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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毁灭全文阅读

作者:既往胡来     如果毁灭txt下载     如果毁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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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有朋自远方来 胖子

    这是一个我亲身经历的故事。我不是一个专业作者,在遣词用句和烘托气氛上不一定会叫大家满意。不过这个故事本身已经够骇人听闻,实在不需要我再去渲染气氛,一些我无法理解和解释的现象,我也不可能给大家做出解释,我只能把这件事原本的讲出来。

    写下这个故事我做了剧烈的思想斗争,因为这件事情里面,牵扯了一些对这个世界来说,都是极端的秘密。知道这些秘密,本身就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无论我是否将这些秘密公诸于众,我随时都有人间蒸发的可能,把它公诸出来对我来说或许更安全一些吧。但是为了保护那些一起共事的同行,我会在说到具体的人和单位的时候用到化名,这一点请大家理解。

    我是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写这个故事的,如果这个故事在没有告知的情况下戛然而止,那大家就不用等了。因为这只能是两个原因,我人间蒸发了,或发生了更可拍的事情。总之难有好的结果,对此我有充分的思想准备,这,或许就是我的命吧。从我第一次踏入那个神秘通道开始,我就有过这个预感,以后的种种因果,把我跟这个事情更加紧密的绑在一起,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我叫张坚强,还好不姓朱,不然真要改名字才行。这个故事要从头讲起,就要说到我大学时期的一次实践活动。不过这件事真正发生转折,或说让我彻底深陷进去,则要从一个关键人物的出现开始。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应该是一个初秋的傍晚,我坐在铺子的最里面,我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沙盘模型。我则在把一个个造型奇异的模型,按照某种规律摆放到沙盘上。

    这个临街铺子是一间老屋,狭长,临街的山墙有五米宽,开了一个小门,深,却有近十米。屋子的前半部分,被我略微收拾了一下,挂了几幅字画,摆了几件高仿的古物,虽说比起平常的古董铺子我这里显得寒酸,但好歹能看出来是经营什么生意的,不至于有人进来问有方便面卖吗。

    屋子的后半部分,就似一个杂乱的工作间。墙上贴满了照片,草图,各种数据。占了绝大多数空间的沙盘,上面很多地方都空着。地上的纸箱子里有十几个造型古怪,大小各异的模型,这些模型有些相似之处,却绝不形同。每一个模型,我都要在墙上的照片中,找到它的原型和位置,然后摆放到沙盘中。这个工作枯燥乏味,可是我有必须要这样做的理由。

    老屋的山墙自然不会朝南,铺子的门是偏西的。落日的余晖透过门帘子,把整个铺子里染上一层金色。可是西晒也异常刺眼,我一只手搭在眼前,稍微挡住刺目的阳光,绕过巨大的沙盘,准备把门关上。其实这个铺子对我来说,更似一个工作间,熟悉的客人都会提前预约,或者说先确定我是否在铺子里才会来。他们也极少跟我做古董买卖,而是会把一些他们吃不准的东西,拿给我鉴定。在硬瓷器和青铜器方面,我的鉴定水准在这个圈子里是专家级的。而一些慕名而来或来碰运气的客人,铺子里的假货就由他们挑了,眼力这个东西不吃几次亏是练不出来的。不过,这种客人就太少了,维持生意的还是给同行做鉴定。

    我刚绕过巨大的沙盘,就觉得眼前一暗,就好像夕阳一下子跳下地平线。我拿开挡在眼前的手,才发现一个巨大的人影站在门口。他的整个人都被包裹在夕阳里,暗红夕阳在他的身上映出一个人形血色光圈,他那巨大的黑色剪影,又把我和老屋里的一切遮住。我一下子怔住了。

    逆光下,这个人的面貌看不太清。可是他高大的身材和壮硕的身体,却给了我极大的压迫感。横条纹的t恤略紧的绷在身上,配上他那紧贴着头皮的短发,让我心里冒出一个词,越狱。他的这种壮硕,不是肌肉喷张的类型,没有发达的肌肉,而是全身都圆鼓鼓的,胳膊,大腿,肚子,甚至脸上的肉都如此,这是一个熊一样结实的男人。即便在逆光下,我也能感到对面两只滚圆的大眼,正在直直的盯着我,放射出慑人的光芒。

    他的一只手提着一个硕大的老式圆筒状背包,就这么直视着我,我的心情复杂到了难以言状。突然间,他的手一松,圆筒状背包重重的落在地上,黑塔般的身影向我扑来。一个熊抱,我们紧紧抱在一起。

    ……

    “我以为你死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也险些成为事实。”

    他叫宋刚,是我的发小兼死党,是个孤儿。这个么说不十分准确,三岁前他是父母双全的,一次车祸改变了他的命运。他幸运地活了下来,却失去了父母,是跟着他奶奶长大的。没有父母的男孩子很懂事,也很野。

    我们是在一个院子里长大的,他打架不要命的名声是小学就建立起来的。而我俩从小学到高中都是一个学校,甚至都在一个班,我那时的口头禅,有点像目前的一句网络流行语:我爸是李刚。

    我说的是:我哥是宋刚。

    很管用,我从来没有过普通男生畏惧暴力的困惑,因为最暴力的人是我哥们。

    高中毕业后,我有几分幸运地考进了jd。宋刚落选了。之后,他像很多男孩子一样,选择了参军。在我们那个年代,参军是一件很光荣的事,退伍后还包分配,也算不错的选择。在他参军的头两年,我放假还见过他一面,再往后就听到一个坏消息,他被部队开除了,还险些上军事法院。但是,在我暑假得到消息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他。从此后,他就再没有出现在我的视野内,甚至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

    他奶奶的丧事还是我操持办理的。再往后,承载着我们童年的大院拆迁了。我曾经据理力争过,但是开发商不会给一个失踪数年的人,留下一个立足之地,而是通过更强力的手段,注销了宋刚的户籍。这个人似乎永久的消失在人世间,也只有我这个得到过他好处的人,或一直记着他的人,偶尔想念一下罢了。

    “我他妈的为了找你,跑了整整一天。到现在还没吃一口饭,别废话,赶快填饱我的肚子再说。”

    半小时后,我俩就坐在我铺子不远处的一个火锅店,山吃海塞起来。当然,猛吃的是一个胖子。

    ps:第一章段落不清。给改了一下。希望能改好。

第二章 我给他割了包皮

    “这些年你去哪里了?!”我有些愤愤的问他。

    他把一团淌着浓汁的羊肉塞进嘴里,低着头咀嚼着。然后叹了口气,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奶奶死了**的也不回来?!是人吗你!”

    这句话终于重重的击倒了他。宋刚缓缓抬起头,眼睛无神的看着我。从这双平素闪着凶横和果断的大眼睛里,我看到了淡淡的哀伤和无奈。我知道他从小跟着奶奶长大,性子里也极重亲情感情,这么多年没有出现,甚至在奶奶故去的时候都音讯皆无,是一定有原因的。可是我仍没有安耐住憋了这么多年的怒火,说出了这么重的话。我觉得他应该给我,或说给死去的奶奶一个交代。

    “谢谢你。我想回来,想奶奶,想你。可是…”宋刚说到这里,眼睛里流露出深深地无奈和痛苦。

    他推开眼前盛着调料的碗,灌下一口啤酒,抽出一根烟点上。眼睛看着袅袅升起的烟,“我们七个人从新兵连就在一起,分到部队也没有分开。后来我们得罪了一个我们得罪不起的人,我们打了一架,七个人打他们十几个,完胜。那小子让我一脚把脾踢裂了。

    他在军部有人,当时上面就传下话来,要让我们几个生不如死。团长算是顶住压力了,上报到军区,提前处理了我们七个人,就是除名。虽然处分非常严厉,可是我们得罪的那个小子,背景深厚,势力很大,不过他的背景就在部队上,只要我们离开部队,就算是摆脱了他报复的可能。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是团长保护了我们。当然我们七个人的军旅生涯也就此结束了。

    应该是被前送回原籍的,我们都觉得没脸回家。小七,我们最小的一个战友,家在中缅边境的一个村子里,他提议去边境碰碰运气。到了那里我们发现,想发财要么去贩毒要么去采矿,就是开采缅甸玉原石。这两样都是提着脑袋的营生,还要面对随时出现的军阀和部落武装。

    我们那时都年轻,没有太突出的生存技能,最熟练的就是在部队练习的战斗技能。这个丛林小国战事频繁,到处在招雇佣军,按当时招兵宣传来说,要是能在那个环境下生存一年半载,佣金非常可观。出于对金钱和衣锦还乡的渴望,我们没有做丝毫思想挣扎,就加入了一支佣兵队伍。一年,能够得到一大笔钱,对当时的我来说还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可是最先迎来的是一个战友阵亡。这时,我们刚加入这支佣兵队伍两个月不到,按照我们七个人最初的约定,活下来的战友,有义务照顾阵亡战友的家庭,当然,最主要的是给予阵亡战友家庭一笔抚恤金。我们向佣兵团长提出佣金要求时,他倒是很痛快,不过,他扔给我们的是一包毒品。在这个丛林小国,毒品是仅次于美金的硬通货。

    如果肯接受毒品,我们早就去贩毒了,根本不会去做雇佣兵。当我们提出要美金给付佣金时,团长摇头说只有这个。我们七个人在这个佣兵队伍里,不但团结,还是最有战斗力的一个小团体,所以佣兵团长不会欺骗我们,甚至可以说他没胆子欺骗我们。对于毒品我们又不接受,佣兵团长为了平息我们的怒火,给我们提供了另一个解决办法,去非洲。

    非洲的雇佣兵缺口很大,而且绝对是美金结算佣金。他给我们联系了非洲的雇佣兵组织,并安排了行程,这一切就算是抵消了给我们应付的佣金。后来我们知道,他把我们卖到非洲,从中还是大有赚头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到了非洲,那是一片宗教部落统治的地方,紧随而来的激烈战斗令我们应接不暇,都没有喘息的时间。

    非洲雇佣兵的战斗非常频繁激烈,异常高强度的战斗有时会持续数天,对战斗双方的体力和意志力要求极高,稍有松懈就有可能成为对方的赏金来源。当然,能在战斗中活下来,佣金也非常可观。我们在较短时间内就凑齐了第一个阵亡战友的抚恤金,实现了我们的诺言。

    可是,还没有等我们喘口气,就迎来了第二个战友的阵亡。这是一个死循环,现在我看清楚了,但是在当时,我们没有退路,只能继续投入到无休止的战斗中去。接下来是第三个战友的阵亡……

    为了麻痹恐惧的神经,和看不到希望的未来,我开始酗酒,玩黑女人,我还…总之,只要能稍微放松点紧张的神经,我都去尝试过。活下来的人,不一定是幸运的。最终活下来的只有两个人,大张为了救我,被一块弹片削掉一只手臂,他用一只手把我拖回掩体。十几米的路全是血,两个人的血,我至今还会梦到那条血路。

    那一场战斗也彻底偿清了我们的诺言,我把最后的佣金给了大张。“

    沉默。

    “你杀过人?!”

