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段结局成迷的人生
木洋是一个从小就特别聪明拔尖的人,长得漂亮,性格幽默开朗。医学研究生毕业实习了一年又工作一年之后就辞掉了原本挺有前途的工作选择自己创业。
20岁出头一路摸爬滚打,终于有了自己的团队,在全新的领域里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也算是事业小有所成。
正当她沾沾自喜信心满满地准备在浩瀚的商海里大展身手的时候,一切却仿佛一场梦境一般变得遥不可及...
从腊月15一直忙到年三十,别人都在热热闹闹过大年,木洋确整整窝在被子里睡了七天。一年中也就这几天她比较悠闲,刷剧睡觉,昼夜颠倒,跟当下所有的年轻人一样。
浑浑噩噩中遍已开春了,杭州度过了潮湿的梅雨季,正是一年赏樱花的好时节。这天天气正好,风和日丽,穿着轻薄的春装木洋一个人去了太子湾看樱花。一路的好景色令人心旷神怡。
她就喜欢这样,忙得时候可以废寝忘食,空的时候必定会好好的享受惬意的人生。
一个人带着耳机听喜欢的音乐,穿梭在任何一个地方,什么都可以想,也可以什么都不想。
这是她最喜欢的跟自己独处的时光。
到西湖后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路寻景而去,想着莫名的心事,不知不觉到了樱花深处。
走走停停间大半天过去了。就在木洋腿酸的不行,准备寻个位置坐下发呆的时候突然狂风大作,瞬间逼得人无法呼吸。
漫天的樱花龙卷风似的围着她,天空霎时霞光万丈,入眼介是绯红,铺天盖地的香。
世界似乎在一瞬间排山倒海地改变着...
与此同时远在另一个时空的大燚王朝,上空突然霞光万丈,一阵大风刮起,寰宇之内皆被一片绯红笼罩,空气中透着不知名状的幽香...
正在宣德殿与一众大臣议事的年轻帝王被惊的慌忙扔下了手中的奏折,下首议论的臣子也齐齐收声望向门外。
“陛下,这南方连日暴雨,堤坝被冲毁,淹没稻田无数。此时突然出现这等异象莫不是上苍有什么指示啊?”一位大臣诚惶诚恐地跪倒在地上对着上首的君王说道。随之,原本呆立半晌的其他人也开始忧心忡忡的议论开了。
“去,宣钦天监上官灏来!”帝王冲着身旁的太监总管福安说道,福安急忙躬身跑出去了。
另一边的木洋,闭着眼慢慢等待,风似乎停了,可依然被什么压迫着无法呼吸。
不知是什么东西压住了她的头,那滋味异常地沉重压抑。她拼尽全力连头带手用力顶开头上的压力,有一瞬间的轻松与光明,但依然睁不开眼,身体像被挤压在一个皮球里。
忽然似乎听到四周嗡嗡作响,没了方才的安静。
隐约传来女人声嘶力竭的喊叫,夹杂着一群人手忙脚乱的吵嚷,期间还有婴儿的啼哭……
可光明转瞬即逝,声音也变得模糊。她无法呼吸,窒息的痛苦让她再也顾不上其他,木洋被憋的昏了过去,一切又变得十分安静。
此时在大燚北边的云中城定北侯府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哎呀,是个少爷,快去禀告侯爷和世子。快,快准备参片给少夫人含在嘴里,肚子里还有一个!都麻利点!少夫人您再加把劲啊!再加把劲马上就好了”
候在门外急得满头大汗的青年将军听到婴儿的哭声,终于松了口气,他手里还紧握着一杆银枪,头发稍有些凌乱,腿脚上沾满灰尘。
“父亲母亲,夫人她生了。”青年将军急忙转身对着坐在对面厅堂门口的一对中年夫妇躬身说道。声音里带着喜悦。只见那被称为父亲的男子身着一身玄色长衫,干净利落,面容俊朗英气,虎虎生威。头发整齐的束起,玉质的委貌冠上一根墨玉的发簪熠熠生辉。
男子闻言掀开了握在手里早已凉透了茶碗,喝了一口凉茶方用一双虎目瞪了一眼儿子声音洪亮地道:“嗯,听到了。你媳妇这回生的凶险,不管是男是女,咳咳...最好是个女...”
“恭喜世子,恭喜侯爷、老夫人,生了个少爷!但是夫人怀的是双生子,肚里还有一个!”一个婆子打断了侯爷的话急急说道。于是那位被称为世子的青年将军又握紧了手里的银枪。侯爷也没来的及高兴,复将手里的茶碗捏得吱吱作响。
坐在侯爷身旁的夫人身着酱紫色对襟外褂,盘着的发上并没过多的钗环头饰,只两支祖母绿的翡翠绞丝钗分在发髻左右插着。手中握着根金丝楠木的龙头拐杖,举手投足间虽气质淡然优雅,但确有一股与生俱来的让人无法忽视的高贵气韵。
她闻言,微一皱眉,中气十足的问道:“媳妇儿现在怎么样?”
“回老夫人,少夫人这胎胎儿大了些,生的艰难,又是双生子,折腾了这许久,她没力气了。”
“那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进去伺候着!里面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多叫人伺候着,快去!”婆子听到吩咐急忙转身进去了。
“啊!”突然已经安静许久的院子,被女子凄厉的喊叫刺穿。
“老夫人,这可怎么办呢?姐姐她身子本来就虚,这可怎么办呢?你让我进去看看吧。”
踟蹰许久,站在中年夫人身旁的女子听到这一声痛乎,再也顾不上其他,急忙奔到中年夫人跟前跪下请求道,眼里是掩盖不了的焦灼担心。
“岚秀,不要慌。你这都升了平妻这么久了,也是几个孩子的娘了,怎地还这么沉不住气?”
女子听了婆母的教训,只得重新站起,虽担忧但却也不敢再发声。随即她又转身走到了产房门外站在了青年将军的身旁,眼神迫切的望向紧闭着的门。
“大哥,母亲不会有事吧?”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小少年抓了抓了身旁稍年长些的兄长的胳膊,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问道,眼里盛满了担忧。
“辰玦不怕,母亲生了两回了不会有事的,当时生四弟时也是这样的,一会儿就好了。”少年安抚着身旁的弟弟,双手确紧张的握紧了。
“大哥,那母亲生我时天上也向今天这样好看吗?你闻闻还香香的。刚才嬷嬷说母亲又生了个弟弟,一会儿母亲是不是还会生一个弟弟?”被点到的骆家老四好奇地问了一串问题。
“不是,母亲生你的那日是个大晴天。这般天气哥哥也没见过。铭儿,你莫吵!母亲正在里面生弟弟,听话。”少年又哄了哄尚年幼的四弟弟。
此时的大燚皇宫内,钦天监上官灏正火急火燎地朝着宣德殿奔走着,路上摔了好几个踉跄也顾不得疼痛,继续连滚带爬地一路狂奔。
宣德殿里的帝王来回踱着步子,下首站着的臣子个个屏气凝神不敢有丝毫的动静。就在这时福安带着已经上气接不上下气的钦天监来到殿中下拜。
“微臣上官灏,拜。。。拜见陛下,陛下万...”
“免了!上官灏你看看这...这般景象可是有什么寓意?”
“回陛下,我朝历经数百年从未出现过这等异象,事发突然微臣尚未来及查阅典籍,微臣...微臣...”上官灏结结巴巴不知该如何作答。
此刻的木洋意识混沌中隐隐觉得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入到一个什么地方,身体被悬空在这个奇异的空间。突然随着头顶“砰”的一声巨响,成千上万的紫色蝴蝶带着流光朝四面散开,其中一只犹如一座房子那般大的,异常美丽的朝她飞来,缓缓落在了她面前。正当她想要仔细看清楚的时候,突然吸力消失,自己就像一个突然脱离了母体的果子般一瞬间开始快速向下坠落!
“陛下,快看!”宣德殿中站在帝王身旁的福安突然的惊呼,将本就惶恐的众人惊得几乎断了气,皆顺着福安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道亮光极快地划破了天际,照亮了半边天。划到北方时忽裹挟了漫天的奇光异彩像颗星子般直直坠落了下去。大地上的生灵被一瞬放出来的阳光刺得齐齐闭上了眼。待再睁开,只见苍穹一片晴好,好似一块镜子般明净,平静的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但是就在这明镜上刚刚亮光坠落的地方一朵巨大圆盘形状的七彩祥云高高的挂着,那彩云就在太阳的边上,边缘被太阳的强光穿过更显得绚丽夺目。
宣德殿里的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齐齐张大了嘴,一时忘了如何反应。
同样被惊吓到的还有云中城的百姓,突然满城狂风大作,天...上似乎掉下了个极亮的彩球,霞光闪烁,逼得人睁不开眼,空气中本就诡异的香气越发浓烈。
人们艰难睁眼,只见那团彩球直直的落到定北侯府的屋顶上漂浮了起来,照得四周星彩熠熠,顿时都憋了一口气忘了呼出。
此时即便是见惯了腥风血雨,从来都杀伐果断处变不惊的老侯爷也被唬得呆愣愣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在场的众人也努力瞪大眼想看清那团漂浮在产房顶上不知名状的亮团为何物,却见它缓缓地掉入了屋内。
不知下落了多有的木洋感觉自己终于缓缓的停在了哪里,那只巨大的、美丽的,带着光几乎透明的紫色蝴蝶缓缓煽动着翅膀向一个方向飞了过去,她也缓缓的飘到了个什么地方。
那是一个极窄小的地方动弹不得,全身无力。有一股时弱时强的力量开始推挤着她。她浑身使不上劲,窒息的痛苦再一次将她逼醒。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她还不能死,他还有父母!她还年轻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做!
强大地求生欲给了她莫大的力量!她奋力向上连手带脚地用力,老天似乎也听到了她的呼喊,那股一直推搡着她的力量强大了许多...
“世子,刚...刚...刚才那是什么?姐姐...她不会有事吧?”不知过了多久,傻愣了半天的女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父亲...”
“啊!”突如其来的女子惨叫打断了青年将军的声音...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重新拉回了产房。
“出来了!出来了!”里面传来婆子欣喜若狂如释重负的呼声。
已经拼命用力多次,就在木洋觉得自己快被憋死的时候,眼前终于清明了,缠绕着她的压力终于消失了!顾不得一切,她贪婪的张嘴呼吸。
“安,!安!”两声响亮的婴儿啼哭传来周围又开始熙熙攘攘地闹开了。
还没时间闹明白状况的她依然继续做深呼吸,于是婴儿啼哭一声盖过一声的高亢。
云中城的上空也一片晴好,祥云普照,地面风平浪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呆愣许久的人们开始议论纷纷,渐渐的也开始忙自己的事情了。
“呀,这回是个千金!快禀告侯爷和世子,少夫人生了,龙凤胎,一男一女!”接生婆欢快的朝周围吩咐着,另一个女子赶紧领命跑开了。
彼时的木洋依然拼尽了全力呼吸。完全没有时间顾及周遭的任何事。
“父亲母亲,夫人生了!”
青年将军颇有几分劫后余生的声音扫过,周边七嘴八舌的祝福声此起彼伏,众人开始活跃忙碌起来。只有老侯爷缓缓地坐回椅子上,抬头望着天空上那朵硕大无比的彩云若有所思。
第二章 似梦非梦
木洋终于喝饱了空气,脑海中迷迷糊糊的。可能是自己昏倒被送到医院的产房了,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这状况她的脑力劳动也仅限于此了。
挣扎许久她着实太累,便被一阵浓浓的困意袭击的再次陷入昏睡,只隐隐约约感觉被人轻轻拥着,从一个怀抱到另一个怀抱。
不知是谁在轻触她的脸,又小心握她的手?那动作温柔舒适,仿佛温水扶过,她极度受用,甚是安心。想是她终于安全了,便舒心地露出了一抹浅笑。
“父亲你看她笑了!她对着我笑了呢父亲。”
青年将军望着包在一团柔毯里紧闭着眼但极明显嘴角扬起一抹笑的初生婴儿兴奋地说道。他清俊英气的脸上那双一向严肃清冷的双眼此刻望着那孩子时却柔和的能汪出一池水来。彼时身上依旧穿着一身铠甲,鬓角的发丝也还有些凌乱,手里的银枪还未放下。
“去,一边呆着去!她明明是我抱着才笑的,怎么就是对你笑了。瞧你小子这样儿,又不是第一次当爹了,瞅瞅你这个没出息的德行!滚一边去!”欢喜的满面红光的定北侯看着平时不苟言笑今日也同样欢喜的满面红光手脚都不知往哪里安放的儿子很是嫌弃的说道。
老侯爷眼神扫到儿子手里还未放下的银枪,知他方才必是在校场练兵时得知他夫人要生产,便直接提着银枪匆匆冲过来了。想想这已经是他第六次当爹了,还这般不淡定,是真的有些嫌弃他没出息!
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孙女时俨然已换了一副面孔。倍感圆满知足。
“辰玦,来,过来看看你的妹妹。”抬手召唤了一声正踮着脚一脸期待模样的二孙子。
他平时很是宠爱这个孩子,他娘怀着他的时候一度认为他是个女娃,虽然生下来后有些失望,但这孩子在他一群灰溜溜的兄弟里相貌出挑的不像样,秀气的紧。于是便在心里把他顶个孙女疼了。
听到祖父吩咐的骆辰玦眼睛一亮,急急忙忙跑到祖父身边,踮着脚手扒拉着毯子往里面瞧。年仅11岁的他虽说相较同龄的其他孩子身量要高些,但在身高八尺有余的祖父面前实在是矮的不够瞧,踮着脚也才险之又险地刚够看得到软被里小小孩一张皱巴巴的脸。老侯爷看他瞧得艰难顺势微微弯了腰。
待沐洋再次睁眼,便瞧见一张俊得让人移不开眼的娃娃脸。也不知哪里来的小正太,他妈妈怀他的时候肯定没少吃葡萄,那双眼睛生的甚好看。双眼皮,眼珠又黑又亮,此刻正闪闪发光地看着她。挺挺的小巧的鼻子。嘴巴也好看的不行,立体的唇峰,唇珠大大的,是多少人花大价钱求都求不来的M形嘴巴。看着那张过于好看精致的脸,尤其那嘴巴镶嵌在他白皙透亮的脸上显得那么圆润饱满,实在太惹人犯罪了,于是一项秉持心动不如行动的她极尽温柔地扯了了个大大的微笑,并且伸长胳膊就要起身准备揉他的脸。刚伸出了双手就听到
“侯爷把孩子给奴婢吧,少夫人刚刚伺候好睡下了,这孩子还没擦洗呢,奴婢先给她洗干净再抱出来。”
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人拎小鸡一样甩到了哪里。顿时火帽三丈,心想:你洗孩子就去洗孩子,抱我做什么?正准备翻起身骂过去,却被兜头盖过来一块大布,把她整个人罩了个结结实实,接着便被一阵并不温柔的揉擦,直到把她擦得七荤八素。还没回过神又被一群女人七嘴八舌的塞进了温水里......
啊呀呀。。。不得了,如今这医院也忒不把人当回事了。好歹我也是个女孩子,还没嫁人呢...
就在要发火的这个边缘,忽然发现在她身边有个巨婴被人手拖着脑袋半卧在水里,一个穿汉服的中年妇女模样的巨人正手拿着一块床单一样的帕子轻手轻脚的给他擦洗呢,顺着巨人妇女的手一看,这巨人宝宝似乎是个男婴,那巨人宝宝似乎也在打量她,容貌真是形容不出的丑,啧啧啧。。。丑得.....不忍直视,甚是吓人。
不对呀!?刚才不是还听谁喊着让人告诉他名为“柿子”的爸爸说生了个千金么?哎呀!幸亏不是个千金呀,!这么丑,以后不好嫁。啧啧啧...
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惊得一时忘了反应的某人还不知状况的替别人瞎操着闲心......
随着灵台渐渐清明,产婆手里的女婴身子剧烈一抖,小小的婴孩双目蓦地放大,被惊吓了的打了好几个剧烈的抖。她后知后觉的想到刚才听到的声音:
“龙凤胎!!!一男一女!!!”
还有眼前这是什么情况?这这这...这都是什么环境,怎么会这么诡异!?
不敢置信的抬眼看头顶,不知何时也同样被一个巨人妇女手扶着头拿一块床单大小的帕子擦洗着,就在她出神的空挡冷不丁把她从水里拎出来,冷得她打了个哆嗦。紧接着又被一块布包着抱到了外边递给了一个面容十分英俊,但有些凶巴巴的年轻男子手里。那男子巨大的手掌拖着她,不怀好意的咧嘴笑了笑了。周围有很多的声音,似乎有好多的半大孩子。她竟然不会翻身,也做不了其他动作,除了伸手张嘴,话都不会说。无论多着急身体都不受自己的控制。所能看到的东西太有限,对周围的事物只能听声音凭感觉。
待意识到这一切时,她只感觉脑子“翁”一声顿时就死机了。
这...这...这都是是什么情况?昏迷了?见鬼了?在做噩梦?对,肯定是在做梦。没事没事,一定是在做梦!她经常做些稀奇古怪的梦。如今这情况,了不起就是中了个鬼压床而已。如是想着便慢慢放松了下来。
说起做梦,也是奇怪,别人做梦都是梦到自己身边的人或事物,见过的美食美景,亦或者发个横财之类的。她不一样,从小到大极少梦到身边认识的人,父母朋友都极少梦到。她的梦从来都是彩色的,在梦里她总是披着铠甲与人在战场厮杀。有时她的敌人甚至都不是人,是一群千奇百怪的鬼怪,她一身白色战甲高高飞在半空挥剑砍杀着各种各样的敌人。
梦中她特别抵触被身边的敌人碰到身体的感觉。尤其砍杀时从敌人身上飞溅起的血撒到身上的那种感觉。那感觉说不出的难受,每每碰到她难受的浑身颤抖。
更诡异的是她的梦是随着年龄一直增长的。很小的时候她总梦到自己被人逼着练习飞,她总是控制不好飞起来的方向。起飞也非常困难。经常从高高的地方跌下来,屋顶都飞不过去。渐渐的就不同了,她轻轻一张手臂就能稳稳地飞起,飞到云层中看落霞,飞着飞着就没有了人迹,她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会飞去哪里,每到这时她就会觉得茫然且害怕。往往这时就会被惊醒。
等再大一点之后梦境又变了,她在战场厮杀,身边会有些她在现实中很要好的朋友,有时是妈妈和弟弟但他们总奄奄一息的陷在危险中,她呢总是在孤军奋战。打得很累很怕,又很担心。但是她清楚的知道一群人中只有她会飞,而且飞得特别好。于是她总会托起他们一下子能托起好几个,一张双臂高高飞起。飞过战场,飞过追捕他们的人。
她飞得很稳很快,脚下的风景一直在变化,从血肉横飞的战场变成炊烟袅袅的村落,再渐渐地是青翠碧绿的山林,脚下的风景越来越美,雄伟的山峰;飞流的瀑布;山花田野,瓜果蔬菜...她将他们放下来找个安定的地方生活。她记得每次停下的地方都有很清澈的水流和满园的瓜果蔬菜,有漂亮的大朵的花...
