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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总,您的影后前妻又惊艳全球了全文阅读

作者:壳上     祈总,您的影后前妻又惊艳全球了txt下载     祈总,您的影后前妻又惊艳全球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56 你不会不想要吧?

    这天晚上林蕉睡得踏实,第二天直到快中午才醒。

    她照例打开手机,去卫生间洗漱。

    出来的时候,看到屏幕上有新消息通知,她喝着咖啡随手点开,是云乔发来的。

    “嗯?”嘴里这口咖啡差点没咽下去,呛得她咳嗽了好久才缓过来。

    祈寒肖拍她的后背,轻声责怪,“怎么喝个咖啡还呛着了?”

    林蕉指着手机,十分委屈:“云乔她…她竟然抛下我自己先走了,她说苏哲下午要开会,两人赶早班飞机一起走了!”

    祈寒肖不理解,“这…这是好事啊,你昨天不还担心他们吗?现在两人一起走了,看来是好事成了啊。”

    挺好,情敌队伍里又可以去掉一个人。

    林蕉更委屈了,瘪着嘴趴到他怀里,“云乔她从来没有丢下过我,她还敢自称天底下最专业的经纪人,现在竟然丢下她唯一的艺人自己走了!等回去我要跟她算账,见色忘友这一套玩得职业操守都不要了!”

    祈寒肖无奈地安慰她,抱着怀里委屈的人,心情突然很好。

    她有多久没有这么抱着他撒娇了?三十多岁的人了,撒起娇来还跟十九岁一样。这一刻,他恍然觉得时间倒回了最初那两年,那时候的林蕉鲜活、任性,常常让他无可奈何,也让他失声发笑。

    真好。

    她只是短暂地离开过一会儿,现在回来了,一切都没有改变,他什么也没有失去。

    他紧紧地搂着林蕉,想就这么抱下去,一直抱到地老天荒。

    ……

    林蕉再次见到云乔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星期后了。这天,恰逢祈寒肖去公司开会,林蕉独自宅在家。

    她来之前没有发信息,也没有打电话,所以林蕉看到可视电话里戴着淡蓝色口罩的云乔,疑心自己是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才按了开门键。

    她开了门,倚靠在门框边,看左边的这部电梯从一楼一直升到顶楼,“叮咚”一声,云乔提着一只羊皮小包包,款款走来。

    林蕉语气嘲讽,“哟,这不是金牌经纪人云乔小姐嘛,你怎么有空过来的?是想来看看自家艺人有没有跑路么?”

    云乔没说话,包包放在门厅柜上,一把拉上门。

    林蕉看她脱下鞋,径直坐到沙发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趴在沙发背上,好整以暇地问:“怎么了,不会这么快就失恋了吧?”

    云乔推她一把,轻斥道:“别闹,你这儿有水吗,我快渴死了!”

    林蕉白了她一眼,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过去。云乔没接,“不行,我喝不了凉水,给我烧点吧宝儿,你最好了!”

    “要烧水才想起叫我宝儿!”林蕉不情不愿地走到厨房,打开壶盖,倒了瓶矿泉水进去按下开关。

    云乔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林蕉忍不住探了下她的额头,感觉到她体温正常才放下心来。

    她在沙发上坐下,问身边明显情绪不佳的云乔:“怎么喝不了凉水?你大姨妈来了?”

    云乔睁开眼睛,盘腿坐好,手指捏着下巴,半晌才说,“是大姨妈的事,但她不是来了,是未来10个月都来不了了。”

    未来10个月?林蕉秒懂。

    她看着云乔风平浪静的小腹,不敢相信:“你确定吗,验了?两条杠?”

    云乔走到门厅,从包包里掏出形状各异的六只验孕棒,林蕉凑过来看,每只验孕棒颜色有深浅,但都是清晰的两道杠,看来是真的了。

    这还没完,云乔把医院的检查单也拿出来了。

    “我特意要求抽血检查了,孕酮和hcg都查了,真的怀了。”

    林蕉看了眼检查单,对折起来放回茶几上。看检查单上的推算日期,应该就是那天晚上怀上的,估计那种紧急情况下,苏哲保险措施没做到位吧。

    “那你是怎么想的?”

    云乔垂下头,“我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我就不来找你了。”

    “云乔,你不会不想要吧?”

    云乔沉默着没说话。

    林蕉有些着急,“你现在没感觉,但等再过几个月,你看他从豆子那么大长啊长啊,慢慢你能感觉到他在你肚子里伸小胳膊小腿,你按按肚子,他能感觉到,也会踢你一脚,多神奇啊。”

    云乔渐渐抬起头。

    林蕉看起来比她还要紧张:“你千万别不要啊。”

    云乔哑声:“我当然想要啊,但我不知道苏哲是怎么想的,你知道的,他年纪还小,估计不愿意这么早做爸爸的。”

    “由不得他愿不愿意,再说了,你也没问他啊,万一他听了这人个消息会很兴奋呢?你知道吗,男生有了孩子,肩头有了责任会迅速成长起来的。云乔,你得相信他。”

    林蕉突然想起苏哲算不上美好的童年生活,和亲眼目睹母亲惨死的巨大痛苦,不知道他会不会抗拒孩子这件事。

    “水应该烧好了,你等一下。”

    客厅的气氛有些窒息,林蕉逃一样地进到厨房,用凉水兑出一杯温水来。

    她动作很慢,过了大概有十几分钟,她才磨磨蹭蹭地走出去,走到沙发边,她才发现云乔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早孕的正常反应——嗜睡。

    林蕉拿了条薄毯盖在她身上,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房,关上门,翻了好久的通讯录才找到很久以前她咨询过的一位心理师。

    电话很快被接起,林蕉跟她说了苏哲的情况,想问问他现在对于自己即将出生的孩子会不会感到难以接受。

    心理师的回复,让她觉得心下稍安。

    她说大部分的男性痊愈患者都不会抗拒自己变成父亲样的角色,但他们会紧张。有的人担心自己做不好,有的人担心孩子会重复自己的遭遇。但总的来说,新生儿对于男性患者来说是治愈的,他们也许需要时间消化,但最终都会坦然接受,相当一部分人甚至做得非常好。

    那还担心什么呢?

    林蕉挂断电话,开了门看沙发上熟睡的云乔。

    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萌芽,不久的将来就会出生。林蕉不禁想道,云乔即将拥有的,是个小男孩,还是个小女孩?

    什么都好,她太期待见到这个新生命了。

257 我是不是也该休息了

    祈寒肖今天开了一天的会,等他回到家的时候,看到茶几上有两杯水,而家里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他慌忙翻看手机,发现了林蕉给他发的信息,心突然一紧。

    怎么回事,她为什么在医院?

    祈寒肖匆忙穿上鞋以最快的速度下楼取车,直奔医院。

    上到三楼,空荡荡的走廊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祈寒肖跑过去,靠在墙边的林蕉听到声音缓缓抬头,眼神茫然。

    “怎么回事?”

    他跑得太急,此时有些喘,胸膛起伏地厉害,衬衫最上面的纽扣已经半落。

    林蕉皱了眉,眼中弥漫着痛色。她指着身侧紧闭的双扇大门,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云乔今天来找我,她…”

    祈寒肖看到门边的屏幕上写着患者信息,云欣华,女,手术中。

    云欣华,云乔的原名。

    “蕉蕉,你别急,告诉我云乔她怎么了?”

    “她怀孕了。她来我家找我,早孕嗜睡,她躺沙发上睡着了。没过多久,她突然疼醒了,下身开始流血,我叫了救护车送她来医院。”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孩子已经自然流产了,他们需要清宫。”

    祈寒肖的心忽然一痛,钻心刺骨的痛,他勉励稳住,搂着林蕉坐到椅子上,轻声问:“那你通知苏哲了吗?”

    林蕉摇头,“云乔不肯。她进手术室之前,特意嘱咐了好几次,让我千万不要告诉苏哲。”

    祈寒肖点点头。

    他立即明白,云乔可能还没有告诉苏哲怀孕的事,他们两个刚刚才确认关系,而苏哲还太年轻,她拿不准苏哲的态度。现在既然孩子已经没了,那就把这件事隐瞒下来吧,干脆不要告诉他,免得他知道了为难。

    这也太便宜他了!

    趁林蕉愣神的工夫,他给苏哲发了条微信。

    他告诉苏哲,云乔怀孕又流产了,现在在手术室,但她不想你来,也不想让你知道,就想自己悄悄地处理了,再装作没事发生一样回到你面前。你要怎么做,自己想想好吧。

    祈寒肖刚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就收到了苏哲的回复。

    她在哪儿?

    祈寒肖退出去,进入林蕉的聊天页面,把她发的那条医院地址的信息转发给苏哲。

    苏哲很快回复:我现在就去。

    几秒后,又收到一条:哥,谢谢你!

    祈寒肖关闭手机屏幕,这才发现林蕉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了他的肩上,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他和苏哲的聊天内容。

    他一时有些紧张。

    林蕉刚说不要告诉苏哲,他转头就给苏哲通风报信了,她…会不会生气?

    祈寒肖缓缓转过头,正对上林蕉没什么温度的眼神。

    半晌,她叹了口气:“唉…”

    祈寒肖思索着,这件事还是要说清楚,不能让她对自己心有芥蒂。他酝酿了一下语言,沉声道:“苏哲是当事人,他躲不开的。而且,他有权利知道这件事。云乔不想要告诉他,是害怕他不能接受。但你仔细想一想,对于苏哲来说,女友做手术,朋友都在,却独独避开他,这不是更让他不能接受吗?”

    林蕉点头,“嗯,道理我都懂。”

    “再说,术后是需要休息的,她这时候激素水平有波动,很容易出现心理问题,如果这时候苏哲在她身边,关心她照顾她,她会很快恢复的。”

    “嗯…”

    林蕉的态度不你生气的柱子,祈寒肖多少放下些心,他伸过胳膊,轻轻搂住她。

    “他们都还年轻,过了个道坎,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嗯…”

    林蕉轻声应着,走廊上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苏哲到了。

    几乎同时,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戴着口罩走出来,问面前的三个人:“谁是云欣华的家属?”

    苏哲上前一步,“我是!”

    医生推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开始交代病人的情况。

    医生陈述病情,言简意赅:“病人孕五周,自然流产,b超检查宫腔内有残留物,行清宫术。小伙子,我跟你说一下术后注意事项啊,首先要多注意休息,避免体力劳动和剧烈运动,禁止盆浴,一个月内不要行房事,要备孕的话,等两到三个生理周期后就可以了。”

    苏哲安静地听着,也不知道记没记住,等医生说完了,他犹豫着问道:

    “医生,为什么会自然流产呢?”

    医生本来已经准备走了,听他提问,耐心地给他解答:“自然流产的原因有很多,有时候胚胎质量不够好,染色体有问题,自然就流掉了。或者是环境因素,比如孕妇接触了过多的放射线和一些化学物质,也会导致流产。”

    苏哲拧着眉心问:“那…如果她不小心吃了药,会不会有影响?”

    医生点头,“有可能有的,但要看是什么样的药,用量多少,孕妇五周内吃过什么样药物,你清楚吗?”

    “哦…”苏哲连忙摆手,“我就是随口问问,谢谢医生!”

    医生了然地点头,“行,有什么问题可以问管床医生,问护士也是可以的。患者已经送到病房了,就在双子楼的同一楼层,从那边连廊走过去就好。”

    苏哲道谢后,闷着头往前走,甚至没跟林蕉和祈寒肖打招呼。

    林蕉想要跟上去,祈寒肖突然拉住她,她疑惑地转头,就见他无声地冲自己摇头。

    “别去。”

    她不解,“为什么?”

