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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从益州开始全文阅读

作者:南山野夫     三国从益州开始txt下载     三国从益州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五十七章 选择

    成都传来之事,此番与刘釜直接关系不大,但亦并非无关。

    今之两岁来,益州因内外之事消耗巨大,刘璋为恢复军力,急需大量财物,故接受州府吏之建议,不得不一改自刘焉占据益州来的赋税政策,自岁初以来实行临时加税之法。

    蜀地积累数年,加上刘焉、刘璋父子二人,于百姓多存体恤,便如一年多来,打击益州士也未波及平民,只是名声旁落。而如蜀郡等多地,殷盛富足,州府令传出,遂无起多少纷争。

    但此事,却为心怀异者寻到了机会,以多地豪强歪解州府之意,大肆敛财为开端,弄得当地百姓怨声载道。

    便是半月前,蜀郡属国之严道、徙县之地,接连乱生,有赵汛、林升者,自号“黄巾天子”,再行黄巾军,杀入县寺,斩了相关县吏,并覆灭本地豪强杜氏、陈氏。

    短短数日之内,人数就聚集到了三千之众。

    像蜀郡属国、犍为属国,包括之前南中多郡地,因位置偏僻,实际之百姓,少受州府、郡府之治,多以本地大族豪强欺压。

    此中剥削久矣,去岁战事,加上今岁本地豪强大族趁机掠夺,直接点燃了底层百姓之怒火。

    蜀郡属国之起叛,看似突然,是以有一定必然之性。

    实际而言,豪强之于祸患,岂止于蜀中?

    自大汉立国以来,豪强地方势力阻碍官寺运行,欺压百姓之事,从未解决。为维护举国及地方稳定,承汉制屡屡大赦天下,更如光武帝以来,甚至于两年一赦,更使豪强肆无忌惮,此亦为当下大汉之祸及源头。

    视线回到蜀地,东汉之于末年,蜀内豪强之祸患,多生乱尔。仅只有于诸葛亮开府,得到过些许遏制,但形势所逼,亦有妥协。但因其之所为,于亮死至十数年,百姓之于追思不减。

    刘釜早知其中兴替。

    南中尤为豪强扎根横行之沃土,南中不平,蜀地不安,无以立足为战。

    他借平叛之机,行铁血之手,做的最重要之事,就是将孟氏、雍氏、吕氏,还有焦氏这等豪强大族连根拔起,以军政要事收归于汉寺,正是为了杜绝豪强横行祸害之事,继续于之治下进行。

    而吕氏、雍氏、孟氏等地方起叛大族,终为收缴之财富,从侧面直接印证大族豪强于蜀内剥削现状。便是南中之民,实以无多怀念之心,多以私下称赞。

    如今之于南中,豪强大族之祸虽减,但蛮夷部寨之于地方统治,是以为另一祸患。以利惠民,以之出寨入户籍,是为接下来数年吏治之重点。

    便是前次府内分歧,刘釜也坚定个人想法,以为南中,蜀地未来百年之平安计。

    ……

    待刘釜回到府舍,召来正重整各郡府律令的法正,以及正在指导布置兵士防守的泠苞,另有邓贤、文童、许汲等人后,即将午后收到的两封信报放于众人阅览。

    至所有人看完,刘釜坐于案畔,双手垂膝,他心中已有腹案,只是未有成型,遂先看向众人,出言问道:“严道、徙县之战事,当下并未越过邛来大山,直往汉嘉而去。

    州府行动缓慢,效率极低,于黄巾军提供诸多行事之机,人数只会越聚越多。

    未来难保不会波及旄牛、南安之所,君等于此,可有看法?”

    法正等人互相看了眼,以之起身道:“将军,当下驻守旄牛之将,为月前从南安调集而去之马增,掌两千人马。其人兵事熟络,用兵稳重。

    黄巾军者,终以乱民为主,无多战力。

    但以马增去令,趁州府之兵未平之前,可以将军平地方之乱名义,使马增以绕邛来大山之后,以取严道、徙县之地。

    居徙县,借此中之险要,可保南部安宁。

    但于南安之兵士,不可妄动!州府于此,另有上万之兵防范牵一发而动全身!当需牢牢驻守,防备侵入之敌!”

    法正的办法,可以说是非常能行,借此机会,徙县、严道、乃至于汉嘉也会收于刘釜手中,可直接与蜀郡相连,即是向来谋取成都,自多一条行军之路,甚至可以对当下州府重兵把守的武阳,构成直接威胁。

    由战略而言,此法自是得当。

    但看法正话声刚落,今于刘釜寻营的许汲,面有焦急,匆忙起身出言制止道:“法君之言,汲以为不可尔!

    将军今占有大义,但如徙县之于乱者,本属州府之治,亦非蛮夷之乱。

    将军身负平夷之命,若以法君之言,此中行径,亦多口舌,为他人非议。

    且法君之策,略有险意。以建立于益州牧懦弱,不愿兴战之上。

    而今时不同往日,益州牧性情大变,有除将军之意,若将激怒其人,恐全部战事将起。

    当下南中正值恢复、移民之时,若是南安、僰道前方直起战事,以于将军南中大计有违!

    到时战事一起,即以益州牧现有之兵士,以及将军现有兵力,恐难有十足把握成胜!

    请将军三思!”

    许汲是刘釜南中计的坚定支持者,他于南中多年,知晓根乱之源。刘釜安南中之策略,让之看到了解决百年来南中形成之局面的机会。

    而若是借此机会,举兵拿下徙县等地,处于敏感之中的益州牧刘璋,多半会直接撕破脸皮。战事一起,会有停歇乎?

    许汲知道法正等人之雄心,只会请平南将军刘釜出南中,以借此番所得之才,谋蜀郡巴地。少了大军之维稳,于蛮夷部寨之下,南中会再回混乱纷争之时。

    此当为南中百姓之不幸,亦当成为益州以后祸乱之源,更重要的是刘釜当下军事实力,处于发展期,遂许汲当即出言制止。

    在法正、许汲之言后,二人说的各有道理,但有一点,即是他安稳南中,以之与未来同蜀郡联合,成为军需粮仓的谋划,不会因一场得利,或失利而改变。

    兼听则明,刘釜没有表态,又看向了泠苞、邓贤等人。

    泠苞、邓贤又是提出与法正、许汲各不相同之策。

    其中邓贤之策,最合刘釜设想。

    即是于徙县之乱中,有所为,有所不为。

第三百五十八章 重回

    所为者有二,一即南安、旄牛,僰道等地防守必须加强。

    除了防备黄巾军袭扰当下占领之地,护卫好以纳入官寺户籍下的本地民众安宁;还有即是防范刘璋铤而走险,借平叛之机,反扣一局,以趁乱夺取此三地,在见刘釜势成,明知不能灭掉去有生力量之下,彻底堵住其之处南中之路。

    于此,调邛都、阐县五千兵力,驰援三地。

    二即同时向州府去信,言请帮助平叛,刘璋自会不允。

    借此,于旄牛等县地则可放出风声,平南将军意收留战乱受灾之民,即于旄牛、南安等多地加以收留逃难百姓之户,并向多地宣扬南安,以及广大南中之地民策。

    发动“舆论战”,自当让周围郡地百姓归心之同时,也有助于传言刘釜之名声,即与刘璋之态做以对比,从基层民意角度,实现降维打击。

    遂于徙县、严道之乱者,取城为下,攻心为上。以扬名声和得人口为主,城之所以为城,重点在于人口。

    若是武阳、江阳等相邻刘璋占据之地,人口大量流失,即是兵士也会人心惶惶,兵源问题会越来越严重。即便借入蜀之流民,也难于短时间内形成有效战斗力。

    从未来数年而看,借此间行径,将巩固刘釜于南中民望、势望,此非取二城所以能比拟也!

    而邓贤方才提出此策时,有理有据,从当下及未来等多种方面考量,使人信服。

    不仅是会抓住战机、请行兵士的法正沉默下来,就是许汲、泠苞、文童、王朝等人也都沉默认可之。

    众人之态度很明显,甚至不需要刘釜亲自出面,以作详述。

    刘釜于上首案几,沉吟道:“就依邓君之法,子美,于兵事之调度,由汝负责,至于民生安定之事,孝直,此事还有赖汝寻诸君拿出一个章程。

    另有蛮夷部寨出山入户之事,我知近月正有增加,邓君此事尚需汝多多劳心,于九月初之蹴鞠赛,亦需君帮忙张罗!

    至于王君,在迁移之民于本地安生之下,以乡亭为单位,组建之各处乡卒,急需加快,以做乡亭之护卫,且当由官寺统管。此事多劳王君与子美辅助!”

    趁着今日相召机会,刘釜将接下来的重点事宜,又做了具体安排,

    众人无不于刘釜之决策信服。

    “将军,襄阳传来紧急信报!”

    阿程匆忙敲门入舍,当着众人的面,将一份密封的信报,送到了刘釜案头。

    刘釜拆开浏览完,面上表情不变,却是起身,将之递给了距离最近的法正,以做传阅。

    于旁人疑惑眼神中,刘釜出声道:“十多日前,袁绍于邺城向天下,先发,后宣天子诏!

    九日前,袁绍兵发白马,而今白马之战已经打响!”

    刘釜早数月通过郑向于许都传来之情报,外有早数日收到的军报,即亦知晓曹袁之战的提前爆发,遂面上无多波动。

    但泠苞等人皆不知道,现在得知曹袁,这两个最大的北方军事集团发生碰撞,无不面露惊色。

    蜀地之于闭塞,不仅仅是道路闭塞,更重要的还是消息闭塞。

    若非刘釜早些年即让郑向带人外出,以建立以“青衣卫”为基础的情报势力,只怕他于蜀地之内,若无相关自有渠道,得知于此间消息,于一月,乃至于数月皆有可能。

    但刘釜以平静之语气道出,另有他近八尺身高散发出的自信从容风范,无不让泠苞等人震服。

    只不过于法正之后,旁数人在看过信报内容后,望向刘釜之目中,都充满了震惊。

    “将军竟也参与天子诏,以为天子信任!”居于下末的王朝最后一个浏览完,不由出声道。

    刘釜目中露出悲哀之色,叹息道:“此事说来话长,实以我汉室旁落久矣。前岁以往京师,除受刘使君之命外,另有参与宗庙之祭。

    后天子以诏令刘使君,我得其诏,遂以送回,谁知刘使君无匡扶之意,今成全了袁公!

    身为汉之宗室,虽第一次面见天子,但受天子信任,若非我当时手下无兵无卒,当于雒阳举兵以救天子于危难尔!

    今于诸君相助,南中初平,然曹操势大,刘使君暗弱。

    我怀兴汉室之意,今有诸君相辅,但任重道远,便是我在,此志不减!”

    刘釜明确表明了个人态度,主堂舍内诸人,无不动容。

    以法正、泠苞二人为首,邓贤、许汲等人,全部起身,一礼道:“吾等愿共佐将军,驱逐奸逆,恢复汉室!”

    刘釜站于上首,双手张开,虚扶道:“善!”

