参与。

    今看霍峻脸色,当是进展顺利,亦不乏波折。

    为主将刘釜猜到结果,霍峻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点头道:“蛇头夷、牛山夷,高山夷,最难说服,不过,末将在蛇头夷和牛山夷部寨前,与之寨内勇士打了一架,又有随行兵士壮威,其如其他部寨一样,对将军之言虽有怀疑,但因同意派遣一队人,参与三日后的蹴鞠比拼!

    唯有高山夷,很是坚决,便如半月前,将军让人送信一般,其根本不让吾等踏入部寨范围内,且守卫起了往南山脚下的一条小路,吾等回来时,还遭到了五十多人的偷袭,好在将士们都无大安危,仅擦破了皮!”

    道完情况以后,霍峻有些期待的望着刘釜。

    早四日受命后,他率亲部跑断了腿,每每思及主将说过的“先礼后兵”四个字,总想挑出一个刺头,练练手下已经有一月未经战事的部曲。好在最后拜访的高山夷“不负所望”,决心与汉寺对立。

    刘釜手指敲击了两下案几,抬头便是一望。霍峻忙低下头,心里“咯噔”一下,于一刹那,他感觉自身的所有小心思都被主将给看去了。

    而刘釜在回忆完高山夷的资料,心中已有了定策,沉吟道:“仲邈,我给你和勤罗五百人马,可能在两日内,拿下高山夷所居之部寨?”

    霍峻双颊因激动变得通红,抱拳道:“回将军之言,予末将三百人马即可,两日之内,必取高山寨,将之夷帅首级取来!”

    刘釜摸了摸下巴,见霍峻之战意,没有顾忌其之接下来错愕的目光,颔首道:“善!就依仲邈汝之言,于汝三百人马,万事注意安全!”

    半刻钟后,霍峻由记室拿到高山夷所在之舆情图,出了官寺。

    他回望一眼,咧开了嘴,苦笑道:“将军还真是诚恳接受吾之建议,五百人马,可毫无顾忌,大胆由正面一搏。但三百人马,即有些束手束脚,为思周全,当好生谋划了!

    嗯,先去找阿罗商议此事……”

第三百一十六章 蹴战(上)

    霍峻口中的勤罗,现已从马虎部中脱离出来。因之功绩,当日为主将刘釜亲自表彰,正式提拔之成为统率一部八百人的别部司马。

    谈及勤罗本人,其自邛都告破,雍氏中献计利用邛夷的主谋也于雍氏乱中死去后,心中的仇恨顺之消散。

    整个人渐渐恢复了少年人的活力,于军中能力更胜往昔,而今是为归于霍峻手下的得力干将。

    霍峻寻到勤罗时,勤罗正于城外军营驻地,一边监督兵士于空地上训练,一边不时地将胳膊里夹着的书册拿出来,抓耳挠腮的翻看两下。

    十多日前,于主将刘釜叫到身边言谈。待之离开,那一句句温言鼓励的话语被勤罗铭记于内心,就像是人于黑暗中,寻到了光芒。

    尤其主将坦言之,期许他能在从军中,不忘学习军律军法,习以汉字。不仅以勇,更以用智,将来超越父祖,成为名留青史的大将军!

    这一句话,为勤罗脑海里最为深刻。

    进而,勤罗这数日内,厚着脸皮寻到郡府主簿刘淇,向之讨要了几本用以书册。知其不会书写汉字,并于刘淇的帮助下,得郡府中一名文吏安排于勤罗军部内,为之处理公文的同时,帮助其识文断句。

    霍峻到达军营的时候,正好看到勤罗于军营空地上,有些入神、且摇头晃脑的模样。

    于勤罗这个耿直的同龄人,两人当日于军中不打不相识,霍峻很是欣赏,私下里更是当之为兄弟。方才正于官寺出来,心里有着不小郁闷。

    见此,他恶趣味大发,制止了亲卫随行,轻手轻脚的来到勤罗身后,然后重重的拍了下勤罗的两肩,吓得勤罗胳膊里的书册都掉在了地上。

    勤罗这狼狈模样,弄得霍峻心里乐开花。上次军中比拼,汝个勤罗趁着吾腰疼,险胜于吾,难道吾就不会偷袭乎?

    不等勤罗跑来跟他干架,霍峻举起双手,即以最快的速度,出言道:“阿罗,打住打住!吾不是来告诉汝一个好消息吗?将军已同意吾等出兵高山寨。

    三百人,两日!

    寻到这等好事,吾第一个就来找汝了,够兄弟乎?”

    勤罗拔剑的动作果然停下,连地上他最珍爱的书籍也不管了,瞪大眼道:“仲邈,汝可不能骗吾!”

    见旁侧的部从已经注意到这里,霍峻咳嗽两声,板起脸道:“咳咳,那是当然,先整装三百部从,拿三天干粮。待吾与子楚说一声,待下午,吾等就出发!

    这一次,吾等不能从正面猛攻,当以侧面袭击为主!”

    谈及有战事到来,勤罗心中欣喜,也不计较霍峻方才之为。

    这高山寨之夷人平日就是耀武扬威,当日他去送消息时,便起冲突。而这一次,终于寻到机会了。此亦当是他率领之部下,重新组部后,于全军成型的训练模式指导下,完成之首战。

    高山寨有近两千人,尽管己方这次只派出去三百人,但勤罗对手下这些部从依旧充满信心。

    这是从奋勇军主部,一路走来的自信,也是全军兵士之自信。

    于战术战法,当以敌人以重视。于战略全局,当以藐视之。

    这同样是奋勇军,包括已经并入其中的旄牛军,为主将言明,以之作战方式。

    于此,勤罗正色起来,将长剑放回鞘中,抱拳道:“末将领命!”

    两天几乎很快过去。

    即于蹴鞠赛之前夕,高山夷因于汉寺敌视,于汉军多次袭扰,而为汉军三百人,一日攻占两千人大寨的消息传来,邛都哗然。

    过去时间,汉军威猛,连灭雍氏部从,以取旄牛、阐县、台登等多地之事,于邛都周围山寨的夷人而言,未有参与,仅是听听,自觉遥远。

    但这一次,切实发生在眼前,人不知鬼不觉之下,一个本居于邛都十八大寨行列的高山寨就没了。

    至此,邛都之所,超过一半的大寨,皆因于汉军敌对之相关原因,为之灭掉。

    亲眼所见,远比耳闻,更具震慑。

    一些于汉寺下达的“蹴鞠战”持观望的部寨,当即行动起来,趁着尚有两天时间,纷纷遣本部夷人纷纷走出山寨,往官寺报名。

    一时间,邛都来往人之多,热闹不已。

    以邛都为中心,方圆数百里范围内。将卑水、台登、苏示、莋秦,数县地算于内,按照雍氏于去岁之粗略统计:大寨十八,千人以下小寨,超过两百,邛都行政范围内,即夷人不下十万!

    即是越嶲之于北,这里囊括了整个越嶲郡,最多的人口,最多的资源。

    若是放眼整个南中地区,越嶲的人口其实是最小,大郡如建宁、益州郡,户数只会更多。

    相比于南中地区,益州之北,如蜀郡,广汉,巴郡之地,近些年来战乱诸事困扰,便是有小部分三辅地区的流民涌入,也无法解决人口带来的兵源等问题。

    凭借南中的人口,若是广大南中的大族豪族,另有夷寨全部联合起来,不像而今这般分散内斗,足以对益州牧刘璋之于权势,产生颠覆性的毁灭。

    于此隐患下,当日于南安县寺,同法正相别单独谈话时,刘釜表明对大族豪族的策略。如已经覆灭的雍氏,占据滇池的孟氏等,一劳永逸,当以兵事解决,消除其于地方影响。防止以孟氏、雍氏,将大部分蛮夷联合起来,借此人口兵员,发展扩大,是以为大患。

    此中之于目的,正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刘釜现在于越嶲,以至于将来于南中,采用特色南中治理策略。

    最终目的,就是达成孟氏、雍氏都达不到的高度。在彻底消除大族、大豪夷影响下,将蛮夷部寨或是个人,完全集中于汉寺,形成另一有效力量。

    至少于当前,于之一手萝卜,一手大棒的方式下,正在稳步推进中。

    南安,朱提,连带越嶲大部地区,而今是试点,但不是终点。

    二月初十。

    在邛都官寺组织下,越嶲郡地内,涉及当前七县地,大小部寨,累计有一百零三寨参与的首次“蹴鞠战”即将打响。

    最终胜者第一,可得百亩上田奖励。

    第二名与第三名,则是万钱之资奖励。

    第十至第四名,为五千钱为奖励。

    而所有参与之夷人部寨,均可获四石谷物种子。

    奖励之优渥,另于汉寺前番表现的霸道之下,便是这一百多寨,按照了解之规则,带着怀疑心态,各遣来五人参与。

第三百一十七章 蹴战(下)

    参与蹴战的一百零三寨,共计五百多人,于对战之前,早以抽签的方式,确定对手。

    除过其中一寨轮空直接晋级外,余者皆找到了对手。

    关于场地方面,蹴战开始之前,驻守邛都的数千兵士,早一日已腾开了校场。并从城外的校场,一直延续到了城池之下,连接设立二十个比赛场地,方便邛都百姓于城外观看。

    至于裁判一方,是为各部寨中挑选之人,另有汉军兵士组成。

    于正式蹴鞠之战开始之前,所有参战夷人,是要先入汉军校场之内,按近几日登记那般,验明正身,做最后准备。

    是故,在部寨寨众入场时,看到的是整整齐齐、斗志昂扬,高大威猛的汉军兵士林立两侧,即是嘈杂的部寨之间,也安静许多,只剩下小部分交头接耳。

    “汉军果然不凡,难怪连高山夷都为之一日灭寨!”

