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眼光不好
工厂在一处不高的山脚下,山是荒山,没被开发过,草木茂盛,林蕉的胳膊上不小心被木刺拉出一道口子。
苏哲心疼地皱眉,他松开林蕉,在前面把带刺的植物踩实了才让她走,这样虽然不会被划伤,但行进速度却慢了许多。
“而且,这样从山下看上去,会出现一条非常明显的人走过的痕迹,万一高勋回来了,一眼就知道我们上山了。”
苏哲垂着头,不得不承认林蕉说得对。
“那你跟紧我。”
“嗯。”
林蕉点头,紧紧跟在苏哲后面,自己也小心地避开危险的草木。他们很快来到山顶,眼前的情况却一点不容乐观。
连绵起伏的山,都不高,却有一种永远也走不出去的感觉,看着让人绝望。
“你是怎么过来的?”林蕉问他,“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苏哲摇头,随即开始分析:“我是六点左右被高勋的人迷晕的,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山里的天比城市要暗一些,估计那个时候八九点左右。两三个小时,开车的话,最多就到最远的郊区,你记得高勋说的吗?他说祈寒肖找到外省去了,现在在往回赶,那么这个地方应该还是海城。”
林蕉沉默地点头。
“海城三面环山,北面的山高,西南方向的要矮一些,那么这儿极有可能是西边的霞云山脉或是南边的牛耳山。”
林蕉叹息一声,“不管在哪儿,现在我们只能往前走了,至少要离工厂远一些。”
“嗯,”苏哲继续往前走,“还好现在是夏天,不用担心晚上太凉。这种野外,最可怕的不是猛兽,而是自然失温。”
说着鼻尖突然泛酸,他别过头去,拭了拭眼角。
“怎么这么爱哭?”林蕉打趣道:“以前就觉得你没心没肺的,从来没发现你还这么感性呐!”
苏哲知她在安慰自己,偏偏眼泪更加止不住。他更咽着说:“对不起,让你好好的受这种罪。”
这种小孩子语气,也就苏哲能说得这么自然了。
“这不是没事嘛,而且,幸好有你在,不然光靠我自己肯定出不来。”
苏哲摇摇头,擦干眼泪,加快脚步埋头向前走。
翻过第二个山头的时候,那种及腰高的植物突然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矮小的杂草,山路一下子变得好走许多。他们转了个方向,没有继续向前走,而是上了一座看起来最不好爬的山头。
山确实有些陡峭,林蕉的腿脚已经麻木,但她没敢停,他们已经快到山顶了,至少要翻过去,不然目标太明显,太容易被发现了。
翻过去后,植被又有了变化,山下是成片成片的小树林,树林很杂,有很多不同的树,林蕉打眼看过去,只认得山楂树和野枣树。
远处突然传来极响的爆炸声,虽然他们离工厂已经隔了三座山,林蕉还是觉得脚下的土地震了很久,震得她心都有些发麻。
“幸好出来了。”林蕉小声说,“你听,这不是我们躲在工厂的另一头就能躲过去的爆炸,要是我们还在那儿,没被炸死,也会被落下来的屋顶砸死。”
苏哲皱着眉瞪她,“别说那个字了!”
他拉着林蕉继续往前走,“我们已经离开那儿了,没被炸,也没被砸!”
林蕉好笑地跟着他,“柳白枝还在那儿呢,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苏哲没好气地说:“你现在自身都难保,还管那个女人?让她自生自灭吧!”
林蕉拍拍他的肩膀,一下一下,终于把这只炸毛的小狮子安抚下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凶你的。”小狮子又道歉了。
“没关系,我是姐姐,让着点弟弟是应该的。”
苏哲这回没说什么,只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其实柳白枝也是个可怜人,她不过是一步走错了,没人把她往正路上引,就一路错下去了。要是我警觉一些,早早发现她的问题,说不定就能阻止她了。”
苏哲回头看了一眼,不同意她的想法,“别傻了,柳白枝一个成年人,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她这是知错犯错,为了一已私利铤而走险,置别人的安危于不顾,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想了想,他又小声说:“也就你还拿她当朋友,什么臭眼光,好赖都分不清。”
“那你呢?”
“我?我什么?”
林蕉轻笑道:“我眼光不好,看不出来你到底是好还是赖。”
苏哲深吸一口气,好半天才说出话来:“我!我当然是好人了!”
林蕉顺势问:“那你觉得,你父亲是不是好人?”
苏哲突然停下脚步。
今夜没有星光,树林里草木繁盛,还要更黑些,但他还是看清了林蕉眼里的问询。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祈寒肖的行踪的?”
苏哲低下头,声音也低了许多。
“我听到你给云乔打电话,我本来没想问的,但她挂了电话后,主动跟我说你晚上要在怀山酒店见家长,拿不定主意穿什么,来问她的意见。”
“然后呢?”
“然后我就告诉高勋祈寒肖晚上在怀山酒店。”苏哲突然紧张地看着林蕉,“他先答应了我,说他只动祈寒肖,绝对不会动你,我才告诉他你们在什么地方的,谁知道他一点信用不讲,转头就把你也抓走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被他抓走的?”
苏哲握着拳,小声说:“云乔有事找你,她给你打电话,一开始被摁断了,后面再打直接关机,因为事情紧急,她就给祈寒肖打了电话,结果也是关机。她觉得不太对,就把情况跟我说了…”
林蕉点点头,云乔果然是敏锐的,也幸好她最先发现不对找了苏哲,估计后来苏哲去找高勋,被高勋一不作二不休直接一起带到了工厂。
刚才她说幸好有苏哲在,虽然是安慰他的话,却也是真话,如果没有苏哲,靠她自己,别说出来了,连柳白枝她也不一定打得过。
林蕉抬起头,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和祈寒肖根本没到怀山酒店,你知道我是在哪个地方被带走的吗?”
242 替我守住秘密
苏哲皱眉,“你们不是在怀山酒店被带走的吗?”
“不是。”
“那是在哪儿?”
林蕉突然犹豫了,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苏哲,说出来,多少有些挑拨离间的意味。
不过,这件事就算她不说,也会有别人来告诉他,事情已经闹大了,她敢肯定,祈寒肖这时候一定运用了所有他能运用的关系,苏英俭必然逃不脱怀疑。
“是在苏氏集团楼下。”
她说得太平静,苏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林蕉狠了狠心,迎上他的目光慢慢说出口:“在去酒店的路上,祈寒肖接到了你父亲的电话,说是有个项目合同需要他过眼,只需要十分钟的时间。祈寒肖就绕路去了苏氏集团,他直接把车停在了楼下转门外,哪怕停车位就在10米外,他都没有停进去,也没有熄火,显然没打算耽搁太久。”
苏哲紧张地看着她,突然有点不敢听她接下来的话。
“十分钟后,祈寒肖没有下来,有两个男人上了车,自称是你父亲的助理,要送我去酒店,后座的人用浸了药的毛巾捂住我的口鼻,我就这么晕了过去。”
苏哲小口地喘气,他觉得胸口像是有巨石压着一般,难受得很。
“那祈寒肖呢?他是不是察觉到不对劲,自己溜走了,没顾得上管你?”
林蕉肯定道:“不可能。祈寒肖宁愿自己涉险,也不会让我受到伤害,他一定是被困住了。”
“你为什么这么确信?”
她的声音温柔而低沉,“我车祸后,躺在医院当了几个月的植物人,想必你是知道的。”
提起这件事,苏哲又是心里一痛,那个时候他在国外,公司的人得了消息却全都选择瞒着他,他还是从她节目里的采访得知的这件事。本来他还打算先把自己的公司做起来,等有了些起色再来找她,看了播出的节目后直接把见面的事提前了。
林蕉顿了片刻继续说:“其实植物人那期间,所有的事我都看在眼里,祈寒肖对我不设防,什么都没瞒着,我看到了他最真实的状态。”
林蕉眼神飘向远方,似乎是在回忆。
“那天在隧道里,他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撞上那辆车的,那个时候,我躺在后面的救护车里,他们在隧道里埋了炸药。祈寒肖撞停了那辆要行事的车,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呵,说来真是好笑,来来回回,他们也没有更好的招,当年就想炸死我,现在也一样,说不准连这些炸药都是同一批的。”
“祈寒肖从来没跟我讲过他做的这些事,在老房子里的那天,他想要把他那三家娱乐公司给我,好让我不用担心哪天演艺事业不行了,养不活自己。他明明的担心我,却恶狠狠地威胁,说如果我不接受,就要把我关起来,傻不傻呀…”
“好在一切不算太晚,我们都还没有老去,还有机会一起白头。以后如果有合适的机缘,再领养个可爱的小姑娘,等老了,也可以享受天伦之乐。”
苏哲蓦然发问:“领养?为什么要领…”
他一出口,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最后一个“养”字被他吞没。
林蕉看他的表情,知道他应该是猜出来了。
“嗯,没错,我生不了孩子啦,不过这也没什么,不生孩子还能显得年轻点,你看那些生过孩子的女生,尤其是生过两个三个的,瞬间就从少女变妇女了。我才不要那样呢,一辈子漂漂亮亮的不好嘛!”
苏哲心里苦涩,喉咙发紧,一个音也没发出来。
林蕉拉着他继续往前走,“孩子嘛,有合适的领养一个,要是遇不上,也不强求,两个人简简单单过一辈子也很好。苏哲,你可是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我连云乔都没告诉呢,你可要替我守好,别告诉她啊。”
“嗯,我不说。”
“保证了?”
“嗯,保证了,烂在肚子里也不说。”
林蕉觉得很轻松,这个秘密她藏了很久了,她不想告诉云乔,害怕看她怜悯的眼神。也不好跟祈寒肖聊,毕竟他算半个罪魁祸首。现在跟苏哲说出来,她觉得整个人如释重负般,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苏哲沉默着没再说话,两人又走了一会儿,在一块裸露的石头上坐下来。
“休息一会儿吧,这儿已经很远了,应该安全了。”
两人默默坐着,林蕉的头很快歪倒,苏哲滑下来一些,好让她枕得舒服点。
“别睡,你靠着我休息休息就好,千万别睡着,要不我们说会儿话吧?”
“好。”林蕉轻声应,“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
她突然想起他小时候遭遇的悲惨的事,立即改口,“还是给我讲讲你国外留学的事吧。”
苏哲浅笑道:“没关系的,小时候的事都过去了,早就已经伤害不到我了,你要是想听,我都可以给你讲。”
林蕉很困,但还是强打精神听他讲小时候的事,苏哲说了很多趣事,林蕉就这么静静听着,间或应上一两声,天色很快变亮。
……
祈寒肖快到家具厂的时候,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光升得很高,紧接着浓密的黑烟缓缓升起,他觉得自己全身血液顿时凝固,心瞬间崩塌。
“蕉蕉…”
舅舅就在后座,平时谈笑风生的人,这时却不知说什么好。说什么都是徒劳的,林蕉就在里面,爆炸的威力这么大,只能是凶多吉少了。
祈寒肖让司机把车开得飞快,到地方的时候,黑烟已经渐渐散去,整个工厂塌成一堆,火还在烧,他不管不顾地一片片扒开砖块,尘土翻飞,很快把他的衣服染成一片灰白。
没有人多说话,后面的人赶到的时候,也自动加入清障的队伍,一点点把整座工厂搬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们没有找到人,不过,也没有找到尸体,这种时候,什么都没找到,就是最好的消息。
祈寒肖的双手早已破皮流血,他一刻不敢停,生怕林蕉被压在哪块砖下,就等着他救。他憋着一股气不敢松,直到舅舅突然喊住他,“寒肖,你看后边的山上!”
