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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竹林梦客     深宫寻影txt下载     深宫寻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6章

    离开安阳长使住处时,闻人今夕抬首看了看时候,应是申时初,离宫中规定之晚膳时候尚早。

    看着自安阳长使处出来便思虑颇多的闻人今夕,朝霞难免有所忧心:“七子可别愁坏了自己。”

    听闻一旁的朝霞出声唤自己,闻人今夕回首相看,随后无奈的笑笑。

    如今她怎能不愁,此内廷便如龙潭虎穴,置身其中怎可不因事而愁?

    往前走了数步,忽见前边一小小的身影于面前摆动。

    闻人今夕只是打量了几眼,便知对方是谁。

    待身影走近,闻人今夕与朝霞二人一同行礼:“见过太子。”

    然二人所行之礼终究不同。

    太子善世亦是儒雅回礼,言行举止甚是得体:“臣下见过七子。”

    礼数皆如数行毕,闻人今夕便笑问:“不知太子欲何往?”

    太子善世看了眼慈宁门,方又回首:“如今太后娘娘思虑臣下之功课,故而令臣下先行回毓庆宫。”

    闻人今夕点点头,未再言,与太子善世告别。

    二人各自离开时,太子善世回首相望,旋即又转身离去。

    终究是不可求的,如今再如何奢求亦是枉然,兴许走错了一步便会害了她。

    “太子善世是个孝顺且勤恳之人。”于回去途中,闻人今夕与朝霞夸赞道,“虽是无亲无血,然其终究是多有伺候皇太后。且孝敬之时还不忘功课,可见是个勤恳的孩子。”

    不知为何,闻人今夕竟心中所想,倘若自己日后亦有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便好了。

    晃了晃脑袋,为自己感到害臊,此事终究不可求,且如今自己位分尚低,纵然怀上亦无力保全。

    “七子如今是否亦是想着日后自己若也有个乖巧聪明的皇子便好了?”朝霞于一旁打趣。

    闻人今夕脸一红,旋即冲朝霞小声吼道:“不可胡言!”

    然究竟是否胡言,闻人今夕面上、心中皆是了然。

    正于朝霞说说闹闹,与二人又迎面走来了闻人尚仪。

    三人撞面,闻人今夕先是诧异,因其一直以为女官们皆一一回去,不想闻人尚仪尚在。

    不过很快又笑脸迎上,问道:“尚仪大人安否?适才听闻帝妾与女官们皆各自回去,不想于此尚可见大人一面。”

    闻人尚仪何故留下,闻人今夕心想,定有缘由。

    果不其然,闻人尚仪很快将缘由道出:“我本是随女官们一同回去,然太后娘娘将我留下,言是侍疾。”

    其余女官皆各自回去,唯独留下闻人尚仪一人,可见皇太后对其之器重。

    闻人今夕点点头,含笑。

    “七子如今亦是被太后娘娘留下?”闻人尚仪转而问道。

    言是亦是,言不是亦是不是,只看如何看待此事。

    最后,闻人今夕默然点首。

    “尚仪大人,可知景阳宫闹鬼一事之因否?”拉着闻人尚仪的手,闻人今夕凑近,小声问道。

    “此事似乎被镇压,我亦只打听了些许。”闻人尚仪亦是小声回应。

    随后二人一同往西三所去,期间只是寒暄几句,并未言及正事。

    待回至闻人今夕房中,让朝霞带上门下去备茶后,二人方谈及此事。

    “如何?尚仪大人可曾查到些什么?”屋内无人,闻人今夕便急于询问。

    “属下暗中打听了一番,只知景阳宫闹鬼一事为六年前所出,接着夜间便有奉命外出的宫人于路过之时偶尔听闻景阳宫有言碎语。”闻人尚仪说道。

    此事本便是忌讳之事,闻人尚仪亦本不愿涉及,然闻人今夕托付,自己便不得不帮忙打听打听。

    “为先帝子书夫人作怪?”闻人今夕问,未有一丝忌讳。

    “景阳宫为先帝子书夫人所居,又于此而薨,冤魂不散自然情有可原。”闻人尚仪亦是信其为冤魂作祟。

    闻人今夕点点头,此番与自己所打听之事一般,亦无何差处,想来此事应是有所被压制。

    “对了,尚仪大人,可知陛下身边的遂晴姑姑为何氏?”

    闻人尚仪微微一愣,不晓闻人今夕怎会如此言。

    想了想,摇摇头。

    宫中宫人大多无氏名,皆为主子赐名亦或是内务府领取。有极少如钟离北望有氏有名之人,亦是少数。

    而遂晴乃是六年前皇帝带入宫,想来亦是个穷苦之人,无氏名自然不鲜见。

    “尚仪大人可知陛下为何会带遂晴姑姑入宫否?”若是换了他人,闻人今夕定不会如此明白。然于闻人尚仪面前,自己便无需如此含蓄。

    “听闻陛下于玄清观祈福回宫时,因观中道长逝世,方将遂晴带入宫中。”

    此算宫中秘密,知晓之人亦无许多,因皇帝擅待宫外民女入宫本便失了皇家颜面,而因恻隐之心而为之,更是有失帝王颜面。

    故而宫中多有忌讳,亦无何人敢随意言说。

    “如此……”闻人今夕点首,口中碎念。

    如此便印了当初自己所想,遂晴果真是玄清道长之孙女。

    皇帝于玄清观祈福,承蒙道长关照,后者逝世,皇帝照拂其孙女亦无何过错。

    然闻人今夕心中总觉得,遂晴的入宫不可小觑。

    因其一入宫,当年景阳宫便传出闹鬼,着实可疑。

    倘若遂晴入宫本便有目的,而景阳宫闹鬼一事亦是其暗中操作,那其入宫方不久又怎会知晓景阳宫如此忌讳之事?

    “莫非……”闻人今夕嘀咕,忽然猛然抬头,想到了什么。

    “七子如何了?”闻人尚仪问。

    闻人今夕反应过来,先是愣愣,旋即又对闻人尚仪笑笑:“无他,只是午膳未食,如今有所饥饿罢了。”

    听见闻人今夕如此童趣,闻人尚仪笑道:“七子还需娇养着,日后有了皇嗣定是个矫健的,亦无需七子忧心。”

    此话倒令闻人今夕耳根一红,她亦是如此想。

    朝霞奉上茶,二人又闲聊许多,约莫快至晚膳钟鸣起,闻人尚仪方回到自己住所之中。

    “朝霞,你偷偷回去让符斜赶辆马车过来。”

    闻人尚仪走后,闻人今夕便吩咐侍立于一旁的朝霞。

    “七子这是?”朝霞心中甚是不解,不晓闻人今夕此番何意。

    “如是去做便可,其余的毋须多问。”闻人今夕交代。

    朝霞应了声喏,旋即出去。

    看着朝霞离去的背影,闻人今夕深呼一口气——今夜,她要暗探景阳宫!

第167章

    未清影自上书房出来,顺便料理了太史良人一事,旋即往宁寿宫而去。

    此事亦应让圣太尊知晓,便当是个交代。

    “朕与圣太尊请安,圣太尊万安。”未清影站于圣太尊面前,拱起双手,语气缓和,甚是尊重。

    圣太尊此刻正于翻阅书籍,闻言,将书籍合上,放置桌案之上,侧首温和的看向未清影:“坐吧。”

    笑容多有慈祥。

    未清影又是拱手行礼,随后跪坐于圣太尊面前。

    “你母后病了,本以为皇帝会于其身旁伺候,不想竟还想起了孤家这老婆子。”

    未清影闻言,直截了当应道:“朕此番前来是告知圣太尊,太史良人一事已料理妥当,此为宫中冤魂作祟。”

    似认真而又非认真的看着未清影,圣太尊心中了然:“皇帝亦是如此认为?”

    事情已过几日,前因后果经过圣太尊皆已全然知晓,且心中还有所打算。

    “朕听母后说,夜里梦见子书夫人前来索命,故而认定此事为子书夫人冤魂作祟。如今母后病重,朕亦欲快些料理此事。”未清影说道。

    圣太尊似乎是听的津津有味,细细的思量着,良久方回过神来,郑重其事的问道:“皇帝是否知晓了些什么?

    此话方一出口,未清影便一愣,不知其意。

    等了片刻,不见未清影说话,圣太尊便继言:“那子书夫人于世之时蛊惑先帝废后立庶,孤家百般容忍,奈何其竟下蛊毒害你母后,孤家无奈方将其赐死,而于外言,便是难产而死。”

    言说此话之时,圣太尊一直打量着未清影面上神情。

    后者虽面无大色,然于圣太尊留意不到之时,却是缓缓握紧了拳头。

    “因孤家赐死了子书氏,故而你母后时常忌讳此事。此番二十几年,子书氏冤魂亦是时时叨扰你母后,真真是死不足惜!”

    话语落下之时,圣太尊带着一丝严厉,轻垂眼眸,看向未清影,眼底里的那抹冷厉欲隐欲现。

    未清影似未被此语气所震慑,反而大怒,震拍桌案。

    当抬眸看见圣太尊那冰冷目光死死盯着自己时,未清影旋即说道:“真真是可恶!子书夫人死后皆不得安分,真应请灵师来灭其鬼魄!”

    闻言,圣太尊收敛了面上情绪,微微整顿了下,旋即恢复了温和,然语气依旧冰冷:“如此,便交与内命府料理。”

    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凝结着一丝得意。

    未清影低首沉默了。

    “宫中多鬼怪,请灵师前来驱驱亦是甚好。皇帝果真是孝顺,如此为母后着想,琼楼亦是欣慰。”

    圣太尊抿嘴一笑。

    “如此,听圣太尊安排便是。”

    未清影稍低着头。

    晚膳时候,未清影又来至慈宁宫,与皇太后一同用膳。

    期间,未清影与皇太后言及了作法一事。

    “母后,朕听闻闽宗乃灵师第一宗,于作法驱鬼之上甚是了得,不如请闽宗之师入宫作作法事,可好?”

    皇太后提起玉筷,将佳肴夹至未清影碗中,眉毛微微一蹙,不解:“作何法事?”

    “自然是驱鬼了。”未清影未动筷,只是很快回应皇太后。

    “驱何鬼?”皇太后依旧不解,同时心中甚是害怕。

    “自然是子书夫人。”

    当自己说出此话之后,皇太后吓得差点将手中玉筷掉落。

    “那子书夫人冤魂来叨扰母后,朕不可让其夜夜来扰,不如请个灵师,让其魂飞魄……”

    “放肆!”

    当未清影再次言说至一半时,皇太后突然大声制止,且面色异常恼怒。

    “如何了母后?”被皇太后如此吼着,未清影一脸委屈,亦是一脸茫然。

    意识到自己方才失了态,皇太后放下玉筷,旋即将目光放于一旁,不看未清影。

    “你可知她死得有多惨?日后你若知晓,定不会原谅赫连家,如今……”

    说着,皇太后眼中已然含着泪水。

    对于子书夫人的愧疚,她这一辈子皆偿还不清。

    “影儿,你已长大,许多事不可意气用事。如此番作法之事真真的荒唐!此事就此作罢,日后不得再议。”

    皇太后平复了下心情,方又劝说。

    有些事并非表面看得如此简单,其中利害亦需深思熟虑。

    “可……可此事祖母已定了,还说让内命府料理此事。”未清影很是无奈,不知如今该听何人之言。

    “此事是圣太尊所定?”皇太后略有诧异,怎会是圣太尊决意。

    “适才朕前去看望祖母,祖母告知朕需请灵师作法事方可止宫中冤鬼。”未清影一脸茫然,如今是该听祖母安排驱鬼,还是听母后作罢?

    “她怎会这般恶毒?竟让……让皇帝下诏驱鬼。”皇太后一副难以置信模样。

    由于其声音甚小,似嘀咕,故而未清影亦似未听见,未回应。

    钟离北望此时凑近,笑魇迎上,道:“奴下觉得倘若驱鬼可让此事尘埃落定,不如……”

    “你想让皇帝背上何骂名?”皇太后怒色再起。

    钟离北望旋即不敢再言,只是后退几步,侍立于一旁。

    “母后若是不愿再提此事,朕便下令宫中不得再议,驱鬼之事亦是作罢。只是……祖母已将此事交与内命府,只怕表姐那边……”

    未清影言说至一半,便不再言。

    皇太后知皇帝多少畏惧皇后,因而愈发不悦:“如何?难道她赫连江月还不将孤家放于眼中?孤家说此事不得再查,便不得再查!”