梦中那些景色美得出奇,山的色彩都不是在现实中能碰到的。她记得其实她很不想上战场,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敌人,她其实是害怕的,但不能躲!是什么样的使命与责任她并不记得也不清楚,或许梦里她是知道的。
她守护着什么为什么而战醒来后她通通都不记得,但那种纠结痛苦,对战争的抵触深深地埋在了她的心里,似乎她曾经真的经历过一般。
记得有一次去电影院看霍比特人五军之战,当时她和一群朋友特地去杭州百老汇花高价买的效果最好的厅,提前很久定的票。画面特别逼真清晰。当看到各方千奇百怪的人聚集在一起准备开战的场景,尤其半兽人嘶吼着狂奔战场开始厮杀的那一幕,她顿时觉得身临其境,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悲凉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无可奈何,有一瞬间她甚至分不清是梦是醒。本是振奋激烈得画面她却泪流满面,吓到了身边正准备递她零食的朋友。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什么,就觉得很恐怖,有点害怕。”
从此以后朋友们还总那这件事情笑话她。她无奈,但自己也说不清原因,也就无从解释。说起来她胆子并不小,半夜一个人看恐怖片都能平静地睡着。
想到这些,木洋彻底的安下了心,开始深呼吸平静心绪。
反正以前在那些奇怪的梦里她也曾挣扎着想要醒来,尝试了各种办法才发现越挣扎反而更痛苦,也根本醒不来。于是渐渐的她开始安于梦中的情景,放松心情接受一切。反而能睡的安稳。所以面对噩梦也好,梦魇也罢,日子久了早就能应付的得心应手。如今她照旧深呼吸放松心情静静等待...呼吸慢慢平稳,她沉沉的睡了。
果真就睡得很香甜,什么梦都没做...
第三章 唯一的千金
且说另一边彼时还是候府世子的骆云舟,最近可真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人精神抖擞,满面红光,平时不苟言笑的冰块脸上最近整日里上扬着嘴角,对待兵士也罕见的和颜悦色,宽容非常。
“夫人的肚子总算争了一回气!”心里如是想。看着围在身边一群黑乎乎的小子也顿感顺眼了不少。
这比他打了一场冠古绝今的胜仗都来得更痛快!定北侯府祖上三代没出过一位千金,全是黑乎乎的儿子。现在总算有了这么颗“独苗”,他真的甚感干了件光宗耀祖的大事。
这么个天大的喜事砸得整个定北候府欢喜得不知该怎么才好,上下摆了三日的酒席。连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帝都特意送来一道赐封县主的圣旨。
因被这喜悦感染,也因着干旱数月的北方喜逢一场春雨整个云中也显得喜气洋洋,跟过年似的热闹。
其实不光云中百姓开心,远在盛京朝堂上的大臣乃至帝王都很开心。据传在那颗璀璨无比的星子坠落,祥云又高升的时刻,头脑一项灵敏的钦天监终于来了灵感,最先反应过来高呼道:
“臣恭喜陛下,吉兆啊!今日天降异象,祥云高挂,是上天感召陛下之功德,祐我大燚昌盛之兆啊!”
他这一呼本身就声音洪亮之极,再加上当时众人都在呆愣中更显得如同惊雷降世一般震耳欲聋。于是已经被旱涝折腾的连着数月寝食难安的帝王迫不及待的问他有何依据解释的时候,他说了如下的话:
“天地间混沌不清,视物不明且狂风大作,就好比当前的国情。北方旱灾数月之久,眼看着到了春耕的时节却无法耕种,但恐拖延就过了时节,正是左右为难视物不明之时。南方亦然!虽连日暴雨淹没良田无数,但好在刚播种不久,如若此时雨停重新插秧倒是个正正好的时机。就在这混沌不已之时天降福星带走了阴霾换得一片天朗气清,上空祥云高挂久久不散,意指这一切将在不日转危为安,灾祸将去必将国泰民安。”
果然两天后两份捷报直达盛京,北地突降大雨,解了困扰数月的旱灾,而南方暴雨骤停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于是举国上下一片欢腾,皇帝为此特地率百官到保国寺上香祈福,听保国寺的方丈了空大师讲了足足三日经,吃了整一月的斋。
与周围的喜悦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木洋此刻比活见鬼还活见鬼的心情。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阵风活生生的从木洋刮成了骆辰星!在她无数次催眠自己是做梦,然后无数次睡了醒,醒了睡后,她终于认清了现实。
此刻她小小的脸上盛满了忧愁,外加一脸的莫名其妙。只是可惜没人能懂得她的悲哀,如今她只是个刚出生的婴儿没办法倾诉她满腹的愁肠,哪怕痛饮一场借酒消个愁也不能,人们只会逼着给她喝奶。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孤独,什么叫生不如死。
看着被乳母抱着整个人抱扒在乳母身上上咕咚咕咚吃得正欢的骆辰枫,她突然悲从中来,小嘴一憋,“哇!!”一声开启了她新一一轮“大戏”。她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泄愤了!
可怜的骆辰枫吃得正香,无端端被这一声嚎叫惊吓得一口奶硬生生从鼻孔窜了出去,顿时呛得小脸通红,咳得死去活来,真是无妄之灾!
木洋仔细分析了下自己在死了没来及喝孟婆汤又投胎这件事上的心理历程,大概就和女人失恋后的心理历程是一样的。经历了否认、愤怒、自怨自艾、自我否定等等阶段。
目前她正处于第二个阶段。对命运对她的不公充满了愤怒。
抱着她的乳母,看她哭得如此伤心以为她是饿了,赶紧将她贴近胸前喂奶,木洋还未及收声,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堆软肉堵得眼冒金星。接着就被一口接一口的乳汁灌得小肚子滚圆,撑得直打嗝。
于是又十分不服气的对着嘴里的软肉一顿乱咬,很快就发现自己还没有牙,这一啃不要紧,乳母就像一头足够合格的奶牛般又有源源不断的奶水呛进了她的小肚子,直撑得她两眼翻白。
世子妃看着辛苦生下的一对儿女吃得开心,脸上不由挂了慈爱温和的浅笑。木洋本想再反抗一番可抵不住困意,头一歪又沉沉地睡了。不知为什么自从她带着记忆重新投胎后总会很困,睡眠质量出奇的好。
“夫人,您看,咱们家六少爷和七小姐吃得多好啊。尤其是小少爷,越来越壮实可爱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娇俏丫鬟逗着孩子说道。
“是啊,枫儿吃的是好,长得也快。可是星儿怎么老是吃不好呢?还总爱哭,也不活泼。这么些日子了这孩子还是皱巴巴的,真是愁人。我也没养过女娃,不知别家的女儿是否也是这般。”世子妃说完微皱了眉,脸上慈爱的笑没了,换得一脸的愁容。身边的顾妈妈看着自家主子担忧的神色开口安慰道:
“姑娘莫急,这小孩子啊各有各样的,前几日大夫也说了姐儿在胎里时就比六哥儿弱些。男孩儿自是要壮些的,这肚子能有多大个地儿啊,想是挤着姐儿了。但后期补补也就好了。你看她现在不也比前些时日好多了么,奶也吃的多了,也能睡了,这就好了啊。”
“比前几日是好了,但终归还是弱了些,我跟世子盼了多久才得这么个女儿,怎么能不为她忧心呢?”世子妃微皱着眉转看着顾妈妈又说道。
“老婆子是不会骗姑娘的,我当初也是这么喂大的姑娘,有经验的。姑娘听话,且放宽心养身子,这月子里可是要注意的。待过些时日你再看,姐儿啊保准养得壮壮实实的,可招人疼呢。”顾妈妈一边往世子妃手里递了碗燕窝,一边看着她宽慰着。
世子妃听了顾妈妈的话稍宽了些心,方执起白瓷勺舀了碗里的燕窝慢慢放进了嘴里。顾妈妈是她的乳母,她是吃着顾妈妈的奶长大的。顾妈妈有经验,如今听她这么说,倒也心宽了不少。
正吃着,忽听得外间的丫鬟喊了句:
“二夫人来了。”
就见二夫人岚秀挑开了珠帘迈步走了进来。她今日着了件藕荷色的锦缎上衣,浅褐色棉绸的襦裙自腰间由一条深红的绸带高高束起,外面罩着靛蓝色满绣的对襟长褙,身材高挑优雅。盘起的发髻上斜插了根白玉簪,并着白玉雕成的荷花样式的珠冠,样式简洁质朴,但不显俗,反衬的她面色白皙柔和。此刻正浅笑着微俯身子对着世子妃行了个礼。换了声姐姐。
世子妃急忙放下手里的碗招呼她坐下。然后开口说到:“岚秀,这都多久了?既封了你为平妻,你我就该平起平坐才对,都说多少回了你还这么多礼数,叫孩子们看着多不好,咱们也显得生分。不知道的人啊还以为我平日里总板着个面孔跟你树规矩呢。”
“我这不是来看孩子么,近日来的频繁,怕你赶我出去所以自然要在你跟前讨巧卖乖。”二夫人打趣道。
话说这二夫人曾是世子妃的贴身丫鬟,随着世子妃陪嫁到候府。那时世子妃与世子虽然恩爱非常,但成婚两年了世子妃依旧无所出。虽说侯爷跟侯爷夫人并未说过什么,世子也不甚在意。可她自己着急了,私下里访遍了名医,都说她因年幼时生病体虚,需要慢慢调养。但具体要调养了多久谁都说不好。
到了成婚后的第三年她再也坐不住了,便张罗着要为世子纳妾。
可这骆家的男子自幼都在军中长大,满脑子的忠君爱国。虽说子嗣昌盛可都不长命,为避免耽误人家姑娘,娶妻都很晚不说还都不纳妾,甚至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说起来也是可怜!
骆家儿女世代骁勇善战,重情重义。这大燚的太平盛世里渗透着多少骆家的骨血!......
远的不说就光侯爷这一代,兄弟五个四个随着上一代定北侯先后死在了契丹和突厥的铁蹄下。上一代定北侯骆翼皓战死时他的长子和次子已经死了两年了。
当时正值高祖圣德帝也就是现在的皇上莫习凛的祖父刚亲政不久,根基未稳且南方连着两年涝灾加瘟疫,国库空虚民不聊生。就在这么个时候突厥突然举国之力侵扰大燚,一时之间大燚内忧外患岌岌可危。
先定北侯临危受命,他跟两个兄长带着当时身为世子的三子跟年仅15岁的四子、三个刚成年的侄子率领着大燚十万大军对抗突厥。
打了整整三月,从秋天一直打到寒冬腊月,缺衣少粮的情况下硬是将兵强马壮的突厥大军逼退到糜山以北,至死未让突厥的铁蹄踏入大燚的土地一步。这一仗令突厥死伤惨重,元气大伤,他们的可汗被迫向大燚上表称臣。大燚胜了,对大燚来说这一仗虽惨烈但却换得了北境数十年的太平,是值得的。可骆家几乎全族覆灭。
先定北侯的两位嫂嫂听闻丈夫与儿子战死的消息双双投缳自尽,追随而去。偌大的家族一夜之间只留下定北侯夫人跟年仅5岁的小儿子骆耀霆,也就是现在的定北侯。
骆家的忠勇撼动朝野!举国上下无不感佩。
圣德帝得知定北侯骆家的遭遇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在大殿上伏地痛哭,连着罢朝五日。后又下旨让五岁的骆耀霆袭了爵,并在盛京为他修建了规模宏大的府邸,特许他的母亲带他到盛京生活。做了这些尤觉不够,为了感念功臣,保留骆家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他更是时常把他带在身旁与先帝一同教导。还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当时只有一岁的凌薇长公主许配给了他。
在侯爷长到14岁时便与凌薇长公主也就是现在的老夫人成亲了。成亲后才回的云中,老夫人总共生了三个儿子。前两个都未到成年便先后夭折了,最终只剩下世子这一根独苗。
所以世子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骆家绝了后,便想办法说服世子娶了自己的贴身侍女岚秀。世子初时死活不同意,还是世子妃趁机灌醉世子耍了手段才迫使他纳了侧妃。
岚秀不出一年就生下了长子骆辰越。又过了两年世子妃也生下了她的第一个孩子骆辰玦。
岚秀与世子妃楚靖瑶自小一起长大,楚靖瑶不但人长得貌若天仙,心肠也特别好,待下人从来都亲厚温和,与岚秀更是情同姐妹。岚秀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她虽嫁给世子做了侧妃,但她心里始终念着世子妃的好,对她比对世子都上心。加之世子每日都要随侯爷处理军中事物,操劳的事物比较多,公务繁忙,呆在后院的时间相对少。所以两人整日朝夕相伴,一起扶养孩子,关系更加亲密了。
又过了几年岚秀生了三少爷和五少爷,而世子妃生了四少爷。几个孩子都活波懂事,她们俩也一视同仁地疼爱他们。楚靖瑶不忍心将自己心爱的孩子们分个嫡庶尊卑之别,所以与世子跟侯爷商量将侧妃岚秀抬为平妻。最后还决定让岚秀生的长子辰越袭爵。这样孩子们就没有嫡庶,都一样的金贵。可尽管这样,在岚秀的心里与她一同长大,她服侍了半辈子的楚靖瑶永远是她的主子,是她最亲最敬的小姐。
骆家到了这一代总算人丁又兴旺了起来,但骆家有自己的使命与责任,所以男孩子不到10岁就被早早的带到军中历练了。
由于以前失去的太多,骆侯爷跟老夫人对孩子很是珍惜疼爱,尤其是老夫人巴不得把这些孩子都圈在身边连风都吹不着,生怕他们长大了就跟他们的先租一样到战场去送命。骆家比谁都怕打仗,怕边境不稳。
怎样才能避免自己的孩子去送命呢,那就最好生的都是女孩子。女儿不用上战场,就可以好好养在身边,看着她平安长大。其实骆家长辈的心是矛盾的,一方面想要报效国家,自然是能多生些能为朝廷带兵打仗的儿子最好,另一方面又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偏偏骆家历来儿子多,女儿少的。到现在竟然三代没出过一个女儿。
眼看着这群孩子越长越大,一个个越来越有出息,开心的同时又充满了担忧。终于世子妃楚靖瑶生了这么个闺女,全家别提多开心了。再加上侯爷跟世子常年在军中,睁眼见着的全是小子,不知道有多盼望有个娇滴滴得女儿家在跟前撒娇卖乖呢。如今心愿得偿整日乐得嘴都咧到耳朵根了。
第四章 手足情
如今的骆辰星已经两岁多了,尽管她有着28岁的灵魂,但如今她的的确确只是个两岁多的婴儿,在大燚的人生也才开了个头。
在这个叫大燚的不知道什么朝代的地方,骆辰星一下子有了六个哥哥,最大的骆辰越比她大13岁,最小的骆辰枫是跟她一起从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在经过了半年的挣扎后,她不得不接受这一切。
婴儿的生活是很枯燥无聊的,无非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然后就是被大人们抱着逗乐。在这无聊到死的生活里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胡思乱想。直到某一天一个突然冲入她脑子的想法彻底的改变了她混吃等死的婴儿生活
“那个一直抢吃抢喝欺负我的双胞胎哥哥是否也是匆忙投胎而来的呢?”