    “何以惧尔,那是没有同蛇头夷打,蛇头寨可是比高山夷势力还广,部众更多,但凭那些险要地势,就是汉军去攻也恐难吃到好。”

    “尔等也都不用争吵了,吾等小寨小部,不比大寨累赘多。若汉军真来打吾等,吾等带着部众溜进山林就是了,就不信汉军能比吾等更为熟悉本地。且今次,若非是看在那四石稻谷份上,吾等也不会来。”

    “稻谷?吾家夷帅都说了,汉人不可信,汉寺不可信。这次诸位只当来看看就好了,正好吾寨缺少盐巴,遂以出山换取,正好问询来此看看,却是想和汝等交流一二应对汉寺之举,可未想到从汉寺手中拿到什么粮食!”

    ……

    进了校场,便是当面,许多夷人于汉寺的不信任,导致更多的是各怀心思,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此。

    而作为平南将军,越嶲当下的最高长吏,蹴鞠之战,是为刘釜用以“立信”之法,他自是要亲自出面。

    而今日作为蹴鞠战之首日,一早会先进行开幕,而后直接两两对战。

    开幕中,主要是汉军兵员演练助兴,以及相关奖励展示。关于对战,从首日开始,二十个场地同时进行,持续两日,每战时长两刻钟。

    日上三竿,待一百零三寨的夷人寨众为兵士检查完善,于校场中央之地等候时,刘釜方与此番受邀观礼的部寨夷寨首领,另有本军军吏,郡府官吏,一行近百人,踏入了校场的高台之上。

    于高台两侧,有连绵的黑布,笼罩着什么。

    当刘釜等人登上高台时,许多夷人才注意到这里的古怪。便是受邀、随行而来的一些夷人首领,也是好奇不已。

    刘釜踏上高台,战于前侧,今日身穿一声亮丽袍铠的他,更增添了几分勇武气息。

    他没有管旁人探寻的目光,与刘淇、雍斐等人说道两句,然后转头于一侧的霍峻颔首示意,径直来到了最前侧。

    有时候行动,远比言语来得更直观。何况因语言差别,即是他于高台上大声说道,下方的夷人大多也听不懂。

    所以,他直接省过了开场白。

    于众人的目光里,刘釜从一旁兵士手中,接过了两个鼓棒,接着走向前方的一面战鼓处,寻着节奏,击打于上。

    咚咚!

    咚咚咚!

    每一道鼓声,就像是敲击在人的心上。

    下方参与蹴鞠战的夷人,无不抬头仰望。

    哗啦!

    即于此时,他们发现,放在整齐站立,身穿皮甲,皆数持刀于高台下方的一部近六百名汉军动了。

    便是于走动间,也充满了整齐与美感。

    “杀!杀!杀!”

    许多夷人见此,为之气势所摄,迈开脚丫子就往校场之外逃窜。跑了数丈距离,发现汉军并未追击,反而更多人大着胆子于原地,低声咒骂两句后,方重新回归原地站立,但耐不住两股战战。

    高台后侧,受邀观礼的夷人首领中,不少人面色惨白,唯有少数人保持着淡定。

    其中正有一人,乃黑水夷首领之子,名叫罗挈。黑水夷乃原十八大寨之一,一向秉持中立态度,便是于之前的邛都大族雍氏也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状态,但却在雍氏叛乱时,聪明地没有参与进去,成功置身事外。

    前番汉军兵围邛都,黑水夷同样躲得远远,于汉军未曾交锋。

    罗挈年过三旬,去岁因交易问题,随寨内阿爹来往雍氏商谈,侥幸见过当下高台上唯一的雍氏人雍斐一面。

    前次收到汉寺消息,另有邀约,罗挈心怀打探汉军虚实,以为部寨谋取更大利益之想法,亲来探之。

    来此路上,高山夷被灭之消息传来,罗挈兔死狐悲之时,难免心怀忧虑。

    今次汉军,来者汹汹,不善尔!

    昨夜间,前来的四十余名各部寨头人,于汉寺参与宴席,且得汉吏召见,罗挈远远的看到了雍斐,却未有机会打招呼。

    而今,看到数百穿着一致,杀气腾腾汉军之气势,罗挈心事重重,趁着大家都为前方身影吸引时,由左侧悄悄往雍斐身边靠了靠。

    “雍公,近来可好!”

    罗挈少时,跟随寨内的一名汉人士子学习过汉礼,汉话亦是熟络,更随族中商队出南中,同汉人做过生意,见识亦是不凡。

    看到罗挈,这段时间已渐渐恢复了精神的雍斐,当即想起了来者何人。可不正是去岁仰望其之名声,顺道而拜见的黑水夷青年!

    雍斐稀奇记得此人姓罗,可以说黑水夷大部分族人同首领都是姓罗。见罗挈之神色,雍斐笑眯眯的回道:“劳罗君挂念,吾这段时间身体尚算硬朗,还能多活几年!不知首领于寨内如何?”

    罗挈耐着性子答道:“阿爹身体也还好,今次吾来此,阿爹还让吾向雍公问好……”

    寒暄两句见鼓声越加轻缓,看似要结束了,罗挈抓紧时间,问出心中疑惑。

    “敢问雍公,汉军可都是如此强盛?”

    雍斐已然看透了罗挈想法,沉吟不语。

    他当下率雍氏投诚,仿祖先押宝于刘釜,自会全力帮助平南将军刘釜行其所事,达其所愿,而刘釜之心思,雍斐亦然知晓。

    ——结束夷部纷争,完成实际军政收于汉寺,实现南中真正意义上的“一统”。

    这是一条鲜有人走的路,更证实了刘釜之远略,他自不会破坏。为了雍氏之下一个未来,他甚至自愿于郡府,为之辅助。

    就在罗挈等得不耐烦时,雍斐道:“吾不欺瞒罗君,前侧之汉军,不过重组成军月许,真正的汉军主力,只会比此部人马更强!

    便是一百个黑水夷,亦难胜尔!”

    言毕,罗挈尚未回过神,一道道高喝声传来。

    “汉军必胜!”

    “汉军必胜!”

    “汉军必胜!”

    鼓声停下,同时,高台两侧的黑布,自下而上揭开,露出了十二个堆满稻谷的竹墩。

    于中间位置,另有钱币之物,于阳光下闪闪发光。

    很多人眼睛都移不开了,众人尚未从震撼中回神,但听一道声音从高处传来。

    “蹴鞠战,开始!”

第三百一十八章 阴书

    五人蹴鞠之战,两两对抗,因蹴鞠战术,免不了摩擦。即于首战当日,就有数个部寨之众,各自打得突破血流。

    这等激烈对抗之场面,虽不说如战场那般惨烈,但也惨不忍睹。蛮夷好斗,便如邛都往来之看客,却是欢呼不已,越聚越多。

    在于汉军军吏言之双方“犯规淘汰”,这等行径方有收敛。

    黄昏降临。

    第一日,经过四轮比拼,且由于时间限制,胜者部寨进行下一轮,败者直接淘汰之方式,终于角逐除了前十。

    前十之中,处于原邛都十八寨的仅有三个席位,余者多是中小之寨。由此,亦让各部夷人认识到,汉寺之公平公正,无论实力大小,未有偏袒。不知不觉间,于汉寺的信任,即增强不少。

    至翌日清晨。

    刘釜本人再次来到校场之上,并当众按照约定,于首日之战后,为参与之部寨颁发奖励。

    随之,十强争霸之战开始。

    刘釜只稍作停留,就返回官寺处理军政之务,留刘淇于此主持。

    回往郡府途中,刘釜坐于马车之上,望着道路两侧,目中带着沉思。

    但见行道之上,密密麻麻的夷人,另有夹杂的少部分汉人,目露欣喜,喧闹不已,纷纷涌向赛场。

    无论古今,看来普通人于“足球比赛”皆充满了兴趣。

    而经过昨日之预热,另有方才之赏赐,再将本次蹴鞠战推向了高潮。

    独特的比拼方式,另有丰富之奖励……

    可想而知,但本次事端结束,蹴鞠战于越嶲,乃至整个大名远播。一同传扬的,自然包括今次的组织方,大汉官寺。

    这也正是刘釜所期待的!

    立信,想要立行。

    蹴鞠战,从规则到执行,是汉寺立信的重要方式,同样是宣传仁义礼智信的重要办法。

    不仅如此,考虑将南中蛮夷彻底融入汉文化大家庭,尤以融归汉寺治理,以撤离部寨,便如汉人脱离家族之困难,用时之长。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各小型部寨之于汉寺之下,以小部寨统领部落族人,依然是主要的治理方式。

    由此,便是处于汉寺之下,各寨因田地,水源,山头之争,在所难免。此中之于摩擦,在蹴鞠于南中推广以后,完全可以借蹴鞠之战,再行以先后顺序解决。

    刘釜暗道。

    他正靠在马车内,望着车外,思索之中,经过亲卫提醒,方晓于不知不觉间,已然回到了官寺。

    天气渐暖,刚下了马车,正巧望见官寺对面的小道上,有背着竹篓的夫妇行过,有说有笑,一片温馨。

    看着城内诸如此中之景,刘釜嘴角也露出了笑容。一想到远方的亲人,他心道:“半年之期将近,再过一月,即想办法,将文茵接来。

    是以当下刘璋于我戒备甚深,为防不测,阿姊她们,另有子美之于妻儿同样不能久留成都。”

    人常言之,祸不及家人。

    将来若是他与刘璋起了直接冲突,当之处于绝境之下,谁也不知道刘璋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但面对亲眷之安危,刘釜却是做不到如刘备,乃至于高祖那般“无情”。行事之时,家人之安危一直为之放在首位。

    即是景氏之庇护,刘釜也不怎么信任,他更不喜欢将自己和亲人之安危,寄托于他人身上。

    尤以现在,身处南中,手握兵士的他,有能力,也有责任去保护需要保护的人,那就应该去做!