    ……

    六月初七。

    于哀牢平定二十日后,以孟获、孟琰为首的原孟氏降卒,共计六千人,包括伤员重回滇池,至于其余之人,多已阵亡于建宁之战中。

    仰望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池,众人无不感伤。

    十日之前,滇池以刘釜之命传去消息,以孟氏、另有少部分雍氏降卒,于建宁之战的优越表现,普通兵士以行赦免。

    这也就意味着,包括孟获等孟氏本族军将在内,恢复了自有之身,可以携带家眷迁出南中之外生活。

    而主迁移之地,以为交州之所。

    当然,经过将军府研讨,临时变动,还有一个办法,可以继续留于南中之内,那就是继续于汉军中效力,孟氏内部兵将各自家庭则要按律令编入汉寺,相对分散安置于南中多郡地。

    而实际上,当孟获等人带着孟氏降卒归来时,已经有一大批普通孟氏族人,随左栋所带,出蜀往交州落地生根。留下来的家庭多为孟获、孟琰这等孟氏将领家庭,亦算是刘釜之开恩。

    而如孟氏降卒中的普通兵士,多为孟氏私兵,受制约而入。随着孟氏大族为汉军拆散清退,加上赦免之后,便也不再归于孟氏,自不属于必须迁移范畴。

    于汉寺授田之下,他们可以带着本地家眷,同迁来的普通家庭一样,于南中继续生活。

    同样地,其中兵士,也可以自愿重新加入兵籍,登记在册,于汉军之中效力。

第三百五十九章 留下

    而于孟获等人率部归来当日,以为降卒者,刘釜虽未出面,但以泠苞出面迎接,亦表现了足够重视。

    便是于当夜,为同回来的刘枫等将领,于府邸进行宴请时,孟获、孟琰等数个孟氏将领赫然在列。

    宴中,刘釜于众将一视同仁,各谈功绩,甚是礼遇。并当众宣布,十数日后,会于滇池,举行于今次平定南中将领的奖赏仪式,即在灭吕之战中的孟氏将领也在受邀之列。

    同时,刘釜还表示,于原属孟氏降卒的安顿工作将会从明日展开。言谈间,遂未于孟获等人倾尽言语挽留,但重视之意,溢于言表。

    宴后,刘枫等汉军将领留下,以为平南将军刘釜单独讲述建宁之战经过。孟获等人,则受命分别返回各自于滇池的家院。

    行途中,孟获和孟琰这对从兄弟,与众人告别后,走在一起,脸上写满了心事重重,各牵着一匹马,迈步往旧的孟氏大宅。

    于从哀牢离开的归途中,他们已然知晓各自家眷并未随族人一起撤离,而是受郡府照料,尚存于宅舍。

    眼看熟悉的家门在望,便是当下的诸多孟宅,一片漆黑,只有寥寥数个灯火亮着,孟琰和孟获皆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今日归家,至于明日之间,同样是他们于未来做出抉择之时。

    要么选择留在滇池生活,但必须同以后的交州孟氏断绝联系,可于汉军内效力;要么离开滇池,于南中落地生根,做一个普通人。

    但于前者,二人皆有些舍不得孟氏族人,意味着彻底的分家;但于后者,经过这段时间的军中生活,二人皆发现,于大军之中,才是其二人施展才华之机,便是到往迁移于交州,以为种田为生,也就意味着放弃一些,做一农夫,心中亦多不甘尔!

    孟琰沉默了一会,走过去抱了下孟获,叹息道:“阿获,今夜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待明日再说。

    即是兄弟,无论如何抉择,吾等便共同进退就是!”

    孟获到嘴的话,悄然咽下,眼中隐有湿润,然后重重点了点头:“阿兄,吾知汝意!阿嫂于家中定也等待久矣,汝也快快回家休息!”

    两人家门相近,孟获看着孟琰往另一旁院舍走去,他才牵着马,扣响门房。

    孟获父亲去世的早,当下家中有老母区氏,另有成婚之妻子林氏,和三岁的儿子孟溪,另便是仆从两人。

    当之门声一响,即能听到内部“咚咚”的跑动声。

    咔咔!

    孟宅房门一开,先映入眼帘的是妻子林氏的脸庞,后面跟着孟母,其人手里正牵着孙儿小孟溪。

    “阿获!”

    “孟郎!”

    “阿爹!”

    三道声音从耳畔响起,即是孟获放下缰绳和手中长刀,以仆从接去,忙先向孟母稽首,道:“劳阿母担心,不孝儿孟获回来了。”

    在起身后,其人再看向妻子林氏,口道“辛苦”,后抱起儿子孟溪,将之放在脖子上,于宅舍内来回走动,好不快乐。

    孟母区氏见此,于旁边陪伴的儿媳道:“阿获今出去不过一月,感觉更加成熟顾家不说!汉人知礼法,即是阿获也学到不少。

    对了,前日汉吏不是送来了一块肉吗?汝去煮着,为阿获再做个晚食。”

    林氏搀扶着孟母,并没有第一时间动,而是提醒道:“族长前番离开,于孟郎留有一份信件,舅姑,可是此时拿出?”

    在孟氏族长死后,其子孟普自是接替了孟氏大族族长,前番正以带着大部分族人离开。

    孟母迅速想起了这件事,颔首道:“对,是以阿普亲自送来,其言之,待阿获归来,当第一时间交于阿获手中。

    汝快去取来,让阿获看看,到底写了什么?”

    一刻钟后,孟获手里拿着书信,于烛火之下,久久未有放下。

    族兄孟普以孟氏现下族长之名,以孟氏延续和复兴大义为上,请他借机留于汉军效力。

    用孟普的话说,当下平叛南中的汉将刘釜,以为汉之宗室,为人有魄力,讲究信义,便于蜀外之地,名声远播,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如当年汉之高祖平蜀,以为争霸天下。

    而孟氏于前番错误后,实力大减,即是被迫迁往交州,将来亦不过泯然众矣。

    也只有坚持跟着刘釜,孟氏或有复起之希望,此同样为孟氏前族长孟尚自缢前之言。

    同一个夜晚,孟琰也看到了孟普所留之信,思绪如潮。

    隔日,孟获孟琰相见,一同往官寺而去,即以登记于册,决定留下来!

    继续于刘釜手下为将!

    但当二人向将军府军吏说明来意,并打算依照官寺处置,将家眷迁出,于授田之所安生。

    官吏却是告知,二人即以为军中校尉,便是孟氏军中,但因将军府所封,军职不变,以为重新入册后,亦可于滇池城内保有住宅。

    当军吏问之,是打算迁入官寺安顿军吏的统一宅舍,还是居于现有宅舍时,孟获和孟琰自是选择了后者。

    重出官寺后,于进入之前,心情截然不同。

    他们二人留于汉军,不仅保有军职,即因前番战功,连家舍也不用搬,而且还各得数百亩之田,便是个中将军府奖赏,据说也会于数日内下发。

    前一月之所见,加上今日之所受。

    无论孟获,还是孟琰,皆感受到了汉寺、汉军之内,与之前孟氏赏罚之不同。

    由此,难怪汉军,或是半路加入之邛夷,于战前英勇无畏。而孟氏之于私兵,战力低落,即如各夷帅亦多无斗志,此所为孟氏之于部将驾驭而不如也!

    谁又不愿跟着这样一位主将效力?

    两日后,于原孟氏降卒的安顿结果出来,除伤兵之外,仅不到两百人选择离开安家落户,余者则见汉军条件之优,选择加入汉军,以为效力。

    而随着六月末的到来,于平南诸军的奖励授勋日期越来越近,除防守南安、僰道、旄牛之前线部将外,余者如不韦守将孟达,于防守交给副将安顿后,多回往滇池。

    滇池之地,于此间,也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第三百六十章 前夕

    刘釜之所以这么想,原因在于景氏于之嫁礼中,可是供给了兵甲两百六十多副,这是成型的兵甲!

    景氏能拿出兵甲,并不让人奇怪。

    便如这般的益州大族,多有自己招募的私兵,以护卫家族财富,保证家族安全。私下底掌握矿藏,生产兵甲,只要不造反,一般无事。

    且自西汉以来,冶炼炒钢技术虽有发展,甚至于汉之建武七年,在南阳太守杜诗的主持下,发明了水排之法。当下,更是被广泛应用于兵器制作,但总体产能依旧不算特别高。

    即便为景氏这种大户,制造二百六十多副,于之而言,可能需要数年之久。

    可以稍作比较,便如丰安刘氏,过去数载,也偷偷生产过,每年所铸,不过十来副粗糙的兵甲。相对于安夷之地,他令人秘密开凿的山中工坊,有灌钢之术相辅,耗费大量财物,每年所做的成套兵甲,又有多少?百副而已,更多的是易于锻造的长刀武器。

    此外,同数月前,于巴西郡对汉中军的缴获所得不同。此中兵甲,自当是整齐精细,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按照旁人所见,今次往南中,奋勇军本就成军日短,兵器和甲胄自是缺少。除过混杂其中的少部分夷军,可以穿上缴获之物,未免让人生疑,奋勇军大部分的兵士,只能穿着州府收集的陈旧铠甲。

    岳翁景顾为益州别驾,自是发现这个问题,所以才将景氏的积蓄,毫无保留的拿了出来,以助他能平定南中。

    “岳翁给了我一份大礼啊!”

    刘釜将名单上的条目,细细扫视完,发现还有几十匹凉州好马,此皆为重要的军资。他将之合拢后,握住对案的景文茵的双手道。

    不看后面记载的珠宝财物,嫁妆之贵重,他即感受到景氏于之支持的真心实意,以及景顾对女儿之宠溺。

    这件事,景顾为使生出其他变故,即将景氏信任的家兵处置护送,连诸儿女丢未提前告知。

    在景文茵惊奇的目光中,刘釜将嫁妆之事,诉说了一下。

    “刘郎天资卓越,将来必成大事。景氏所为,区区一些资货,不过是小事尔。

    且我听阿翁说过,刘益州自今岁赵韪之乱以来,已是严查各大族私藏锻造兵甲之事,留以太多,恐有害无益。”

    面对刘釜这般聪慧的夫君,景文茵没有对父族有过多的称赞,从实际出发,坦诚道。

    若是景顾知晓,其心中多叹息,女儿出嫁三两日,胳膊肘即往外拐了,将之所言卖的一干二净!

    刘釜心下如梦初醒,为景氏嫁妆所震惊,他一时竟忘了这一茬,好在有一个全面倒向自己的贤内助,于局外,将一切看得明明白白。

    刘釜拉着景文茵的双手站起,笑道:“岳翁知道,定后悔将细君汝嫁与我了……现在已过中午,我们先去食用午饭,细君昨夜定然没有睡好,午后多加休息,黄昏时,家舍还有客人来访。

    后面一段时间,细君亦当不易太过操劳,一切有我!”

    景文茵望着刘釜眼中的血丝,带着七分心疼,三分狡黠道:“我知接下来数日,刘郎多有忙碌,做妻子的哪能自己歇息。宅之内事,刘郎便可安心交给妻子就是!莫非刘郎认为妾身出身大户人家,做不好这些事?”

    刘釜苦笑道:“哪有这般,只是不想让细君刚入刘宅,便如此受苦。若是阿姊知道,不知会如何呢!”

    听刘釜说起阿姊刘妍,想到昨日见面,景文茵忍不住笑了起来:“阿姊岂非不明事理之人?刘郎可是需要我将此时报于阿姊?”

    望着景文茵明媚的笑容,刘釜心情大好,不由地举手道:“言语间,我非细君敌手,是我败了!”

    眼前这一切,同样看的景文茵越发忍俊不禁。

    午后,因于黄昏要宴请任安一行人,景文茵果然未去休息,而是亲自把关,将刘宅诸事安排妥当,以备来客。

    刘釜先是向成都几位名士去了请书,此中多为师任安交好之友,是以同宴。后往族伯刘升府上,除了邀请其黄昏来作陪外,还商讨了当下成都情形。

    时间消逝,黄昏临近。

    刘釜如昨日所言,亲自驾车迎接任安一行人,再来刘宅。当日处于旁舍就饮,未能与刘釜见面的师兄弟们,得以见面。

    而此番为任安践行相陪者,除丰安刘氏族长刘升等刘氏亲族人外,成都名士许进、刘忠等数人,已在侧。

    当宴席散尽,宾客离开,厅舍内,仅留任安及十多名弟子后。当着一众弟子的面,任安亲自将昨夜他于众弟子的问询结果以告知。

    “除彦英,于昨日接受了刘益州之邀,担任益州从事外,国辅、伯瑜……皆愿与汝随行南中,为平定南中,尽一份能力。

    此去南中,汝等当守望相助也!”

    表字“彦英”者,是而今厅舍内,任安年纪最大的弟子何宗。何宗精通天文,本就出身蜀郡大族何氏,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刘釜内心稍一叹息后,也就开怀了。

    如师兄杜琼、杜微者,有共计六人,愿意随他,已然出乎他之预料之中。便是昨日,他于回程途中,和妻子交心时,还担心过一个人都留不下呢!