这个疑问直接就促进了她的语言能力,八个月大时便能咿咿呀呀的说话了。会叫很多词。但很是遗憾她第一次说话既不是叫爹也没喊娘。
她记得大概在来这个时代6个月不到的某一天,当时刚入秋北方的天气已有些微冷意了。
那天正好是二少爷骆辰玦11岁的生辰。她被各种棉服裹得像个滚圆的球球,老夫人把她抱在膝上,含笑看着五少爷骆辰轩跟四少爷骆辰铭拿点心逗她。大的三个孩子课业繁忙,定北侯跟她的世子爹在军中的事务也多,故来得都晚些。
就在府里的下人们开始进进出出忙碌起来的时候骆辰玦最后一个进了门。他穿着一身枣红锦缎的袍子,袖口领口金线镶边且刺绣很是繁复隆重,腰间挂着上好的羊脂玉佩以及刺绣精美的香囊,胸前坠了长命锁的紫玉项圈,头上是同色的紫金翠玉冠。他本身外貌就十分出众,在骆府这些相貌本就数一数二的少爷中依旧好看的十分明显。如今再经过这么一收拾就更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仙人一般俊俏的有些不真实。自然就很轻易地夺去了骆辰星的全部注意力,她盯着这个俊俏的小正太愣神,眼都没舍得眨。
“玦~哥哥~”她听见自己这样喊他。这是她在这个时代第一次张口说话。震惊了所有人,也包括她自己。可能一切都在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个从她出生就不一般的哥哥后来促使她做了那样的选择进而改变了整个大燚。
骆辰星爱笑,一笑就露出两颗小门牙,每每看到她的笑脸平日严肃刚正的侯爷都忍不住弯了唇角,变得平易近人,世子爷则彻头彻尾的变成了个宠女狂魔。
候府的五个小少爷自不用说了,从有了这个妹妹,一有空就挤在身旁陪她玩。他们亲切的唤她“小七”,争着抢着抱她。
时日久了,骆辰星也习惯了在他们小小的怀抱里慢慢成长。尽管他们抱她的姿势不甚熟敛也并不舒适,但她极度享受那一个个小小的怀抱传递给她的温暖跟满足。就这样有一种东西慢慢的融入了她原本有些绝望的心,使她依耐安心又牵肠挂肚。她想这大概就是血脉相连的手足之情吧。
最不可思议的是她与骆辰枫之间的默契跟感应。
在她刚出生不久伤心忧郁吃不下奶睡不着觉,常常因为对前世的牵绊半夜对着房顶流眼泪时那个才出生半月的骆辰枫总会用他小小的身子贴着她,那小小身子传递给她的温暖,让原本觉得孤独无依的骆辰星很是安慰,她能清晰的感受到骆辰枫小小的心跳,偶尔双目对视她总奇怪的感觉自己能读得懂他眼里所有的情绪。
这一度让她很困惑,因为之前她绝对看不懂一个婴儿的任何情绪,也没有养过或者照顾过小孩子的经历。
后来她想人们都说双胞胎天生相互之间有些奇怪的感应大概也是有些道理的。
骆家有七个孩子,她与二少爷骆辰玦,四少爷骆辰铭以及双胞胎的骆辰枫是世子妃楚靖瑶生的,大少爷骆辰越三少爷骆辰宇跟五少爷骆辰轩是后来被抬为平妻的二夫人岚秀生的。
这是个很和乐的家庭。夫妻和睦,儿孙孝顺上进,可能是曾经失去的太多而前途又充满了不可预知的种种磨难,这家人都特别的惜福。
骆辰星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了,可以说上天对她十分优厚了。要知道对于独生子女的她来说曾经可是做梦都想要一个哥哥的,如今一下子有了六个,想想这辈子也不算太糟糕。何况她的哥哥们都待她极好。
众多的哥哥中与她最亲厚的是她的二哥,但陪伴最多的却是老六骆辰枫。
大哥骆辰越最稳重知礼,与她的父亲一样整日不是扎在军营中就是埋头在书房里,虽然对她宠爱有加但管教居多,少了些共同语言。
最能干聪明的是二哥,他不仅才貌双全,一手骑射功夫更是出神入化。十二岁就跟着父辈上阵杀敌了,初次上战场就立下了了不得的军功,是当今圣上亲封的骁骑将军,称赞他是天生的将帅之才!便名正言顺的成了名动大燚的翩翩佳公子了。
三哥骆辰宇天生不苟言笑一派正气。又常年随父兄在军中历练,俨然成了一副坚毅刚勇的冷硬性子,不熟悉的人一般都不敢接近他。
实际上他内心是个十分温暖单纯的人。骆辰星少时仗着年幼十分不讲道理,尤其喜欢逗这个酷酷的哥哥,常常做些令他十分头疼的事,使他丢尽了脸面,但是从未见他动真格的生过一次气,跑去看妹妹的次数不比任何哥哥少。
四哥骆辰铭生的儒雅俊逸,明明生在这寒风凛冽的北地确硬生生出落成了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江南小白脸气质。整日里与一堆闷死人的琴棋书画做伴,老侯爷生气时最想打死的就是他了。
五少爷骆辰轩自小身子弱了些,所以一直养在圣祖爷当年在京中专门给凌薇长公主也就是现在的镇北侯夫人骆辰星的祖母修建的公主府中。是以骆辰星见他的次数很少,家中的兄弟们也只有老大跟老二时不时跟着长辈去盛京时跟他接触的稍微多些。
据说他在京中跟皇上的五皇子莫璟宥自幼相伴,两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反倒比他们这些嫡亲的兄妹们关系更亲厚一些。
六少爷骆辰枫就不用说了,是家中最小的少爷但又不比骆辰星是个女儿身,是以常常被忽视又经常受些夹板气,渐渐养出了他混世不羁的反叛性子。这点倒是好巧不巧的跟从小就一副混吃等死相的骆辰星配成了一对混世魔王来。两人自小招猫逗狗,上房揭瓦,成功混成了骆家百年一遇的败家子,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天启八年六月十四这日的云中,天空明亮的如一块上好的银镜,漫天只余三、两朵云彩随意挂着。
大地上将黄未黄的麦苗随着微风荡漾,如同波浪,瓜果飘香,连空气都是甜的!
真真是个天朗气清惠风和煦的好日子!
就在这天骆辰星结识了她人生中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伙伴。从那天开始他们一生几乎形影不离,从孩提时代直至白发苍苍。
那天是镇北侯骆耀霆的六十大寿。平日里单调肃穆的侯府难得一见的张灯结彩,门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很是热闹,终于有了那么点皇亲国戚高门显户的味道。
骆辰星也是生平第一次见着了古代王侯大宴的场景。她被打扮得格外精致,发髻是祖母身边的沛姑姑梳的。
小小的发团上戴着个珠玉环佩很是奢华的紫翡翠冠子。那冠子虽小但精巧异常,通体透亮发紫,被精心雕琢成一只正开着屏趾高气扬的孔雀,高高扬起的嘴里衔着颗硕大的赤红宝珠,宝珠之下一根金链嵌着颗同样赤红透亮的红宝石垂于眉心。
身上穿着藕粉色彩绘满绣的对襟窄袄子,袖口领口银线嵌边,下着水芙色洋绉裙。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项圈。
那红宝石眉心坠随着动作来回晃动映衬得本就白皙粉嫩的面庞更加莹润透亮,两汪清水似的凤眼愈加灵动清澈,圆润小巧的鼻子下一张樱桃小嘴,微微一笑嘴角梨涡浅浅,颊上又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长得着实是养眼。
自骆辰星自出生以来还是头一次参加这么大的宴会。往常家里的宴会左右来的都是些云中的官眷跟军中的将领。
说白了这些人都是祖父的下属且多数都是常年行军打仗的军人,行事简单直接,所以往常的家宴也就显得随意很多,没什么繁文礼节,大家聚在一起开开心心吃一顿饭,聊聊家常。
不像今日,不但有专程从京城拖家带口赶来的同僚,还有周边常年受朝廷照顾的小部落首领。
最重要的是骆侯爷的世交好友镇南王司徒瀚会带着世子司徒卿来贺寿。是以整个候府对此次寿宴格外慎重仔细。
那天她被祖母带在身旁接受一波又一波的参拜问候,自己又对着别人一遍一遍的行礼。初始还觉得新鲜有趣,时间长了便觉得无聊繁琐。正当她百无聊奈困倦不已的时候,忽闻外间长喝到:“镇南王到了”
随之老夫人忙起身带着一众妇人出去迎接。待出去时远远的便看到一个与侯爷年级相仿中气十足的男人朝着侯爷疾步奔来,镇北侯也赶紧迎上去。
“耀霆啊,你可是让我好找啊,这都多少年了总算是见着你了!你这个老匹夫可是想煞我也!”
“司徒兄,你可来啦。我今儿个啊就一直盼着你呢”骆侯爷边说边紧握住镇南王的手眼眶不自觉得红了,他们独自絮叨了半天之后,又相互指引介绍着自家的孩子于是相互又见了半天礼。
骆辰星早就听哥哥们说起过在侯爷幼年在盛京生活的时候就与当今圣上还有如今的镇南王自幼相伴长大,感情甚笃,直至自家祖父成亲袭爵之后他们才先后离开京城回了各自领地。
自此分开之后见面的次数也就屈指可数了。
倒是镇南王身边的世子司徒卿与自家父亲交往密切,常来云中,她反倒要熟悉得多。
这次他还牵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听镇南王喊他叫“煜儿”。看身量那孩子比他似乎大一两岁,但很是胆小腼腆跟骆辰枫完全不一样,总是躲在他父亲身后不大跟人交往。他个头虽然高,但显得十分瘦弱。
骆辰星到这儿实在熬不住了,遍瞅了个空挡偷溜了出去,穿过人群直冲着祠堂奔去。
一到祠堂她顺手端了供桌上正傲首挺胸的烧鸡,然后熟练的爬上屋顶,找到那根硕大的房梁,在两根梁柱交汇处拉出一个枕头摆好,将端来的鸡摆在原来放枕头的角落,整整衣服方才平躺下来准备安静的补个眠。
估摸着等她一觉睡醒那边也就到了吃晚宴的时候了,如若醒来的早些遍先拿这个鸡垫垫肚子,等到晚宴开始时自己再偷偷溜过去没人会注意。
盘算好之后她遍安然的进入了梦想
第五章 天上掉下个骆妹妹
骆辰星这一觉睡得极是酣甜,要知道近半年来天天被老夫人拉到身边一遍一遍的学规矩礼仪。每日里不到天亮就起身,从行礼问安到吃饭喝水,从插花品茶到女工刺绣再到平日里的言行举止、衣食住行真是涉及广泛细致入微啊!原本她还觉得在这个时代终于摆脱了背着书包起早贪黑上学的命运了呢,谁成想这古代的孩子比现代更苦逼。
就在她睡的香甜无比的时候突然被一阵推门的响动惊醒。那响动虽轻,奈何她终归是有些做贼心虚的。忙轻手轻脚起身朝下看,只见一颗圆溜溜的脑袋从半指宽的门缝探进来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望完之后门缝里紧接着挤进来了个小小的身体。
从他穿的衣服上骆辰星认出这正是镇南王的孙子,那个被唤作“煜儿”的病娇小少爷。估计他这半天都坐在大人们旁边听絮叨,终是忍不了,这会儿也想寻个地方偷偷懒。
想着就见那胆小怕惊的“猫”正在偌大的祠堂来回打量着。打量半晌之后大概是饿了,目光落在了供桌上一盘点心上。他费力的移过旁边的椅子颤巍巍的踩着椅子爬上了供桌,并伸出手准备去拿快糕点。就在指尖接触到糕点的时候又急忙缩了回来,怯怯地望着上首密密麻麻的牌位跟墙上骆家先祖的遗像搓着手开始纠结。但目光还是没忍心从那盘点心上移开,瞬间挑起了骆辰星的玩心,于是当即决定逗一逗他。
就在“小猫”抵挡不住诱惑再次将手伸向那盘糕点的时候,骆辰星嗡着嗓子喊道:
“呔!小小蟊贼好大的胆子!竟敢偷我的点心!还不速度报上名来!”
这一喊不要紧,惊得那“猫”整个弹起来打翻了烛台。骆辰星本能的伸手去扶,但忘了她此刻正在屋梁上,这一使劲便一下子从屋顶重重地摔在了牌位中间。一瞬间平日受惯了供奉跟跪拜的牌位就像多米诺骨牌似的“哗啦啦”集体“卧倒”了。同时已经壮大的火势直朝着墙上挂着的骆家先祖遗像而去。
意识到闯了大祸的骆辰星一下子惊了,心想
“乖乖~这要是把祠堂一把火烧了的话,估摸着她那严肃异常的祖父跟父亲非得让她跟着去陪葬不可!”
回过神一看那罪该万死的“猫”,这会还呆愣愣的。眼瞅着火已走到了他的脚边!顾不得许多,她赶忙一把将还在呆愣中的司徒煜拽到身后,又伸手猛扯下悬挂在柱子两侧的帘子。将桌上供奉的茶水壶、水杯通通砸在帘子上,四溅的茶水打湿了帘布。紧跟着赶忙抄起帘布开始扑火。
好容易保住了画像,一回头不得了!供桌上帘布香烛烛纸钱通通都烧起来了。
“快!把牌位往地上扔,分开扔得远远的!”骆辰星转头冲着已经吓傻了的“猫”喊道。那“猫”方才回神抓住牌位就往外扔。
“什么烧的快容易点燃就扔什么,有火星子的踩灭了再扔,你扔我扑火。”骆辰星一边奋力灭火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吩咐。
过了许久终于将火勉强扑灭,满屋的浓烟熏得人睁不开眼睛,她急忙往旁边的偏殿跑去,那里是平时负责打理祠堂的下人住的地方,有水。明火虽然扑灭了,但是不用水彻底浇灭的话难保又重新又烧起来。
骆辰星火急火燎跑出祠堂去找水的时候,司徒煜还在奋力的往外扔那些木头牌位。正当他抱着中间一个比其他牌位大许多又格外沉的牌位拼劲全力准备往外扔时,只听“砰”一声巨响,祠堂的门被人大力踹开。紧接着骆侯世子带着一众人出现在了司徒煜面前。
镇南王世子司徒卿这会儿臊的脸直发烫,恨不得寻个鼠洞钻进去。只见浓烟滚滚中自己生的那个逆子正站在供桌上,怀里还抱着写有“先祖骆玄卿”的排位正准备往外扔呢。骆玄卿是谁?那可是第一代定北侯,是开国功臣!是大燚的战神!他顿感血气翻涌,两眼发昏,跨步上前一巴掌朝着逆子挥过去,力道之大恨不能立刻就结果了他。
另一边的骆辰星赶到偏殿时发现装水的桶空了。她急忙又跑到井边去打水,毕竟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等把一桶水移到祠堂的时候只见门口左右站着两队军士,几个小厮丫鬟出出进进的在收拾。看这场景骆辰星便知道今天是少不得一顿好打了。
“司徒煜!为父念着你年幼,又刚没了母亲,对你一味纵容。谁成想你如今竟到了这般田地?!你可知今天被你践踏的都是些什么人?你小小年纪竟这般的不识好歹糟蹋我大燚功臣的英灵,你与那蛮夷有何区别?与其留着你日后祸国殃民不如我今天打死你这逆子,图个干净!”正准备抬腿进去的骆辰星听到镇南王世子司徒卿的呵斥声,突然就有些纠结。
要知道火烧祠堂这事儿要是落在她身上估计得被扒层皮,但若是搁在司徒煜身上那可就不一样了,难不成她家老侯爷跟父亲还能扒了人家孩子的皮?再说了那还是他们世交好友唯一的后代,更何况那小屁孩一年前才没了母亲,可怜见的。。。想到这骆辰星一咬牙,哎!就这么着吧。
遍迈着轻松的步伐转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但跪在祠堂的司徒煜就没那么幸运了。镇南王世子司徒卿越骂越气,最后忍不住就随手操起桌上的茶杯冲着司徒煜砸了过去。司徒煜也不躲,捏着拳头直直跪在那里,一言不发。
眼看着那茶杯连同滚烫的茶水立时就到了司徒煜的头上,千钧一发之际骆辰星爹一掌拍飞了手边的茶杯。与此同时一个身影飞速挡在了司徒煜的面前,两个原本应该相撞飞远的茶杯齐齐落在了那个身影背上。
“父亲、司徒伯父,是我不下心推倒了烛台引起的火灾。他为了帮我灭火才去的祠堂,我一时害怕就跑了。所以不干他的事。”骆辰星缓缓转身跪下说道。
骆云舟看自己的女儿早上穿的好好的衣服这会尽是脏污。漂亮的紫翡翠冠子也歪在一边,脸上还跟个花猫似的,一看就没干什么好事!突然他爆发出了好大一股无名火,恨不得当既一掌劈死了那个孽障。
他就说嘛,煜儿那么乖巧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大逆不道事情,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也就只有自己生的这个孽障才能干的出来。这么多年这个孽障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干过,司徒卿说得对,这等“祸国殃民”的逆子还是早日打死干净!
骆辰星看着自家老爹那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表情瞬间就为自己的莽撞后悔不已。刚才已走到半道的她觉得稍微有些良心不安,便想着折回来看一眼情况再走。一回来就见着了那番场景,一冲动落到了如今这般田地。这背上八成是熟了!呵呸!该死的良心不安!
但事情还不止于此,她那个世子爹用眼神杀她八百遍后,遍命人撤了软垫让她跪在祠堂冷硬的地面上,留待发落。真真是人狠话不多啊!
这天骆辰星先是跪了足足四个时辰,到府里的宾客都散尽了她才被带到院子里被骆侯爷跟世子轮番一顿教训。教训完之后又被按在一条长凳上打了板子。
骆家的男子从看家护院到厨房烧火的都是能上阵杀敌的军人,甚至丫鬟婆子也都不是吃素的。更何况是对她执行家法的长青。他五岁就跟着骆侯爷了,这么多年的出生入死估计普天之下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长青克制着力道一板子下去,骆辰星瞬间就觉得全身没了知觉。但她咬着牙一声不吭,这次她闯的祸太大了众人虽然不忍但没一个敢求情的。
不管是前世今生,她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油皮都没破过一次。
没多久就见她浑身湿透脸上没有了一丝血色。漂亮的衣服此刻都粘在身上了,头饰也跟着掉了。就在板子再一次落下的时候,骆辰星瞬间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见她瞬间没了生气,甚至眼皮都抬不起的时候骆辰玦再也忍不住了,他跪在骆侯爷面前开始求情:
“祖父,父亲!小七是个女儿家比不得我们。她还那么小,再打下去就没命了。剩下的板子孩儿替她。”随着他这一声哀求,剩下早就忍得辛苦的众人都替她求情,跪的跪,哭的哭。
“都闭嘴,长青!不管谁再多说一句,就加一板子!”骆侯爷怒吼道
众人瞬间都不敢再言语,又三板子下去,骆辰星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哭喊着扑到了她身上。那人歇斯底里的哭喊着、拼命护着她。也不说话,就是不让人打她。护不住就自己替她挨板子拉都拉不开。结结实实的挨了好几下。
见实在没办法骆侯爷只能作罢。可那个护着的人像是上瘾了,他不停哭喊着护着骆辰星,直到她半死不活的被抬到床上,还是拉着她哭得死去活来不肯走。
“你别哭了,我还没被打死都快被你吵死了。”骆辰星有气无力的对他讲,她是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胆小如鼠的“猫”会这样护着自己,更没想到的是他从此就赖上了自己。每天准时跑来“嚎丧”,比自己的亲娘都跑的勤。时日久了骆辰星也觉的自己可能命不久矣,想起很多伤心事遍也跟着期期艾艾哭起来,两人一唱一和,越哭越伤心。
两人的友情就在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哭中悄悄建立了。
哭了许多日,骆辰星终是先恢复了清明,有了理智哭不下去了。但司徒煜的瘾似乎一时半会儿还退不下去,天天准时来嚎唱,风雨无阻。
骆辰星终于忍不了,不胜其烦的她出奇的配合治疗,于是没过几日她又可以四处蹦哒了。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屁股后面多了个怯怯弱弱的小跟班。
第六章 进京
镇南王看到自己原本怯懦孱弱的小孙子在骆家一日比一日有生气,打心眼里很是安慰。到最后干脆就将他留在了骆家,同世子司徒卿回了西南。
原本想着骆家孩子多,尤其那对龙凤胎跟司徒煜年级相仿,司徒煜也非常难得的亲近他们,让他留在这里多呆些日子对他再好不过了,谁知这一留就留了五年。
“二位贤弟,大哥我需要你们的时候到了!我得出去一趟,耽会儿夫子回来就该是你们展现才能的时候了。为兄对你们有信心,加油。”坐在课堂上早就屁股长钉子的骆辰星一边对着身侧的司徒煜跟骆辰枫嘱咐一边麻利起身准备开溜。
“哎,今儿个可不行啊。最近咱都得收敛点儿,马上就要启程进京了,咱们三个可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你祖父上眼药啊。到时候被留在云中去不得盛京可就得不偿失了!”司徒煜忙伸手拽住要开溜的骆辰星。
“对对对!小七,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会儿就是有人点把火把咱定北侯府给烧了,你死也得死在这书桌上!你不想去盛京我还想去呢!”骆辰枫心想要不是这回趁着给祖母贺寿,陛下特意下旨恩准全家回京庆祝,他们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去盛京。往常去盛京的都是兄长们,司徒煜也去了好几回了,就他跟骆辰星俩至今连盛京的城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骆辰星看着这么个情形也只得讪讪地坐回书桌后了。想着距离去传说中的盛京还得两月有余,往后都这么小心翼翼的过日子,委实是累了些。不如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一劳永逸。
“既然你们都这么想去盛京,索性咱们也别等了,现在就去!”