祈寒肖抬眼望去,山是荒山,却有一条不太明显的,人走过的痕迹。
243 真有别的女人?
祈寒肖找到林蕉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初升的朝阳露一个小尖尖,照得半边天橙红橙红的。林蕉就坐在林间的石头上,靠着苏哲的肩膀,半眯着眼睛。
远处出现一群行色匆匆的人,林蕉一眼就看到前头的祈寒肖。他还穿着那身衬衫,却不复昨天的颜色,身上、裤子上满身的尘土,头发上也脏兮兮的。
祈寒肖向来都是精致的,林蕉从没有见过他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她忍不住抬手拭去他鼻尖上的烟尘,弯起嘴角。
祈寒肖伸手想摸摸她的脸,却停在半空没敢落下,良久,他才轻声问:“疼么?”
林蕉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脸上的特效妆,祈寒肖肯定是误会了,他以为自己脸上是真的伤。她想逗一逗他,说一句“好疼”,等他难受得不行了再把妆卸掉,告诉他那些都是假的。
但她终究还是没忍心,因为祈寒肖看起来已经难受得不行了,他的眉头紧紧拧着,神色憔悴,耳上的白发好像又多了几根。
“不疼,高勋没对我动手,这些伤口是我自己化的。”
祈寒肖这才拨开她脸上细碎的头发,仔细观察,片刻后,重重地松了口气。他弯腰想将她抱起,林蕉轻轻按住他的手臂。
“背着我吧,好不好?”
祈寒肖点头,背过身,林蕉自然地趴到他的背上去,搂紧他的脖子。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夜色被驱散,山中温度回升。也不知道是阳光照的,还是因为祈寒肖背上的温度,林蕉觉得冰凉的身体渐渐回温,心都变得暖暖的了。
回程的路总是很快,林蕉他们没用多久就走到了那片已成废墟的工厂。她歪过头看这一大片的断壁残垣,因为爆炸,原本埋在地下的排污管道,有一部分露出地面,早已锈迹斑斑的管道沾上烟尘,与变得焦黑的砖块堆在一处,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祈寒肖。”
林蕉在他耳边轻声唤他。
“嗯?”
他回过头。
林蕉指了个方向,“那里,7点钟方向,有一处排污管道,柳白枝还在里面,你派人去看看吧。管道里可能有危险,叫他们仔细些。”
她说完这话就重新垂下头靠在他的肩窝处,祈寒肖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许久,直到背着她走到他来时的车前才回答道:
“好。”
他把林蕉安顿好,在她额上印了个吻,掩上车门离开。
林蕉看他在车外跟何铭说了会儿话,何铭时不时地点头应下,最后往车窗里看了一眼,走向不远处的救援队。
祈寒肖开门进来,坐在林蕉身边。驾驶座是个很脸熟的人,林蕉见过好几次,但一直叫不上名字。
车子启动,祈寒肖俯过身帮她系上安全带,林蕉拉过他的手臂枕在自己脑后,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
“舅舅呢?咱们放了他鸽子,他老人家没有生气吧?”
祈寒肖轻轻摸她的头发,闻言笑了一声,“不会。舅舅还在现场,救援队是他找来的,何铭跟着他一起处理后续的事。”
“哦…”林蕉拉长语调,一下一下拍他的腿,“辛苦你了,这一晚上很累吧?”
“嗯,脑子都是空的,直到看见你,心才落到实处。”他搂紧了她,轻声说:“太累了,真的太累了,看到工厂被炸的那一刻,我在想,只要你能活着,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真的,让我离开你都可以,只要你能活着。”
林蕉侧了脑袋看他,在他胸口捶了一拳。
“离开我?离开我你正好去找那个女人么?”
祈寒肖挑眉,“什么女人?”
林蕉冷哼一声,“苏哲都告诉我了,你最近跟一个女人走得很近,有一次还跟她在酒店密会了两三个小时!”
祈寒肖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无奈地笑笑。
“哦,我知道了。”
林蕉听到他的回答,离开他的怀抱坐直了瞪他。
“真的有别的女人?”
祈寒肖笑而不语。
“不是吧,我还跟苏哲打包票说你绝对不可能瞎搞,就算关上房门跟别的女人独处,也一定是在谈公事。我这么相信你哎,你不会来真的吧?天呐,打脸要不要这么快哦!”
祈寒肖把她搂回来,压住她扭捏着反抗的胳膊。
“你这么信我,我怎么能让你失望呢。”
林蕉停下动作,“嗯,这还差不多。”
祈寒肖接着说:“不过,我跟她一起,没有谈公事,谈的,是私事。”
林蕉立即扭头,“私事…”
一个人影突然在她脑海里出现,她看着祈寒肖温柔似海的眼神,所有的话瞬间咽回肚子里。
能让祈寒肖下了班不回家,屈尊降贵跑到别人下榻的酒店,聊的还是私事的女人,除了梅千蕊,林蕉想不出第二个人。
她不想问他究竟跟梅千蕊都聊了些什么,其实她不恨梅千蕊,只不过是没感情罢了。一个没有感情的陌生人,却对你表现出了关心和爱意,那这份情感是很沉重的,沉重得让她觉得自己背负不起。
她没有信心,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报以同等的爱。
就这样吧,她知道自己不是被有意抛弃的就好,梅千蕊有她的苦衷,她理解。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弥补没有任何意义,而她,也并不需要。
林蕉在医院住了三天,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才得以回家休息。祈寒肖开始对她寸步不离,看文件回电话都要让她在他的视线里才行。
林蕉在他的电话中得知他要对苏氏集团动手,信心业务团队都被他挖走,有的直接加入他名下的公司,有的则是直接注册一间新公司,办公室都是现成的,员工换个地方直接办公,业务丝毫不受影响。
短短三个月,苏氏集团就彻底垮了,这个消息还是云乔告诉她的,彼时祈寒肖就坐在她身边,静静地听着电话那头的云乔给林蕉讲苏哲的近况。
祈寒肖终究还是没有做得太绝,他给苏英俭留了最后的体面,没有动他私人账户里的钱,那栋他常住的别墅也留给了他。
林蕉问他为什么,他环过她的腰说:“他得感谢他生了个好儿子,要不是看在苏哲的面子上,我一定送他进去。”
244 不亲眼看着不放心
“你不吃醋吗?”林蕉认真地问。
祈寒肖不理解:“为什么要吃手下败将的醋?”
林蕉捂着嘴哈哈大笑,拍手称绝。
“大佬果然是大佬,我小看你了,你的肚量不是一般的大。”
祈寒肖认真思索了片刻,说:“比起苏哲,我更在意的是温正清。”
林蕉停住笑容。
这段时间,温正清和她两家团队交流很密切,因为《姐姐》要在国内的头部网络平台上映了,之前因为在海外上映的效果很好,国内宣传了一波剧照、路透照,再加上电影的拍摄质感很好,观众的兴趣已经被吊起来了。
所以剧方找到主演团队问可不可以配合下宣传的时候,两边都同意了,这部电影里没有感情线,只有姐弟情,而两人之前上过音乐节目,林蕉还直言自己是温正清的事业粉,话题炒起来很容易。
想不火都难,最近几天,两人天天上热搜,电影下周上映,话题很火,某瓣专页下“想看”的人数已经破了100万。
林蕉其实没做什么,她不过是默认了团队炒话题的行为。反正炒的也是姐弟情,是同行之间的惺惺相惜,跟两性没有一丁点关系,她没想到祈寒肖竟然会在意。
“为什么呀?”
林蕉是真心发问的,因为她从来没有对温正清有过朋友以外的想法,但对苏哲,她是有过一瞬间的动摇的。毕竟弟弟攻势那么猛,要不是她意志强大够清醒,沦陷也很正常。
“你跟苏哲之间没可能,最多小打小闹一阵,走不长远的。但温正不一样,要是他拿出苏哲追你的那种劲头来,没准真能成。而你们,客观条件是匹配的,主观上,他喜欢你,你也欣赏他。”
林蕉突然想起些往事,她挪近了些盯着他的眼睛问:“所以,剧组去德国的时候,温正清正好有临时工作没能成行,难道是你安排的?”
祈寒肖抿了抿嘴,缓缓点头。
“是。”
林蕉愣了半天,就在祈寒肖战战兢兢担心她要生气的时候,她竖了大拇指说了句:“厉害啊,祈总,没想到你是这样的。”
随即她陷入沉默。
林蕉撑着下巴想,到底要不要跟云乔说一下,撤下热搜,停掉最近渐渐有点搂不住的反响的宣传呢…
她解锁手机,浏览了一圈各大粉丝站,在满屏“磕到了磕到了,二位西皮什么时候三搭”的评论中,悄悄瞄了眼祈寒肖的脸色。
手机突然响了,林蕉吓了一跳,原本抓得好好的手机差点滚落下去,她看清屏幕上的来电人,点了接通,一溜小跑回到卧室,“砰”一声关上门,趴到床上小口喘着气。
“蕉蕉,你那儿什么动静?”
刘姿姿好像在开车,林蕉听到导航熟悉的女声提醒她小心右侧有车辆汇入。
“哦,没事,我关上门。”
刘姿姿一声轻笑,“你关上门接电话,小心祈总以为是温正清给你打的呢。”
林蕉心里一咯噔,“你也觉得我跟温正清有一腿?”
“什么嘛!”刘姿姿轻斥道:“你是当事人,干嘛说得那么难听。”
“说得好听还是难听,不都是那一回事嘛。”
刘姿姿“咦?”了一声,问:“你刚才说‘也’,难道还有人跟你说过同样的话?”
林蕉摁了免提,把手机放到一边,平躺下来,拿过一缕头发挠在指尖上玩。她没回答刘姿姿的问题,反而反问道:
“你说,我这也算是正常操作,常规宣传,大家应该不会瞎想吧?”
刘姿姿无情点破,“大家瞎不瞎想的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关心的是祈总会不会瞎想吧?”
林蕉干脆承认:“是啊,他不会瞎想吧?”
一时没人说话,电话里只有刘姿姿那边传过来的导航声。
“哎姿姿,我突然想起来,今天不是周六吗,你今天休息啊,这会儿开车去哪儿?”
这句话算是戳到刘姿姿的痛处了,她噼里啪啦说了一长串:“这就要问你家祈总了,他是快活了,工作都丢给何铭,何铭他是一个人哎,他又不是猴子,拔根毫毛就能变个分身,那么多工作何铭干到死也干不完啊,他这就是打定主意知道我看着心疼,肯定会出手帮忙的!
哼,万恶的资本家果然只会用钱砸人,他给我开那么高的年薪还有股权,谁能抵挡得住赤裸裸的金钱攻势啊,我只能屈从啊!这不,今天刚加完班,现在在回家的路上呢,周六周日跟我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我现在是金钱的奴隶,眼里只有工作,哪有休息啊!”
林蕉看了眼已经昏暗的天色,忍着笑问:“你到哪儿了?要不你来接上我吧,我好久没有喝一杯了。”
刘姿姿很感兴趣的样子,“喝一杯?可以吗?你刚出院哎,能喝酒吗,祈总同意吗?”