    沉默。

    在沉默中,我俩回到我的铺子。

    铺子的后面有一个院子,再往后,是我居住的地方。宋刚还沉浸在悲痛之中,显然,这勾起了他心中最深处的痛。我俩始终没有再说话,泡了一壶茶,默默地对饮着。

    在我的记忆中,宋刚不是一个沉默深沉的人。应该是乐天,没心没肺,尽可能快乐的去过每一天,并把不愉快的事在最短的时间内忘掉,还有些话唠。他的这种改变叫我有几分不适应,而我则是一个比较闷的人,更喜欢想清楚一件事再去做。而他目前的状态,就有点向我靠拢。两个沉闷的人,坐在微凉的秋风中的院子里喝茶,看上去颇有遁世高人的风范,其实苦逼的很。

    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就连忙对他说:“你的户口被开发商注销了。咱们大院拆迁了,你还不知道吧。为了少分房子,你又没有消息,开发商出阴招注销了你的户籍,我拿不出你还活着的证据,我也斗不过那个胖子。对不起,我没帮到你。”

    “我去找过那个开发商,房子我拿回来了。”

    “该死,我跑了无数次,他们最后连门都不让我进。你是怎么做到的,他们这么痛快就给了你房子。”

    “我给他割了包皮,他这么一感动,就把房子给我了。”宋刚终于抬起头,露出个猥琐的笑。

    “去死。”我骂道。

    ps:新书。一边构思一边写的,速度不会太快,争取不断更。请大家给予支持。谢谢。

第三章 在校生的一次野外考古

    我当时觉得他这个玩笑开的既恶心又无趣。不过后来知道,他真的给那个开发商割了包皮,就在他一百多坪奢华的海景办公室里。割了两个人的包皮,另一个是开发商的保镖。事后一听开发商要报复宋刚,那个保镖直接就辞职了。走的时候就说了一句话:你要是干不死他,他一定会弄死你。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他一定杀过人,你感觉不到,我能。我就没见过这么冷静的人。

    最终,这个开发商没有冒险。当然他更不会报案,说自己被人割了包皮。那他妈的算医疗事故还是意外事故。

    “你呢?我打听到你新家的地址,房子租出去了。幸好人家有你现在的住址,不然真不好找你。你现在干什么?好像在做古董生意?”胖子从沉寂中回复过来,好奇的问。

    我们这地方人对男孩子的昵称,就是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加一个子字。比如熟悉我的人从小就称呼我强子,我的父母也这么叫我。而宋刚从小就又胖又壮,我们一直就叫他胖子。

    “我的故事比较长,而且杂乱和狗血。”我说着给胖子添上茶,“不过,也有一些精彩的部分。”

    这一夜,我俩就在习习秋风中,偶闻虫鸣中,在我的这个故事中度过了。

    我毕业于jd考古系。我在这里提前声明一下,这并不是一个考古方面的故事,只不过我有这个专业知识罢了,还有就是因为这个专业,我才有机会接触到这件不可思议的事。

    我想有点这方面知识的人都知道,jd的考古专业很强,至少在我国高校是数得着的。我们这些考古专业的学生,从大二开始就可以实际参与到一些考古工作中来了。当然绝大多数人只是做一些后期分类整理工作,这种工作就是整天埋在瓦当残片中,清洁、拼对、记录、封存,然后一辈子也不会再见它们一眼。那些更贵重的文物,就不会交给我们这些学生整理了。

    而我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在做了几个月枯燥乏味的文物整理工作后,竟被意外的选中,加入了一个jd考古研究中心主导的考古队。考古的地点在甘肃武威西边,一个叫沙沟的小村子,那是丝绸古路上的一个古城镇遗址,数千年来早已尘封在黄土流沙下。这几年盗墓活动猖獗,凡是有些古迹的地方,都会被盗墓分子光顾,这个古镇遗址也没有幸免。

    不过古城镇遗址跟古墓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古城镇遗址更多的是考古价值,真正开挖起来极为耗时耗力,而且如果没有极为专业的文物鉴定知识,也根本不会对古城镇出土的东西感兴趣。一般来说,只要不是非常专业的盗墓者,他们的目标会是金银珠宝、玉器玛瑙之类,瓷器次之,铜器、铁器因殉葬的都为大型器物,基本不会被他们重视。瓦罐之类更是被他们弃之如敝屣。古城镇遗址就极少见金银玉器,对考古者来说,它最大的价值是它代表的文化,和传承的历史。所以这个古城镇遗址,虽然也被盗墓者挖掘过,可是破坏性并不大。

    这个古镇遗址在沙沟村的西边,是因为盗墓者在这里挖出了一个巨大的青铜鼎,引起了轰动,才被当地的文物部门和公安部门把这里保护起来了。这个巨大的青铜鼎呈长方形,长度接近两米,宽一点一米,高一米二,四足双耳。正面饰以兽面纹,四周衬云雷纹,四面的兽面纹怪异且各不相同,造型古朴庄严。我虽说只是一个考古专业的学生,但是对这次考古活动也做了相应的准备,很做了一些功课。可是这些古怪的兽面纹,闻所未闻,叫我前期所做的功课付诸流水。这个巨大的青铜鼎,横卧在一个大土坑里,很显然,把它挖出来的盗墓者,没有能力把它运出去,甚至都没有能力把它弄出土坑。

    我作为一个考古系的学生,对这个大家伙也很茫然,只能拼命的搜寻着记忆里这方面的知识,来确定这个青铜鼎的年代。考古队的队长,是一个姓周的教授,年纪已经接近六十岁了。他显然一眼就看出这个青铜鼎的价值,几乎是扑过去,趴在青铜鼎上仔细端详起来。之后他也没有对我们说这个青铜鼎的来历,就是开始安排人清理被盗墓者挖掘出的散土。

    紧接着,考古队几个有发言权的人开了一个紧急会议。没多久,三个有经验的考古队员,带着我们这些学生开始打探洞定方位。周队长则当天就把青铜鼎运走了。

    这支考古队从人数上说,是相当庞大的。周队长是我们学校的教授,我还听过他的课,虽说不熟悉还叫得上名字。另两个副队长就非常陌生了,只知道一个姓宋,四十多岁,戴一副金丝边眼镜,很文雅的样子,好像是当地博物馆的代表。另一个姓张,也是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不过这个人看起来经常在野外工作,肤色是一种健康的红,身体也很结实。此外还有七名有经验的考古队员,不过人数最多的还是我们这些考古系的学生,有二十三人。

    从整个考古队的组成来说,我们jd占了大半。学生队员中,我则是年龄最小,资历最浅的一个。另外的同学,大多是大四生,即便是大三的同学,也是有野外考古经验的。

    带我们打探洞的考古队员极有经验,总共下了十二铲,就确定了这个古城遗址的大概范围。一天时间,这个古城的轮廓就跃然纸上了。紧接着,前期的开挖工作,在当地政府配合下有序的展开了。

    这个时候,我才明白这次考古活动,带这么多学生来的目的,特别是我这个没有什么实际考古经验的菜鸟,都被带来。

    这个古城镇遗址,在地表下两米左右的样子。因为浅,怕破坏到下面的古迹,所以生土层只挖掘了一米多一点,就让雇来的当地的农民工退出现场。下面,我们二十三名学生苦逼出场,划出几个探方,继续进一步的挖掘工作。

    挖到熟土层,锨镐类大工具也退出舞台,接下来每个人都换上手铲开始刮土。这个工作枯燥乏味而且既耗体力,我想了想,自己能被选中参加这次考古活动,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我出色的身体素质。说的直白点,就是能出力。

第四章 一个意外的调令

    我的运动天赋,从小就有些名气,学校的运动会,我是班里主要的分源。不客气的说,每届校运会我一个人拿到的分,可以改变整个级部校运会的总分排名。我最喜欢的运动是足球,素来就是校足球队的主力。这些优秀的体育天赋,自然被我带到大学,特别在长跑方面的耐力跟韧性,一定引起了急需有专业知识的劳动力的考古队的注意。

    考古系的女生是稀缺资源,出来野外考古的女生就更稀有了,我开挖的这个探方一共三个人,就有一个学姐。这样一来,我和另一个学长的工作量,自然加大了。好在对我这样一个初次参加野外考古的学生来说,好奇心战胜了疲劳感,特别是当第一件文物出土后,那种成就感叫我忘却了疲惫。

    这次考古历时数月,出土了大量铁器,铜器,和一些完整的瓷器,瓦罐。同时这个古城镇也被证实,是丝绸古路上的一个驿站。但是那种巨大的鼎状青铜器却没有新的发现,似乎这个古城镇里也仅有那一件。

    随着这次考古工作的收尾,我又回到了学校。这次考古活动给我最大的收获,就是我的行动力受到了普遍认可,在大学的剩下几年里,我被不断调到各个考古队。我的大学生涯,几乎是在各个考古队中度过的。

    考古报告就是我的毕业论文,之后,我留校了,作为助教加入了jd的考古队。

    或许是出于对我行动力的认可,我几乎长年奔波在野外考古现场,或进行野外勘测。对于考古学这门学问,却没有时间去深入的研究。而且我的第一次考古活动,似乎就那样结束了,我甚至都没有看到过那份考古报告。

    事情就是这样,当你要忘记一件事情的时候,而这件事又是你命中注定的痛的话,它就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在你的面前。

    当时,我正在三峡地区带着几个有经验的考古队员和一批学生,在搜集和整理当地的古迹资料。因为三峡大坝的论证工作已经结束,这一带的大量古迹将会沉入水底,这段时间,也是对三峡地区最后的考古机会。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电话把我调到了新疆。

    在库尔勒一下飞机,一辆军用吉普,就拉着我出了城。前排座上是两个军人,包括一个司机,很客气,很沉默,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我坐在后排,旁边坐着接机的同事,宋贵龙。那个曾经在甘肃考古活动中共事过的考古队长。他很客气的向我问好,然后很自认的问起,我的那个项目在三峡的进展,可是我问他叫我过来的目的时,他笑着摇摇头。

    “到了地方,有人会告诉你。”这是我得到的唯一答案。

    我对他的这个答复自然是极端不满,可是我当时更疑惑的是现场的两个军人。那个司机还比较好解释,因为某些考古工作,特别是环境恶劣的考古工作,我们会通过地方政府或上级部门,得到来自部队的帮助。可是那个坐在司机旁边的军官,从接机时就一直陪在我跟宋贵龙身边,见到我也只是微笑着握握手,名字都是宋贵龙给介绍的。可是他却一直陪在我俩身边,微笑着给我莫名的压迫感。

    后视镜的角度很微妙,他可以不必回头就看清楚后排座上我俩的表情动作。当然,这个角度也让我对他的表情一览无余,他始终通过后视镜微笑的看着我,很和善,很虚伪。

    我跟宋贵龙的话题始终在三峡和其他的一些考古项目上,甚至他还开起了一些隐私的玩笑,可是一路上始终未提此行的目的。我又不傻,自然在片刻时间里就明白,这个军官此行的主要任务,是来监督我俩的。这就叫我对我的这个调令产生了些许不安和浓厚的兴趣。毕竟那个时候我还年轻,对危险的认识不够,也可能是我天性中的特点或者说缺陷吧。