    在任安话后,任庐的一应师兄弟,纷纷应诺,亦相谈起来,多诉说与先生任安的离别之痛。

    翌日清晨,益州官吏、名士,再如刘釜等弟子,于成都城外,相送大儒任安返回绵竹十多里。

    事后,除何宗直接搬到州府吏舍外,其余师兄弟如杜琼者,被刘釜邀请至刘宅客舍,只待数日后,一同启程前往南安。借此,刘釜将泠苞也介绍了过来,以便大家相熟。

    每日间,只要刘釜回往,也会与杜琼、泠苞等人商讨南中局势。

    知晓除越郡外,南中其他四郡亦有乱上,众人虽未出发,但都一种战争的紧迫感。

    并于数日间,借助州府、另有法正等人传来的情报,研判形势,制定了奋勇军的大体出兵路线。

    十月初九,也就在刘釜计划离开的前一天,在岳翁景顾等人的努力下,州府于泠苞的委任,终于下达。

    泠苞最终没有被任命为刘釜副将,而是刘璋空设了个“回冲校尉”的名头,其人可掌五千兵士,停留于平南将军刘釜,空有建制,但手下却无一兵一卒。

    进而,奋勇军的建制,到达了两万。

    而于州府之前的协商下,平定南中的兵力,只能限制在两万人之内。刘璋这一手“空头支票”,也就意味着,奋勇军这“两万人”,以后不会再有支援。

    至于空缺的五千人,从何而来,那便需要奋勇军主将刘釜,回冲校尉泠苞自己想办法了。

    凭谁看,南中局势恶化、豪族纷纷起乱之下,实有一万六千之众、内含一万多汉中降卒的奋勇军,贸然挺进,怕也是进多回少。

    这不由得令人兴叹,原本于益州如日中天的青年名士,本有一番大作为。后主动请缨,再于近些时日许都朝廷的一番搅动下,受益州牧猜忌与妒忌,仕途无光、或死无葬身,可不令人唏嘘?

    即至当日下午,众人却发觉,于率部离别前一日,亲见益州牧后,由州府出来的平南将军、朝廷册封的五官中郎刘釜,面上其实并无多少愁苦。

    相反,每一步都踏得很稳健。

第三百六十一章 授勋(上)

    清晨,阳光普照,滇池内外,生意盎然。

    像过去于滇池平定数日一样,刘釜日出起床,略作洗漱锻炼,花费两刻钟时间翻看郡县讯报。

    后以吃过早食,即由照应之仆,花费了足足两刻钟,才更换衣衫,调理面容,往官寺而去,以备于隅中时辰开始的勋赏之典。

    至官寺时,刚过食时,法正、泠苞、孟达、邓贤、许汲等将军府吏和地方军政要吏悉数已至,人皆盛装。

    多穿前日于全军军将统一下发之盔袍,或是如法正等文士穿深衣带冠冕,以黑色为主调,显得精神抖擞。

    当众人看到驶入府门,走下马车的刘釜时,眼前皆是一亮。

    一岁以来,刘釜身高又有增长,十多日前,改制衣衫以量,已过八尺二寸,放在后世,就是一米九的大汉。

    今日他头戴高冠,穿黑色交领革衣,红色蔽膝于下,以裳而绕,穿戴的正是最为正式的朝服。

    左侧腰部挂有鞶囊,右侧则是手持长剑,配合身高,另有俊朗之容貌,显得英武不凡,极具威仪。

    法正、泠苞等人见之,心中忽感,不亏是汉高祖之后,当年高祖、世祖之风华正茂,怕也不过如此!

    常人言之周公瑾,乃江东美男儿,可比与将军乎?

    “请将军安!”

    众将及官吏见此,皆不由自主下拜,异口同声道。

    刘釜面带微笑,阳光照应在他脸上更添温和,即是上唇留着之胡须,又多添了几分严肃。

    他来到众人面前,朗声道:“诸君安!今日事多,城内之秩序可以维稳?”

    听闻此言,王朝忙出列,抱拳道:“禀将军,为安防事,按将军建言,自昨夜开始,除滇池驻地五千兵士外,还调集了益州郡二十六乡地,初次召集之乡卒,以稳定城内外之秩序。”

    王朝一退,负责具体办理事项的许汲也出列道:“按照流程,今日会于功勋之士,先以游街,后于功勋台为将军亲授,再于昏时之宴。此中诸事,汲已让吏人告知授勋之士,即是夜幕之宴席,郡府已请来滇池本地庖厨,已做准备……”

    静静听完王朝、许汲几人汇报,又听了泠苞、法正关于今日勋赏之部分官吏介绍,刘釜勉励一番,随之一同入舍内等待。

    等时间一到,如法正等本次功劳最大之将领,自要随部一同入街而游。知晓郡务繁杂,平日各司其职,忙碌者多,刘釜便抽着这点空闲时间,与部将们坐在一起,拉拉家常,聊聊家庭。

    便如从军和处事中,包括刘釜自己,都未曾,也不敢停下脚步。而今日,于个人目标,总算迈进了一小步,有感叹,有欣慰,更多的是兴汉大业的希望。

    咚咚咚!

    在离隅中还有两刻钟的时间,滇池四面城门,驻守滇池外的十六处军帐,以及三大匠营,同时敲响了鼓声。

    鼓声之下,人声嘈杂,更多热血沸腾。

    无论功勋台周围,滇池城内城外,全都人头涌动。看热闹,或有家眷于其中者,无不翘首盼之。

    此中之于盛况,于南中数百年未有之。

    此中之鼓声,亦为聚集出行之鼓。

    法正、泠苞等将领,即于此事出了官寺,刘釜着盛装亲以送之。

    一个时辰左右,他将再于功勋台见之,而今日之盛会,所有之荣耀,属于辅之平定南中的将领、将士。

    滇池城东,四日前刚刚赶回的霍峻,另有孟获孟琰,马虎勤劳等将领,今日未去官寺,而是按照官寺统一要求,组织授勋部将,于城门处早早站好了队列。

    所有人今日全穿着崭新盔甲,遂显得兴奋不已。

    而看着围观之百姓,以及其中之议论,爱出风头的刘枫,更是时刻四十五度角望天,大眼斜视,一旦闻之有人言之高大勇猛,随即迎面摆上最灿烂之笑容。

    他之一侧,站的是孟获,另一侧站的是霍峻。

    霍峻于刘枫多有了解,知其性格,见此忍俊不禁。便是孟获这些时日,同刘枫相交,也对之习性了解的一清二楚,遂也没有打断,只是鼻子里不断传出哼哼声,显然对刘枫这显摆样有些不感冒。

    鼓声一起,知晓出行在即,刘枫也不左摇右晃了,方回归正位。

    这时,霍峻往过靠了靠,有些好奇道:“君为将军族兄,定知今次奖赏之勋牌为何物,定然见过,可否为峻讲讲?”

    近几日来,勋赏之事,个中奖励之物,除了正式的提拔军吏之任命军令外,余者早就传开。勋牌自然在列,但如霍峻等,皆是第一次听闻,好奇的有些心痒痒。

    有安夷的军将,私下中议论,言之乃是刻字木牌之物,说得还有模有样,弄得人多狐疑。

    而如将军刘釜亲自所赐,又岂是凡物?

    木牌总感觉不靠谱,不过大多数也不是为勋牌而来,有上次平雍之战后,便如原奋勇士卒和旄牛兵卒,更期待军职之升。平南将军以诚待人,可从未亏待过兵士,即是最普通的兵士也如此。加上其爱兵如子,抚恤充满,遂人人皆愿意为之效命,而无逃奔之卒。

    霍峻之问,实际很多人皆想知道确切答案,就如旁边的孟获也不由自主的往过靠了靠。

    刘枫接受围观百姓之赞,正志得意满,忽听霍峻之言,瞪了瞪眼。

    勋牌之事,他早就听族弟,即今之威震南中的平南将军刘釜说道过,但那东西,据闻为匠营所造,保密严苛,不到颁发之日,谁又能亲眼见之?

    刘枫咳嗽两声,一双黝黑大眼转了转,道:“勋牌意义重大,吾之能言之不凡,此不仅是奖赏,更是将军于吾等之认可,待之发来,无论是何物所造,吾等皆当好生保管,是以为荣誉尔!”

    霍峻连连颔首,大感刘枫所言甚对。只有孟获翻了翻白眼,说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没说。

    三人正待继续嘀咕声,法正等人从前方大道做马车而下,等之刚至队首,于众人打过招呼,滇池城上的第二道鼓声响起,勋赏之士,随之出行。

    便是兵士,军将,围观百姓亦受感染,连连高喊“万胜”!

第三百六十二章 授勋(中)

    滇池城,比不过雒阳和长安,那般广阔繁荣,但作为原滇国所在,于元封二年新设治所以来,三百年间不断发展壮大。

    城池规模,于东西南北之长宽算起来,亦属于南中少有之大城。

    作为益州郡郡治所在,在经济、吏治多方面维系下,便是前番孟氏受降后,算上迁移之民,滇池辖区之内,仍有十数万百姓。

    刘釜站在功勋台的高台之上,仰望下方密集人群,最能感受时下之豪迈。

    他微笑颔首,另有从容大方之态,则是迎来阵阵欢呼。

    许多人抬头仰望,只觉其人之伟岸,遥不可及,但又带给人亲切之感,让人如沐春风。

    “这就是大汉将军,好生威武霸气!”

    “看将军,不仅要看气质,吾等南中百姓,全赖将军,才能去除孟氏大族压迫,得受田地,此中恩惠,当永生铭记!”

    “那是那是!吾家感怀将军之恩,以为当下者,已让吾家子从军,为将军效力!”

    除称赞感激之言,当然也有的人关注焦点不同。

    “将军乃头角峥嵘之辈,嫁女当嫁刘将军!”

    “据闻刘将军已有妻室,否则我就是倾尽家产,便是也要将女儿嫁给这般英雄!”

    “郑君,何须如此,吾即能将小女嫁于为妾,已然足矣,而像将军这般人物,将来可不正是大业有为之辈,可惜老夫膝下五个全是儿子。”

    台下,除看热闹之蛮夷,另有滇池原有之民,如桥氏等大族亦然首先处于专门划分的区域观礼。

    大桥小桥就处于人群之中,同诸多闺中少女一样,望见刘釜这等英俊豪杰,无不双眼发亮,目露倾慕。

    耳边传来话语声,让人感叹中,又带着失落。

    平南将军,如天上之星辰尔,旁人距之,只会越来越远。

    “汉军来了!”

    不知是谁用公鸡嗓子高喊了一声,众人纷纷侧眸,看向为兵士隔离的主道。

    正见一行数百人的队伍,抬首阔步走来。

    同时间,功勋台鼓声响起,另有爆竹声响,整个滇池城内的锣鼓同时奏起,百姓们见此,亦立于两侧高呼欢迎。

    按照流程,功勋台上之所授,首批授予者,以为金勋牌五人。

    作为两方领军督军平叛之前锋之将,法正、泠苞、孟达此三人统领军事者赫然处于此列,张机、杜琼,此二人,同于医舍、伤病营,官寺等后勤,及地方性建设出力甚大,同授金勋。

    但因张机、杜琼二人,今一人主越嶲,一人主建宁,各自因政务繁忙,脱不开身,不能亲临,遂第一批上台授勋之人,仅有三人。

    于侍吏引导下,以法正居中,泠苞和孟达,一人处于左侧,一人处于右侧。

    随即,三人携手,同步拾阶而上。

    走上功勋高台上的台阶,以上好的木料搭建,宽阔而缓长,这也是为了方便下方围观之众,能看到行上之人的身影。

    在此刻,同有专门的郡府吏者,处于功勋台四周,开始高声讲述法正等三人事迹。担心一些蛮夷听不懂汉话,还提前派了一些通晓汉夷语言之人,于旁侧解释。

    人于强者崇拜,以为天生使然。

    三人中:

    法正从南安出发,于僰道整军,以奇谋,连取南广、朱提、汉阳等九县地,破夷部七十二寨,威震犍为之地,且于粮草运输,吏民安置之中,出力众多,并为南中能于一年之内得以平定,贡献甚大;

    泠苞本人得刘釜之邀,以为南中安宁事,领军于下,前于凉头寨之中,以最小代价,拿下此中重地,并得邛人归属,后于之指挥下,旄牛、阐县、卑水、苏氏共计十县地为之指挥下所获,并以整顿军纪,得旄牛军紧紧团聚于汉军之下,功劳巨大;

    孟达则是于南广同法正分开后,率部走艰难之路,取得汾关山、平夷等六县地胜利,连破平夷之地牂牁郡西北之所,一百零九寨,为一月前,霍峻、马虎等部,能顺利平定牂牁郡之部夷之乱,打下了坚实后盾,后取建宁,亦是居功至伟。

    三人到了功勋台之上,于主将刘釜先以一揖,刘釜以揖回礼。

    于此庄重之典下,无论台下之嘈杂,三人神色各以肃穆以待。

    或是此间情绪传染,无吏者指点,下方的围观百姓,及观礼之人也都默然下来。

    随即,三人为刘釜邀至于功勋台前端,接受众人目视。

    有侍者,手持托盘,从另一侧的台阶而上。有三名穿戴盔甲,身材挺拔之军士,双手高举长剑,于后相随。

    四人步伐一致,伴随着鼓声,每走一下,就仿佛是踏在人的心头一样。

    咚!咚!咚!