    “有些话,他们当着你的面不好说,给他们些私密空间吧,明天再来看她。”

    林蕉低头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不过,就这么走了,她还是觉得不放心,想来想去,她掏出手机给云乔和苏哲分别发了信息,直到等到苏哲的回复,才随祈寒肖离开。

    苏哲说,姐姐你放心,我年纪小,但不代表我没担当。明天我去公司一趟,把工作交代好,然后接下来的一个月安心陪着云乔,直到她彻底恢复。

    走到医院外面,林蕉深深吸了口气。

    天还没全黑,墨蓝色的天空,有几只鸟儿缓缓飞行。

    云乔要休息了。

    林蕉想,那我是不是也该休息了。

258 一篇微博

    第二天,林蕉去看望云乔。

    云乔已经回到自己家里,林蕉到的时候,她正半靠在床头,端着一碟子切好的苹果小口地吃着。

    “可以啊,这小日子过得不错!”

    云乔低头笑,“还凑合吧。”

    林蕉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就听云乔说:“宝儿,昨天吓到你了吧?”

    林蕉皱着鼻子点头,“嗯!吓得不轻呢。”

    云乔放下水果碟,撑着床坐直了些。

    “昨天肚子一疼的时候,我就觉得坏了,肯定跟那天晚上的香槟有关系,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哇。哎你知道苏哲昨天晚上跟我说什么吗?”

    林蕉好奇:“说什么?”

    “他说,没事的乔姐,医生说过三个月就能备孕了,三个月后要是怀上,正好年前出生,过年的时候,咱们就是一家三口了!”

    林蕉忍不住笑,“这安慰人的方法挺别致啊!”

    云乔笑着,虽然刚做了手术,但一点不见病容,完全不似昨天那个满腹心事的样子。直到她自己说出口,林蕉才知道,原来,那天晚上苏哲并没有明确承认两人之间的关系,所以云乔得知自己怀孕才很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

    昨晚,苏哲终于给两人的关系盖了章,云乔心上的最后一缕阴翳也挥散而去。

    “所以,宝儿啊,名分这个东西虽然没啥用,但是很重要哇。像我这种没有安全感的人,就是需要一种古老的仪式感,完成从暧昧对象到正牌女友的身份切换!”

    林蕉低下头,若有所思。

    没聊多久,苏哲进来了,他请了做饭的阿姨,阿姨问云乔中午想吃什么,她路过菜场去买。

    云乔想了想,“嗯…想吃丝瓜。”

    “别的呢?”

    “没有了,就想吃清淡一点的。”

    “好。”

    苏哲关上门离开,林蕉看她嘴角弯起就没掉下来过,打趣道:“恋爱使人降智啊,你看你,笑得跟个大傻子似的。”

    云乔不甘示弱,“我乐意。”

    两人笑闹了一阵,林蕉见气氛正好,适时说出今天的真正来意。

    “乔,我想歇一阵了。”

    云乔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明白林蕉的意思。林蕉之前也不是没歇过,但都是歇上几个月,小半年,然后重新开始工作。但这次,她是真的想歇了,无限期的那种。云乔颇多感慨,过了好久才问:“你是认真的?”

    林蕉点头,“嗯,认真的。”她回忆起从前,“我最初入这行,是为了给奶奶看病,奶奶去世后,我已经小有所成,也没有别的谋生手段,就这么做下去了。这圈子,大家追名逐利,底线很低,很多事你都替我挡了,我心里清楚的。”

    林蕉握住她的手,“幸好有你。”

    云乔摆摆手,歪过头,“嗐,干嘛说得那么煽情。”

    林蕉挑眉,“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在你看来就是个煽情?”

    云乔哈哈大笑,笑着笑着沉默下来。

    “这些年,我一直都是你的专职经纪人,从来没有带过别的艺人。我也不想带别人,万一碰上个不听话的,苦口婆心说不定人家还不领情,现在的新人都可傲了,一个个拽地二五八万似的,我怕我年纪轻轻气出心脏病来。”

    林蕉“呵呵”地笑,说她太夸张。

    “你要是歇下来,我也歇吧,还能专心帮一帮苏哲。他现在做得挺好的,就是缺个何铭那样能干的助手。当然了,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在他找到这样一个人之前,我先暂时替代吧。”

    林蕉笑着看她:“苏哲何德何能呐,我们这么能干的云乔,给他当贤内助了!”

    云乔摆手,“嗐,就那么回事吧!”

    林蕉中午留在这儿吃饭,尝了阿姨做的丝瓜酿虾仁,清爽可口,非常开胃,不愧是专业做月子餐的阿姨。

    临走前,云乔送她离开,在门口穿鞋的时候,林蕉没头没尾地说:“亲爱的,我打算发条微博,你不会炸吧?”

    “嗯?炸什么?”云乔愣了一下,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

    “哦,然后呢?@祈总吗?”

    “不不不,”林蕉直摇头,“祈寒肖没有微博,我可@不了他。”林蕉穿好鞋,拉开门,站在门外,把门关到只留一条缝。“我不@他,我贴张图。”

    云乔直起眉,贴张图?是我想的那样嘛!我家林蕉总算开窍了,她要贴祈总的照片官宣恋情了?

    云乔脑海里迅速闪过好几条文案,刚想跟林蕉讨论一下,面前的门突然“砰”的一声关上,林蕉好像怕她不同意似的,说完这句就跑了。

    跑…跑了?

    有什么好跑的!

    她赶忙回到卧室,把自己刚才想到的几个文案写下来,发给林蕉。

    “宝,微博可以发,文案别瞎写啊!我拟了几个,你看看有没有想用的?没有就告诉我一声,我再写!”

    她抱着手机左等右等,一直等到撑不住午困,也没等到林蕉的回复。云乔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再回来的时候,手机突然疯了似的震动。

    云乔战战兢兢地解锁,发现自己几分钟之内收到n条信息,内容全是有关林蕉的个人微博的。

    “乔姐,你家艺人把微博给干趴了!服务器崩溃,听说程序猿小哥哥正在骂骂咧咧地修复呢!”

    “蕉姐v5啊,正主亲自下场拆cp,蕉清女孩们要哭晕在厕所了!”

    手机还在不停震动,云乔干脆关掉了微信新消息的提醒,点开微博,果然显示不出任何页面了。没关系,各大公众号应该早就截图了,喽一眼去。

    云乔终于看到那篇微博的内容,短短的几个字,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嘿,她居然没在我的文案里面选,这…这写的啥!?”

    博亚顶楼会议室里,祈寒肖正在开季度总结会,还剩最后几家公司了,这几家做的是冷门业务,利润不高,每年都靠总公司贴补。公司负责人做了ppt正在讲解,祈寒肖蹙着眉头翻看报告书,不时看看手表。

    何铭突然开门进来,祈寒肖抬眉,眼神询问他有什么事。

    何铭没说话,只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让他自己看。

    正在讲ppt的负责人见状只得停了下来,就看大boss盯着手机看了许久,突然起身,迈着大步离开,何副总裁在他的位子上坐下,面无表情地让大家继续。

    他捣鼓了一下手机,把那张全网最清晰的微博截图,发到祈总的手机里。

259 祈寒肖居然还有这一手!

    平常二十分钟的车程,他今天只用了十分钟,却一路心急如燎,只觉得时间漫长。好不容易回到家里,走遍楼上楼下都没找到人,他这才想起林蕉到云乔家去了。

    在沙发上端坐了整整一个小时,祈寒肖才觉得自己疯狂跳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他拿出手机,反复看何铭发来的图片。

    很简单的一行字,他看了许多遍,直到视线开始模糊。

    祈先生,一起白头吧。

    配图是在射击馆的合照,服务生帮忙拍的。场景乱糟糟,远处还能看到攒动的人头,桌上是吃了一半的鸡肉丸。林蕉笑眼弯弯,头挨在他的肩膀上,祈寒肖搂着她的腰,表情严肃。

    挽起袖子在冰箱里找食材的时候,祈寒肖懊恼地想,当时拍照的时候为什么不笑一笑呢,板着脸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凶。

    他在水池中洗净双手,开始做晚饭。

    这顿饭其中前两天就开始筹备了,食材都已经买齐,只是这两天一直开会,计划一直没能实现。

    正好就在今天吧。

    祈寒肖做饭习惯先准备葱姜蒜,然后放一些在肉里,放好调料腌制。今晚的菜有点多,他一点一点准备,时间很快过去。

    林蕉在天快黑的时候才回来,下午的微博发出去后,她立即关掉手机,扔到副驾。开车回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手都在颤抖,好不容易顺利开回车库,她突然觉得有点难为情。

    天呐,那条微博好矫情哦。只有中二少年才说得出这种话吧,一起白头什么的…好羞耻。

    不过…一切都晚了。

    林蕉捂着脸趴在方向盘上,封闭的车内空间给了她一点稀薄的安全感,她此刻一点也不想离开。

    这些天,她和温正清的cp热度依然很高,虽然那些太热门的帖子都已经被删了,但架不住千千万万cp粉的热情,你删一篇,她们立马写十篇出来,甚至还有私交一般的同行发微信问她这是什么情况,问她和温正清是真的在一起了还是宣传期炒热度。

    看吧,吃瓜的不只普通群众,业内人士也一样吃得不亦乐乎。

    祈寒肖对虽然没说什么,也一直没表现出介意的样子。但人非圣贤,听多了流言蜚语,谁又能一点不在乎呢?

    林蕉自问做不到。

    耳边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林蕉抬头,正看到祈寒肖匆忙从车里钻出,他步子跨得大,三两步便消失在电梯间。

    他应该是看到了她发的微博,才这么着急赶回家,甚至没有注意到她停在角落的车。

    啊!!!怎么办…

    林蕉一点也不想面对他。

    也许是年纪大了,这些年越是细节的东西越能打动她,而那种太过浓烈的爱意反而让她觉得虚假。她就想简简单单的,感受一些生活中独属于两个人的默契。

    林蕉打开车载平板,点进音乐app,播放平台的推荐歌曲。

    第一个音符流淌出来的时候,林蕉焦躁的情绪仿佛瞬间被持平,她跨到副驾去,把座椅整个调平,脱下鞋,双脚高高翘起在置物台上,伸了个懒腰轻轻闭上眼睛。

    音乐一直在放着,这辆车的音响效果非常好,立体环绕又不至于太过喧闹,林蕉很快睡熟。

    再醒来的时候,列表已经循环播放了两遍,她是被冷醒的,腿也有些麻。她坐直了,搓搓自己的手臂,开了暖气吹了十分钟才觉得舒服些。

    回去吧!

    逃避虽然有用,但也不能一直逃啊。而且,林蕉觉得睡了一觉,那篇微博带来的羞耻感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满血复活的她此时又是一条好汉!

    她收拾好随身小包,锁上车进了电梯。

    走到楼道的时候,她就闻到了隐隐的香味。门一打开,香味更加浓郁了,她洗过手,径直走进厨房,正赶上祈寒肖打开空气炸锅,肉片裹了淀粉,炸得金黄,她忍不住“哇!”一声,凑到他身边。

    祈寒肖微微惊喜,“你回来了!”他手上沾了水,只得翘起来象征性地抱了她一下,看她盯着那碗糖醋汁看,渴望的小眼神令人忍俊不禁。

    “给你做锅包肉,肉已经炸好了,再炒一下就行。”

    林蕉催促道:“那你快做呀!”

    祈寒肖应一声好,起锅倒油,放入葱姜蒜颠了两下,把炸好的肉片全部放进去,再倒入糖醋汁。

    香味立即蹿入鼻腔,林蕉觉得自己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叫得比油烟机都响。

    肉一出锅,林蕉自觉拿好了碗筷,在餐桌边坐等。

    祈寒肖把碟子放到她面前,嘴角含笑,“烫着呢,你慢慢吃,还有道菠萝咕咾肉,两分钟出锅。”

    林蕉夹了一片肉放在碗里,闻主轻呼一声:“哇哦,祈总今天太给力了叭!”

    祈寒肖笑意更甚,转身走进厨房。

    两分钟后,咕咾肉摆到林蕉面前,颜色很正,香味很浓。祈寒肖特意切了一片带皮的菠萝,把肉和菠萝块放在上面,留一点白,另一部分肉自然流到菠萝片外,摆盘相当精致。

    林蕉举着筷子拍手称绝,抬眼看到祈寒肖又闪身进了厨房。

    五分钟后,面前出现一碟糖醋小排,林蕉惊喜的心情已经不知道如何表达了,她记得有一次去粤菜馆子吃咕咾肉,当时苦恼于不能一次吃齐所有糖醋口的肉,还想自己开家餐厅,凑齐南北菜系的厨子,一次吃个够。

    没想到,这个奢侈的小愿望,今天居然在家里实现了。

    祈寒肖居然还有这一手!