    路很长。军用吉普车出了库尔勒,上了一条往乌鲁木齐方向的国道。我这些年一直在野外考古,但是很少来这种干旱的地方。特别是近两年,一直在三峡地区进行抢救性考古工作。三峡地区的湿热环境,跟新疆干燥的高温给人的感觉反差极大。这辆军用吉普车不是老式202军用吉普,车体更宽,土黄色的外涂,噪音要少很多速度也很快。四个车门上的窗都摇下来了,干热的风吹在脸上,感觉不到一丝舒爽,吸进肺的空气,仿佛带着火,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到体内的水分被淘去一些。尽管酷热难耐,脸上和身上却没有一滴汗流下来。在这种干燥的环境中,汗形不成汗滴就被蒸发了。

    宋贵龙显然早有所料,在吉普车出城不久,就递给我一瓶水。“三到五天才能适应这里的环境,这几天最难熬,适应过来就好了。”宋贵龙说完笑着拍拍我的肩头。

    我们做野外考古工作的人,都有一个明显的特征,就是肤色较深,特别是脸上的皮肤不会细腻,这都是长年风吹日晒造成的。今天我看到宋贵龙,看到他一脸的古铜色,都觉得自己可以称作小白脸了,尽管我的脸也在这几年黑了不少。我喝了一口水,看着他,笑着点头表示谢意的时候,忽然想到,他这个脸色,怕是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吧。

    我这些年参与的考古工作,大都在我国的西南地区,这与个人兴趣和个人特长无关,而是院校和文物管理局统一安排的。这些年我去过很多地方,可是西出丝绸古路的考古工作,只有在校学习时参加过的一次经历,此后就没有接触过。后来留校加入过无数考古队,从一个寂寂无闻的考古队员,成长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独自带队进行考古的带头人,可以说也接触到了一些隐秘的东西。可是新疆一带的考古工作一直是个空白点,就连我这个在重大考古会议上都有发言权的人,也不知道那边有任何考古活动。

    这几年我见过宋贵龙几次,不过都是在院校或文物部门有重大活动的时候,见面也很匆忙,在相互通气的时候,我记得他好像在西安一带做地质勘察,好像是在协助西安地质勘探局工作,我们jd也有一些人被借调过去了。当然,这都是他透露的,目前来看,这些都是障眼法,他应该一直在这里,而且还应该有其他人。我在心里默默地梳理起这些年不常见面,又脸色最深的那些同行来。

第五章 脸黑皮厚

    车子里的气氛尴尬和沉默了。不久军用吉普车驶下国道,上了一条土路。路两边的树木也逐渐稀少,开阔的视野里是一片看不到边际的草原。深秋的烈日毫无阻挡的照在大地上,草色枯黄,跟远处的黄沙连成一片。眼睛里全是金黄色,荒凉的颜色。土路从草地延伸到沙地,蜿蜒而去,仿佛没有尽头。眼中唯一的带点些许的绿色,就是路两边人工种植的网状固沙草皮。

    燥热的风和枯燥不变的景色令人昏昏欲睡,也让人渐渐麻木于时间和空间的广阔之中。昏昏欲睡中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四五个钟头吧,天边终于出现了一排建筑。不高,占地却很大,即便是距离极远,也可以看到横亘在前方那道围墙。围墙内是一处军营,在这种可以烤熟鸡蛋的酷热高温下,即便是军队这种纪律部门,也很难保持严谨的态度。我只在大门看到两个站岗的军人,之后车子进入围墙圈起的一大片空间,一路上再没有看到其他的军人。

    这是一个巨大的院子,假如这里可以被称为院子的话。院子里有了人工种植的植物,大部分是耐旱的胡杨,还有沙枣树,核桃树,枣树,掺杂在胡杨林间。树下匍匐着大片的沙棘、枸杞等灌木杂草。院子巨大的像一个城镇,里面的道路是极宽阔平整的水泥路面,车子在上面快速驶过,就如在水面划过一般舒适安静。路上偶尔会看见几排整齐的营房,大都掩映在树丛中。车子停在我能够看到的,这个院子里最高的一个建筑前,一个三层高的楼房。迎接我们的是一个大校军衔的中年人,肤色黝黑,脸上几乎没有表情的跟我握了一下手。他的手掌宽大而粗糙,我不能确定他是否有意,握住我的手时,超出了平时我所理解的握手的力度,让我不由自主的绷紧了右臂。即便这样,右手仍被他捏的有些疼。我暗自腹诽,只有你老婆会喜欢你这双手,有感觉。

    没有寒暄。他直接带我们来到一间拉着厚窗帘的房间,从书桌上拿起一个册子递给我“先看看。”

    这是一份保密手册。我这几年从一个考古队员,逐渐成长到独立带队的考古队长。在平时工作中,会经常跟地方政府、警察部门打交道。在恶劣的环境或需要军事支援时,我们也会向当地驻军求援,当然这需要上级部门协调。所以我对部队军衔还是搞得清的,我估计这个黑脸的大校,就是这处军事设施的最高首长了。进入军事驻地,通常都会给你看一些相应级别的保密手册。这个我也了解,我接过手册,就坐在一个椅子上看起来。

    这个保密手册很薄,没用多长时间我就看完了。不过我没有放下或递还给大校,而是又重头看了起来。这是一个绝密级别的保密手册,这对我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我以前进入过的军事设施,大都会给我一份绝密级别的保密手册。在我的印象里,军事设施都属于绝密级别。让我重视并重新审视这份保密手册的,是它的两点于众不同之处。

    第一点,是它的适用范围。一般的保密手册,至少我见过的保密手册,都是针对我们求助的军事驻地。但是这份保密手册,它的适用范围并不是这处军事设施,而是一个被标为‘七号’的地方。那就是说,这个‘七号’的保密级别,已经高到在未签署保密协议之前,都无法进入甚至无法知道它位置的级别。这在我以往的经历中,是从来没有碰到过的。

    第二点,则是这份保密手册上的一个细节。绝大多数保密手册,都有这样一条。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不该传的不传。通常说法就是四不原则。在这份保密手册里,没有这一条。我看第二遍的时候就想明白了,在‘七号’内部没有能守住的秘密,或它的秘密是需要共享的。

    想明白了这些,又联想到路上宋贵龙神秘兮兮的样子,我心里不由自主打起了退堂鼓。我一边想着避免陷入这个未知秘密的措辞,一边说:“我只是一个考古工作者…”

    “‘七号’就是一个考古项目。而且时间很紧,你的很多同事都在里面工作,他们需要你。”还没等我组织好推辞的话,大校就把我的退路堵死了。

    大校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表情的脸上,散发出丝丝地煞气,坐在办公桌后的身子微微前倾,坚毅的下巴显示出他不容辩驳的决心。我有了一种已经上了贼船的感觉。似乎我的每一句辩驳,都将会遭到他无情的拒绝和鞭挞。

    我求援一般的用眼睛去找宋贵龙,却发现这个房间里只有三个人,另一个就是接机的那个军官。他站在我身后侧后方一步处,双脚分开站得笔直,双手背在身后,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脸上却不见了接机时虚伪的笑。

    这个场景让我想起了某个电影画面:坐在桌子后面的军官冷酷的向手下示意,身后的刽子手掏出手枪,对着坐在椅子上的人的脑袋。“砰”,脑浆迸溅。

    我在连哄带吓的情况下,在保密协议上签了字,并做了保密宣誓。直到这个时候,大校才从桌子后面走出来,给了我一个熊抱。“欢迎你加入”大校笑呵呵地说。

    我还没有从惊恐中恢复过来,感觉到身上还是冰凉的,根本没法接受大校前后判若两人的表现。我有些呆滞的从大校的双臂中挣脱出来,回头看另一个人时,那个军官已经轻快地来开窗帘,端给我一盘冰水里浸过的水果。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俏皮的向我挤了一下眼睛。我浑噩的大脑里才有了一丝感觉:我被算计了。

    大校随意的坐在桌子上,轻松的就如老友聊天一般的说到:“很遗憾你没有休息的时间,今天就要赶到‘七号’。不过时间不会太长,有你休息的时间。”

    “如果我不签这份协议,会怎么样?”我没有理会大校的话,直直的盯着他。

    大校咧着嘴一笑说:“当然是把你送回去。你以为呢?”

    他的脸上没有一点变化,脸色也没有丝毫变化。

    “这么黑的脸,怎么能看出变化”我腹诽了一句。

第六章 掀起一段往事

    “其实你的表现已经不错了。”大校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说:“前面几个签保密协议的人,有吓尿裤子的。”

    我知道既然已经签了保密协议,就不可避免要进入‘七号’。但是听到他这个话还是有些吃惊。“前面进入七号的是什么人?”我问道。

    “都是你的同行,这个项目不允许扩散,但是时间真的很紧迫。”大校恢复了严肃的态度说道“具体情况我就不给你介绍了,路上让宋贵龙给你说吧。”

    随着大校的话,房间的门打开了,宋贵龙面带坏笑的走进来。

    “老宋,你不地道。”我抱怨道。

    “这不能怪我。”宋贵龙无奈的说道:“这是个苦差事,还受保密条例限制,不耍点手段没人愿意来。是上面决定的,别抱怨了,会很快结束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到了这时我也不客气的问道。

    哪知我问出这话后,不但宋贵龙没有回答我,悠闲地坐在办公桌上的大校却蹭的跳下来,两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这里不能说,具体情况你俩路上说吧。已经准备好了。”

    说着,大校连推带搡的把我俩送出小楼。

    一出来我就不解的问宋贵龙“为什么在他那里不能说?”