    待之回往郡府后,不断有人行礼打招呼,刘釜从容颔首致意。

    而今郡府各曹已趋完善,除过一些乃是郡府经过身份审查,重新召入的郡府旧吏外,还有一大部分,则是通过对过去数月之考核,于南安等诸地推荐上来的吏者。

    只是于各曹椽之上,刘釜暂未直接任命,而是以副职代替。言之,在于夏初的政绩考核之后,会再行任免。

    遂而,当下越嶲郡为农耕之事忙碌,即是城外蹴鞠战火热,郡府之吏,亦无时间去看。皆甚是用功,想要做出成绩,至夏初,能为平南将军看重,成为椽吏。

    “将军,成都阴书!”

    刘釜方入舍内,坐于案几畔,阿程即叩门而入。

    今之阿程,在负责刘釜常规的亲卫安保之外,自去岁开始,即又负责青衣卫于刘釜身边的情报传送之事。

    阿程进来时,手中拿着以锦帛包裹之物件,内中显然是青衣卫使人送来的密件,但看下方写着一个“急”字。

    刘釜接过后,尚未打开,但听阿程通禀道:“回将军,此乃‘猎鹰’于成都连日传来的!”

    兵者,诡道也。

    古人于情报不是摸石头过河,有着成熟的理论实践基础。

    四年多来,郑向和刘炤,就借助、之理论,另有刘釜之建议,完善青衣卫,已形成连其本人都甚是赞誉的情报机构。

    用莫大于玄默,谋莫善于不识。

    保密更是情报传递之重点。

    便如刘釜手握之密信,早先于军中,乃是属于竹简之上,言之为“阴符”。

    而今,青衣卫用纸张,便是送来之信件内容,尤其绝密之事,行于数字“一、二、三”于前,遂命为阴书。送达以后,需要专门的书典,也就是密码本进行组合翻译。这等方式,正是刘釜提议创造的。

    为防信件丢失,或为人截获,暴露身份,如猎鹰,即是青衣卫中之称号。

    而于现今居于成都,且为“猎鹰”代号者,阿程尚不知其人身份姓名,刘釜早从族兄刘炤处获晓,又岂能不知?

    只是处于保密与保护原则,不能为外人道也!

    但其人之功绩,刘釜一直记在心中。

    即是此中“猎鹰”,于上月时,就传来了事关益州牧刘璋言谈之部署,以使刘釜做了提前防备。

    而在阿程离开后,刘釜从案几下方的小箱子里,拿出了书典,依照数字翻阅。

    花费一刻钟时间,即是满满的一张数字,最终仅翻译为短短一句话。

    “璋见绍使于州府,受绍之邀,献诏以联合。事成,得之助,收汉中三辅之所。绍使大喜,允之。”

    就是这么一句话,却透露出了关键信息。袁绍合纵连横以抗曹,遣使来蜀地游说,刘璋借机拿出了去岁从洛阳得到的衣带诏,以换取袁绍将来事成后,于之在汉中、三辅的助力。

    可以想象的是,衣带诏一旦昭告天下,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即是他也会卷入其中。

    联系衣带诏中,他本人扮演之角色,衣带诏传的越广,影响越大,除了会被席卷入“抗曹”一线外,于之兴汉室之道义大名越胜,定不乏更多人投之……

    刘璋懦弱短视,恐是其一时也想不到,其之所为,从长远看,反而帮了他刘釜大忙!

    刘釜忧虑中,带着喜悦。

    于益州谋划数年,南中平定在即,而他也要正式走到台前了!独当一面!

第三百一十九章 先手

    衣带诏或将事发,带来的影响当然不止这些。而“猎鹰”提前将消息送来,确给了刘釜相对宽裕应对的时间。

    后半日,刘釜一直处于官舍,为先生任安,岳翁景顾,族伯刘升,包括尚于朱提的法正,以及三缝的泠苞,以及黄权、严颜等师长亲朋同僚皆有书信去往。

    借此先机,刘釜需要于蜀内,再为自己造势。同时,也需要于蜀外的族兄刘炤、另有郑向等亲近之人,先一步告知实情。于此之下,他们比之自己更知道该如何做。

    处理完此中急迫之事,等到夜幕降临,刘釜才有时间食用晚食,于之而言却是午食。

    刘淇到来时,刘釜刚对付完一碗汤饼。

    “蹴鞠赛出结果了?谁夺了首位?”刘釜瞥了眼刘淇手中拿着的简牍,指了指前方的案几。

    刘淇跪坐一畔,将简牍双手放到刘釜面前,双眸神采奕奕的回道:“如阿兄所料,结果确实出来了。采用阿兄所言六场积分之法,排名至于首位,却非现九大寨之一!而是牤山夷!

    而今,邛都到来的各夷部盛传,羡慕不已!”

    刘釜对牤山夷还是有印象的,不过一千出头的小夷部,没想到借此机会出名。

    不过牤山夷的聚集之地,于邛都还相对远一些,处于南山以西。这次能远道而来,诚为可贵。

    刘釜于案畔颔首,顺着简牍所书,看了下去,将前十之排名铭记于心。

    此中奖赏,明日他同样会于校场当众以宣布。

    同时会告知各夷部,至今岁秋收之时,面对包括越嶲在内的所有南中地区,将会再举行一次蹴鞠战,地点待定。

    此战之于奖励翻倍!

    而经过今日在邛都的蹴鞠战后,现实当前,这种消息,只会越传越广。

    可以预想的是,岁秋之蹴鞠战,远会比今日盛大。

    即处于案侧,与刘淇面对面,将这等想法道出,刘淇赞成不已。

    早于二十多日前,刘釜言及以蹴鞠比拼方式,促进越嶲之地,蛮夷融合,并于立信之时,包括他在内的许多郡府吏,多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眼下之情形,尤以夷人于汉寺态度之缓和,直接证明了族兄刘釜的先见之明。

    “阿兄,待今秋之蹴鞠战,还是由吾来安排罢!”刘淇满含期待道。

    奋勇军内,早有蹴鞠之赛的传统,于南安时,初来乍到的刘淇,就长带乡党与奋勇兵士比拼。

    在之于正月开始,与刘釜随行,开始帮忙处理军政要务后,方去了这个爱好。

    今次幸得参与此事,是以投之所好了。

    刘釜见此,心中暗道,没想到自己这族弟,还是个“真球迷”。

    不过,刘釜不介意给刘淇泼一盆冷水,他将简牍合上,正色道:“阿淇,乃兄恐不能让汝如意了。待春耕事毕,我打算以汝为会无县长,主会无军政之事!”

    听到前一句,刘淇心中顿觉不妙,以为是哪里做错了事,惹得阿兄刘釜不满。

    可听到后一句话,刘淇听罢,嘴里都能塞进两个鸡蛋了,下意识重复一遍,道:“这……阿兄以吾为会无县长,吾今岁,方至弱冠尔!”

    闻言,刘釜带着兄长的威严道:“阿淇,汝之所言差矣!

    乃兄十七岁即为景公举孝廉,担任安夷县长一职。便是炤兄于去岁秋,成为山都令,杉兄早两年就是州府吏。荣兄当前是为南海郡郡丞,枫兄为统率数千人之部校尉,于前线同孟氏相对。

    我丰安刘氏之同辈兄弟,能力多是不凡,便如阿淇汝,处事周密,为人赤诚,善待下属,所或缺的正是魄力,万不能妄自菲薄尔!”

    刘淇略一思衬,还真是如此。

    丰安刘氏,包括南阳一脉,他们这一辈中,当真是英才辈出。但真要认真观察的话,会发现,族人能取得这么多成就,全都离不开一个人,亦围绕着一个人,便是面前的族兄刘釜。

    刘淇忙起身一礼道:“淇谨记阿兄教诲!自不会辱没门庭!”

    得,又让一个自家兄弟,肝脑涂地的“入坑”了。

    刘釜方才还板着训导之脸,当即恢复了笑意,拉着弟弟刘淇的手,重新坐于案畔,手指轻轻点了点案几一侧放着的地图,道:“汝且安心,会无夷部不少,零而散乱,恩威并施,便于管理。

    且看今日之南中,而今我等携大胜之势,以分三路兵力,计划于二月末即取滇池,破以孟氏,这是以我等之先手!

    孟氏何以阻挡?

    到时孟氏若以告破,益州郡恢复时,我打算另邀族伯担任益州郡太守。

    汝我兄弟皆为汉室宗亲,更待之将来,为振兴汉室江山,自会面临更多劳苦!”

    直到离开族兄刘釜办公的主室,刘淇脑中已然回荡方才与舍内相谈之话语。

    他想到了丰安老家的父母,想到了成亲不久的妻子,更有这几年于蜀内游历时,师长言之所为立志……

    刘淇扬起了头,充满了干劲,叹道:“阿兄等人之光芒,灿若星辰,吾刘淇身为丰安刘氏一员,是以担当责任,焉能碌碌无为一生?”