林蕉怒道:“我出去喝一杯还要祈寒肖同意?他没这么大的权利!我行动自由着呢,你快点来,我换上小裙子等你!”
刘姿姿答应得欢快:“好嘞!我二十分钟就到哈!”
二十分钟后,林蕉穿着紧身小皮裙坐上刘姿姿的副驾,嘴上红唇涂得很艳,眼线勾勒出上扬的眼尾,整个人又妖娆又明媚。
刘姿姿一时看愣了,都没有注意到后座同时上了一个人。
等到了地方,她看到从后车门出来的祈寒肖,张口结舌道:“祈...祈总,你怎么在这儿?”
祈寒肖抬抬下巴,“你们玩你们的,就当我不在。”
刘姿姿咽了口口水,不知道怎么接话。她的大老板,林蕉的枕边人,就这么跟在她们后面,而她们来的还是何铭开的夜店,她已经不知道这错乱的关系怎么理清了。
最重要的是,祈总跟着,她们还怎么玩?
不过,祈寒肖倒是说到做到,他果真没有管她们如何喝酒,聊的又是什么。他找服务员要了张小圆桌,就坐在包厢的角落里,打开笔记本电脑,戴上降噪耳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十万火急的文件。
刘姿姿往角落使了个眼色,林蕉晃着酒杯立即明白过来。
“别管他,他这是创后应激障碍,非得把我安在他眼皮子底下,不亲眼看着不放心。”
245 栖夜湖
刘姿姿快速地成长起来,转过年来的时候,祈寒肖在股东大会上宣布了新的任命,何铭任总公司的ceo,刘姿姿被聘为vp,正式接管东西部区域的所有业务。
祈寒肖没有彻底放手,何铭遇到拿不准的项目时会来问他的意见,每个季度的报告会议,也由他主持,定好下季度的所有决策。
不过,他的空闲时间变得很多,大部分时间都跟林蕉待在一起,一日三餐都是他亲手在做。
林蕉已经许久没吃过外面的菜了,偶尔犯馋,他就会问她想吃什么,她往往绞尽脑汁说出很不家常的菜名,但从没有难住过祈寒肖。
他跟个全能厨子似的,竟然什么菜都能做。
而且还做得很不错。
这就……
那既然难不倒他,就只能让他远离厨房了,林蕉跟他说:“我们出去旅游吧。”
他说:“好啊,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看看湖泊,很美很美的那种,清澈见底,深深浅浅蓝蓝绿绿的那种。”
祈寒肖皱着眉在脑海里搜索。
林蕉补充道:“不要已经过度开发的湖了。”
“嗯。”祈寒肖在脑海里划掉几个选项。
“也不要特别特别大的那种,太大了我看不过来,我喜欢那种湖光山色一眼尽收的感觉。”
“嗯。”祈寒肖再划掉几个选项,继续苦思冥想。
林蕉小声地问:“有这种地方吗?”
“有。”祈寒肖肯定道。
三天后,两人站在大西部一座800多米的山上,俯视一片珍珠一样的湖泊。湖泊很美,正如林蕉所说,不太大,一眼可观全貌,湖水很清澈,即便站在山上都能感觉到的清澈,水色蓝蓝绿绿的,水底有礁石,水面上有飞鸟。
景色太美,一不小心就能看入迷的那种。林蕉看得心满意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祈寒肖!”
她在西部刀削一般硬的风中大声喊他。
“嗯?”
“我太喜欢这里啦,我能不能在这儿住下?”
祈寒肖低头思忖片刻,点点头:“可以,但要等一段时间。”
林蕉当时没明白祈寒肖说的等一段时间是什么意思,她不过是想在湖边搭个帐篷住上一晚,夜里温度降到零下,两人瑟瑟发抖地缩在睡袋里抱着取暖,还可以看满天繁密得不像话的星星,看银河缓缓流动。
她突然明白过来,这种没被开发过的地方可能特别注重环保吧,没有专门的营地,恐怕不会允许搭帐篷。
“那就算了吧,你经常陪我来看看就行!”她依旧大声喊道,好像不大声,站在他一拳之遥的祈寒肖就听不见一样。
半年后,祈寒肖问她还想不想再去看看栖夜湖。
林蕉一脸懵,“栖夜湖?那是什么?”
祈寒肖解释过后,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半年前她看到的那个绝美的湖泊,就是栖夜湖。她当时看得太陶醉,连它的名字都忘记问。
“好哇!什么时候去?”
祈寒肖很快收拾好行李,林蕉看着面前堆了半个客厅的行李箱,下巴都要惊掉了。
“这么夸张的吗祈总,旅个游而已,用得着带这么多东西?”
“用得着的。”祈寒肖推出最后一只箱子,打电话叫人上来搬运。
“这一次住久一点,每天推开窗就可以看到栖夜湖。再等一个月,南飞的鸟就会回来,在湖边筑巢,生儿育女,你可以看到一窝窝张着大嘴巴嗷嗷待哺的小鸟慢慢长大,羽翼丰满的时候,拍拍翅膀飞上天空,等到深秋和一帮兄弟姐妹结伴飞往南方,年复一年,不辞辛劳。”
祈寒肖描述的景色太过美好,林蕉一时听愣了,都没顾上思考他说的“推开窗就可以看到栖夜湖”是什么意思。
直到他们辗转来到湖边,看到山脚处一座原木色的二层小屋,林蕉才明白他说的“住久一点”是什么意思。
“你…你在这里建了一座房子?”
祈寒肖点头,“嗯,喜欢吗?”
“喜欢啊,当然喜欢了!”林蕉高兴地都快说不出话来,残存的一丝理智让她问她心中疑惑,“这种地方建房子不容易吧,你经过审批了吗?”
“当然了,没有审批,谁敢给你建房子。”
林蕉很好奇,“你是怎么建成的,他们是怎么同意你盖房子的?”
祈寒肖笑了笑,没有回答,只催她进去看看。
林蕉很快忘记自己的问题,因为这座房子实在太漂亮了。说它是小屋不太准确,房子上下两层,还有一个带天井的半地下室,可以藏酒,也可以储存蔬菜。整座房子的装修风格既很简洁,保留了原木色的同时,还有一些特别温馨的小设计,林蕉越看越喜欢。二楼走出去有一个非常大的露台,整个露台布置成小花园的样子,花都是从附近的山上挖来的,本地长的花更能适应这里的气候,一朵朵开得特别饱满,露台上设施齐全,天气好的时候可以在这里烧烤。
一楼是客厅、影音室和厨房,所有的房间都在二楼,林蕉走进一间最大的卧室,不用推开窗,就能看到外面绚丽的湖泊。
太美了。
她倚在窗边看了许久,祈寒肖就这么搂着她,静静地陪她看。
“以后,这片湖泊就归你管了。”
林蕉回头,“什么意思?”
祈寒肖指着窗外,“看到湖边地上那块亮亮的地牌了吗?”
林蕉伸头去看,果然看到一块反光的牌子。
“那是什么?”
“地牌上介绍了这里的生态,以及湖长的名字。”
林蕉惊讶道:“这座湖还有湖长?”
祈寒肖笑着点头。
“湖长是谁?”
在他意味深长的眼神中,林蕉慢慢反应过来,她指着自己,不敢置信道:“难道是我?”
祈寒肖点头,“嗯,是你。栖夜湖及辖区内另外三座湖泊的生态系统保护及流域综合治理,所需款项全部从我私人账户里出,给你个湖长的虚名,是他们应该做的。”
哦,原来是花了大价钱的,难怪能在这儿建房子呢。
“走吧,”林蕉拉着他往外走,“陪我去看看那块牌子去!”
246 我们需要热度
林蕉在这里住了三个多月,直到天气变凉,再不离开的话,等到大雪封山的时候就要被困在这里了,她才收拾好行李回到海城。
这天,林蕉接到了张信的电话,手机在桌面上震动,林蕉敲着桌子,盘算着张信找她的原因。
平台方又不理解他的创意了?还是缺资金,或者是缺镇场子的嘉宾了?
其它的都好说,但如果他要林蕉做他哪个节目的常驻嘉宾,多优厚的条件都免谈。
这么想着,林蕉不紧不慢地接通电话。
“喂林蕉,我张信啊!”电话那头,张信的声音中气十足。
林蕉懒懒地应:“嗯。”
“我跟你说,我这儿有个本子,写得贼好。真的,我张某人很少夸人的,但这个本子,啧,真的,贼好。”
林蕉一手托着下巴,听着张信接连说了两个“真的,贼好”,不由得暗自翻了个白眼。
这是紧张到词穷了?
她没说话,张信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你有时间的吧?我看你最近没排工作嘛,上个月新星大典你都没去,怎么样,受累来我工作室一趟?我们几个在这儿等着你。”
林蕉微微疑惑,“你们…几个?”
“昂…”张信顿了顿,“就…陆导,前年得新锐导演那个,陆文!”
“哦…”陆文这个名号,林蕉是听说过的。不过他是拍文艺片的,文艺片导演身上都有种清傲的气质,说白了,就是不太好相处。
林蕉皱起眉头,“还有谁?”
张信语焉不详,“没有了,还有咱这个本子的编剧,新人,很有才的,你来见一见吧,保证你不虚此行!”
林蕉犹豫着一下一下敲桌子,那边张信似乎是知道她的顾虑,“哈哈”笑了两声,“啊,嗯,我已经派小琥接你去了,一会儿就到你楼下!”
林蕉轻笑一声,“呵,行啊张信。不过提前说好了,我就是去看一看,可没答应你什么。”
“那是,你肯赏脸我就已经很感恩了。”
电话那边传来轻轻的关门声,林蕉秒懂。
“你出来了?”
“是啊,怕你说话不方便嘛。”
“假惺惺。”林蕉骂道:“明明是你自己说话不方便,非要扯到我头上。张信,你老实说吧,今天这是在耍什么花样,我要是去了,不会真把我卖了吧?”
张信矢口否认,“那哪能呢!我卖谁也不敢卖你啊,回头你家祈总联合行业封杀我,我还要不要混了?”
“嗯?”林蕉一噎,“你消息倒是灵通。”
张信不能同意,“我…这是我消息灵通的事儿么?全行业谁家不知道双料影后林蕉女士是博亚祈总的心头宠啊,他跟你跟得那么紧,大家不过是装瞎,不在你面前提罢了。”
“哦…不过这有什么不能提的?”林蕉不理解。
张信简直大吃一惊,“为什么不能提你不知道么?”
林蕉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老实摇头,“不知道…”
“你!哎哟喂,我这个小爆脾气…不能气不能气,美人儿嘛,上帝为她开了扇美貌的大门,往往就要关上一面智慧的窗。”
林蕉就来气,“你有话直说,别阴阳怪气的。”
张信似乎是缓了一会儿,才开口:“我说大美人啊,你虽然才貌双全,但有时候该顾的还是要顾。尤其人祈总也不是什么无名小卒,人家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多少要照顾一下他的感受吧?”
“嗯?”