    这一下便是之前低头的人,也抬起了头,高望上方。

    当四名侍者到达以后,皆躬身相递。

    刘釜轻轻颔首,先是从托盘中,拿出一块金勋牌,上另有绸绫以系。

    当之取出,放于手中后,于阳光之下,于众人目见,以为金光闪闪。

    很多人心底犯出这般一个疑问,这是真金做乎?

    台阶之下,如旁人一般林立的刘枫此时咧了咧嘴,心道,若是族弟刘釜以每人为金牌,那不知要花多少钱。

    至于方才如霍峻等人还在幻想以为木牌之赏,此时谣言不攻而破。

    而在台上,刘釜拿出的首枚金勋,以左开始,首先注目于泠苞脸上。

    “泠校尉!”

    泠苞此时以行军礼,抱拳道:“末将在!”

    刘釜满目肃容,朗声道:“汝于平南中之战,以为汉将,多有辛劳,此勋牌授之!”

    泠苞目闪泪光,垂首激动道:“末将谢将军!”

    在于泠苞将勋牌挂在脖子后,刘釜随之拿起另一块金勋,看向中间的法正,道:“法校尉,此为汝应得之赏!今后南中之治,有劳君之众多也!”

    此时的法正依然兼有领军校尉之责,与泠苞相同,法正想到刘釜于之礼遇和信任。

    即如当下,不以之年纪阅历,而以能力,以众多之事交付,心中感叹深矣,忙躬身道:“正受将军信任,无以回报,唯辅将军之业,死而后已!”

    面对孟达时,刘釜亦然礼遇,多加赞赏。

    孟达想到自己与好友法正,初来蜀地投奔,为刘璋不信任,及冷落之一幕幕。而在随同刘釜,不到两年时间内,即以为之信重,以年轻之姿,跻身于高级将领。

    便是握在手中的勋牌,不仅是激励,更是为沉甸甸之责任。

    他抱拳道:“诚劳将军不离不弃,达无以为报,必以性命报之!”

第三百六十三章 授勋(下)

    法正等第一批金勋获得者,在得勋牌后,又为刘釜每人颁发一把佩剑。

    每把佩剑剑柄上,除一面可有隶书小字“大汉”外,另一面则各刻有“忠正”,“勇武”等不同之字。

    授予佩剑,还有最后一个流程,即如之前那般,一手持有勋牌,一手持有佩剑。于功勋台前侧,接受下方百姓仰望。

    于数人带头下,百姓与兵士一起高喊“大汉万胜”。

    在几十个呼吸后,法正三人并排而下,于东侧案几就坐,至勋赏仪式结束后,方随大部人马再以巡街,后往官寺参与宴席。

    第二批银勋获得者,将领官吏算起来,实际共计六十六人。实际到来四十二人,另有部分部将,如马增、王迅等将领及官吏,正防守于南安等地,或以接纳因黄巾军起之流民,遂难以亲至。

    以刘枫、马虎、霍峻、杜微、许汲、邓贤共六人为一队,当先一同迈向功勋台。

    有了前面三个金勋得者之先例在,即是下方小吏不应当,观礼之百姓乡绅士人,也都知道该怎么做了,遂以欢呼声起!

    刘枫等人无不心潮澎湃。

    但看霍峻,堂堂九尺男儿,即于在得到银勋,接过佩剑,以面向下方看着的百姓时,差点哭了出来。

    当日他不顾父兄阻拦,与名医张机一同入蜀,后以投奔平南将军刘釜,当时心多有迷茫之感。而现在,短短不过一年时间,曾只在家乡,平定过县城荆蛮之乱的他,已然站在高台,成为手握数千精兵之将领。

    然,即是初至,不以之卑鄙,平南将军以之为重任!于他之亲切关怀,如父兄;于他之信任勉励,即是比亲人还盛。

    霍峻是个恳劳做事,不常道言之人,他心有千言万语,以行感激之话,最终只面向刘釜。做一重重的军礼,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看向功勋台下方,人潮涌动时,霍峻目闪泪花,忽生兴叹,即是今次回乡,他霍峻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阿翁!阿母!阿兄!

    汝等言吾年幼不知事,而今吾已长成!

    即于刘君手下一将,将来自追随刘君,建不世之功!”

    紧邻处,之前患有轻微耳聪,先得以至于的杜微,作为任安弟子,刘釜师兄,今得受刘釜所赠之勋牌和佩剑,即是他年过三旬,加上为人豁达,家世不菲,于财物多有看轻,但心神亦难免触动。

    当日于成都时,先生任安相告鼓励之话语,犹在耳畔,他手持勋牌佩剑,望着涌动人群,不免浮现年迈的先生面孔。

    在刘枫等下往后,刘淇、马跃、韩当、霍侗,孟曾,陈茕,以为德阳乡党之列,此六人,便是在岁末加入后,于地方平定,官寺建立,夷寨维护,地方户籍管理,后辅助泠苞等进行乡卒征召训练,于各方面发挥了巨大作用。

    现当下,除刘淇前次为刘釜所劝,以领会无令,独当一面外。

    马跃当下为夜郎县令;韩当为别部司马,守邪龙,管理地方道路基建事务;霍侗则守温宛,联合新上任的安夷令刘吉,辅助左栋,维护好粮道和移民之道;孟曾为人诚实可靠,本身出自德阳大族,则是在前数日刚刚被提拔为博安令,在未来一年,乃至于数年内,将于刘釜暂以任命的建宁太守杜琼手下,好生扩宽管理好博南古道,并有负责连接哀牢茫茫丛林大山,维护好西南商路之责;陈茕则是在半月前,因之前于邛都办事牢靠,行维稳夷寨有功,为暂待越嶲太守张机,举为郡府主簿。

    于此可见之,以此六人为代表,含本族乡党于内,前番相援的上千德阳人,已经开始于刘釜手下,各从其事,展露头角,即以为刘釜平定及当下稳定南中军事、政商环境,做出了举足轻重之贡献。

    此番授予银勋,亦是刘釜于德阳乡援之表彰。

    在六人下去后,勤劳、徐复,等剩余受银勋者,轮番踏上了功勋台。其中有不少南中本地士吏面孔,更有蛮夷之属。而得军吏接受,下方的夷人亦多欢呼。

    在银勋末尾,孟获、孟琰等前番平建宁,功勋卓越之将,亦走上高台。但看孟获和孟琰等降将,心情复杂不已,于之前虽得知授勋一事,多念刘釜之于笼络。而方才得闻每一个授勋将领事迹后,孟获和孟琰这对从兄弟,才知晓其中含量。

    此非为笼络那般简单,是于之信任与认可。

    二人之性情,多豪迈直爽之辈。在得勋后,无多言语,同霍峻等将一样,低下头颅,为刘釜重重一个军礼。

    金勋和银勋授予人数不多,一共也就花费了一个多时辰。

    后以铜勋者,多为中底层将领,各有过半普通兵士和基层小吏。

    王多就是其中即将上台的一位,若说出身,他乃是当年汉中降卒一员,而凭借南中之战功,他已升为一部军候。

    料想当年为当下的主将刘釜所俘,是以为一普通降卒,而于当年汉中军内,王多并不普通,其本为汉中一士人之家,父母皆信奉五斗米教,遂于太守张鲁相召时,送他这个幼子入伍。即于汉中军内,多腐败打压,王多一直不得升迁。

    今能统兵,又得大方任用,是谁予之?

    是平南将军刘釜!

    即是如他这般从汉中出来的汉中降卒,但拉一人而来,诚心相问,还有谁当自己为汉中军?

    无不以平南将军刘釜部自居!

    十日前,平南将军刘釜,向各军部下发军令,以兑现于葭萌关之诺言。

    即欲归家者,则可向主管军吏提出,后取赏赐功勋之物,于七月初可离军,由交州之地,统一护送归回汉中。想继续留于大军之内者,且有想家眷接来者,亦可向主管军吏提出申报,官寺会想办法通过相应渠道,于一两年之内,将之绕道接来南中安家。

    但根据王多前几日得到之消息,原汉中军数千之众,不过百人因为独子,念及家中年迈父母,请以归家,但还请军吏为之保留军籍,等安顿家庭,再愿为平南将军效力。

    这就是人心所归!

    踏上功勋台,王多思绪回转,望向面前带笑伟岸的将军刘釜,心生顶礼膜拜之感。

    他同其余十人一同行礼,后得主将刘釜授勋,越发坚定了心中某个信念。

第三百六十四章 隆中

    在予数百部下举行当面授勋后,刘釜又为阵亡将士,集体授予“金勋牌匾”。

    上书以“大汉将士永垂不朽”八个鎏金大字。

    以邀请之六名阵亡兵士家眷为代表,走上功勋台受之。

    即是未来,将立勋祠以祭奠大汉将士于平南之战,以呈入祠堂之内,并有警示后人,南中安宁来之不易,更以告诫别有用心之人,南中属大汉之土,有犯者,虽远必诛!

    至此,功勋台之授勋,持续到晡时末方休。

    幸好刘釜一早就食时,多吃了些,加上他注重锻炼,身体素质极佳,便是开四钧弓,亦游刃有余。

    而四钧弓,当下正是汉军之标配,等同宋之一石弓,明之十力弓。

    反之,不论小半日时间,未有进食,即是站在此地,多有言语,个人恐也会吃不消。

    只是现在,刘釜本人也多显疲惫,但姿态依然从容。

    授勋一结束,功勋之士的游街再开始,此时天色尚白,未至日入。

    便见滇池街上,观礼之人未减,但亦有家庭,升起烟火,烹煮晚食。

    刘釜坐马车返回官寺,法正等人,则再聚合游街,以同往官寺而去,参加黄昏之宴。

    一个多时辰后,黄昏时至。

    天色方暗,官寺内外,灯火璀璨,于功勋之士的宴请正式开始。

    经过一个时辰的休息,刘釜精神早就恢复,换上了宽松之纱衣儒袍。

    在之从官寺内而出,迎见功勋之士,另有宾客之时,能见内外欢呼声不断。

    “将军万岁!”

    不知是谁发出第一声高喊,随即各处都传来“万岁”之音。

    万岁,本意即为永存,将领百姓如此称赞,是以表示主将刘釜以永存于心。

    至宴开,声音休止,然为功勋者,欢声笑语亦不断。

    刘釜往来内外,与将士同饮,与宾客相谈,无人不感之风度,不佩之真情。

    今夜,滇池不眠。

    南阳,隆中。

    同是夜幕,也正上演着一场宴席。

    即今日,诸葛亮与名士黄承彦之女黄氏正式定亲,娶亲之日为三月后,即冬十月初十。

    好友石韬、孟建,庞统等一众友人,无不来道贺。

    便是相识相敬者,水镜先生司马徽,另有名士庞德公等人,包括两名姊婿家,亦遣人送来贺礼,言之静等诸葛亮之婚期,以便亲至相贺。

    但为黄氏和诸葛亮之婚事,即于隆中之所,无人不赞扬。隆中亦有传言,当日诸葛亮于黄宅拜访名士黄承彦,以为偶遇之,后黄承彦问曰:“问君择妇,吾女可乎?”

    诸葛亮以为“可”,亲事遂成。

    至于黄氏之名,便是沔阳之地,早有盛传,黄氏为知书达礼之辈,更多才学。

    诸葛亮近两岁以来,于南阳之求学,先后等襄荆诸多名士之赞,亦为才子。

    遂二人之婚事,以为天作之合,众人纷纷看好。

    倒是白日宴请毕,黄昏宴者,仅为石韬、庞统等来贺之同龄人,另有弟弟诸葛均作陪。

    诸葛亮不仅酒品不错,酒量亦是不错。

    在庞统等人连番与酒,十几杯酒水下肚,面色未改,亦未让弟弟诸葛均代酒。

    却是庞统脸颊泛红,连连摆手,带着落魄之意道:“孔明之酒量,非吾等所能比也!

    吾与诸友之议,以借今日夜宴,将孔明灌醉,此事难尔难尔!

    即是这般喝下去,醉倒之人,是以为我等然!”

    庞统与诸葛亮身高相近,接近八尺,他形貌俊朗,双眉浓密,耳大,给人以稳重之态。

    石韬、孟建等人,闻庞统之语,无不闹了个大红脸,心道:士元果然醉也!如此密谋之语,焉能当众说出?