    隔日,邛都城外校场之上,举行了盛大之礼,以为蹴鞠战前十颁奖。

    于居于首位的牤山夷,除了原有展示的奖励外,另于五人赠送了用以装饰之短剑。

    短剑拔除,锋利逼人,此中参与的牤山夷,爱不释手的同时,于刘釜连连致谢。

    借此时机,刘釜宣布今秋再将举办蹴鞠战后,无人不沸腾。

    伴随着蹴鞠战之结束,内中经过,以极快的速度,以邛都为中心,往南中大部传去。

    即如云南、滇池等多地,汉军尚未攻来,但汉军、汉寺讲信义,将规则,不滥杀无辜之讯息,伴随蹴鞠之事,也传到了广大夷部耳中。

    故而,即使处于孟氏等叛起大族联合之下,各部夷寨于汉军之印象,正是潜移默化的发生着改变,不复先前那般敌意。

    安夷。

    马虎花费七日时间,终回到了阔别一年之久之地,也算是回到了家。

    念及早搬来安夷的妻子,马虎脸上露出温情。方一踏入安夷境内,闻着熟悉的草木之香,他便不再像过去数日那般掩饰行踪,纵马而往县城方向赶去。

    除了有些急迫的想要见到亲人,马虎还想尽快的把将军刘釜之命令,传到昔日同僚耳中。

    近五年之厚积,以早日兴兵事,助主将荡平南中叛军,早完成一统,恢复安生。

    县寺内。

    安夷令得下属通报马虎携刘釜手令,已成功抵达安夷地界时,他正于舍内,接见由交州来的陈宫一行。

第三百二十章 宫见

    官舍内,邓贤和陈宫分主次相坐。

    在观察到一名小吏匆忙叩门而入,与邓贤轻声说道两句什么后,邓贤脸色微微一变,陈宫眸光一闪。

    他来安夷已有两日,与安夷令邓贤熟络不少,自晓其人属于稳重之人。能让之闻之色变者,绝非是什么普通事。

    两月以来,南海郡部于之和刘荣的共同谋划下,在付出不少代价,与士氏联合下,连取封阳、临贺、谭中、定周数县地。致使桂阳太守赵范、零陵太守刘度二人不得不缩回侵入苍梧、郁林两地之兵力,即是常来袭扰的荆蛮,见大军旗帜亦是望风而逃。

    这一作战,奠定了刘荣、吕岱,左栋领导下的南海郡兵士,于西北方向之优势。此外,顺道打通了从四会到达广郁的道路,亦是连同了由安夷到达郁林之粮道。

    同样是这一战,高顺于原有陷阵营残部组建的新的两千人陷阵营,大发神威,为能攻取数地,做出了巨大贡献。便是士氏引以为傲的主力,于之相比,要稍逊色一些。由此导致,在南海郡部,连克数地后,士氏私底下于南海郡部,多了些警惕。

    而在取得广郁之地后,刘釜恰使邓贤遣人商讨南海郡聚集之流民,拖家带口入南中,以行避难之事。

    因内中涉及事项之复杂,于前线讨论之下,陈宫与刘荣决议罢,他为人比较慎重,决心亲自走一次粮道,以入安夷。除过查探道路情况,及补给安置问题,还想与在安夷一地主持流民事宜的邓贤,当面商谈一些具体想法建议。

    当然,交州之地,现今皆盛传安夷乃“南中之明珠”,陈宫也免不了好奇,难免想就近看看,前安夷县长,今平南将军刘釜于安夷的治理结果。

    而自踏入安夷境内,所见所闻,不仅没有让陈宫失望,更令之震撼有加……便是与安夷令交谈中,邓贤沉稳大度,他于邓贤之才能,亦是敬佩有加。

    现于舍内眼前,能让面前邓君动色之处,从旁看,大概率和南中战事相关。

    即是南中战事,定多机密。他刚依附于南海郡之部,至少从之自身而看,其实还算不上刘釜之核心。便是南海郡之军政大事,陈宫这些时日,亦多与刘荣、吕岱等人商议,未有自作主张之举。

    而待舍内通报的小吏离开后,陈宫一礼道:“遣流民百姓入蜀,事务繁琐,一时半会难以商论完毕。吾打算于安夷多待两日,邓君若有要事,可先行忙碌!”

    面对当前的天下名士,即是刘釜也赞誉有加之辈,邓贤这数日一直小心款待,亲身相陪。自晓陈宫当前与自己同属一路人,无需过多隐瞒什么,反之不美。

    见陈宫站起一礼,他忙起身回礼道:“陈君留步!君为刘君所敬,自不是外人。方才实为部校尉马君持刘君手令归来,以为正式兴安夷兵士,及早共平孟氏之乱!

    遂,接下来之数日,于流民之事,吾恐无多精力作为,全有赖陈君了,但有需要官寺相助者,吾等定全力为之!”

    陈宫听得暗暗点头,一月之前,雍氏投诚之事传出,他即猜到,依刘釜之智慧,定会寻胜利事态,尽管拿下建宁、滇池。

    现在看来,刘釜是要集中兵力,先取滇池,平以孟氏。

    据闻当下于犍为之地,凭奇谋而取朱提,汉阳之地,名声大起的法孝直正于堂狼,加上刘釜本部,另有安夷征集之兵,当是三路人马以攻。

    “即使占有天时地利,孟氏不出两月,必将落败!”

    陈宫心道。

    对于邓贤将此事如实坦诚相告,另有使人全力辅助于之,陈宫内心亦然感激,心意释怀。

    知晓邓贤接下来为征兵之事,定然忙碌无比。尽管为邓贤所留,陈宫还是早早告别。

    官寺之外,是人来人往的街道。

    近五年以来,安夷越加繁华,更多的居所依山而建。旁有公厕,临街有弃物收集之地,便是走在安夷县城之内,随处可见干净整洁。

    县之于东郭,靠近驿舍之所,还能听到朗朗读书之声。

    “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习相远。

    ……”

    此中篇,自去岁从安夷流出,传扬蜀地,凭之教化之意,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就传遍了大汉天下。

    早于去岁,下邳尚未被曹操所破时,陈宫为吕布谋主,另有辅导幼主之责。即见此文,惊叹不已,遂以教之。

    而今无论安夷,蜀地,即是交州、荆州之所,多蒙学之乡序,常可见师者,以此教授弟子。

    而此篇,尽管刘釜没有承认,但天下人皆知,乃为蜀中少年名士刘釜所着。一些不晓刘釜之大名者,但诵读,也会想起来。

    一路回到驿舍,即是陈宫到来数日,每于田间地头,城郭内外,安夷人之间,每逢所闻所见,皆是感怀不已。

    于今日,他更是有感而发,长叹道:

    “此当为世外之所,刘季安言及,得广厦千万间,即如安夷之地,何其难也!”

    后数日,陈宫与同行之吏,除了与安夷官吏交谈,制定周密的流民迁入,中途补给计划外,还参与安夷官寺之宴席,见到了当下于南中威名远扬的“虎校尉”马虎。

    从马虎口中得知取越嶲之细节,以及前番大赏之事,人多更为刘釜行事敬仰。

    也只有跟着这样一位有魄力,有明智见识,有功有赏,有情有义的恩主,方有前途。

    五日过去,陈宫于此共停留八日之久,一些事情谈妥,诚该离别之时。

    此时此刻,邓贤得刘釜命,与王朝马虎于安夷的征兵亦是结束。此番兵士加上前番应召的三千夷兵,加起来共计七千人,其中加入进来的四千兵士,乃是清一色,数年来,每旬都会参加训练的乡卒。

    陈宫离别前一日,正是马虎、王朝率大部人马,按照计划,出安夷,先行攻取重镇毋棳之日。

    当日,陈宫像普通安夷人一样,站在道路一侧,目送这群安夷兵离开故乡,开赴战场。

    于旁人不同的是,陈宫观察的是安夷兵的精神体质。这些年来,安夷经济民生有序发展,随之带来的是普通人体质之提高。

    遂于陈宫视线内,安夷兵无不是壮硕之辈。待看之精神状态更是饱满,每个人眼中充满了坚定,唯独没有害怕恐惧。

    令行禁止,队列整齐,与陷阵营相比,仅少了些于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杀气。

    更为重要的是,安夷人于开创他们美好生活的前安夷县长刘釜之敬爱,延伸起来,便是安夷兵于刘釜之忠诚!

    连三军之力,又有此部,陈宫豁然觉晓,他猜之两月之内,孟氏必破,或不准确。若是全线取之,说不定一月即见分晓!

    还可能,更为提前!

    谁又能阻刘季安平南中之脚步,乃至将来执掌益州之行,刘璋乎?

    便于此时,陈宫还发现一个问题。

    当前之天下群雄,曹操、刘备,刘表,年多四旬,而刘釜方过弱冠!其身边部将,更多年轻有为之辈。

    谁又能敌?

第三百二十一章 危亡

    建安三年,二月二十七。

    益州郡,滇池。

    六日前,七千安夷军兵出安夷,忽然出现在毋棳城下。

    为孟氏任免的毋棳守将马周,领两千人守卫于此,震惊之余,迅速往胜休求援。

    求援的信使踏入胜休之地,随之,四千桥山夷紧急驰援。但刚来到毋棳城下,毋棳于不到半日已然易主。赶来支援的桥山夷,却是进入了安夷军之埋伏。

    最终,除后队一千人逃回胜休外,余者要么投降被俘,要么战死。

    而毋棳之危,相隔数个时辰,先后送来滇池。

    战事变化之快,让孟氏众人毫无防备。

    隔日,青蛉,牧摩,东农,牛兰山,共计四处重镇,间隔半日再传来消息,为汉军东西两路,分三部攻击,全部失守。

    至今日,秦臧、同濑,谷昌,胜休,俞元等多地,但凡处于和汉军对峙前线之所,无不如临大敌。

    即是前番朱提、汉阳多地之失,孟氏还心存侥幸。

    但于当下,真正和汉军主力交锋以后,才知道察觉,难怪雍氏于邛都,尚有数万人马时,依旧选择无条件投效,为汉军之鱼肉,而非抵抗。

    这里面,最让孟氏,乃至许多夷帅豪蛮震惊的是,安夷之地,于短时间内,竟集结如此多的兵士,其之战力,更非夷部所能抗衡!

    近些年来,本地之富饶发展,远近有名。即是有五千夷军驻守,便是南中大族也没当一回事。毕竟,本部夷部的战力皆摆在眼前,依附于汉寺的夷军,即使再强,又能强到哪里?