    显然,由于皇太后心中对此事甚是忌讳,如今为了压制此事,一改往常和善之态。

    未清影看着甚是心疼,他知皇太后如此做法是为了自己,因而笑着劝道:“那朕即刻差人前去告知内命府,作法之事作罢,太史良人一事亦是不得再议起。”

    有如此劝慰,皇太后方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不过传话之事还是令北望前去告知,无需皇帝劳心。”

    皇太后心知,唯有差钟离北望前去告知皇后,后者方会听从,皇帝差人前去,只怕徒劳无功。

    “母后,听闻闻人卿于母后宫中,不知是否如此?”未清影小心试探。

    身为母子,皇太后怎会不知其心思,笑了笑,便言:“待晚膳过后,皇帝便至西三所看看便是。”

第168章

    如今为宫中晚膳钟鸣时,各宫皆于安心用膳。西三所的闻人今夕亦是如此,只见其漫不经心的吃了几个菜,便让朝霞收拾。

    “七子怎又食的如此少?”朝霞将一帕子递上,顺势跪下收拾案上残食。

    每日闻人今夕吃食甚少,朝霞皆多有忧心,生怕如此下去会连累了身子。

    然闻人今夕每每听朝霞言,皆是漫不经心,亦从未在意。

    “自从我流落街头,孤苦伶仃时起,我便习惯了每日少食。”因为那时的自己,根本无一餐可饱腹。

    久而久之,闻人今夕便如此。

    “七子不是还有尚仪大人?怎会……”朝霞停下手中之事,疑惑的看着闻人今夕。

    此话点醒了闻人今夕,如今闻人尚仪乃是其名义上之母。

    收敛了忧伤的情绪,闻人今夕挤出一丝苦笑:“你亦知道,我本是私生之女,而尚仪大人又回至宫中,家中之人嫌弃我是个女孩,因而将我赶出。”

    无奈,闻人今夕只得对朝霞撒谎。

    然听闻了闻人今夕之言,朝霞心中愈发疑惑,私生于大程并非鲜见之事,且亦非不光彩之事,只是因未明媒正娶。

    以闻人尚仪之家世,怎会将亲子孙赶出家门?

    况且闻人尚仪于宫中官至尚仪,即便男方不加抚养,以闻人家之势抚养闻人今夕亦无何问题。

    朝霞虽疑惑,然却并未询问,兴许闻人今夕便是那不幸之人,因家中嫌其为女孩方抛弃。

    “朝霞,符斜将马车赶来了否?”看着黄昏已过,暮色降临,是时候行动了。

    “备好了七子,只是……七子深夜外出是否……”朝霞欲言又止,有所胆怯。

    主子之事她本不该管,然宵禁之后还欲外出着实大忌,倘若出了事,自己亦是难逃其罪。

    如此便纠结,此事是管还是不管?

    “安心,此事你不言我不言,何人会知晓?”

    闻人今夕已算好了时间,便定于今夜亥时末刻,那时皇城早已夜深人静,最适外出,最不易被人发现。

    “可是七子……此番欲何往?”朝霞是个胆怯之人,如此神神秘秘之事,甚是令自己不安。

    闻人今夕本不愿告知,奈何朝霞一副忧心忡忡模样,闻人今夕不忍让其过多忧心,便只好将实情告知。

    “朝霞,你信世间有鬼吗?”闻人今夕试探性询问。

    朝霞点点头。

    若言之不信,世间虽不鲜有此人,然不过是嘴上如此说说,心中却是非然。

    “那今夜我们便去见识见识这个鬼。”

    当闻人今夕话语落下之时,未清影却忽然自门外入内:“何鬼?亦让朕见识见识。”

    二人闻声回首,见未清影已立于闻人今夕身后。

    惶恐般的起身又跪下,行礼道:“妾叩见陛下,愿陛下万年福泽。”

    未清影连忙走至闻人今夕跟前,伸手过去牵起:“卿免礼。”

    待二人坐下,未清影又问及方才之事。闻人今夕知,今夜未清影兴许会留于此处,如此自己便不得行动。

    思索片刻,闻人今夕只好如实答之:“近日宫中闹鬼,妾与朝霞打赌世间无鬼,这丫头不信,非驳妾之言论,妾不服,便言之今夜暗访景阳宫,看看世间是否果真有鬼存在。”

    说完,还给侍立于一旁的朝霞使了个眼色。后者还算机灵,很快会意,随后言:“确实如此。”

    接着便低下头,不再言说。

    未清影看了眼朝霞,又回首看了一眼闻人今夕,世间竟会有不信鬼怪之人?

    当真是稀奇。

    随后无奈的笑了笑,又道:“朕亦觉世间有鬼,不妨今夜朕便与二卿前去。”

    不过想了想,又觉不妥:“然若是真有鬼魄出现,以朕与卿三人之力,如何抗之?”

    闻人今夕忽然笑起,旋即说道:“无妨,妾不信今夜陛下可见鬼。”

    其实其心中另有打算,探鬼无非是幌子。

    亥时,闻人今夕与未清影以及朝霞三人提前走出西三所,往隆宗门而去。

    “陛下,今日如何不见遂晴姑姑陪伴身旁?”

    适才未清影来时,闻人今夕便觉奇怪,似乎其身边少了个人似的。

    如今一想,原是少了遂晴。

    “遂晴近日身子不适,朕让其于侯馆多加休息。”

    “陛下待遂晴姑姑果真是极好。”

    二人走着,身后跟着朝霞,夜色无月,路上多有昏暗。

    未清影负手抬首仰望明月,不见其影,方又低首:“遂晴待朕亦是极好,朕理应如此。”

    如此,陛下为何不将其纳为帝妾?

    闻人今夕心中如是想着,然面上却是不言,亦未有所表现。

    遂晴若是成了内命妇,只怕其地位宫中无人可比。

    皇帝待遂晴较于帝妾而言,更加好,并非哪位帝妾便可与之相比。

    二人默然走至慈宁宫大佛堂,见殿内灯火通明,便好奇相觑一眼。

    大佛堂位于慈宁殿与西三所之间,其面阔七间、深进三间,殿宇宏阔。

    殿内有十八罗汉像、三世佛像、天王像与韦陀像等二十八尊。

    除此之外,殿内亦陈设有佛龛、佛塔、供案等。

    殿于太宗皇帝时建成,初为与圣太尊礼佛之用,后太宗皇帝崩世,圣太尊移居宁寿宫,大佛堂便成了皇太后日常礼佛之处。

    如今殿内尚有灯火未熄,兴许便是皇太后于殿内礼佛。

    “陛下,妾想过去看看。”闻人今夕未待未清影应允,便迈步朝大佛堂而去。

    而未清影亦是未言说什么,旋即与朝霞跟上。

    于大佛堂门侧,往里看,闻人今夕果真看见了皇太后与钟离北望正跪于佛堂前,手中似烧着纸。

    回首看见了站于自己身后的未清影,后者一语未言,似对闻人今夕如此行为不加批评。

    二人默契看向殿内,听见皇太后与钟离北望二人之对话。

    皇太后时常叹息,钟离北望便劝言:“太后娘娘该歇息了,您这身子方好些了,如今……”

    “你亦言之孤家无何顽疾,便也无需这般小心。”皇太后只顾将纸放于火盆之中,对钟离北望此言未加听从。

    钟离北望无奈,纵然如此,亦不得如此劳累身子不是。

    “入了夏便是她忌日,如今她阴魂不散,想来亦是埋怨孤家。”

    皇太后面色憔悴,心中甚是惆怅。

第169章

    于皇太后心中,子书夫人是埋怨自己的,虽然当年自己年纪尚小,且非自己杀死了她,然起因终究是因为自己。

    故而如今宫中闹鬼,皇太后便知此为子书夫人记恨自己,欲让自己不得安生。

    入了夏便是子书夫人忌日,然以如今之势,怕是子书夫人亦不愿再见,故而今年皇太后便想着不为其礼佛超度。

    “到底是念着自己的孩子,故而二十余年于宫中徘徊,迟迟未去轮回。”皇太后似自言自语,然语气多有无奈。

    无论自己余生如何弥补,皆是徒劳无功。

    “若无太后娘娘,其子嗣早已夭亡,太后娘娘此为救其子嗣。”钟离北望言说,旋即看着火盆内燃烧着的焰火。

    “孤家救了她儿子一命,故而她方留孤家一命。”

    皇太后本想过死,然如今她还不能死,她得活着,活着看到圣太尊与赫连大丞相死。

    她不可先于二人而死,否则她的儿子性命难保。

    故而皇太后常常于佛堂前祷告,希冀子书夫人可让自己多活几年,活至看见皇帝实掌大权、君临天下!

    “嗑——”

    殿门忽有一动,声音传至殿内。

    “谁?”皇太后万分惊恐,适才之惆怅与焦愁一扫而净。

    钟离北望于声音发起之时便警惕的看向殿门,然于看见一朱红衣摆于门前一闪而过后,便又回首笑言:“不过是风作怪。”

    皇太后安下了心,风吹便好,莫要是冤魂前来。

    “几时了?”皇太后旋即问。

    “亥时了。”钟离北望答。

    点了点头,皇太后起身,该回去歇息了。

    匆匆离开大佛堂的闻人今夕三人,一路小跑,直至一个拐角方停下。

    “好险,差点便被发现。”闻人今夕喃喃自语。

    方才自己一个不小心,使挨着的殿门突然推动,吓得未清影连忙拉着自己往殿外跑。

    “自知此为亏心之事,适才便不该如此。”未清影于一旁,看着闻人今夕,似嘲笑。

    “方才陛下若阻止妾,兴许便不会如此。”闻人今夕未惧龙颜,坦然说道。

    若非如今与自己说话的为六年前与自己相玩甚好的青梅,未清影当真是要下罪的。

    看了下四周,又回首问道:“那卿如今还是否欲往景阳宫?”

    问及,闻人今夕反应,旋即二话未说,拉去未清影便往隆宗门去。如今亥时已过,若是不早去早回,只怕今夜不得安眠。

    走至隆宗门外,见了符斜与身旁的马车,未清影笑道:“原来卿早已备好。”

    符斜见了未清影,慌张之时连忙跪下:“奴下叩见陛下,陛下圣安。”

    因忧心着未清影责罚,故而符斜身子多有打颤。

    “起身吧。”

    未想到,未清影竟未加责骂。

    上了马车,符斜便赶着马车朝景阳宫而去。

    因着朝霞坐于外,故而车内唯有闻人今夕与未清影二人。

    “陛下,您有贴身侍卫吗?”

    听见闻人今夕如此问,未清影扭头看向她,然却一语不发,因为他不晓得闻人今夕何故突然问起此事。

    良久,未清影才缓缓道:“乘风便是朕的侍卫。”

    乘风?

    当听见此名时,闻人今夕脑中咯噔一下,很快便忆起了与自己有过两面之缘的看似内卫的男子——乘风。

    低首思索,莫非上次戴着面首之人便是乘风?

    “那陛下可曾派其暗中查察何事否?”

    当听见闻人今夕再次开口询问,未清影又是一愣,怎又是如此奇怪话题?

    又过了良久,见闻人今夕依旧一副等候答案模样,未清影便言:“乘风跟随朕已有好些年,期间朕并无何事交代其查察。”

    乘风不过是自己的近卫,负责未清影的安全,如暗中查察之事自然是交与内务府或是内命府。

    如内卫府与宗正府两府皆甚少查察皇城之事。

    然今夜,闻人今夕何故问起?