    愣神的工夫,祈寒肖又端出一碟子白灼菜心,和一小锅豆腐汤。

    他在她对面坐定,隔着桌子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轻声说了句:“别愣着了,吃吧。”

    林蕉举起筷子,指着一桌子菜,不,准备说是那三碟儿肉,真心实意地问:“你什么时候学的?”

    祈寒肖盛出一小碗汤放在她那边,“有一阵了,我还在公司休息室的小厨房试做过,改了一回配方。怎么样,还合你口味吗?”

    林蕉点头,“合,太合了。”

    她吃下一块糖醋小排,含混不清地说:“好幸福,我今天要多吃点。”

    祈寒肖满眼宠溺,“肉都是空气炸锅炸的,油脂很少,0卡糖代替了白粮,所以热量比餐厅的要少许多。多吃点吧,明天再吃得素净些,不会胖的。”

    林蕉已经顾不得胖不胖的事了,反正接下来是休息的,不用上镜,也就没必要维持瘦弱的体型了。

    哦对了,这事还没跟他讲呢!

260 乱了,乱了

    祈寒肖有点不敢相信,他压着下巴,不确定地问:“真的?”

    “嗯!”林蕉吃得一本满足,端着豆腐汤小口喝着。

    “我想尝试的角色都演过了,该得的奖项也得遍了,是时候休息啦。”她放下碗,目光纯粹地看着他。“不工作就没有收入,以后要靠你养了。”

    祈寒肖定定地看着她,他没说话,举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也没有动,整个人呆住一般。过了片刻,他突然放下筷子,面色有些不自然。

    “蕉蕉,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猛得起身站起来,身后的椅子“刺啦”一声划过地板,他连忙把椅子推回去,毛手毛脚像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他不好意思地轻声说抱歉,抬脚往书房走去。到了书房门口,又不放心似地回头叮嘱了一句:“等我,就一会儿!”

    林蕉好整以暇地笑,半应不应地眨了眨眼。

    书房里动静很大。

    林蕉听到电脑启动的声音,祈寒肖还打了个电话,八成是打给何铭的。她抬着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8点多,估计何铭刚下班没多久,要么在酒桌上,要么已经回到家里正准备吃饭。

    好可怜,休息时间还为老板分忧,任何时候都不能松懈,手机24小时待机。

    林蕉放下汤碗,双手扶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想:也不知道祈寒肖走了哪路大运,能得到何铭这样给力的助手,估计上辈子拯救地球了吧。

    没过多久,刺耳的“吱吱”声无孔不入地钻在林蕉耳朵里,听得她眉头直皱。这是打印机的声音,家用打印机比不上办公室的静音,祈寒肖的这台还是十几年前的老款,某大品牌的高端机,为了迎合高端市场的审美,特意做成了仿古打印机那种机械的印刷声。“兹兹兹”的,颗粒感十足。

    林蕉忍耐着听了好久,直到时针快指到九,她的脑仁已经发麻,再听下去就要狂躁了,这高频的“兹兹”声终于停止。

    她起身坐到沙发上去,斜靠着扶手,双脚翘在茶几上。

    祈寒肖拿着厚厚一叠资料出来,每一份放在文件夹里,厚厚的足有三四十厘米高。他抱碰上文件放在茶几边,盘腿坐到地毯上,拿出上面几份文件,一份一份讲给她听。

    “这是我创办的第一家公司…”

    “这几个是生物类的,这几个是环材类的,这些公司投入比较大,也许现在看不到收益,但做的都是长线生意,只要研发成功,就有可能改变现在的整个工作体系…”

    “这些是地产和建筑公司…”

    “这几个都是工厂,做机电和车船零件的…”

    ……

    林蕉的眉头越皱越深,她举手叫停,“等会儿!你这是…要干什么?”

    她指着每份文件上硕大到不能忽视的“股权变更协议”,想起上次他转给自己的那三家娱乐公司,不由得心头一跳。

    就那三家公司已经让她很烦躁了好嘛,动不动就要开股东大会,屁大点事情都写邮件发过来,她要是不回,第二天保准有人打电话过来问她对于邮件中提到的问题有什么看法。

    林蕉一个打剧本演戏的演员,对于公司如何发展能有什么看法?她就想这帮人离自己远远的,永远不要来打扰她。

    现在祈寒肖又要给公司了?我的天,放过我吧,给首饰珠宝不好吗,房子车子它不香吗,公司什么的自己收收好吧!

    “这是我名下目前所有盈利的公司了,都给你。”

    “我才不要呢!”林蕉收回脚,整个人缩回沙发里,满脸抗拒,

    祈寒肖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样,柔声劝道:“只是变更股权,所有的事情还是我来管,你不用操心,你只等着进账数余额就好。”

    嗯???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祈寒肖见她并不反感,趁机说道:“明天我们去一趟房管局,我名下的不动产也都变更为你的名字,好不好?”

    祈寒肖问得小心,到这一刻他还是不能完全肯定她的想法。

    林蕉自然明白。

    不动产更名,以她现在和祈寒肖的法律关系,要按照产房交易来,要交很多税的。但如果他们合法了,只需要交几十块钱的工本费就行。

    这是试探她呢!

    林蕉低下头没说话,祈寒肖大气都不敢出。他一时有些后悔,不该这么操之过急的,一下子给的太多,只怕她不愿意接受。

    眼看林蕉穿好拖鞋站了起来,祈寒肖觉得自己的心猛得下沉。他抬起头仰着脖子,正看到她紧致的下颌线。

    “祈寒肖。”

    她喊他的名字。

    “嗯。”

    他轻声应。

    “你这顺序乱了吧?”

    祈寒肖没听明白,他飞快地琢磨着林蕉这句话的意思,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她说的“顺序”到底指什么。他只得问:“哪里乱了?”

    林蕉这回低下头,正对上他的视线。她眼神闪了闪,语气责备:“没有玫瑰,也没有戒指,什么都没有,你就想跟我领证?”

    什么?

    领证?

    祈寒肖愣睁着眼睛没敢眨,呼吸都不敢用力。他撑着地板站起来,微低下头轻声问:“你说什么?”

    林蕉眯着眼睛笑,完全不似刚才那副严肃的样子。祈寒肖心下一紧,就听她说:“领证要求婚的呀,祈先生。你是讲究人,不会不懂规矩吧?”

    祈寒肖喉咙发紧,一出口嗓音已有些哑。

    “你是认真的?你没有开玩笑?”

    林蕉双手背在身后,笑着看他,没有回话。

    祈寒肖突然反应过来,他不再追问。只是心里乱得很,原地绕了好几圈,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没有认识的珠宝商。

    他闭上眼睛不信地懊悔,怎么平时就没想起跟那几个开珠宝商厦的老板联络联络呢,现在这大晚上的,他上哪儿去找合适的钻戒?

    林蕉看他这副样子,嘴唇抑制不住地上扬。她打着哈欠往卧室走,声音飘到祈寒肖耳朵里:“太晚了,我要睡啦,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吧!”

    “啊?”祈寒肖停下脚步抬头。

    林蕉指着墙上的挂钟,“快10点了,祈先生。洗洗睡吧。”

261 谁敢问

    下午6点,林蕉刚换上运动服,打算去找私教练瑜珈。

    祈寒肖就在这时给她打电话,说十分钟后回家接上她。林蕉对着电话问他要去哪儿,那头没有明说,只让她别出门,他马上就到。

    林蕉把收拾好的健身包放回衣帽间,路过镜子的时候,她停下来看了眼自己一身甜美风的运动服,犹豫了两秒,决定不换了。

    她好不容易绑了次非常完美的高马尾,实在不想拆。看头顶这一圈,每一根头发所在的位置都恰到好处,马尾的高度也很合适,下面能看到一点发顶。

    林蕉照着镜子,突然想起前些天跟云乔聊天,她说发现自己最近特别喜欢穿很少女的衣服,什么嫩黄色啦,蕾丝木耳荷叶边啦,小镇女青年都不敢这么穿。

    年轻的时候爱穿黑白灰,一点多余的设计都不要有的那种。现在么,可能是年纪大了,反而开始扮嫩了吧。

    林蕉盯着镜子中自己的粉白色运动员,过了片刻撇撇嘴,满不在乎了捋了把脑后的马尾。扮嫩就扮嫩吧,老娘有资本,这张脸吃得起嫩衣服。

    门口响起开门声,林蕉走出卧室,正对上西装笔挺,衬衫都没有一丝褶皱的祈寒肖。林蕉上下扫视了他一眼,立即闪身回去,翻箱倒柜找了身黑色运动服,男款的。

    “祈寒肖!”

    她半个人都进了衣柜里,一说话有闷闷的回音。

    “嗯。”

    祈寒肖的回应就在她耳边,吓得林蕉猛得钻出来,看怪物一样看着身边的祈寒肖,拍着胸脯惊魂未定。

    “吓死我啦!”

    她瞪一眼祈寒肖,伸手捶他。

    祈寒肖握着她的手笑,问她:“你找什么呢?”

    林蕉从衣柜里拿出那套运动服,刚刚被他吓了一跳,手里的衣服都掉了。

    “你的运动服就这一套吗,没有别的了?”

    祈寒肖转身打开另一扇柜门,抱出叠得整整齐齐的一撂衣服。

    “这些都是运动服。”

    林蕉看了一眼,挥挥手让他放回去。

    就他手上那一撂运动服,看起来挺多,但清一色全是黑的。有什么差别呢?就穿她手上这套吧。

    她把衣服递给他,微微抬起下巴,神情又轻佻又倨傲,“换上吧。”

    祈寒肖犹豫着拿过衣服,手指着自己脚下,不太确定地问:“在这儿换?”

    “嗯,要不然呢?”

    林蕉理所当然地回答,关上两扇大开的柜门,承受着“咚”的一声响,她才意识到祈寒肖指的是什么。

    她缓缓转过头,祈寒肖已经将手上的衣服放到一边,板正的西服外套随意丢到地上,衬衫下摆从裤腰里抽出,抬头低眼,露出半截肚子,指尖捏着第一颗扣子,慢条斯理地解下。

    他好会哦!

    林蕉忍不住歪靠在衣柜边,抱着手臂,欣赏他的表演。

    扣子解到一半,祈寒肖突然停下,有些懊悔地说:“早知道还有这一趴,我刚才进门前应该做几个引起向上的。”

    林蕉笑,“怎么,肌肉线条糊掉了?”

    祈寒肖也笑,他低下头,解下最后几颗扣子。“没那么容易糊,不过,充血了会更加好看。”

    林蕉挑着眉看他的衬衫料子一点点滑过肩头,掉到腰下面去。袖扣有些紧,他抬手去解,正好挡住一片硬朗的腹肌。

    “啧!”她不满地皱着眉,手指头一下一下敲着衣柜面板,“咔拉咔拉”的声响听得她心猿意马。

    袖扣终于解开,祈寒肖拎着衬衫衣领丢到西服上面。

    皮带扣已经松开,半垮着,祈寒肖解开拉链,耳朵尖突然不可抑制地微微发红,好在他背光,林蕉没有注意到。

    “哇哦!”

    林蕉抱着手臂,毫不掩饰地打量。

    “自律的人就是不一样,这身体,比二十岁的时候有过之无不及。”

    “哦?”祈寒肖不动声色地穿上运动裤,悄悄呼了一口气。“你是说,比年轻的时候还更好了?”