“小七大白天的你就别说梦话了啊,乖乖的别惹事就行!”骆辰枫虽然很想早点去盛京,但是他也明白,没有家里长辈的允许他们三个是肯定去不成的。这盛京又不是西街菜市场,山高路远的,岂是他们三个半大孩子说去就能去的?
就见骆辰星随手抄起一本书,单手支着脑袋斜靠在书桌上,另一手则随意的翻动着书页,一条腿还随即曲起支愣着。神态慵懒悠闲又随性,明明是一副极其没有体统的样子,但她确让人看着格外的潇洒恣意,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她微微启唇,漫不经心的说:
“不必着急,我自然有办法让祖父答应,你们就只管收拾好自己的行囊就好。另外别忘了好好想想到时候该怎么谢我。”说完她抬起头浅笑着看他们,下午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她的脸上,那双过于漂亮的眸子熠熠生辉。
许是从小到大骆辰枫跟司徒煜见惯了她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神通”,也或许是她天生就有一股让人信服的魔力。总之她话音刚落,司徒煜跟骆辰枫互看一眼,而后一起起身飞奔而去,还不忘吩咐书童回房收拾行囊。骆辰星还没回过神,只觉的一阵风从自己面前吹过,睁开眼就见刚才还义正言辞把自己摁在课桌上的两人此时已经欢呼追逐着在长长的走廊上如同两只野兽一样飞奔而去,撞上迎面走来的夫子都兴奋地顾不得停留,还险些将他带倒……
看着在他们身后惊魂未定痛心疾首指着早已不见人影的走廊骂他们的夫子,她头一回觉得夫子真正是口若悬河才高八斗。不由得多听了一会儿,精彩之处还鼓起了掌...
夫子正骂得酣畅淋漓,忽被传来的鼓掌喝彩声掐断了声音。待回身看到那不知死活正作死般引他注意的人时,刚才好不容易稍微消下去的怒意瞬间胀的他肝疼。等骆辰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时就见夫子像是战场上杀红了眼的战士,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一步一步朝走她过来了,大有将她生吞活剥的架势,顿时觉得双腿发软。
“骆辰星!”夫子在她跟前堪堪住了脚,狂狮发怒的一声吼,惊得她魂魄离体,赶紧闭眼等死。
“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禽兽。往下背。”夫子咬牙切齿再一次吼。
“今...今人而无礼,虽能言,不亦...禽兽之心乎?夫唯禽兽无礼,故父子聚麀。是故圣人作,为礼以教人。使人以有礼,知自别于禽兽...”骆辰星赶紧往下背,她知道夫子这是骂她是禽兽,但没关系,刚才那两个真正是连禽兽都不如。
“出自何处?”
“此篇出自《礼记》曲礼上。”
“好,回去将曲礼上给我抄上百遍,明早交上来。”
“是”虽然心里叫苦但她这个节骨眼上也只得赶紧答应,顺带着将那两个没良心的“禽兽”在心里诅咒百遍。
“滚出去!”夫子咬着后槽牙的声音传来她立刻躬身行礼,转身就走,她的书童南与缓步走进来收拾书桌。夫子愤愤地转身走到上首的书案前,接过侍者递过来的茶一饮而尽。
“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寓清于浊,以屈为伸!”夫子混浊不清的嗓音低低的传来。她停步回头正对上夫子若有所思望着她的目光。
“需时刻谨记,切莫冲动行事。”
“是,学生记住了。”说完她再一次对着夫子躬身行礼,然后转身沿着长廊往外走去,南与沉默地紧跟在自家主子身后。
半个月后的盛京
已是四月中旬了,正值万物复苏百花齐放的春天。已经在路上颠簸多日的骆辰星一行人终于赶在殿试结束后进士们奉旨骑马游街这日到达了盛京。
他们三人骑着马一进城门,就见熙熙攘攘的人群集满了街道,百姓穿着十分考究,身着绫罗绸缎的比比皆是。街道两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贩子们卖力地吆喝叫卖着,人人脸上挂着笑,你来我往很是热闹。后面临街的酒楼上坐满了人,都争相谈论着什么。
盛京是大燚的都城,地处北上偏南,靠海,大概就相当于现在山东的地里位置。抬眼望去街道两边的树上挂满了红绸彩带,很多商铺的门头上也挂着红绸扎的花,或者红灯笼,给原本热闹的街道更添一份喜气。
他们骑着马漫步走着,脸上裹着挡风沙烈日的薄纱。
“今天是照例进士们骑马游街的日子,过不了一会儿进士们由宣德门出来,状元郎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袍,手捧钦点圣诏,脚跨金鞍红鬃马,威风凛凛地领头,后面依次跟着探花榜眼,前呼后拥,由御林军旗鼓开路,气派非凡。牌子都写“肃静”、“回避”,他们骑马列队从正阳长街走过再沿着渭河走到城西头,后才回转到宣武门进宫谢恩。”司徒煜越说越得意,仿佛那脚跨金鞍红鬃马的状元郎是他一样。
骆辰星看这场景就跟前世在古城游玩的场景差不多,只是这里更真实热闹,充满了烟火气。她出生在这个历史上架空的时代已经十三年了。这个时代似乎是从汉代之后就在某个平行空间分出来的,地名跟那时大都相同,有突厥,有胡人。共享汉代之前的历史,但之后的就完全不同了...
没想到状元游街这些明宋才时兴的东西这个时代会有。
“看,进士们来了!”随着围观群众的一声惊呼,人群开始向两边拥挤,游街的队伍经过时百姓纷纷朝他们抛鲜花,也有姑娘们向他们扔荷包的。不止百姓,达官显贵们也早早在沿途的酒楼挑了好位置争相品评,尤其是那些有闺女待嫁的,都伸长了脖子瞧,准备在这些未来的朝廷新贵中抢个女婿。
骆辰星也'睁大了眼睛往游街的队伍看。一队身着金甲的护卫队,高举着“肃静”,“回避”的牌子。那是御林军,大燚王朝的惯例,以彰显天子对人才的重视。后面脚跨金鞍红鬃马,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袍的应该就是状元郎。再后面并排骑着白马的分别是榜眼跟探花,而后那些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绿衣袍的都是此次科举的胜出者。一眼望去清一色意气风发的俊俏后生,怪不得惹人眼馋!
“小七你瞧那么认真难不成也想给自己挑个顺眼的郎君?哈哈哈”司徒煜打趣她。
“对啊,看到顺眼的逮一两个回去,别白便宜了别人。”眼看着队伍就到了跟前,骆辰星一边费力控制着被人群推挤的马匹,一边又专注的看美男,还不忘回击司徒煜,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哎呀,我的炭!”
拥挤的人群中突然传来妇人的一声惊呼!妇人面前的两个大箩筐跌在地上打转,里头满满的煤炭被尽数泼洒了出去,咕噜噜滚到了大道中间。眼见着金甲御林军统领的铁骑就要踩着那些散落的煤炭上了,方才还热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那妇人一咬牙直直的冲到了大道中央,张开双臂护在了煤炭前面。
“大人……”
马匹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嘶鸣一声就往前奔,骑在马上的御林军统领急忙抓紧缰绳使劲一拉,已经飞奔起的马儿又一声嘶鸣,同时扬起前蹄,立时就要落在那妇人的头上!众人皆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倒吸一口冷气...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档口道路右侧的骆辰星忽觉一阵强劲的力穿过后背,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受惊的马匹竟直直的往左偏移了两步,险些栽倒。
稳住站好的御林军统领转过头锐利的目光直直落在骆辰星身上,隔着面纱与她对视。
“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将这拦路捣乱的妇人给我拿下!”突然另一个骑马领路的御林军一声暴喝成功的将所有的注意力引到了他身上。两个金甲护卫领命快速走到那刚刚逃过一劫的妇人面前一左一右就要架起她。惊魂未定早已瘫倒在地的妇人一时忘了反应。
“不要抓我娘亲!娘亲~”一个大约七八岁一身粗麻布衣的童子冲开人群扑到了妇人怀里大哭。妇人方才从怔愣中回神,急忙爬起来跪下哭喊道
“饶命啊大人,民妇全家数十口人全指着民妇一人贩卖这煤炭过活啊。夫君患病卧床多年全靠民妇卖炭看病。民妇迫不得已才惊扰了诸位大人,求大人饶命啊!”声音悲戚难当让人动容。
在这个工业十分局限的时代,平民百姓是烧不起煤炭的。采煤这项在工业发达的现代都危险系数相当高的行业在这个时代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即使煤炭利润再高要不是迫不得已也没人会冒着丢命的风险干这行。单单那妇人的两筐煤炭就得值个五两银子,这五两银子可供普通百姓半年的生活了,所以她才不顾性命的去捡。
“是呀,这是城东头田六石的媳妇儿。那田六石五年前患了病,城中的大夫都看遍了,银子跟流水似的没了,但病也不见好,现如今更是吃什么吐什么。”人群中一知情的老翁感叹说道。
“哎,真是可怜呀。她家公婆都七十了,这田六石媳妇是独女,自家还有父母要照顾呢,也是个孝顺的。下面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一家子可都指着她吃饭呢。”
“可不是嘛,要不是逼得没法子了谁会干那不要命的活计。如今更是。。。哎!”
人群气嘴八舌的开始议论...
“大人您就饶了她吧,她说的都是实情。这妇人是我家的领居,小人可为她作证。”一胆大的卖油翁跪下求情。接着不少商贩纷纷跪下附和。眼见着局面有些不可收拾。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拿下!尔等市井逐利的下贱小民给我听着!我乃御林军副统领谢怀茗,若再敢喧哗我将你们一并拿下,识相的给我速速散开!”随着这一声暴喝,人群又一次安静下来。
“啧啧啧,今儿个可算是开眼了。我等千里迢迢日月兼程地赶到盛京想一睹我们未来父母官的风采,哪成想跟那打家劫舍的土匪没什么两样嘛!”少年清润戏谑的声音如同平底升起的炸雷,霎时惊得人忘了该如何反应。
突然一阵疾风吹过,骆辰星只觉得面皮一紧,极快的一掌直冲她面门而来。司徒煜跟骆辰枫皆一惊想出手确已来不及,心下暗叹:好厉害的身手!
就在这时突然她后脖颈被人轻轻提起转眼间已飞出数丈远...但那掌竟然也紧追而来,突然骆辰星感觉侧脸一疼,面纱自眼前落下,面前出现了一张清俊冷冽的脸。可等那人看清她的脸时似乎很是震惊连同动作都慢了。
身后的蓝与趁机将她高高带起又落下,将她稳稳地安置在了马背上。然后回身接住了那已经回神追来之人的掌,两人翻身跃到到了大道中央。
第七章 楚一诺
骆辰星刚落到马上坐稳,就感受到了四面八方的目光。
众人都想瞧瞧这位不怕死,敢公然叫骂御林军跟读书人之楷模的进士们为“打家劫舍的土匪”的狂悖之徒。这一瞧便有些痴了,竟是位极其俊俏的少年公子!
他一身鹅黄锦袍端坐于马背上,面容白净的发光,五官无一处不精致,尤其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美的夺魂摄魄。
“他”缓缓抬手摸了下侧脸的伤口。继而嘴角微微弯起,擒了抹玩世不恭的浅笑,嘴角梨涡浅浅...瞧见他都让人觉得三生有幸!
此刻骆辰星正抬目打量站在地上与南与对峙的御林军统领。
骆辰枫看了眼骆辰星脸上的伤口,眉头一皱,抬手摘下脸上的薄纱,驱马紧挨到她身边。司徒煜也一把扯下面纱朝身后使了个眼色。
骆辰星依旧含笑打量着那个御林军统领,心想今日怕是又要惹祸了。御林军统领突然转头对她厉喝出声:
“你是何人!?”
护主心切的南与以为对方又要伤害她,登时纵身跃至两丈高,化掌为刀朝着对方天灵盖劈去。御林军统领“唰”一下抽出佩刀横在头顶一挡,只听“当啷啷”一声响,沉甸甸的佩刀在手中颤如薄铁,竟将他震得退后两步,手臂发麻,胸腔一阵闷疼。他这才不可思议的看向那十一二岁左右的童子。只见他已稳稳立于眼前!
身后的御林军也一时愣住了。
“拿下!”谢怀铭伸手一挥命令到,身后金甲护卫从两侧鱼贯而出,眼看着就要将南与团团围住,他作势就要出招...
“退下!”骆辰星喝住南与,驱马走到他跟前。南与很是不甘心的收手垂立于她马下。
骆辰星这才对着御林军统领拱手俯身行礼道:“在下楚一诺,玉门人氏。今日头一次来盛京。路见不平,气不过说了两句,顶撞了大人,还望大人海涵。”
“我若不海涵呢?”御林军统领抬头口气平淡的说道。
骆辰星也放下手抬起身,逆光看着他问道:“那大人预备如何呢?”语气平淡,毫无惧意。
“还能如何?自然是将尔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刁民抓起来,治你们个以下犯上的重罪,继而严刑拷打下大狱。让你们这些下贱小民知道知道厉害。尤其是你!砍了你的脑袋都不为过!”还没等统领开口,队列中排在第三排第三个骑着匹枣红马身着绿衣袍的胖进士吆喝道。
“吆~可不得了!常言道‘百无一用是书生’,不成想这天下‘最无用之人’裹身绿衣袍,对我等平头百姓左一口‘贱民’又一口‘刁民’的叫着喊着不说,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动辄要砍人脑袋啦!感情陛下许你明日做宰相了?”说着还夸张地作出一副吃惊相。
在场的群众也感觉有些不舒服,中了进士还没受封之前可不就是个普通百姓嘛。再说不日前他们也只是个书生而已,是他们中的一员。这才只中了个进士就如此嚣张,那以后为一方父母官还有百姓的好日子吗?
“你,你大胆!你死到临头还敢犟嘴。你……你...”那被顶回去的进士气的语无伦次。
“我说这位兄台,在下是不是死到临头你尚且说了不算。至于犟嘴么……呵呵,那不是你自找的嘛。我这跟大人说话呢,你非要搅和进来找存在感,那在下可不就得给兄台面子嘛。在下这还奇怪呢?就算在下言语莽撞冒犯了各位进士,人家状元公还喘气呢!即使状元公没气儿了,后面还有榜眼探花,嗯...我看兄台也不是二甲第一名么,你前面还有好几位呢,所以哪能直接就劳驾您呐?”说着他还眨巴着眼睛显得十分无辜疑惑。那进士则被气得血气翻涌,一时间没了声音。直恨不得立时就活剐了那小子。
“哈哈,那进士还真是不知死活,就小七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躲都来不及,他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司徒煜轻声在骆辰枫耳边笑道。
周边众人都憋着笑,同时也为他捏了把汗。
骆辰星见好就收。稍一正色,朝着进士们抱拳行了一礼扬声说道:
“诸位皆乃满腹经纶,才高八斗的当是才子。为了能一睹诸位的风采,我们兄弟三人披星戴月日夜兼程的赶了几千里路。如此辛苦便不能白来!在下想向诸位讨教讨教。”
她话音刚落,就见红鬃马上的状元公抬手回了一礼道:
“承蒙公子过奖,讨教不敢当,公子有何疑惑但说无妨,我等必当知无不言。”
“好!那便献丑了。在下想在此做首诗还望诸位不吝赐教!”对方爽快,她也不啰嗦。低头略一思索道:
“凿开混沌得乌金,藏蓄阳和意最深。
爝火燃回春浩浩,洪炉照破夜沉沉。
鼎彝元赖生成力,铁石犹存死后心。
但愿苍生俱饱暖,不辞辛苦出山林。”安静片刻后,状元公很是震惊,不由赞道:
“好诗!诗中句句比喻,语语双关,运笔自如,意蕴浑然。名熙自愧不如。”
“公子好文采!且公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忧国忧民,甘愿为国为民出力献身的高风亮节实在令人佩服!待来日公子金榜题名之时,在下董星移必定为公子奔走相告,散尽家财摆宴庆贺我大燚得栋梁之材!”榜眼董星移激动难以自已,他本是贫寒出生,十年寒窗何其艰难,他就是怀着为民请愿的坚定意志撑下来的。生在底层他见识了太多百姓的艰苦不易,所以立志终身要为民请命,造福一方!
“承蒙兄台过奖,在下不敢当。但既然诸位觉得还过得去,不仿听在下再多唠叨几句。”马背上倾城绝艳的公子依旧不卑不亢,宠辱不惊。在得到许可后她又缓缓开口:
“诸位十年寒窗终于熬出了头,定是光宗耀祖,十分得意。但没有大家,何来小家?诸位也即将成为我等平头百姓耐以生存的父母官了,还望诸位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是谁给了诸位今日这份荣耀,也永远不要忘了你们寒窗苦读十余载的初衷。犹如这不起眼的煤炭一样心存大义,为万民,贡献自己的热量!
心存百姓者,百姓心中也自有你,自然会将你捧的高高的。若自己把自己看得高高在上,总想拿身份压人那可就得小心别爬太高以免粉身碎骨!
