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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在宋时全文阅读

作者:迎风随飘舞     艰难在宋时txt下载     艰难在宋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9章赈灾计划下

    周蕊徽听后表示这个计划我熟,不就是已经被起点各届毕业生神话、用烂到吐的〔以工代赈〕嘛。能从刘玄增嘴里蹦出来真是稀了个奇。

    周蕊徽考虑可行性,直观来看,在没有火车铁路等交通工具、没有工业机器大批量生产、国家府库底子薄、通信设备极度落后的封建中古时期,以工代赈明显开玩笑呀。

    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拜托!你丫的……近代从封建社会体制(我大清)转变资本社会体制(辛亥革命)再转到现在,单时间上花了多少年多少代人!从1860洋务运动开始算,多少年!

    罗斯福新政是以工代赈,可老米有钱、加外部环境好、加武力本土第一、加人口少、加有电台了、加也需要铁路轮船码头。

    不同时代、不同社会性质所应有的产物不是拿来就能用的。

    周蕊徽在心里已经开始贬低以工代赈方案了,而面前,刘苗二人唾沫星子溅到她红唇上。

    很嫌弃的抹了。

    “某反对!”

    “汝又反对!”

    “废话!这个方案不值得推敲下去!汝算过没有,这种方案赈灾话粮食消耗的只会更快!修筑沟渠?不干活一碗稀粥就能吊命,不至于饿死;按汝的方案,干了活,一顿饭吃一二斤大饼也不顶饿!”

    “赈灾赈灾!不是国府把灾民喂饱,是国府不让灾民饿死!青壮干活领到粮食,保全家不饿死人,不卖儿卖女,赈灾便是成功!”

    苗严辅急眼,他觉得刘玄增说话不计后果。

    “青壮干活,刘丞相,汝让屯所兵卒挖沟修渠?那屯所兵日常操练怎么办!屯所兵是未来抵御蒙鞑进犯的一大主力,要蹈宋庭厢军覆辙吗?”

    刘玄增回敬道:“难道要山东数州孤寡老幼悉数饿死吗!”

    咚咚咚~~~

    周蕊徽打断两人快进化到吵架式的对话,微有倦色问道:“二位叔叔,解决问题,不是抬杠。丞相,汝在江南待过,若是宋庭赈灾,该如何?先例能否借鉴?”

    刘玄增古怪道:“回君上,宋庭赈灾……无论水灾旱灾,宋庭会在受灾地招募士卒,将灾民中青壮者募为厢军。灾民里没了青壮,就像没了脊椎骨,即便闹事、造反,一干老弱妇孺打不过官军,攻不下城池,挣扎求存…………”

    周蕊徽怒道:“宋庭赈灾真缺德!当吾不曾问过这个问题。”

    苗严辅多说了句:“君上,各县县志均有记载,其中庆历年间山东河北诸路黄河决口,朝廷赈灾,只救活了三成百姓,赈灾官员被评为得力,最后宣麻拜相,青史留名。”

    “又是仁宗……仁个屁!假仁假义!道貌岸然!”

    “宋庭赈灾绝不能用,暂定丞相提议,以工代赈。”周蕊徽拍板道:“离秋收离赈灾还有一两个月,百姓家里尚有余粮,暂定如此,若有变化,再议。”

    “是…………”

    “赈灾事先到这儿,有功将士赏赐不能耽搁,大司马回去后拟个条陈来。吾保守估计赏赐的钱币要有万贯,抚恤也要数千贯,丞相把钱准备好了,以免到时调转不开。”

    苗严辅石化…………

    “还有,吾新设乐浪州、玄菟州,鸭江、旅顺、长山三支兵马,鸭江兵额一万两千,旅顺兵额六千,长山一营,粮饷、兵卒满员,两州的屯所兵制推行,诸将官大司马及时派遣。”

    “另外马政的事儿,这次收获大小三四万匹马,吾要拿出两万匹,在耽罗岛养马。想打赢蒙鞑子,马军不强胜只能小胜,找岱钦,问问他有养马的好手没有。耽罗岛留一营步军驻守,以防不测,都虞侯大司马举荐,报吾知晓。”