这一番话把林蕉整糊涂了,她转过身,看到门缝处漏出一丝亮光的的书房,祈寒肖正在里面开视频会议,何铭带领团队奋战了两个多月的收购案,如今到了紧要关头,有一些决策还要祈寒肖来做。
林蕉快速回忆了一下这些日子的相处,没想明白祈寒肖有什么感受是她没有照顾到的。
“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哟,”张信突然反应过来,“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啊。名分这个东西吧,虽说都是女人更看重,但爱情面前人人平等,男人有时候也需要这么一个肯定。我这么说你明白吧?”
明白了。
但是没有全明白。
她和祈寒肖之间,是用得着纠结名分的关系么?他们两个早就互相牵扯,纠缠不清了,七年的分离都无法斩断的情感,还用得着名分这种俗不可耐的东西?
林蕉说了句:“行吧,你把地址发我,我晚点过去。”她把手机拿开,手指放在红键上。
隐约听到张信在那边大声说:“发什么地址,我已经派人接你去了…”后面就听不到了,她已经摁了“通话结束”,手机回到屏保页面。
是一池清澈的湖,细长脚的鸟,单腿站在水里,画面美得宛若仙境。
她轻轻推开书房的门,祈寒肖还在开会,看到她进来,对着电脑说了句“你们继续”,走到她身边,轻声询问她是不是饿了。
“没有。”林蕉在他耳边说,“张信约我出去一趟,说有个本子想让我看看。”
“什么时候走?”
“过一会儿。”
“好,我五分钟内结束会议,很快的。”
林蕉拉住他,“不用的,他派司机接我来了,你开会吧,我跟他聊完了就回来。”
……
祈寒肖最终还是跟着去了,他找了间没人的会议室,戴着耳机继续开会。
张信给林蕉介绍在场的人,几个寒暄一番,导演递给林蕉一份剧本,给她讲起了故事内核。
故事很有新意,本子也确实是好本子。
林蕉看了开场的几页剧本,就可以确信,只要拍摄团队不拉垮,这部戏火与不火都会在影史上留下自己的姓名。
故事是末日背景下的一部反个人英雄主义的电影,好莱坞式的开头,中式的精神内核和结尾,整个故事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中式集体主义的浪漫情怀。
“我们想做的,是国人的英雄主义电影。”陆导这样说。
编剧补充:“个人的力量无法拯救地球,只有全人类团结起来,才可以奋力一搏,所有的人,都是英雄。”
编剧满脸真诚,说得林蕉心潮澎湃。
“为什么找我?”林蕉问出心中疑惑。
陆导和编剧交换了个眼神,无可奈何地说:“我们需要热度。”
247 签了
真实诚。
实诚得林蕉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幸好还有张信这个老油条在,见情况不对,立马出来打圆场。
“陆导是有态度的导演,他找的都是货真价实的演员,蕉啊,你可是陆导看了剧本后第一个想到的人选。就不说你跟角色有多贴合了,他可对你在《剑士英华沅》里的表现印象深刻,老早就想找机会跟你合作一回了!”
然而陆导丝毫没理会到张信的良苦用心,他摇摇头,坚定地道:“林小姐,我们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打算邀请你的。我们更多的还是考虑演员的表演技术够不够老练,对于本角色的诠释到底有多少可能性可供挖掘,同时又要考虑到这是部偏商业的电影,我们需要热度和讨论度。而这两样,您都不缺。”
好的呢,真是谢谢你哦。林蕉看到张信肝绿的脸色,暗自发笑。
“陆导,谢谢你的邀请。您的片子我看过不少,我很喜欢您的镜头语言,也欣赏您的坦诚。”
陆文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一旁许久没说话的编剧突然咳嗽了一声,不过他没有看林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纠结一番后,他还是开口道:
“林小姐,陆导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不过您说得过,他就是非常坦诚,什么话从来不会放在心里,喜恶都摆在脸上。也许他表达得不是那么恰当,但他是真的非常欣赏您,想跟您合作完成这部电影。并且…实不相瞒,我是看您的戏长大的…啊,不对!”
他瞬间紧张起来,耳朵尖立马红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蕉摆摆手,表示没关系。这句话她听过许多次了,初时确实难以接受,不过听多了,已经无所谓了。
“我是想说,我写女主的时候,就是代入的您的形象来写的,这部戏是为您量身定做的,您要是肯来,电影就算成功一半了!”
林蕉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不时点点头。
这不就是道德绑架么,只可惜,林蕉不吃这套。现在他们是有求于她,好听的话一句接一句,哄得她心花怒放答应下来。
等签了合同,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她很可能对于角色没有任何一点自主权,一切都得按导演的想法来,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没办法,文艺片导演陆文就是这样的。他对于自己的作品有非常清晰的理解,并且,不许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演员在他手里不过是实现画面的棋子,棋子不需要想法。
林蕉最讨厌这种了,导演是全片的掌控者,但演员也是电影创作不可忽视的重要部分,有些表演细节和对人物的设计,她有自己的想法再正常不过,但强势的导演不允许演员临场发挥。
这就很讨厌了。
“好的,剧本我会仔细拜读,谢谢你们的赏识。”
林蕉打算离开时,才发现祈寒肖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她的后面,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坐到车里,林蕉开着顶灯翻看剧本。
“唉…”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祈寒肖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林蕉合上剧本,不无惋惜地说:“剧本是个好剧本,要是换个导演,我绝对当场就应下了。”
“你对导演不满意么?”
林蕉点头,“嗯,不满意。我不是歧视强势的导演,我是不喜欢像提线木偶一样被当成工具人使用。”
祈寒肖沉默下来,直到车子停到地库熄了火,他才柔声道:“蕉蕉,没有任何人是不可沟通的,但陆文这种已经在文艺片圈子里崭露头角的导演,第一次深度商业片,他一定有不适应的过程。抓住他跨界的不适应感,找准切入点,沟通的时候注意一下方法,不难的。”
林蕉收起剧本看他。
“既然是喜欢的剧本,那就不要因为别人的缘故放弃。你只管接下,别的事情交给我。”
林蕉睁大眼睛,“你不会是想利诱威压吧?”
祈寒肖皱眉佯怒,“你也太小看我了,难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点本事?”
林蕉连连摇头,“当然不是,当然不是,你最厉害了…”
祈寒肖解开安全带,欺身压上来。林蕉只觉得眼前一团阴影,他的手放在自己颈侧,掌心温热。
一个浅浅的吻,却让林蕉深深流连。
“好奇怪。”
在电梯上,林蕉靠在他身上,盯着不断变化的数字感叹。
“哪里奇怪?”
“你身上有一种魔力。无论我之前下了再坚定的决心,只要见到你,只要你站在我面前,用你那双深情款款的眼睛看着我,我就狠不下心了。慢慢地就在你的温柔攻势里沦陷,连怎么丢盔弃甲的都不知道。”
祈寒肖低声笑,电梯到达,他拥着林蕉回到公寓,在门口紧紧拥住。
林蕉回拥住他,耳朵贴在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缓缓的呼吸,心一点一点被温暖。
……
她最终还是接下了这部电影,没办法,剧本写得太好了。她觉得自己要收回之前的想法,这么好的剧本,情节非常成熟,她提不出什么不同的想法。
她给云乔打了个电话,让她去跟剧方聊一下合同细节。
“我跟你说哦宝宝,”云乔聊完给林蕉打电话,“传闻果然不能信,陆导跟圈里人说的完全不一样!他不过是吃了长相的亏,就他那副冰清玉洁的模样,搞得大家都信了他不好相处的谣言,他人不要太好了好嘛!”
“真的?”林蕉回想那晚在张信办公室的见面,陆文虽然没有咄咄逼人,但也谈不上云乔说的那么好吧。
“我还能骗你么!”
林蕉没再追问,这部电影拍摄两个月,她有的是时间。
“合同签了吗,谈得怎么样?”
“签啦!”云乔的声音听起来又轻松又愉悦,引得林蕉也忍不住笑了一声。“聊得也特别好,咱们差不多再过两个月进组,你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下个月我给你安排无重力训练哈!”
无重力训练?
林蕉想起剧本里有一段在太空的戏,是一段很关键的剧情。
好的吧,她是个敬业的演员,敬业的演员从来不反驳经纪人的安排。
248 别人会误会啊
直到进了组,林蕉看到阳光下已经换了戏服对他招手的温正清,才后知后觉自己这么长时间竟然都忘了问合作的演员是谁。
这下尴尬了。
林蕉跟温正清打招呼,偷偷瞄祈寒肖的脸色。
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甚至还跟温正清寒暄了几句。
第一场戏就是林蕉和温正清的对手戏,两人相对坐在小圆桌边,头顶一盏昏黄的灯,室内密谋经典场景。
林蕉化好妆穿上戏服,坐到温正清的对面。
拍摄还在准备中,两人对了几遍戏后开始闲聊。
林蕉状似无意地问:“我都没听说你要来,你定了角色怎么没发个微信告诉我一声呢?”
温正清低低浅浅地笑,“我是一周前才敲定进组的,没提前说是想给你个惊喜啊。”
林蕉看他微微歪着脸,面带得意,忍不住跟着笑。
“一周前才定,你正好有档期,也是凑巧了。”
温正清摇头,“不凑巧,我这期间有个综艺要上。不过剧本太好了,剧组也很专业,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林蕉挑眉,“那你进组了,接的综艺怎么办?”
“抽时间去录喽,可能还会缺席一两期,为了弥补平台,我还跟他们签了约,答应他们以后无条件再录一个节目。”
同时接两份工作可是件苦差事,林蕉曾经同时轧过两部戏,一部古装剧和一部民国部,那段时间她在两个剧组之间穿梭,身体上的疲累倒是其次,频繁切换人物带来的精神压力才是最受不了的。
不过,温正清还算好,他另一份工作是录综艺,只要不理会节目组强加的人设,他录综艺的时候只要做自己就好。
“那也够辛苦的,来回奔波,两边都得请假。”
“嗯…”温正清点头,余光突然捕捉到场外一道犀利的目光,他抬眼看去,却见那人偏过头正跟云乔聊天,好像刚才是他的幻觉。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出口:“林蕉,圈里都在传你和…”
“来,各部门准备,咱们开拍了!”右后方突然响起电喇叭的声音,导演清冷的声线从喇叭里传出来,突然变得接地气许多。
温正清到底还是没能问出口,拍摄开始,他迅速进入角色。
晚上七点,剧组准时收工,林蕉撑着最后的精神跟在场的人道别,上了车就瘫软在座椅上。
祈寒肖坐到她身边,车子缓缓启动。
“怎么样,枯坐了一天,很无聊吧?”林蕉偏过头,“说了叫你不要来的,陆导工作的一大特色就是候场时间短,拍摄效率奇高,跟别的组不一样。明天你别来了,正好在酒店安安静静处理工作。”
祈寒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两眼,才缓缓摇头。
“不无聊的,再说,我在剧组也可以处理工作,没什么差别。”
林蕉眨巴了眨巴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无奈地说:“那好吧。”
影视城地处郊区,林蕉住在近郊,离机场不远的一家酒店,一路上很是荒凉,路灯照亮路面,路的两边一片漆黑。
林蕉盯着窗外一棵棵划过的树默默地数,突然听到祈寒肖在说话。
“蕉蕉,你觉得我是不是跟得太紧了,要给你些个人空间?”
“嗯?”