再说,这世间的职业本就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士、农、工、商不过职责不同罢了。为官者为民为谋福,官位越大责任也越大,左不过就是万民的‘公仆’。百姓所求不过衣食住行,衣食便离不开种地养蚕的务农人,也离不开纺线制衣的工人跟牵线搭桥奔走交易的商人,所以不过是各司其职,如此说来谁又比谁高贵呢?且百姓也都是依靠着这些讨生活的,故请诸位放过这位卖煤的妇人,诸位也不尽是出生高门显户的。自是更应知道莫欺少年穷...”
“简直胡说八道,一派胡言!你这小子凭着几句酸诗就在这里大放厥词?圣人言士农工商,士在前商最末!你拿为官者与那满身铜臭的低贱商人比较也就罢了,竟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职业没有贵贱之分?简直狗屁不通,不知所谓!”刚才憋了一肚子委屈的胖进士终于找着了个机会反击。
在场的百姓也觉得那公子说的是挺让他们这些市井小民长志气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但实在有些离经叛道,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而状元公跟大多数进士一样一边震惊于骆辰星的见解,一边又很矛盾,不知该如何接。
就这么着大家都面面相觑安静的对视着,看楚公子会怎么反应。见他依旧嘴角含笑面容平和,不见一丝愠意。清亮的声音传来:
“听兄台如此讲,可见你将圣贤书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
“你...”胖进士还没来及说出口就被骆辰星抢先继续道:
“《论语•子罕见》中:子贡曰:’有美玉于斯,蕴诸而藏诸?求善贾而沽诸?’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贾者也。’可见孔圣人并不是只会读书的腐儒书呆子,而是颇精通于经商之能的。且他周游列国时带了很多布帛,那时布帛可以当银钱使的,如此说来孔圣人也曾经过商,他的得意门生子贡更是大商贾。他敬仰的贤人管仲,在做国相前也曾经过商。谁敢说夫子低贱?
世人皆知勾践卧薪尝胆终灭吴的故事,确很少有人记得在他背后出谋划策,忠心耿耿的商人范蠡。若没有范蠡,越王勾践早在会稽山兵败时殉国了,还遑论什么卧薪尝胆灭吴称霸?!范蠡后来也做了富甲一方的商人,因他乐善好施被人称为陶朱公,他低贱否?
没有巨商吕不韦就没有始皇一统天下的丰功伟绩。
如若这些人都低贱的话,那世间什么才称得上是高贵呢?
就说活在世间的你我,今日谁又能离开商人?离开务农之人?
各行各业相辅相成,为大家的生活起居提供了便利,所以他们都值得尊重,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若我们一边享受着人家带来的便利,一边又骂人家低贱,那就叫作不要脸!难道不是吗”一番话说完,四周一片鼓掌喝彩声。
胖进士再也忍受不了怒不可遏的大声质问:
“你竟敢骂本公子不要脸!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又不是天香馆的花魁,我上哪儿知道你是谁?”
“哈哈哈哈...天香馆的花魁?哈哈哈...要是花魁都是这副尊荣...那...那我都能当天下第一美人...哈哈...,哎呀我的肚子,哈哈哈...”众人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御林军统领江白屿也忍不住弯了嘴角,司徒煜跟骆辰枫都快笑岔气了。
“小子!你敢折辱我?我是谢家三公子谢怀玉!既然你为了护这贱妇不要命了,本少爷就成全你!等回了我姑姑,看她不灭你九族!”谢怀玉愤怒到极点,他只想弄死那小子,不顾前面朝他频频递眼色的谢怀铭,开始口不择言。
周围一下安静了,谢家可惹不起,谢家子孙仗着宫里有个贵妃,家主谢淮书又是户部尚书,经常欺压百姓,为非作歹...谁敢惹?
“灭我九族?!好大的口气!在下一直在家里倒是孤陋寡闻了,我们大燚的江山什么时候改姓谢了?还换成了女帝?司…司马兄你可听说过吗?”
“那自然没听说过,我大燚子民人人皆知,当今圣上,姓莫。难道这位谢公子的家里想要让自家姑母......哎呀呀,不敢想不敢想...”司徒煜说完又是扶额叹息又是受惊捂胸的,一副恍然大悟又惊恐的模样。
谢怀铭一听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休要胡说!我何曾说过大燚的圣上姓谢,你莫...”谢怀玉也赶紧解释。
“你家一定很有钱吧?”骆辰星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
“什么?”谢怀玉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家肯定很有钱。但陛下莫不是在殿试时喝多了酒?不然你这么个酒囊饭袋怎么会成为二甲第三名?我家养的猪都比你聪明些...”此话一出四下皆惊!妄议陛下者死!
江白屿本来只是好奇这小公子的来历,只因“他”长得太像一个人,那个已经不在世上的人。
更无意扣押卖煤的妇人,刚才只是当看场戏,但这小子竟敢妄议陛下,这就没那么好办了。感受到危险的南与飞身挡在骆辰星面前。谢怀铭眼中一模阴毒闪过。
“少爷!”
“骆...”
突然一个人影落在南与前面。
司徒煜看向来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自怀中陶出块令牌给江白屿看了眼,然后说道:
“这是我家小少爷,年级小,又头一回来盛京,不懂规矩。还望江大人通融一下,小的这就带他回去。”语气很恭敬。
“杨叔~还有这妇...”
“南与,带少爷回去!其他的我处理。”骆辰星想说的话都被杨叔堵了回去。她只能跟骆辰枫还有司徒煜慢慢回去。南与负责盯着她。就在转身马上离开时,突然回头望向酒楼二楼方向......
那里有人一直在盯着她...
第八章 进宫
自从来到盛京,骆辰星就被“软禁”了。她是真的很佩服自家祖父,竟然提前安排了杨叔在盛京看着他们。他老人家真是“用心良苦”啊。为了治他们可也真是下了血本。
“啧啧啧,佩服啊!佩服!”骆辰星一边拿着根自治的“铅笔”写写画画,一边摇头感叹。
一到盛京她就闯了祸还被逮了个正着。现在没日没夜的在公主府里干苦力,还得忍受骆辰枫跟司徒煜的各种脸色、抱怨、挖苦......苦不堪言!
用骆辰枫的话说:这回来盛京除了知道盛京的门朝哪边开之外,还真真实实地体验了一把囚徒生活。
“骆辰星,你可真行啊你!云中城是没人了还是你找不到对手了?你费尽心机地跑来盛京找人吵架?你说说你自己作死也就算了,你带着我们俩做什么?这倒好家中的祠堂没跪够,千里迢迢跑到盛京坐牢来了。”司徒煜一边坐在游廊下喂着快被撑死的鱼,一边咬牙切齿地看着正认真鬼画符的骆辰星抱怨。
骆辰枫憋着气假装淡定的在一旁喝着壶不知什么味道的茶,内心其实早就生无可恋了。也是够倒霉的,要是在京城的五哥在,多多少少也能有个借口让他们出去溜达溜达。虽说他们相处的时日不多,不如云中的哥哥们亲厚,但记忆中五哥对他这个弟弟还是很不错的,但再怎么样这么点要求总能满足的吧?可谁知五哥在他们来之前半月就已经去江南办差了,都一个多月过去了还没回来呢。
“好了,都别抱怨了。既然出不去就好好替祖母安排寿宴吧。”骆辰星低头专注于手中的图。骆辰枫本想张嘴,就听到她说:
“我们本来就说好给祖母好好准备寿宴的。”
她停笔抬头与他们对视,下午的阳光打在身上,把她整个人衬托的很柔和。
“她老人家从嫁到云中一共就回过一次盛京,还是给先帝奔丧。”她说着略微顿了一下,又缓缓接道:“这里是她的家,她肯定想家的吧。咱们该给祖母用心的准备个寿宴。邀请祖母常常念叨的那些人,陪她看看她给我们讲过的那些地方,买她一直想吃的东西。让祖母开开心心的,不要有任何遗憾,毕竟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之后祖母还会不会回她的家,再回来又是什么时候呢?也许有一天盛京变得让她不熟悉了呢?”
说这话时骆辰星语气淡淡的,明明很清越的嗓音却仿佛年代久远的钟声,飘渺又空灵。眼神也让人看不懂,就像个历经沧桑的老人。他们不是第一次看到骆辰星这个目光,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但那样子的她让人莫名有些心疼。
反正出不去,他们三个就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筹备寿宴这事儿上。从改造布置公主府到各项吃食,邀请客人,招待的细节,该穿的服饰.........事无巨细,面面俱到。这么一来三人一时忙得不可开交,也顾不上想别的了。整个公主府也一下子忙碌起来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盛京还有些人因为他们的到来也很忙。
“查清楚了吗?”淳王莫璟泫端坐在书桌后问站在下首一身玄色衣袍的手下。他那日奉旨出京办差看到街上发生的一幕,被那少年一席话惊到,但也只是一时新奇。公务在身也没当一回事,谁知这一回京才知,不过短短数日,负责监考的多名官员被罢黜审查不说,连主考官萧清疏都被降职查看了。本是二甲第三名的谢怀铭被留置在家,父皇下旨永不被录用,空担了个虚名。
谢家是他的舅家,他母亲是贵妃,虽说他那个表兄谢怀铭的确是个草包,但他舅舅家在朝廷的势力不容小觑,是他万万舍弃不得的。因着他跟他母亲的缘故,平日里也没几个人敢去招惹谢家。
这下仅仅因为那日一个少年的几句话,引得整个京城人心惶惶。父皇趁机下旨彻查科考事宜,甚至当面斥责母妃纵容娘家仗势欺人,罚她幽闭宫内一月不得外出。连带着这几日对他动辄发火责骂,朝臣们见风向不对,对他态度很是微妙。总之局势于他十分不利,他不得不重视那少年。
“王爷,属下当日派去跟踪的人半路被那少年身边的小童子发现并打伤了。连日来属下四处打听硬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属下发现这几日打听那少年的人很多,都没什么发现。”手下低头禀报道。
“没用的东西!”莫璟泫一听一阵气闷。那站在地上的黑袍手下一动不动,依然颔首等待指示。片刻后莫璟泫又问道:
“你派谁去的?”
“韩毅。”
“什么?!”淳王听到是韩毅顿时震惊。
“王爷,属下那日亲眼看到那少年身边的童子先是护着人接了江白屿一掌,后又将江白屿逼得连连后退。江白屿可是御林军统领,大内第一高手,那日江白屿的确是轻敌没在意,但那个童子年级不过十岁上下。
韩毅回来说他没出百步就被那童子发现了。那童子并未下死手,也不说话,只将人打伤赶走。再者属下近日派出很多人四处打听,一点头绪都没有,只怕这事情不简单。”
淳王一听眉头紧紧锁在一起。沉吟片刻又问道:“那日他说他叫什么?”
“楚一诺”
“楚一诺......
如今盛京人人都在谈论他的诗作才情,有如此的见地跟文采,会不会是楚家的人?”
“楚家?楚家虽说是云中定北侯夫人的母家,但楚家是书香门第,从不参与朝政。要是楚家的人倒不必太过在意了。”黑袍手下没再往下说。
“袁各,你马上去打听楚家最近是不是有人回盛京了?还有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大长公主的寿辰,云中定北侯一家都要到盛京贺寿,此事非同小可,定要重视。”淳王慢慢起身走到黑袍手下身边吩咐道。
“是,属下明白。”袁各听完躬身应到
“退下忙你的去吧。”淳王看着袁各走远出去,独自在窗边思索。
听闻定北侯六子一女,各个出众。唯独这被全家上下视若珍宝的女儿娇纵得不成样子,传言八岁时还曾在老侯爷寿宴上烧了家中的祠堂。后面倒是再没听起过她,算起来今年该十三岁了。
又过了半个月,忙的几乎脱相的三人终于能歇歇了。能干的也都干了,接下来需要大家配合的事只能等到家里人都到齐了再安排。
于是三人都从公主府挪到盛京的定北侯府里住了。想着再过三四日祖父祖母该带着家里人到盛京了,趁着这几天空挡他们紧着时间休息。
五天后,定北侯跟大长公主回京了。听说这次是陛下特意下旨让大长公主携家眷回京过六十大寿的。所以当大长公主的车驾到达盛京这一日,城中围了很多看热闹的百姓。骆辰星他们三人也早早收拾妥当领着一众下人候在府门口迎接。
“吆,来了来了。”宫里早年一直伺候大长公主的张嬷嬷看到车驾一边抹泪一边朝前快走几步迎接。
骆辰星也低头整了整衣服恭恭敬敬的站在骆辰枫身边。她今天一身水蓝色交领长襦裙,发饰简单,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瞧着倒是十分规矩。大长公主打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只觉得心内好笑,不知她又闯了什么祸事,这会儿倒是装得乖巧。
不多久,车驾缓缓停在了侯府门前,定北侯骆云舟下马走到大长公主的马车前搀扶着大长公主下了马车。还没站定张嬷嬷就上前跪在她跟前唤道:
“老奴给主子请安,主子万福。”大长公主看着已经声音哽咽的张嬷嬷急忙将她搀扶起,自己也湿了眼眶。
“快起来,舒瑜。都一把老骨头了就不必讲这些虚礼了,你能来迎我啊,我这就很欢喜了,快别哭了。”
“公主...老奴一直都挂念着您,后悔当初没跟在您身边。这听说您要回来老奴什么都顾不得就想来您身边伺候您。”张嬷嬷说着又哭又笑,像失散的孩子终于找到归宿似的。
“好了好了,舒瑜。瞧瞧你这像什么样子,大长公主好着呢。你这说的就像我没伺候好公主似的。你快看看小主子们,以后啊在京中且还得仰仗你照顾呢。”一直在老夫人身边的齐嬷嬷赶紧打圆场。气氛总算是缓和了。张嬷嬷赶紧擦干了眼泪给定北侯和各位哥儿,姐儿行礼。寒暄了好一阵子一家人才进了正厅入座。
搀扶着老夫人入座后,骆辰星骆辰枫还有司徒煜才跪下给长辈们行礼问安。骆辰枫见这次来盛京的只有父亲骆云舟,母亲楚靖瑶跟二夫人岚秀以及三哥四哥两位哥哥,忍不住就问:
“祖母,祖父跟大哥怎么没来?”
“你祖父跟大哥都来了,跟你们几个似的一天就知道闯祸,玩闹,府里怎么办呢?云中谁守啊?”还没等老夫人回答,骆云舟就呵斥道。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俩混账东西一天都不得消停,才刚到盛京就闹的那么一出,如今人人都在议论。
骆辰枫一听这个口气立马抖了个激灵。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自己这个父亲格外的害怕,他话不多也从未打骂过谁,但他就是不由得怕他。
“好了,你这一来发的什么邪火,瞧把孩子们给吓的。要训人到你的兵营里骂去,骂我孙儿干什么?”老夫人立马责怪定北侯。又转身看着还跪在地上的三人说
“快都起来吧,跪在地上做什么,坐好让祖母好好瞧瞧。”骆云舟见状也不再说什么了,只将目光移到了司徒煜身上。
“煜儿,你是没吃饭吗?”
“啊?”骆云舟突然的一问,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差点又跪下。五年前司徒煜就在云中骆家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从原来什么都怕变得什么都不怕,经常跟着骆辰枫骆辰星这兄妹俩四处闯祸开始,骆云舟收拾起他来可从没客气过,对他的管教十分严格。斥责,跪祠堂一次也不比他们兄妹俩少,他对骆云舟是又敬又怕。
“你这怎么又黑又瘦的,在京中不习惯还是又整日里只顾玩闹饭都顾不得吃?煜儿,你比他们年长,要是带着他们胡闹看我不打断你的腿!”骆云舟喝了口茶继续问。
“不不,没有。骆伯伯,煜儿习惯着呢,饭吃的挺好。这两月我们三个门都没出,给祖母准备寿辰许是忙碌了些。我没瘦,骆伯伯你看错了”司徒煜哆哆嗦嗦的为自己辩解。骆辰星看着他跟遇见猫的老鼠似的滑稽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又看着这个情形急忙捂嘴以来不及。一屋子人齐刷刷的都瞅着她。她心想自己真是流连不利啊,每次都瞅准了时机的作死往枪口上撞。果然
“你给我跪下!”骆云舟一声令下,声音无比威严。看着她生无可恋地挪到中间跪下,已经落座了的骆辰枫跟司徒煜憋着笑互相递了个眼神又装模作样地拿起茶碗遮挡。
“你这个孽障!你还有脸笑别人,你瞧瞧你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儿?”骆云舟一看到骆辰星就气不打一处来。
“爹!孩儿本来是很乖的,圣人言‘性善,言必称尧舜’。我如今变得这般顽劣十有八九都是被你咒的。你一天孽障孽障的叫,我不闯点祸都不好意思。
爹爹,你想要孩儿学乖觉些,就更该时时夸赞孩儿,你仔细看看不难发现孩儿身上还是有很多优点值得夸上一夸的。”骆辰星急忙为自己辩解,且顺带着谋些福利。她前后在这世上活了快四十年了,没什么怕的。她最不怕的就是自己这个爹爹,因为她知道骆云舟是真心疼她的,从她出生一睁眼瞧见他那一刻就知道。
“滚到一边去,你还有什么优点让人夸的,我看挨板子的地方倒是不少。”虽是这么说,但骆云舟脸色缓和了不少,嘴角都不自觉的上扬。
“瞧瞧这泼猴,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看看,这好些日子没瞧见了,把祖母都想坏了。”骆辰星赶紧起身跑到老夫人身前让她看了个够。
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一家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一项不苟言笑的老三骆辰宇也嘴角上扬,转身问了骆辰枫跟司徒煜好些话。
“星儿,明日咱们就要随你祖母进宫请安了,你万不可在宫里胡闹。”二夫人岚秀突然想到进宫的事情,对着骆辰星表情严肃的提醒。闻言众人皆面露忧色。
“我知道了娘亲,到时候我紧跟着你们就是了。不会闯祸的。”骆辰星很认真的回答。
“小七,你刚入京,这里的人都不了解你,很多事情你也不知道。要是别人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你切记不可冲动知道吗?”骆辰铭也补充了一句。骆辰星知道他四哥是担心什么,祖父六十大寿那日盛京来给祖父贺寿的人很多。当时放火烧了祠堂的事被渲渲染染传的十分难听。
人人都说骆家六子一女,男儿各个出类拔萃,唯独一个女儿被娇惯的不成样子。大字不识一个,成日里跟个纨绔子弟似的游荡在街上,打架斗殴,仗势欺人,不知礼数为何物。八岁就能一把火烧了自家的祠堂。虽说大家传的都不是时情,骆家人听着都很不舒服,但谁能堵住悠悠众口?