    加上去岁时,五千夷军出山入巴地,再无归来,就更没有人将安夷,这处为汉寺把控之所当一回事。便是如大族孟氏,于去岁在南中起事以后,若非安夷之地,易守难攻,又有山川之险,加上背后有交州士氏之联系,说不定早就取而代之。

    就是这么一个为人略有忽视之地,这一次走出的安夷军,给了所有人大大的“惊喜”。

    现今,算上安夷军在内,另有汉军其他两路补充人马,以及投效蛮夷兵,由三面平乱孟氏的汉军相关兵力,达到了恐怖的三万之众!

    不论兵甲交接之处,就是相隔的建宁郡内的蛮夷,也感受到了兵事带来的压力。

    现在是孟氏及其依附之夷部承受压力,等孟氏为汉军平定,常言唇亡齿寒,接下来就是他们。

    建宁诸多豪蛮,于本地大族之召集下,并于孟氏遣来之使说服下,本想由后攻击汉军,于益州郡之孟氏蛮夷部减轻压力。但见汉军威武,加上内部勾心斗角,恐削弱自身部寨力量,实际竟无一人出兵。

    事情之发展,于刘釜所料不差。

    雍氏一灭,改变早先安排之战略目标,借以全部兵力,攻取现今实力最强之孟氏,只要连续取胜,于本部大胜之势下,内部本就混乱的蛮夷,自不敢轻举妄动。

    正是这般,孟氏及其夷部,孤立无援,如何抵挡得住汉军多路进攻?

    而于现实,平定南中的进度,比刘釜预想的还要快上不少。

    滇池郡府。

    前些年,刘釜于此办公之所,当下正是孟氏于益州郡多地,发号施令之所。

    且说孟氏,作为南中滇池大族,于雍氏一样,同本地夷帅联系密切。数百年时间,雍氏由建宁迁到了邛都,而孟氏则是将大部分族人由朱提迁到了滇池。

    便是这些年,朱提仍受孟氏影响,每临岁初,孟氏族人甚多往祭拜先祖。

    前些年,孟氏于景毅治理下,尚属安分,属于闷声发大财那种。

    去岁,巴地乱生,益州大乱起。

    雍氏起事,欲取郡府代之前,就遣人与孟氏通过气。见此时机,孟氏如孟尚等族中权威之人,未经得住诱惑,追随雍氏起兵反汉。

    当之率部攻击郡府时,好在益州郡太守自景毅后一人,只做了两年,即因病辞官,如当时益州郡太守空缺,众人群龙无首,随即大部分都归降了孟氏。

    是时,郡治之下,各县地,除安夷外,余者多是如此,后为孟氏遣人把守。

    面对现今之局面,孟氏一族族长,孟尚当下正处于忧愁之中。

    郡府主厅,孟氏本部族人,另有滇池本地夷部首领,为孟尚召唤,处于堂舍之内。

    暖阳透过门庭照射入内,常人当觉暖意,但心底却多冰凉。

    孟尚安坐于主位之地,翻阅了两下案几上的地图,一脸阴沉的抬起了头。

    其年过四旬,面白髯长,颇具威严。

    数息之前,他于厅舍众人,问询当下对敌之策,即至眼下,也无人出列应话。

    正当孟尚有些不耐烦时,旁侧一名青年站了出来,他年约二十,面孔看上去不算凶狠,但已然褪去了稚气。长得甚是壮硕,身上披着厚重的铁甲,走路间发出叮叮之声,很快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其向上微一抱拳,即放下,眉毛一样,道:“阿叔,怕他作甚!便是那安夷军,也有些言过其实。给吾五千人马,吾当先夺回毋棳,解南部危机。

    从兄等人,则可各率其部,往牛兰山,牧摩而行。只要坚守住,当下瘴气将显,汉军多来源于南中之外,吾就不信其能抵挡住瘴气之威到时,吾部自可趁汉军衰微时,再行攻取!”

    青年语气火爆,能看得出其人性格,亦属直来直往之辈。

    他这话声刚落,即见旁侧一个同等身高的青年站出,双方面貌有三分相似,显然属于同族兄弟之属,其人留着长须,显得年长一些,见之双眸一瞪,呵斥道:“阿获,勿要瞎出主意。阿硕现在言及吾孟氏存亡之事,非是打打杀杀就能解决的。”

    其人语气一顿,向上首一礼道:“阿叔,阿获多勇猛,智不足,还请阿叔见谅!”

    孟尚性格狠辣,即是这般,掌握着孟氏大权,连压滇池之地的夷部也不敢轻举妄动。

    青年担心同族兄弟,于此时恶了族中长辈,看似批评,实则维护道。

    经过族兄弟这么一打岔,厅舍的气氛不像之前那般紧张。

    孟尚则是起身,来到二人面前,却是未看后者出言青年一眼,而是拍了拍“阿获”的肩膀,目露欣赏道:“孟获不错,当为吾孟氏之猛将!不像尔等满是后顾之忧,束手束脚!

    但处事之道,尤其当下汉军强势,吾等衰弱,非是打打杀杀能解决问题。”

    孟尚语气一顿,转身望向方才出言解释之青年,道:“如此罢!

    孟琰,汝往汉营一趟,先试探下汉军口风。”

    孟琰方应下,即见孟获脚步向前移了移,于孟尚请命道:“阿叔,吾愿与阿兄一起去,护之安危!”

    孟尚落座之姿微微一顿,然后转身颔首道:“可!”

第三百二十二章 连然

    事实上,在汉军以三路兵力,直取益州郡孟氏所占多路要地之前,并未于孟氏有过任何交往,包括事先通气、召议之投降。

    后在汉军一连串的进攻之下,孟氏毫无应对之力,连连败退。

    以为汉军商议,孟尚之决策,由此看,并无不妥,多少还添着几分无奈。

    但同时,即在之派出使臣的那一刻,也就意味着,孟氏之内部,已无坚守作战之心。

    换句话说,只是前期的一轮进攻,决战尚未打响,孟氏所领导的蛮夷部,已经从士气上败了!

    用兵之道,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而刘釜研判形势,结合法正之建议,走的正是兵战、心战结合之道。步步为营,正是立于不败之地。

    牛兰山。

    当下是为西路军主力驻扎之所。

    在泠苞率部拿下此地不久,数日前,刘釜亲至于此督战。

    对于后方越嶲之地的管理,刘釜离开前,召阐县县令,即师兄杜微为越嶲郡丞,暂领全郡事物。但见雍斐这段时间任劳任怨,全心全力帮助,刘釜赦免雍斐之罪,正式以雍斐担任郡府五官掾,暂领功曹事宜。郡府主簿,族弟刘淇则是在此番职务调整中,正式领会无令,并主前线粮草运输之事。

    此外,于半月前,得闻南安医舍建立,医工培训亦有条不紊展开后,刘釜正式与南安令张机去信,召之为越嶲郡太守。

    事关重大,张机一时难以抉择,直到刘釜到达牛兰山前线,尚未回信。

    不可否认,张仲景是有仕途之志、更有治理之能的人,否则不会于东汉末年时期,于之建安年间,担任长沙太守十五年之久。

    但其之本身之犹豫,原因在于当下思想尚未转变过来。担心处于太守之位,处事过多,尤其像越嶲郡府初建,正是忙碌之时,于医术之研究,会有干扰。他为官吏,可同是也是医者。两者于之同等重要,岂能因小失大?

    在到达牛兰山时,刘釜恍然猜到了张机的想法,特意再书信说明。他尊重其之想法,但同时保证,若是其为越嶲太守,越嶲一应事物,他会遣专人以助之。以之为太守处理本郡政事时,绝不耽误之本人行医,且以后南中之地的各地医舍建设,依旧由之主导。

    此中,刘釜之所以特邀张机为越嶲太守,除过他信任张机的处事能力外,还在于张机的名士身份。相召张机为越嶲太守,也是向天下士人,正式发出邀请!

    南中非是不毛之地,南中乃是大有可为之地!

    三月初一。

    刘釜于牛兰山检查完军备,召各部将领于中军大帐,商谈接下来对连然之地的进攻事宜。

    时至日中,军事正巧商谈完善,各部将领离开,仅剩泠苞于帐。兵士忽来禀告,孟氏有使相见。

    得闻通报,身居主位,因早上巡营,一身厚重袍铠尚未退去的刘釜,与泠苞相视一笑,面色轻松道:“子美,我言之对否?当下我部展露进攻之态,孟氏定不敢争锋以对,或于三日内,遣人而来商议。”

    泠苞同样穿着袍铠,笔直坐于下首首位的案几上,身体前侧,颔首道:“将军昨日方言,这才过去一日,吾还以为,待吾等明日拿下连然,孟氏才会着急!”

    泠苞话一顿,抬头道:“那明日出战之事……”

    刘釜正色,不容置疑道:“打蛇打七寸,即是前次我部三路人马,取得了不错的战绩,让孟氏裹挟之叛军势力萎缩。但实际上,子美汝也能看得到,孟氏等部之主力,本身就聚集于连然,谷昌,滇池,昆泽之地。

    遂,前番对战,于之整体实力上,并无大幅度削弱。

    其之主力尚存,自有底气于内。

    这次看似是和谈,又何尝不是在败局之前,借机讨价还价。

    只有将之主力打残,孟氏知道痛了以后,才会收起那些其他心思。

    更为重要之处在于,借此机会,将孟氏主力消灭,去除大族于此的军事存在。让蛮夷彻底服气,方能于未来的益州军治理上,由根本上实现和平稳定。

    如今之越嶲,以后于南中其他郡地,最大的势力,只能是汉寺!”

    借此时机之下,刘釜可不会为南中继续埋雷,让其中蛮夷为夷帅蛮头所领,成法外之地。

    泠苞倒是没有太过意外,他早料到主将刘釜于此方面的坚决态度。

    能够想象到,于雍氏之后,孟氏再以灭掉,待于其他蛮夷部寨的分化瓦解下,以后南中,正如刘釜之言,汉寺为他,但同时也是平南将军刘釜为大!