    而闻人今夕听后又是一愣,那夜并非乘风?然,那人持有皇帝身旁玉佩。

    忆起玉佩,闻人今夕便下意识的朝未清影腰间看去,见了那玉佩,偷偷打量一番,确实无错,与那夜兽面男子所持玉佩相似。

    “如何?今夜卿怪怪的。”看见如此奇怪的闻人今夕,未清影心中亦是波澜起伏,生怕闻人今夕着了魔。

    如今宫中鬼怪盛行,可莫要出了附身之事方好。

    “无……无他,只是如今离景阳宫尚远,妾无趣,便与陛下说说话。”

    闻人今夕适才皆敢拉着未清影的手于慈宁宫奔跑,如今与未清影如今交谈自然无惧。

    且未清影亦是从未在意,亦未责其不懂宫规。

    “倘若朕非帝王,兴许便可与卿过寻常百姓家日子,奈何朕不幸,生于帝王家。”

    故而,闻人今夕注定此生不平凡。

    然于闻人今夕知晓闻人家灾难背后之真相时,她便已料定,往后余生皆不平凡。

    “陛下,子书夫人的子嗣……可尚于人世?”

    此前闻人今夕便听满月言,子书夫人因难产,故而与未出世的皇嗣同薨。

    那时虽未加怀疑,然听方才皇太后之言,倒似子书夫人子嗣尚过于人世。

    “孤家救了她儿子一命,故而她方留孤家一命。”

    此话便是点醒闻人今夕之处,以皇太后之言,当年其救了子书夫人子嗣一命。

    倘若真是如此,那便产生一疑问——子书夫人子嗣如今于何处?皇太后是否知晓?

    换而言,皇太后当年救出子书夫人子嗣时是将其送出宫,还是安排于何处?

    此事不得而知,唯有通过未清影之口打听此事。

    “子书夫人子嗣早已同其薨世,太宗皇帝唯有朕一于世子嗣。”未清影肯定而答。

    “可是陛下……”闻人今夕欲言又止。

    如此询问怕是暴露,倘若皇帝果真知其于世间尚有一兄弟于世,他怎会不知?

    况且此事应是连圣太尊皆不知,应为皇太后暗中为之。

    如此,景阳宫闹鬼一事便又进一步印证了闻人今夕此前所想——闹鬼一事定与子书夫人子嗣一事有关。

    倘若景阳宫闹鬼一事与之有关,那景阳宫内无疑隐藏着巨大秘密!

    若是所料不错,闻人今夕心想,自己入宫不久便因鬼怪之事而搬离景阳宫便是因那幕后之人策划,其人定是不愿让自己久居景阳宫,以免秘密暴露。

第170章

    对于如今错综复杂之事,闻人今夕亦是无何头绪。

    然如今闻人今夕尚可断定,遂晴与子书夫人子嗣之间定有关系!

    至于是何关系,还需自己亲自夜探景阳宫方知。

    除此之外,闻人今夕亦是觉得那夜出现的兽面男子甚是奇怪。以皇帝方才之言而看,其人不似乘风。

    而可作证的自然还有其二,那便是此前乘风于宫墙上与自己撞面时,后者并未戴兽面。

    若言之此为暗入内廷避人耳目,然上次撞面无非亦是如此?

    如此,那人定非乘风。

    然,若是那人并非乘风,又是何人?

    其手中持有皇帝随身携带玉佩。

    当忆起玉佩时,闻人今夕心中又是一怔,旋即问未清影道:“妾不知此玉佩是何人送与陛下,竟让陛下如此形影不离?”

    听闻,未清影又是一愣,此番已是第三回听闻人今夕言说如此无头无尾之事了。

    良久,未清影方第三次茫然回答:“此为……母后留与朕。”

    说话之时,闻人今夕再次看到未清影以手抓着玉佩,似护着。

    每每谈及玉佩,未清影皆似掖着藏着何事似的,而面色亦是多有低沉。

    “无怪陛下从未让其离开身边。”闻人今夕笑笑,旋即将目光收回。

    “朕一直小心爱护,只是有日清晨……”未清影突然止口。

    便是如此,闻人今夕方于心中笑笑。自己所猜并无错,那日传言皇帝丢了东西,而连一直伺候其身旁的羽扇皆被责罚之事,便是因失了玉佩。

    “无……无他。”未清影面露讪意。

    闻人今夕亦是有所知晓,故而未问。

    然那偷盗皇帝玉佩之人却又不得不令闻人今夕心惊,一个可擅自闯入皇城,且于神不知鬼不觉之时盗取皇帝重物着实令人心惊。

    其必定是个高人,且若是尚于皇城,那闻人今夕无疑是如置虎穴。

    倘若皇帝玉佩之事被自己知晓,那兽面之人便会杀人灭口。

    思索良久,闻人今夕最终未将那夜之事告知未清影。

    此事终究不可外扬,若果真传至那人耳中,只怕自己是凶多吉少。

    然若是不告知,亦难免自己日后不出事,而出事之后未清影亦是无从查察。

    “陛下,倘若哪日妾出了何事,陛下定要彻查皇城,为妾昭雪。”良久,闻人今夕方对未清影轻说道。

    而后者又是茫然,无奈的发笑:“怎的今夜卿如此反常?朕倒被绕晕了。”

    未清影当真是绕晕了。

    “无……无他,适才妾便言之无趣,故而与陛下闲聊。”闻人今夕连忙改口。

    随后未清影亦未再言,心中虽疑惑,却不愿再深究。

    来至景阳宫之正南景阳门,闻人今夕与未清影二人下车,旋即与朝霞三人一同入内。

    景阳宫正殿为景阳殿,虽久无人居住,却不失其光彩。

    “陛下,我们便自景阳殿探起吧?”闻人今夕回首对未清影说道。

    后者看了一眼景阳殿大门,点了点头,道:“随卿之意。”

    旋即三人一同入内。

    进入殿内,明间室内悬挂着“柔嘉肃静”金匾,屏风为一副练衣图,天花为双鹤图案,内檐饰以旋子彩画,室内方砖幔地。

    方一入内,闻人今夕便环顾四周,随后肆意走动。

    探了半日不见任何影子,未清影便笑道:“想来宫中闹鬼最凶之地亦是无鬼怪存在。”

    未清影虽相信世间有鬼,然如今之景却是令其失望。

    可旋即回首一想,不应失望,应是庆幸,倘若果真遇见了,那三人兴许便无可能活着走出景阳宫。

    “妾便言,世上无鬼。”

    此为闻人今夕违心之言,其实于其心中,鬼怪不可否认其不存在。

    不过如今可非言之此事之时,更多的应是寻些蛛丝马迹。

    倘若闻人今夕未料错,这景阳宫内定隐藏着诸多秘密。

    可是打着灯于殿内细看一番,闻人今夕皆一无所获。

    殿内多有灰尘,不似有人待过,且除殿内石柱及屏风等外,连一张桌案皆无。

    皇城内不居之处确实不必摆设桌案,只是如今殿内空空荡荡,确实令人后背一凉。

    “莫非主殿果真无何蹊跷?”闻人今夕小声对自己言。

    “七子说什么?”朝霞于身后,似听见闻人今夕说话,便好奇询问。

    “无他,我们到别处走走。”闻人今夕转身,未理会未清影与朝霞,便提着一盏灯出去。

    既然主殿无蹊跷,那侧殿、偏殿总会露出马脚。

    景阳宫之东便是闻人今夕入宫时所居的静观斋,而以西便是古鉴斋。

    踏出殿门,闻人今夕最先朝古鉴斋而去。

    因着静观斋为曾经自己居处,故而若是藏密,亦不会于此,因于一直无人居住的主殿与古鉴斋便成重点。

    如今主殿已去过,无何奇怪,那闻人今夕便去古鉴斋看看。

    未清影与朝霞无奈的跟于闻人今夕身后,此事终究是忌讳之事,虽然如今尚且无事,然二人心中却多有忧心。

    欲劝闻人今夕回去,二人又心知其不会如此轻易作罢。

    想了想,便也随她去。

    方走至廊道拐角,闻人今夕忽然停下。

    “啊——”

    紧接着便听见一声惊叫。

    未清影与朝霞闻声,迅速跑过去。

    “七子怎么了?”朝霞连忙询问。

    “有……有鬼!”闻人今夕颤抖的手指着前方,声音连同身子皆打颤。

    因为那白色、长发之影于自己面前不远处。

    且无离开之意!

    “陛下,陛下……”

    因为惊慌失措,闻人今夕抓着未清影的胳膊,一直指着前方,她不敢直视,因着那鬼影过于可怕。

    然未清影朝其所指方向看去,除了夜色下的植物与廊道,其余的皆未看见。

    “何来鬼怪?”未清影疑惑,“前方除了走廊,别无他物。”

    闻言,闻人今夕偷偷看了前方,只见一个头发长长却凌乱的白色身影悬浮于自己不远处。

    “啊!鬼,鬼!”闻人今夕转而抓着未清影的胳膊,眼泪一直淌下。

    见状,朝霞亦是慌了神:“七子想是错觉,奴婢亦是未看见何鬼怪,何来的……”

    “你也看不到吗?朝霞。”闻人今夕抬首询问。

    朝霞有所心急,看了看未清影,又回首答道:“廊道上空空荡荡,何来鬼怪?”

    闻人今夕再次看去,一个鬼影似朝自己而来!

第171章

    眼看那白色的影子渐渐逼近,而未清影与朝霞又看不见,闻人今夕心急,一时间竟惊叫一声,旋即倒下。

    “七子,七子……”朝霞慌了手脚。

    未清影亦是慌了神,唤了几声不见闻人今夕回应,方冲朝霞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宣御医!”

    说着,未清影一刻未怠慢,旋即抱起闻人今夕便往景阳宫外走。

    他便知道,此行定无好事。如今可好,出事了吧。

    因着闻人今夕现居之景仁宫亦于东内廷,离景阳宫较近,故而未清影便将闻人今夕送回长安阁。

    当长孙嬷嬷看见被连夜送回且昏迷不醒的闻人今夕时,焦急如焚,连忙问朝霞:“怎的?七子好端端的于慈宁宫伺候太后娘娘,如今怎会……”

    长孙嬷嬷欲言又止,心急如焚。

    朝霞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低着头,因为此事她心知不可擅自传言。

    “闻人卿因忧心母后病情,致使自己亦病倒。朕心疼其,便送回长安阁养着。”未清影代替朝霞回复长孙嬷嬷。

    原是如此,长孙嬷嬷点点头,真是难为自家七子了。

    “此事不可对外宣扬,免得外人言之母后的不是。”临走前,未清影交代房中二人,并让二人与前来诊脉的寅御医好生照顾闻人今夕。

    得到了回应之后,未清影方离开长安阁。

    回至慈宁宫,未清影未着急着与皇太后汇报此事,而是去了偏殿,睡下。

    次日清晨醒来,因皇太后病重,故而昨日未清影便与满朝文武言之今日罢朝一日。

    听闻皇太后宣过去用早膳,未清影便欣然前去。

    于餐桌之上,未清影将昨夜闻人今夕晕倒,被自己送回长安阁之事告知皇太后。

    后者点点头,轻声道:“无怪今日司空美人带着灵犀前来请安之时,不见其前来,原是回了长安阁。”

    今日因不见闻人今夕前来请安,故而皇太后差人过去询问,宫女回来言之房中无人回应,似无人。

    “不过好端端的,闻人七子怎会晕倒?况且皇帝还将其送回长安阁?”

    确实奇怪,按理,倘若闻人今夕昏倒,大可于慈宁宫养几天,皇太后不将此事言说出去便是了,何必连夜送回景仁宫?

    “本来此事朕不愿与母后说起,怕母后忧心。”未清影说道。

    “何事?”皇太后连忙问道。

    想了许久,最后未清影开口:“其实昨夜朕与今夕出去,然于廊道之上她言之看见了一头发长长且掩盖面目的白衣女子,故而方吓到。”

    “白衣女子?”皇太后惊恐,那岂不是鬼?

    “可朕未看见,今夕身边伺候的宫女朝霞亦是未看见。”未清影继而说道。

    皇太后双手抓着未清影胳膊:“未看到便可,说明那鬼魄并非前来寻我影儿。”

    旋即便让侍立于一旁的钟离北望前去将殿门关上。

    “母后,如今宫中闹鬼之事盛起,不如我们便听圣太尊之言,请个灵……”

    “请何灵师!你怕此事全天下之人皆不知?”