    “具体的情况他不清楚。严格的来说,他没有知道细节的授权级别。”宋贵龙说到这里话一顿又说“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想知道更具体的事。知道的多了负担就多了。”

    我微微有些震惊,但是没等我消化他这话的信息,就来到我们的交通工具前,一架直8运输直升机。螺旋桨已经启动,发动机的轰鸣遮住了我俩的声音,也让我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直升机上有一台巨大的仪器,占据了机舱的大部分空间。我跟宋贵龙在机舱尾部刚一坐定,直升机就在螺旋桨掀起的漫天黄土中缓缓升空了。进入正常飞行后,也有我的耳朵逐渐适应了这种轰鸣的因素,总之在稍微能听见对方说话的声音后,我就迫不及待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可是考古的,怎么牵扯进军方的秘密里去了。”

    宋贵龙从身后拿出一个绘图用的夹子,抽出一张照片递给我。我只看了一眼,就确信无疑的认出这张照片上的东西。这是我作为考古系学生第一次参加考古时,在那个古城镇遗址,发现的那座四王兽青铜方鼎,这个名字是出土时考古队长暂定的名。这尊青铜鼎在我的记忆中是如此重要,主要缘于我在之后的考古活动中,再未发现过比它更神秘和有价值的东西,即便是我现在已经作为一支考古队的带头人。

    这尊青铜鼎在被运走之前,就这么毫无遮挡的杵在土坑里。我们这些学生和其他的考古队员,都围着它清理附着的沙土,所以看的非常仔细,也对它做过无数的猜测。当然,限于当时的经验和知识面,只能做出大概的判断,这还要受有经验考古队员评价的影响。其实不客气的说,我们的判断就是综合了别人的评价罢了。

    不过当我逐渐参与更多的考古活动,接受到更多的考古和文物知识之后,对以前作出的判断就全盘否定了。最初我们根据鼎上的纹饰判断是周代遗物,出现在这个唐代丝绸古路上,应该是从中原流入。后来通过各种文献比较考证,发现四王兽青铜方鼎上的四个兽面纹,跟中原遗留下来的兽面纹差异极大,似乎是陌路上的两种文化,却又在青铜鼎这个极具东方文化内涵的器物上融合了。

    不过这座四王兽青铜方鼎自从离开我的视线,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甚至再也没有听到过它的消息。我是出于对它的好奇和深以为它的出土跟我也有一丝关联,才在工作之余对它的来历默默考证过。所以今天这张照片一出现在我面前,我马上就认出了它,并不由自主惊叫起来:“四王兽青铜方鼎!我们是为了它来的吗?”

    对于能参加到发掘四王兽青铜方鼎的来源这个考古项目上来,我顿时一扫初时的沮丧跟不安。因为我一直都很关注这个事,甚至愿意毕生都去关注它。

    “它只是附带项目,不,准确地说它是指导我们来到这里的线索。仅此而已。我们要寻找另一个东西的来源。”宋贵龙在轰鸣的噪音中一边大声的说着,一边从夹子里抽出另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六边形金属物体,金属的六个面很平整光滑,正面刻着一些复杂的纹饰。照片上没有参照物,我没法判断它的大小,六边形金属发出幽暗的光,看上去很精致的样子。

    宋贵龙看着我茫然的样子解释说:“这件东西,是发现四王兽青铜方鼎时,在同一遗址出土的。当时裹在旧土里都没有在意,当然主要的原因是,当时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四王兽青铜方鼎上了。第二年,在清理那一次考古文物时,才发现的它。”

    听宋贵龙说完这话,我真正茫然了。这件六边形金属物体,从它精细的做工来看,就好像是现代工艺加工出来的。从光泽来看更不可能是青铜制品,更像是铁器的光泽。铁器跟青铜器都是划时代意义的产物,这两者,都曾经代表了一个时代。两件划时代意义的产物,而且还都是其中的精品,在同一个古城镇遗址中出土,怎么说都是一件叫人不可思议的事。

    尽管我的脑袋还在纠结这两件东西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但另一个问题的出现,又让我更加震惊起来。如果这是一件铁器,那即便是在干旱的环境中,千年下来,它也该锈迹斑斑或锈蚀的不成样子。可是这件六边形金属物体光洁如新,正面的纹饰细腻清晰,丝毫没有沉淀千年的痕迹。

    看着我震惊的表情,宋贵龙也表情严峻的说道:“这是一块合金,类似于不锈钢。但是这种合金工艺非常先进,先进到我们目前的科技都无法掌握。换句话说,它代表了一种超越我们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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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好一片土丘丛林

    我就这么目瞪口呆的盯着他看了大概十几秒钟的时间,突然大声吼道:“我们是考古的,对这种高科技能懂多少?叫我们来有什么用?为什么不请这方面的专家来?”现在想想,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正确的,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特别是牵涉到我们的未知领域。我当时的恐惧是出于我们涉及到了这个秘密,而不是秘密的本身。在当时的年代,知道了真正的秘密或涉身其中,是要承受极大的压力和无法预料的风险的。甚至涉密的本人有可能要消失很长一段时间。

    宋贵龙静静地看着我,既没有被我突然狂躁的表现吓住,也没有表现出一丝慌乱和愧疚。“这次紧急调用了四个人,都是那一次发现四王兽青铜方鼎考古队的队员,你是周队长点名要来的。”宋贵龙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接着说道:“我们用了五年时间,找到了四王兽青铜方鼎的出处。可是很遗憾,并没有发现更有价值的东西。当然我说的是与那件合金有关联的东西。至于类似四王兽青铜方鼎的文物,我们倒是发现了几件。根据同位素测年法得出的结论,这个遗址要早于周商,应该在先秦的早期。”

    话题回到考古和文物鉴定,回到我熟悉的领域,让我打起了一点精神。可是宋贵龙这番话,又彻底颠覆了历时和我的考古常识,叫我不由自主的产生了质疑。

    宋贵龙摆摆手,打断了我刚欲张开的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质疑的东西我们都质疑过了。可是不管你信不信,事情就摆在那里。好了,具体情况到现场你自己去看,我现在给你说一下工作的分工和进展。

    在你们来之前,这个考古队,如果他还算考古队的话,一共有七个人。队长是周教授,我和萧国林是副队长。从开始组建这支考古队一直到发现这处遗址,这支考古队就没有发生过人员变化,主要就是防止泄密。遗址位于罗布泊最大的一处雅丹地貌边上,开挖工作非常不顺利,我们七个人各自负责一个探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整理出来一个探方。而根据已开挖的探方分析判断,又重新确定了几个更有价值开挖的探方。

    这次算上你,一共扩招了四名队员。我知道你没有沙漠地区考古经验,这一点你不需要担心,具体的开挖工作有部队的工程兵负责,你主要负责在现场保护文物,确定遗址位置。还有就是,不会交给你一个新的探方挖掘,你去接手我负责开挖的探方,这会简单些,也更危险。危险我们都会面对,我想你不会因此胆怯。我要开挖一个新探方,所以不会给你帮助,但是开挖这个探方的工程兵都非常有经验,他们都留给你,协助你的工作。

    你说的不错,考古之外的领域我们就像瞎子,特别是新科技新材料方面。所以考古队之外,还有另一支由材料学、物理学、工程学专家组成的科考队协同工作。他们暂时不会参与到挖掘工作中来,至少在没有看到这个遗址面貌之前,他们不会下去探方。他们现在的工作是筛查我们挖掘出来的沙土,从中寻找可能的线索。其实他们比我们还惨。“

    说到这里,宋贵龙想起了什么似得,猥琐的笑了几声。

    我听完宋贵龙的这番介绍,真正的沉默起来。沮丧、震惊、恐惧,这些情绪都没有,就是单纯的沉默。因为我知道,知道了这个秘密,就注定要加入其中,任何负面情绪都不会对我有丝毫帮助,就不如默默地接受。怪不得保密协议中没有禁止去问、去说的条款,那是因为要你加入这个队伍,就必须要知道这些秘密,否则就无法开展工作。可是之后呢?这个工作总有结束的一天,我还会回到正常的工作和生活中去吗?

    我的思绪始终不能集中,就这样发散着,头脑中各种画面不断地变换闪烁。宋贵龙也再没有跟我说什么,飞机螺旋桨的轰鸣都似乎沉默了。

    直升机重重落在地上的震动,唤醒了出于无意识状态中的我。飞机停在一大片突兀高耸的风蚀土丘林中。螺旋桨卷起的漫天黄沙,让人睁不开双眼。宋贵龙递给我一个防风镜,打开舱门跳了下去。我跟着宋贵龙模糊的身影,向外面跑去。宋贵龙停在一辆土黄色吉普车前,我刚跑过去,就被宋贵龙一把抓住,塞进车里。宋贵龙紧接着跳上车,车子就启动了。

    我摘下防风镜,一边吐着嘴里的沙子,一边叫道:“这鬼天气,都没法张嘴,吃饭的话怎么办。”

    “你会习惯的。”宋贵龙调侃道:“告诉你个诀窍,吃饭的时候,不要嚼的太狠,因为你的每口饭里都会有沙子。”

    我想这是真的,想到今后炼狱般的生活,我无奈的摇摇头。车窗外,一辆军卡驶向直升机,看来是去运送那件仪器的。

    吉普车很快驶出了被螺旋桨搅起的黄色沙尘地带,周围纺锤形的、锥形的、金字塔形的、蒙古包形的,骆驼形的,各式各样的风湿土丘呈现出来。无一例外的形状高大,充满沧桑感。地表是或粗或细的砂砾,可是非常平整,吉普车在上面飞快的驶过,能听到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不同于公路行驶的嚓嚓声,和轮胎甩起砂砾打在挡泥板上,非常响的当当声,可是车子却并不颠簸,至少要比我想象的平稳很多。

    这片亚丹地貌没有道路,也没有任何路标指示。开车的是一个年轻的军人,他就完全凭着记忆,驾驶着这辆吉普车,在土丘丛林中穿梭。我虽然不至于是路盲,但是要我记住如此复杂的道路,我想我的大脑有可能会死机。

    夕阳时时出现在眼中,让我判断出我们前进的大方向是向西。同时刺目的夕阳让我对前途无法直视,好似那看不清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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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正式谈话

    忽然间,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开阔的沙丘缓坡。吉普车顶着刺目的夕阳,向一个长缓坡沙丘冲去。我不由自主抓住前排靠背上的把手,心里默默地骂道:你以为你开的是坦克!

    吉普车没有冲上沙丘,在我眼前一暗的瞬间,我发现我们钻进了沙丘。我惊叫了一声,像鸵鸟一样把头埋下,双手抱在头上。

    没有剧烈的撞击,更没有爆炸。明亮的光线下,传来一阵笑声。我抬起头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

    车子没有被埋在沙丘里,车窗外是明亮的灯光,和几个带着坏笑的脸。周教授、萧国林这两个曾经共事过的同事,笑的特别开心。宋贵龙笑得捂着肚子下了车。被人耍当然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我想表现的气愤和严肃一点,可是劫后余生的心态,又叫我没法板起脸来。

    萧国林拉开车门,“你的到来是我们难得的娱乐节目,能让我们几个老家伙放松一下,你受的这点惊吓也很有价值。”

    萧国林那时才四十多岁,真算不上老,只是对我这种小字辈来说,他还是有资格称老的。我俩早期在一个考古队共事过,那时他就是一个考古队的带头人,和我很有些共同语言,在考古实践中,他给过我很多帮助,传授给我很多有用的经验。

    看着他黝黑的脸庞,我就想到自己在不久的将来会是何种脸色,心情怎么也兴奋不起来。劳资还没结婚呐,好不好。

    我黑着脸跳下车,发现车周围站着七八个人,除了一个脸生,其他的人都是jd考古系的教授讲师,和常年在考古一线摸爬的考古队员。他们热情的跟我打着招呼,几个年纪相仿的更是热情的钩住我的脖子。我也无法板住脸,在一阵调侃笑骂声中,我们互相问候起来。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们刚才在远处看到连绵起伏的沙丘,其实是一大片伪装网。伪装网下面,在我面前不远处,是一排涂装成土黄色的活动板房,板房前停着几辆越野车。夕阳透过稀疏的伪装网洒在屋顶,车顶和我们脸上。在屋后的很远处,还隐隐传来机器的轰鸣声。我们站在车前聊了一会儿,周队长就示意跟他走。我无耐的耸了耸肩,跟他走向一个板房。