    …………

    周蕊徽跟豌豆炮在那不停砰砰砰砰砰,苗严辅哭笑不得,看着点刘玄增,别当场心梗。

    刘玄增是真心累,他忽然觉得自家侄女是杨广那暴君,好大喜功,穷兵黩武,虽不骄奢淫逸、宠幸奸佞、凌辱亲妹,但确实操之过急。

    刘玄增突然跪地,然后把帽子摘了。

    “属下老矣,才德不足,请辞相位,请君上另请高人。”

    “叔叔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周蕊徽大惊,起身亲自扶起。刘玄增有些事情让周蕊徽不喜,周蕊徽赶走他的意思还没那么强烈,至少目前文臣少,很珍惜。

    苗严辅在旁代答道:“君上……府库现在存粮够多,但钱币~~还剩下三千贯钱。”

    “什么!!”齐候吃枪药了:“三千贯!这么点钱了吗!”

    “原来是有八千贯,属下做主拿五千贯购粮。”刘玄增补充道。

    周蕊徽搓手,要崩呀~~~

    苗严辅试探提议:“君上,是否先赊欠赏赐,主抚恤战亡将士遗孤?”

    【赊欠?那我不就崇祯了!】

    周蕊徽断然摇头拒绝:“将士们用命换的富贵,岂能拖欠!”

    “可就三千贯…………”

    某人欲言又止。

    周蕊徽咬牙:【妈蛋!大活人能让尿憋死?老娘不过了!】

    周蕊徽冷静道:“即日起,国中设立九等爵位,均在伯爵之下,三等子爵、三等勋爵、三等奋勇君,凡有功将士,升军衔,加爵位,给赏赐。阵亡将士遗孤……都是吾的孩子,接进府中,府中照料。”

    刘苗面面相觑。

    以爵抵债昂~~~

    苗严辅问询:“敢问君上,爵位有何用?”

    周蕊徽云:“大司马回去后商量商量有啥用,再报吾。”

    苗严辅:…………

    瞥眼又要头疼的同僚,刘玄增上前一步主动提及刘耀泉事件,将始末原委说明,等候裁决。

    “君上,有些事不能太偏激,该要和解就要和解,宋是过了,唐也是过了,就像一个人,独腿走路哪是正常人?君上要包容四海。”

    周蕊徽不接这话,反问刘玄增:“叔叔,出了旱灾,山东诸州有多少人在骂吾牝鸡司晨?”

    刘玄增一时语噎。

    周蕊徽轻笑道:“蒙鞑蛮夷,屠戮中原,尚有文人驱身仕之。石勒之张宾,符坚之王猛,拓跋焘之崔浩……打过是蛮夷,打不过就投降,美其名曰化夷入夏…………”

    “叔叔,真理既刀剑,非诗书尔。”

    刘耀泉判凌迟,全家腰斩。

第70章我的炮,你可算生下来了

    很晚了,留下吃过饭才走,齐候终于把铠甲脱了,换上玄白色的襦裙,长长吐口浊气。

    “来人,去把圆圆叫来。”

    说完,周蕊徽起身去洗香香了,裹着浴袍回来,周圆圆正候着,点上熏香,独留下她一个。

    “五月二十九,***说之所以有旱灾,是因老师违反天道人伦,故老天爷警示世人,当诛祸国妖女。”

    “六月初十,***说老师牝鸡司晨,行妲己褒姒之事,惹天震怒,累及山东黎庶。要解旱灾,当拿老师祭天。”

    “六月十七………………”

    “六月二十三………………”

    周圆圆逐条逐字背诵完,垂首静候老师吩咐。

    “呵,吾罪都要祭天了…………”周蕊徽失笑,遗臭万年都是这么出来的。

    “圆圆,他们要这么骂汝,汝会如何?”

    “杀!”周圆圆简单直接不废话。

    “走水、中毒、车祸、意外、仇杀……吾的治下言论自由,但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祸从口出啊…………”

    周圆圆颔首:“学生明白。”

    “孟家、曾家在干什么?”

    “歌功颂德,使劲舔老师。”

    周蕊徽嗯:“不能冷了忠臣之心,吾的师匠,就是他两家家主了。”

    “黑冰台怎么样?”

    周圆圆眉眼略有变化:“正在训练,但…………”

    “但什么?”

    “学生管不住陈赞……轻老师责罚!”