    皇太后突然间的低吼,吓着了未清影,此番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母后似骂他。

    平复了心情的皇太后知适才吓着了皇帝,于是抓着其胳膊,安慰:“影儿,此事便让其过去吧,孤家真的折腾不起了。”

    皇太后体乏心亦乏,不知此事何事可了。

    “好,既然母后不愿再提,朕日后定不会再提,母后莫要激动,免得伤了身子。”

    未清影轻拍了拍皇太后后背,安抚。

    将皇太后扶上床榻,未清影为其盖上被子。

    皇太后伸出手抓着皇帝的手,问道:“昨夜你与闻人七子何往?尔二人又怎会深夜外出?”

    适才自己未留意此问题,如今躺下安下了心,皇太后方想起了此问题。

    未清影顿了顿,思索着,最后方答道:“母后近日不是病了,今夕昨夜忧心着母后身子,心情烦闷,故而朕便同她至慈宁花园内散散心。”

    皇太后听了,心中暗暗点头,闻人今夕果真是个孝顺的孩子,竟会因自己生病而忧心烦闷,是该好好的打赏。

    “昨夜朕本想将其送回西三所,然想到今夕初来乍到,亦是住不惯,且不利于养病,故而便将其送回了长安阁。”未清影将皇太后心中的疑惑一一解答,然真情却并非如此。

    之所以如此言,无非是不欲让皇太后忧心罢了。

    “那影儿一会儿便去长安阁看看她,顺道让北望挑些补品送过去。”

    未清影点点头:“朕知道了,那昨夜之事便言之闻人卿突抱恙,故而母后让其回宫休息。至于闹鬼……那事便当未发生。”

    唯有如此,关于太史良人被鬼魄诅咒之事方可尘埃落定。

    皇太后亦是点头赞同,皇帝此番做法甚好。

    离开慈宁宫时,未清影嘱咐钟离北望:“适才母后用膳得少,难免会饥饿,卿让御膳房备着膳食,待母后饿了便传进去。”

    钟离北望点首,笑言:“奴下知道了。”

    皇帝之孝心天下皆知,钟离北望看着亦是欣慰,皇太后多年的心血,终归是未白费。

    离开慈宁宫,未清影便往东内廷而去。

    而此时太子善世因前往慈宁宫给皇太后请安,故而顺道前去坤宁宫先看看皇后。

    当走入坤宁殿时,皇后正一脸忧愁的跪于叠席之上。待太子善世请了安,方回过神让其起身跪坐下。

    “皇母何故如此忧心?可否告知臣下,臣下亦为皇母分忧。”虽知自己定是分不了何忧,然出于孝心,太子善世理应如此。

    皇后不言,只是看了一眼太子善世,旋即叹息。

    其不言,然青杏却是笑着凑近,对太子善世说道:“无他,殿下只是被司空美人气着了罢了。”

    太子善世好奇,被司空美人气着了?可后者一向和善,又怎会气皇后?

    见太子善世未相信,青杏便继续挑拨:“司空美人仗着自己有个帝姬,便不将殿下方于眼中。其如今便如此针对殿下,他日定也看太子不顺眼。”

    太子善世微微惊讶:“怎会?美人待臣下一向极好。”

    青杏便白了其一眼:“她面上对太子好,可私下却是时常于陛下面前言之太子不是。”

    太子善世听了,愈加惊讶。

第172章

    太子善世并非皇帝亲生,自己于大程皇城之中过得本便小心翼翼,倘若果真有人于未清影面前言说自己的不是,那其日后于皇城定是如履薄冰。

    而青杏恰恰是抓着了太子善世如此想法,因而大肆挑拨。

    “太子,如今陛下有了灵犀帝姬,陛下之爱自然平分,然以司空美人之心计,其定不会让帝姬仅承陛下一半之宠,故而太子如今便是司空美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青杏再次开口挑拨,眼睛还时不时的看着太子善世面上之神情。

    见后者面露忧心,青杏便知太子善世是信了自己之言。

    “臣下本便非皇父亲生,自然不奢求皇父多爱。”

    殿内沉默许久,青杏未料到,太子善世竟会如此言。

    看了一眼皇后,便又转首说道:“然陛下却是爱太子的,皇后殿下亦是如此。”

    说及,二人一同看向皇后。后者先是不知所以,随后讪讪笑言:“自然,善世如此乖巧懂事,本宫怎会不爱?”

    皇后无嗣,因而对于其如今之言,太子善世自然是深信不疑。

    欣慰的笑了笑,便又听青杏言:“若是陛下不爱太子,又怎会时常督促太子做功课?依奴婢看,陛下定是心中希冀着太子日后可大有作为。”

    太子善世听后心中欣喜,他一直以为皇帝因自己并非其亲生而不喜自己,会多喜亲生的灵犀帝姬一点。

    然如今听皇后与青杏如此言,太子善世心中暗自欣喜。

    “善世,你日后可得多加提防着司空美人,那女人仗着皇太后之势连你皇母皆敢顶撞,日后指不定会如何待你。”

    见青杏挑拨得成功,皇后亦掺和其中。如此之为无他,只想让太子善世站于自己一边,亦可体现其身为一国之母的爱子之心。

    必要之时,兴许太子善世还可帮自己一把。

    “是啊太子,日后太子还需提防着司空美人,莫要让其奸计得逞。”青杏于一旁附和。

    被二人蛊惑了的太子因无法辨别是非,故而听信。

    点了点头,太子善世答:“臣下知道了,谢皇母关怀。”

    太子感恩,青杏便言之让太子善世留下用膳,皇后亦是同意。

    当未清影踏入闻人今夕房中时,恰巧看见后者起了身,坐于床上,思绪颇多。

    “卿于念着什么?”未清影笑着向闻人今夕走来。

    愣了一下,闻人今夕随后回答:“无他,妾只是忽然忆起了安阳长使。”

    听见安阳长使四字之时,未清影面露一丝低沉,随口问道:“卿尚病着,怎会忆起了她?”

    不知为何,闻人今夕坚信昨夜之事为幕后有人所为,而其目的显然,便是将此前一切事情皆推至鬼怪身上。

    而今日闻人今夕醒来,待朝霞伺候好了之后便无趣的坐于床上,期间忆起了安阳长使曾经之言。

    宫中有如此了得之人自然不可不防,故而闻人今夕需让未清影知晓,安阳长使如今身处险境。

    “前几日妾方至慈宁宫看望安阳长使,见其思虑颇多,方问及缘由。”思虑了片刻,闻人今夕方缓缓道出。

    “是何缘由?”闻人今夕之言引起了未清影兴趣。

    “安阳长使正为腹中子嗣堪忧。”闻人今夕淡淡回复,期间眼睛一直看着未清影。

    后者听后先是一愣,旋即也反应过来。微微的点头,随后淡淡说道:“听寅御医言,其腹中皇嗣一直康健,她不应如此胡思乱想,应好生养着方是。”

    闻人今夕看着未清影,继而浅笑道:“终究是发生了太史良人一事,如今安阳长使心中忧虑亦是在所难免。”

    旋即闻人今夕便让朝霞奉上茶,开春之后的午后依旧有些寒冷,便连适才被朝霞奉于未清影面前的热茶所散发之白气皆是清晰可见。

    “多想无益,朕只是不希望其思虑过多,继而影响皇嗣。”未清影低着头。

    有些事他虽可猜及一二,然如今之事皇太后终究是下令不得再议、再查,他身为子嗣,自然不可违背母后之意。

    闻人今夕思虑再三,她需让未清影联想至太史良人、安阳长使与昨夜自己撞见“冤鬼”一事相关。

    可此事她知不可明说,因而笑道:“安阳长使自然不愿如此思虑,怕只怕别有用心之人不肯如其愿。”

    说出此话时,未清影顿了片刻,眸中闪过一丝捉摸不透的情绪。

    凝视着闻人今夕,未清影眼中又闪过一丝狐疑。

    轻动着杯盖,未清影缓缓开口道:“冤魂之事母后言之自己会为其超度,无需尔等忧心。”

    未清影不知闻人今夕于心中揣测着什么,然其却知后者于此事不会轻易放手。

    抿了口茶,终究未直接开口询问,只是端着茶杯,静静的看着闻人今夕罢了。

    闻人今夕知此言定会冒犯皇帝,因而带着歉意,微微笑道:“此事过于巧合,妾与安阳长使皆不得不如此猜想。若陛下欲责罚,便罚妾一人,不可惊了有孕于身的安阳长使。”

    语气诚恳,令未清影看出了二人感情。

    “朕本欲听圣太尊之言请灵师于宫中做法,然母后反对,朕不好忤逆。如今安阳长使有母后保着,自然无何不妥。”

    很平淡,亦甚随和,便似从未质疑过此事一般。未清影淡淡道出与闻人今夕听,亦好让其打消那些不安之念。

    毕竟冤魂一事已然闹得皇太后寝食不安,若是此事不尘埃落定,未清影心中亦是不得安宁。

    “太史良人亦是有寅御医与表姐保着,想来亦不会再出如那日之事。”未清影继而说道,似极力说服闻人今夕。

    “如此,自然甚好。”闻人今夕答得有气无力。

    “昨夜卿不是亦目睹那鬼魄?若是人为,朕与朝霞怎会未见?”兴许只有如此言,方可打消闻人今夕心中疑虑。

    闻人今夕点首,她不敢公然忤逆皇帝与皇太后之意。

    况且,如今自己虽不确定,然闻人今夕亦是明白,以自己如今位份,自身亦是难保。

    伴君如伴虎,她需小心行事。

    于现今环境之下,闻人今夕早已不再如当初入宫时所想,只求寻真相,而与世无争。

    因其明白,内廷是龙潭虎穴,若欲独善其身寻得真相,便需自己争得一席之地。

第173章

    听了闻人今夕如此言,未清影自然是合了心意,他亦是如此想。

    毕竟事情究竟如何已无关紧要,当下是让皇太后安心。

    且内廷亦不可再有大动乱,否则必定会波及前朝,若是武国公与赫连氏一党再发矛盾,必定会动摇朝廷根本。

    近日关于圣太尊出宫之事已应赫连一族极力阻扰而被搁置,然圣太尊之野心不得不令东齐王与武国公忌惮,因而出宫一事许是不日便又会提上桌面。

    未清影如今亦是心乏,自己无何实权,帝王之权全皆被前朝各元老大臣瓜分。

    武国公曾多次以指导功课为由入宫同未清影商谈铲除赫连氏于朝廷中之势力,然未清影忌惮圣太尊,故而迟迟未对此事有过明态。

    闻人今夕虽适才是如此言,然心中却不曾如此想,即便安阳长使有皇太后保胎,亦不见得便万无一失。

    皇太后如今虽看似年轻,然却四十有余,且又时常吃斋念佛、不管世事。

    经上次赏花宴一事,闻人今夕亦不难看出,皇后为了赫连家利益,可以自家亲眷太史良人腹中子嗣为赌注,可知其亦是不为皇嗣着想。

    如今事情虽无证据可证明此事与皇后无关,然以闻人今夕之见,亦与之不无关系。

    “陛下,可知皇后殿下为何忽然召开赏花宴否?”闻人今夕并非询问,而是有意告知,然却说至一半,便止口。

    她知,未清影定会知其言外之意。

    “春日已至,百花齐放,与诸卿叙叙亦无何碍。”未清影只是淡淡回答。

    即便自己心知闻人今夕欲言赏花宴一事并非意外,即便自己确实不喜皇后,未清影皆需佯装不知。

    因为圣太尊如今尚在,即便自己有武国公、东齐王等一众老臣为盾,未清影皆不敢轻举妄动。

    其亦心知那日赏花宴为皇后有心安排,亦知目的便是为即将出宫的圣太尊拖延时日。

    可此事终究无何证据,且最后又发生了出乎意料之事,未清影为了皇太后,自然不愿再追究。

    然闻人今夕却极力一试,她欲让未清影彻查此事,因此事绝非冤魂作祟,而是人为。

    其心知未清影欲息事宁人,然闻人今夕却做不到,她不可如此混混沌沌便让此事过去,她定要查明真相,绝不可留后顾之忧。

    此事涉及极深,甚至已牵出一个神秘的兽面男子,若是不深究,只怕闻人今夕日后之日子会不得安宁。

    “陛下,若是此事本……”

    “卿可知于深宫人人皆有身不由己之时?”