平日在云中就算了,可是到了盛京,如若星儿再听到谁说然后起了冲突就更加坐实这名声。到底是女儿家,万万不可再生什么事端,名声到时候慢慢想办法挽回。
但他们不知道,骆辰星其实压根不在意那些流言。她一个在二十一世纪闯荡“江湖”那么多年的现代人,什么样的流言蜚语没听过,这算个什么事?至于女孩子名声什么的还真是天生就没那么敏感。十三岁还是个孩子,她原本就打算利用这多出来的一辈子好好对她自己,做她一直想做又做不了的事,大把的孩提加少年时光不利用就可惜了。存在就有存在的必要,老天让她来这里自有他的安排,她可没时间管别人怎么看她。
第九章 确定是个不懂礼数的野丫头
天启十三年六月二十骆辰星第一次进宫。
天还未亮她就被祖母身边的沛姑姑和齐嬷嬷从被窝里拉出来梳洗打扮,然后一遍遍的提醒她该注意什么礼仪,怎么说话...骆辰星睡眼惺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折腾了半日,就在她快睡着的时候齐嬷嬷还在问:
“姑娘,老奴说的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
齐嬷嬷见她不耐烦,满眼慈爱的笑着哄她:
“姑娘,今儿个您要见的不止是宫里的贵人们,还有在盛京排的上名的官眷命妇,名门贵女呢。
您想想这得多少双眼睛盯着啊,稍微出点错那还不得被她们给笑话了?
咱是谁啊?姑娘可是定北侯府唯一的千金,大长公主的嫡亲孙女,那身份可尊贵着呢,再者咱们姑娘长得这么俊怎么能让那起子眼皮子浅的笑话了咱?您说是不?”
“齐嬷嬷您啊就放心吧啊。
总之我这回进宫呢,就双肩膀扛张吃饭的嘴!只管吃饱喝好,我保证乖乖的当个眼盲耳聋的哑巴饭桶。丁点错都出不了!”
沛姑姑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抬手点了点了她的额头嗔道
“那哪行呢?这回是皇后娘娘亲自为大长公主摆的接风宴。届时您跟大长公主那可是主角儿,免不得有人请安问候的。
再说谁不知道您是咱们大长公主心尖上的宝贝疙瘩,到时候您要给太后娘娘跟皇后娘娘行礼问安,要是她们询问您几句,您不张嘴怎么使得?”
“好了好了,齐嬷嬷,沛姑姑!从我要进京前到现在你们说了很多遍了。我这就算是块石头也开窍了,放心吧就。”
正说着就见她的大丫鬟梨珂挑帘进来说宫里来人接了,老夫人让姑娘准备妥当了去正厅。
骆辰星朝着镜子看了一眼,嗯!今日这打扮真够隆重。
一身嫩黄的宫装,裙摆袖口处绣着桃红碎花,庄重又不失娇俏。藏青苗银刺绣的中衣领子搭着项上的银璃缨珞将她的脸衬托的英气逼人。总之一句话又美又飒,很不错。
她起身带着一行人朝门外走嘴里还不忘夸赞齐嬷嬷沛姑姑把自己打扮的漂亮。谈笑间就到了正厅前。
一家人都已经坐在那里,看样子就只差她一个了。
抬眼望去今儿个一家人打扮都十分正式,有品级的都穿着朝服,至于没品级的如他们三个没用的,也比平日里庄重了很多。
祖父、大哥在云中没来,五哥至今还没见过。
除了他们几个一家人也算是团聚了,想着,她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移到了正厅空着的那把椅子上...
“星儿你呆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进来,见过福安公公。”老夫人看她望着空椅发呆,儿媳也低头擦了擦眼角,不由心头一涩,赶紧唤了骆辰星一声。
骆辰星低头抬腿进门,走到福安面前行了个万福礼
“福先生好!”
平淡又不失恭敬的语气却让福安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暖流,冲击的他几乎想落泪。
此生从未有人这么称呼过他!
比这尊贵的有,比这低贱的就更多了。可唯独这个称呼轻易就扫掉了他心里那从几岁就开始有的耻辱感。
他急忙上前扶起那个好看的过分的孩子,声音不自觉跟着热情起来
“好好好,快起来,县主,奴才可受不起。”
靠近之后,福安近距离看她,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呐!
尤其那双眸子,清澈如一泓清泉。他生活在深宫之中,见过的好看之人多如过江之鲫,但从未见过这般干净清澈的眼眸,瞧着仿佛心都被净化了。
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自觉有些失礼,于是急忙躬身说道:
“大长公主,侯爷,既然都已经妥当了,那便随奴才进宫吧。”
随后一行人坐着马车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骆辰星一上马车倒头就睡,直到有人将她叫醒。
一睁眼才发现已经到了宫里了。
她被一个公公扶下车后跟在了二夫人身边。父亲已经带着家里的男人去见陛下了,只留她们几个女眷由祖母带着赶往皇后设宴的地方。
骆辰星抬眼打量皇宫,正如小学课本描述故宫一样
“朱墙黄瓦,光辉夺目,金碧辉煌,雄伟壮观;气宇轩昂,肃穆庄严...”
比起故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故宫已经没人住了只是个曾经有很多皇帝生活过的老宅院了,而这里是活生生的皇宫啊。她一下子有了兴致,开始尽情欣赏大燚皇宫的风貌...
老夫人自小生活在宫里,看宫里的一草一木都倍感亲切,所以目光有些贪婪的看着自己曾经的“家”。
而楚靖瑶跟岚秀,这不是她们第一次进宫,本就没什么觉得新鲜,更何况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辰星身上。
可打眼一瞧正端一副在自家后花园看景似的惬意神态的骆辰星,真真是苦笑不得!
老夫人回头牵了自己孙女的手,指着一处园子跟她说自己小时候曾在那里发生过的各种趣事儿,走一处介绍一处。
看着身量已高于自己的孙女儿,她不由感叹时光之快,真是逝者如斯,忽然而已!
但也罢!看着这些孩子慢慢长大,且各个孝顺懂事,自己又何其有福。想着不由地开始打量起自己这唯一的嫡孙女来。
见她从始至终一副从容不迫,波浪不惊的样子。完全不似别的女儿家,或惊恐不安,或倾羡神往,眼里都是掩盖不住的痴恋欲望。
不由心下骄傲,不愧是自己的孙女儿!
一行人正走着,面前出现一处由三条走廊连接着的颇大的亭子。
远观可见走廊上的翡翠琉璃瓦在晨曦之下波光粼粼,与廊下湛蓝的湖水交相辉映,令人心旷神怡。
走近一看檐牙高啄,错落有致;雕梁画栋,美轮美奂;一景一兽,栩栩如生。
其中一条走廊上三三两两走了不少人,看打扮应该都是来参加宫宴的官眷。
相比之下另两条廊上就显得清净不少,只偶尔走过一两个宫女太监。
待一行人接近亭子,正要迈步走上去时忽听得一个妙龄少女清甜的声音:
“韵微姐姐,今儿个这宫宴是皇后娘娘为大长公主亲自操办的接风宴,听大长公主的嫡孙女也要来呢?”
“是啊,父亲昨儿个回来说大长公主昨天已经到盛京了。大长公主嫁到云中这么多年没回过京。如今过花甲大寿陛下特意下旨让大长公主带着家眷来京。云中定北侯家就一个嫡女肯定会跟着前来的。”另一个女子柔柔的回道。
“哼,什么侯府唯一的嫡女!我看不过是个蛮荒地方无法无天的野丫头吧。这天下间谁人不知骆家那个野丫头八岁就敢在自家祖父寿宴时纵火烧祠堂?这般忤逆不孝的女子也就大长公主当个宝似的。”一骄横的女声愤愤道。
听到这话,福安立时就要上前呵斥,却被一只手拦住。抬头就见骆辰星微笑着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大长公主倒是面上没多大表情。
福安只得低头继续跟在大长公主身边放慢脚步走。
上了亭子才看到一行三个少女一边慢悠悠走在她们前面,一边闲聊。看背影倒是娇俏多姿。
骆辰星觉得好玩,所以拉着祖母刻意放缓了脚步。
中间穿宝蓝衣服的女子柔柔的声音又说:
“凤雅,你不要这样说话。你这话要是被旁的人听去传到了长公主那里可不得了。”
言罢左侧身着绿衣,年级似乎略小些的姑娘也转头看向最右侧一身红色锦裙的女子劝道:
“是啊,凤姐姐。你既已知道那丫头是个出自蛮荒之地不知礼数为何物,又被骆家娇养的不成体统,就更不该得罪了她。你这般说要是让她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骆辰星轻笑。看样子那红衣女子就是什么凤雅的,宝蓝色衣服的应该叫韵微了。
得~,看样子以后的日子当真有趣了。
福安虽是见惯了场面的,此刻也不免有些心惊。
尤其看到两位侯夫人面上明显不悦时更不知该如何,只求前面那不知死活的三人赶紧闭嘴。
但显然他有些痴心妄想了,这女人一旦八卦起来很难停的。那三个女子话越说越多,越说越刻薄。
骆辰星也注意到自己两位母亲眼神一个劲往自己身上瞧,怕她忍不住惹祸。但显然也动怒了,毕竟天下有几个母亲能听别人这般说自己孩儿的。
她撇了眼一直擦汗的福安。
状似无意的一抬手,一个奉茶经过的宫女瞬时白了脸,看着骆辰星被茶泼湿的衣襟正要跪下求饶。
“下去吧,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打翻的。”那宫女应声,忙低头告退,快步走了下去。
这边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四周的注意,原先那些说嘴议论的也都回头观望。
大长公主几十年没有回过盛京,小辈们自然认不出来。
但看她周身的气派也知她身份贵重,何况又是皇帝身边的福公公陪着。四下一时静悄悄的,片刻后都规规矩矩的朝前走去。
福安看到了骆辰星的动作,知她是故意的,心里不禁感激她的解围,忙招手交代一个小太监让他带着骆辰星去旁的宫里好好拾掇拾掇。
骆辰星跟着那个小太监走向另一条走廊。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他们来到一处殿里。那小太监进门说了情况后,一排宫女急忙给她见礼,然后端茶的端茶,拿点心的拿点心,好一通忙乱!
接着一个宫女过来请她稍待会儿,他们去请掌事的姑姑。
一时间殿内就剩了她一人。
骆辰星本身也不着急。况且早上出来的匆忙,这又折腾半日正好也饿了,便坐下慢慢吃起了茶。
刚吃了两块点心,一个宫女就进来说带她去试衣服。不疑有他,骆辰星随即起身跟着那宫女走了出去。
那宫女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出了殿门,她似乎很慌张,骆辰星也紧紧跟着。走到一处荷塘旁,那宫女指着前面的一处宫殿说:
“小姐,那便是金丝殿,是专门给贵人们做衣物的地方。再往前穿过一个拱桥就能看到御花园了,宫宴就在御花园中的栖月楼。您在殿内换好衣服后走不了几步就能到宫宴上了。”
“嗯,好。”骆辰星应着。
然后两人朝着那处宫殿走。宫中规矩多,那宫女虽是个领路的但却一直跟在她的身后,这回知道了路线,骆辰星也就放快了脚步,估计祖母他们都到宫宴上了,耽误久了可不好。
等到了那处宫殿一回头,才发现身后跟着的宫女早不见了踪影!再一看这周围竟然有些荒凉,一时一个人都没有。
骆辰星有些着急了,只好一个人走进去。
偌大院子一个人都没有,她快步穿过一个回廊,眼前出现了一处荷塘。
不知为什么这歌宫殿从一进门就让人感觉冷得直哆嗦,不是害怕是真有些冷。
想来虽说是盛夏时节了,但古代气候好,四季分明不说早晚温差还挺大,这会儿天还早温度是有些低,要是在现代怎么着也得套个厚外套。
虽如此但这个地方却比外面冷上许多,一早骆辰星身上就披着件银灰色斗篷的。一直也没觉出不适,但这回儿竟然渗骨子的凉。
她立时觉得有些不对,再一看这院子的情形也不像个换衣服的地方,且转了半日身上的茶水也半干了,还是先回去再说。
这么一想她回身准备出去,就在这时荷塘边有女子在说话,那声音很大,甚是嚣张阴狠。
“反正是个没人注意的碍眼东西,就从这里丢下去吧。这地方平日里也来不了几个人,更何况这回儿都在宫宴开始了。人都在栖月楼。
你做的麻利点儿!”
骆辰星还没来得及看清怎么回事,只听“扑通”一声响,什么东西落到了水里。
“救命!咳咳咳...”一个孩子的呼救声传来。
“小殿下,你可莫怪奴家,怪只怪您命不好还挡了人家的道。来世希望你投个好人家。”
骆辰星本能的超前两步就见一个身穿藏青袄子的孩子在水中挣扎,眼见着就快沉下去了!
来不及多想她快步跑过去跳入湖中朝着那个孩子游过去...
宫宴上早已坐满了人,大长公主坐在太后旁边不停的四下张望。
楚靖瑶跟岚秀这会儿也着急了。这都好一会儿了,眼瞅着宫宴都要开始了,星儿怎么还没回来。
皇后看出大长公主神色不对便出声安慰:
“皇姑母,您不必担心,福安找人陪着骆小姐的,不会有事的。估摸着骆小姐是一时没选好衣服耽误了会儿。”
太后也接着说:
“嗯,没错。小孩子嘛爱美些正常。凌薇你要是实在担心就让皇后派人去迎迎。”
然后皇后派了人去找。
一时底下的女眷面漏鄙夷,心想看样子这定北侯家的千金确实是个不懂礼数的野丫头
正议论着就见远处皇帝领着一众皇子跟朝臣过来了。于是一群人急忙起身迎接。
第十章 饿鬼附了身
骆辰星一入水顿时冷得打了个寒颤!这湖水跟冰窖里舀上来的似的,瞬间让人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快速游到那个孩子身边一把搂起他,拼命往岸上游。
但那个小孩突然被一股大力拖住,瞬间没入水中,浑身冻僵的她也跟着沉下水。
在水中才看清有条胳膊死死拽着小孩的腿往湖底拉,那孩子连连呛水,吐出一串巨大的水泡。
骆辰星知道这样下去他们俩都得死在湖里。
闭眼调整一瞬,然后迅速转身往回狠命一拉,浮力之下那人半个身子跟小男孩冲到她面前,她拔下头上的簪子朝那人几个穴位刺下去,随着水中升起的血雾对方受不住收手往后游走。
骆辰星托起小男孩的身体快速蹿出水面,手脚并用游到了岸上。
她将那个孩子拖到岸上,先清理完他口鼻内的异物。然后将他背部朝上头高脚低放置在一旁的石桌上,按压排出体内的水。随即又将他放平,耳朵贴在他胸口仔细听声音。
突然“嗖”一声一根银针直直扎在了她袖口上。要不是她起身,那枚银针就该扎在她的脖颈上了!
紧接着又有几枚银针射过来,她急忙把小男孩护在怀中,侧身翻滚躲过。顺手扯掉身上的披风甩了出去,几枚银针齐刷刷射向披风。
趁着这个间隙她使出吃奶的劲抱起那个孩子朝门外跑。
她跑出院子上了拱桥,突然胳膊一刺痛,她被银针射中了!
顾不得查看,只拼命顺着那个宫女描述的路线向前跑。
越跑浑身越冷,感觉整个人快被冻僵了,眼前也开始模糊,不知是中毒还是寒气入体。
她知道必须在晕倒前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否则今天就得死在这宫里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几乎看不清眼前的路,冻得几度出现幻觉时方听到远处传来的丝竹、谈笑声。
背后的人也越靠越近,她咬破嘴唇撑住,发了狠朝声音的方向跑。
恍惚间经过了一个拱门,然后听到很多人惊慌失措的声音。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祖母。在确定是祖母的那一刻,她才敢发出声音。
“祖母,救......救命!祖母,祖母,有人要杀...咳咳咳。”
还没跑到大长公主身边她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她赶紧用力护住怀里的小孩。
原本还热闹的众人被这一瞬间的变故打断乱做了一团。
大长公主看到自己的孙女披头散发浑身湿漉漉的摔倒在自己脚边,心揪成了一团,赶忙跑上去将她抱在怀里。
骆辰星抖得不成样子,但她清晰的感觉到怀里的小孩越来越微弱的呼吸。
她听到有人大喊着去宣太医,但她知道如果再不抢救,这孩子恐怕等不到太医来就该没气了。
已经耽误了太久,不能再拖了。
可她现在冷得话都说不全,一时的无力感使她悲愤交加,眼泪喷涌而出,倒是一瞬间视力清明了许多。
她能感觉到有人往她嘴里灌热茶。温热的茶水进了身体,她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于是她迫不及待的抓起茶就灌,突然想到这样不行,太慢了。
“酒,给我酒!”
寒气入体最快的方式是喝酒,她伸手抓了桌上的酒壶一口气喝了大半壶。
然后咬破舌尖将怀中的孩子放平在地上。剥开他的上衣耳朵贴在胸口听声音,然后双手交叠按压做心肺复苏,按压几下又捏着他的鼻子做人工呼吸。
半柱香后太医跑了过来,他看不懂那个披头散发浑身狼狈的女子在做什么,只得硬着头皮过去给那个孩子把脉。
手一搭到男孩胳膊上,心就凉了半截,他急忙跪下回禀
“陛...陛下。十七皇子气息全无,怕是...怕是已经...”
“都让开!”他还未说完话便被骆辰星一把推开。
众人只看到骆辰星依旧披头散发快速按压已经没气了的十七皇子的胸腔,又抓起十七皇子的双手在胸前交叉摇晃,这还不够还嘴对嘴......轻薄十七皇子!反反复复不罢休!
真是恬不知耻!就算十七皇子平日里再不受宠也不该这般被羞辱,这大长公主的嫡孙女当真是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
见折腾了半天,男孩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骆辰星急了,她还没见过谁死在自己面前!何况还是这么小的孩子。
她趴下听了听男孩胸腔的声音,然后握拳用力击打他的胸部。
众人都被她的举动惊呆了,顿时怒火中烧,要不是碍于皇帝在场都忍不住要发作了。
皇帝一时也气恼了,自己平时再不看重这孩子,他也是自己的骨肉!这骆家嫡女的确太放肆了些。他正准备出声呵斥...