林蕉真没听清,她刚才数到三十九了,突然被祈寒肖打乱。窗外又划过几棵树,完了完了,这下彻底算不清了,正次再数吧。
她转过头,等着祈寒肖再说一遍,谁知他弯起嘴角,轻声说:“既然你都发话了,那就听你的。正好明天我确实有件要紧事,我就留在酒店吧。”
“啊?”
“不过,老阎他们还是得跟着你,不然我不放心。”
林蕉不知道他的态度为什么突然转变,不过他能想通简直太好啦,事实证明,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的,24小时寸步不离听起来很浪漫,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浪漫过后就是窒息。
别误会,她不是说祈寒肖让她窒息。但她不可否认,被当成小朋友监护起来的感觉,并不太好。
林蕉沉浸在祈寒肖终于想通了的喜悦里,并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一丝落寞。
第二天,祈寒肖把她送到剧组,便乘车返回酒店。云乔目送远去的车辆,不解地问:“这是怎么回事,祈总走了?”
林蕉拉着一脸好奇的云乔往化妆间的方向走,“昂,他今天有工作,得回酒店处理。”
“哦!”云乔点头,位高责任大嘛,大佬工作繁忙很正常。
第二天,祈寒肖也没有跟来,云乔没有多问。
第三天、第四天,祈寒肖照例把她们送到剧组,逗留几分钟后驱车离开,云乔终于觉得不太对劲。
这天拍摄间隙,林蕉看到云乔避开人群,打了许久的电话。她一直在路边来回走,肢体语言是焦虑的,但脸上一派淡然,没有一丝焦躁。
“你刚是跟苏哲打电话吧,怎么了打那么久,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云乔摇头,“没什么大事,他就是跟我发发牢骚,工作上的,生活上的,觉得不开心的都跟我聊,不知不觉地说得就久了些。”
林蕉露出了然的笑容,“你俩打算什么时候挑明啊,都这么依赖了,还披着层朋友的外衣呢!”
云乔摆摆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他现在精力都在事业上,没精力考虑感情问题,再说吧,不着急。”
似乎是想着引开话题,她指着监视器前跟导演一起回看拍摄画面的温正清问:“宝儿,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温正清?”
林蕉无语地看看温正清,又指着自己,“我对温正清从来只有朋友间的喜欢,不涉及情爱啊!”
云乔语言犀利,“情爱的事只有你自己知道,但别人会误会啊。”
“怎么会呢?我们就是正常工作而已,这都能误会,我以后还要不要接戏了!”
“你不要转移重点,温正清跟别人不一样。你亲口说过你是他的粉丝,并且,他看你的眼神,绝对不是朋友那么简单,别人会误会实在太正常了!”
林蕉不能同意,“他看我的眼神…怎么了,难不成还含情脉脉了?”
云乔打了个响指,“没错,这个词用得太精准了。你是当局者迷,我们旁观者看得清着呢。宝儿,你知道的,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你好好捋清楚,你到底是想跟祈总在一起,还是清正清?”
249 射击馆
“当然是祈寒肖了,这还有什么疑问吗?”
云乔简直恨铁不成钢,“那你就要说出来啊,你没跟祈总聊过吧?你心里的想法,你不说出来,谁知道啊!祈总这些天都没跟来,你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林蕉张口结舌,“他来了也是干等,多傻啊,在酒店待着不香吗?”
云乔不顾她完整的妆容,在她脑门上弹了一指。“照你这么说,祈总他直接回海城不是更香嘛!”
林蕉回想第一天进组的场景,祈寒肖没有什么介意的举动,举止自然,一切如常。
“祈寒肖他应该不会吧…”林蕉突然不确定了。
下午收工的时候,林蕉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等在车里的祈寒肖。今天收工早,路过高架桥的时候,林蕉一眼就看到对面商业楼上射击馆的灯牌。
她眼前一亮,问身旁的祈寒肖:“我记得你射击很厉害的,要不要去玩一玩?”
祈寒肖欣然应允。
射箭馆在五楼,他们坐电梯上去,门一开的时候,林蕉被里面涌动的人潮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多人?”
她站在电梯门口,犹豫的工夫突然就被认了出来。
一个穿运动短裙的小姑娘,瞪大眼睛喊了一声:“啊,你是林蕉!”随即兴奋地原地蹦跳,高高的马尾在脑后大幅摆动,又疯狂又可爱。
牛掰啊,林蕉看看自己的装束,口罩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穿着t恤短袖,再简单不过的装扮,她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
“嘘!”林蕉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小声一点。
但是已经晚了,前台正在说话的两个工作人员看到了她,小跑着来到电梯门口。
“哇,真的是林蕉!我好喜欢你的!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是过来玩的吗?哇,怎么那么巧啊,我要拍照发朋友圈!”
另一个女孩冷静一些,她按住兴奋到不行的同伴,指着身后的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射击场。
“您今天来得正好,赶上我们市一年一度的联名赛事,各大俱乐部都派了精锐过来,比赛很好看的,你们既然来了就不要错过呀!”
林蕉忽略掉不断对着她拍照的两个小姑娘,看着拥挤的人群,盘算着怎么委婉地拒绝。
女孩继续说:“二楼正好有个vip观战室,视野特别好,本来是给我们老板留的,但老板今天临时有事,现在空着呢。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带你们过去吧!”
林蕉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突然听到身后的祈寒肖说:“台上那个,穿橙色上衣的,是谢程吗?”
女孩回过头看了一眼,兴奋地说:“对呀,进击俱乐部的创始人谢程,他可是今晚的夺冠热门!”
嗯?这么巧的吗,这都能碰到熟人?
林蕉踮起脚翘首看过去,果然在台上看到一个穿橙色上衣的男生,80年代的中分发型莫名很搭他那张白皙的脸,整个人有一种复古的贵族气质。
“你认识?”她回过头问祈寒肖。
祈寒肖点头,“嗯,老熟人。”
那好的吧,既然有老熟人在,就留下来看场比赛吧。
她问了观察室的费用,指使祈寒肖交了钱,才跟着女孩上了观战室。
说是二楼,为了视野更好,高度只搭建了不到两米,坐在观察室,整个赛场的情况尽收眼底。
女孩拿来零嘴和饮料,问林蕉需不需要点餐。
“这里还能点餐?”
“是呀,”女孩笑着递上餐单,“俱乐部有厨房的,我们的鸡肉球特别有名,好多客人过来玩就是为了尝尝鸡肉球,配上我们厨师秘制的酸甜酱,那味道绝了!”
听到“酸甜酱”三个字,林蕉瞬间不纠结了。她点了一份鸡肉球,照着女孩的推荐,又点了泰式虾仁和意面。
林蕉翻到菜单最后,惊喜地发现竟然有酒。
“有红酒?”
“对,”女孩指着餐单说:“这是我们老板自己的洒庄产的红酒,味道很不错的,您要不要品尝一下?”
“要要要!”林蕉指着末尾最贵的那瓶,“就要这个!”
“好的!”
餐酒很快上来,红酒还需要醒一会儿,林蕉先拿竹签扎了个鸡肉球,蘸了酸甜酱整个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嗯!”她一边嚼着,含混不清地说:“寒肖,好好吃!”
祈寒肖伸过手来,轻轻擦掉她嘴边残留的酱,酸甜酱在灯光下呈现浅浅的红色,他看了一眼,拇指放在嘴边,将手上的酱料舔净。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林蕉嘴上,动作撩人,偏偏眼神很干净,纤尘不染。
啊,沦陷了沦陷了!
祈寒肖很少展现个人魅力,更多的时候都板着张冷脸,只有对着她时才愿意弯着嘴角笑一笑。
不得了啊,平时冷若冰霜的祈大总裁,释放起魅力来竟然这么诱人,林蕉还没喝酒,就已经有些醉了。
观察室的窗子是开着的,林蕉留意到了,不过她现在根本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去关窗。她放下竹签,挪到他跟前,轻轻坐到他身上,手指一点点描绘着他的五官。他的眉眼还跟初见时一样,十几年间似乎从不曾变过。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浅浅的细纹,也留下了时光积淀的成熟韵味。
林蕉俯身,在他眼尾印上一吻。
窗外开始喧哗起来,林蕉回身,看到大屏幕上主持人正在宣布,比赛将于五分钟后正式开始,押冠活动已经结束,所有猜中冠军的客户将赢得射击馆月票一张。
观众开始欢呼,参赛选手也在紧张地准备着,林蕉靠在祈寒肖怀里,喝着酒,一直看到比赛结束。
谢程果然得了冠军,祈寒肖看到站在台上神情倨傲地领奖,忍不住轻笑一声。
“这么多年了,他的弱点一点没有进步,持久力不够,最后几枪都打歪了。”
打没打歪林蕉是一点没看出来,但是祈寒肖明显是手痒了,看了一晚上别人射击,他连气枪都没摸着。
林蕉微侧过头,“一会儿等人散了,我想看你来一局。”
祈寒肖点头,“没问题。”过了一会儿掏出手机,发着信息说:“顺便让谢程观摩一下。”
250 热搜
谢程见到祈寒肖,愣了好久,怎么也不敢相信。
“哥,好多年没见了!”
谢程跟林蕉讲起他们的事,林蕉才知道,原来他就是祈寒肖原来提过的那个邻居家的弟弟。
他们小时候跟着同一位老师学射击,祈寒肖是他的师哥。谢程对祈寒肖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他羡慕祈寒肖枪法比自己好,另一方面,祈寒肖虽然厉害,但他只是玩玩的程度,并不想在这个领域深耕。
气人吧?
学霸比你学得好,你牟足了力气想要迎头而上,人家转头不学了,开公司去了。并且,就算他开公司了,练习时间变得很少,但只要他一回来,就是碾压式的胜利。
林蕉深表理解。
“后来我去了国外的俱乐部,前几年才回来,自己开了一家。”
说着他转头看祈寒肖,“哥,你现在太牛了,我都不好意思见你。”
“是不好意思,”祈寒肖捏他的上臂,谢程皱着眉忍耐,“一点长进都没有。”
谢程揉着手臂,耷下眉眼承认:“唉,最后几发,尤其是倒数第二发,泄了。”丧气的样子,完全不见领奖时的飞扬之色。
不过,当祈寒肖站到靶场的时候,谢程立即兴奋起来。他站得很近,仔细看祈寒肖的起手、瞄准和发射,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宾主尽欢,林蕉上车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快11点了,他们在射击馆逗留了将近六个小时。
祈寒肖侧头靠在椅背上,伸出大手,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
“怎么了?”林蕉拉着他的手抱在怀里。
祈寒肖轻轻摇头,过了一会儿说:“我已经让人去跟射击馆聊了,今天晚上的所有照片和视频概不能外传,你放心。”
林蕉还真没想到这一层,刚去的时候,她只是觉得场馆里的人太多,而她自己太快被人认出。
不过,这些照片和视频,没什么的吧,流出去也没关系,是祈寒肖想得太细致了。
她说了声“谢谢”,手指插入他的指缝中,十指交扣。
拍摄快结束的时候,有一天早上,云乔风风火火地来敲门,告诉林蕉她又上热搜了。
和温正清一起。
有人上传了他们在剧组的现场照,照片有两人埋头凑在一起读剧本的,也有分享零食相视而笑的。单看照片确实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但实际上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工作交流,不过是有人利用照片炒话题罢了。
“是不是剧组买的热搜?”