    这间板房被整理成办公室的样子,整洁、简单。跟着我俩进入办公室的还有宋贵龙和萧国林。有点面试或审讯的架势,三个队长在我对面坐成一排,脸上轻松诙谐的笑意也收敛起来,沉默、严肃的看着孤单的坐在椅子上的我

    “我想宋队已经跟你介绍过情况了。”首先开口的是周队长“来了就安心工作吧,这里的工作时间不会太久,年底前一定要结束。所以我们必须加快进度,争取年底前有所收获。很遗憾的是,你没有熟悉、适应环境的时间,明天你就要接手宋队留下的工作。他的那个探方,是进度最快的一个,你可不要拖小宋的后腿吆。”

    周队长少有的调侃了一句,接着说道:“我这次主要跟你谈一下保密工作。在这里工作的人,从保密级别上说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我们这些考古队员和专程来做材料鉴定的专家,还有极少数负责保密工作的军方代表。另一类则是具体负责开挖工作的工程兵,对他们要尽量保守秘密,少说,不回答他们的任何与这项工作有关的需保密问题。这个度需要你自己把握,这是出于对他们的保护。”

    刚刚放松些的心情,在被周队长这一席严肃的话里,又陷入紧张不安中。我知道对工程兵保密确实是在保护他们,可是我们呢,我们这些不受保密限制的人,在这项工作结束后,会何去何从?尽管我已经不可能从这件事情里脱身,还是决定把这个我最担心和最关心的问题问出来。“今年这个项目如果结束了,我们怎么办?回到原项目中去,还是消失一段时间?”

    “这个项目短期内不会结束。”这次说话的是萧国林队长。“我们跟这个项目已经好几年了,根据我们的判断,这个项目会进行很久。对我们某些人来说,可能会是终身的事业了。这个项目进行到目前的地步,既可以说是关键时期,也可以说是另一个起点,唯独不会是终点。所以关于结束,现在提他为时尚早。可是根据目前的环境,以后的工作将会是断续进行的,我们要适应沙漠的气候,避开风季挑选它平静的时候进行我们的工作。

    你没必要担心自己的人身自由或安全性。当然,作为过来人,我给你个建议,无论是工作状态下,还是在休假的时候,尽量少与人联系,更不要接触陌生人。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在一定时间内,你将会处于监视下。”

    听着这近乎苛刻的自由,我的心反而轻松下来。相对于失去自由,有限的自由也是可以接受的了。

    周队长见我虽然仍旧沉默却逐渐释然的表情,他明显也轻松下来。看来他更担心我无法接受这种安排,甚至出现崩溃的情绪。“我们知道你没有沙漠地带考古的经验,再有就是这里的自然环境实在太恶劣,小宋带过的那支工程兵留给你,他们很有经验,会让你在最短时间内熟悉工作的。”

    周队长说完,拨了一个电话,“小刘你过来一下。”

    又对我说:“刘班长马上过来,他将协助你今后的工作,希望你们团结合作。你是我点名要的人,我一直在关注你,也非常认可你的能力,相信你会担当起这个工作。”

    无论是谁把我拖进这个泥沼,我都会问候他家里的女性,周队长这话又让在我心里对他竖起了中指。我虽然尊重他在考古领域的学识建树,可是在心情不爽的情况下,也没有对他这番话表示丝毫感激和谄媚的举动。就这么沉默的看着他们。

    周队长见我毫不领情的样子,脸色也不自然起来。显然他没料到我这么不配合的没有给他面子。其他两人见状,脸色也有几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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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巨大的探坑

    四个人尴尬的坐了一会儿,我也没有心情说些缓解场面的话。沉默的情况下,敲门声显得特别大。

    进来的是一个年轻人,个子不高,穿着迷彩便装,像萧国林一样黑里透红的面庞,只是显得有朝气一些。年龄不好判断,看脸色有三十来岁,不过我知道,实际年龄不会这么大。

    周队长给我俩略微作了介绍,就黑着脸走了。萧国林拍了拍我的肩膀“还这么冲,老周也不容易。”语气里有些无奈,有些责备。说完他也走了。这个年轻人,就是将要与我公事的工程兵班长,刘向荣。

    宋贵龙没法走,他还要做具体的交接工作。我们三个人围坐在办公桌旁,谈起了具体的交接工作,我和刘班长相互之间也进行了具体的介绍,和对下面工作详细的计划。工作计划,目前我只能听,还没有发表建议的资格。

    刘班长很干练,有一种军人特有的爽利劲儿。最主要的我在他身上看不到颓废、沮丧,而是充满朝气,说起工作计划来信心勃勃。他的这个班是满编制十二名战士,其中包括他和另一名张姓副班长。他也看出来我没有沙漠考古的经验,还安慰我“我们这个工程兵连,常年在沙漠地带施工,挖这种探方对我们来说没有难度。明天你在现场指导我们开挖的方向就行了,其实在沙漠施工难度不在地下,而在于地上,天气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我保证你三天内就能掌握要领。”

    被他充满自信和活力的情绪带动,我对接下来的工作也逐渐有了信心。

    晚饭后,我跟这队工程兵见了一次面,毕竟都是年轻人,很快就熟络起来。我的年龄最大,他们都亲热的称呼我强哥。也好在没有比我大的,要是被人喊小强就比较惨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跟队员会合,来到施工现场。

    这是我见到的最大的考古探方,而且不是通常正方形探方。这是个10*20平方米的长方形探方,深度已有十多米,探坑四周从上到下作了防止垮塌的支护。这是我见过的最强的探坑防护,可是等我下到探坑底部时,抬头看向四壁浅蓝色的支护,再想到它后面根本无法固定的流沙,心里仍旧产生出一种深深的恐惧。

    探坑上空有类似天车的吊装设备,巨大的天车支架,并不是独立于某个探坑之上,而是在半空连成一体,形成了一个复杂的吊装体系。就好像在半空中建立起复杂的交通网,通过这个交通网,把地下的十几个探坑连接起来。地面上已经有规模开挖的探方,只有七八个的样子,相互之间距离也很远。从我所在的位置看过去,满眼都是密布如林的吊装系统的支架。

    我看着这个巨大的天车网络,不禁对这个工程的宏大复杂感慨万分,也深深明白了萧队长的那句话:对我们某些人来说,可能会是终身事业了。

    这个工程投入如此巨大,看来是做了长久打算的。根据路上宋贵龙的介绍,这次考古活动必须要赶在年底前,也就是在沙漠风季到来前结束。但是还有个问题我想不明白,到了沙漠风季,一场沙暴就会把这里所有的痕迹抹去,在流沙面前,这些钢铁龙骨构架起来的吊装系统,脆弱的如同木柴。沙暴的可怕我未曾见过,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也有过耳闻。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吊装系统下面通过钢缆垂下一个个小货车大小的翻斗。战士们把挖掘出来的黄沙装进翻斗,翻斗在升起来,通过吊装网络把黄沙运到材料专家那里。他们要做一次最细致的的筛选,一直到确定这批黄沙里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才会把这些黄沙撒到远处。

    我们也是坐翻斗进入探方的。因为宋贵龙昨天去接我,刘班长他们这个班,就休息了一天,这对他们来说是很难得的。同样,隔了一天再进入探方,对探方四壁防护的检查就要更仔细。一进入探方,刘班长就带领战士检查起防护来。我则马上被探坑里的一个,类似潜艇一样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这是一个长度四米直径三米的圆罐,外表是醒目的橙色,两头是平的,就这么摆放在探方中间。我过去用手指关节敲了敲,发出金属特有的声音,是空心的。圆罐两测各有两个直径近二十厘米的圆窗,有点像小型客机上的舷窗。透过一个舷窗,我看到里面是密闭的空间,四个座椅分两排紧凑相向。每个座椅顶部都有一个呼吸面罩,后面连着一根管子,应该是应急呼吸系统。

    我围着这个圆罐转了一圈,发现四个舷窗内的设置是一样的,但是相互之间又不联通,就是四个独立的狭促空间。四个舷窗内的空间分据铁罐的两端,圆罐的中间明显有一段夹层。我看的出来这是一个救生舱,如果这里发生了垮塌事故,用来逃生的。对沙漠考古的不熟悉,和对这个又深又大探方的恐惧,令我马上对这个逃生舱产生了兴趣。

    帮助我熟悉这个逃生舱,显然也是刘班长的责任之一。在他检查完探坑防护之后,马上过来给我讲起了逃生舱的使用方法。他首先拍了一下逃生舱中间的一个,桃核形状的红色突起物。逃生舱中间两侧,同时向上打开两道门。我通过四个舷窗,始终没有看到的空间呈现出来。从我这边直接看到了对面的沙子和凑过来的几个战士的脸,这是一个缓冲仓的装置。两侧有四个直径一尺多的手轮,显然后面才是主救生舱。

    在刘班长的示意下,一个战士跳上缓冲仓,转动一个手轮。马上一个狗洞大小的门向内倒去,这个战士一转身,背超狗洞,身子一弓屁股先进入洞口,接着身子往后一倒人就消失了。我还在为这个战士的惊人表现震撼,第二个战士就跳了上去,接着第三个、第四个,转眼,四名战士消失在狗洞内,在第四名战士消失的瞬间,舱门应声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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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应急演练

    同时,舱门上一个红色指示灯闪烁起来。片刻后,指示灯灭,舱门打开,四个战士鱼贯倒退出来。关上舱门,一切恢复到原样。

    “强哥你来试试。”刘班长对我说。

    我想了想,还真有必要熟悉一下,不然到了关键时刻掉链子,会送命的。

    “好,我来试试。”一边说,我一边转动手轮。手轮松到底,舱门在重力作用下自动向里倒去。门很重,我没想到会这么重,手上用的力度不够没拉住,舱门倒在地上。不过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看来里面有防护措施。

    学着小战士的样子,我背对舱门,弓起身子向后倒去,后脑勺磕在舱口。好在舱口有密封胶条,虽然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可是碰出来的声音并不大。密封舱内的空间非常狭窄,四个独立的座椅分两排相向设立,两排座椅中间的空间狭窄到,需要相对坐着的两个人的腿,分别叉开在对方的两腿间。要是对面是个女士的话,这会非常尴尬。

    我正摸着隐隐作痛的后脑勺,观察着密封舱内的设施,刘班长倒退着进来了。“第一个进来的一定要坐在最里面。”刘班长指着我身边的一个座椅说“那个是一号座位,对面是二号,你坐的是三号,你对面是四号。第一个进来的坐一号位。”

    看着他坚持的目光,我往里面移了一个位次。

    刘班长把舱门抬起来旋紧,拍了一下舱门上的一个按钮“外面的红灯亮了。”他说“每个密封舱坐满人,都要拍亮指示灯,提醒外面的人,这个密封舱满员了。”

    似乎是为了让我感觉一下这个密封舱的狭促,刘班长坐到了我对面的座椅上,两个人各有一个膝盖插在对方的两腿之间。刘班长坐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伸手从头顶拉下呼吸面罩戴上。这时我才感到呼吸困难,憋气难受起来,忙拉下头顶的呼吸面罩,打开输气开关戴在脸上。

    他指着密封舱最里面墙上,也就是我俩身边的两个拨叉式开关说:“这两个通话开关,分别连接地面指挥部和其他三个密封舱。”戴着呼吸面罩说出的话有点变音,好在还听得清楚。

    我费力地说:“里面的氧气能维持多长时间?”