    在走上刘釜这条战船上,以载“兴汉”和“百姓”的战船上,泠苞就没有想过会下船。

    现在看到刘釜的势力不断庞大,泠苞内心亦是喜悦。

    此外,想到刘釜昨日于之密言,忧心益州牧刘璋将来会发难,危及其妻儿,近一月前,其本人已想办法打算将之家眷接来邛都一事。得晓此事,泠苞当时一阵汗颜。

    其于家庭之关心,尚不如主将刘釜。

    而能得如此深虑、关心部将家庭之主将,何尝不是幸运?

    帐内,在刘釜话毕,泠苞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由得出言赞道:“将军这是为南中未来谋福,即是以后的南中百姓,也会理解将军之为。”

    泠苞平素少语,这偶尔一本正经的马屁,都让之考虑很长时间,让刘釜忍俊不禁。

    他看了眼泠苞,面上笑道:“子美,尽管汝之言甚对。但我更喜欢汝真诚做事之言,即每次闻汝学马君之语气,于我夸赞,便是无旁人,我亦不禁莞尔!”

    泠苞闻言,即是晒得黝黑的脸颊,于此一刻,变得黑红黑红。

    也没过多打趣手下的大将,刘釜又道:“至于孟氏遣来之使,我打算让之多‘做客’两日。

    而明日一战,我部备战良久,便全有赖于子美了!”

    这里面,刘釜是有点小小私心……

    他当自会告诉泠苞,他是在方才听到侍从通禀中,得闻“孟获”“孟琰”之名,方生起留之“做客”的想法。否则的话,早将孟氏使臣给轰出营地。

    道完以后,刘釜走到下方,向泠苞深深一礼。

    泠苞面色已经变得正常,回礼抱拳道:“明日取连然,苞与部下定不叫将军失望!”

第三百二十三章 真假

    是日,孟获和孟琰两兄弟被军吏请入了军帐之内,言之主将刘釜有要事去办,今日无暇接见。待明日,将寻时间见之。

    孟琰率先察觉有异,与孟获相商过后。

    随之,二人以如厕为名,往外靠去,发现可以于营地内行走,但若是想出营,就会被请过来。便是今次随同而来的小部随从,亦被隔开于营外。

    二人皆明白,今日是自投罗网,难以出去。

    用汉话来形容,他们这是被“软禁”了。

    不仅如此,就是生死,只在汉将一念之间。

    为汉军监视下,重新回来,透过帐内缝隙,看着于营帐四周,举着火把游走的汉军兵士,还有不远处的空地上,看似随意瞄准的弩箭……

    兄弟二人的心,不住沉到了谷底。

    即是饿了一日,闻着案几上方才送来的热乎乎饭食,一时间,亦无心下咽。

    孟获于帐内来回踱步,那双浓眉皱了起来,望向前方案几畔跪坐身死的从兄孟琰,愤愤道:“阿兄,这汉营进来容易,出去难尔!

    但也不是毫无办法,获今日入营观之,汉营西侧,靠近河岸,正是防守薄弱之地,若是能先于汉营内引起混乱,而后借机逃之,大概率能逃出!”

    孟获于行军布阵,是有极大的天赋,即是入营到现在,也观察的细致入微,甚至在这瞬息之间,连退路都想好了。

    孟琰听得大感头疼,他倒没有责怪自家从弟想出这般办法。实在是汉军看似外松,实则内紧。汉军之军纪,即是今日之见,实属严苛。于营地这等重要防守之所,焉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说不定汉将借此,正等着他们跳进去,到时候,更有正当理由处置他们这行孟氏使者。

    孟琰苦恼之余,便是他自身聪明绝顶,有随机应变之能,也难以想出有效办法。

    事到临头,急是没有用的,唯有以静制动,孟琰拿起了筷子,点了点碗里的饭食,叹息道:“阿获,勿要如此鲁莽,说不定吾等正中汉军陷阱。汉军言之,明日即可见之本部主将,吾以等一夜又何妨?

    先吃饱肚子,即是逃跑也要有力气才是!”

    孟获有些丧气的走了过来,跪坐于畔,道:“阿兄所言极是!吾等先吃了饭食。待夜深,再看看能否逃出。”

    两人刚一动筷,便听到营地之内,忽然传来“咚咚”的响声。

    这不是鼓声,而是整齐的脚步声!

    待之由军帐处望去,发现正是大批汉军军士,举着火把前行。于火把下,明亮的皮甲,看得端着碗筷的孟获好生羡慕。

    处于孟氏之内,带甲之士不过两千之众,这亦是孟氏最精锐的私兵。其中甲衣,多是孟氏百年以来,一代代积攒藏匿的。如孟获平日身上穿的那件铁甲,就传了三代。而之平日领三千部曲,带甲之兵士,更是稀少无比,多是穿着以木板组成的简单防护之物御敌。

    “阿兄,若是吾孟氏有此军备,再有汉军之纪律,各夷帅全然归心,何愁不能阻击汉军!可惜吾孟获晚生了十几年,否则定让南中之夷部,皆臣服于吾孟氏!”

    孟琰早就放下了碗筷,满脸严肃的望向帐外行进的汉军,低声道:“阿获,可还记得汉军夺取牛兰山有多久了?”

    孟获闻言,皱眉道:“八九日了,阿兄为何问及此事?”

    准确的讲,汉军于牛兰山停留有九日之长。阿兄问起此事,联系今时今夜之异动,恰是在他们到来之后……孟获的眼睛逐渐瞪圆,道:“汉军早不动晚不动,于今夜出动,莫不是想拿下吾等山外随行来的部众?但有必要出动如此人马乎?

    吾部山外护卫部属,不过五百人而已。即是发现汉军来袭,凭马嵬等人激灵,早会潜入山林之内。”

    见孟琰沉默不语,孟获有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秦臧!”

    秦臧距离牛兰山最近,前番九日之内,汉军几次试探,未有正式进攻,或行军以迷惑,今次举大部夺取的可能性很大。

    孟琰和孟获念及此,恰是正常思维。他们倒不是没有考虑到汉军会攻打连然,可连然比秦臧多一日路程,就多一分提前暴露的可能,即是如此急切的进行夜间行军,也就失去了效果。

    但二人处于局内,恰恰遗漏了方才之言,汉军若是仅仅想要先去秦臧,何以在牛兰山停留九日之长?

    抛开汉军本身目的,汉将要打秦臧,甚至连他们这群孟氏来使都未接见,即行此策。有很大概率,即是不想谈判。更令孟琰孟获心慌意乱的是,自汉军入主南中后,每战必胜,无一败绩。

    今之所为,汉军多半有必胜之把握。

    孟琰的双手缓缓攥紧,复又松开,然后双眼直盯着孟获的脸,道:“阿获,汝也知道,秦臧有吾孟氏囤积的大部粮草,不可失也!

    阿叔虽使一万两千部守卫,但汉军善攻守之道。又是夜间急行军,明日或到秦臧,以为奇袭也。

    且秦臧之吾部人马,近段时间,为汉军迷惑,恐有松懈,正中其计。

    以此,吾等为孟氏子弟,自有责任担当,岂能见而不理?

    便按照汝方才之言,便是有陷阱也顾不得。看看能否冲出营外,将消息送出,以秦臧守将早做防备也好!”

    孟获早已将手里的碗筷放入身后案几,目露坚定之色,道:“阿兄,吾明白了。即由吾来引开营内汉军,汝寻旁一马匹,冲营而出。

    只要消息送出,秦臧有了防备,汉军之攻势定会受阻。便是其不愿与吾孟氏相谈,吾孟氏稳扎稳守,可以拒尔!”

    孟琰指了指自己的胯下,摇了摇头:“阿获,前次吾所受之伤,尚未痊愈。事态紧急,容不得半点差错,汝正好擅长冲势,且详细观察过汉军营地,就由汝冲营,送出消息,吾来制造混乱。

    吾为汝兄,阿叔行前亦说道以吾为主,汝勿要倔强!”

    一个时辰过去,夜半到来。

    与孟氏兄弟所居之营帐忽然起火,营内汉军俱动。趁此机会,孟获迅速抓了个汉军兵士。为免粘上血迹,引人生疑,将之击晕后,迅速换上衣服,看了眼帐外的兄长孟琰,便坚定步伐,往观察过的地点跑去,那里正是汉军战马所在。

    大帐内,刘釜今夜未有早睡。

    在泠苞率大军前锋部队连夜行动后,他于帐内读罢今日送来的各地奏报,便于案畔,注视着上置地图,旁打开一半的是诸葛亮当日所献之策。

    少顷,营中喧闹声响起,后又平息。

    咚咚!

    没过多久,留守大营的刘枫,刚一入帐,即大笑道:“阿釜,按汝之安排,孟氏兄弟,其一为孟获者已顺利‘逃脱’,另一孟琰则被吾给抓住,正在帐外,等候处置!”

第三百二十四章 坦白

    孟琰五花大绑被带入军帐的时候,满脸是血,甚是狼狈。

    两刻钟前,其人于从弟孟获逃走后,为吸引汉军注意力,不仅放火烧营,还砍伤了数名汉军军士。

    刘枫受命,见此,若非今次用计无心杀掉孟琰,只怕此时的孟琰早就成为了冷冰冰的刺猬。

    即如此,在不幸碰到刘枫后,孟琰新伤旧伤于身,加上本人方才于营中奔跑疲惫不堪,于刘枫不过一招之下,毫无招架之力的被擒获。

    帐内,待之抬起头后,第一眼望到的即为安然处于案畔,已换上一身儒袍的刘釜。

    从孟琰的角度看,灯火下,青年雄姿英发,坐在那里,秉烛翻看着案牍,气势如渊,竟让孟琰不由自主的产生几分自愧不如之感。

    便是他已被兵士押解入内,青年也没有抬起头。仿佛方才营内的动乱,即是连他自己被抓捕进来,也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这位就是汉军主将?”