    周圆圆愧疚自责的样,周蕊徽看起来很好笑,管不住?当然不能让你管住了,你要管住了情报杀手都在你手上,我还睡得着觉?

    好言安慰,交代以后的任务,建立乐浪玄菟二州的据点,退下,已经是亥时了。

    周蕊徽累到沾床板就着。

    次日,七月初一,早晨让崔灵兰、沈芸写封家书,告诉各自的爸爸齐候要打扶桑国,把战前准备做了,提前打探好情报和水纹信息,别到时抓瞎。

    然后,宋邕春来找,老道士表示您要的火炮我做出来了!

    周蕊徽喜形于色,你母亲的,好多年呀,总算给我造出来了!

    “道长,不会又炸膛了吧?”

    宋邕春摸摸额头不存在的虚汗,干笑道:“不会的不会的,贫道亲自打炮,没有炸膛。”

    其实宋邕春能再拖上一两年,他摸透了,我是技术人才,舍不得杀我,劫个长期饭票很美,省的江湖漂泊了。然美好的算盘在文焕来山东后就落空了,文焕可没许多根花花肠子,在他专业人士负责下,军工制造连上台阶,步人甲是他制造出来的,铁火炮是他造出来的,宋军制式武器是他制造出来的。这本没什么,但在文焕轻轻松松制造出了门弱鸡版铜炮后,性质就变了。

    宋邕春受到质疑,地位受到威胁,为不失去吃饭的家伙,道士发力了。五月连着六月,老道士花费一个半月,把炮造出来了!

    打了一炮,震天动地,一个大坑。

    话不多说,上马就走,狂奔而至,三门黑漆漆的炮口裸露着狰狞的虎牙,周蕊徽期待之心无以复加。

    它黑漆漆的身体有3米长,十来个铁箍套在身上,从炮口到炮尾越来越粗大,两边各长一个黑漆漆的铁耳朵,这个〔孩子〕在太阳的照耀下反着寒冷的亮光。

    周蕊徽站到炮口前,口径大概是后世的120到130毫米,直径则比周蕊徽还有宽,一个周蕊徽都遮挡不住它。

    “汝可真胖呀~~不过吾喜欢。”

    周蕊徽撤离炮前,示意宋邕春,老道士很自信的装填,然后点火。

    轰!!!

    一声炮响,仿佛一个巨人放了个响屁,震的颅内嗡嗡的,齐候心说难怪,大友宗麟初见时会命名为〔国崩〕,很应景,一炮下去一国崩塌!千军万马成肉泥!强如项王是炮灰。

    你妈妈你姐姐你弟弟的!我的炮啊!你可算是出来了!

    “大炮起兮轰他娘啊!”齐候喜不自胜夸赞着。

    宋邕春贼有面子:“请君上赐名!”

    周蕊徽搜肠刮肚想了想,觉得大友宗麟那名字听好的。

    “国崩炮。”

    “善,国崩砲,砲出国破,千军尽崩!”宋邕春张嘴就来。

    “老道士,国崩炮有多重啊?”

    宋邕春道:“回君上,有泰山之重…………”

    “咳~~”

    “重达一二万斤,霸王再世方能举动!”

    竟装逼不说人话!

    周蕊徽换算,一二万斤,那不就一二吨重呀,幸好宋邕春不傻配了炮车,否则可咋搬。

    “吾要一千门国崩,道长多久能办到?”

    宋邕春差点一个趔趄栽倒。

    宋邕春哭丧脸道:“君上……国崩砲周期长,成功率低,十门里能用最多三四门,一千门至少得数年之功。贫道能保证每月一门,其余贫道不敢胡乱夸海口。”

    【十中三四,比例算是高了,要不要放过他?】

    宋邕春铸炮犯的跟明清两代一样的错,他用泥膜铸炮法,众所周知,泥巴本身不可能是光滑的(引入现代高精密仪器除外),在倒入铁水冷却后,整个铸件表面就会特别粗糙不平,没有仪器进行深加工,就使炮膛表面产生气泡,然后炸膛。

    这也是第一次铸炮炸膛的原因。

    解决这个问题,无非加厚炮管,或者减少激发药,然后?要么就是现成的万斤大炮,要么威力小打不远。

    周蕊徽回忆铁膜铸炮法,把火炮铸造效率和成功率提上去,可是这对一个广告设计生来说……mmp…………

    不会跟生产锄头那样铁膜铸炮吧?