“咳咳咳...”
十七皇子竟然活了!?
他开始剧烈呼吸,咳嗽,然后吐了好些水,然后脸色开始有了血色。太医慌忙上前诊脉,神色复杂的回禀十七皇子活了,只需好生修养观察。
骆辰星看着小男孩,松了口气慢慢笑了。
然后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三日之后了,她是被活活渴醒的。
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她一边悠悠睁开眼一边虚弱的喊着“水...水...”。
可怜的是她没有电视剧中那些人好运,人家往往在这个时候都会有个体贴的丫鬟或者眼里只有她的情郎,及时地送过去一杯水伺候着喝下。
但她只看到两个似乎是看护她的人,正坐在不远处握着手互诉衷肠...口干了就喝茶润喉,润完继续倾诉,动情处还拿着帕子抹眼泪...
她就这样在快渴死的煎熬中听了半日故事,总结起来就两首歌:《离别的车站》《自从离别后》。
好不容易来了个宫女注意到她似乎醒了。惊呼一声后那俩人方才想起这里还有个活人!
然后大喊大叫又是宣太医又是通知人,但就是不给她水喝。
“祖母...祖母...”
她无力地拉着那个刚一把鼻涕一把泪跟人倾诉相思苦的老太太想讨口水喝,结果没来得及张嘴,老太太就一把抱住她顺势堵住了她的嘴?!
“好好好,星儿不怕,祖母一直在的。你不要说话,太医马上就来了。”
她心说,不不不...不是,我快渴死了,水...水......
她泪流满面的看着老太太直摇头。被堵住的嘴里发出“呜呜呜”的试图对方明白。
“好好好,祖母都知道。”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祖母知道你害怕,放心祖母一直在这儿陪着你...”
骆辰星两眼一翻结结实实晕了过去...
骆辰星在梦魇一般的状态中度过了不知几日,她只知道似梦非梦间一直在听祖母跟太后互诉衷肠。
这宫里的丫鬟也忒不细心了些。这段时间除了味道要命的药汁子,她真的是滴水未进,吃的就更别提了。到最后连药汁子都不及时送了,饥渴到极致她竟然开始慢慢习惯并怀念喝!中!药!
大概她是从古到今唯一一个将苦药汁子喝成佳肴的人,被活生生的逼成了一朵奇葩!
终于在某一日,她靠着顽强的毅力彻底醒了过来!醒来时一个宫女正准备给她喂药,她干脆利落的抢过药碗“咕嘟,咕嘟”一饮而尽!而后又看着被惊呆的宫女问:
“还有吗?再给我来两碗!”
于是不出半日宫里人人都在传,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定北侯骆家出了个极其惜命怕死的小姐。
她醒来之后连干了三碗苦药,还责备平日里药送的不及时,这要不是极其怕死,谁能干出这事儿?
也有传说骆家小姐是被饿鬼附了身,依据是醒来连干三碗苦药不说,又提着茶壶来来回回喝了足有半桶水!更可怕的是当她看到食物时不发一语,红着眼睛如饿狼般扑到桌上不停的吃,场面恐怖诡异至极!
吓得太后跟大长公主把钦天监都叫去了。
骆辰星这会儿撑得路都走不动了,自然不知道外面怎么说她的。
她两眼冒火地盯着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两个老太太,恨得咬牙切齿!忍得几乎憋出内伤。
第十一章 天香馆花魁(上)
在某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还在太后寝宫养身体的骆辰星借着酒劲终于在那俩老太太再一次“幽会”的时候忍不住爆发了。
她“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的控诉养病这些时日自己的遭遇。
俩老太太终于后知后觉的有些尴尬加愧疚,于是哄着会给她补偿。
骆辰星本不想要什么补偿,但一想到身边多些金银也没什么不好,毕竟这世上谁也不嫌银子烫手啊。
于是就莫名其妙的坐在各种莫名其妙的地方参加着不知道谁家办的各种奇葩宴会。
日日生无可恋的被围在一堆莺莺燕燕娇滴滴的大家闺秀中间听她们切磋她根本就听不懂的高难度技术活。
“骆小姐,你会烹茶吗?我冬日里从梅花上采集了雪,化了水,存了两坛,送你一坛啊。”
“我只会喝茶。而且这水存久了会产生有害物质,喝新鲜的最好。”
“......”
“骆小姐,咱们今日行个酒令吧...”
“不会...”
“......”
“骆小姐,今日我们扑蝴蝶吧。”
“蝴蝶惹你了吗?”
“......”
“骆小姐,你会刺绣吗?”
“啊,这个她会!你看这就是她秀的。”早就看不下去的司徒煜急忙撩开外袍,露出里面的十字绣米老鼠迫不及待给她拉分,那样子就像自己家养的猪终于爬上了树,终于可以扬眉吐气。
众人:“......”
于是过了没多久,骆辰星终于不负众望的成了人人皆知的草包。世家贵族的小姐夫人们见了她都绕道走。。。。
这正合了某人的意!没了烦人的宴会,她可以腾出时间好好逛逛盛京城!
至于名声?那是个什么东西!
她只是在这繁华的盛京城中做做客,呆不了多少时日就得走人。
所以嘛,自然是吃好喝好玩好最重要!至于其他的,姑且让它靠边站。
“小姐,你今天出门带上奴婢吧好不好?”贴身丫鬟梨珂看着一身男装正哼着曲儿一脸兴奋的拿把折扇对着镜子摆造型的骆辰星央求。
骆辰星看着可怜巴巴望着她的梨珂,摸着发冠劝她:
“小梨子,这几日我出门哪次没带你?
我也得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嘛,你不能粘的太紧。
再说了,瞧瞧你这都吃胖了一圈了。再这样下去等我们回云中的时候你就得留在盛京了呢。”
“为什么呀,小姐?”没反应过来的梨珂一脸呆萌的问。
“哦,因为没有马车能拉动你了呀。”
“小姐!!!”
骆辰星急忙捂住她的嘴。
“本公子今儿个去的地方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不适合。乖乖看家,下次再带你出去。”
“小姐,我比你还大两岁。”
“......我心大!”
打发了梨珂,她急匆匆地去约定的地方和骆辰枫、司徒煜会和。
随后三人溜出府,悠哉悠哉直奔着闻名遐迩的“天香馆”而去了。
骆辰枫跟司徒煜这些日子早就采好了风,做好了“盛京七日游”的攻略。目前为止一切进行的无比顺利。
今日是天香馆选花魁的日子,这种热闹自然少不得他们。
到了地方一看,这天香馆果然不同凡响!
如果把以往他们几个逛的青楼比做是高档酒吧的话这里就是高大上的私人会所。
光在外面看着就十分安静典雅,不像别的青楼,门口总站着一群莺莺燕燕在拉客,这里两边只站着两位长像十分甜美亲和的小姑娘,微笑着招待客人入内。
雕刻精美的门框上挂着块铜色的大匾额,上面三个烫金大字大字“天香馆”。
门框两边挂一副对联,上联曰:秋水剪瞳漾出人间春色;下联对:春风拂衣吹来世外桃源。横批:红袖添香。
进门是一个绿意盎然,小桥流水的江南小院。随处可闻的优雅琴声配着叮咚的泉水声,活生生将一个妓院烘托出了几分书卷气息。
他们三人一进去便由长相清丽的少女指引到后院正厅。
交谈过后才知这些负责接待的女子并非青楼的小姐,她们只负责招待指引客人。甚至很多都是穷苦人家出来做工的良民。
这让骆辰星震惊不小,毕竟这样的经营模式在这个时代实在太前卫了。她不由好奇天香楼的经营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如自己一般?
很快三人到了后面的楼里,这里装修豪华典雅倒是跟平常的青楼差别不大。因着今日是选花魁的大日子,装扮的跟过年似的,中间还搭了硕大的舞台。客人早就满座了,来晚没预约的都坐在了一楼的散桌上,熙熙攘攘热闹的不行。
他们三人被带到了二楼上好的雅间,没一会儿一位媚态十足的御姐儿领着侍者端来了点心茶水。
她并不像通常的老鸨那样谄媚热情,倒是像一个亲切的邻家姐姐,边指引着侍者布茶边轻声细语又不失热情的跟他们介绍:
“三位公子好,奴家名唤秋娘。今日是我们天香馆选花魁的日子,公子要什么好酒好菜只管叫奴家。下面的比试还要一会儿,公子是否先选几位姑娘陪着,也不至于太闷?”
司徒煜一甩袍子坐下,开口回绝道:
“不必了,我们三人等着夺今日的花魁呢。你只管上些好酒菜其余就不必打扰我们了。”
见秋娘应声退出去,骆辰星拿扇子各敲了两人肩膀骂:“哎吆,感情我这几日活的苦不堪言,你俩倒是过得十分快活嘛。这一路上业务也忒熟悉了,嗯?”
骆辰枫急忙放下手中的茶,把一盘瓜子推到她跟前,讨好的回答:“哪能啊?我们这不是见你日日辛苦,想着你摆脱之后能好好犒劳犒劳你,这才出来探探路。其实过得十分收敛,是吧?”
“嗯嗯!那是自然。咱们三个什么关系?我们俩身为兄长怎么可能在你那么艰辛的情况下自己独自逍遥?出来探路都是为了你。”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十分默契。
“嗯,算了。本少爷不跟你们计较。”
骆辰枫见她不追究,才心虚的与司徒煜对视一眼。然后挪到她身边与她一起趴在栏杆上向下看。司徒煜也挪过来与他们挤在了一起。
“七弟,你瞧瞧这儿的姑娘,一个塞一个的水灵。这耽会儿竞选花魁的人得多国色天香啊。”
骆辰星看着两人两眼放光的模样,很是鄙夷。
“擦擦你俩的口水。小小年纪这么馋人家姑娘?要不耽会儿花魁选出来了我回家跟爹爹和世伯说说,干脆给你俩娶回家呗。”
“可别!我们还想多活些日子。”骆辰枫笑着回绝。
“就是,这要是让骆伯伯和我爹知道咱们三这会儿在青楼看姑娘,你们信不信,他们立马就能提着刀当众把咱们给砍了。到时候只能到阴曹地府娶花魁了。”
三人望着楼下一群水灵灵的姑娘评头论足争得不亦乐乎。他们在这里没熟人,没有丝毫防备就那样探着身子一边打量一边争论。
一点都没察觉已有很多人盯着他们看。坐在侧面雅间的男子转头瞧见那个笑容明朗的公子,眉头一皱朝着身后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第十二章 天香馆花魁(中)
莫璟泫正盯着骆辰星若有所思,就见对方突然抬头也朝着他看过来。
“看什么呢?快开始了,放着好好的美人不看?”骆辰枫见她突然不说话只盯着某处瞧,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除了一道帘子遮严实的窗子什么都没有。
“没什么,可能眼花了。来来来我们喝酒。”骆辰星也什么都没看到,只是从刚才开始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大概最近被逼的有幻觉了,自嘲的笑笑,甩了甩了头,继续打闹。
“各位客观今日是我们天香馆选花魁的日子,特别感谢各位客观来捧场。”就在这个时一道清亮激昂的嗓音自台上响起。
等得不耐烦的客人立刻沸腾起来了。
骆辰星三人忙朝台上看,不知什么时候那里已站了位风华绝代的女子。
女子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正不卑不亢,面目含笑站在那里看着众人。一身喜庆的红衣,将她衬托的妩媚而风情万种。身后站着两排妙龄女子,那些女子或清纯或机灵动人,各有不同,但真的清一色青春美貌。
早就口水流一地的司徒煜忍不住赞叹:“这天香馆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底下的恩客也各个满眼放光,饥渴难耐。
见大家情绪都差不多了,红衣女子又勾人一笑,说道:
“让各位客官久等了,我们今儿的比试马上开始。开始之前呢奴家先说一下今日比试的规矩...”
“哎呀媚娘,赶紧开始吧!不要啰嗦了,本公子在这儿等了一下午了,早等不及了,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不就是要银子嘛?银子啊哥哥们有的是。诸位说是不是啊?”人群中一个胖员外挺着大肚子开始起哄,引得四周闹哄哄一片附和声。
“是啊是啊,赶紧开始吧!都等很久了。”
“就是,我这都准备好了银子等花魁呢!别啰嗦了。”
骆辰星他们三个也情绪高涨兴奋的起哄,这气氛烘托到这份上了更让人迫切想一睹花魁芳容!
只是这老鸨名字可真够特别,还“媚娘”,武则天要是知道非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
不过这离唐朝应该还远,武则天说不准还没出生。或者这个时代正跟唐朝平行也说不准。
另一边,莫璟泫再一次抬头看向骆辰星。他拿起桌上的酒凑近唇边,听门外的侍从说了句“五爷跟三爷到了”。
莫璟泫转头看向楼梯,见一行五人走了上来,他放下酒杯不漏痕迹的调整下姿势。
楼下台上的媚娘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开始讲规则。
比试分三轮:第一轮:比容貌;参选的姑娘们轮流上台展示容貌身材。她们腰间都挂着写有名字的木牌。
而台上则挂满了由鲜花编制而成的花球,一个花球代表十两银子,台下的人,谁看中哪个就买花球给她,拿到花球最多的姑娘就胜了。当然给她买花球最多的客人也胜了。
后面挂了块白帘,有专门的人唱分记录。
第二轮:比才情;姑娘们轮流表演才艺,诗词歌赋都可。规则与前面一样。
第三轮就有点特别了,由姑娘们出题,前两轮胜出的客人作答。赢了就能选她们服务。
媚娘说完底下吆喝声一片。司徒煜吃了口菜,又端起杯酒一饮而尽。看了看骆辰枫笑得耐人寻味,“这说来说去比的就是银子嘛。哎,你今晚可得好好表现可别放过这能一鸣惊人的机会啊。”说着还朝他抛了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司徒煜说的不是没道理的,本身能来这里消费的都非富即贵,能赢的人可真不简单,是够吹嘘一阵子的了。
骆辰枫只是看着楼下不理他。倒是骆辰星一筷子打掉司徒煜的酒杯骂他“哎,我说你会不会说话啊,你怎么就知道赢的不会是我呢?”
司徒煜拍了拍洒在袖子上的几滴酒忽然正了脸,十分严肃的回她:“你可拉倒吧,仔细想想你如今的名声。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最近可夹着点尾巴。要让人知道骆家的千金逛青楼还有谁敢要你,到时候你就只两条路可选了。要么梯了度上山当姑子,要么在家当老姑娘。你总不能跟我俩混一辈子吧?我可没跟你开玩笑啊!即使骆伯伯平日里再怎么不拘小节,这事儿要让他知道你不死也得脱层皮。到时候可没人帮你,不信你试试!”
“好啊,试试就试试。跟你俩混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骆辰星说着也端起一杯酒灌了个底朝天。
一直不说话的骆辰枫听了她的话也戚眉,难得严肃的告诫:“小七别胡闹,你毕竟是个女儿家,有些玩笑开不得的。”
“对呀,就算你愿意跟我们俩混一辈子,我们俩也不干啊,总归要长大的,往后我俩还要娶妻生子呢。”司徒煜接话说。
“得得得,感情是怕我耽误你俩。不说了,姑娘们都出来了。”三人这才转头看台上。
参与的姑娘可真不少!清纯的有,妩媚的有,可爱的有,气质冷艳的也有......各有各的特点。
不得不说这天香馆选姑娘的眼光真是高,那么多类型的姑娘,各有各不同的美,都特别有辨识度。每一个都长得如花似玉,毫不夸张的讲各个都是沉鱼落雁的美貌。
司徒煜跟骆辰枫这种自小被骆辰星带着见了不少世面的也看得一脸兴奋。
台上的姑娘或站在台子中央做个撩人妩媚的姿势,或向台下的众人抛媚眼,极尽所能的拉人气。
惹的台下的客人欢呼声一片,都吆喝着给看中姑娘买花球。一时人声鼎沸起哄吆喝声一片,一个赛一个的砸钱。
其实真正让这些恩客振奋的,是最后能胜出的能做这些姑娘的第一个客人。
天香馆的规矩,但凡参与选拔的女子向来都是没接过客的妙龄少女,这就更加激起了恩客砸银子的积极性
半个时辰后,看多了姑娘们千篇一律的“走台”风格,骆辰星有些视觉疲劳。低头拿筷子在一盘排骨中找脆骨吃。
“哎,快看这姑娘不错呀!”骆辰枫看着台上低呼,司徒煜忙转头看去,也附和:“还真不错!叫什么来着?梦蝶!名字也特别。”
“哎,别翻了你快看。”一把拉过还在低头跟排骨死磕的骆辰星,她一个踉跄被迫扑在窗边很无奈的扫了一眼台子,这一看也有些惊了。
台上之人一身淡蓝色纱衣,里面着纯白云锦水衣,一头秀发简单挽起,仅一根碧玉镶嵌的步摇固定着。淡妆轻扫不掩她倾城之姿,眉间一点朱砂痣,戚眉含颦;一双眉目欲倾还诉,似有千言万语...
她不似先前那些争相拉分的女子,她平淡的走出层层叠叠的幕帘朝着众人淡淡行了一礼,而后缓缓起身步态自如的绕着舞台走了一圈又行了一礼缓缓退下。样子似乎根本不屑去争什么花魁。
“这性子我喜欢!”骆辰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十三章 天香馆花魁(下)
“天字二号房五个花球给梦蝶姑娘!”
“天字五号十个花球给梦蝶姑娘!”
唱票的龟公一声塞一声的唱票敲击着耳膜。
“我买三十个花球给梦蝶姑娘!”
“张公子三十花球给梦蝶姑娘!
台下还在继续争抢……
对面一个雅间有人举手比了个数。唱票龟公应声喊:“天字九号房五十个花球给梦蝶姑娘!”一时台下议论纷纷:
“这才第一轮五十个花球五百两银子?这谁啊,手笔这么大。”
“是啊是啊,三十个都不得了了,五十个?”
“哎,算了。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花这么银子不值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无人出价,刚才买三十个花球的清俊公子也摇头。
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时,那间一直拉着帘子的雅间突然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喊了句:
“一百花球!”