“不可能。”云乔斩钉截铁地否认,“你俩虽然是男女主角,但电影里你俩就是一开始看不顺眼到最后并肩战斗的同事,根本没有感情线,剧组买你敬业的热搜都比这个靠谱吧?”
“那可说不准。”林蕉咬了一口卷饼,袋子里还剩一个,她顺手递给祈寒肖。
“头一次见面的时候,陆导就说了,他需要热度。谁知道他会不会为了电影的热度,买这种最容易引起讨论的热搜呢。你看那些照片,都是近距离拍的,有一张恨不得都要怼到我脸上去了,不是内部人员,谁能拍到这样的照片?”
云乔凝眉细思。
半晌,她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我跟剧组聊一下吧。”
她已经走到门口,突然又回过头来,拉着林蕉小声问:“你的态度先给我透个底,是坚决不能容忍呢,还是随他们去,只要不过分就算了?”
“不忍,为什么要忍?如果真是剧组做的,他们不该提前跟我商量吗?”
“嗯,知道了。”云乔得了准话,转身离开。
祈寒肖已经吃完早饭,正开了电脑浏览网页新闻。林蕉侧身坐到他椅子边的扶手上,他突然切换显示页面,林蕉疑惑了歪头看他,他却装作没事发生的样子,直接合上电脑。
“走吧,送你去剧组。”
……
快到剧组的时候,云乔还没到,林蕉因为早上热搜的事,看剧组里的人个个都像爆闲料,迈下去的那只脚,刚一触地又缩了回来。
她转头,“祈寒肖,你今天有什么重要工作吗?”
祈寒肖不明所以,“嗯…怎么了?”
林蕉指着车门外,试探着邀请,“不然你跟我上班去?我今天只有两场戏,估计到中午就能收工了。”
祈寒肖顿了两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林蕉莫名有些紧张,直到看到他点头才呼出一口气。
进到化妆间,林蕉一眼就看到被化妆师围起来的温正清,一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场面很热闹。
林蕉愣了愣,她记得今天没有温正清的戏份啊,这个点,他应该在酒店优哉游哉地吃早饭才对,为什么比她还早出现在化妆间?
并且,这是她的化妆间。
温正清看到她来,站起来打了声招呼,林蕉应了一声,坐到镜子前准备化妆。
化妆师不时地跟她沟通妆容效果,透过镜子,林蕉看到祈寒肖背对着她,站在门边和温正清交谈着什么。
化好妆,工作人员体贴地离开房间,林蕉坐在镜子前看剧本,等开拍通知。
再次抬头的时候,林蕉发现化妆室只剩祈寒肖一个人,温正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林蕉放下剧本,坐到他身边。
“你们聊了什么?”
祈寒肖只是摇头,“他跟我解释了一下,还让我转告你,热搜的事,他会找人处理,抱歉给你千万困扰了。”
林蕉轻蹙眉头,“他直接跟我说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让你转达?”
祈寒肖整整她耳边的碎发,淡淡说:“可能是避嫌吧。”
就在此时,工作人员前来敲门,告诉林蕉拍摄很快就要开始了。投入工作的林蕉没有细想祈寒肖这句话,一直等到午后收工,两个人坐在酒店的餐厅里,她单手托着下巴,脑海里突然想起早上的对话。
“祈寒肖!”
她声音有些急,祈寒肖正在回复一条信息,闻言抬起头。
“上次这个话题咱们就没有聊开,你不会,真的误会了吧?”
她说得没头没尾,但祈寒肖还是听懂了。他摇头,嘴角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不会。”
“真的没有吗?你这些天没有跟我去剧组,不是生气了吧?”
他依然摇头,“我不会生你的气,我只是,怕你难做。”
林蕉瞬间默然。
251 香槟
温正清说热搜事件他来处理,但显然他并没有处理好,第二天网上的讨论更加火爆,林蕉看着词条后面跟着的三把火,只觉得烧在自己心里一样,让她越来越烦躁。
她甚至想开个小号,骂醒那些熬夜做粉红泡泡动图的cp粉。一个个的太会脑补了,甚至还意淫出她和温正清在剧组同居的场景。帖子写得特别荒诞,为了提高真实性,还加了很多小细节,帖子里说林蕉不喜欢穿酒店的花洒,温正清跑了三家五金店才买到合她心意的花洒。两人吃饭的时候喜欢坐在窗边,但林蕉不喜欢阳光照在脸上,温正清会贝地为她举起一只手挡住阳光。
我…要不是林蕉是当事人,她差点都要信了,这得是躲在她房间的床底下才能写出来的细节吧!
关键是…她没有啊!
卫生间的门“咔哒”一声打开,林蕉看着刚洗完澡,身上还冒着热气的祈寒肖,真想拍张照片发微博,告诉那些被带节奏的磕cp的无辜网友,跟她同居的不是温正清,是照片里这位即便没穿衣服,也挡不住一身王者之姿的祈寒肖。
林蕉收回目光,扫了眼底下的评论。
“楼主好有货的样子,该不会是内部人员吧,会写你就多写点!”
“啊!!!这是我免费就能看的内容嘛!!!”
“太甜了太甜了,姐妹们救我,我快磕死了!”
“请这二位新人原地结婚。”
“从一搭到二搭到三搭,他们就是公费谈恋爱来的吧,剧组这波月老做得不亏!”
……
林蕉关掉手机甩到一边,无奈地闭上眼睛。
简直没眼看。
祈寒肖穿好衣服贴着她坐下来,把她的脑袋放到自己腿上,轻轻揉她的太阳穴。
真舒服!
林蕉忍不住翘起一条腿搭到沙发背上去,网上那些糟心事好像也没那么烦人了。
今天是拍摄的最后一天,也是进组以来工作量最大的一天,她有三场戏要拍,其中还有一场外景戏。
门铃声响,是云乔过来喊她了。
起来干活吧打工人!
林蕉艰难地从祈寒肖怀里坐起,慢吞吞地站起来。
“你今天别跟着我去了,今天拍摄紧,等最后一场戏的时候去你接我好不好?”
祈寒肖应了下来,送她到电梯间,就被赶了回去。
林蕉摁着开门键,把人拦在门外,“明天就回海城了,你今天辛苦一下把行李收拾收拾吧!”
随即按下关门,祈寒肖温柔的笑脸越来越窄。
一到剧组,制片人就当众宣布,今天剧组预定了酒店宴会厅,收工后举办杀青宴。
人群中一片欢呼,林蕉花了一分钟时间思考,决定还是同去。
杀青宴嘛,作为女主角,不去的话实在说不过去,即便她打定主意提前离开,也得走个过场,露个脸才行。
一天的拍摄很快结束,兴许是最后一天了,大家都盼着杀青,所有人的工作效率都提高了许久,杀青时间比预计的提前了一个小时。
林蕉捧着场工小哥递上来的花,站在全剧组工作人员中间,拍了张集体杀青照。紧接着,不停有工作人员过来要跟林蕉合照,多数人都是熟脸,也有完全陌生的,但都是业内人士,林蕉不好拒绝。
刚才接花的时候,她就看到祈寒肖了。他站在场外一棵松树下,一身黑色风衣挺括有型,整个人无端生出些凌厉气质。天已经有些黑了,他一直站在那里,没动步子。
林蕉知道他肯定在看着自己,等着接她回去,明天一早返回海城。
好不容易拍完照,林蕉返回化妆室,飞快卸掉满脸的妆和戏服,又撸了个日常妆,换上来时的衣服,在松树下找到依然默然静立的祈寒肖。
“今天晚上还有个杀青宴,你愿意跟我一起参加吗?”她微微喘着气,说出来的话有些气音。
祈寒肖失笑,“当然愿意了,恭喜你,终于杀青了。”
林蕉满意地拉着他的手返回车里,走到一半她才想起云乔来。
“天呐!我竟然把云乔落在剧组了,快,趁还来得及,赶紧调头回去接她!”
祈寒肖提醒她,“你想一想,是不是在拍集体照的时候就没看见她了?”
林蕉歪着脑袋回想,懊恼地拍了下脑袋,“对哦…”她掏出手机,面容解锁。
“别打扰她了,她这会儿不想接你的电话。”祈寒肖在一边幽幽地说:“苏哲过来了,两人现在在一块儿呢。”
“什么?苏哲来了,我怎么不知道?”林蕉放下手机。
“你那会儿正忙,她正好看到了我,就跟我说了一声。她先回酒店了,应该过一会儿也会去杀青宴。”
“哦…”那就好。
林蕉安下心,靠在椅背上跟祈寒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他们到达宴会厅的时候,b组的工作人员早就在了,他们今天没有拍摄,宴会厅里人声鼎沸。林蕉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小角落,领着祈寒肖坐下。
有服务生送来酒水,酒杯放在他们面前的小桌上,人却立了桌边,没有离开。
林蕉抬头,这才发现来人很脸熟,忘记是哪部戏一起合作过的小角色了,但绝对不是服务生。
见林蕉看到他,他自来熟地坐下来,自我介绍道:“蕉姐,我是陈鹤云,温正清,温师哥的同公司师弟,久仰啦!”
林蕉礼貌地点头,听了他的名字,脑海里想起些传闻来。
这个陈鹤云是个富二代,家里是从事酒店业的,听说还去国外专门学了酒店管理,不知怎么的,突然对娱乐圈感兴趣,参加选秀成团出道了。
林蕉跟他并没有交集,他是偶像爱豆,她是中生代女演员,不知道他为什么专程来找她,还装作服务生,给他们送来两杯香槟。
不过,这小孩来得突然,走得也很突然。他指着小桌上的酒杯,说这香槟是法国空运来的,口感很好值得一尝,然后起身一弯腰,迈着小步离开了。
林蕉简直莫名其妙,香槟就这么放在小桌上,她和祈寒肖谁都没碰。
没多久,云乔过来了,她特意换了条浅粉色的连衣裙,长发松松垮垮地挽着,又温婉又贤惠的样子,看得林蕉忍不住露出姨母笑。
她领着苏哲坐下来,看到桌上的两杯香槟,眼前一亮。
252 姐姐放心,我会负责的
“听说今天的香槟大有来头,是酒店特意从法国空运过来的,现在不是季节,运来的香槟不多,全给咱们杀青宴用了!”
哦?
林蕉还以为陈鹤云瞎吹牛呢,原来还真是空运来的。
说话间,云乔已经拿起桌上那两杯香槟,一杯递给苏哲,两人轻轻碰杯,喝了一口。
云乔皱站眉咽下嘴里那口酒,举着杯子对着光看。
“这口感,有点奇怪啊。”
苏哲接话,“哪里奇怪,我怎么没喝出来?”
云乔不确定地凑上鼻子闻一闻,又摇了摇头,“闻不出来,看颜色也是好酒的成色,也许是我多心了。”
她又喝下一口,杯子里的香槟本来就不多,只浅浅的一个底,云乔两口下肚,杯子就空了。
她咂摸了一下,掀着眼皮回味。过一会儿撇撇嘴,“法国空运来的香槟,也不怎么样嘛!”