    “满员四个人的情况下,可以维持六个小时。密封舱顶上有钢缆和电话线跟外部连接,很容易定位逃生舱的位置。六个小时的救援时间,很充足。”

    我点点头,虽然还有些好奇,但是密闭狭促的空间,让我感觉到极不舒服。我对刘班长示意,可以出去了。刘班长不情愿说到:“我们每个人都会在这里面停留两个小时以上,适应这个环境,以免有一天真的需要它时,会因为恐惧或其他因素产生**反应。”

    刘班长没有说动我,在我的坚持下,我们离开了这个密封舱。不过,在另一件事情上,刘班长很坚持。那就是要求我熟练掌握进舱动作。我在十二双眼睛注视下,做了无数次倒退进舱的联系,在后脑勺被碰的都麻木的情况下,终于获得了刘班长的认可。这个动作合格了。“下面练习应急情况下集体进舱动作。”听到刘班长这句话,我险些崩溃。

    十二名战士还有我,分散在探坑各个位置,刘班长哨声一响,所有人扔下手里的东西,同时向逃生舱跑去。十米深的探坑内,仍旧是松软细密的黄沙,我手脚并用的爬上逃生舱的公共通道,看到两个密封舱已经亮起了红灯。我倒退着滚进最近的一个密封舱,坐在外面座椅上的一个战士协助我关上舱门。我瞬间感觉到缺氧,拉下头顶的呼吸面罩戴上。这时耳边传来一阵混乱的报名声。

    “十三人全部进入逃生舱,用时十五秒。失败。至少有一个密封舱会被埋。”刘班长不在这个密封舱,可是他的声音还是传了进来“重新演练。”

    这一次人员还是随意分散开,跟第一次的位置没有重复,看来属于是实战演练。这一次仍旧是我拖了后腿,巧合的是跟刘班长进了同一个密封舱。

    这一次出来刘班长对我说:“以前演练过程中,我专门派两个战士协助宋队长。这样虽然状况会很难看,但是在时间上能够达到要求。你看…你需要协助吗?”

    听完这话,我的脸色第一次沉了下来。我的年龄比这些战士大点,但我毕竟还不到三十岁,而且体质是我自傲的本钱,让他们比下来本就令我不爽,他的这句话就让我忍无可忍了。“不用。我可以达到要求。再来!”我怒气冲冲的喊道。

    我的倔强终于起到了作用,晚饭前,我成功达到了要求,当然,在演练过程中,我没有跑到离救生舱最远的地方。即便是这样,晚饭后我死狗一般的躺在床上昏昏睡去。尽管脚上套了防沙套,还是被磨出了两个大泡。

    第二天早晨,我的床边换了一双硬底高筒靴子。我试了一下,很合脚。

    刘班长他们早就在探方前等着我了。“鞋子合适吗”刘班长问我。

    “谢谢,很合脚。”

    我看着刘班长眼里有一丝敬重的神色,知道是我昨天的倔强,获得了他们的认可。

    这天进入探坑,就开始了正式开挖工作。硬底靴子让我在沙地里行走时,要容易许多。战士们拿着平头铁锨,把探坑底部的黄沙刮到中间集中起来,这个动作酷似我们考古队员用手铲刮土的动作。不过在这么大的面积里,特别是松软的黄沙,用手铲干这个活,就有些不现实。他们的这个技能,显然也是在这次行动中学会并练就的,在其他的野外作业中,我无法想象还会有什么工作,会这么轻柔的处理这些黄沙。

    另外两个战士,把归拢过来的黄沙铲上翻斗。这个翻斗装满了,一个战士就会通过步话机通知吊装中心,把这斗黄沙运走。同时另一个空翻斗会进入现场。工作有序紧张。

    我就在他们挂过的沙土上巡视,用一根探棒,探寻地下有没有大型器物。

第十一章 湿沙层

    我已经熟悉和适应了这个单调乏味的工作。考古刮土工作,我把它比喻成钓鱼,你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有鱼上钩,你就只能默默地重复这个单调的动作。可是突然手底下有了感觉,有东西出现,就好像鱼儿上钩一样,一种突然地喜悦,可以让人忘掉前面所有的枯燥乏味。

    刘班长不但要亲自参与刮土,还要不断去四壁查看防护是否稳定,是否需要加固加深。可以说他的工作量是最大的,可是他的热情却是最高的。这里面他还憋着一口气。这个探方,挖的最快最深,却没有出土一件大型器物。有几个进度远不如这个探方的坑,却出土了大家伙。对此这个班的战士都很郁闷,唯独刘班长非常有信心,在我没来这里之前,他甚至还给宋贵龙打过气:只要我们坚持,就一定有收获。

    后来我俩熟了,他才私下透露给我,他当时的思路:既然不可能在发现文物上争得第一,甚至有可能到最终也没有大的收获,那就在工程进度上夺得第一。

    这货不屈的精神,和始终争第一的劲头,一直感染着我。我们的这个探坑,在进度上一直遥遥领先别的探方。就像刘班长承诺的,我很快适应并掌握了沙漠施工的特点,可以在很多方面取代刘班长的工作。唯有坑壁防护我没敢插手,那个错一点就会要命的。

    工程进展很顺利。没有收获就会很顺利。因为你不会因为出现变故,发现大家伙而停止挖掘。刘班长的目的达到了,我们这个探坑首先挖到湿沙层。

    在此之前,我们的工作面都在松软的流沙上。即便是深入到地下十多米,沙子里没有水汽,即便是压的很紧,平头铁锨一刮就轻松的刮起一层。脚踩上去仍旧是松散的。到了湿沙层,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脚下坚硬起来,刮土的工作自然就艰难起来。最令我惊异的是,这片荒凉的沙漠,地表几乎没有植被,可是到了这个地层,竟然出现了不少错综的根系。这些根系纵横交错,没办法找到它地表的植株本体。我第一眼看到它,就被它顽强的生命力折服了。

    探坑进入湿沙层,立刻引起了轰动,所有施工的工程兵和考古队员都赶过来参观。那些在极远处淘沙的材料学专家,也好奇的下来看。有个专家的话最具代表性:在挖下去,就不需要基地给我们供水了。

    这句话虽有调侃的意味,但是这个进度确实把其他的挖掘队,远远地抛在后面。最兴奋的当然是刘班长,面对着纷至沓来的参观者,他叫战士们把湿沙层刮的平整异常。这种踩在硬地上的感觉,叫长时间在松软沙地上行走作业的考古队员和专家们兴奋不已。平整坚硬的地面不但给刘班长赢得了无数赞誉,也给他带来了另一个想法。“现在探坑深度加大,地面硬度跟以前也有很大不同,我建议做一次逃生演练,来适应新的变化。”他这话是对我和工程兵连长同时说的。

    当时我正在和工程兵连李连长,考古队萧国林队长还有两个材料学专家说话。刘班长这个提议马上得到李连长赞成,而且他的这个提议非常合理又说的及时,表情还正义凛然。其实他一开口,我就知道这个爱出风头的货,打的是什么主意。

    李连长特意把另外几个班长叫过来参观,这一下,场面就符合刘班长的心意了。探坑底下四周站了一圈人,在刘班长一声哨音中,我们非常熟练地冲向逃生舱。硬实的地面的确给力,我一步跨上过渡舱,转身进入密封舱,动作一气呵成。转头一看,一号座椅上坐着刘班长。他看到第二个进来的是我,眼睛似乎亮了一下,给我的感觉像是松了一口气。他的这个表情让我很不爽。一阵混乱的报名声之后,刘班长不满的对着话筒喊道:“太慢。不合格,重来。”我本来就不满他的表现欲。如果是为了演练逃生,我是愿意配合他的,可现在的状况,这一幕就完全是为了满足他的表现欲。“怎么不合格?”我一把拍下身边的对讲机开关。“我也戴着表的。九秒,这个时间是最好成绩了,你还想怎么样?创造世界纪录?”我虽然关掉了对讲机,可是密封舱里还有两个战士,我也是气极了才这么不给他留情面。不过我是有权利说这个话的,原则上,他还要受我领导。我的断然否决让刘班长脸上尴尬起来。不过他也知道这件事情上,他要求太高,做的有点过分,马上妥协道:“九秒钟,成绩也马马虎虎了,好,就按强哥的意思办。”说着刘班长打开密封舱之间的对讲机“这次逃生演练总共用时九秒,但是,是在条件大为改善的情况下完成的,这个成绩我不满意。强哥看大家辛苦,给你们讲情,看在强哥的面子上,这次演练到此结束。”我的耳机里传来松口气的声音,看来对这种疲于奔命的演练,心有余悸的人大有人在。九秒钟。李连长对这个成绩非常满意,现场就组织各个班排长开了个会,把刘班长创造的这个成绩作为标杆大加赞扬。刘班长貌似谦虚的说:“一点成绩不值得表扬。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云云。

    军人开会,只要不是需要保密的,嗓门普遍很大。我和几个同事在探坑的另一边,都清楚的听到了刘班长的话。“虚伪。”我腹诽了一句。在这一整天,我们都在迎接纷至沓来的参观者。对整个工程来说,这不是一件大事,却绝对是新鲜事。有些人就干脆是来避暑的,相对于其他探坑燥热的环境,我们这个探坑因为有了湿气,温度大为降低。在沙漠中,一个有湿气的独立空间,是多麽珍惜和罕见啊。这种感觉,是没有在沙漠中工作过的人,无法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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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一个大家伙

    这天傍晚,我们这个探方迎来了参观的高*潮。不是高峰,不是人数上多,而是来了一个重要人物。这个项目的最高指挥和决策者,在周队长的陪同下,来到我们这个探坑。

    在签署保密协议的那个军事基地,我就从大校口中听到过七号这个词。七号,是对我们这个项目的总称,军方习惯称为七号考察队,或七号行动。

    这里我就要说明一下,我们这里人员的组成成分。这个项目的核心人员,应该是我们这些搞考古的,和那些材料学方面的专家。但是我们两组人,因为专业不同,寻找的方向和在这个项目里起到的作用也不一样。还有就是我们工作的地点距离极远,我们考古专业的几乎就在这个项目的中心位置工作,也就是这个隐藏在伪装网下的工程,是以我们开挖的这十几个探方为中心,向四外延展的。那些材料学专家,工作的地点在整个工程的边缘地带的一侧。我知道那个方向,可是从来没有去过。并不是我的好奇心消失了,或者还心存侥幸的想少知道些秘密,从而能少一些麻烦,能有机会脱离这里。而是那里整天沙尘弥漫,可以说是整个项目环境最脏、活最累的地方。去过那里的考古队员,回来后都暗自庆幸,做那个苦力的不是自己。另外就是,我们的工作在跟天气抢时间,我确实没有时间过去。