满场一时静了许多,众人都转头朝着出声的雅间看,猜测里面坐着的究竟是什么人。
“一百三十个花球!”就在司徒煜跟骆辰枫俩也伸长脖子往侧面雅间瞧时身边响起了一声炸雷!
“你疯了?!”两人异口同声喊。
骆辰星只笑着挑了下眉,并不大话。
“一百五个花球。”侧面雅间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一百八十个!”骆辰星再喊。
“二百个花球!”侧面回。
唱票的有些来不及喊,底下众人的目光在两者之间来回转动。
已经快被逼疯的司徒煜跟骆辰枫伸手准备捂她的嘴,晚了一步就又听她气定神闲的喊:
“二百五十个!”
侧面雅间再没了声音。
淳王莫璟泫看着对面,透过帘子与他对视的骆辰星不发一语,心下更加好奇。
“天字六号两百五十个花球给梦蝶姑娘!”唱票的男子一锤定音。
骆辰星坦然接受着众人的注目礼。
只是起身,对着站在台上向她俯身行礼的梦蝶微笑抱拳回礼。
众人这才看清骆辰星的面貌,见“他”长得丰神俊朗,貌比潘安,皆输的心服口服。
当然内心有些微遗憾,遗憾这般如谪仙之人也是个色中饿鬼啊。
梦蝶是压轴出场的,接下来就该第二轮比试了。
媚娘上台宣布了第一轮胜出的前十个姑娘参加第二轮比试,剩下都被淘汰了。同时也宣布了第一轮打赏最多的十位客人,鼓励众人第二轮再接再厉。
媚娘退场,十位少女依次出场表演。
弹琴的弹琴,唱曲的唱曲,都牟足了劲一争高低。平常戏码,骆辰星三人都兴致缺缺。
更何况此时的骆辰枫跟司徒煜早被骆辰星花两千五百两争花魁这事擂得焦头烂额,还没回神。如今木已成舟除了抛几记眼刀也没别的办法,只盼着第二轮堵住她的嘴让别人超过她。所以三人这回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梦蝶身上。
终于轮到梦蝶了,一排穿着白色舞服的美艳女子踏着轻盈的步伐飘然而至。那些白色飘逸的舞服在袖口裙摆处都绣着红色的碎花,随着舞姬们飘逸的步伐上下翻飞,宛如点点红梅飘落,煞是梦幻。
舞姬们在台上翩翩起舞,身姿轻盈,仿若一阵风就能吹走。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就在舞姬们围成圈甩出长长的水袖时一个红衣女子随着水袖一跃而出。
梦蝶一身红色纱衣站在白色舞姬的中间美的惊天动地。她一派清冷,舞姿飘逸若仙。清冷孤傲的气质配上火热的红色舞衣,这种碰撞的反差衬托的她如身处地狱天使。
随着乐声舞动的梦蝶跳得忘我,骆辰星第一次发现有人真的能用身体说话。台上那个红衣女子正用她的身体讲述着自己身处逆境的挣扎,以及内心的不甘与无奈。
一曲终了,四周鸦鹊无声,梦蝶一个旋转匍匐在地。低头的那一刻一滴清泪垂下,可再抬起头时依然还是一派清冷,骆辰星看的有些心疼。
如果说一开始争她,是为了挑战帘子后一直盯着她的人,那么这一刻她是真的想要救她。
现场没人再出价了,骆辰星转头看着侧面那间等。
“五百个花球给梦蝶姑娘。”果然没让人失望。
众人再一次沸腾。都转头看着低头喝茶的骆辰星。这么大手笔看来那个小公子怕是只能认输了。司徒煜跟骆辰枫也都松了一口气。
“天字一号五百花球给梦蝶姑娘!”
大家都以为一切尘埃落定,除了暗自揣测天字一号房之人身份也就只剩一声叹息,媚娘起身准备登台。
“在下出八百两黄金。”骆辰星再一次一鸣惊人。
司徒煜跟骆辰枫瞬间觉得脑子“嗡嗡”响,一时也无语了。
骆辰星其实也很肉疼,她原本没打算今日花钱来着。
这会儿她倒是希望有人跟她抢,但是直到媚娘上台宣布第三轮开始都没人再张嘴。
苦笑一下站起身,她对着梦蝶的方向拱手行了礼,朗声说道:“梦蝶姑娘,我今儿个就不等你考我了,姑娘是才女,奈何在下不学无术,学问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姑娘若是考在下,在下再答不上来闹了笑话折辱了姑娘可不好。
这样吧,姑娘舞姿超群,我便献丑给姑娘唱个曲儿吧。”
梦蝶遥遥看着那个如谪仙般的少年轻轻点头。
骆辰星走到台上一甩袍子坐在琴台前,转头邀请梦蝶,“梦蝶姑娘,我这曲儿是特意为你做的。你来,就坐我身边,我只唱给你听。”
灯下的少年温柔的不像话,光散在身上显得那么温暖。梦蝶也笑了,她走向少年,坐在了他身边。骆辰星对着她笑了笑,然后抬手拨弄琴弦,弹了个她从未听过的曲子。然后起身走到身后伴奏的身边交代了些什么,又过来坐到她身边。
梦蝶发现少年弹琴指法很特别,他边弹边打,琴音叮咚清脆,很是好听有很有节拍
他又弹奏起刚弹的曲儿,只是拨弄了几下后面的伴奏也跟着和,然后男子低低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
和你一起数天上的星星
收集春天的细~雨
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
听你诉说古老的故事
细数你眼中的情意
好想好想好想好想
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
踏遍万水千山
走遍海角天涯
让每一个日子都串连成
我们最美丽
最美丽的回忆
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
并肩看天边的落日
并肩听林间的鸟语~语…
好想好想好想好想
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
踏遍万水千山
走遍海角天涯
让每一个日子都串连成
我们最美丽最美丽的回忆~......”
纯正低沉的嗓音萦绕满场,台上的少年边唱边看着身边貌美如花的姑娘,灿若星辰的眸子只有她一人,“他”在她耳边低吟。此刻沉沦的不止她一人...
第十四章 五哥
骆辰星自小女扮男装和骆辰枫司徒煜狼狈为奸四处闯祸。不知不觉练就了套本事,男女声音自由切换,唱歌说话模仿力惊人。她现在十四岁正是变声时期,这个歌唱的很有古巨基版的味道。
她本身长得就不错,女扮男装的样子像极了二哥骆辰玦。所以想勾引个姑娘的注意可不是什么难事。
自然她并非取向有问题,今日若梦蝶不对她有点想法,她就保不住她了。所以此刻她看着梦蝶的眼神,便知道自己成功了,于是回看梦蝶的眼神也愈加“深情”。
梦蝶突然难得地双颊绯红,低头间的娇羞很是迷人,“我还不知道公子叫什么呢?”
“哦,在下楚......”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感觉一阵风刮过,接着她又被人悬着提到半空中,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落在二楼的雅间。
“你在干什么!”惊魂未定之际有人在她耳边咆哮。她觉的好笑,转身回答“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谁啊?”
等看清身后的人,一时震惊的睁大了眼...
“五哥?!”
三个声音异口同声的喊。剩余那两个自然是看她被带走追过来抢人的“难兄难弟”。
三人看到一身青衣锦袍满脸怒容的男子顿时如霜打的茄子,尤其骆辰星心虚的犹如被捉奸在床的奸夫...
“小七!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你又在这做什么呢?!”
“啊...我...我...我那个出...就出来随便走走...。呵呵,随便走走。好巧啊,五哥你也在...哈哈。”骆辰星看着暴怒的骆辰轩开始舌头打结语无伦次,她倒也不是怕他。
主要多年未见,第一次见面就在这么尴尬的场合,何况刚刚她还...真是大型社死现场!
“骆公子,这位是?”就在这尴尬的沉默中有人开口,骆辰星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好几个人!
从这个方向一看,自己刚在的包间正好就在侧面,这里不就是那间一直拉着帘子的雅间吗?!
那自己刚才是在干什么?从一开始就盯着她的难道是五哥?刚刚她是跟自己哥哥争!女!人?!......但愿这屋子里的人平生都不用见他们了。
随后她就听骆辰轩咬牙切齿的介绍,“这位是我小妹骆辰星,那个是我六弟骆辰枫!旁边大点那个是镇南王府的小世子司徒煜!”
“你妹妹?这...他是你妹妹?!”一声惊呼后顿时一屋子的人盯得骆辰星浑身体温都升高了,其中最震惊疑惑的就是淳王莫璟泫。
他看着那个方才还意气风发惊才绝艳的俏郎君此刻确窘的无地自容,一时脑子有些转不过弯。
当然,这个时候骆辰轩顾不得其他人的想法,他从骆辰星出声与淳王争梦蝶开始认出她,到现在真是忍的肝疼。他想如果他再不出面自家这个妹妹就真的就被那个青楼女子带进闺房了。
他自小便在盛京生活,极少回云中,最近一次见骆辰星还是三年前二哥骆辰玦的葬礼上,所以对这个妹妹不慎了解。
可即便如此,他这才回盛京不过两日便听到诸多她的传言,没一句说她好的。初时他还不信,听着那些过于难听的传言他甚至狠狠教训了对方。如今这光景使他不得不信。顿时火冒三丈,愤怒的失了理智。
他盯着这对不像话的弟妹,指着骆辰星就骂,“你一个女儿家,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你还要不要脸了?你怎么会如此的不知礼义廉耻?你听听如今盛京都是怎么说你的?骆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母亲是怎么教你的?......”
骆辰星突然觉得心脏有些疼,她还记得她出生时五哥总躲在门边偷偷看她,那时五他五岁;他六岁时身体不好要被带到盛京修养,走那日他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要妹妹;十岁他回云中,拉着她满院子跑,然后又献宝似的掏出一堆小玩意儿说这几年为她攒的......可如今他当着众人的面怒斥她“不要脸”、“不知礼义廉耻”、“没家教”...
果然,记忆这玩意儿并不是知道的越多就越好。那些她觉得无比清晰的回忆于别人而言早就是过眼云烟了吧。
“喂,你说什么呢?”刚才还一副畏畏缩缩被吓到的骆辰枫突然冲过来一把将她拉到身后。
脸色涨红的走到骆辰轩面前盯着比他高半头的人问:“你刚说谁不知礼义廉耻?”
不等对方回答又接着说:“你倒是知礼义廉耻,回京了不见你去拜见远道而来的父母长辈,倒是第一时间逛青楼来了。然后不分青红皂白在这儿骂自家妹妹不要脸。”
喘了口气,看着骆辰轩的眼神里满是失望,“再说,她就算再怎么丢人也轮不到你教训,我们骆家可没一个庶出的指着鼻子教训嫡出大小姐的规矩。你怕是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吧?”
这话说的骆辰轩一时怔住了,骆辰星也有些生气了,“骆辰枫,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怎么说娘亲的?”
骆辰枫当真是气红了眼,他上前一步拽起骆辰星就往楼下走,边走边骂,“你还有没有骨气?是个人就能辱骂你了?他是你哥难道我们俩不是吗?再说你拿人家当哥哥,人家可早就忘了你这号人物了。你还不走杵在这儿干什么,没听见人家嫌你丢人吗?”
司徒煜也紧跟着他们俩跑下楼,他听骆辰枫的话便知,刚才骆家五哥怕是不光伤了骆辰星了。来盛京的这些日子其实骆辰枫比谁都想早点见到骆辰轩的。哎...
骆辰星被拽到一楼,她看了眼不明所以一脸疑惑的梦蝶,急忙扯住发了疯的骆辰枫,“等一下,我银子不能白花。”
挣脱两人,走到媚娘面前朝她手里塞了一踏银票,“这是定金,我一会儿就着人送一千两黄金送过来,梦蝶姑娘往后便是我的人了。她若愿意便出来弹个琴跳跳舞,不愿意你们也别勉强她,绝对不能逼着她卖身!”
媚娘收下银票,“公子放心。”
她又走到梦蝶面前自怀中掏出块玉佩连带着两张银票递给她,“梦蝶姑娘,在下楚一诺,前些日子我无意中救了个孩子,这些钱都是孩子的父亲给我的,我一直希望把它花在有意义的地方。如今我把它们都用在你这,这玉佩也是那孩子给我的,我今日出门身上没带什么东西,所以暂且交给你保管,过几日我再来找你取。”
而后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希望这些钱也能救姑娘你。之后没人会为难你了,开心些。”说完不等她回答就转身跟骆辰枫他们走了。
第十五章 大长公主的寿辰
三日后是大长公主的寿宴,骆家上下忙作一团。
作为定北侯府的主母,也就是骆辰星的亲娘楚靖瑶更是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忙得都快脱相了。
自然二夫人岚秀也没比她好多少,她负责给一家子置办行头。虽然骆家常年不在京中,但好歹是世代簪缨的侯爵之家,该有的礼数规矩可不能马虎。
此刻她正指挥着一帮子人给侯府的四位少爷和小姐试刚做成送来的衣服呢。
看着几个已经穿戴上新衣的孩子,她起身一个一个仔细瞧着调整,从配饰到衣服上的刺绣一样都不放过,直到一点错都挑不出方肯罢休。
“二夫人,五少爷回来了。这会儿正往咱们院子走呢。”
听到门外小厮的禀报,二夫人先是一愣,而后也顾不得管手里活计。欢天喜地地吩咐贴身丫鬟,“简心,快,快去给轩儿备点心,他最爱吃核桃酥,芝麻酥,给他多难点,快去!回来!还有.....去备茶......”
“娘...”
正说着骆辰轩挑帘进来了,二夫人像被人点了穴,她呆呆的转身看着骆辰轩再没了反应。骆辰轩眼角含泪,拜倒在地声音发颤的说,“孩儿拜见娘亲。孩儿不孝,娘亲来京,孩儿...孩儿却不曾出门远迎,直到今日才来给娘请安...”
反应过来的岚秀赶忙拉起他,上下打量,寒暄了好一阵子之后方才记起屋子里的其他几位兄弟。又转身一个一个与他们打招呼。
最尴尬的就是骆辰星了,不知该与他说什么,她偷眼一瞧骆辰枫,他倒是一脸淡漠!看来这小子气还没消。正想着就听骆辰轩说,“这就是妹妹吧?一别三年了,星儿还记得哥哥吧?”
“啊?哦,记得记得,自然记得的。五哥好!”
“嗯,好。长高了不少。我听母亲说你这些时日都拉着哥哥们给祖母准备了不少节目,不知星儿可佛带上五哥一起?”骆辰轩仿佛第一次见她一样,亲切的摸了摸她的头,笑得人畜无害。
“哦,只要五哥不嫌弃,小妹自然求之不得的。”
“好,那就说定了。五哥这几日就与你们一起了,还望星儿到时别嫌五哥愚笨,认真教才是。”
骆辰星笑笑不置可否,骆辰轩也转身与二夫人叙母子情去了,剩余他们兄妹四人也赶紧识趣的告辞了。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了个饭,后面骆辰轩又与父兄们聊天叙旧去了。骆辰星一整天都胆战心惊,生怕骆辰轩把昨日在天香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父亲,还好一路有惊无险。
三日后
天还没亮骆辰星早早便起身先去了厨房,天擦亮之后才洗漱穿戴整齐,沛姑姑给她梳了头。她亲自给自己化了个伪素颜的妆。还刻意仿上官婉儿的梅花妆,用红色的胭脂在额间描了花钿。
妥当后,她起身朝着祖母的院子去了。
一踏进院子,她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的欢笑声,不由也嘴角上扬开心了起来。脚下生风,三两步就进了门。
“祖母,孙儿还没来呢您就先笑起来了,您这么开心,这让孙儿一点发挥的余地都没有了,还真是挫败呢!”骆辰星一边挑帘进去一边佯装失落的打趣。
“你这泼猴,不怪自己贪睡起得晚,这还管着不让我笑了?”老夫人一听到她的声音笑得更欢快了。
骆辰星进了屋才发现两位母亲和几个哥哥都已经在了。她赶紧跪下给祖母请安,“小的给大长公主请安,恭贺长公主十八岁生辰快乐,同时小的也衷心祝愿我们长公主越来越年轻貌美,永远无忧无虑,一口气活到五百岁!”
老夫人被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媳妇儿,快,把这贫嘴的泼猴打出去。”
“哎,我说大长公主,您可不能因为长得好看就欺负人呐!您把小的打出去谁给您过寿啊?小的忙活了一早上特意给您准备了早膳,您要是把小的打出去小的可就自个儿吃了啊。”
一屋子人看着她耍宝,都被她夸张的语气逗得哈哈大笑。
老夫人也饿了,她起身扶起还跪在地上的骆辰星,“走,咱们尝尝这泼猴准备的早膳,要不好吃再打出去。”
“是,母亲。”大夫人跟二夫人应着跟在老夫人身后,二夫人笑着点了点骆辰星的鼻头。
出了门老夫人才看清骆辰星,吃惊的发现,这孩子竟出落的这般出挑了!
平日里她总跟个小子似的调皮,闯些无伤大雅的祸,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又是个女儿家,他们这些长辈一直当她还是个小孩子。
“我的星儿是何时长大的?祖母这一瞧才发现我的星儿一下子就成了个标志的大姑娘了。”
骆辰星听这话,转过头看了眼老夫人,夸张地清了清嗓子,一甩头说,“祖母你刚是不是被我的盛世美颜迷住了盯了我这半晌?哎,长这么好看我也没办法呀。不过也不看看是谁的血脉对吧,拖您的福,我们兄妹几个各个长得貌若天仙。当然最好看的还是我,他们并列第二。所以祖母你想看就看个够,我不收您银子。”
“小七,你呀,还真是不知羞。”一项不苟言笑的骆辰宇也笑话她。
骆辰轩看到,心里有些特别。他其实从没见过这样的兄妹,他们几个看着不合规矩,但却让人十分舒服。
用过了早膳,一家人坐上马车从侯府出发走往祖母的公主府。祖母下嫁给祖父后,主动搬出公主府住侯府,总是一切以夫家为先以祖父为先。后来还随定北侯去了云中,转眼半辈子过去了。
可今日是祖母的生辰,公主府有很多祖母少女时期的回忆,他们这些晚辈自然想一切以祖母为先。
再说皇帝特意召祖母回京过寿,自然皇家才是第一位的。
骆辰星他们三人在公主府前后忙碌了两个月,费了不少心思。就想好好给大长公主在盛京过个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