两只杯子重新被放回桌上,一杯已空,另一杯半满。浅玫瑰色的香槟在杯子里轻轻打晃,没过多久就彻底安静下来。
杀青宴正式开始,主创人员一字排开站在台上挨个接受访问,林蕉保持标准的职业微笑站在导演身边。有了上回的教训,她半点不耐烦都不敢表现出来。
终于访问环节结束,主持人宣布开始用餐。服务生鱼贯而入,一桌桌上菜。
林蕉没有坐主桌,她拉着云乔坐在了演员桌,同桌的还有温正清和他那个有社交牛b症的师弟。另外几个都是相熟的演员,林蕉跟他们简单聊了几句,盘算着再过十几分钟,等到上了主菜,她就离开。
谁知,桌上众人还没开始动筷子,云乔突然扯她的衣角。
“怎么了?”她凑过去轻声问。
“宝,我不太舒服,感觉很…燥热。”
燥热这个词实在太令人浮想联翩,林蕉不得不多想。
“你还有什么感觉?头晕不晕,有没有觉得浑身无力?”
云乔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理清自己的感受,过了一会儿点点头。“好像是的,这感觉太不对劲了,绝对不是感冒,像是…像是…”
林蕉立即警觉起来,低声问她今天晚上都吃了什么东西。
云乔摇头,“没吃东西啊。”她突然想起什么人,眼神都清明了几分,“不对,我刚才喝了香槟!”
对了,香槟!
“你刚才还说香槟味道不对来着,难道有人下了药?”
云乔起身,“先别说了,我得离开这儿,浑身热得难受,想冲个凉水澡。”
“好。”
林蕉扶着云乔,示意祈寒肖帮忙打个招呼。
走出宴会厅大门的时候,苏哲赶上来,问林蕉怎么回事。林蕉扶着怀里渐渐瘫软的人,感觉到有些吃力。
“别问那么多了,先帮我扶她回房间吧。”
苏哲扶着云乔的腰,勾着她的下巴,只一眼就明白过来。血气立即上涌,他气得呼吸都颤抖了。
是谁,竟然对云乔用夜场这些腌臜的手段!
云乔的意识已经迷离,她摸着自己的脖颈,想把领子扯得更开些。裙子本来就是u领的,轻轻一扯,就露出圆润光洁的肩膀来。
苏哲打横将人抱起,加快脚步进了电梯。好在电梯空无一人,走廊里也没有人,他顺利抱着人进了云乔的房间。
“水!”苏哲把云乔放到床上,脱去她的高跟鞋随手抛开,对后面的林蕉说。
林蕉关上房门,没听到苏哲的话,她走进卧室看了眼床上难受得不停扭动的人,只觉大事不妙。
“姐姐,帮我拿水来,她需要多喝些水!”苏哲半拥住云乔,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
“哦,好的!”
林蕉从吧台的冰箱里取出四瓶冷藏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过去。
然而云乔皱着眉就是不肯喝,她抬手推翻苏哲手中的水瓶,半眯着眼睛反客为主,将苏哲压在身下。
“云乔!”林蕉走上前去,“你清醒一点!”
那一刻,林蕉想了很多。她知道云乔喜欢苏哲,也不会排斥跟他亲近。但她现在在药物的作用下已经失去了理智,林蕉很怕她第二天醒来后后悔,更怕苏哲因为这件事对她产生隔阂,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复从前。
她用力拉着云乔想云解身下人纽扣的手,提高了声音让苏哲快点躲开。
“你帮我把她送到医院吧,再这样下去她撑不住的!”
苏哲却没动,反而按住林蕉的手。
“不能去医院,乔姐要面子的,万一这事捅出去,你让她以后怎么在圈里混?”
林蕉松开手,一时束手无策。
“那怎么办?”
云乔药性发作,手上动作笨拙地很,一粒纽扣解了半天也没解下来。苏哲自己动手一粒粒解下纽扣,抬眼看着林蕉说:
“麻烦姐姐帮我关上门。”
林蕉一时没敢动,他上身的衬衫已经被解开,云乔低声呢喃。
“你确定吗?”
苏哲点头,“只有我能帮她了。”
林蕉上前一步,眼中警告意味明显。“你知不知道她的心意?她是喜欢你的,如果你明天做出什么让她伤心的决定,我…”
苏哲语气冷静:“不会的。”
“不会什么?”
苏哲抱起云乔往卫生间走,他背对着林蕉,林蕉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他语气坚定地说:“我都知道的姐姐,我知道她喜欢我,你不用担心,我既然敢做,就敢负责。”
林蕉大声问:“那你呢?你喜欢她吗?”
卫生间里传来水声,苏哲没关门,林蕉犹豫着终究还是停住脚步没有进去。
她仿佛听见一声轻轻的“我也喜欢的。”又仿佛是她的幻觉一样,一时叫她分辨不清。她关上卧室门,缓缓走到客厅。
她不知道这样的决定究竟对不对,我害怕云乔清醒后无法接受这一切。
云乔是多么要强的姑娘啊,她不会接受感情的施舍的,只要苏哲表现出任何一点勉强,她一定会潇洒离开,从此江湖不再见。
林蕉胡思乱想着,直到手机突然响起,才恍然发觉自己就这么坐在外间更加不合适。既然苏哲说了他会负责,那就姑且相信他一回吧。
她轻轻关上门,一室喧嚣都被锁在门内,走廊上安静如斯,她走得极慢,祈寒肖慌乱的向她奔来,握着她的肩膀上下查看。
253 她不好,很不好
“你没事吧?”
祈寒肖鼻尖有些红,语气很急。
林蕉摇头,“我没事。”
回到房间,林蕉坐进沙发,踢掉高跟鞋,手指随意插入发间,眉头轻蹙,一脸愁容。
祈寒肖倒了杯温水过来,林蕉接过,只喝了一口就放下。
“陈鹤云…”
她声音很轻,但祈寒肖还是听清楚了。他坐到林蕉身边,揽过她的腰,两个互相倚靠。
“他是冲我来的,特意送来两杯香槟,说口感很好必须要尝一尝。呵…”林蕉轻笑,头往他怀里钻了钻。“只可惜他明显经验不足,没亲眼看着我喝下就走了,估计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紧张,怕留下来露出破绽吧。”
祈寒肖没说话,只轻轻搂着她,轻柔地摩挲她温软的掌心。
林蕉半眯起眼睛,晚上在宴会厅的所有细节一一在脑海里过。“他说他是温正清的同门师弟?”
林蕉突然觉得后怕起来,全身血液凝固住一般,指尖骤凉。
“难道是温正清授意的?不然是为什么呢,这个陈鹤云跟我没有任何交集啊!可是温正清是为什么呢,要说为了网上的热搜,一点道理也没有啊!他…我不敢相信这件事跟他有牵扯…”
她猛然坐起,转头看祈寒肖,“你有没有查到什么,快告诉我!”
祈寒肖低头沉默了一瞬,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林蕉眼神期待,眼底的紧张显露无疑,祈寒肖低声叹了口气。
“我回来的时候,房间里有个男人。”
“什么?”林蕉不敢相信,“是服务员吗?”
“不是,是有人安排他来的,我已经把他控制住,安排人问话了。”
结合之前被下了药的香槟,房间里为什么会出现陌生男人,不言而喻。有人费心安排了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毁她声誉?
或者,让她和祈寒肖之间产生龃龉和猜疑?
林蕉环顾八十几平的酒店套房,视线落在已经反锁的大门上,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我在这儿住了几个月,酒店的员工都知道我的房号,他们的管理不会出现这么大的失误吧,是谁打开了房门,放人进来的?”
“再等一等,陈鹤云也在我的控制下,等问话结果出来了,一切就明朗了。”
他转移话题,问林蕉:“云乔怎么样了?”
想起不远处房间里正在发生的事情,林蕉刚刚平复的情绪瞬间点燃,她整个人都在颤抖,眼圈立刻红了。
“她不好,很不好!”
祈寒肖心疼,手指抚上她发红的眼睛,轻声道:“别哭…”
林蕉推开他的手,情绪激动地说:“也不知道那杯香槟里到底放了什么烈性的药,云乔一开始还是清醒的,她告诉我她难受得厉害,想回房间休息。我扶着她刚出宴会厅,她就有些无法自控了,等到回了房间,整个人的状态已经浑浑噩噩了!”
祈寒肖轻柔安抚,问道:“怎么没去医院?”
“去医院?”林蕉自嘲地笑笑,“我一开始是这么想的,但苏哲说得对,去了医院这件事就兜不住了,到时候云乔醒了要怎么迈过这个坎?”
“嗯…”祈寒肖擦去她眼角的泪,“苏哲现在,跟她在一起吗?”
林蕉听到这个问题,眼泪突然停止,怔愣地看着前方,目光空洞。
良久,她才说:“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苏哲也喝了香槟,但他只尝了一小口,喝进去的药物比云乔少许多。他是清醒的,至少我走的时候,他是意识清晰的。我不知道明天事情会怎么发展,他会不会后悔?云乔,会不会怪我?”
“你放心,”祈寒肖握住她的手,“我明天找他谈一谈。”
“别!”林蕉脱口而出,她没有想太多,只是直觉这样不对。“你别管,事已至此,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好。”
那一晚,两人相拥而眠,林蕉睡得很浅,早上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祈寒肖给她端来一碗粥,看着她全部喝完才满意地离开。
戏已经杀青,原本计划今天回海城,谁想到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无论如何都要再多住一晚了。
祈寒肖准备出门处理昨晚的事,他穿上外套,让她在房间等消息。林蕉乖巧地点头,打开电视,捏着遥控器一个个换台。
没过多久,门铃突然响了,她走到门口,从猫眼处看到门外的温正清,心突然开始跳得猛烈。
林蕉没怎么犹豫就拉开了房门,温正清面色憔悴,下巴上胡茬都冒了出来,他很焦急的样子,但进来后几次喘息,都没说出一个字。
也许是偶像光环,林蕉看到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瞬间明白这件事不是他做的。
但只怕跟他有些关系,面对她有些愧疚。
“林蕉。”
林蕉把门关上,站在门后等他的下文。
“我昨天半夜才知道这件事,我没想到陈鹤云竟然真敢下手,是我疏忽了,他向来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以为他是开玩笑的!”温正清顿了一下,哑着嗓子问:“你...还好吗?”
林蕉摇头,“我没事,那杯香槟我没喝,云乔喝了。”
温正清皱眉,“云乔?那她…现在在哪儿?”
“在房间。”
温正清深吸一口气,“她…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林蕉环抱双手,轻轻靠在门边上,“药性烈,没那么快醒。”
温正清闭上眼睛低下头,他说不清自己是放心还是更加揪心了,出事的不是林蕉,是个好消息。但她的经纪人无辜受罪,林蕉又是个重感情的,朋友出事只怕比她自己出事还让她生气。
“陈鹤云为什么要这么做?”从进门起,温正清一直没有说到要害,林蕉忍不住主动询问。“我跟他有什么过节吗?或者,有什么利益冲突?”
温正清这回沉默了片刻,低着眼没看她。
“我拒绝了他,他不甘心。因为之前网上的传闻,他以为我拒绝他是因为你,才这么做的。
对不起,这一切因我而起,我没有理会他的威胁,满以为他干不出什么出格事。”
林蕉还有件事不明白,“那他是怎么往我房间塞人的?”
254 他刚走,你要不要过来?