    而于舍内,诸葛均双眼不断晃来晃去,感叹难怪他方才见之气氛不对。阿兄一人敌数人,可算是不凡!

    但看诸葛亮面不改色,在庞统惊愕的目光中,为诸人又添加满上,声音柔和道:“友等方才劝我十九,我今当以如数奉还。”

    话一停,诸葛亮侧眸望向石韬,面带微笑道:“尤其广元,前次欠酒十倍,今亦当还尔!

    可惜元直不在,否则上次汝欠之酒水,亦可还之!”

    这话一说,石韬双眼瞪大,于灯火这下,能看到诸葛亮那清秀之面孔,如此恐怖!

    一旁的庞统、孟建等人,此时也不慌了,多带着几分悲悯看向了好友石韬。

    石韬赖酒,以为平日聚宴之常。其人长以有疾诸因为道,然,于旁人劝酒时,石韬比任何一人都要踊跃。

    “孔明,汝这是要吾之命尔!

    若不这般,今日我与士元、公威等友同饮接下来之酒,余者皆以下次汝大昏之时,一同归还,如何?”

    闻言,孟建和庞统、诸葛均等人,皆是下意识的翻了翻白眼。说到头来,还不是赖酒?

    诸葛亮却未做进一步劝酒,颔首之后,望向宴内诸友,见诸人多有昏沉之样,道:“酒以为庆贺之用,亮晓诸君之心。

    如此罢!

    犹如广元之言,今之酒水,下次当还之。

    今之宴中,诸友尽兴亦然!

    但这一杯,诸友当与亮同饮尔!”

    舍内人闻言,无不以诸葛亮广阔胸襟感怀,石韬等人大松一口气,连连叫好,决心下次之时,再不组团以为诸葛亮劝酒了。

    酒宴一毕,见诸友醉醺醺之模样,诸葛亮自不放心,其中仆从将之送回。好在此地宅院乃当日刘炤置办,考虑到诸葛亮一家人,另有平日往来之客,遂以占地面积广大,另有客舍相连。

    然,诸葛亮平日简朴,即是生活中,常在学习之余,带着家人于前面空地亲自躬耕,即是家仆也仅有五人,多以当年叔父诸葛玄遗留之仆为主。

    于两岁多来,阿姊相继出嫁,宅舍人员更少。

    待见老仆忙碌,同有昏沉的诸葛亮叫来尚清醒的弟弟诸葛均,兄弟二人,伙同另一个老仆,忙将石韬、庞统等人搀扶入客舍。

    忙完这一切,已过人定。

    兄弟二人,即是有醉意,也相继清醒。

    看着弟弟满头大汗之模样,诸葛亮道:“阿弟,时间不早,汝今日忙碌众多,还是早些安歇!”

    诸葛均点头道:“阿兄也记得早些休息!”

    他人方走了两步,忙回来,挠了挠头,看向正待踏入另一件房舍的兄长,道:“还有一事,白日吾忘记与阿兄说了。

    蜀内刘君遣其兄白日送之贺礼,吾让仆人放在书舍之内,内或多相赠书册,吾担心弄乱尔!”

    诸葛亮心神一动,道:“阿弟有心了!”

    舍外,见弟弟远离,本想回寝舍的诸葛亮,沉默片刻,拿起手边的油灯往书舍而去。

第三百六十五章 贺礼

    诸葛亮的书舍,距离其之寝舍不过三十多步,此地环境显得很是幽静清凉。

    深夏夜间,四处寂静,也仅剩稀稀落落的夏蝉唱鸣。

    嘎吱一声,书舍房门打开,一股墨香味,迎面而来。

    诸葛亮手持灯火迈了进去,能见舍内空间很大,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多以竹简为主,另有少量,以当下为安夷改进造纸术传开后,已经开始慢慢兴起的线状摘抄本。

    诸葛亮小心护着灯火,将之放在案几上,然后望向案几前侧放着的木箱。

    其实,书舍内的绝大部分书册,都是那个见过一面,一直与之有信件来往的挚友刘釜相赠。

    书籍资以高昂,但凭诸葛亮现在的经济条件,可是难以购买。而为士人而言,书籍更是生命中,最为宝贵之财富。

    诸葛亮没有打开箱子,而是返回坐于案畔,手里拿着案几上的钥匙,望着前方的木箱,面带思衬。

    他目中回忆起去岁正月时,刘釜于之秉烛相谈之情形。

    那一次,他完全的向一个相识不过数日之人,展露了个人抱负。

    同样地,刘釜也向之道明了个人匡扶汉室、振兴大汉之志向。

    其中,无不有看好其人,乐以资助,将来想邀之共辅大业之想法。

    诸葛亮人虽有大志,但亦有自知之明。晓个人才能尽管出色,仍多寻师学艺,以充实个人。

    二人皆心有灵犀,以为友人,未有强人所难,常以书信共勉,蜀地刘釜更为之多尊敬、请教、帮衬之意。

    而诸葛亮也是乐于助之,但遇刘釜所问,倾尽才能,但有困惑者,以请教师友助之。

    便于实践讨论间,其本人亦受益匪浅。

    日久见人心。

    一年半载,转眼即逝。

    人常感念伯乐,但伯乐不常有!

    刘釜于之相敬,于之危难相助,于之性情志向相投,以为挚友,以为伯乐尔。

    此会是他之明主乎?

    刘釜为汉之宗室,长沙定王之后。于近几岁来,大名传出蜀地,席卷天下。

    当年初于乡地丰安时,以仁孝,德义才华,而远近闻名;葭萌关之战,其人爱兵如子,宽厚待人,至仁待士;至南中时,以为南中百姓安宁计,不顾艰难险阻,不惧益州牧之妒忌刁难而往;平南中之于乱时,刘釜结合实际,知人善任,非于短视,而以长视治之;便是当下传起,去岁冬末时,以为交州结好士氏,接纳流民,安顿百姓,今已迁移入蜀修养之部,亦为刘釜所遣……

    二十多日前,袁曹白马之战打响,天子衣带诏同传往天下,为天子信任于诏之刘釜,忍辱负重之事,亦是传遍士林。

    加上刘釜早就向世人表露之匡汉之志,另有市井传颂,遂将之声望推向了新的高潮。

    若非蜀地道路当下封闭,益州牧之于敌视,让往南中之路断绝,一时间不知会有多少豪杰,奔涌而至。即是如此,这段时间内,襄阳,南阳多地,亦见士子得晓交州之路通顺,尽管明白蜀道之难,亦不少投效者。

    昔日仁义之刘备,以救徐州百姓,弄得不少士人投奔,也比不过此间!

    便是白日,好友石韬和孟建,甚至于言之将来入蜀投效刘釜一事。

    待问及诸葛亮时,其人未有直言,或有长思,但其实心中早有决断。

    他为人重情重义,更是目标决心坚毅之辈。

    加上每月都有来信,这种关心,便是一个铁人,也能感之真心。

    但对于入蜀相辅,以成就大业的时间,诸葛亮一直未能下定决心。

    便是月前,得见刘釜亲笔信,知南中已平,于民治等多方面多用其策,以行感激之言后,诸葛亮知晓南中正是缺人少人,急需帮衬之机,亦有意动入蜀,只是方与黄家昏事,遂只能缓之。

    这次昏事确定,诸葛亮也知道自己,是时候做出决策之时了。

    不过,一旦有了家庭,夫妻之间,相敬如宾,还需要未来的妻子同意才是。

    望着闪烁的火光,诸葛亮的思绪也在跳动。

    见夜已深沉,他调整好心态,有些好奇今次友人刘釜又会为之送上什么礼物?

    待之用钥匙将之打开,发现上方是一书信。

    下方却有书册,但绝非什么孤本。诸葛亮仔细一看,他识得刘釜字迹,即以见为刘釜亲笔所载。

    一共十本,第一册以为,内中详细描述自高祖立国以来,大汉之于政治策谋。

    诸葛亮看得非常仔细,只看了数页,便是一册,即让他感受到了刘釜于政略上的独特见解。由小见大,足可见之崇高野望,以及治世之才。

    这样的人,若是以为君主,治理大汉天下,大汉或不于今日这般杂乱悲苦!

    诸葛亮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他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将未开封的书信和放于岸上,陆续浅看其他。

    后又有等九册,涉及天文地理,即是农商诸事。

    诸葛亮非常小心的翻阅,只看前端,便觉受益匪浅。

    仿佛看到了某日某夜下,刘釜之于本人,坐于案几之畔,一边沉思,一边记述之场景。

    内中之涉及,便是他见过最有才华之庞统,亦感之稍逊风骚。

    而面对于世人,刘釜少彰显学识,不崇虚名,多以仁义行实事感化之。可见豁达、脚踏实地,而轻名声之人,这才是真正成事之辈!

    诸葛亮同样很明白,此当为过去数年,乃至于十多年来,刘釜不断积累及记载之学识。

    实际正是如此,常言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刘釜喜好记录笔记,在通过族兄刘炤处,得晓诸葛亮与黄氏有结亲之意,心思感叹,故于一月前,南中初平时,即开始整理将数年之积攒,毫无保留送来,以作礼物。

    当日他之大昏,诸葛亮赠之于,为之帮助颇多。今之于此,他便赠予十册。

    但于诸葛亮看来,于之大昏之前,将之倾囊相送,不仅仅是信任和鼓励那般简单,是将他当做可以托付身家性命之人!

    刘釜于之前番知遇之恩,何以为报?

    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诸葛亮面色肃穆,双手小心的将之拿出,放于一侧小箱锁好。

    此中之物,当以为今次最佳之礼,来日当以细读。

    他不顾夜色之深,坐于灯火畔,打开了刘釜于之书信。

第三百六十六章 疾疫

    “釜伏地再拜请:

    吾友孔明,善毋恙!今晓君与黄氏昏事定,釜甚感欣喜,但因南中事忙,未能亲至,遂以为憾耳。知君于隆中诸事繁忙,遂已请从兄代劳。昏事乃人生之大事,知其重要,釜谨道贺。

    暑时釜伏地愿孔明适衣、幸酒食、毋他急,幸甚!

    谨道:今南中已平,诸事恢复,生民休养生息,交州之士民迁来入蜀,如孔明所知也。然,天下之乱,汉室之微,黎明之苦。釜心以悲苦痛涕,难以接济万民,此亦为天下之殇也!

    北方之于战事,江淮之于纷争,此或为久矣。便是荆州,能保一时安宁,难保一世安宁。釜以信任,吾将无吾,以安南中,将以为天下士民而庇,愿请群贤毕至,以慰苍生。

    孔明居于南阳,釜盼君如盼星辰日月,若是将来与南中,必扫榻亲以相迎……”

    刘釜信中之言,除道贺诸葛亮之昏事外,另有关心其之生活、学习。即是于信件之后,亦多期盼其之入蜀相助。

    诸葛亮默读三遍,眼角隐有湿润,方才放下。

    他略一思衬,便于灯火下执笔,以做回信。

    在写了前两句后,颇觉不善。遂而重书,就这样连续换了五个开头,其人方休。

    到此时,已有鸡鸣。

    犍为郡,汉安境内。

    一月前开始的徙县黄巾之乱,便是一月之后,也未有平息之象。

    且不断蔓延,除蜀郡之地尚阿宁外,蜀郡属国,犍为多县地,都有起乱。

    这一年来,本地吏多有更换,且各主吏常为清一色的东州士。于此,剥削日渐严重,加上本地大族之前,于之排斥,导致各地吏治乱七八糟。

    徙县之乱,是个导火索,不论受苦百姓真心奋起反抗,其之背后亦多有本地大族之推动,便是想于郡县欺压之主吏,一些颜色看看。

    因而,短短一月内,整个近南中区域,皆乱成一团糟。实际于各地豪族大族,有护卫私属防卫,无太大影响,真正受影响者,乃各县寺与普通百姓。

    但直到此时,益州牧刘璋为防范灵关道,南安一线的刘釜部,加上自去岁乱后,兵源不足,亦未敢让守于武阳、江阳之地兵士轻举妄动,而是与广汉太守张肃去信,以之调集两千广汉郡兵前来平叛。另与吴懿去令,调集近半年来,逃入蜀内,重新组成的近五千流民兵士,由江州出发与旁协助。

    可惜刘璋在看到刘釜之部能率降卒和夷军,于南中攻城略地,连战连捷之下,大大忽略了犍为和徙县等多地艰难的战场环境。

    尤其时下瘴气高发集结,江阳,包括严道多地,处于瘴气边缘,形势不如越嶲诸地之严峻,但亦然有影响。而无论广汉郡兵也好,从荆州之地踏入、从未见过瘴气的东州兵,无不中之。

    另有水土不服等因素,加上犍为、徙县等多地入暑来的温湿气候,令人生疾,遂尚未和乱民交手,就有半数病倒。

    有兵士生病,并不算最可怕之事。

    可惧之处在于,病员未得到有效管理救治。病情不断扩散之下,形成了瘟疫!