    “嗯,当然了。”林蕉走上前,触碰到他的小腹。“那时候虽然也有肌肉,但身材单薄啊。现在,你整个人都更加厚重些,看起来很有安全感。”

    她指尖微凉,祈寒肖太阳穴突的一跳,心跳骤然加快,他甚至能感觉到动脉的跳动。他环住她,双手放在她背后。林蕉不肯停,一点点抚过每一根线条,触摸所到之处,瞬间紧绷。

    “蕉蕉…”

    林蕉听他的声音有些异样,一抬头才看到他动情的眼睛。两人相视无言,表情逐渐收敛,林蕉慢慢滑动双手搂在他的腰上。脚尖轻轻踮起,双唇触碰的时候,缓缓闭上双眼。

    ……

    后路落回地面的时候,林蕉其实是觉得有些不大满足的。但想起自己完美的高马尾,她还是狠下心,退回到衣柜边。

    祈寒肖微微喘息,眼神一直落在林蕉身上,即便是套上运动服的那一瞬间,他都透过衣服的纤维缝隙,看着她模糊的身影。

    换好衣服,林蕉催他换上运动鞋。

    鞋子是新的,黑白相间的配色,正好和衣服相配,鞋面上一两片白色,给一整套look添了点亮色。

    完美!

    林蕉退后两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走吧!”她揣了根唇膏在被子口袋里,连手机都没带,就这么出了门。

    跟祈寒肖在一起,不用带手机。轻装上阵的感觉真好,林蕉双手背在背后,身体微微歪斜,上臂到肩膀的位子靠在他身上,电梯电子里倒映着两人的身影,林蕉忍不住弯起嘴角。

    直到车子停下,林蕉透过前挡玻璃看到熟悉的大楼,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她转头看着正在解安全带的祈寒肖,语气责怪:“你没说要来这儿啊!”

    祈寒肖不解:“怎么了?”

    林蕉揪着安全带,眨了两下眼睛,“你早说要来参加拍卖会,我就不穿运动服了!”

    想了想又补充道:“也不会让你穿运动服的!”

    祈寒肖看看两人的穿着,她一身粉白,他一身纯黑,满满的青春活力,挺好的啊。

    “有什么问题吗?”

    事已至此,重新换行头是来不及了,林蕉轻叹一口气,解下安全带,打开车门。

    “没哈问题,就这样吧!”

    就当穿了身运动情侣装吧,要是有人敢问,她就瞪回去。

    谁问瞪谁。

262 江雁归也来了

    拍卖会是上层名流经常参加的活动,一来联络联络感情,二来买下一两件拍品保持自己在圈内的b格。听说还有大佬把自己写得稀碎的“墨宝”当作拍品,引得一众土大款竞相举牌,大佬挣得盆满钵满,土大款以为自己拍下大佬的墨宝,就能登堂入室,得大佬亲自指点了,也笑得乐不可之。

    一派和谐下,隐藏着各种肮脏的,见不得天日的交易。在林蕉看来,只有两个字可以用来形容那副景象:

    恶心。

    祈寒肖身在其中,自然难免要出席这样的场合。从前,林蕉跟他来过拍卖会。这之间的各种弯弯绕,有好些还是祈寒肖讲给她听的,他自己也看不惯,只是当时身不由己罢了。

    不过,以他现如今的地位,只要是他不想来的地方,就没人敢强迫他。林蕉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要来,并且还带着她一起来。

    进到会场的时候,林蕉没有感受到熟悉的不适。

    那种见不惯权财交易的不适。

    她一低头看到自己一身的粉白运动服,突然觉得也许是年纪的关系。人过三十,果然对很多事物的看法会发生改变。她不再像二十岁时那样义愤填膺了,更多的是包容,和从容。

    存在,即合理。

    你也许不明白他为什么能存在,并且长盛不衰,愈来愈繁荣。但事实如此,必定有它不得不存在的理由。

    看不明白,那便从容相待吧。

    你看,会场上有许多精致的甜品,按甜度分为一分、三分、五分、七分和十分。一只只甜品放在莹润的水晶罩下,色泽诱人。一长条餐桌摆得错落有致,林蕉怀疑他们摆盘的方向都是特意设计过的,甚至连标示甜度牌子都无比的精致。

    绝了!

    林蕉不自觉地被吸引,慢慢踱步过去。

    祈寒肖静静陪着她,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像在欣赏珍贵的艺术品一样。

    “哟,这不是林大美女嘛!”

    耳边响起一道男声,林蕉只觉得这声音耳熟,像是哪里听过一样。一抬头,正对上一双探究的眼睛,那一嘴坏到骨子里的笑容,不是江雁归还能是谁?

    林蕉眯起眼,环抱住双手,肢体语言充满了拒绝和隐隐的攻击。

    祈寒肖一步上前,把林蕉半环住藏在身后,他压着声音似有薄怒:“怎么这么没规矩,我之前跟你怎么说的?”

    “哦,哦!”

    江雁归仿佛如梦初醒,随即右手放在腹部,微微一颔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嫂子好,刚才是我怠慢了,对不住啊!”

    林蕉看他半点没有对不住的样子,不过很奇怪,她居然生不起来气,只觉得好笑。就好像小学的时候,班里那些调皮的男生,他们故意往女同学书包里放臭虫,期待着见到她们扔掉书包尖叫的样子。他们被人抓包的时候,也是江雁归此时这副模样,乖乖道歉,但丝毫没有歉意,“对不起”三个字不过是过过嘴,一点不往心里去。

    幼稚!林蕉心里暗骂,不想理他。

    她拉了拉祈寒肖的袖子,祈寒肖转眼,见她轻轻摇了摇头,便带着她往旁处去了,直接忽视依旧低着眉眼的江雁归。

    江雁归看着携手离去的两人,突然怒从心中起。

    这不是瞧不起人嘛!

    本少爷屈尊降贵道了歉,他俩就这个态度?

    嘿,我这小爆脾气!

    江雁归当场就忍不了了,他快步上前想讨个说法,刚一靠近就听到祈寒肖对林蕉解释:“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今天也来,你要是觉得不舒服,不然我们先回去吧?”

    江雁归的怒气值此时已经快要爆表了,他觉得有一股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就要撞碎他的天灵盖,他想没想,低声骂道:

    “我嘞个去,本少爷是病毒吗,避之唯恐不及?”

    祈寒肖转身蹙眉,“你不躲开点,怎么还追上来了?”

    江雁归一看到祈寒肖面色不对,立马就有点怂,声音都小了许多。没办法,疫情闹的,他的外贸生意越来越难做了,祈寒肖才答应给他一个盘活公司的订单,合同还没签,现在纯属口头答应,不是个跟他呛声的好时机。

    “那个什么…”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决定暂时低下他高贵的头颅,“嫂子不是生气嘛,我这不得好好道歉,直到人家肯原谅我?”

    祈寒肖眉头蹙得更深,眉心的“川”字已经是高低起伏的山峰了。

    没等他发话,林蕉在他身后控出头,一边眉毛高高挑起,腮帮子微鼓:“要我原谅你也简单,你要是能做到今晚不举一次牌,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这条件听起来一点也不过分,本来多数人都是来玩的,以看为主,真出价的少。尤其在现在这样的经济形势下,大家都很看中自己手里真正可支配的金额。

    傻大款毕竟还是少。

    祈寒肖松了松眉头,刚松下一口气,就看江雁归整个人惊恐的样子,张口结舌道:“那…那可不行,我今天来是要拍那颗粉钻的!”

    林蕉看热闹似地笑笑,预备嘲讽他两句,就听祈寒肖说:“那你可以回去了,就算蕉蕉让你竞拍,你今天也拍不上。”

    江雁归不信,压低声音说:“我今天底足,半副身家都带来了,那颗粉钻我势在必得,怎么能拍不上呢?”

    祈寒肖声音冷冷的,面上也没什么表情。

    “你说为什么?”他单手插兜,典型的防御姿态。

    江雁归撇嘴,“这我上哪儿知道去!”他摇摇头,余光看到祈寒肖的神情,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指着祈寒肖,声音都有些发紧:“寒肖,哥,我亲爱的大哥,你不会也要拍那颗20克拉的大粉钻吧?”

    祈寒肖挑眉,算是默认。

    江雁归简直无语,这俩人挑眉的角度和幅度都很一致,果然是同吃同住的情侣,他们都要有夫妻相了!

    “不是,大哥…”江雁归摸摸鼻子,“你那已经是囊中之物了,没有大粉钻她也跑不掉。但是弟弟我就不一样了,我等着大粉钻求婚呢!”

    祈寒肖微抬下巴,“满大街珠宝店,哪儿没钻石卖,你非要来这儿买?公司不难了?手里闲钱又多了?”

    “不是,跟那没关系。我是真的想要那颗粉钻,你别跟我抢了好不好?”

    祈寒肖摇头,搂着林蕉边走边给了他一个眼神。

    是你,别跟我抢了,反正也抢不过,何必呢。

    江雁归看得明白,他此刻面色灰败,满心欢喜彻底落了空。

263 水晶穹顶

    等走开两步,林蕉侧身在祈寒肖耳边问:“你不会是想要给我买钻戒吧?”

    谁知祈寒肖微微摇头,否认道:“没有,我想买的不是钻戒。”

    林蕉挑眉,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身后依旧垂着头情绪低落的江雁归,“你涮他的啊?”

    祈寒肖依然摇头,“没涮他。”

    林蕉不明白了。

    祈寒肖突然站定,眼神落在她身侧的手上,继而抬头:“不是钻戒,是一颗粉色裸钻,没有镶嵌,也没有戒托。今天拍的这颗,是前不久才开采出来的,粉钻本就少有,而这颗足有20克拉,称得上是稀世珍品。”

    “哇…那得多贵呀”林蕉不由得一声低呼,“20克拉得有…这么大吧!”她卷起手指,比了个三厘米左右的圈,眯起一只眼睛,从指圈里看他。

    祈寒肖微笑颔首,随即收敛神色,郑重地问她:“你…喜欢吗?”

    林蕉放下手,稀奇地打量他,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喜欢了!我不喜欢钻石,是因为觉得它透明的,太单调了,但粉钻就不一样了!”

    她低头示意他看自己的衣服。

    “你看,我已经到了迷恋粉色的年纪了,最近连洗脸时戴的发圈都想换成粉色。粉钻什么的,我没有没有任何抵抗力!”

    她说得俏皮,表情也很丰富,祈寒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十九岁的她。会场的灯光有些刺眼,他甩甩头,把脑海中的杂念全部清除。

    林蕉看着台上的工作人员正在调试投影和麦克风,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工作人员三五个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面色凝重的样子。没过多久,一个穿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一脸威严地上台,了解了一下情况后,三两下指挥工作人员干活,没几分钟,幕布亮了,音箱中也开始流淌出悠扬的音乐。

    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本来略有些嘈杂的会场中瞬间安静许多。

    有主持人站到拍卖台边,举着话筒说了段乏味十足的开场白。林蕉耐心听着,主持人走完既定流程,话锋突然一转,走到舞台边边缘,指挥众人往后退。

    “请诸位买家慢慢往后退,直到退出黄线外,留出我们中间这一块的升降桌椅区,感谢您的配合!”

    林蕉他们本就站在会场一边,不需要挪动。

    她好奇地看着中间那群人往后一退再退,终于露出地上非常醒目的黄线。主持人示意场边的工作人员启动开关,工作人员略一点头,走到一边嵌入墙体的金属柜子,验证指纹后打开柜门,拉下一个电闸一样的手柄。

    黄线内的空间瞬间翻转过来,紧接着,十排座椅和小桌从地下缓缓升起,场面蔚为壮观,人群中不断有惊呼声。

    这个设计是挺牛的,不过,华而不实啊…

    林蕉抬头四下打量一圈,会场的空间本身就很大,天花板快有三层楼那么高。再仔细一看,天花板上用水晶石镶嵌了一幅巨大的山水图,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整幅画面磅礴大气,看得林蕉快要心潮澎湃起来了。

    “天哪,见过奢华的,没见过这么奢华的!”

    她这话本是自言自语,说得极轻,但祈寒肖一直注意着她,她说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材料不贵的,都是人工水晶,俗称玻璃,也就是费些人工罢了。”

    林蕉这才注意到祈寒肖跟他一起抬头看着天花板,闻言揉了揉有些发紧的脖子,好奇地问:“那些都是玻璃?我还以为是水晶呢!不过,这么多块玻璃拼成这样很有美感的山水画,很牛啊,这是哪个设计师想出来的主意?”