    我们这两组人,是整个项目里唯一没有军队背景的人员。其他人员,都是从部队调过来的各种专业人员。比如实际参与挖掘探坑的工程兵连。负责吊装系统运行和维护的军工厂技术人员,前期安装调试吊装系统时,这类技术人员非常多,现在已经没时间开挖新的探方,也就不会增加新的吊装设备,这类人员已经大幅消减,人员也相对固定了。这里我要说一下,最初我对这个庞大的吊装运输系统颇有微词,但是经过这段时间工作,对这个吊装系统的效率有了重新的认识。深刻的认识到了一句老话。磨刀不误砍柴工。真的是这样,也许前期准备工作耗时很长,浪费资源巨大,但是挖掘效率太高。

    这里还有负责运输的汽车兵部队,后勤给养部队,医疗队,通讯部队等等。甚至还有一个负责发电站运行和维护的连队。这是个柴油发电站,是这里日夜发出隆隆噪音的源头。

    无论我们哪一组人,都是这个项目的一分子,只是分工不同,保密授权级别不同。意外的是,没有军方背景的两组人,却是保密级别授权最高的两组人。还有一个有意思的情况是,我们这两组没有军队背景的人,都在刻意避免七号这个叫法。我们考古专业的把这里称为沙漠考古队,甚至连地名都刻意隐去。材料学专家则根据目前他们的恶劣工作环境,把这里称为采石场。大概大家都不愿意把自己跟这个秘密捆绑的太紧。

    而真正领导、管理、协调各方工作的,则是军方的一个工作组。他们很少露面,或许是这里部队的人太多,即使他们来现场查看,我这个新来的也不认识。

    今天来我们这个探坑的,就是这个工作组的组长,这里的一号首长。

    这是一个消瘦的中年人。我的身高接近一米八,在他面前似乎还要略微仰视才能正视他的眼睛。他的军衔很高,具体我就不说了,的确,也只有这个级别的军人,才能够快速调动各种资源,能够对现场出现的任何状况,第一时间做出决定。

    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他给我的感觉是冷静、果断。他态度很和气,说话简练,单独问了我几个问题,主要针对工程进度和接下来的具体工作计划。我的这个探方没有出土大型器物,我就根据已出土的几个陶器和瓦片,说出了自己的判断。综合起来主要就是一句话:这里应该有人类活动痕迹。

    首长亲自来考察工作,对刘班长来说是受宠若惊。我就没有太大的感觉,接下来的工作,依旧有序的进行着。

    挖到湿沙层,并不意味着就会挖出水。如果挖十几米就能出水,那就不叫沙漠了。而且湿沙层只是沙层中有了水汽,跟水源没有关系。但是到了这一层,探坑的安全性比在流沙层要好了很多,刮土的难度要大一些,坑壁的防护却要好做不少。更何况人在有湿气的环境下工作,感觉要好很多。所以工程进度并没有降低。

    在十一月初的一天,一个战士兴奋地叫声把我吸引了过去。我过去看了看,叫他们停止手里的工作,马上通知了考古队周队长,有发现了。

    一个战士坐着吊笼上去报信,我手里没有现成的工具,就拿过一个战士的铁锨,在一块沙地上仔细的刮起来。我们的这个探坑深度已经超过十五米,地面是极细的沙和泥土混合在一起构成。其实在发现挖掘面呈现这个状况的时候,尽管还没有见到熟土层,我就已经预料到我开挖的这个探坑接近谜底了。这个估计不单纯是我自己做出的,在每天晚上的工作会议上,当我有一天汇报出我这个探坑的工作进展,说出挖掘层面的变化时,几乎所有人都有这个预感。尽管没人知道埋在沙子底下的是什么,会有多深,这种土层的出现的确是水落石出的征兆。

    首先出现的是一个足球大小的石球,我用手把粘着在上面的沙土清理干净,发现石球表面刻着放射性的线条。石球只露出地面一半,因为工具不顺手,我担心对这件东西造成破坏,就没有继续挖,而是仔细的清理起周围的地面来。

    工作到了这个阶段,就不适合这队工程兵插手了。我首先要确认这个大家伙是独立存在的,还是一系列存在的一部分。如果是前者,在出土这个大家伙以后,这队工程兵还要继续在这里工作。如果是一系列存在,后面的工作就主要由我来做了,这队工程兵中的大多数人将会撤出这个探坑,只会留下少数辅助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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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石柱

    没多久,周队长就赶来了。

    他把手往石球与地表的间隙里使劲插了一下,没插进去。泥沙层不同于上面的沙层,已经很结实。“下面还有,可能是个石柱或石塔。”周队长一边说,一边叫战士从翻斗里取出工具。“先看看下面什么情况。”

    我点点头,从他带来的工具箱中取出探铲和连接杆,熟练地组装起来。以石球为中心,周队长确定了几个点,我俩就分头打起探洞。

    我的第一个探洞,下去一米多一点就有了感觉。这一刻,我确信到了掀开谜底的时候了。

    最深的探洞也只有五米多一点就有了感觉。为了不破坏地下的东西,我们没有多打探洞,而是带着这队工程兵离开了这个探坑。

    刘班长带着战士们回营地待命,周队长去指挥部汇报情况,我就去宿营地准备更多的工具。这么大面积的探方,可不是一两个人能够对付的,虽然周队长没有说,我也能估计到,会调派其他的考古队员共同发掘这个探坑。而接下来的工作,必然会异常辛苦,不会再如监工一般看战士们刮土,以后这些活就要由我们来完成。

    收拾完工具,我忙中偷闲的睡了一会儿。下午,我被叫起来,到指挥部开会。考古队的三个队长全到了,根据那个探方的情况,考古队决定再调出三名考古队员共同发掘,会议的重点就是讨论放弃哪一个探方。这是因为参加这个项目的所有考古队员,都有探方在主持工作,把他们抽调出来,他们主持的探方就只能停工。

    这个讨论难度不大,放弃的只会是进度最慢,收获最少的,所以很快就决定了下来。但是即便如此,也很难在年底前,把这个探方彻底发掘出来。对此七号首长表示不能接受,他提出了一个加快进度的方案,让工程兵继续协助挖掘。

    对这个提议,我们的反应很一致,就是不可接受。这个工作是需要专业技能的,虽然都是刨土的活,种玉米的就是干不了这个活,否则只能搞砸了。

    很明显,我们对这个项目的最终目的分歧很大。对于我们保护古迹、文物的观点,一号首长嗤之以鼻。不过在这个问题上,考古队的三个队长非常坚持,经过一番争执,达成了一个妥协方案:非重点位置的开挖,交给工程兵负责。

    这样一来,就必须多下探铲,以免有所遗漏,造成文物损毁。会后,被抽调到我这个探方的考古队员,集中下了探坑,开始密集的打探洞。这样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据此画出比较详细的地下结构图。

    第二天,周队长、萧队长,还有另外两个考古队员一起进了探坑。同行的还有十名工程兵。根据逃生舱座位,这个探坑最多只能下来十六个人工作。占用最后一个名额的,是指挥部的一名联络员,他的主要工作是随时跟指挥部联系,汇报工作进展,再就是协调考古队跟工程兵的工作关系。经过昨天的争执,指挥部对考古队的态度发生了变化,虽然他们不会认为考古队会有意拖工程的进度,但是无意间影响进度是极有可能的。

    现场有些混乱,我们给工程兵划出了几个作业区域,每个作业面允许他们挖掘的深度也有标注。我们五个考古队的,就针对文物或遗迹距离地表最近的几个点,展开工作。我跟周队长负责已露出地面的石球。

    石球当天就完整的露出来,如预料的一样,下面还有。这是一个巨大的石雕器物。

    十一月底,石雕器物露出了一大截,虽然还没有看到它的全貌,也能判断出这是一根石柱。从已出土的部分看,石柱呈圆形,直径六十公分,石柱顶部的圆球应该代表太阳,石柱表面分层雕刻着人类、怪兽、似乎是分等级或分类雕刻的。无论人畜都仰着头,面对石柱顶上的圆球,表情、姿态各异,有的面露惊恐,有的表情肃穆,有的虔诚凝视。

    可是最上面一层雕刻的形象令人费解。这一层是四个人面雕刻,表现出人类的四种情绪,喜怒哀乐。而且这四个人面不是向上看,而是微微低头的姿态。还有就是这四个面部浮雕,虽然表情各异,却可以明显看出来雕刻的是同一个人,似乎在预示一个人的四种状态。这个石柱的造型本来就令人费解,在石柱没有完全显露出来前,我们也没有把精力放在研究石柱的雕刻上,更没有奢望马上搞清楚它的实际作用和意义。

    这个石柱雕刻工艺很高,埋在地下侵蚀了数千年,表面蚀痕斑斑,可是这些人畜雕塑依旧栩栩如生,表情生动。我跟周队长对它的判断很统一,都觉得这是一根图腾柱。代表着这个遗迹崇拜的对象:太阳。当然,判断对否并不重要,因为这只是最初的印象,不会影响到以后的鉴定。

    在同一时间,其他人也有了不同发现。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萧国林队长挖出了一段砖墙。青砖墙,有一小段还覆着青瓦。这个发现也引起了一个小轰动,如果这个遗迹跟前面出土的文物是一个考古断代,那这个发现就可以把砖瓦的出现年代,提前一大截。

    由于这个探坑进展的太快,已经把别的探方远远甩在后面。指挥部开了一次扩大会议,终于下定决心集中精力开挖这个探坑,暂时放弃其余的探方。这样就有可能在风季到来前,把这个探方彻底清理出来,可以出一个阶段性结论。

    会议结束后,所有考古队员都放下手头的工作,集中到我这个探方里来了。周队长则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脱出来,他成了所有考古队员中,唯一一个不在探坑里工作的人。其实他的年龄和身体条件,也确实不适合从事这种繁重的体力劳动。还有就是,现阶段遗迹渐渐出土,实在不适合工程兵的粗放式工作方式,工程兵的主要工作,就由挖掘转变为搬运清理。

    这时候,探坑内的十六个人员组成是这样的。十名考古队员,五名工程兵,一名指挥部的协调员。

第十四章 遗址片段

    因为实际参与考古施工的都是专业人员,我们的工作更有序,而且进度丝毫没有降低。同时,指挥部对暂时停工探方的保护工作也展开了。这个工作没有先例,也就没有可借鉴经验,完全是基于常年在沙漠工作的工程兵,对沙暴有可能造成的破坏的估计的前提下,临时设计的。这个思路的中心就是固沙,把基地和周围的沙,通过强硬手段固住。他们的手段很简单,看起来也可行,就是运来大量铁板,连成一片焊接起来,至少要让十余个探方和周围的沙,不会在沙暴来临时流动,然后在周围建起挡风墙。