    呵呵,不会吧…………

    “行,一门就一门!”自身知识不够,周蕊徽只好放过他,以免出现残次品喽。

    “但重量上汝要控制住,最多就是一二万斤了。汝要是铸造出五万斤、十万斤、十五万斤的,吾只好把汝塞进炮管子里!”齐候一管子预防针注射进去。

    宋邕春吓得赶忙一句无量天尊。

    “君上放心,贫道明白,明白。”

    忙碌中,时光匆匆流逝,赏赐、马政、粮食、赈灾,一头乱麻的事物挤占周蕊徽的时间,当她再关注时间时,已经七月月中了。

    “哦,该死!吾连七夕佳节都没有过!”

    吐槽着,日理万鸡的齐候揉着细腰,放松放松,去射射箭,去骑骑马,去走动走动。

    在去三大营驻地的路上,有东西滴在周蕊徽的额头。

    周蕊徽拭来感觉,是……雨滴?

    “大晴天?要下雨了吗?”周蕊徽脸色阴沉道。

    沈芸在旁附和:“应该是要下雨了,有个雨点滴俺胸甲上了。赶紧下吧,憋这么久不下雨,老天爷也要憋坏了。”

    “三娘,汝见过晴天大太阳下雨的?”周蕊徽意味深长道:“这雨要下,就不对了!”

第71章吹响征服的号角

    轰隆!

    天上一道雷。

    地下一片水。

    穿着蓑衣,看着前方汹涌的济水,济南督周元略以下,无不庆幸万分!

    七月中,齐候周蕊徽架临济南城,周元略直以为徽妹要干架,劝说尚未开口,徽妹便甩来一堆的任务,和好几车的水泥。济南督周元略成了包工头,济南军团将士成了工人,日夜加固加高济水南部堤坝,同时济南军团辖区做好防汛工程。

    抢修及时,暴雨十日,到八月初八这天,济水水位猛涨,淹了济北没淹济南,不知多少百姓人命得以保存。

    济南辖区保住了,周元略松口气,周蕊徽气不敢松。见证济水没有问题后,急匆匆去济州,黄河堤坝是大司马苗严辅负责,黄河不是济水,确保黄河它老人家千万别决口。

    千里泽国,事关民生,事关人命!

    至东平府,朔河而下,堤岸新抹的水泥,坚固结实,美中不足是混浊的黄河水离堤岸只有一米多的高度差,老天爷要再傻B的连着下暴雨,不出三四天河堤该不顶用了。

    “老师。”

    东平府这段负责的分队长是周首,双眼布满血丝,人到崩溃边缘,周蕊徽赶紧让他好好休息,身体是前程的本钱,千万别累死了、累傻了,辜负文官之首的殷殷期望。

    过梁山泊,到济州,转东视察滕沂二州,再转北,兜一圈八月二十重回益都。十二天转一圈,中间肯定不会休息好,所以齐候一回来就拿凉水洗头,冰的脑袋很清醒,和刘玄增商讨。

    “丞相,各州的防汛工作怎么样?”

    “暂无错漏。”刘玄增答道,“雨势不减,恐有不测!”

    “非恐有不测,是必有不测!”齐候有些怨气,“不也都是坏事,至少这么大的暴雨,水位上涨,道路泥泞,蒙鞑攻打不过来,尚且安全。”

    “咱们的粮食,没被水泡了吧?”

    “都转移到高处,架空地面,近三百万石粮食,不敢疏忽。”

    “那就好那就好。”

    依着窗框,美目仰望着乌蒙蒙的天空,闪电、雷霆、暴雨,你方唱罢我登场,嘴里说着只自己能听见的话。

    “老天爷,别玩了;孙大圣,收了神通吧。赶紧雨过天晴,让我赈灾,把山东的民事捋顺了,兴修水利还不成么,剧情杀是最讨厌的了。”

    闻一壶热水,做窗边喝。

    山东暴雨,连绵不绝,各种河流水势猛涨,殊不知,这次老天爷不是在坑她,是在帮她…………

    北方万里之外的和林城,女奴们动作蹑手蹑脚,窝阔台大汗最近脾气不好众人皆知,没有人背着萝卜找菜刀。

    没看到吗?连贵由、阔瑞、曲出、拜答儿、蒙哥、忽必烈这些皇子皇侄都不敢跟窝阔台大汗待时间久,免得当成了出气筒。

    窝阔台心情复杂,七成的羞耻加三成的怒火,混合成十二成的气愤!窝阔台现在是一头被扇了巴掌的狗熊,报复欲非常强烈!