    “是国内顶尖的艺术家,韩江书先生。这幅画的轮廓就是他画的,在天花板上作画需要仰着脖子,一时半会儿没什么,但整整三个月都一直仰着,就很痛苦了。韩先生因此伤了颈椎,调养了很久才好。”

    “不会吧!”林蕉听得直咋舌,再抬头看天花板的时候,突然生出一股心酸来。美好的东西,其背后定有不为人知的不易,而且,这幅人工水晶拼粘出来的巨幅山水图,可以预见,后期的维护成本也是很高的,万一突然掉下来一块水晶,就得想方设法找到跟它颜色相近的补上。

    掉一颗补起来不算难,但掉一百颗呢?

    这幅画所用的水晶已经无法计数了,要保证每一颗的晶莹度,还要保证它们稳稳地粘在天花板上,不蒙尘,不掉落。

    “韩先生完成它的时候曾经说,经他手的每一颗水晶都是牢固的,他可以保证至少50年,不会掉落一颗。这幅伤口问世5年来,果然没有掉过一颗水晶,至于未来如何我不知道,但韩先生是个不轻易夸海口的人,他敢这么多,也是手艺过硬。”

    林蕉看着他柔和的眉眼忍不住心想,祈寒肖似乎什么都知道,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博学。周围不断有人经过他们身边在中央的座椅区入座,他依然站得很稳,周身有股说不出的王者之气,旁人看着估计会敬而生畏,但林蕉不一样,她觉得这个样子又迷人,又让她觉得安全感十足。

    只要地跟他在一起,就觉得特别安心。

    祈寒肖领着她入座,她们坐在最后一排最边上的位置。座椅是阶梯式的,最后一排地势最高,全场的状况尽收眼底,尤其是坐在祈寒肖这种有王者气的人身边,林蕉快要觉得自己也像个女王了。

    拍卖终于开始,主持人开始介绍拍品,他手上拿着根激光笔,不时地指着幕布照着手卡念,像个没有感情的拍品介绍器。

    “这主持人好拉垮啊,就不能找个专业点的?”林蕉忍不住吐槽。

    祈寒肖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是很不行,改天换掉他。”

    林蕉没注意到祈寒肖的说辞,她已经被台上新上的拍品吸引住了。是件墨翠手镯,虽然通体墨色,但依然很透亮的感觉,她只看了一眼就爱上了。

    主持人终于放下手卡,面向座席解释道:“这只墨翠手镯本来是一对,但另一只不甚破碎了,匠师用铂金修补,设计了一朵墨色下绽开的银色梅花,极富巧思。我们现在来看一看另一只虽然破碎,但被巧匠化腐朽为神奇的墨翠手镯!”

264 你打算藏到什么时候

    幕布一闪,画面上出现那只手镯。

    墨翠的种头和纯净度都跟那只完好的手镯没有什么区别,但手镯细细密密地缠绕了一圈的铂金细丝,一朵梅花凌寒开放,若不知道它原本是碎手镯修复而成,林蕉会以为手镯本来就是这样设计的。

    主持人介绍完,开始进入下一步流程。

    他再次看了眼手卡,朗声说道:“墨翠手镯一对,起拍价50万!”

    才50万?

    林蕉瞳孔放大,拿起小桌上的手牌高高举起。

    主持人很高兴的样子,满面带笑的说道:“25号的朋友出价60万,感谢这位朋友!还有没有竞拍的?”

    林蕉忐忑地等了片刻,全场很安静,没有一个人参与竞拍,主持人喊了三次后,敲响小锤,宣布成交。

    林蕉欣喜地快要跳起来,她不由自主地晃动脑袋,得意地看着祈寒肖。

    祈寒肖没有什么别的表情,只是一脸包容地看着她笑。林蕉撇撇嘴,觉得没劲透了。他哪怕表现出一点点不解呢,就像那些不举牌的人一样,嘲笑她买了对残次品,还当宝贵一样觉得自己赚了。

    林蕉当然觉得自己赚了,简直赚翻了好嘛!

    这种贵重的镯子完全可以只戴一只,她本身皮肤就白,墨色的一圈戴在手腕上,只会更衬得肤色盈白。而那只被修复过的镯子,是林蕉更为偏爱的,尤其是那朵寒梅,像是独自绽开在墨色淤泥中的花,任世道险恶,它自一身清白,不惹尘埃。

    工作人员很快送来成交合同,购买人和成交金额列得清清楚楚,林蕉扫了一眼,签上自己的名字,一手苦练过的签名体龙飞凤舞的,需要极高的想象力,才能辨认出来那几根线条非常抽象的线条来。

    工作人员拿过合同,犹豫了一会儿才合上,微微鞠躬轻手轻脚地离开。

    林蕉很想立刻拿到那对手镯,细细观摩那颗堪称点晴之笔的寒梅。她一直觉得翡翠和玉是不一样的,玉石很温润,是暖男,翡翠很清冷,是高岭之花。而墨翠因为颜色的关系,清冷之意更加浓郁,戴在手腕上冰冰凉凉的,人都跟着冷静几分。

    接下来的拍品林蕉都没什么兴趣,她靠坐在椅背,百无聊赖地看一群人相继举牌,争夺自己心仪的艺术品。

    人的脸色变化真是这个事件上最神奇的东西,林蕉抱着手臂,暗暗观察在场众人。

    没拍上的人显然有些沮丧,他们都没有太起伏的情绪变化,不过林蕉还是看到了嘴角眉梢一点不易察觉的微表情。得手的人会不自然地弯一下嘴角,有的甚至还会摇头晃脑地拍手喝彩,小学生都不这么浮于表面的年代,这些精英人士居然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也许是他的地位已经高到不需要再隐藏自己了吧,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是金字塔两端的人。底端的那些,是因为本就一无所有而无所顾忌,顶端的那些,一部分是不需要伪装,另一部分则是在是复一日的众星捧月里迷失了自我,丢掉了初心。

    会场的热闹还在继续,林蕉突然肩上一暖,回过神来才发现祈寒肖伸过手来正搂着她,提醒她往台上看。

    林蕉转眼望去,幕布上一颗钻石璀璨夺目,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它的美是高调的,毫不掩饰自己的魅力,整颗钻石呈现晶透的粉紫色,娇俏中透着些典雅,说一句稀世珍品一点不过。

    “真好看…”

    林蕉发现自己看到真正美丽的东西时,词汇原来这么贫瘠,她心里有万般想法,但只说得出“好看”二字。

    “咱们能拿下吗?”她转头看向祈寒肖。

    祈寒肖拍拍她的肩,随即坐正,嘴角含笑道:“我今天就是为它来的,当然能拿下。”

    林蕉眨眨眼,半天又问:“万一有人一直跟你追怎么办?”

    祈寒肖自信非常:“那就看谁财力更厚了。”

    拍卖很快开始,起拍价五千万,一个阶梯为五十万。底下不断有人举牌,价格一直五十五十地涨,直到涨到六千七百万的时候,江雁归举牌,直接冲主持人伸了一根手指。

    主持人瞳孔地震,语无伦次地问:“请问这位先生,你是出价一个亿吗?”

    江雁归点点头,面无表情,做派十足。

    这个价格显然令许多人退却,主持人开始敲锤,才敲第一下的时候,又有人出价。

    “一亿五千万。”

    是谁出的价?

    林蕉歪了头去看,只看得到他的他的后脑勺,他的声音很浑厚,“万”字的尾音在会场中徘徊游荡,林蕉听得一清二楚。

    江雁归皱着眉头纠结片刻,终于还是举牌:“一亿七千万。”

    主持人很亢奋,估计他的职业生涯从未拍过这么高的价格,他的脸已经有些红了。

    “一亿七千万,朋友们,现在的价格是一亿七千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那个男人又举牌了。

    主持人激动起来,“这位先生,请问你出价多少?”

    男人的声音依旧很冷静,他缓缓放下写着13号的牌子,过了片刻才说:“两亿。”

    主持人持续亢奋,他握着拳头做了个给力的姿势,这个pose林蕉很熟悉,自己支持的球队进球时,那些男生都是这样的。

    “两亿!两亿!朋友们,我们现在的价格是两亿,这是一个高到离谱的价格。再次介绍一下朋友们,我们每件拍一件艺术品,都会拿出最终成交价的5个点用于公益事业,两个亿的百分之五就是一千万啊,一千万的资金我们可以建十所高配置的希望小学,这是惠及万代的大好事,我在此对这位13号先生表示我最真诚的敬意,谢谢您!”

    说着,他夸张地鞠了一躬,台下已经有了不轻不重的笑声。

    “太聒噪了。”林蕉忍不住吐槽,“好好一个逼格满满的拍卖会,硬是让他办成个优惠大促销的感觉,掉价呀。”

    林蕉翘着腿,手撑着下巴,斜眼看祈寒肖,“你打算藏到什么时候,还不出价么?”

    祈寒肖轻声回:“快了,不过不着急,让他们先玩一会儿。”

    果然,江雁归百般纠结后又举牌了,“两亿一千万。”

265 钱都没了,谁会嫁我

    林蕉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问:“江雁归厉害啊,你不是说他公司最近资金紧张吗?这哪里紧张了,两亿一千万,现金,他就这么出了!”

    祈寒肖轻笑一声,“嗯,他也就这么多了。”

    林蕉更惊讶,“这么说,他是拿出了全副身家?”

    祈寒肖点头,“差不多。”

    林蕉立马换上一副专业吃瓜的表情,“我好想看看是哪家姑娘给他迷住了,天哪,全副身家只为拍一颗稀世粉钻送给心上人求婚,绝佳素材呀!”

    祈寒肖凑到她耳边,“你看那个13号。”

    林蕉再次看过去,正看到13号的耳朵边有个蓝点一闪而过,会场灯光打得很杂,一不小心就错过了。

    这是…蓝牙耳机?他在跟谁打电话呢?

    林蕉突然脑补了一出短剧,这个13号不会是受人之托来竞价的吧?他现在给他背后的大佬,真正的出资人汇报,想问一问现在这个价钱,还追不追?

    “这个13号什么来头?”

    祈寒肖没来得及回答,主持人已经叫到两亿一千万两次了,如果再叫一次还没有人追价的话,江雁归就拍下这枚粉钻了,当然,同时需要支付两亿一千万,人民币。

    林蕉突然看到江雁归转头往自己这个方向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只看了一眼就很快转回去。

    祈寒肖终于举牌,“两亿一千零五十万。”

    林蕉听到他的报价,直接好家伙。只加五十万,一分钱都不带多的!

    她乐出声来,接着把注意力放到13号身上,也不知道他还加不加价。

    13号很快举牌,“两亿两千万。”

    祈寒肖紧追不放,“两亿两千零五十万。”

    对方刚要举牌,突然扶了一下耳朵,看样子是在听耳机里的指示。他随即放下牌子,双手交叉,向主持人比了个不再追加的手势。

    主持人接到信号,连喊三次,终于落下锤子。

    “恭喜25号,拍下这颗20克拉的粉钻!”

    粉钻是最后一件拍品,随着交易成功,拍卖会也就结束了。林蕉随祈寒肖走到后台,拿到了那对墨翠手镯和那颗大得过分的粉钻。

    粉钻放在一只精致的丝绒盒子里,林蕉打开盖子的时候,呼吸都快停止了。

    看图片和看实物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这颗钻石还是过分好看了,那种张扬的,舍我其谁的耀眼,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摄人心魄。

    好独自欣赏了许久,祈寒肖一直默默站在一边陪着,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寒肖。”江雁归走进交易间,工作人员立即拿着签好的合同关门离去。

    林蕉合上盖子,小心地捧在手里。

    “今天那个,是鄱阳易讯的人。”

    祈寒肖颔首,“嗯,我知道。”

    “这个老吴,我放了他一笔单子,他竟然这么恶心我,专门派个手下来跟我叫板。你要是不出价,我可就真一无所有了!”

    祈寒肖轻斥一声:“瞎讲,不还落颗钻石么!”

    江雁归一甩身坐到沙发上,满脸难过,“一颗破石头有什么用!”

    林蕉从祈寒肖身后探出来,“怎么没用?拿着钻石跟女孩求婚啊,你不就有媳妇儿了么!”