    既然未清影装糊涂,那闻人今夕只好直接告知,然正欲开口言说,却被未清影开口阻拦。

    “今夕,有些事朕虽知与赫连氏有牵连,然卿亦需知,朕虽是皇帝,却是无能为力。朕之实权已被架空,朕为卿好,母后亦为朕好,故而方不欲再谈及此事。”

    未清影面露疲惫,有些事并非他不愿管,亦非管不了,只是不敢管。

    而闻人今夕亦是清楚,以自己如今位份,不可贸然行事。

    故而如今,听未清影如此言,闻人今夕知不可强求。

    既然皇帝与皇太后皆不管,那闻人今夕便唯有等,待至他人坐不住,方是自己出面时。

    点了点头,忆起了司空美人曾与微生少使之对话,显然,此事司空美人亦是牵涉其中。

    倘若此事仅为司空美人所为,兴许未清影便可下旨彻查。

    然如今牵扯之人甚广,甚至是连圣太尊皆牵扯其中,闻人今夕便不敢奢求未清影可有何举动。

    此事应是宫中多路人马而为之,故而方造成如今诡异局面。

    闻人今夕心中如是想着。

    不过倘若真是人为,那昨夜之事又如何解释?

    若言之未清影不欲让自己操心而假意未看见那人影,那朝霞又是何故?

    朝霞虽是奴婢,然无未清影指示,其怎会授意?

    “卿好生休息,朕去看看母后与安阳长使。”

    未清影交代一句,便放下茶杯,起身离去。

    其独身一人带着仪仗队去了慈宁宫,先至安阳长使所居的侧殿,此番算是给其个宽慰。

    方踏入房内时,未清影便闻到了一股浓烈药味,充斥着整个房间,压抑得令人不安。

    宫女们看到皇帝进来,方欲开口,便见未清影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

    宫女们微微行礼,一言不发,随后离开。

    此时安阳长使正半倚于床榻上,微合眼眸,轻轻蹙眉,苍白的脸颊,看似不安。

    锦被盖于其身上,有略微的凸起。

    未清影缓步走至床前,轻轻为其盖好锦被,眸中带着低沉。

    即便未清影动作甚轻,然未彻底入眠的安阳长使还是很快察觉。

    睁开双眸,以为是宫女,便未言。

    待未清影轻坐于其面前,后者方惶恐起身,扭头看向适才宫女们侍立着的方向,见无人,方回首。

    “妾有失远迎,往陛下恕罪。”安阳长使语气多有歉意,正欲起身,便被未清影阻止。

    于未清影而言,此倒无何可介意,毕竟他亦时常令闻人今夕无需行宫中繁琐之礼。

    “朕多次前来看望母后,亦未来看卿一眼,望卿勿责怪。”清澈之眸看着安阳长使,未清影缓缓开口。

    “妾岂敢,陛下日理万机,自然是国事重要。妾于慈宁宫内有太后娘娘亲待妾,妾早已心满意足,何来责怪之言?陛下当真是折煞妾。”

    对于未清影如此突如其来之宠爱,安阳长使受宠若惊。

    不过很快她便明白,兴许皇帝如此,只是为着其腹中皇嗣。

    倘若非近日太史良人出事,兴许皇帝亦不会想起来看自己一眼。即便闻人今夕曾为自己求过恩惠,即便未清影时常前来慈宁宫与皇太后请安。

    将手轻搭于隆起的腹上,安阳长使心中无限感慨,却终究未言说一句。

    明明便知道皇帝此次前来不易,应将此前心中所忧告知,然终究未敢言出。

    兴许,此便是悲哀。

    “那你卿好生养着,朕去看看母后。”未清影淡淡说道。

    随后起身,离去。

    未清影走后,安阳长使便愣愣的坐于床榻。

    直至夜色浓重,烛火摇曳,其方令宫女熄灭烛光,将床幔缓缓方下。

    今日,又是无所事事且忧心忡忡的一日。

第174章

    卯时,闻人今夕未起,满月只是蹑手蹑脚的进来,看了一眼,又静悄悄离去。

    于关上房门时,撞见了朝霞。

    “满月,何必如此鬼鬼祟祟?”朝霞嘲笑。

    “如今我伤势无碍,自然可伺候七子。”满月白了朝霞一眼。

    那几日因着自己挨了杖刑,故而闻人今夕特准满月多加休息不必伺候。

    如今自己伤势无碍,满月自然于第一日便前来看看闻人今夕。

    “好了,如今坤宁宫无消息传出,我们便让七子多加休息。”

    说着,朝霞已与满月二人悄悄离开。

    待至天微亮,闻人今夕起来,坐于床前,看着窗外景色。

    庭院内花草于此季节绽放得唯美,同时亦凋零得凄凉,交替盛开,彼此替代,亦算是一种相互依赖。

    “七子一早便坐着发呆,可是念着何事?”满月端来洗漱之物时,看到闻人今夕似于游神,便开口询问。

    “满月?”看见今日是满月前来伺候,闻人今夕心中诧异。

    “托七子之福,奴婢好得甚快。”满月将金盆放下。

    “如此便好。”闻人今夕亦是欣慰。

    不过很快闻人今夕又恢复了方才之状,满面惆怅望着窗外。

    “七子可是想着昨夜之事?”

    适才与朝霞出去时,后者便将昨夜三人夜探景阳宫一事告知了满月。

    说亦蹊跷,当朝霞言说至闻人今夕看见白色身影时,朝霞竟言自己与皇帝皆未看见。

    如此便让满月后背一凉,莫非世间果真有鬼?

    “并非如此,我只是想着太史良人一事。”已料到了满月是如何知晓昨夜之事的闻人今夕并未多询问缘由。

    “太史良人?”满月好奇。

    仅是四个字,便打破了闻人今夕的思绪。

    “无他,只是随意说说。”闻人今夕回过神,“近日睡眠甚少,身子亦是觉得疲乏。”

    接着又是一个淡淡的微笑,闻人今夕试图打消满月心中之虑。

    如今皇太后已然明令不准他人再对此事多加议论,闻人今夕亦不敢明言,更不可让满月亦掺和其中。

    满月对闻人今夕之言半信半疑,然主子之事终究不可多加询问。

    最后懵懂的点点头,道:“今日坤宁宫无消息,七子可多睡会儿。”

    闻人今夕倒是想,然此时朝霞却闯入内,匆匆说道:“七子,坤宁宫来消息,言是皇后殿下令让帝妾们皆前去请安。”

    此时闻人今夕面露无奈:“皇后宣得倒是及时。”

    看了一眼满月,便打趣:“想来你适才之言不可成真了。”

    打趣着满月以缓解如今沉寂的气氛,闻人今夕便让其伺候着梳妆打扮。

    “奴婢伺候七子梳妆。”满月说道。

    此前便一直是自己为闻人今夕梳妆,如今自然不例外。

    倒是朝霞,满月一回来伺候,自己便不知该做些什么。

    “满月,梳个望仙髻吧。”

    因着朝霞并不会梳望仙髻,故而闻人今夕亦许久未梳此妆。

    满月笑着点头,旋即为闻人今夕梳妆打扮。

    完毕,闻人今夕照常带满月前去。

    然于方出门时,便又有宫女前来汇报,言是宁寿宫忽传圣太尊之命,召帝妾前去请安。

    闻人今夕与满月二人面面相觑,今日皇后与圣太尊倒是反常得很。

    不过既然是圣太尊之命,闻人今夕自然不敢不从,因而带着满月上了马车。

    然于至了宁寿宫时,闻人今夕发现帝妾们皆一一入座,自己竟是那最迟之人。

    闻人今夕疑惑,宫女前来传话之时自己便已赶来,如何与宁寿宫较近的自己却来得不及居于西内廷的帝妾们来得早?

    踏入大殿时,闻人今夕依礼数向跪坐于高位之上的圣太尊跪下行礼:“妾来迟,请圣太尊赐罪。”

    今日自己略微有一丝尴尬与怠慢,然闻人今夕本不愿如此,奈何今日自己便如此迟到了。

    闻人今夕亦是逼迫于无奈,然却无法挽救,因而只得面对。

    到底圣太尊亦是和蔼可亲,淡淡的笑着甚是端庄:“无妨,坐吧。”

    闻人今夕谢过恩,旋即起身朝一旁自己的位子跪坐下。

    看圣太尊那不曾有过一丝笑意的笑脸,闻人今夕心中有所防范。

    其防范圣太尊,而后者亦是防着其。

    如今内廷帝妾多了些,圣太尊可不愿遗漏了闻人今夕此心腹大患。

    便是因有着磅礴野心与狠毒手腕,方令圣太尊历经三朝而屹立不倒。

    “近日诸位皆因太史良人之事而人心惶惶,闻人妹妹倒是安逸得很,竟连今日圣太尊难道召见皆敢迟到,果真是我等不可比的。”

    唯恐天下不乱的南宫七子缓缓开口说道,似无心之失,又似有意为之,终究是传入了闻人今夕与诸人耳中。

    南宫七子一向与自己不和,故而三番两次的寻自己麻烦,闻人今夕早已经习惯。

    如今忍忍亦是无妨。

    “七子所言差矣,太后娘娘已然下令不得擅自再议此事,七子如今……岂非公然忤逆太后娘娘?”

    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表情,闻人今夕浅浅开口回应。

    此话令南宫七子哑口无言,因其所言不假。

    闻人今夕本不愿如此言,奈何南宫七子于圣太尊面前如此挑衅,她不得不驳。。

    “好端端的,怎又提及了此事?”圣太尊一脸和善,似无心询问。

    “既然事已过去,便无需再提。眼下方得安稳,尔等莫要挑拨是非。”皇后眼中看着严厉。

    圣太尊亦是点首。

    因此事一边倒,最后连司空美人亦是笑魇附和:“自然,此事莫要再提得好。”

    南宫七子本无意说及此事,只是欲寻借口挑衅闻人今夕。

    如今听见圣太尊如此示意,南宫七子只好将方欲开口言说之话又生生咽回腹中。

    看来闻人今夕此番又是逃过一劫,南宫七子虽心有不甘,然迫于无奈,自己只好放弃

    轻轻地哼了一声,也便唯有自己可听见。

    “妾知罪,适才不该贸然提及此事,请圣太尊赐罪。”

    南宫七子皆退步了,闻人今夕自然亦需退步。只见其俯下身,不紧不慢的请罪。

    今日并非于坤宁宫、皇后眼前,而是于宁寿宫,一个铁血太后的眼皮底下。

    圣太尊历经沙场数十载,闻人今夕自然深知其铁血手腕,故而如今连同自己在内,皆无一人敢于圣太尊面前狂言。

第175章

    “无妨,卿既已知错,孤家自然不必多言,往后卿等当心便是。”

    端起了一如既往的架子,圣太尊笑着对殿下诸人说道,此亦算是一种宽慰,以示自己心胸的宽广与气度。

    然那语气之中却是蕴含着无限寒意,纵使是面上的阳春三月,亦能让人心感里边的腊月寒冬。

    “妾谢过圣太尊。”

    闻人今夕适时的打破了殿中的沉默,旋即继续于一旁,与众人一道品茶。

    “孤家听闻昨日闻人卿身子欠安,不知何故?”放下茶杯,圣太尊问及闻人今夕。

    后者心中隐隐有着不安之感,虽不知是何缘由,闻人今夕却知圣太尊有意试探。

    莫非,今日之席为圣太尊因着此事而为?

    旋即又摇了摇头,怎会?圣太尊怎会因为一个帝妾而如此大费周章?