    不论战乱,就是瘟疫,也足以让人恐慌。

    这里的恐慌,不仅存在于地方吏者,州郡两处官寺,得闻消息的刘璋,更存在于广大民众之内。

    在派出医工,于半月之内,难以形成有效控制之下,刘璋为保蜀郡、巴郡安宁,当即让武阳、资中,江州多地驻军,加强守卫。而这一次,不是防范民众入南中,以为刘釜部资助,而是为了防范病患之家出来,于蜀内多地传播瘟疫。

    一月多的时间,犍为之所,情形之于巨变,不单是刘璋没想到,处于滇池刚刚进行完授勋的刘釜,亦未想到。

    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

    由此直接导致的情况就是,犍为多地更添恐慌混乱,大批民众不得不逃离家园。

    即是汉安、江阳多地,官寺断绝,只剩下少部分兵士驻守,一时间城池空虚。

    而逃亡之百姓,去所只有两个,要么是往巴郡、蜀郡,要么往稳定的南安、僰道等地。而在刘璋的禁令之后,大部分都往南安而去。

    除过南安官寺布置场所,有专门安置之地外,近伴随以来,名医张机及其弟子于南安之所,兴建医舍,治病救人之事,早传遍蜀地。面对犍为郡,乃至于向徙县蔓延之瘟疫,作为瘟疫前线之地,在官寺支持下,南安医舍阻止大量人力物力,但有情况者,无一人被放弃。

    用平南将军刘釜,在了解到犍为瘟疫后,于官吏道出之言:瘟疫当前,何以弃一人哉?他刘季安即倾尽所有钱物,也当救治当救之人!

    且两相对比,刘璋为防瘟疫波及自身,拒民于外;刘釜为救犍为百姓,不顾南中当下之困难,伸出援手,与民同在。

    便是犍为多地之民,在这一时间,无不于刘釜感激。

    陈喜即是汉安县内一民户。

    其祖祖辈辈都生活于汉安,经历过十几年前的蜀内黄巾之乱,又见证了今次黄巾复起,一直都未曾想过离开故土。便是在刘焉父子治理下,于陈喜这等普通人而言,不说多么舒适,但已不像以前那般劳苦,他们于官寺更无多少埋怨。

    可于一年半载来,本地官寺换吏后,赋税加重不说。但看今次瘟疫蔓延,之前任免之官吏,自己先是跑了。而后一群黄巾军之到来,更让陈喜等民众无不惧恼。

    陈喜与父母商议,最终做出一个艰难决定,以暂时离开汉安老家,寻一地做以安生,先躲过今次瘟疫再说。他们本想往资中,但看各家各户传来之消息后,于益州牧此时抛弃他们,无不痛斥。

    及后,陈喜决定带着家眷,随本乡绝大部分乡人,往南安而去。无他,也只有南安、僰道这等为平南将军刘釜驻守之地,愿意接纳他们他们这群疫地之人。

    前行数日,当赶着牛车,翻山越岭,逃难到达南安,看到官吏之引导,兵士之于嘘寒问暖,粥棚之搭建,另有于空地上设立之连绵屋舍……

    见惯了人间悲欢之陈喜,处于他乡之所,突有安生之地,即是堂堂八尺男儿,他怀中抱着幼子,不知为何有些想哭。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临危

    七月初六,滇池官寺。

    前番授勋之喜气尚未完全退去,府寺中之忙碌未减。

    食时刚过。

    刘釜召来部将及地方吏者,商议犍为当下疾疫。

    以正于协调处理此事的邓贤,进行当下情形之说明。

    处于舍内下侧,邓贤起身后,面露悲哀之色,向刘釜一礼后,面向众人,叹息道:

    “如诸君之所闻,犍为之情况,正不断加剧恶化。因疾疫之扩,犍为如汉安、江阳、符节,多县地已然十室九空。

    州府除第一次派出疾医查看后,并无其他动向,暂继续行以封锁为主。但即便如此,如武阳、广都之地,亦有疾者出现,蜀郡郡府,州府如临大敌,自前日起,已经完全杜绝来自犍为之名。

    于江州之地,当下虽无进一步安排,但与蜀郡之策,跟紧不远。

    如少数留守之军吏者,为疾疫感染,多生逃窜。根据斥候之探,便是多地官寺,或是空虚,或是为零散黄巾军所占,黎民百姓无不苦于此耳!”

    听到这里,法正、泠苞等人心情无不沉重。

    去岁入南中,以平叛乱,至于今次初夏,若非适逢冬春,瘴气稍弱,加上主将刘釜于瘟疫之事重视,并请名医张机足见医舍,于诸军之内,布置疾医,每日熬制防治汤药,另对兵员及时救治,才杜绝此患。

    如若不然,舍内众人,不敢继续想下去。

    但能肯定的是,今次之疾疫,恐降于汉军身上。

    刘釜居于上侧案几,在听邓贤叙述时,正看着当下的南安令,亦是驻守之将马增让人送来之亲笔信。

    其之眉头未见松开,待邓贤讲述完毕,刘釜方抬首望向众人,道:“疾疫扩散,仅为其一。南安、僰道,便是旄牛之所,以为临时筹建之医所,为治病救人之用,已然到达极限。

    此中之诸事,尚不算还源源不断到来之疫地之患。

    若是于南安、僰道、旄牛等城外专设之所,无以控制,秩序再乱,此当为三地之大祸也!

    便是三地之百姓,也将受累,此非我所欲也!”

    舍内人,纷纷沉默下来。

    主将刘釜之言,正以为事实。

    如若不管,那与刘璋背弃百姓何异?

    即是前番授予之恩惠,赢得之大名,也会荡然无存。

    更主要之处在于,如法正、泠苞、许汲、邓贤等舍内人皆知晓,主将刘釜绝不会弃百姓于不顾!

    遂,刘釜话语一落,众人纷纷皱眉沉思起来。

    许汲微一抬头,见刘釜眉色已然舒缓,心中一动,起身道:“将军于此,当是有定计了?”

    其余人等,纷纷抬头仰望。

    刘釜收敛表情,心道这段时间,许汲更多精明,察言观色不减,他轻轻颔首道:“我正有一策!

    于前日,许都之消息,诸君也都知晓!”

    说起许都之来信,舍内人,眼中多有热切之感。

    前日一早,顺着犍为流民之涌,一份许都朝廷信报,经过重重困难,终于是送来了滇池,同时刻也有送去州府成都。

    朝廷因平南将军刘釜平南中之功,正式改刘釜将军号为“安南将军”,允许其开府之权,并特许于益州之下,督导南中四郡,两属国军政要事,为民生恢复,南中安宁行事。并同意刘釜向朝廷推荐之张机、杜琼等人为各郡主吏;法正、泠苞更有升职……

    在此之前,刘釜之将军称号,仅为益州牧刘璋私授,只有军事权,以及暂时性地方政务领导之能,多要奏请州府,限制颇大。

    遂,于此,仅设有军长史、司马等普通将军属吏之职,便是将军府,也是临时之指挥之行所,军事意义远大于政务意义。难以自任其他多属僚以治事,更未于明面上,正式建立府署,对刘釜在南中治理,制约颇多。

    便是过去一个半月间,刘釜也常以各郡名义,下达相应律令,以行治理。这样做来,繁杂不说,且多政令不一,很是漫长,这对治理南中,从名义方面,呈现出很多制约因素。

    但看于大汉之下,能真正开府者,以为三公、大将军。

    就算是历史上的刘备,得受朝中左将军之职位,正式开府治理,也经过一番努力,面于世人,也是在赤壁之战前后。可看其中,独领一方,开府治世之重要。

    而许都今次之诏令,直接将刘釜之军职提升了很大一截。其本人之职位,虽不比大将军,但于权势尚,取得了更大的自主权。

    不论许都决策者之目的,致使他同刘璋关系更加紧张。且为当下正需朝廷认可,以将军府独领南中事,完善治理框架的刘釜来说,此中诏令,他不得不接受。

    同样地,接受朝廷任免,与反对曹操干涉大汉朝政事物并不矛盾。

    大汉朝廷是大汉朝廷,天子刘协以为首,权臣曹操是曹操,如孙策、刘备、刘表、刘璋、袁绍之属,可不多有接受朝廷赏赐,但公然于曹操加以反对,或以兴兵事。

    此中且不论,但看朝廷之传诏使者遂未至,而此中诏令即已颁发,那就不会轻易更改。也就意味着,刘釜自诏发当日起,已经是朝廷认可,便连益州牧刘璋也不得不捏鼻子认可的安南将军。

    平南将军,转为安南将军。

    名义遂仍处于益州牧之下,但直接享有朝廷认可的督管南中诸郡之权,犍为郡自在其中。

    主舍内,便是于主将刘釜语气停顿片刻,法正等人脑中,已经思索万千。

    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刘釜起身,张开了马增送来之书信,来到舍中间之地,道:“天子以诏,因刘使君难以顾忌,以我领包括犍为等多郡地之事。

    当下犍为之疾,我与诸君遂全心相助,以为接纳,却难以治根。其中源头,在于疫地之传播,刘使君暂守之官寺不作为,亦为疾疫之根。

    以马君之言,当下诸地官寺荒废,官吏逃脱,百姓无助,多请我部兵士,以入汉安、江阳诸地,以平瘟疫,以安民生。

    此所谓我不能不顾也!

    子美,我以汝为主,再从滇池率三千之部,援助南安,并以顺应民意,安江阳、汉安、符节此三县地!

    事态之于紧急,明日一早即出发!”

    舍内人闻言,皆坐直了身体,隐有激动。

    犍为多地,本为刘璋所受,今次疾疫处事不利,其主动放弃,而主将刘釜占有朝廷大义,顺应民意取之。行得正,坐得直,天下自无非议,更当叹起胸襟气魄,感怀其之所为。

    此当临危受命,仁义之行也!

    而得汉安三地所,除武阳外,犍为诸县地连成一片,将来便是取蜀郡、巴郡,亦是得势之局。

    前侧的泠苞,得命后,当即起身,抱拳道:“末将领命!”

    刘釜转头,看向邓贤,又道:“治疗所需之草药,南中多贫乏,当以交荆之地取之,此事有劳君了!”

    邓贤起身一礼,应道:“诺!”

    刘釜再看向前面的法正,郑重道:“犍为之疫,南中百姓多有忧虑,各郡地之于安抚协调防治,有劳孝直!”

    法正起身道:“正遵命!”

    后方,许汲,文童,即是相应负责之吏,亦各有协助。

    面对疾疫,刘釜方拿下不到两月的南中地区,第一次集结力量,统一行动起来。

    此中行为,同样是评估各处兴建官寺协调办事效应之机会。

第三百六十八章 自救

    翌日,天刚破晓。

    于一夜准备中,泠苞同邓贤、许汲等府吏合作,调集了滇池等临近之地的所有草药储备。

    出发之时,因往阆中之所的大道仍在建设中,绝大部分道路崎岖不平,遂只能采用人背的方式,于南安等地进行支援。

    同时,为了应对疾疫,考虑到此行中,犍为多地官吏空缺之现状,在法正组织下,于后数日内,陆续从益州郡各郡地,选派了一批上百人组成的年轻吏者,在兵士护送下,往犍为而去。

    同月初,哀牢方向,于官寺指导下,南中本部商贾、建宁四部,另有重建组建的官商,在重新开通的往掸国、盘越国等国商道上,也加紧了于防疾疫药草之买卖。

    越嶲郡太守张机,则是亲临南安,指导防疾之事。

    七月十六。

    泠苞带着物资到达南中,在同张机座谈,另与马增了解完犍为详细情况后,于十七日中午,兵分三路,往江阳、汉安、符节三地而去。

    泠苞亲率部,到达疾疫最为严重的汉安。

    汉安之所,同德阳、资中、南安、江阳,此四地交接。汉初之时,属于资州之所,同紧邻的资中县地,一同被视作为孔子之师苌弘乡地。

    西北地势高,以丘陵为主,与德阳交接之所,则是低山环绕。

    四季分明,气温温和,秋冬时断,而于夏日,不像蜀外之所酷热。与南安相比,就是整个冬日,也无大的霜冻。土地肥沃,本以为蜀郡相邻之粮仓,但因旱情颇多,遂以稷为种植之主,百姓另以蚕桑为副业。如县地之名,多以安宁而生,是以为平和。

    只是今年,天公有异,自踏入五月来,汉安、德阳、资中等于成都以东多县地,遭遇几十年一遇之连阴雨,气候潮湿,瘴气自南袭来,外有东州兵之病疾爆发,待与汉安城这等人口密集之所传播,外加汉安令之不重视,等众多因果下,直接导致了此番疾疫之扩散。

    泠苞曾于此治理过,于汉安、资中、便是江阳,也非常熟悉,于本地充满了感情。

    当他于十九日中午,到达汉安县城,看着此地曾被视为除武阳外,犍为郡内,最为繁华,来往客商最为庞多之城,因疾疫,外加官吏治理不善,充满了破旧、混乱、空虚之态,心情之复杂可想而知。

    看到一队兵士走来,汉安现留之百姓,多慌张警惕之色,更多敌意。

    前番官寺,即是兵士弃城而去,甚至于离开之时,大肆搜刮财物,人尽恶之,尚历历在目。

    泠苞早知其中真相,他将兵士留住,往城下满脸无助的人群中走去,而后站在一块高大的石头上,面向落魄的汉安百姓,揭开双耳挂着的面罩,朗声道:“吾乃泠苞,原于江阳、汉安为吏,今为刘将军手下司马,今于此,正是帮助诸位,战胜疾疫!”