    “呵!”江雁归冷笑一声,“钱都没了,谁会嫁给我。”

    哎哟,看来有故事。

    “那这姑娘眼皮子有点浅啊,江总没钱只是暂时的,这时候跟你结婚最划算了。婚前财产都买了钻石送给了她,一结婚,你赚的所有钱都是共同财产,但凡离婚就能分走一半,多值啊!我要是那姑娘我就嫁,还要在你面前立一个患难夫妻的人设,万一你到时候聊个骚出个轨什么的,我就站在道德制高地谴责你,让你净身出户。”

    江雁归听得直皱眉,他指着林蕉“你…”了半天,还是没敢说出什么造次的话,最终对着祈寒肖说:“寒肖,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女人,你可想清楚了,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祈寒肖一把搂住林蕉,“我不会出轨,也不会聊骚。”

    林蕉摸摸他的下巴,仰着头说:“嗯,乖!”

    “哎哟呵!”江雁归无语地扭过身子,捂着眼睛没眼看。“我早说过,你这个人哪哪都好,就是特么的太宠女人了,我跟你说,你这么宠下去,早晚有一天得出事!”

    祈寒肖虚心求教:“出什么事?”

    “还能出什么事?小心你的全副身家都被她掳走,到时候你身无分文求到我家门口,别怪我没提醒你!”

    祈寒肖轻笑出声:“我早就身无分文了,今天拍的钻石,是她签的支票。”

    江雁归不怎么敢相信,他看向一脸得意的林蕉,林蕉冲他肯定地点点头。

    “怎么着?寒肖,你不会还没结婚,就把钱财都给她了吧?”

    祈寒肖纠正他:“不仅仅是钱财。”

    江雁归从沙发上站起,“什么叫不仅仅是钱财?难道你连公司也都给她了?房子?股票?”

    祈寒肖每点一下头,江雁归受的打击就更重。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滑稽的事情。

    半晌,他终于停下,指着祈寒肖说:“寒肖,你特么真是疯了!”

    祈寒肖缓缓摇头,“我很清醒,我没疯。”

    “那你!”江雁归呼一口气,“那你不给自己留点退路吗?”

    “我不需要退路。”

    “……”

    “我只要她。”

    江雁归咽下刚要出口的话,无奈道:“疯了疯了。”

    他开门要走,祈寒肖突然喊住他。

    “江雁归,女人是很敏感的,你没有真心对她,她比你还清楚。畏手畏脚的人不会拥有幸福,他们只会有利益交换凑合过的婚姻。那样的生活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心境上的转变,你还是你,孑然一身,她不会变成你的牵挂。”

    江雁归松开门把手,摇头道:“那怎样才能幸福?像你一样,全身心交付吗?那也太危险了,我不想那么被动,把自己的生杀大权拱手让给一个随时都会变心的女人。”

    “那么,你没有遇到这样一个能让你放弃原则的女人。”

    祈寒肖微微摇头,“急不来的,你再等一等吧。”

266 婚纱

    钻石交给了相熟的珠宝设计师,等林蕉拿到成品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粉钻边镶嵌了整整两圈的钻石,每颗有30分左右,细细碎碎的,特别耀眼。

    林蕉试戴了一下,只觉得这枚戒指实在大得吓人,多看两眼,才会品出它奢华的美来。她给摄影师林梦打电话,约她拍一组照片。

    服饰极简,就为突出这颗钻石。

    林梦拍得极尽兴,从接到林蕉的电话起,她就一直在设计拍摄场景。摄影师很挑模特的,尤其是顶级的摄影师。模特的表现力和摄影师的掌镜能力,对于一组满分镜头来说,是同等重要的。

    摄影师没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她们只能在模特原有的条件上进行优化,把模特的优点放到最大。但这其实受限于模特本身的底线,和上线。

    遇到上线太低的模特,摄影师也很无奈。

    而林蕉就是那种底线很高,上线比底线更高的模特。随后一拍就是一张大片,打光和造型到位的时候,拍一组出圈的照片一点不难。

    而这次,是林蕉主动找她,林梦很骄傲。

    看来,对方很认可自己的才能啊,这才摄影师来说是很重要的认可。

    林蕉在棚里看了未修的原图,当即点了两张,叫她发给自己。

    “不需要修了,这两张完美。”

    林梦附和:“人很完美,钻石也完美。说真的,这么夸张的戒指,也就你这种浓颜系的美女才撑得住了,人跟宝石相得益彰,说句完美不为过。”

    林蕉收好戒指,打算告别。

    林梦喊住她,“哎亲爱的,我可以用你的照片作为下一期杂志的扉页吗?”

    “没问题啊。”林蕉一口答应。

    林梦又跟她说了大致的交片时间,告诉她到时候会放到硬盘里寄给她。林蕉点头应下,挥手告别。

    婚礼定在一月十六号,正好是过年期间,大家都有时间。林蕉知道祈寒肖一直在忙活婚礼的事,选址、婚纱、流程,包括捧花和座椅上的装饰,他都事无巨细一一过目,比自己做项目还要认真谨慎。

    婚礼定在太平洋的一个小岛上举行,岛上有一座度假村,临山临海,景色非常不错。

    祈寒肖有些遗憾,“可惜婚礼在冬天,那时候栖夜湖已经雪封了,没办法举行婚礼。”

    “不,”林蕉摇头,“我不想在栖夜湖举行婚礼,那是独属于我们俩的地方,我可以邀请最亲密的好友来玩,但不想有很多人知道那个地方。”

    她的婚礼,肯定会有媒体、自媒体、公众号报导的,到时候嘉宾里混进记者也有可能。之前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人,某女星明确表示自己的婚礼只邀请了亲友,谢绝记者拍照,但照片还是很快流了出来,因为是偷拍,角度什么的都没挑好,照片里的人一个个黑着脸一样,女星看到后差点没气疯。

    聊邀请名单的时候,两人在“长辈”一栏相继犯了愁。

    林蕉问祈寒肖:“你现在同你父亲的关系怎么样,你会邀请他吗?”

    “不会。”祈寒肖没怎么思考,几乎是脱口而出,“在他纵容高勋做出…那样的事时,我们之间的父子情早就彻底断了。”

    祈寒肖还是没能说出“绑架”这两个字,但光是想到那个画面,他的心就疼得厉害。天知道当时他看到高勋发来的视频时有多无措,他整个人都是颤抖,心跳早已失频,每一帧画面都像踩在他的痛觉神经上,再拼命碾压一样。

    他痛到快要失去理智,如果不是舅舅正好在身边,替他布置各方人手,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找到工厂去。

    临近工厂的时候,他听到那声巨响,眼睁睁看着不断翻涌的黑烟,整个人如坠冰窖。他不想去回忆自己是怎么一块块搬开碎砖,和碎砖上还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人在面临那样的情况的时候,脑袋里是空的,什么想法都没有,本能地想要逃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总觉得林蕉不在这堆碎砖下面,舅舅应该是找错了,她肯定还在哪个破房子里关着呢,他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了,必须要找到她,救出来,抱在怀里才能安心。

    “祈寒肖?”林蕉拿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走神啦,在想什么呢?”

    祈寒肖深吸一口气,收回思绪。他摇摇头,“没有,没想什么。”

    好半天才想起他们刚才是在聊邀请名单,长辈这一栏里,就邀请舅舅和二姨一家吧,他们是自己除林蕉外,最后的家人了。

    祈寒肖长手一挥,写上一串名字。

    “你呢?你要请谁吗?”

    “我?”林蕉指着自己,“我就算了吧,到时候你跟我去趟墓园,咱们告诉奶奶一声就行了。”

    祈寒肖停顿好久还是没有问出口,他们直接跳过去,讨论各位要邀请的好友。

    梅千蕊这个名字,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提。林蕉心里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被她压下去。

    婚礼的规模不大,他们只邀请了家人和亲密的朋友,满打满算不超过50人。接下来,祈寒肖准备好邀请函,一个个派发出去,预定好包机和飞行时间,整个度假村都被他包下来,愿意多玩一阵的朋友尽管住着,一切费用他来买单。

    既参加了婚礼,同时也是度假。

    一切进行地有条不紊,婚礼前一个月,婚纱到了,是祈寒肖定的设计,背后镂空设计,袖子一直到手肘上方,蕾丝质地柔软,裹在胳膊上特别贴合。

    婚纱是简单的款,没有巨大的裙摆,也没有手都没处放的蓬蓬裙体,但穿在林蕉身上尽显大气,十足的低调的奢华感。

    “喜欢吗?”祈寒肖一直盯着她没挪眼,他是极喜欢的,但一切还要林蕉做主。

    “喜欢呀。”林蕉照着镜子,开始跟设计师聊合适的发型。

    “就半高的盘发最适合了,头纱正在别在上面,长度…到这里,刚才到镂空的地方,背部的线条隐隐约约的,不会太直白,也不会太含蓄,刚刚好。”

    林蕉期待着婚礼,有空的时候就收一收行李。看着慢慢被装满的箱子,心里觉得特别满足。

    这天,林蕉正在选墨镜,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267 小五家的姑娘来了

    其实这通电话不算陌生。

    林蕉看着屏幕上一串数字的下方,那里显示着号码的归属地:沈阳。电话响了很久,她一直没接。自动挂断后,不过半分钟,又再一次打来。

    骗子不会给你打第二次,而她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是沈阳的。

    只可能是梅千蕊。

    电话一直响着,很执着的样子,大概只要她不接,它就能一直响下去。林蕉听得心烦意乱,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按了接听。

    “喂,蕉蕉?”梅千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她向来是一丝不苟的,每次见她都是优雅得体的样子,什么时候流露过疲惫?

    林蕉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是我,你有什么事吗?”

    “蕉蕉…”梅千蕊刚说两个字,突然抑制不住在哭起来,她哭得很压抑,隐忍着不发出声音,急促的呼吸声听得林蕉的眉头越皱越深。

    “你先别哭,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她痛恨自己脱口而出的关心,也许这一切都要怪那该死的血缘,她们之间明明没有什么情分,却在听到她脆弱无助的声音时,心不自觉地揪紧。

    “蕉蕉,姥姥快不行了,她想见见你。你能不能过来一趟?求你了…”

    林蕉突然想起奶奶来,因为种种原因,奶奶走的时候,她没能见到最后一面,等她赶到的时候,奶奶已经闭上了眼睛,面容安详,看起来走得很平静。

    但只有她知道奶奶弥留之际一定地等着她,等着见她这个唯一的孙女,见到了才能不留遗憾地离开。

    那之后无数个日夜她都是悔恨的泪水中度过,而当时的她把这一切都归罪于祈寒肖,怒火和怨言都冲他来,仿佛找一个背罪的,她自己的愧疚感就能减轻很多。但这其实不能完全怪祈寒肖,若不是她自己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她也不会错失见奶奶最后一面的机会。

    而现在,另一个老人,一个跟她有血缘关系,却从未相处过的老人,也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说她想看看自己,而梅千蕊甚至对她用了“求”这个字。

    也不知是哪根神经跳动了,林蕉双唇轻点,只说了一个字:“好。”

    两分钟后,她收到了梅千蕊发来的地址,在sy市中心一家医院里,离机场大概50分钟的路程。一切顺利的话,5个小时后,她就能到达那所医院,见到那位老人。

    准确来说,是让那位老人见一见她。

    她们之间有过一面之缘的,就在圣淘沙岛,林蕉当时站在楼梯上,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她依稀记得是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气质跟奶奶完全不一样。奶奶是温和的,那位老太太,是坚毅的。

    祈寒肖本来在书房开视频会议,听到林蕉的动静,立即暂停会议,过来询问。

    “你要去哪儿?我送你过去,给我两分钟,我让他们自行讨论。”

    祈寒肖走出两步,听到林蕉高声问:“你的身份证在哪儿?”

    他折返回来,“在那个抽屉里,要我的身份证做什么?”

    林蕉已经收拾好随身的小包,她只收了手机、身份证和充电宝,跟平时出门的装扮没什么差别。

    “我要去一趟沈阳。”

    祈寒肖惊讶,“沈阳?”说出这两个字的同时,他突然反应过来,梅千蕊此时就在沈阳,难道林蕉是过去找她的?