    这不蒙古包里,窝阔台在向长胡子倾述着。

    “长生天在上!周蕊徽是一支比马虫还要恶心的东西!哪怕再美丽!她的讨厌甚至超过了两面三刀的党项皇帝!超过了王罕和桑坤父子!”

    “长胡子,从拔黑木扎开始,周蕊徽就一直在与大蒙古国作对!看看,看看!塔思、石抹查剌征讨东真、高丽,先后兵败战死!国族沾水死了一千,慈悲岭、秋茂峡谷死了一万多,木华黎叔叔家男人更是战役大半。早先孛鲁弟弟见了长生天,留下了塔思侄子,可两场战斗,不合、带孙两位叔叔战亡,塔思、速浑察、伯亦难、野蔑干、野不干都战死了,孛鲁弟弟只剩下阿里乞失一个儿子,东道诸王部众都被劫掠,羊把狼劫了!俺……俺可咋跟爹爹、木华黎叔叔交代?战无不胜的大蒙古勇士,被一条山东土狗咬成这样?”

    耶律楚材满满失望的等着窝阔台发泄完,喝马奶的时候,才开口。

    【胡无百年之运嘛~~蒙古国一代不如一代,铁木真大汗至少尊重各族文化,灭乃蛮、灭花剌子模、破燕京,老夫和丘处机老道劝说能少杀、勿滥杀,尊重读书人,吸纳汉地文明,但窝阔台……穷兵黩武、好战、滥杀、屠城,杀孽太重!竟敢想把汉人土地变成牧场,石勒、石虎才能干出来!

    贵由、阔瑞、曲出三位王子,唯曲出王子才能最好,仍不及窝阔台一半,野心、骄狂远过窝阔台,何况其他王子。

    毒杀拖雷,王子宗室内斗,铁木真大汗时代团结一心的蒙古,怕是窝阔台一死,就有分崩离析之厄了…………】

    “大汗,山东周氏屡屡挑衅,战便是了。济水沿线虽然坚固,但只要能过河,凭大汗手段,取胜不在话下。”

    “长胡子说的是,说的太对了!”窝阔台狂笑,一抹嘴角乳白色液体,言道:“俺想好了,灭金之后勇士们太安逸了,安逸的弓弦快拉不开了!要打仗,就要像爹爹那样,打打仗!厉害的猎手只会用猎物的数目,来证明自己的本领!”

    耶律楚材依旧老僧入定状:“大汗要打多大?”

    窝阔台豪气云天:“俺要兵分三路!一路伐罗斯人!一路伐周蕊徽!一路伐高丽王!国族每户一人西征,一人南征;中州汉户每户一人南征,一人征高丽;怯薛军两万征西征,三万南征,两万征高丽!”

    窝阔台说完,耶律楚材开始计算。

    成吉思汗一统蒙古高原时,直辖95千户,分封44千户,后者就是今天的东道诸王;前者,随着成吉思汗的东征西战,直辖户口远远超过了100千户,单拖雷王子招抚中亚草原,就有带来二十多千户。

    但是,成吉思汗铁木真死后,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四兄弟分家了,铁木真直辖的上百千户一分为四。

    按照蒙古人幼子继承老父亲家产的继承法,拖雷分的最多,最多的千户和蒙古帝国强兵怯薛军都归拖雷;术赤这位可怜老哥终生被怀疑是否亲生,所以分的户口是四兄弟里最少的,但牧场却是最大最远的,钦察草原(伏尔加河)以东、额尔齐斯河上游、阿尔泰山一带,几乎整个中亚都是术赤的。