    孟琰心里暗暗吃惊,于汉军主将,传闻众多,但只有到了近前,才能感觉其人不凡。

    当孟琰望向刘釜身边的刘枫时,一张脸顿时涨红,盛怒之下,想要挣脱两边兵士的押解,谁知这般正好触碰到了他的伤口。

    孟琰呲了呲牙,面朝刘枫,唾沫横飞,大声道:“汝那贼子,搞偷袭算什么本事?若是耶耶未有伤势,早有防备,汝不过是吾手下败将尔!”

    实际上,孟琰理智犹存,反应之所以这么剧烈,是想看看汉将究竟意欲何为。且面对刘枫,他方才虽只打了个照面,但观刘枫之行径,孟琰能感觉得出,此人与从弟孟获一般,当属勇武耿直之辈。

    此中者,只需略施激将,也是最容易讲出真话者。

    果然,还未等刘釜发话,刘枫即往前一步,朗声道:“不服耶耶?耶耶告诉汝,便是汝全胜之事,吾一只手也能将汝打趴下。

    且汝还应该感谢吾,若不是吾今日巡营,汝那兄弟能跑出,汝还能活着来见吾家阿……吾家将军?!”

    即是于人前,根据上次泠苞的提醒,当于阿釜尊敬,以称呼官职最佳。

    刘枫本想顺口一句“吾家阿釜”,但看帐内人众多,大眼睛迅速转了转,遂之反应也是快,当即改口。

    孟琰倒是没有在意这种细节,亦无暇顾及此中细节。

    在听得刘枫话语罢,他整个人瞬间愣在当场。

    汉将是故意的!

    这一切都是汉将的计谋!

    他忽然明白了许多,声东击西!

    “汝等不是取秦臧,而是夺连然?!”

    孟琰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随即瘫坐在地,心道:

    “此战,吾与阿获若是误了秦臧守将,若无于支援连然,连然遇袭被夺,吾等可是罪人尔!”

    帐内之一切,发生的极短。

    刘枫见孟琰之言语,也是很快明白孟琰方才意欲所为。他正想跨到孟琰面前,给之两巴掌。

    这时,刘釜的目光从案牍移到了帐内的孟琰脸上,道:“足下也不用如此埋怨,连然要取,秦臧也要取。只不过当下顺序调换了而已,即是正常攻打,足下见过我汉军战力,以为秦臧能否守得住?连然能否守得住?孟氏能守得住?

    南中大势之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常言,兵不厌诈。

    今夜之事,不过小计尔。

    若汝孟氏于秦臧之守将聪明,自能发现端倪。且我也不怕告诉汝,便是在汝等到来之前,我部计划也已完善,便如现在,我汉军之部亦有防备秦臧支援之属。”

    刘枫脚步顿在原地,听得族弟刘釜所言,面色古怪。阿釜于此时,竟主动安慰起了敌将。阿釜不亏是阿釜,遇事这般从容。若是他面对逃跑的孟氏将领,早砍了省事。

    孟琰为刘釜所言,渐渐恢复了精神。重新站立原地,不再言语,神色复杂。

    他知道汉将之自信所言,多半为事实。介于此,这等不甘与不自信之感,是以牢牢压在心头。孟氏还有主力,真的打不过汉军?难道要走雍氏之路?

    还有阿叔令他与阿获前来谈判,谈判未成,现在正面临这些祸事!可如何是好?

    刘釜合上简牍,此时已经从案几处站起,缓缓向前,毫无惧意。

    而看见刘釜往孟琰身边而去,刘枫面色一正,一手握着长刀,牢牢盯着孟琰。

    而在到达孟琰身侧后,刘釜向兵卒道:“给孟君松绑。孟君即于营内多待上两日,至于孟氏与我座谈之事,我已将消息送出去了。

    孟氏之存亡,即看汝孟氏会做出何种选择!

    时间不早,孟君也早点休息罢!”

    刘釜道完以后,转身往旁帐而去,刘枫跟随身后,只是在路过孟琰时,拍了拍手里的长刀,然后冷哼一声。

    一出帐外,无左右相随,仅剩其之二人后,刘枫一脸不解,挠了挠头道:“阿釜,方才汝言之于孟氏去了消息,难道吾等攻打连然也算?这岂不是告诉孟氏,吾汉军要一战到底嘛!”

    恰行到自己这些时日,以做休息的营帐之外,刘釜停息脚步,侧头看着族兄刘枫的憨憨模样,笑道:“可不止如此。我等攻连然,是告诉孟氏,便是孟氏不打算投降,我汉军也有强攻下的实力,而且会很快!

    今次放孟获回去,同时也是告诉孟氏,我汉军并无赶尽杀绝之意,谈判的大门一直敞开。

    不过,最终能否谈成,不再我汉军,依旧在孟氏!

    这是堂堂正正的明谋!”

    刘釜话中透露的信息很大,刘枫不断思索,好半晌才理清了刘釜的意思,他踢了踢脚边的碎石,嘟囔道:

    “阿釜,算了,以后吾还是老老实实作战,此中琐事,有汝与孝直子美子度思考就成,实在让人头疼。

    若是有战事,阿釜别忘了吾便好!”

    闻言,刘釜爽朗道:“说到战事,我部当下留于牛兰山还有四千人马,连然不日为子美拿下后,关于秦臧的战事就可展开。

    于此战上,我即以阿兄为主将,勤罗辅之,如何?”

    听到让之领兵作战,刘枫当即握紧右拳,将之胸膛拍的咚咚作响,道:“阿釜放心,吾定斩了秦臧守将,再将那逃走的孟获,给抓回来!”

    刘釜颔首道:“善!此外,我部攻连然的消息,想来用不了一日,秦臧也会得晓,最后还是会派援军而往。

    族兄可率部埋伏,以做我军攻秦臧之先手!”

    刘枫自无不可,他于刘釜之言,敬若真理。

    后半夜,再被送给军帐内的孟琰,感受着身体的伤痛,更多是心惊忧虑,一夜无眠。

    而于这一夜,失眠的又何止孟琰一人?

第三百二十五章 覆孟

    南山腊谷以北,谈虏山以西,不过百里之地,正是牧靡县之范围。

    牧靡之所,西汉元封二年置,县、山并即草以立名。

    实下牧靡,为法正孟达二人镇守。

    牧靡县寺内,今夜灯火通明。

    白日下午时分,发自牛兰山的信件,几经波折送到了法正手里。

    看罢里面的内容,法正当即派信兵往驻军于南山腊谷的孟达去信相召,另召谈虏山脚下的另几路部将,赶来县寺商议军情。

    主舍内,灯火通明,头戴纶巾,手持羽扇,身着深衣儒袍的法正,站于上首,指着案几上拜访的行军地图,道:“当下军情就是这般,吾等于谷昌的敌情已有了解。而今将军,以使泠君攻取连然,直接截断秦臧连然联系。

    不止如此,其为相当于直接破了孟氏的西面门户,孟氏必然倾尽全力再取!

    借此时机,亦是吾部拿得谷昌的机会。

    我想远在毋棳的马君也会借机而行,夺取胜休。

    总之,今日起,平乱孟氏之决战,已然正式打响!”

    法正边说着话,边摇曳着手中的羽扇。

    随着南中天气回暖,蚊虫不断滋生,若是未穿外衣,长久处于一地而不运动,不一会儿,即会被蚊虫咬的一片通红。此还仅是暮春之时,等到仲夏,只会更严重。

    舍内众将皆认认真真听着,孟达居于法正右手,目露沉思。将近一年的行伍生活,早让之褪去了青涩,本人亦慢慢蓄起了胡子。

    “孝直,吾等若是得取谷昌后,下一步,可是先夺昆泽?”孟达指了指地图上的两个原点。

    法正面带笑容道:“此即看将军如何作为,不过,按照吾于将军之了解。将军多半不会继续拖下去,大概会直接令吾三路军汇集,携胜之势,拿下滇池。

    而像昆泽之地,当下多夷帅及少部分孟氏守军守卫。只要滇池收回,这些人何来心思驻守?”

    众人纷纷颔首,法正渐渐收起了笑容,手中的羽扇一点地图上画好的路线,望了眼孟达等人的脸庞,神情肃穆,道:“诸位既然没有问题,吾便说说此番行军布置。

    孟君之前守于南山腊谷,于谷昌多有打探,更是熟悉前线地形。

    吾即于孟君为主,马君、王君,汝等为辅。

    到达谷昌境内,为于叛军松懈。其中王君为明,全部换上旗帜,行军以慢。至于子度,汝等之部,行于暗中,且昼伏夜行,全速到达谷昌城下,于叛军以奇……”

    按照奋勇军的规则,拿下一地,尽早对下一地做出战略部署。

    遂,于谷昌战事上,法正,包括孟达等部将,早一段时间,即各有腹案。在法正提出行军布置后,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细节。

    时至清晨,孟达等先锋部队,率三千人,当即行往谷昌。法正带着五百于汉阳和平夷收复的夷部,另有上百援助的德阳卒,押运粮草于后,至于牧靡留五百汉卒守卫。

    毋棳,桥山脚下。

    除千人防守毋棳县城,王朝马虎二人率六千安夷兵于此,早就等得急躁不已。尤其马虎,同刘枫一样,是个作战迷。

    眼看手下竟是安夷精锐之兵,叛军于前,却不能攻之,那内心的焦急可想而知。

    二人所据之地,比法正迟上一日收到刘釜信函。

    打开信件一看,得晓刘釜传来的意思,马虎哈哈大笑道:“阿朝,刘君同意吾等出兵了,吾手中的刀早就急不可耐了!不行,吾现在就要点齐兵马,以取胜休。过了胜休,就是滇池了!