    “对,你跟我一起去吧,到了机场再买票,我们现在就出门。”

    祈寒肖点头,“好。”他直接往门厅走,拿上车钥匙跟林蕉一起下电梯。电梯里他给何铭发了条语音,告诉他接下来的讨论方向。电梯里信号不好,那条语音一直没有发送出去,只到坐到车里系上安全带,他才感觉到手机的一声震动。

    一切顺利,林蕉在下午三点多到了那家医院,梅千蕊在医院门口等着,看到林蕉下车立即迎上去。

    她眼眶微微凹陷,眼底也有了淡淡的一层黑眼圈,头发乱糟糟的,显然没有时间打理。林蕉看着这样的梅千蕊,只觉得陌生极了,不知为什么突然一阵心疼。

    梅千蕊没有多言,接上林蕉他们,便立即带路赶往病房。她脚步匆忙,林蕉不自觉地跟着越走越快,也不知是疾行带来的心跳加速,还是内心本能生出的近乡情怯的原因,一进到住院楼,她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整个人开始紧张起来。

    眼前是一扇再普通不过的门,乳白色的,让人看着心生平静。梅千蕊毫不犹豫地打开,病房里并没有想象的消毒水气味,反而有一阵淡淡的花香。

    屋里站着许多人,男女老少围在病床前像一道厚厚的屏障。他们听到开门声,纷纷转过身来,看到梅千蕊身后的林蕉,瞬间露出欣喜的神色,站在离老太太最近的男人低下腰轻声喊道:“妈,小五家的姑娘来了,这回人齐了,您睁开眼睛看一看啊。”

    人群自觉退开,给林蕉留了条通道。林蕉顾不上跟这些人打招呼,她缓步走过去,看到了病床上的老太太。

    如果她没记错,老太太今年应该93岁了,她皮肤很白,脸上因岁月流逝形成的一道道皱纹也显得非常自然。林蕉心想,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女,93岁,到了生命的尽头,仍然没有颓败之象。要不是这满屋子凝重的气氛,林蕉都怀疑这老太太不过是例行住院检查,身体并没有什么大毛病。

    老太太没什么反应,那个男人又喊了一声:“妈,小五家的姑娘来了,您看一眼吧。”

    片刻后,老太太果然慢慢睁开眼睛,初时眼睛有些浑浊,她眨了两下,慢慢变得清明起来。她看着不远处的林蕉,突然抬起手。

    林蕉看着她颤巍巍的手,眼睛开始发热。她握住老太太的手,感觉到老太太也在使着力气回握。

    梅千蕊走到前面来,希冀的眼神看着林蕉:“蕉蕉,叫一声姥姥吧。”

    林蕉点点,刚一开口,嗓子突然一紧,声音还没发出来,就被掐灭在喉咙里。她清了清嗓子,强忍住泪意,终于小声叫了句:

    “姥姥。”

268 老院子

    病床上的老太太似乎弯了下嘴角,她低垂着眼睛包含深地看了林蕉一眼,又慢慢移开看看梅千蕊,慢慢不动了。

    林蕉感觉到老太太的手在自己掌心里一沉,她一开始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直到那个男人喊了几声“妈”,然后开始小声哭泣,紧接着身后的人都在呼唤老太太,有的叫妈,有的叫奶奶,一道道声音悲泣欲绝。

    林蕉这才反应过来,老太太已经走了。

    一滴泪瞬间从眼眶中滚落,林蕉此刻触觉异常灵敏,她感受着那滴泪一点点滑到脸颊,在下颌停留片刻慢慢滴下来。

    她轻轻放下老太太的手,最后抚摸了一下犹有余温的手背,站直了身体,闭上眼睛。

    后面发生了许多事,林蕉一直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的脑海里依然一片空白,恍惚到要仔细想一想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又是为什么而来。

    护士一拨一拨地来,检查老太太的生命体重,慢慢撤走所有的仪器。最后医生过来,宣布病人已经离开,跟家属商量后续的处理工作。

    他们拒绝了医生的提议,没有把老太太的遗体放在医生的冷柜。不知是谁叫了辆车,辗转几趟终于将老太太带回一座有些年头的老院子。

    遗体就放在正屋靠右的位置,12月的沈阳,天气已经很冷,他们没开暖气,就着冰凉的温度给老太太洗澡、穿衣。

    林蕉依然默默看着,她很想做些什么,但这些人配合地默契十足,根本不需要她做什么。

    好不容易收拾停当,几个年轻的摆了椅子,让大家坐下。

    林蕉坐在梅千蕊旁边,祈寒肖坐在她的身后。他伸出一只手来搭在她的肩膀上,肩上一阵暖意,叫她安心不少。

    短暂的沉默后,梅千蕊突然开口,“蕉蕉,咱们家人挺多的,你都是第一次见,我给你介绍介绍吧。”

    她指着上首的男人对林蕉说:“这是我大哥梅峻丞,那位是大嫂程露,他们有一个儿子,梅雨城。”

    他们一一向林蕉示意,林蕉微微点心,暗自记下。

    “这是我二哥梅峻鸣,二嫂张怡青,和他们的儿子梅雨昭。”

    梅峻鸣招了招手,“林蕉,咱们可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上次在慈善晚会咱们见过,还说了两句话,你还记得吧?”

    右边的男人突然插口:“哎二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还瞒着大家伙私自见小五家的外甥女儿呢?”说着转头面向林蕉,“闺女,我是你三舅,字从巍,这是我媳妇,叫三舅妈,那是我家的小子,长你几岁,你要愿意叫他一声哥也行。”

    年轻男人很外向的样子,他冲林蕉摆摆手,“咱不整那些虚的,我叫梅雨安,叫我雨安就成。”

    另一个年轻男人紧跟着说:“哎,还有我,梅雨和。我爸排老四,是儿子里最小的,他结婚晚,生我也晚,我比你小四岁呢,我是不是得叫你一声姐啊!”

    众人开始笑起来,梅雨城年近不惑,很是稳重,刚才梅千蕊介绍他的时候,他只是克制地点了点头,此时也跟着笑起来。

    “是该叫姐,这一辈里你还是最小的,原本有三个哥哥,现在还多了个姐姐,美的吧?”

    梅雨和得意地挑挑眉,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一直躲在梅峻丞身后的小男孩总算探出脑袋,梅峻丞一把揪住他,把他放到众人中间。“铮铮,这是你小姑。”

    小男孩手里抱着一只毛绒考拉,小考拉的的耳朵已经掉了一半了,但是很干净,洗得有些发白。

    铮铮很羞涩的样子,看着林蕉小声地叫了句:“小姑。”

    林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最柔软的那部分突然被戳中,从见到梅千蕊那一刻一直持续到现在的紧绷感,骤然消失。

    她有些后悔自己出来得急,什么都没有准备。按说头一回见晚辈是要包个红包的,尤其小朋友还叫了她一声小姑。

    林蕉正在懊恼中,突然觉得腰间发痒,低头一看,只看到一点红色,祈寒肖俯身在她耳边说:“红包拿着,快给人家孩子。”

    她瞬间回神,接过红包递出去,“你好,初次见面,这是小姑给你的红包,快收下吧!”

    梅峻丞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林蕉竟然如此心细,提前就准备好了红包。其实她初次过来,他们这些做长辈的都应该有所表示才对,但大家伙心思都系在老太太身上,根本没考虑这些细节。

    铮铮看着红包,眼神明明写满了想要,但他还是转身看了眼爸爸,询问他自己是否可以拿。梅峻丞冲他点了头,他才高兴地收下,奶声奶气地说了声:“谢谢小姑!”

    大家聊着天,问了林蕉的现状,也给她讲了家里的事情,时间很快过去。

    梅峻丞突然轻叹一口气,看着一旁安详躺着的老太太,对林蕉说:“老太太其实昨天就不行了,但她一直撑着,就是不咽气。后来还是雨安说,妈是因为家里人没来齐才不肯走的,所以今天上午才让小五给你打的电话。”

    梅峻巍接着说道:“是啊,果然你来了之后,妈才安心地走了。”

    梅峻鸣很自然地给老太太掖了掖被角,对林蕉说:“妈今年93,我记着得有二十多年了吧,她身体一直不大好,也没啥大毛病,就是头疼腰痛的,可能是年轻那会儿逃难条件不好,落下的病根。她临走前见到了流落在外的外孙女,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梅峻峰点头,“咱妈这算喜丧,有几个老太太能活到九十多,子孙还都在床头的?”

    大嫂附和:“是,算喜丧。妈这是自然衰老走的,没病没灾,多有福气啊。”

    林蕉默默地听着,谁说话便把目光投过去,渐渐被这和睦的一大家子所感染。每个人都是从容的,这气氛,就是林蕉从小向往的大家庭。

    “小祈,”梅峻鸣突然提到祈寒肖,众人这才发现他们一直以为太关注林蕉了,竟然都忘记了她身后的这个男人。“你跟蕉蕉好事近了吧?”

    祈寒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人打断。

    “哎二哥,你怎么谁都认识,这个青年才俊是谁,给我们介绍介绍?”

    梅峻鸣一脸得意,“祈寒肖,海城首屈一指的企业家,涉猎行业很广,我找他聊过一个高分子项目,已经准备立项了。年轻人很优秀的,看东西很光很毒。”

    祈寒肖笑着摇头,“您过奖了,我只是运气好罢了。”

269 离别

    天已经很晚了,屋子里温度不高,但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并不觉得寒冷。

    大嫂接了个电话后站起身,拉着三嫂出门拎了几个大纸包进来。小辈的几个帮忙把桌子摆在正中央,打包盒一个个放上来,已经能闻到四溢的菜香。

    “老宅的厨房好多年没人用了,没米没菜的,就剩几块蜂窝煤。大家今天凑合凑合,吃顿外卖吧!”大嫂一边摆桌一边说。

    梅雨和一直在帮忙,听到她这么说,皱了皱鼻子打趣道:“这还叫凑合呢婶儿?这不你家酒店大厨亲自做的嘛,他做的葱烧海参一直就是这个味,刚一开盖子我就闻出来了,真香!”

    大嫂睨他一眼,把海参往他那边挪了挪,“知道你爱吃,我特意让人做了两份海参,你自个儿独享一份。怎么样,够意思吧?”

    梅雨和的妈妈坐在他斜对面,闻言轻声斥责,“就你爱吃!”虽是斥责,语气却是宠溺的,“还不快谢谢你大婶。”

    梅雨和听话得很,乖巧地说了声:“谢谢大婶!”

    三嫂收拾完,插缝跟林蕉说:“闺女,咱们家就数这个小的最活泼,嘴也甜,你再多待几天就知道了。来,尝尝你大舅妈家厨师的手艺,多吃点,今天得守夜呢!”