    “妾谢圣太尊关怀,不过是春日已至,身子愈发疲乏,且又休眠不足,故而有所不适。”微低着头,闻人今夕柔声细语的答道。

    此状给予众人的,唯有乖巧。

    然圣太尊是何人,纵然现于自己面前之人如何乖巧,只要她不欲留,其人便不可存。

    闻人今夕又是低着头,跪坐于一旁。

    如今其心知,自己绝不可出风头,尤其是于圣太尊面前,她需韬光养晦,否则一旦天颜震怒,自己死不足惜,然连累之人怕是多了。

    身处如此弱肉强食的深宫之中,若无一点心机,怎能活得长久?

    闻人今夕尽力不去连累那些无辜之人,故而如今唯有沉默、顺从。

    微微的轻叹,亦不知为何有如此感慨,兴许是觉得有所凄凉罢了。

    “闻人卿伺候皇太后想来亦是劳累,是应多加休息。”圣太尊言。

    此言便当即引来了南宫七子的冷嘲热讽:“仅是太后娘娘留于宫中侍疾,妹妹便病倒,不知内情之人还以为是妹妹不愿伺候太后娘娘,方以欠安推脱。”

    其面露讽笑,知自己此言不假,且料定闻人今夕亦是无法反驳。

    闻人今夕确实无言,非其无话可说,而是不愿多言。

    其不言,却有人趁此机会言:“言至此事,妾倒好奇,此前太史良人屡屡遭难,果真是冤魂作祟?”

    微生少使终究未甘心,不顾圣太尊威严,依旧将太史良人一事提上桌面。

    因着此前司空美人曾有意陷害自己,而如今微生少使又觉此为良机,若不于圣太尊面前将真情道出,只怕日后便无机会。

    如此挑衅圣太尊威严,亦算是一把赌注,赢了便可压倒司空美人,输了大不了身败名裂。

    一听见此事,皇后脸色当即沉下,莫非微生少使果真未将圣太尊之言放于心中?

    适才圣太尊方告诫,如今便又提起,岂有此理。

    然于上的是圣太尊,此亦是圣太尊之宁寿宫,自然无需皇后来插管。

    若非如此,只怕皇后一震怒,又得落得一个不识大体之名。

    “适才孤家如何言?莫不是微生少使未听见?”圣太尊对于微生少使未有过多严厉,然而一副事不关己,做做表面功夫模样。

    如此,便让微生少使愈发大胆:“妾知错,然妾亦知此事背后定是人为,故而不敢于圣太尊面前隐瞒真情。”

    此话,微生少使是对着司空美人说的。亦应是道出于场不少人之心中疑惑,起码闻人今夕便是那其中之一。

    司空美人不急于争辩,而是沉默着。若是于无外人之时,其定不会让微生少使如此放肆。然如今非合意,司空美人不得不隐忍。

    “微生少使,你果真不将圣太尊与皇太后放于眼中?既然此事皇太后言之过去,那便过去,你何必多言?”

    似乎是被气急了,皇后有些压不住自己的脾气。

    闻人今夕倒不好奇,毕竟此事亦与皇后有关,若是再查,只怕圣太尊亦被牵扯其中。

    故而皇后极力阻挠,心中亦是微怒,甚有不悦。

    意识到皇后动了怒,微生少使虽一时猜不透缘由,然如今之机不可失,她可不愿再放过司空美人。

    “殿下恕罪,妾只是好奇罢了。”稍稍退了一步,以稳住皇后情绪。

    实际上此非好奇,而是别有用意。

    于微生少使而言,此为打击司空美人最佳时机,自己绝不可轻易放弃。曾经险些被司空美人陷害,倘若今日再坐以待毙,指不定日后还有更大的阴谋等着自己。

    “好奇?”一直沉默着的司空美人终究不再隐忍,其打量着微生少使,眸中带着一丝轻蔑,“身为帝妾不尊太后娘娘之言便是不敬,身为内命妇不听皇后殿下之言便是不尊,尔如今于此大言炎炎,不觉惭愧?”

    二人再次针锋相对,闻人今夕早已习惯。

    只是如今稀奇的,只是皇后与司空美人难得沆瀣一气。

    兴许,这便是利益驱使。

    微生少使自然不服,同为宫女出身,本便同等,司空美人何以欺压于自己头上?仅凭其较自己位分高些?

    “妾不敢,妾只是觉得蹊跷,亦是觉得不可于圣太尊面前隐瞒真情。”

    有些话不可直接言说,只需让众人皆心知肚明便可。

    如今微生少使算是大胆,然于圣太尊面前,其又是脆弱不堪。

    “放肆!尔等此为大不敬,信否本宫治尔等之罪?”皇后终是未忍住,一拍桌案便吓坏了众人。

    然而圣太尊却是处之泰然,兴许是经历了大风大浪,此亦不算什么。又或许是习惯了皇后如此,故而见怪不怪。

    青杏于一旁连忙拉住皇后,并焦急劝言:“圣太尊尚于殿前,殿下可莫要失了礼仪。”

    兴许是意识到了青杏之言在理,皇后旋即咽下一口气,沉默着低头。

    众帝妾见了,亦是低着头沉默,便连原先气焰甚旺的微生少使与司空美人二人皆止了争吵。

    圣太尊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看着殿下,嘴边似挂着一丝冷冷的笑意。

    直至殿内皆安静下来,无人敢出声时,圣太尊方换了神色,一副和善模样:“卿等无事便莫要于皇后面前如此肆意妄为,若是谣传出去,岂非是卿等之大过?”

    圣太尊悄无声息的警告了司空美人与微生少使二人,到底是赫连家的人,圣太尊不可不为皇后说话。

第176章

    既然圣太尊皆如此言,闻人今夕等人自然不敢再驳,恭恭敬敬的听着,便也等着圣太尊示意离去。

    “近日朝堂之上言之让孤家出宫之人不在少数,想着出宫亦是不日之事,今日便召诸卿前来叙叙话,不料卿等倒给孤家带来了如此热闹惊喜。”

    圣太尊话中有话,众人亦是心知肚明。

    不过闻人今夕倒是真心钦佩,微生少使等人竟敢于圣太尊面前如此争辩。

    皇后便算了,毕竟是赫连氏之人,司空美人位分高,于圣太尊面前自然亦有一席之地。

    然微生少使又是何故?

    一个小小的少使,其何来的气焰敢于圣太尊面前嚣张?

    闻人今夕不解,兴许,微生少使身世不简单,又或许其背后有人撑腰。

    “孤家亦是乏了,诸卿跪安吧。”

    圣太尊揉了揉眉心,旋即让众人离去。

    众人应喏,很快俯身跪安,起身,又各自离去。

    出了宁寿门,与众宫女一同候于宁寿门与皇极门之间的满月便迎了上来。

    “如何?今日请安,七子可见何趣事?”

    方一迎上来,满月便似打趣的询问道。

    闻人今夕瞥其一眼,旋即笑道:“你怎知今日有戏可看?”

    未想到,满月的耳朵便似顺风耳,何事皆知。

    “圣太尊难得召见帝妾,若言之内命妇们无戏上演,奴婢可如何皆不信。”满月抿了抿嘴,笑道。

    瞒不过满月,于是闻人今夕便将方才宁寿殿上所发生之事告知了满月。

    后者又是抿了抿嘴,竟出乎意料的未言说什么。

    快至皇极门时,满月便对闻人今夕轻言:“适才奴婢于外候着,于一旁却听见了坤宁宫内两个宫女于角落言说了今日之事。”

    闻人今夕好奇,今日之事?会是何事?

    回首看了一眼身后,见无人随着,方又微低着头,继续听满月言。

    “奴婢听那两人说,今日皇后本便未召见帝妾前去坤宁宫请安,此番无非是欲引七子前去,浪费前来宁寿宫之时间。”满月继而小声说道。

    “此番何故?然……最后前来宁寿宫请安之事不是已传达至长安阁?”闻人今夕虽面上不显,然心中却依旧有所诧异。

    “最后是因七子出门得晚了些,皇后方令人前来告知,且来使前来之时各宫主子早已纷纷至来。”满月继而说道。

    无怪今日自己会莫名迟到,来时还不及于西内廷的司空美人与东城七子等帝妾,原是如此。

    无奈的叹了口气,到底皇后还记恨着自己。闻人今夕无奈,只怕日后自己又得成人眼中钉了。

    “无妨,圣太尊慈爱,未怪责我来迟。”为了不让满月忧心,闻人今夕如是说道。

    旋即带着满月迈步离开,却听身后有人唤自己:“姐姐留步。”

    一回首,相看,果真是万俟卿欢。

    二人上前相互行礼,闻人今夕拉着万俟卿欢的手说道:“如何适才出来之时不见妹妹?”

    方才踏出宁寿殿时,闻人今夕本以为可与万俟卿欢一同回去,不料于出殿之时却不见其人一同出来。

    “姐姐快莫提此事,适才那南宫七子不知为何,竟抓着妾的手便于我跟前数落姐姐的不是。妾气不过,方与其争辩了几句。”

    一忆起此事,万俟卿欢便生气。不便是适才闻人今夕于殿上反驳南宫七子几句,何必于散席之后还如此不依不挠?

    “她怎会寻卿欢说话?”闻人今夕心中好奇,莫非南宫七子有意将二人之间的战火燃至万俟卿欢身上?

    想想,极恐,怕是日后更不得与万俟卿欢多有来往,免得让其惹祸上身。

    冲万俟卿欢笑了笑,闻人今夕便言:“无妨,我便当此耳旁风,吹吹便过,你回去吧。”

    今日闻人今夕特意未与万俟卿欢同坐一辆马车回去,因后者亦是有马车可坐,亦无需自己忧心。

    “我想与姐姐一同回去。”万俟卿欢撇着嘴,奉上一副可怜模样。

    “前些日子满月受了罚,如今我不忍让其走路回去,你便坐自己的马车回去,我同满月一道便是。”

    皇城之中也便唯有一些主位可乘宽敞些的马车,其余的如闻人今夕这般位分的帝妾,自然只可乘坐仅可容纳两人的车子。

    万俟卿欢看了一眼满月,忆起了那日其受了皇后处罚之事,便也只好将方才想法作罢。

    “也罢,那妾先回去了,姐姐路上小心。”

    二人告别,便各自朝自己宫中的马车前去。

    闻人今夕拉满月上车,亦不管后者是否同意。

    入了车子,满月便忍不住笑道:“七子是故意与万俟少使不亲近的?”

    闻人今夕瞥了其一眼:“晓得了也还问?”

    旋即二人抿嘴一笑。

    今日宁寿殿上,微生少使如此针对司空美人不过是欲于圣太尊面前言之司空美人阴谋。

    奈何此事与皇后亦有关,微生少使只是未猜透,故而亦不晓圣太尊此意。

    而经历了太史良人一事之后,闻人今夕算看透了,此皇城之内定是隐藏着多股势力。

    若非如今事情错综复杂,闻人今夕多番探寻,只怕自己亦是不晓皇城深宫之中究竟有多少势力隐藏于暗中。

    “七子如今处处与万俟少使保持距离,莫不是……”

    “其实你心中早已知晓,内廷之中尔虞我诈,我自然不愿连累于她。”

    万俟卿欢本便可怜,于世已无亲眷,唯有一愿便是可于宫中终老一生。

    然可于深宫终老谈何容易?

    闻人今夕知自己帮不上其忙,如今只可听天由命,只盼日后莫要连累了卿欢便好。

    “七子与万俟少使交情最好,然却是极少走动,倒是用心良苦。”满月看着自家七子神色,笑道。

    闻人今夕叹了口气,有些人面上不与你较好,然心中却是为着你着想。然有些人面上与你较好,背地里却不知如何算计你。

    于弱肉强食的深宫之中,也便只有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走一步看一步。

    “奴婢看七子心绪不佳,不妨至东临苑走走?”满月提议。

    如今正是百花齐放之时,闻人今夕虽不路过东临苑,然沿着如今走道直走便可至东临苑,倒也不妨事。

    于是点了点头:“如此便去走走吧。”

第177章

    适才出了宁寿殿,微生少使便叫住了司空美人:“美人留步,妾有一事欲与美人言谈。”

    微生少使态度算是温和,然却于抬首看向司空美人之时挑起了柳叶眉,似挑衅。

    司空美人缓缓回首,听见了微生少使的声音,便转而变得冷淡:“我与少使有何事可谈?”