    嘿,说不定,吾等要不了几日就能到滇池。滇池可是有些念头未去,吾当年于滇池,还是去见刘君时,玩耍过一次。”

    王朝接过信件,详细看了一遍,倒不是有意打击马虎的积极性,数年如一日一样,拉长着脸,摇头道:“这些年来,汝与刘君随行,看来是没多少长进。刘君常言之,以最小之伤亡,取最大之战果,行以战术,汝是一点没学到啊!

    胜休岂能那般鲁莽取之……”

    马虎对于王朝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如过去那般时常讽刺,不仅不感到厌烦,反而有些亲近,他嘿嘿一笑,搂着王朝的肩膀,挤了挤眼,道:“阿朝,汝自幼多智,有汝在,吾动什么脑子。刘君现已取连然,吾等可不能慢了。

    有何妙计,快请道来!”

    马虎还非常殷勤的将案几上的地图铺展开来,等着王朝指点江山。

    哪知王朝并未理会这个发小,而是转身来到舍门处,向憋着笑的亲卫道:“还不快去将许军候他们请来!”

    “诺!”

    当安夷军众将到来后,先由马虎介绍了下军情,然后由王朝说出布置,正是八字方针。

    “一切如旧,而后取之。”

    当下刘釜将计划提前送来,也就意味着,便是今日连然已经告破,胜休的叛军也没收到消息。

    而此中的信息差,正是决胜要义之一。

    所谓一切如旧,乃是安夷军想过去数日一样,每日为马虎领着往胜休城下一战,展开训练。至于夺取,即于叛军麻木时,以这些时日制造的攻城器械,随上袭取。

    作战方案一下,安夷军各部迅速展开行动。

    三月初四,连然之战打响。在一日半夜的进攻之下,连然于初五清晨告破。

    孟尚即让滇池大部人马,出兵连然,并想办法为秦臧去信,以夺回重地连然。

    初六一早,胜休传来消息,作为滇池南部重地的胜休也已丢失。

    孟尚想到了谷昌之所,待之让部将率一部人马,星夜驰援谷昌,大军刚至半路,于初七一早,再得消息,谷昌为汉军所取。即是守卫昆泽的夷帅,在得闻谷昌为汉军拿下的消息后,杀孟氏部将,竟直接率部投诚。

    汉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

    四日之内,滇池几近一座孤城。连番噩耗之下,孟尚当众呕血晕倒。

    滇池城内,人心惶惶。

    想到邛都雍氏所为,以及传闻中,雍氏为求自保,取本部夷帅头颅献于汉军之事,即是滇池内尚存的夷部首领,也变得人心惶惶。

    孟氏虽存,但实已亡尔!

    三月十二日,三路汉军兵临滇池城下。

    望着熟悉的滇池城,刘釜驻足仰望了许久。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今日,他率万众归来,但故人不在。

第三百二十六章 牢狱

    汉军之内,面对今次三方会师,不论分别良久的各部将领,就是普通士卒,亦兴奋不已。

    抛开初次出战的安夷兵,和中途加入的旄牛兵与德阳兵士,原奋勇军人马,多是相识,即此分别将近五月之久。

    今得见熟悉面孔,多有种恍然隔世之感。当日分别时,谁能料到大多数会活着再见?

    而于五个月内,越嶲郡全部,犍为属国,包括脚下的益州郡全部,南中叛乱之于五郡,有此三郡已为本军人马所平。

    事实胜于雄辩,不仅是南中之外的益州州府与地方官吏,没有料到大军进展会如此顺利,连处于战前的刘釜本部人马,也没有想到己方之平乱会这么迅速。

    就是面对实力最强的孟氏,于刚刚过去的短短半月内,为大军发起攻势后,即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旁观者来看,汉军勇武无畏是一方面,来源于主将刘釜及手下将领的英明指导,则是另一方面。

    借此,必胜信念,充斥每个人的意识之内。

    诚然,南中平叛之顺利,也不是人人都愿意看到的。如胸怀他意的益州牧刘璋,本想要瓦解穷尽奋勇军,而今却是成全了刘釜及手下的奋勇军。等待孟氏大败消息传回成都,可以想象到的是,州府会再一次鸡飞狗跳。

    ……

    会师当日,滇池城下。

    即使眼看胜利在望,将领们却是很清楚,只要滇池没有拿下,那汉军于益州郡就不算真正意义的胜利。遂,各部人马打个照面后,多无言谈交流,按照军事安排,进行多方驻扎。

    至于三军部将,安顿好各部人马后,除战略值守之副将,各部主将,为刘釜所召,前往大帐议事。

    在大帐之畔,有一小帐,正是刘釜休息之所。

    此时于帐内,法正和孟达二人,自方才率部到来见礼,即为刘釜请入帐内相叙。

    拉着法正和孟达,两人一左一右,促膝而坐。

    刘釜脸上充斥着重逢之喜悦,即是法正孟达二人早于信中说明了军途所为,他还是耐心的问询倾听。

    而处于左右两侧的法正、孟达,为刘釜的举动,尤其这种亲近行为,内心之感动,不言而喻。

    便是离别良久,各处作战,但主将、亦是好友,待之二人私下感情,从未变过。

    如此胸怀大志,重情重义之人,可不正是无数怀才者,期许的人主之姿?

    法正与孟达心皆有庆幸,若非二人当日没有入蜀,没有遇到刘釜……也就没有今日之一切,于之有一个实现抱负之舞台。

    刘釜没有注意到法正、孟达间细微的表情变化,他轻轻颔首,方听完法正于当下之战看法,即见阿程到来汇报,言之各部将领已经到齐。

    刘釜携二人之手,起身道:“孝直,子度,我等先行军议,滇池战事结束,我等再好生相聚!”

    “便以将军之言!”

    大帐内。

    包括奋勇军、旄牛军、德阳将、安夷军其中四军的二十多位部将已经到来,泠苞正在同马增等人,说道滇池布防。

    见身着袍铠的刘釜等人入内,众将忙抱拳行礼。

    入内后,刘釜温和以笑,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皆与之重视之感觉。

    当之居于上首后,脸上表情一收,道:“孟氏覆灭在即,仅剩滇池一城。于此,也意味着我等于南中平叛,达成了大半目标。

    而大军能克服重重困难,取得今日之战果,皆有赖于诸君共同携手,共同努力!

    有理由相信,在益州郡平定后,建宁、牂牁之定不远矣!

    即是将来州府无赏,我刘釜也会于诸君等有功将士于赏!”

    “谢将军!”

    “吾等信任将军!”

    帐内七言八语,除泠苞、法正等能保持面上平静,余者无不满脸欣喜。

    从军者,打胜仗是期待之结果,但能得到赏赐认可,才是许多人作战之动力。

    益州牧刘璋之为,早就让帐内的军将,另有帐外的将士,背心离德。

    当下大军能取得胜利,是主将刘釜用人布阵所获的,就是前番俸禄和赏赐,同样是主将刘釜给予的。

    那么,全路将士,理所应当的是忠于主将刘釜。

    法正站于下侧,同旁边的好友孟达,对视一眼,皆从各自眼中看到了热切。

    刘釜随后研讨起军务,众将则是满怀斗志,献计献策。

    半日之内,关于滇池城的夺取,即达成了初步的方案。

    滇池危机之下,城内的情况可想而知。

    现在的关键,乃是守卫滇池的孟氏残部,另有坚守的多方夷帅,给不给汉军进攻的机会。

    遂此,刘釜与法正、泠苞等人意见一致。一手抓作战之时,先将滇池围上两日,于城内守军以心理压力。

    且刘釜比旁人更相信,于青衣卫于城内的布置下,滇池城内舆论之扩散,内部定会生变端!

    这就是情报战的厉害!

    与滇池相接,正是早先为泠苞所取之连然。

    于大部汉军兵临滇池后,此地仍留守有四百人。四百兵士,除了守卫好连然外,还有维护好连然城内秩序之责,包括看守好连然县狱。

    近几日的连然县狱,可不平静,每日都能听到牢狱中的大喊大叫。

    “放吾出去!刘枫小儿,让吾与汝再战一百回合!”

    这阵阵吼叫,很是中气十足,听得守卫此地的兵士,好不耳烦。

    可即便再怎么心烦意乱,兵士也只得苦苦忍着,甚至没有动什么粗手,定多将之饿了两顿。谁让其中人犯,乃是主将刘釜亲使部校尉刘枫押来之人。

    时下,声音来源,便是县狱最深处的房间。

    此地光线有些昏暗,能看到一人站着,一人靠于墙壁坐着。

    二人正是孟获和孟琰这对从兄弟。

    蹲坐于地上,有些出神的孟琰,忽的抬起头,望向前方不断击打监牢木桩的从弟孟获,叹息道:“阿获,勿要喊了,无人会放吾等。

    爱,前次遇袭,汝本有机会就此逃往滇池。汝说汝为何要来救吾,现在连汝也搭进来了,身陷囹圄!”

    孟获就是铁打的身子,这大吼大叫,还时常挨饿数日,也多少有些疲劳。

    闻从兄孟琰之语,他索性坐于孟琰身边,哼哼道:“阿兄,吾记幼时时,每有艰难,汝之于吾帮助甚多。

    汝之为吾,为孟氏,身陷汉营,别说率部救汝,就是以吾之命,换汝之命,吾也愿意!”

    谈到这里,见孟琰沉默不语,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孟获忽然有些伤感道:“唉,阿兄,汉军主力已走数日,汝说吾滇池现在尚在否?

    即是吾家妻儿,还有阿嫂阿良他们,亦不知如何了?”

    孟琰沉默许久,憋出了一句话:“滇池或已破,便是吾家妻儿,或已被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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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从益州开始介绍:
东汉末年,华夏罕有之变局。
有人割据自立称王称霸,
有人挟天子以令诸侯,
有人意欲匡扶汉室。
……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生于这个金戈铁马的时代,当如何?
好男儿当持三尺剑,携春秋大义,三兴汉室,以安天下!三国从益州开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从益州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从益州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