    林蕉觉得自己自从到这儿来,好像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别人让她做什么她就照做,不会去想这样到底应不应该,合不合适。他们每一个人的关心都是那么自然,不会让你觉得受到太多关注而难堪,总是恰到好处地释放自己的善意。

    她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大家庭里待过,头一次知道,原来一大家子也是可以这么和睦的,他们好像不会因为一点私利而跟兄弟手足大打出手,每个人都是和善的。这样的气氛让林蕉觉得仿佛快要沉迷一样,想要和他们再多相处一点,最好永远不要分开。

    林蕉的心情很复杂,已经沉寂很久的,关于家庭的向往就这么被唤醒,她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突然而来的温情。满桌饭菜到底是什么滋味,她其实完全没有品尝出来,也不知是谁问她是否合口味,她木然地抬头,说饭菜很好,她很喜欢。

    她一直沉浸在这种情绪中,直到旭日初升,天边慢慢亮起来,漫长的守夜结束了。

    殡仪馆的车已经开门院门外,原本还轻松聊着天的梅雨和突然沉默起来,被短暂压制的悲伤重新席卷而来,他回身看一眼静静躺着的老太太,泪水瞬间蓄满眼眶。

    林蕉就站在他身边,看他伤心的样子,想安慰又不知如何开口。她才发现语言是极其苍白的,这时候根本没什么用。虽然他早就知道终有告别的一天,但当这一刻真正到来时,谁也无法忍住情绪。

    众人像遭遇袭击的寄居蟹一样,齐齐地缩进自己的壳里,用最坚硬的外壳来抵御外敌,仿佛这样自己就不会受伤。

    身体完好无损,但心里呢?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等到了殡仪馆,听着熟悉的哀乐,几位舅妈立刻就崩不住了,趴伏在自己丈夫肩头小声地抽泣。

    梅雨和此时已经缓过来一样,他从上至下顺着自己妈妈的背,小声劝道:“妈,你别哭,奶奶生前说过的,等这一天的时候,谁也别哭。她说这是喜事,她这一辈子功德圆满了,要回菩萨身边呢,让我们都高高兴兴的,送她离开。”

    众人沉默下,不知是谁应了一声:“雨和说得对,都擦擦眼泪吧。”

    话虽如此,但陷入悲伤情绪中的人却不是说停止就能止住的。哀乐还在奏着,大家排成一列,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跟老太太作最后的告别。

    仪式结束后,老太太被工作人员推走,所有人被留在休息室。休息室里气氛很凝重,大家都知道接下来正在发生着什么,心里默默在说着最后的道别的话。

    后来林蕉又跟着一起去了墓地,梅千蕊看着碑牌立起,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泄了,泪水大颗大颗往下掉,双眼瞬间通红。

    林蕉往前走了两步,又犹豫地停下来。

    她垂头想,就算是偶遇一个陌生人,得知她刚刚失去了母亲,她也会尽自己所能劝慰一番的。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的生身母亲,虽然没有参加她的成长,但确是她带她来到这个世间的,无论如何也算不得陌生人。

    她这回紧走两步站到她身边,试探着伸出手放在她的背上。得了安慰的人总是更容易很懂,梅千蕊也一样,林蕉一过来,她哭得更加厉害了。从前那副冷静理智的模样完全消失不见,此时她只是个伤心到停不下哭泣的中年女人。

    林蕉略一犹豫,伸出双手轻轻将她拥在怀里。梅千蕊终于慢慢停住哭泣,大嫂递给她一张纸巾,她接过,擦净眼角的泪痕,抱歉地对林蕉说:“对不起,把你的衣服都弄脏了。”

    不知为什么,林蕉听到这声“对不起”,心脏突然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胸膛里一声高过一声,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脑袋嗡嗡的,轻声说了句:“没关系。”

    祈寒肖察觉到她的异样,伸手搂过她,让她靠着自己宽实的肩膀。

    从墓园出来,林蕉跟这一大家子道别,梅千蕊看着她,眼中似有诸般话语,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大舅妈说:“闺女,不多待几天了?”

    林蕉狠心摇头,“不了。”

    她略显失落地叹了口气,“那行,家里人都惦记着你呢,有空多回来看看。”

    车子很到停到路边,祈寒肖替她打开车门,跨坐进去的时候,梅千蕊突然上前,弯下腰对她说:“你来这一趟,老太太算是了了心愿了,谢谢你。”

    林蕉抿着嘴摇头,继而冲她微微一笑。

    梅千蕊也笑起来,她眼睛还红着,明明是悲伤的,嘴角却弯起,透出满足的样子。

    来日方长,我们还有许多时间。错过的已经无法弥补,但未来的日子里,也许可以多多往来,互相了解,做一对真正的朋友。

    “再见!”

    梅千蕊冲已经缓缓开启的车子招手。

    她一直站在原处,直到车子消失在弯道里,再也看不见。

270 大结局

    婚礼那天,林蕉起了个大早,天没亮就醒了。

    房间就在海边,仔细听,能听到一阵一阵的海浪声。

    祈寒肖在她身边睡得很沉,她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板上,悄悄出来关上房门。

    清晨的世界是安静的,微风拂面,夹杂着海蛎子的鲜味,深深吸一口,心旷神怡。

    冬天的莱美岛早晚只有25度,林蕉裹了件薄披肩,沿着沙滩慢慢往前走。

    太阳渐渐升起,她走在回酒店的半路上,碰到一个当地小孩。小孩看到她咧嘴一笑,正是换牙的年纪,他的两颗门牙都掉了,其中一颗刚刚冒出个尖。他笑得开心,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牙齿,不好意思地捂着嘴笑。

    林蕉开心地跟他打招呼,他从口袋里翻出一颗海贝来送给林蕉。

    是一颗淡紫色的海贝,周围一圈是温润的奶黄色,贝壳很大,快比得上林蕉半个手掌。

    “好漂亮!”她向小孩伸出大拇指,小孩笑着指指海边的一艘船,一男一女正在海下卸货,他们的裤脚高高挽起,扛着货箱涉过沙滩边一小段水域。

    看小孩的肢体语言,他好像是说他刚刚跟父母出海回来,这颗贝壳是他在沙滩上捡的。小孩很活泼,跟她在岛上见到的别的小孩不一样,他身上一点没有害羞的感觉,大大方方地称赞林蕉长得漂亮。

    “漂亮”这个词,她昨天才跟在餐厅工作的麦珍学过,小孩说了一大段,也就这一个词林蕉听懂了。

    “谢谢!”

    她说了一句当地话,小孩立刻摇手表示不客气。

    一天的好心情就从早上的偶遇开始,林蕉把海贝带回去给祈寒肖看,祈寒肖正在嘴司仪确认流程,他三两句结束掉,拥着林蕉坐在餐厅靠窗边的位置。

    “贝壳真好看,你捡的吗?”祈寒肖隔着桌子握住林蕉的手,眼神落在那颗淡紫色的贝壳上。

    “不是,”林蕉摇头,“我半路上遇到个小孩,七、八岁的样子,他送我的。”

    “哦?”祈寒肖面露好奇。

    “他还夸我长得好看。”

    这回他笑出声来,“小孩儿很有眼光嘛,小小年纪就知道送贝壳给漂亮的女孩。”

    林蕉眼神责怪:“挺温馨的一件事,被你这么一说,直接破坏美感了。”

    祈寒肖连声道歉,给她倒了杯温水。

    “喝一杯吧,餐厅的服务员对我们每天要喝热水这件事,已经见怪不怪了。她说岛上很少有亚洲人来,之前接待过日本人,他们早上也是喝冰水的,还问我为什么我们非要喝热水不可。”

    林蕉托着下巴,“那你怎么跟她说的?”

    “我告诉她水里有很多细菌、寄生虫还有病毒,必须要高温消毒才行。然后她就被我给吓着了,说会认真考虑这件事,给她的孩子也烧水喝。”

    “哈哈哈哈…”林蕉忍不住大笑出声,“你不要吓唬别人。”

    早餐端上来,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吃。朋友们前两天就已经陆续到达,此时三三两两地进到餐厅来。

    云乔是独自过来的,她拉开林蕉身边的椅子直接坐下来,歪着身子靠在她身上,“今天就是正日子啦,宝儿!”

    林蕉很配合:“是呀,我好紧张哦!”

    林蕉其实是有些紧张的,这虽然是她第二次嫁给祈寒肖,但婚礼却是头一回。年纪小的时候,她觉得这些仪式太过俗气,不乐意办婚礼。过了三十,又突然开始憧憬起来,觉得披着婚纱被套上戒圈,对眼前的男人说一句“我愿意”,是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

    化妆师小迪是她之前一直合作的,小迪对她的脸很熟悉,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怎么化,但是今天却有些犯难,打好底后,她拿着一套眼妆用具不知道如何下手。

    “蕉姐,太浓的眼妆不合适吧?”

    林蕉点头,“今天虽然要上台,但当然不能化舞台妆。”

    小迪咬着下巴,“那…咱们来个素净点儿的?”

    林蕉只觉得好笑,“都行,你看着办吧。”

    小迪直皱眉,“可别都行啊蕉姐,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化才行,我感觉现在这样就足够完美了,再描个眉上点唇釉就行。”

    “那就这么化啊,你可是化妆师业内天花板哎小迪老师,要是同行们看到你这副样子该背后嘲笑你了吧!”

    “切,他们才不会背后嘲笑,他们都是当面刚,生怕你听不见笑声。”小迪翻了个白眼,拿出睫毛膏简单刷了个睫毛,退出两步去看了下效果,觉得很满意。

    她忍不住感叹:“真正的美女总是天然去雕饰,不需要太多的装扮,干干净净的就很美。”

    妆很快化好,林蕉对着镜子看了一下。妆没什么好说的,小迪的手艺在这里,出不了什么差错,头发也盘得很好,颅顶蓬蓬的,鬓间一缕卷曲的发丝垂下来,温婉娴静。

    祈寒肖扒门进来,小迪夸赞了他的定制西装,收好自己的化妆包,推开离开。

    “真漂亮。”他看着镜中的林蕉,轻声说。

    林蕉握住落在自己肩膀上的他的手,“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一切都好。”

    林蕉放下心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紧张,明明都是最熟悉的朋友,今天又是她婚礼的日子,不会出什么事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整个人都有些飘忽。

    “对了,蕉蕉。”祈寒肖突然喊她,又停顿下来,不知道在卖什么关子。

    林蕉问他:“怎么了?”

    祈寒肖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她身边,两人膝盖抵着膝盖,他微微弯下腰注视着她。

    “你会不会介意婚礼上多一些人?”

    这句话好熟悉,林蕉恍惚间觉得自己仿佛从前在哪里听到过。她能感觉到祈寒肖有些紧张,她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仍然有些气愤。

    祈寒肖见她撅起嘴,心觉不好,开始手足无措起来。

    “我自己一不定决心,你替我做了,也不知道提前跟我说一声吗?”

    祈寒肖犹豫起来,“那你…介意吗?”

    “当然不介意了,谁能拒绝亲人参加自己的婚礼呢?”

    祈寒肖很快离开,按照流程,他需要在台上等她过去。

    林蕉在云乔的陪同下走过鲜花拱门,踩着铺满花瓣的小路上,终于走到祈寒肖面前,站在不大的台上。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她依稀看到宾客席上恢复那身高知气质的梅千蕊,她重新染了头发,整个人看起来年轻许多,跟林蕉初见她时一般无二。

    冬天的莱美岛真的很舒服,林蕉半眯着眼睛心想,明天的冬天,我还要过来小住。

    就和眼前的祈先生一起,每天枕浪而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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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6322/ 第一时间欣赏祈总,您的影后前妻又惊艳全球了最新章节! 作者:壳上所写的《祈总,您的影后前妻又惊艳全球了》为转载作品,祈总,您的影后前妻又惊艳全球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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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总,您的影后前妻又惊艳全球了介绍:
1V1专宠【破镜重圆梗】
林蕉车祸后居然没死,她意外穿成了一只猫,一只她前夫养了七年的猫。
这…就离了个大谱。
前夫伸手抱她的时候,她一点没含糊,转手就挠了他一爪子。没想到他一点不气,反而还蹲下来道歉?
林蕉黑人问号脸:???这狗男人居然是个猫奴?深藏不露啊!
流言很快四起,有人说祈寒肖深爱的前妻死了,他对女人没了兴趣,就在办公室养了只猫,搞起了人猫恋。
祈寒肖:是谁在背后编排我家小宝贝?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整个商界抖了三抖,再没人敢说他这只猫了。
不过没多久,众人又听说这只猫死了,祈寒肖消失了很久,再次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恰逢林蕉摘得双料影后,全网一片沸腾。
助理不怕死地打开电视,电影频道正在直播颁奖典礼。
“祈总,台上领奖的是您的前妻。”
祈寒肖没什么表情。
“不过,好像没人知道她是您的前妻,网友都在磕她和一个男艺人的cp。”
“而且,听说您的前妻最近跟Nava家的小公子走得很近,苏公子一口一个姐姐叫得火热,圈里人磕这对的也不少。”
祈寒肖终于有了点反应,昨晚,他亲眼看见这小子搂着林蕉,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祈总,需不需要我做点什么?”
祈寒肖合上文件,冷声拒绝:“不用。”祈总,您的影后前妻又惊艳全球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祈总,您的影后前妻又惊艳全球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祈总,您的影后前妻又惊艳全球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