    此中话语刚刚落下,能看到在围观的百姓中,有人忽然惊呼了一声“泠君”。

    当年泠苞于汉安为吏时,即以亲近百姓,为人宽厚,遂相识者众多。

    数年过去,汉安百姓仍是记忆犹新。

    于一人识出后,尚留于此的其他人,或多或少,知道泠苞大名,多以言之。

    更有者,当即下拜,请泠苞一定要救救汉安,救救无法行动,或于城内的亲眷。

    见此,泠苞心下一松,当即将百姓扶起,宽慰道:“当下州府、郡府失责,不管汉安,犍为多地之疾疫,让人悲愤!

    但刘将军自身本为德阳人,一水同山,不忍看汉安百姓之苦,以令吾率兵士,拿有草药,前来救治,绝不会舍弃一人。

    相信,有吾部,另有诸位之共同努力,汉安一定会恢复到以前之汉安!”

    汉安城下,随即传来欢呼,人多有振奋之色。

    而刘釜遣泠苞率部,前来拯救汉安一事,一传十,十传百,于汉安之地不断扩散。

    在初步稳定人心后,泠苞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入城,以刘釜和张机的共同建议,疾疫之事,最需要做的便是“去毒”。

    用越嶲太守张机话说,汉安县城,但因疾疫肆虐,已然为毒气侵扰,常人若是入内,自会干扰。便是病患于内,也会病情加重,导致死亡。

    之前马增曾遣斥候入内查探,但以视之,病死者,未有埋葬,便是城内多户,将病死者露于街,情况可以说是非常悲惨。而那查探之斥候,自回归南安后,陆续出现头晕、出热、呕吐之象,更是直接证明了此中事。

    在离开滇池前,主将刘釜同样叮嘱过,以疫地之所,当从消毒、清洁,于环境和病人治理,两相结合,在保证如兵士于内的常人安全下,逐步推进。刘釜还将当年他于安夷时,即于安夷当下在实行的防疫之法,以泠苞多加学习。此中发令,实际于犍为疾疫爆发初期,于南安多地就有实行。

    其中,以防范、治理、善后多方面,进行了方法策略之详叙。

    泠苞便是之前处理军务要事,未有精力通读,但于来时路上已经查看过数遍,即是在南安同越嶲太守张机想聊时,张机本人于此也是推崇至极。

    他本人于此,则是制定了“去毒”,“清城”,“治愈”,“迁民”四步走之办法。

    在去毒之前,尚需要做三件事。

    一是继续安定好当下汉安之民的情绪,结合实际,制定具体遵守条令,以之为配合,才能执行相应事务;二是搜寻城内存活生病之百姓,将之统一迁出城外,以行后续治疗;三是调集相应物资,如当下下发的防疫之令中,提到了以希灰为治。便是以中,则是以为药用,但按照将军刘釜之特别叮嘱,此当以大面积清洁使用。

    于南安前次防范中,有实际应用过,用马增之话说,效果不错。

    而今之于疫地汉安等所,在于全城去毒之下,最需要的便是需要大量希灰,以清理街道、屋舍。

    恰好包括汉安在内多县地,有希石,煤石产出。

    到达汉安城下同日,泠苞即先让人寻来城外尚留之百姓,告之目的,以引导三百名兵士,行开采运输,并请本地留下之百姓相助。

    同时,召集组织起未离之百姓,分发面罩,告示防范之法,为汉安生疾百姓,进行转移安置,展开自救。

第三百六十九章 将至

    七月末的南中,湿润稍减,一场小雨后,便是温度也有所下降。

    刘釜坐于舍内,正对着窗户,抬头即能仰望碧蓝天空。

    然,其人此时未有时间,观之此中美景,待之匆匆处理完旁侧的几卷简牍,拿起手畔的书信以做阅览。

    最上有几封标红色印记之信函,是以为紧急,至刚刚从记室送来。

    有泠苞书来,事关当下疾疫防控之况,军民合力,初已控制;有左栋组织的第二批交州移民,至温宛,将至律高之事;有族兄刘荣于交州送来,介绍北方战后,又有大量流民荆、扬而下,本地接受问题,以及与张羡争夺九疑山一带的战况;有成都之青衣卫密探,言及近十多日来,成都之变动……

    另外,刘釜故吏,前巴西郡丞,在数月前被贬汉昌县令的郑度亦有来信,言之刘釜不顾个人势弱,借南中之力而救犍为百姓,仁义之行,短短半月,传遍蜀内蜀外,单论蜀地大族无不敬仰,蜀地百姓叹赞。

    知犍为疾疫之难,他与已经去职的高沛、及停留于阆中的刘釜姊婿常坚互通信件,各自打算请除当下之职,安顿好相应事宜,全心借助这两年来交好的巴西、广汉大族,另有各自背后的高氏、郑氏、乃至于常乡的常氏等地方大族,筹集草药物资,于犍为疾疫帮助。

    最长不过一月内,他们会与地方大族合作,想办法去除刘璋封锁,同率部到来犍为相治。

    这个消息于刘釜而言,感慨中带着欣慰。

    去岁时,他以高沛、郑度等人之能,请州府于之奖励,于地方为吏,各主政一处,亦不乏预埋伏笔,将来为之相助打算。但同时今岁,受之牵连,悉数罢免贬官,此所为他之痛也!

    然,郑度、高沛等故吏,另有姊婿常坚之属,不顾情况之困难。前番于他平南中时,于巴地、广汉,以物资、器械相助者多。便是今日,见疾疫爆发,犍为百姓之苦,他接受刘璋丢弃之乱局,处境之难,再倾以援手,赶来相辅。这让其人,感受到了故吏如郑度、高沛,便是常坚等亲眷于之不离不弃,更以雪中送炭。

    缘何?

    世人于恩义之看重,郑度、高沛者,不正是报答他当年知遇之恩,此所为义也!

    患难见真情,待之再次到来,以郑度、高沛,姊婿常坚等人之才能,刘釜自会大力用之!

    最后一封则是妻子景文茵亲笔所书,信中言及,在犍为疾疫加剧之下,她已暗地里请景氏相助,并代之接见蜀地大族费氏、张氏,筹集大量草药,以想办法运送至犍为救急。

    信中还言,在汉安为本部所夺后,族兄刘杉,另有德阳刘氏族人,已在秘密打通一条往汉安境内之道。要不了两月,家人即能团聚。

    刘釜^_^,心情复杂。

    他于南中为本地军政之事忙碌,成婚一年之妻子,相聚不过婚后数日,但于幕后为之操劳众多。便是于刘璋所据之地,不顾暴露风险,于本地亲近大族谈合,共助其事。此中所为,足以称之为伟大。

    念想去岁冬之十月,于之定诺,至今岁春夏相会,但因局势变化,尤其刘璋之警戒,未能成行,反以滞留,刘釜忧心不已。

    想到要不了多久能见到妻子,见到家人,他整个人放松许多,就是这些时日来,堆积于胸腔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念及亲友,为其处事,多将之犍为,再思及犍为当下,刘釜心中默做下决定。

    这边刚看完,他还没来及下笔回信,舍外传来人声。

    少顷间,即看邓贤敲门而入,面带七分喜悦,三分急迫。

    刘釜指了指前方的案几,道:“君何以如此喜悦?”

    邓贤一礼,双手将一份信笺牍放置刘釜案几上,然后坐于旁侧,面带微笑道:“巴地有消息传来,将军一看便知!”

    邓贤这卖关子的模样,让刘釜摇头轻笑,他打开一看,神色不由一怔,接着满面充满喜悦,感激道:“希伯和公衡,前受我连累,今次竟思犍为之祸,买卖巴郡物资,以入南中,为我相助!

    我刘釜何德何能!”

    信笺之言,正是严颜所述。

    前次邓贤于之去信,说明南中情况,以蜀地大局出发,言之刘釜治理之才,与益州牧刘璋治下之多地腐败陈旧做对比,以家乡未来为喻,请严颜谋事。

    严颜初有犹豫,但进入了七月,犍为因疾疫之乱,益州牧刘璋为本地防守和蜀郡安危,放弃犍为多县地,更放弃了那里的民众,后有刘釜之行,让严颜最终下定了决心。

    他严颜为益州人,自当以家乡百姓为先。益州牧刘璋背弃之行,让人心冷,难以接受。便是为救生民,何以惧之?

    恰好此时,好友黄权难以看相邻如汉安之地百姓无依无靠,辞官邀之共同进入犍为,以个人身份帮扶临县百姓,严颜允诺。

    两人一拍即合后,依靠于巴郡这些年来,结识之有志之士,一边筹集物资准备进入犍为,一边来信,向当下负责疫地的泠苞与信说明,更有往滇池来信,言谈其事。

    知此重要,信使遂马不停蹄的送来。

    而在刘釜话后,邓贤也多感慨,但看其道:“将军仁义,天下之于士者,如希伯、公衡焉能不归心?

    便是当下将军双臂一呼,如广汉、巴地,亦多相助之士。

    今益州牧,失德失行,步步后退,以为人之笑料尔!”

    刘釜起身,仰望身后墙壁悬挂之益州地图,叹息道:“我知君之意也!

    前数岁时,刘使君于百姓仁义,行休养生息之法,人无不赞之。

    但于去岁后,其人性情逐渐大变,不仅是不信任我等,即是好好的益州也弄得一团糟。

    不论南中之平,益州今有黄巾军之乱未平,外有强敌如刘表、张氏、凉州之部,羌人环绕。

    而之所以不行,乃是置百姓不顾。

    我为刘氏子孙,同为益州人,焉能置之不理?

    然,刘使君之兵将不可小觑,巴地,蜀郡兵员强壮。

    今先将移民安置,再于疾疫处置,稳定南中,等君陌,希伯,公衡等到来,我等再从长计议!”

    邓贤头一抬,惊讶道:“郑君等人也要归来了?”

    刘釜颔首道:“正是!”

    邓贤忙贺道:“恭喜将军,待郑君、希伯等到来,便是吾等也能轻松一二。”

    不等邓贤张开的嘴合上,刘釜重新坐下,不免于之泼了一盆冷水:“我打算等左君等率第二批移民入滇池后,往南安前线视察,并迎君陌、希伯等人。

    如益州郡、建宁、越嶲、牂牁等诸郡县之事,还要劳烦君与孝直等,多多照看才死!”

第三百七十章 放权

    刘釜之意很明确,他出南中,于犍为前线视察疫情,并指导军备防范之时,以法正、邓贤、许汲留守后方,协调多郡之事。

    此中行径,不仅是重视,更是发自内心之信任。

    邓贤闻此言,忙起身一揖道:“贤与法君、许君,定不负将军之托!”

    刘釜邀邓贤起来,他随之望向一侧打开的简牍,问道:“善!

    第二批南中外来迁移百姓,迁于建宁之所,相关事宜,可都准备妥当?”