    其不愿面对微生少使,并非自己怕其,而是微生少使的不依不挠让司空美人心中烦躁。

    自己与微生少使不和已非一日两日,凡是二人站一块难免爆发口舌之争。

    如今帝妾们皆走得差不多,宁寿门外亦无几人留意二人。

    四下无人,司空美人亦不愿与微生少使浪费时间,撇了其一眼,便迈步离去。

    然微生少使此次怎可如此轻易的便让司空美人走?一把抓住了司空美人的石榴红水袖,便阻止。

    “岂有此理!”司空美人微怒,然声音却不敢过大,因着此为宁寿宫,圣太尊眼皮底下,任何人皆不敢于此放肆。

    “美人莫要生气,即便是美人无话与妾言,妾亦有话告知美人。”微生少使笑得甚是玩味,若隐若现的笑意似带着嘲讽。

    “对不住,我无闲空。”一甩衣袖,司空美人再次迈步欲离开。

    “美人如此回避,莫不是怕了妾?”微生少使高声对其喊道。

    后者紧握拳头,又缓缓松开,终是咽下了一口气,回首,怒视,问道:“请问我有何可惧?”

    微生少使走近,笑笑,旋即凑近司空美人耳边,轻声细语道:“自然是怕妾将美人背地里做的歹事告知圣太尊。”

    此话一出,彻底激怒了司空美人,看来此前到底是自己太过小瞧了这个新晋少使,想不到其竟会有如此心机。

    “尔欲如何?”咽下那股怒火,转而变得冰凉,司空美人冷冰冰的开口询问。

    “不欲如何,只是如今于宁寿宫前言说怕是会不小心传至圣太尊耳里,不如美人便陪妾至东临苑走走?”微生少使目光扫了一下四周。

    兴许是觉得微生少使此话于理,适才还不情不愿的司空美人如今却点了头。

    二人来至东临苑,于一旁假山处。却被缓步走至假山旁的闻人今夕与满月撞见。

    当看见司空美人与微生少使二人于假山旁时,闻人今夕略有一丝诧异。

    同时瞧二人的神色,似有些不对,莫非……

    又是太史良人一事?

    闻人今夕心知,此为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自己还是尽早离开方好,免得引起二人注意。

    有着如此念头,闻人今夕便立刻低着头,转过身,加快步伐往回走。

    然终究是让闻人今夕失望了,她方迈开步子走了两步,便听见了司空美人于后喊着自己:“那岂非闻人妹妹?”

    闻人今夕知自己躲不过,索性回首,大大方方的走至二人面前,笑着给司空美人行礼:“妾见过美人。”

    而同时微生少使亦是向她行礼。

    “妹妹怎会于此?”司空美人开口询问。

    “妾近日身子不适,如今好转,便随着满月一同至东临苑走走,亦好放松下心绪。”闻人今夕低首笑言。

    “妹妹身子欠安,自然不可于外多走动,免得受了寒。”司空美人依旧一副和善面孔。

    闻人今夕点点头,她适才正想离开。

    “七子身子不适,改日妾为七子送些补品过去。”微生少使亦是于面上言说几句。

    二人皆欲打发闻人今夕,而后者正有此意。

    寒暄几句,闻人今夕便欠了欠身子,旋即带着满月离开。

    司空美人适才还笑魇如花的看着闻人今夕离去,如今后者一消失于视线,司空美人便即刻沉下面色,冷然对着于后的微生少使说道:“有事便言,莫要耽误时间。”

    “妾不过是有些事不解,欲同美人说说罢了,美人何必如此紧张?”微生少使依旧那副样子,不紧不慢,看着被自己气得有些败坏的司空美人,面露一丝得意。

    而司空美人只是哼了一声:“有事便言,不必拐弯抹角。”

    语气不善,司空美人自己亦非不知微生少使此番何意。

    后者故做无奈,缓声道:“除了美人以香包害得太史良人险些小产一事外,妾还有何事欲与美人言?”

    微生少使一副认真又似说笑的将自己的话平平淡淡的道出,引得司空美人回首大怒:“血口喷人!”

    “妾是否含血喷人,美人心中自然清楚。”微生少使即刻反驳。

    忽然间,司空美人哑口无言。

    “美人兴许还不知,妾早已询问过太史良人,其言之赏花宴之后自己便丢了一个香囊,而那香囊便是此前美人身边的近侍宫女香冷所送。”

    微生少使语气平淡,然其中多少夹杂着一丝得意。

    “那又如何?内廷之中帝妾们相互赠送香包之事多得去,少使不会言之我此行为亦是扰乱宫规之举?”

    司空美人倒以为微生少使手中有何证据,不料竟是此事。

    “妾想,那香囊应便是闻人七子之前于御花园花丛之中拾得的那个吧?”

    微生少使一话,令司空美人心中一惊。不过很快又恢复平静,淡淡道:“无何证据,少使怎可轻易污蔑?”

    不过是香冷送的一个香包,微生少使有何证据言之此便是那害得太史良人险些小产的香包?

    此番不过是微生少使一人揣测,不足为证。

    “那是否要妾告知圣太尊,让其寻香冷前来对质一番?”微生少使面带挑衅,“如今香冷被罚至浣衣局,妾想,如此戴罪立功之机,其应不会错过方是。”

    事情至了如此地步,司空美人知无法再隐瞒,因而只得忍气吞声:“你究竟要如何?”

    微生少使往前走了几步,随后撇过头,轻言:“不欲如何,只需美人于陛下面前认个罪便可。”

    司空美人如何皆猜不透,自己究竟是如何得罪了这个微生少使,竟让其恨得如此对付自己。

    难道,仅是因着上次小宫女一事?

    “你为何如此待我?”司空美人平复了心绪,方缓缓问道。

    有些事,她需知晓缘由,如此方有应付对策。

    “无他,受人之命耳。”

    微生少使平淡无奇的一句话,竟让司空美人心中大惊。

第178章

    微生少使一话令司空美人震惊,何人会如此?内廷之中竟还有人暗中与自己作对?

    知晓司空美人定是疑惑,微生少使便轻哼了一声,随后缓缓道:“妾以美人曾经使用过的手段成为内命妇,美人以为何故?不过是奉命制约美人罢了。”

    微生少使面上的得意与嘲讽,令司空美人恼羞成怒:“何人指使你如此?”

    此事自然不可令司空美人知晓,故而微生少使只是转身,良久方缓缓开口:“此事美人无需知晓,美人只需知道,妾日后定不会让美人顺心便是。”

    “你!”司空美人气急败坏。

    微生少使此刻走至假山旁,看着潺潺的流水自石缝中溢出。再坚固之磐石,终究是阻拦不了流水渗过。

    “我奉劝少使,莫要太过分,否则他日我一有机会,便让少使不得安生。”司空美人终是摆出了架势,她绝不能让一个小小的少使骑于自己头上!

    便是寻回了往日的信心,纵使知晓微生少使背后有更大的对自己不利之人存在,司空美人亦不得畏惧。

    如若不然,她一个美人,于内廷还有何一席之地?

    她从一个卑贱的宫女,用尽了手段方爬上了美人的位子,如今被一个少使如此针对,心中自然不好受。

    看到司空美人如此模样,微生少使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嘴角浮现一抹笑意,“美人终究是忍不住了,与其背地里与美人相互算计,不如今日便将话挑明,好让妾与美人明着斗个你死我活!”

    此绝非赤裸裸的挑衅,更多是是一种宣战。

    微生少使便是要将此言光明正大的告知司空美人,如此二人之间的斗争方会更有趣。

    她从未怕过司空美人,因其身后有一座大靠山所支撑。

    曾经微生少使亦是挑衅过皇后,不过此事最后被上封知晓,因而其被狠狠地责骂了一顿。

    如今微生少使唯有一个目的,那便是针对司空美人。

    此事无他,正如微生少使方才所言“受人之命耳”。

    司空美人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冷冷的瞥向微生少使:“日后日子尚长着,尔等着瞧。”

    最后一语甚是霸气,此便是司空美人,一个仅用了两年时间便从一个卑贱的宫女爬上美人位子的女子。

    此话微生少使亦不在意,反正司空美人有何能耐她已知晓不少,如今目的达成,自己日后便也无需客气,光明正大的斗争,总比背地里勾心斗角得好。

    “甚好,妾等着。”微生少使爽快的应下,此次她定要让司空美人知晓何为教训!

    司空美人又是咽下一口气,随后漠然离开,剩下微生少使一个人站于原地。

    叹了口气,看着潺潺流水,微生少使正欲转身离去,不料此时一个不速之客却不知何时站于了自己身后。

    “妾见过七子,七子妆安。”看清是东城七子时,微生少使连忙跪下请安,心中却是忐忑,不知东城七子何时于此,亦不知其是否听见了什么。

    让微生少使起身,东城七子很快走至假山流水前。

    “未想到少使亦是如此有胆识,竟敢于司空美人面前如此喊话,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东城七子看着流水,淡淡的说道。面上妆容甚是精致,微风亦是佛动着衣袖。

    其便于此时突如其来的走至微生少使身后,如今此言,想必亦是听见了适才微生少使与司空美人二人之对话。

    “妾……”

    正欲开口,东城七子便回眸对微生少使一笑。

    东城七子之笑带着一丝冷淡,于内廷之中,其向来不轻易接触任何人。

    不苟言笑便是东城七子之特点,因其知晓于内廷之中需谨言慎行,故而她从不多言亦不与他人多有来往。

    微生少使此前与其并无来往,后者亦是与微生少使无何关系,然于适才听见了司空美人与微生少使之谈话时,东城七子对眼前这位如此有胆识的少使多有想法。

    因着二人方才所谈之事为皇太后所不能容忍,如今若有人谈及此事自然是公然忤逆皇太后,如此险棋怕是无人敢走。

    然微生少使却是那独一个。

    东城七子欣赏其胆识,然却对其手段不抱希望。

    据东城七子观察,微生少使除了明着的手段外,其余的皆不会,如此,便是内廷暗斗之大忌。

    于内廷何人无些阴险手段,若言之无,只怕早已成了宫中数千冤魂中的一个。

    然东城七子还是佩服微生少使之勇气。

    “妾不知七子于此做甚?更不知七子此番何意?”微生少使方才还恭恭敬敬的态度,于听了东城七子此言之后便转变。

    其漠然,不愿接东城七子之言。

    微生少使虽不深知东城七子其人,然她却知晓,东城七子是个神秘女子,于内廷无声无息,甚少有人与其来往。

    若论之手段,恐怕便是其一流的舞乐。

    东城七子舞姬出身,其舞姿甚得皇帝倾心,故而所受恩宠不比闻人今夕少。

    东城七子并未在意微生少使对自己之态,只是淡淡说道:“我只是路过此处,适才听见了少使与司空美人言,故而赞扬几句,少使何须忧心?”

    仅是“路过”二字便让微生少使无法信服,其警惕的看着东城七子,生怕其对自己不利。

    终是她为七子,自己仅是少使,位分悬殊且后者得宠,微生少使不敢轻易得罪。

    其亦知无论自己如何警惕皆无用,以东城七子之聪慧,只要其有心对付自己,如今自己的此份警惕岂非是徒劳?

    心知东城七子已然知晓,微生少使亦不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坦言:“七子皆知晓了何事?”

    于东城七子面前,内廷无几人敢于其面前卖弄聪明,因着此番无非是自取其辱。

    东城七子宛若星辰的双眸忽然一亮,其欣赏微生少使之豪爽,于是便也淡然应道:“我亦与少使同为为太史良人一事感到好奇。”

    未回答微生少使方才问题,东城七子只是悄无声息的将话题转移开来。

    其亦是向来不喜拐弯抹角,然却也不喜浪费口舌去回答些无用问题。

    时间于东城七子而言不算宝贵,然浪费时间亦只会耽误时日,有害无利。

第179章

    东城七子未回答微生少使方才之言,然毋须回答,后者亦是心知肚明。

    方才之言自东城七子口中说出之后,微生少使唯有片刻的诧异,莫非东城七子此番亦是意在太史良人一事?