    这个计划最大的特点就是可行性极强。前期建立的吊装系统,不但可以为这个工程提供帮助,还可以跟覆盖地表的铁板焊在一起,形成地面和空中的双重固定,加强了这个系统的稳定性。

    他们的工程没有影响我们的进度,毕竟还是以我们的工作为主。如果说有影响,那就是整个基地内噪音震天,空气中都弥漫着焊弧产生的刺鼻气味。

    在这个复杂混乱的环境中,唯一感到轻松的就是那些材料学专家,因为目前的挖掘工作,都压缩集中到了一个探方,出土量骤减,使得那些材料学家们解脱了出来。现在甚至有时间来参观我们的工作。

    工作繁重而紧张,不但是我们的工作,焊接铁板固沙的工作同样繁忙。夜间挖掘和固沙的工作停止了,运输材料和装卸设备的噪声,又吵得我们睡不好觉。考古队里每个人的状态都不好,脸色很差,特别是那些年龄偏大的人,给我的感觉就是弦绷得太紧,处在崩溃的边缘。

    我的状态同样不好,最主要是晚上睡不好觉,脑袋总是昏昏沉沉的。一天晚饭后,我和宋贵龙队长一起从餐厅往回走,两个人的脚步都很沉。宋贵龙心事重重的对我说:“我最近总做噩梦,晚上根本睡不好,再这样下去怕是要顶不住了。”

    我何尝不是如此,不过好在年轻,还能熬。我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的宋贵龙,发现他两眼布满血丝,脸上泛出灰色,看来真的拼到了极限。年龄不饶人啊。“实在不行就休息两天,你这样下去会出问题的。别太拼了。”我认真地劝了他一句。

    这次谈话两天后,宋队长倒下了,被紧急送到大本营。也就是我签保密协议的那个军营。

    因为伤病被送到大本营休息或治疗有过先例,算不上什么稀奇事。我也预料到最近的这种状态,我们中间迟早有人会顶不住。宋贵龙先崩溃了,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几天后,宋贵龙回来了,精神好了很多。萧国林跟他年纪相仿,见他恢复的不错,还羡慕的调侃他说:“明显是为了休息,上演的苦肉计。”

    好在其他人都坚持了下来,没有因为伤病影响工程进度。

    十二月中旬,我们的这个探方整理完毕了,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古遗址的片段。

    这个探坑的深度已经接近二十米。从上往下全貌的看,三分之二青石地面,一根石柱矗立在青石地面上。在长方形探坑的一个窄边,散落着几段砖瓦残墙。其中有几道墙,可以依稀看出是房屋的屋墙,其中一面墙上,有一米多的豁口,那里应该是门。

    在砖墙围起的区域里,出土了几件残破的陶器,从样式上来看,明显是生活用具,工艺粗糙。除此之外,在整个青石板铺成的类似于广场的地面上,就没有任何东西出土。对此,不但是我,就连周队长等人也没有表现出意外。毕竟在所有探方挖掘过程中,我接手主持的这个,是收获最小,最没希望出土大宗器物的一个。令人纠结的是,我主持的这个探方,最先掘下了挖出熟土层的一铲。这一铲改变这个探方的命运,也改变了我的命运。当然还有很多人的命运因此而改变了。

    在这个探方的清理工作告一段落之后,考古队员们不约而同的来到探坑顶上,俯视这个古迹片段。没有人再去说什么震撼的话,都感觉这个文化遗存太神奇了,它在很多方面要领先于当时的文化。可是出土的这个片段太小,我们没有办法对它做出更具体的判断,不过这个青石地面广场,让我们有一些联想,那就是这个广场有可能是这处遗址的中心。当然,这只能是基于现有文化的猜测,这一处文化与已知文化是否共通还是未知数。

    即便如此,也足以令我们这些考古专业人员兴奋不已了,这极有可能是一个有别于目前已知文化的发现。于是,采集最具说服力的遗迹做断代检测,就成了当务之急。同时考古报告也以我为主,紧锣密鼓的起草起来。

    墙上的青砖自然是这处遗存最具代表性,和最有说服力的证据。在拆下两块青砖的时候,一块砖缝的泥浆仍起到良好的粘结作用,费了好大劲才把这块青砖撬下来。于是这些已板结的粘结物,也被另外装箱,送去检测成分。

    到了这时候,我们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材料学专家在工程兵的配合下,搬下来一些设备和仪器,做起了检测。我看了看,大概就是金属探测器之类的,应该比民用的功率大。在早期选址挖探方的时候,据说这个东西出过场,后来探方定位开挖了,它就退出了舞台。现在这个遗址已经浮出水面,在考古的层面里,这个发现很震撼,因为它会推翻一些历史常识,一定会引起轰动。我们自然很满意。可是今天的成果,对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这里的一号首长来说,是极为失望的。他要找的是那块铁代表的文化,而不是铜或砖代言的文化。

    这种金属探测器,在当时是很先进的,可以探测到地下五米。我们在金属探测器进入探坑第二天,就知道了这次探测的结果,因为,那天下午,我们在指挥部开了一个会。负责探测的材料专家,首先就汇报了探测结果:没有任何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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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等来黑沙暴

    对这个结果,一号首长,二号首长乃至所有的首长都不满意,其实这也是军方的态度。我们很满意,甚至很高兴。这意味着这个项目的保密级别将大大降低,我们会很快走出这个阴霾。

    部队首长没有让我们兴奋太久,马上就把一个新的计划抛了出来:在现有的层面上,向下继续挖掘,争取在年底前有所收获。

    于是,新的矛盾也由此产生了。三个考古队队长代表考古队,向部队首长提出了强烈的反对,宋贵龙队长表现的最为激烈,甚至以命相逼。在这个问题上,材料学专家也站在我们一边,表现虽不激烈,态度却很坚定。这样一来,部队首长也感觉到事情扎手。他有权力推翻一切反对力量,军方来单独深挖这个探坑。可是他要想有规模,有计划的把这个项目进行下去,就必须要跟我们合作。这么大的项目,如果靠粗放式挖掘,在时间上只会更漫长。

    而在考古人员的的选择上,至少在国内,他就找不到第二支,在沙漠考古方面比我们更有经验的考古队。这支考古队的大多数人,基本就代表了我国沙漠考古的实力。

    会议在争执和辩论中进行,这也代表了军方跟学术界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会议进行到晚饭时间,双方互不让步,没有出来结果。会议暂停,分别到餐厅吃饭。晚饭后,我们被通知,晚饭后继续开会,不过参加会议的人员被严重消减了。考古队的三个队长、材料学专家的两个组长,还有指挥部的首长继续磋商,其他人员等候会议结果。考古活动暂时告一段落。

    我考虑到这会是一场艰难的谈判,想要说服强力部门改变决定,需要的不仅是耐心,更要有勇气。可是这场谈判最终的走向,却扑朔迷离无法确定起来。我本以为指挥部要求当晚继续开会,就应该有把握说服两方专家代表,或是以强硬手段从地方上级获得压制性支持。可是事情并不向我想象的那般顺利,似乎地方政府跟军方在这个问题上,没有达成一致,事情被拖延下来。

    那一段时间,考古队员们没有事做,又不能离开这里气氛很沉闷。我还好些,因为是发现古遗址探方的主要参与者和实际负责人,所以这份考古报告就主要由我来写。有具体事情做,时间过得就快些,也没精力去烦闷。三个队长为了保护这个遗址,动用了所有人力资源,向上级,向能够申诉的所有部门去争取。毫无疑问,这处遗址没有被马上破坏,跟他们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这件事只要一拖,这处遗址在短时间内就不会被破坏。转眼接近年底,指挥部的首长一看,的确没时间进行破坏性挖掘了,只好悻悻的准备起撤离事宜。可是我们还没有等来撤离通知,却等来了提前到来的黑沙暴。

    那一天早晨,天还很晴。我们都从周队长口中知道,破坏性开挖计划年内不会实行,那接下来就会等来撤离通知了。我甚至有了一种如获大释都的心情。有些人已经在为撤离做起准备了。

    到了中午,所有人都在餐厅吃饭,吃完饭的人也不走,坐在一起闲聊,真是难得的好心情啊。这时候整个基地里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我们正在茫然,一队负责警卫的战士全副武装的跑进餐厅,战士们一进餐厅就分散开来,有的跑进餐厅后厨向炊事班通报情况,有的直接跑向各部门负责人大声的说起话来。一个战士就拿着一个扩音器大声重复着一句话:“沙暴从北边来袭,二十分钟内基地人员必须全部撤离,撤离方向一号掩体。”

    我进入这支沙漠考古队已经有一段时间,还很幸运地有了最大的发现,尽管这个成绩有宋贵龙队长的很大一部分功劳,可是这个成绩,也足以令我跨入沙漠考古排头兵的行列。可是沙漠的恶劣天气,我却从来没经历过,所知道的也都是其他考古队员闲聊时说起。所以我当时的心情更多的是好奇,甚至有一点兴奋。可是那些长年在沙漠考古的队员,表现的就很干脆,表情严肃,却不慌乱。

    周队长也在餐厅吃饭,他马上把考古队员集中到身边。“回宿舍整理随身必备物品,十分钟后点名撤离。”他又专门针对我说“小张没有这方面经验,萧队你带一下他。”

    萧国林点点头,“好,小张跟我来。”说着,萧国林一拍我的肩膀,快速向外走去。

    我跟在萧国林身后,满脸兴奋的说:“萧队,有这么可怕吗?我还没见过真正的沙暴呢。”

    “想看看?”萧国林边走边说“可以,但是时间不要太久。”

    我们所在的施工现场和生活区,都处在一个巨大的伪装网下。透过伪装网稀疏的空隙向外看去,天空很蓝,太阳就像一个大火球,即便在伪装网形成的稀疏阴影下行走,也感觉处在一个火炉中。空气中还能闻到呛人的烧电焊的味道,没有一丝风,刺鼻的气味在这么大的敞开空间内,都无法消散分毫。

    我抬头看了看天,怎么都看不出沙暴来袭的迹象。“暴风雨前的寂静?”我喃喃自语了一句。

    “让你说着了。”萧国林说到:“准确一点是大沙暴来临前的寂静。总之意思差不多。”

    萧国林陪我来到我的房间,“只拿必须拿的东西。”萧国林强调了一句。

    我首先收起考古报告,从柜子上拖下一只皮箱,往里面扔衣服、生活用品。

    萧国林一把合上皮箱。“这些不重要,你不是要看黑沙暴吗?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不解的看着他说:“听说沙暴过后,很多东西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你不整理自己的东西吗?”

    萧国林用右手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要拿的东西就是我。”

    萧国林没有理会我的疑惑,接着说道:“记住,在黑沙暴来临的时候,不要被任何外物拖住。贪心,是所有被黑沙暴吞噬掉的人的最大原因。要想跑过沙暴,就要学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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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个故事本身已经够骇人听闻,实在不需要我再去渲染气氛,一些我无法理解和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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