    邓贤方坐下,忙回道:“杜府君、张府君,与孟校尉通力合作,已于云南、邪龙、博南,姑复,划分好了田地、住舍,授田舍之事,并调集了大部分粮草与各地官寺储备,防止不时之需。

    以安顿好今次入蜀之万户人家,当时无碍!

    加上今岁春时,将军令兵士于越嶲、益州郡,犍为属国,多地之屯田,至秋时,收割之后,于粮食亦会有补给。

    唯一的问题,便是杜太守上次言之,于建宁多地夷寨,尤其是势力庞大之夷寨,公然与官寺推行之迁移法令叫价,有胁迫官寺之嫌。

    小部蛮夷部寨,倒少此隐患,如将军预计那般,欣然乐于出山,行入户耕种之事。

    杜太守忧心,至迁移百姓抵至,建宁大夷寨会否生乱……”

    讲到此处,邓贤默默看了眼刘釜,发现刘釜刚好抬起头。

    于邓贤所言事,岁春时,于越嶲时,他就遇到过。

    当下师兄杜琼所治之建宁,能亲往滇池说明,只能说比越嶲当时之情况还要严峻。

    不难猜想,在汉军前次威势之下,如吕氏等节节败退,建宁四大部相继臣服,建宁之各大蛮夷部寨,自然不敢多言。

    汉军大部一退,建宁郡兵力大减。

    当下以孟达,仅留守两千人驻守博南。如不韦郡府所在,也仅有八百临时组建之府兵,外有五百汉军兵士。哀牢处于贸易枢纽之所,亦不过是千人守卫。

    不论建宁四部如何,或是明面一套,暗地一套,便是建宁大点的蛮夷部寨,无不升起了异心。

    时下,见官寺下发之入户迁民之策,想要同过去几十年一样,与汉寺讨价还价,乃至于行兵戈抢夺之事,并不令人意外。

    但建宁蛮夷部寨,忽略一个很重要的例子,当下汉军于建宁兵力不到五千。但正是这五千汉军,可横扫一郡之所,绝非南中夷兵能比,亦非之前的汉寺之部能比。

    越嶲之例在前,缘何在发生几次动乱后,越嶲各大部寨纷纷安静,逐渐执行迁出入户之令?

    是因为该地意图反叛汉寺、违反律令之寨,于汉寺劝告无效之下,无一不是被破寨,最后乖乖的行迁出之举,安于各县地户下。

    汉寺为大汉管理地方之权威机构,否则南中将回到以前,令无法令,律无践行之时。

    刘釜借此,也是告诉蛮夷部寨首领及各蛮头,今日之南中,非昔日之南中,是大汉之南中,是大汉官寺治下之南中。想要割据地方,压迫剥削普通夷人,和汉寺争锋相对,已然过去。

    然,蛮夷部寨问题,因消息闭塞,加上各地蛮头夷寨首领之侥幸心理,导致地方性入户,在短时间内,完全归于汉寺管辖难度大,此亦为广大南中偏僻县地之难题。

    这个难题,需要结合郡县实际,逐渐治理解决。

    益州郡当下没有出现此中大变动,原因很简单。

    一在益州郡当下为汉军主力所在,蛮夷部寨无不小心行事;二是安夷就属益州郡,有这个活生生例子在身边,为求富足,抗拒心小;三是当下本郡吏治管理最为完善,亦是乡卒模式也有落实,基于汉寺下辖的乡卒制度,从基层开始,为益州郡提供了最大程度之安稳。

    杜琼当下来信言明,除了说明地方紧张之势外,不乏有请示以孟达出兵,从旁协助安顿之意,此中所为,同样是于刘釜这个督管南中军政要事的平南将军之尊重,以之为南中之主。

    在这方面,刘釜自晓应该大力放权,于个人指导建议下,于地方官吏更大主导权。

    像杜琼、张机、许汲、邓贤之属,亦属于明智之辈,而南中多地道路交通,仍于建设之中,消息传播缓慢,往来不便,这会为地方主吏时机决策,产生障碍。

    在邓贤的等待下,刘釜默思三两呼吸,道:“让记室起草,为张君、孟君去信:

    汉寺,以为南中之治所。蛮夷之众,同汉人无异,亦为我大汉之百姓。

    而汉寺之律令,遵守是以为百姓之责,但有不服,可为上吏申诉。

    建宁是大汉之建宁,亦是建宁百姓之建宁,非裹挟之豪族蛮头夷寨首领之建宁。

    但行叛、阻挠之举,是以为同汉寺为敌,驻守建宁之汉军,有同汉寺协同,维护地方,维护广大建宁百姓安稳之责。

    任何胆敢违抗律令,对抗汉寺,不服管理之蛮夷部寨,警告安顿无效下,汉军诸部有平叛之权!

    我以杜太守和孟校尉,为建宁军政主吏,自是信任其人能全心全意治理好建宁之地,请杜君和孟君,放手作为即是!”

    “诺!”邓贤忙应声道。

    其后,二人又讨论下滇池等多地,当下钱币使用之事。

    许汲负责的官匠营,两日前,经过几十次改进,已经初步制造好了样版,刘釜看过后,很是满意,已让成批铸造。未免于南中当下的杂乱货币产生冲击,他打算先于官寺中推行,以下发民户之家,并制定切合当下物品价值之兑换方案。

    邓贤自然应下,其中操作,需要官寺主导,亦需他和许汲加以探讨。

    两日后,军匠营送来了另一个好消息。

    在军匠营诸匠工努力下,首批十多架曲辕犁成型!

    在得到消息当日,刘釜这次带着官寺诸吏,同来到了军匠营外围的匠户之下,以试耕种,并寻来老农问询优缺。

    毫无疑问,曲辕犁比直辕犁更佳!

    刘釜当众宣布将此十架,赠予匠户家庭。

    同日,他还查看了弓弩研发进度,试用了多种军械,于蒲氏父子在内的一应匠工,表示了肯定和赞赏。

    并让军匠营开始大规模建造,以一营两千人为标准,打算以族兄刘枫为主,为之筹建早早欲设的青衣铁军。

第三百七十一章 八月

    刘釜当下拥有之主力部,主要为留下的汉中兵、旄牛兵、安夷兵组成。

    各部融合以后,于实战之下,战力自是得到很大提升,面对蛮夷之部,以一当五没有问题。

    即使属下三万汉军,面对同等兵力刘璋军,他也有信心能加以抗衡。

    此部人马,在经过后续扩充后,将会扩大一倍,暂以六万之部,这也将成为他未来走出南中,于外平定的基石。

    除此之外,南中各郡府正以组织训练的郡兵部,将成为郡县一级治理安定之关键,每郡郡兵人数,刘釜初拟定是三千人。

    郡兵之下,则是由各乡亭组织之乡卒部,这里面,便是于乡亭户籍上的每家每户,成年男丁中至少有一人,必须登记于此,参加农闲之乡训。

    在此期间,另有义务修路屯田之用,作为郡兵之补充。

    上述三大部分,是刘釜手下诸军之基本框架。

    但在此之外,自当建议一直能适应各种环境的精锐之军,即将建立的青衣铁军,乃至于未来或将建立的青衣铁骑,自属于其中。

    此中两部,是完全从属并忠诚于他之部,领兵之将上,为保绝对忠诚,自是以亲信之将任之。

    而如青衣军之兵源,刘釜自然瞄准了早受之控制的安夷之民,另有迁移安家的汉民之属。

    刘枫在为刘釜寻去,听明白了刘釜于之安排,以负责此事后,显得非常亢奋,连连保证,每个兵士,他都会亲自挑选,并以善待。

    “吾一定会为阿釜汝训练出一支比曹阿瞒的虎卫军还要强悍之部,不辜负阿釜之托,将来为汝冲锋陷阵!”

    八月初三。

    天阴,小风。

    与前一期迁移之民相比,今次的五万之众,达万户家庭,行程远要顺利许多。

    即是从广郁而来,花费了二十多日,但途中伤亡少,多赖负责此事之官吏,积累了经验。

    踏入胜休,进入益州郡当日,万户百姓的目光,瞬间亮了起来。

    即是益州郡之所,仍多山峦。但掩盖不住,郡地之内,农人劳作,商贾同行,道路修建,梯田成堆,一片欣欣向荣之感。

    见惯了蜀外战火纷飞,经历了背井离乡,此间之静谧,正是许多人向往之安居之所在。

    相比于闷热的交州,在去除了对瘴气之恐惧后,南中或是归处。

    “阿宁,汝快看!阿兄果然没有骗吾等!”

    一户三口之家,圆脸青年背上背着一个婴儿,手里拿着砍刀,前胸则是挂着厚厚的包袱,见之随着人流,下到了一处宽敞的大道之上,忙扶着身后同样带着包裹的年轻妻子,咧着嘴笑道。

    他叫杨为,本是益阳人。早在今夏四月间,因有传闻,荆州牧刘表和掌管有长沙等三郡之地的张羡打起来,战火即将波及道益阳之所。

    在见惯战争之下,不少兵士之抢夺后,另有后续之混乱后,杨为不得不带着妻子,同乡邻族人一道收拾细软,南下避难。

    这一走,顺着大队人马而行,就来到了交州临贺县内。

    哪知祸不单行,本为张羡夺取之临贺县,于两日之内,为一个叫高顺的将军,率部于两日之内被夺。

    面对凶猛的兵士,尚未安顿下来的杨为等人心里害怕极了,自是担心性命。

    谁晓得,那位高顺将军之部,并未于他们这群逃离的普通百姓为难,且专门安置场所,让之生活。

    就在一行南下之民,包括杨为刚刚安定之时,有吏者来游说,言之一个叫“刘釜”的将军,怜惜百姓,为安他们这群逃离之人,打算将迁移进入南中落户。

    当时第一批迁移入蜀之家户即将启程,言之还差百户人家,迁入者,会有田地、粮食云云。

    杨为同妻子商议后,没有离开。

    除了蜀内环境之恶劣,他们早有听闻外,包括他们在内的这一群荆州南下避难百姓相信,便是长沙郡等地之战事,要不了会停歇,到时即可返乡。

    最终,便是其相熟之人,只有杨为年长的从兄杨愈带着一家六口随行。

    杨为倒是能理解从兄之想法,盖因这数年来,官寺之变动,本地大族于土地之掠夺,像杨氏族人多以普通农户之家,无权无势,日子甚是艰苦。

    以杨愈之家的土地减少最多,但因其人识字,早年于乡亭为吏,为人公正耿直。后得罪了大户人家,丢了吏职,重为农户。

    其一家六口人,后于本地吏欺压下,只剩下不到百亩的下田,如何养活六口之家?

    便是战后,回去也养不活,还不如随同入蜀,为家人寻个前程。

    像杨愈这般敢于拼搏一把的,总是少数。

    这一行,就是两月未有音信。

    在七月初时,从兄杨愈的信件,送到了杨为手里。

    杨为念书少,只是在优势上了几天庠序,仅会写得自己名字,但通过字迹,能判断出,这就是从兄之笔记。

    找来流民中,识字者一朗诵,才晓得真实之南中,与旁人印象中之南中,差别甚大。

    信中,从兄无不劝之往来南中安家。

    而收此类信件者,不止杨为一户,即于临贺避难者,且有亲眷入蜀者,多有收到,再看长沙多地之战,一时半会没有停歇之象,加上交州如临贺涌来流民越来越多,安生越加困难,而且天下太热,与荆南一样,更多荒凉。

    众人一合计,如杨为等家户,决定入蜀安生。

    这一行,途中二十多日,万户之家庭,无不充满了于未来之忧患。

    直到踏入律高,进入胜休,得看此间田亩,再于路过户数相聊,另有官吏介绍,万户家庭,如杨为者,才彻底放心下来。

    “杨郎,我昨日听负责的药吏说了,赶在入冬前,尚有第三批迁入之民。待我等安顿,即于阿舅也去信,亦让他们来此。”

    杨为的妻子黄氏,脸上长着麻鹊斑,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满是好奇的张望,在杨为话后,说道。

    杨为颔首道:“真正到了南中,方见此地气候温和,不比长沙闷湿,亦不比交州炎热,南中好,吾等自当邀阿舅他们一同入蜀生活。

    此方为吾等真正避难之地也!

    便是那恶吏横行之乡,吾等不回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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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从益州开始介绍:
东汉末年,华夏罕有之变局。
有人割据自立称王称霸,
有人挟天子以令诸侯,
有人意欲匡扶汉室。
……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生于这个金戈铁马的时代,当如何?
好男儿当持三尺剑,携春秋大义,三兴汉室,以安天下!三国从益州开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从益州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从益州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