    旋即微生少使又将此份诧异变为淡然,东城七子何等聪明,其定然是较自己更早发现此事其中蹊跷,故而亦无需她去诧异。

    “故而……”警惕的看着东城七子,微生少使终是欲知晓其心中究竟如何想法,毕竟自己如今尚分不清站于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是敌是友。

    何况东城七子还是个从不与他人结盟且独来独往之人,如今发生如此绝非偶然之事,定是有其理所应当之由。

    “故而我可帮你。”仅仅的六个字自东城七子口中吐出时,微生少使有心微微的诧异?

    帮助自己?那岂非结盟?

    然,东城七子向不与他人结盟。

    如今此番,甚是蹊跷。

    “我知少使欲扳倒司空美人,而我恰巧可帮少使此忙。少使不必忧心我的诚意,因为我与少使一样,‘无他,受人之命耳’。少使自然亦无需知晓是何人受命于我,少使只需知,我等二人如今可谓同舟。”

    东城七子将方才微生少使对司空美人之言换了个内容便又直截了当地回敬了微生少使。

    方才司空美人与之言说之话,东城七子全然听于耳中。便是如此,她方来与微生少使面谈。

    东城七子素来不管宫中闲事,若非钟离北望授意,其定不会管。

    其可全然置之不理,佯装何事皆不知,如此一来,无论何事皆与自己无关。

    奈何她成为内命妇之时,心绪便由不得自己,她需听从钟离北望安排,打听内廷宫事,以飞鸟传之告知于慈宁宫的钟离北望。

    换而言,她东城七子本便是细作,目的唯有一个,那便是为钟离北望马首是瞻。

    “七子素来不与帝妾多有来往,且又素来不与他人结盟。如今七子言之帮妾,实在令妾心中不安,不知七子此番是何用意?”

    冷冰冰的看着东城七子,微生少使眼眸中的警惕至始至终皆未消失,反而愈来愈浓。

    微生少使可从不知,东城七子何时亦变得如此爱管闲事。

    故而方会觉得不对劲,亦是情有可原。

    东城七子忽然一笑,其笑之寒,令人背后一凉。

    即便是微生少使多有疑虑、不信任自己,东城七子亦是可理解,终究是自己太过唐突,好端端的,便寻她做那同舟共济之人。

    “少使不必多虑,我方才便说了,无他,受人之命耳。如今我二人同为一个目的,为何不可相互扶持?”

    一字一句的缓缓道出,东城七子之言终是触动了微生少使之心。

    此话在理,同为一个目的,她二人何不共谋?

    “纵使今日七子不见妾,七子亦是要扳倒司空美人?”微生少使淡然问道。

    东城七子不语,转而冷冷一笑,其意显然。

    正如微生少使所言,即便今日二人不合作,她东城七子终究是要对付司空美人的。

    而此次之所以看中了微生少使,无非便是方才听见了其与司空美人之对话,知晓了微生少使亦欲对付司空美人,故而一拍即合。

    原本钟离北望亦无对付司空美人之意,然近日,其竟传书言之铲除司空氏!

    微生少使尚于犹豫,“一子下错,全盘皆输”之理其并非不懂。正因着懂,故而自己方需谨小慎微、处处小心。

    如若不然,自己会连累全族。

    上封之手段微生少使不是不知,因而她从未敢违背上封意思。

    如今东城七子之意,她需与上封叙明。

    “少使意下如何?”许久未见微生少使回复,东城七子便回首问道。

    其语气甚是温和,与往日自己之气质一般,未有一丝波澜与浮夸。

    “妾还需考虑一番,望七子与妾些时日。”微生少使语气变得细微。

    “我是想与少使些时日,只是怕到时少使无机会了。”东城七子背对着微生少使。

    而后者心中警惕开始消散,无论东城七子有何办法,其皆可对付司空美人。

    倘若如今自己不应允,怕是真如东城七子所言,日后没得机会。

    显然东城七子无何耐心让微生少使思量,她如今便要答案。

    良久,微生少使深吸了口气,静静的看着东城七子之背影,终是做出了抉择:“妾答允七子,然七子定要助妾一臂之力。”

    反正上封之命便是尽快扳倒司空美人,如今有个帮手自然无害处,因此微生少使权当下了一次赌注。

    此注赢了自然是好,而输了大不了重整旗鼓,于自己而言亦无坏处。

    得到了微生少使回复的东城七子回眸一笑,淡然说道:“少使放心。”

    此四个字承若,让微生少使吃了定心丸。

    她相信东城七子的本事。

    而东城七子亦是相信微生少使会答允,毕竟她从不做毫无把握之事。

    微生少使看着如此坦然的东城七子,心中松了口气,似自言自语一般:“但愿七子不会让妾失望。”

    皇城之中的每一日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皆是如此。

    唯一可有变化的,便是那勾心斗角的手段。内廷之中,每日皆上演着属于深宫之中女人们的戏码,然每日戏码却又皆不同。

    只看,孰人会败倒。

    东城七子微微点了点头,算是与微生少使的回复,她怎会让其失望?

    微微扬起头,看着蓝天白云,此时天朗气清,天气甚好。

    沉默下时,二人相视一番,略微有一丝尴尬。

    东城七子绕过假山,来至花丛边,而微生少使则是无意离开,紧随其后。

    两人漫步于繁花盛开之处,淡看丛中姹紫嫣红。

    “七子可否告知妾,七子欲如何帮妾?”犹豫不决许久,微生少使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少使不必多问,后日少使便知分晓。”

    后日便是东城七子生辰,未清影特准其于宫中办宴款待内命妇。

    本想着毋须多此一举,然如今却成了有用之机。

    微生少使点点头,不再言,她知只要东城七子不肯明说,她绝强求不来。

    欠了欠身子,微生少使便先行离去。

    待其远去,东城七子回首,漠然,离去。

第180章

    东城七子回至永寿宫长乐轩时,近侍宫女若言便上前耳语。

    只是稍稍顿了顿,东城七子便示意若言下去。

    迈入正堂,见闻人今夕正于堂上闲坐,便问候:“七子近日安否?今日如何得空前来?”

    见东城七子入内,闻人今夕便于满月搀扶之下起身,旋即迎了上去,与东城七子互行礼。

    “前些时日妾身子不适,极少外出,今日大有好转,看着许久不见姐姐,便来姐姐的长乐轩坐坐。不想,姐姐适才却不于宫中。”

    最后一句,是闻人今夕思量片刻方加上。如此一言,兴许可知东城七子方才之去向。

    “适才出了宁寿宫,想来宫中亦无事,故而于东临苑走走。”东城七子淡然解释,旋即与闻人今夕一同坐下。

    “方才我家七子亦……”

    满月正欲口无遮拦胡言,便被闻人今夕拉扯衣角阻止。

    此举怎能逃得过东城七子眼睛?见状,便言:“七子此番何故?”

    “无他,只是满月见妾方才于此久候便欲与姐姐言。姐姐亦是知晓,妾这侍女多无轻重,故而连忙阻拦,免得其口无遮拦,恼了姐姐。”闻人今夕很快解释。

    方才于东临苑与满月一同游览时,二人皆未看见东城七子。显然,后者方才之言只是托词。

    而满月正欲言此,闻人今夕不愿打草惊蛇,自然不可让其鲁莽行事。

    “七子言笑了,适才之事着实为妾之过,满月大胆直言,我应虚心方是,又岂会责怪?”东城七子依旧一副淡然模样。

    不知是否蒙混过关,反正东城七子不再追究此事,闻人今夕心中自然庆幸。

    若言端着新茶上来,将方才接待闻人今夕的茶水撤下。

    “七子请用茶。”只是淡淡的言说几个字,便低着头轻轻地走开。

    看见若言,闻人今夕便有所发愣。

    良久方被东城七子唤醒:“七子对着门外走神之状,倒颇有韵味,果真是气质为之。”

    闻人今夕反应,冲其笑言:“姐姐言笑了,妾不过是看着姐姐宫中侍女,便忆起了曾经于妾宫中伺候的宫女。”

    如今闻人今夕言之的,便是暮云。

    一忆起暮云,闻人今夕便又想起了一件蹊跷事,那便是暮云怎会于寿康宫伺候?

    虽说暮云上次被内务府调走后便会再被安排至他处做事,可如今是否过于巧合?其恰恰于此时被安排于寿康宫?

    暮云应是钟离北望之人,而内务府又受管于钟离北望,想来暮云此番被安排于此,用意不浅。

    “若言自我入宫以来便一直跟着我,如今我得圣恩成为内命妇,自然不可亏待她。”

    不管闻人今夕此话是否言之调离若言,总之东城七子已将话放于此处,若言定不可离开自己身边。

    闻人今夕笑笑,旋即二人言说几句,最后于未午时,闻人今夕方离开长乐轩。

    于其走后,东城七子便走至后堂。

    “小公公出来吧。”唤了一声,帘子后便走出了一个小太监。

    “七子如此之快便打发了闻人七子?”此人正是入淮。

    “我若不打发,只怕小公公需久等。”

    东城七子旋即坐于叠席之上,随后又示意入淮坐下。

    方才回至长乐轩时,东城七子便听若言于自己耳边耳语,言是入淮公公前来,而后因闻人七子亦来,最后于后堂候着。

    入淮此番亲自前来,东城七子心中多少可猜至其目的之一二。

    故而她并未让入淮久等,而是早早的便打发了闻人今夕离开。

    “公公此次前来,可是千岁有何指示?”东城七子问道。

    自从圣太尊回宫至今,钟离北望便处处受制,凡事皆不可轻易露面,如今因此前信鸟减少一事,故而一有重要指示,钟离北望便让入淮亲自前来告知。

    因着信鸟一事应是被何人发觉,否则怎会无缘无故减少?

    “千岁此番令奴下前来,便是让奴下问问七子,那事如今办得如何?”入淮问道。

    随后若言又是捧着茶水上来,入淮亦不客气,端起茶杯便饮了起来。

    “请公公告知千岁,便言一切顺利,妾早已寻了帮手。”东城七子淡然回答。

    “帮手?”此事可出乎入淮意料,听东城七子之言,那帮手只怕并非钟离北望细作。

    东城七子亦不隐瞒,直言:“便是微生少使。”

    入淮心中多少有些疑惑,微生少使怎会成了东城七子之帮手?

    其心中疑惑,然东城七子却是未明说。她知道,微生少使受命于人,而钟离北望不可能不知晓那受命微生少使之人是何人。

    因此如今她亦无需与入淮解释。

    虽不解东城七子怎会与微生少使为谋,然如今此非入淮所关心,其自然有关心之处:“七子有何对策?”

    “后日妾生辰宴,到时便知,公公亦可前来,妾请公公看出好戏。”东城七子细细品着茶,旋即又与入淮相视一眼。

    后者先是不解,随后却是微微笑了笑,到底是东城七子,其计可谋。

    “千岁之意便是……尽快除掉司空美人!”入淮语气变得决绝。

    东城七子却是不解:“千岁何故突然欲至司空美人于死地?”

    不解自然情有可原,司空美人终究是于内廷两年,若是钟离北望看之不顺,大可一早便料理,何必等待此时?

    “七子应知,千岁对太后娘娘与陛下素来忠心。而司空美人又是个城府极深之人,千岁自然不可容之。”入淮将茶杯放下,缓缓答道。

    “为何等待此时?”莫非如今内廷局势有何变动,令钟离北望不得不排除异己?

    入淮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方小声说道:“七子兴许还不知,听闻圣太尊欲为陛下选秀,填充内廷。”

    此事亦是入淮自钟离北望口中听闻,传言此为前两日圣太尊与皇太后私下交谈,言是宫中闹鬼闹得厉害,不如招些新秀入宫添点喜气。

    皇太后素来看中皇嗣,如今圣太尊如此言,其自然也就答应。

    “此次选秀,是有何棘手之人入宫?”

    倘若东城七子未猜错,钟离北望之所以如此着急铲除司空美人,应是因着此次选秀会有棘手之人入宫,而如今若不铲除司空美人此心腹大患,日后左右忙活,难免出纰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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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之中,连影皆谋。她入宫,只为寻得那一抹真相……深宫寻影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深宫寻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深宫寻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