    库里台大会,术赤病猝,窝阔台联合察合台,打败拖雷获得继承权,窝阔台直辖户口,蒙古帝国本体一份加他自己兀鲁斯一份,不会超过铁木真时的95千户。

    汉地,士兵、户口都在汉候手上,两代成吉思汗的散养政策,耶律楚材也不知有多少兵。

    九万骑兵,加上两万怯薛军,部分探马赤军,察合台、拔都的部众,西征人马约在十五万骑兵。

    九万骑兵,三万怯薛军,探马赤军,不计其数的汉候汉兵,南征军在十五到二十万步骑上下。

    征高丽军队,在五万上下。

    不愧是蒙古帝国!四十万马步军三路齐出,三线作战,打下辽阔疆土,元首汗颜。

    算完了的耶律楚材,心平气和的说了句:“大汗,你开心就好。”

第72章南宋趣事

    有惊无险,八月末暴雨转大雨,大雨转小雨,屋舍听雨点滴,压着山东抗洪临界点,雨停。

    再不停,黄河、济水、汶水、沂水、淄水、沾水就该决堤了。

    冲着老天爷三呼万岁,刘玄增丞相紧急赈灾,修缮增筑防汛设施,堤坝、大桥、水渠、城池,能修的齐修一遍,换来的府库里粮食锐减。至九月末十月初,开始为过冬准备,府库查点,两百七十万石存粮,只剩下五十万石。

    这才是两个月呀!

    周蕊徽为此忧心忡忡。

    “以工代赈是否该停下了?”齐候指着自己空空的仓库问道。

    身边随驾的是周首,刘玄增憔悴到积劳成疾,生了大病在家卧床,周首暂代赈灾事宜,年轻人禁得起累,但大小事物也折腾起了黑眼圈,疲惫不堪。

    “君上,怕是停不了,目前还要增筑济南、东平、泰安、兖州等重镇,扩建不其、牢山、即墨等登莱两州城池,还有丹水、白浪水、胶水几条河流需要拓宽河床,搭建水渠灌溉…………”

    “停停停停,这些吾已经知道了,粮食还能够支用?”周蕊徽道。

    周首禀报道:“君上,乐浪玄菟二州未遭灾,秋粮一粒不差收了上来,此外樊将军平灭数路叛军,缴获粮草辎重无数,正源源不断向益都运来。具粮曹保守估计,能有五六十万石,合府库五十万石余粮,尚够支出。”

    “呵,五六十万石粮食,樊梅哲是把高丽人的地主富农贵族们一网捞净,打倒斗臭了吗。”听到自己还有些粮食,齐候渐渐放心。

    “汝记得休息,莫学刘叔叔,累坏身子可不好!”

    “谢老师体恤。”

    给他忠告,听不听是他的事儿。回到候府,周蕊徽背着手穿过庭院院墙,进书房,立在地图前沉思。

    红圈圈圈起来的倭国,打了个大叉,目光所至,深感可惜。

    “他姥姥的,冬天快到了,国内烂摊子,无法出兵,可惜可惜。”回想起岛国某位老师模糊的面容,齐候红唇一干,肚子哗哗作响:“哼!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我嘴巴里的肉,别想跑了!”

    拿起近期叶昇送来的情报,周蕊徽点了根香查阅。这个州饥民闹事,那个州有土匪〔替天行道〕,忠顺军采买多少多少粮草,郑清之收了几房小妾………周蕊徽有些不高兴,叶昇送的情报好多是些无关紧要的。又不是我的官员,管他纳几房妾了!

    犹豫一下,觉得并非无用,搁一边让周圆圆、陈赞去看看,一个非专业一个专业,总好过自己个不懂得外行。

    下一份,一目十行看罢,小周周笑得很灿烂。

    大宋朝果然一如既往的尿性,北伐收复东西二京的提议从年初金国灭亡到现在,端平元年过一半多了还没有定下来,民间议论纷纷,百姓人云亦云,几乎宋庭治下百姓都知道朝堂官家、相公们在考虑北伐。信息渠道闭塞的百姓都知道了,窝阔台还能比小老百姓傻?这种情况之下宋庭要是来一场{端平入洛}军事行动,能被打的满地找牙!

    宋军可能刚出国门,就要献祭天灵盖了。

    周蕊徽不由得怀疑赵昀赵官家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戎事再是国之大事,你需要考虑六七个月?思量七八个月?庙算八九个月?