“这家酒店是他家的产业,他拿张万能房卡,不是难事。”温正清解释道。
懂了。
林蕉点头,转头拉开房门。她突然想到些什么,手一松,门又“砰”一声合上。
“该不会前些天的绯闻也是他干的吧?你知道是不是?所以你才揽下来,说这件事你来负责。”
温正清点头,语气中满是歉意。
“对不起…”
林蕉再次握住门把手,想了想,轻叹一声气。
“这件事不怪你,你的人品我信得过,你一定是阻止了的,只是没想到年轻人冲动起来这么不管不顾。”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自责了,这事本来就跟你没关系。你晚上还得赶通告吧?别多想,影响录制就不好了。”
林蕉语声低柔,面上还挂着清清浅浅的微笑。她自己心情不佳,却还反过来安慰他,温正清没忍住眼中温热的泪。
他转过身去,抬起头用衣袖拭净,整理好情绪才回身面向她。
“谢谢你,林蕉。”
“嗯。”
“再见?”
“再见。”
……
下午,林蕉终于收到云乔的微信,只有简短的几个字:“我还好,别担心。”她想拨个视频通话,拇指悬浮在按键上方,犹豫着没有拨出。
她没办法分辨云乔这句话,到底是真的还好,还是只是不想她担心,随意敷衍的客套话。
手机放在身边,屏幕黑黑的,很久都没有收到任何信息。
林蕉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苏哲呢?”
云乔很快回:“他刚离开,你要不要过来啊宝?”
林蕉看到微信,来不及回复,套上拖鞋立即跑出门,索道铺着厚厚的地毯,跑过去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她按响云乔的门铃,莫名有些紧张。
门开了,先是开了一条小缝,云乔露出半张脸,看到是她,退到门后去,把门开大了些让她进来。
林蕉上下打量她好几分钟,她穿着条半袖睡裙,露出来的脖颈和胸前一片皮肤非常光洁,半点红痕也没有,脸色看不出什么异常,昨天躁动不安的那个云乔彻底消失不见。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晕不晕,疼吗?身上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蕉丢下一连串的提问,云乔抿着嘴,关上房门,不知道该回答先哪一个问题才好。
“哎,算了算了,我看你行动自如,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我最关心的还是…”林蕉突然停住,觉得这么直接问是不是太突兀了,舌头打了个弯,她状似无意地问:“苏哲呢,他怎么走了,去哪儿了?”
云乔靠在吧台上,长发自然在披散下来,女人味十足。
“他回去换身衣服,顺便打包些吃的上来。”
林蕉指着案头的座机,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打包,“直接打电话叫餐厅送上来就好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
云乔按住座机话筒,小声的嘟囔:“我想吃对面那家的小馄饨,酒店餐厅没有的。”
林蕉大概是关心者乱吧,她过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云乔这表情分明是在害羞嘛!她略微兴奋地拉着云乔坐在沙发上,两眼放光,一脸八卦。
“怎么样,苏哲他是什么态度?”
“他…”云乔不自然地扭捏起来,活脱脱一个羞涩的小媳妇。
林蕉打趣:“哟,你还害羞了,也不知道昨天是谁主动往人家身上扑的,看得我心惊胆战,拦都拦不住。”
云乔这会儿突然不害羞了,好奇地凑过来,睁着双大眼睛问:“是么?昨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给我讲一讲!”
林蕉缩着下巴后仰,一脸震惊。
“天呐,你是当事人亲历者,我把你送到房间就回去了,你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来问我?”
云乔指着脑袋,“我的记忆只到进电梯的时候,我记得苏哲抱着我进去的,后来呢,他一路抱着我回房间的吗?”
林蕉点头,“是啊,他一直没撒手,抱得可小心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像抱着件易碎的珍品。”
云乔来精神了,“真的?然后呢?”
林蕉指着身后卧室的门回忆道:“他进来就把你放床上了,拿了水给你喝,你一滴都没喝进去。我说不然赶紧送医院吧,苏哲说不行。”
云乔已经听进去了,自然地问道:“为啥?就把我丢医院不挺好么,医生见多识广,知道怎么处理。”
“苏哲怕事情传出去,对你有不好的影响啊。”
“嗯…这倒也是。”云乔默默点头赞同。“再然后呢,你不会真就直接走了吧?”
“没有,苏哲把你交给他,我就跟他说这事不能随便帮忙,要不然你恢复之后怎么面对他呀。我就问他你是认真的嘛,你喜不喜欢云乔?”
“他怎么说?”
“他说他喜欢你,还说会对你负责的。怎么,你俩醒了之后,没聊这事吗?”
云乔连连摇头,“我醒的时候,他坐在客厅工作,我看他穿着酒店的浴袍,不敢确定到底发没发生什么,也没敢问。”
这回换林蕉惊讶了,“他什么也没说?”
“那倒不是,”云乔的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他问我现在感觉怎么样,需不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我说不用,然后他又问我饿不饿,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就说我想吃门口的小馄饨,他说他先回去换身衣服,下楼买好了送上来。”
林蕉摊开两只手,“这就完了?”
“昂…”
“他没说什么别的了?”
云乔的脸颊泛起可疑的红晕,“没说别的,不过…他在我这儿,”她指着自己的额头正中间,“亲了一下。”
“呜哦——”林蕉恨不能吹个口哨,弟弟也太会了叭,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的样子。估计是怕云乔难为情,他没有细聊昨天的事,却用行动告诉她,你是我的了,我印个吻先,等你恢复一下再说。
馄饨店就在楼下,林蕉走到窗边,过了几分钟,果然看到一身黑的苏哲拎着外食袋从店里出来。
“不行了,我觉得我得赶紧离开!”
林蕉风风火火地跑到门边,跟愣在原地的云乔说:“你俩吃完馄饨好好聊聊吧,别跟他说我来过!”
255
云乔只听“砰”的一声响,房门关上了,掀起一阵风,吹得她额前的碎刘海扎到眼睛里。她伸手整理一下,想到自己还穿着睡裙,一会儿苏哲过来了,是不是得换件衣服啊。
云乔光着脚走到门口的衣柜边,拉开门,一件件翻找。还没决定到底换哪件,门铃突然响了。
她还以为是林蕉去而复返了,拉开门,看到门外一身黑帽衫运动裤的苏哲,还没出口的“宝“字瞬间吞没在喉间。
“这么快?”她弯起嘴角,把人让进门。
“嗯,怕你饿。”苏哲把袋子放在桌上,拿出餐盒,把独立包装的汤倒进去。“快吃吧,温的,不太烫。”
云乔依言坐下来,拆开筷子夹了一只,纯肉小馄饨味道很正,外皮薄得入口即化。
苏哲又拆开一只餐盒,推到她面前,“老板说他家的咸蛋黄烧麦很好吃,我买了两个,你尝尝。”
“谢谢,我最喜欢咸蛋黄了,你也太贴心了吧!”
苏哲咧开嘴笑起来,声音突然变轻:“你喜欢就好。”
他坐回办公桌前,刚才的项目书还没改完,今天必须改好,明天下午就要跟甲方开会了。项目书内容很多,改好后,苏哲又从头到尾过了两遍才发给助理。
附件还在上传,苏哲在邮件正文里写:你再检查一下有没有错别字和标点错误,仔细些,别让人觉得我们不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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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可以合上电脑了,苏哲揉揉发酸的右肩,余光瞥到窗外的一片漆黑,惊觉时间竟已这么晚了。
云乔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笔记本,鼻梁上架着副银框眼镜,睡裙上肩带滑下来,松松垮垮地垂在上臂。
苏哲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她拨上来,云乔只觉肩上一暖,抬头才看到近在咫尺的苏哲。
她忽略掉他暧昧的举动,坐正了些微笑着问:“你工作结束了?”
苏哲舔舔嘴唇,撑着膝盖坐到她身边。“嗯,做完了。”
云乔合上笔记本放到一边的小桌上,起身倒了两杯柠檬水,一杯递给苏哲。两人放在嘴边默默地喝着,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那个…”
“嗯…”
两人同时开口,转头相视一笑,又双双谦让起来。
“你先说。”
“你先说…”
一番推辞后,又沉默下来。云乔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她当然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但她什么都不记得,无从说起。苏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都想好了,怎么突然就不好意思了?
不应该啊,你是男孩子,要负责任的,一直不说话让乔姐怎么想。
他这么想着,轻轻咳嗽了一声,放下水杯。
云乔也紧张起来,暗暗期待。
“乔姐,我事业刚起步,前两年挣的钱,今年都投进去了,除了几套房子和几辆车之外,一无所有。”
云乔抬起头,“啊,我知道。”
苏哲不自觉地搓手,手背都有点搓红了,云乔垂眼看着,很想阻止他,又找不到合适的立场。
“那个…”苏哲鼓起勇气,转身看着云乔,目光相接,他感觉胸腔里的心脏不安分地厉害,好像随时要越狱距离。
“昨天晚上虽说事出突然,但我不是一时冲动,上楼的时候我就想好了。”
云乔轻轻一声“哦”,屈起一条腿放到沙发上,裙角凑上来,露出半截大腿。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点也不记得了,你…要不给我讲讲?”
苏哲吞了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明明做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为什么事后这么无措?
他最终还是怂了,转移了话题。
“上午的时候祈寒肖告诉我,他检测了香槟的成分,那里面不仅有…那种药,还有干扰短期记忆的成分,它可以麻痹脑神经,所以你才像喝多了断片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
“哦…还有呢?”
“还有,嗯…祈寒肖已经把相关的人都控制起来了,就等着问你的意见,看是教训一下,还是交给警察,怎么处理比较合适。”
“哦…还有呢?”
“还有?”苏哲无助地抬头,他不知道还有什么了。
“还有,昨天你从宴会厅出来到回房间这段路的所有监控,祈寒肖已经让人都删了,你不用担心视频外传。”
云乔歪着头看他,有点失望。
“你一直在说祈总,那你呢?”云乔一点点靠近,苏哲本能地后退,直到抵到沙发边,再无处可退了。
“我…”
“我问你昨晚发生什么了,你跟我扯了一大堆闲篇,谁要听这些呀!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指的是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事。”
她凑得很近,呼吸轻轻吐在他脸上,仔细看,他脸上近乎透明的小绒毛随着她的呼吸一齐摇曳。气氛暧昧到极点,云乔仍然克制着没有动手,不过是想听他亲口说一句,他喜欢她。
苏哲大气都不敢喘,他舔了舔并不干涩的嘴唇,这是紧张的表现,但看在云乔眼里却是赤裸裸的诱惑。
“昨晚…”苏哲见应该是躲不过了,轻声叹口气,移开视线。“昨晚折腾到很晚,两三点吧,不,我洗完澡已经四点多了。”
“哦,辛苦你了。”云乔嗤嗤地笑,那根半落不落的肩带终于彻底滑下来,露出一片雪白,“我不嫌你一无所有,也不嫌你年纪小,我喜欢你,你感觉得到吗?那…你喜欢我吗?”
苏哲点头。
云乔不甚满意,“说呀,这种话要说出口才行。”
苏哲看着眼前饱满的嘴唇,昨晚那些画面一一在脑海里浮现。他们在淋浴间,在洗脸台,在漆黑的窗前,在地毯上,在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包括他们此时坐着的沙发。有一股热血从身体深处瞬间涌上头顶,他翻身将云乔压在身下。似乎是太突然,而他的动作又太快,云乔吓着了,哑着嗓子惊呼一声。
她双手放在胸前,胸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眼神又惊慌又期待,像只危险的小兔子。
“乔姐,不是所有话都要说出口。嘘,别说话,我做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