    可算是知道那个韩什么什么北伐为啥会失败了,打赢本来就是艰难,还要弄得举国皆知,让对方轻易获取信息然后做好万全准备,己方这边情报落后到前线将领两眼一抹黑,临安方面要高兴还送阵图来,大宋培养的一群精英、高级微操大师在几百几千里之外运筹帷幄…………即便岳飞不死,也打不赢仗!

    2B操作,键盘大师,小女佩服佩服。

    给您来个五体投地。

    再往下看,太学生里好多热血青年嘴炮无敌,指点山河自比管仲乐毅……是自比姜尚张良,仿佛宋庭不用他们是多大的有眼无珠,是怎么个满朝奸邪,祸乱社稷!

    有个叫陈宜中的太学生,十三次上书请求宋庭北伐,被驳回。因史嵩之史相公不支持对外用兵,被他堵门并大喷特喷,喷的名声更臭了;还编撰杜撰,几乎照着秦桧模板复制、粘贴。

    史嵩之应该是脾气好,或许是脾气好,反正陈宜中没死,还成了明星。

    此外还有一位熟人,在陈宜中的下面,名叫贾似道,现在是籍田令,一个小官,因反对北伐,然后被同龄人喷成了孙子。

    不出所料的话,他会被一直喷下去,喷他的兴许是入忠臣传,而他贾似道,将与史弥远齐名并列,成为大奸臣。

    并荣幸,与秦桧组一个局,使劲戴帽子。

    周蕊徽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

    看着自己的脚,周蕊徽悠悠自语:“两宋就是个变态的社会,红眼病频发的社会,软骨头的社会!男人无能废物,只知道欺负自己的妻女,任谁对外都奴颜膝婢,还吹成社稷名臣,狗名臣!有能力的大臣,只要得罪官僚得罪读书人,就被喷的生活不能自理,就被骂成奸佞,万世唾骂!一些明显尸位素餐的,却成了国家希望,舔成圣人。”

    “总有人为出名,抨击国策,大喷宰制,啥本事没有,就为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

    “真恶心呀~~~如此朝代,埋没多少人才,冤死多少能臣!”

    周蕊徽长叹,内心仿佛安装了无限动力,更有干劲了!

    美目紧闭,依着靠椅,脑海中反复重复着老长一段话。

    “儒家大伪,天下可证:在儒家眼里,人皆小人,唯我君子;术皆卑贱,唯我独尊;学皆邪途,唯我正宗…………”

    (《大秦帝国》原文还有很多,截取一段,有兴趣的大伙去看看,骂的是真爽!

    还有庄子的盗跖,也值得一看。)

    “天下何故不谓子为盗丘,而乃谓我为盗跖?”

    周蕊徽嘴巴里突然蹦出如此一句。

第73章窝阔台亲征山东【建军节快乐】

    公元1235年,乙未,宋端平二年,蒙古窝阔台汗七年,时值正月。

    新年,山东的年味淡,去年旱灾水灾接踵而至,折腾的山东大损元气,紧巴巴的过年,生怕浪费一粒粮食。

    比之山东愁云惨淡,宋庭仍然热闹,包饺子,包混沌,吃肉,灯会,庙会,舞狮……年味十足。

    赶着过年,大宋官家终于在北伐问题上做出最高指示——不北伐,继续偏安一隅。

    当然了,是史嵩之、郑清之背锅,赵官家英明神武没有半点污浊。

    然后以宁淮军统制程芾为蒙古通好使,浙西路兵马钤辖王全为副使,出使蒙古国,同贺新年。

    赵官家〔听信谗言〕,继续偏安江左,许多倾向北伐的大臣颇为失望,开足马力大狂喷。

    但众多人里,也不都是喷子,如起居舍人袁甫,纵有所不满,也只私下里吐槽念叨,没有去骂去喷。

    和袁甫一样的还有宋慈,倍感失望,心气丧了,努力做好目前的事,力求无愧于心,该怎样就怎样。

    两位使臣花费一个月,一路跋山涉水到塞北和林,送上赵官家的礼物,祝窝阔台新年快乐。

    窝阔台则被宋庭的友好外交行动整的哭笑不得。

    整的窝阔台还很失落、不满!

    你不是要北伐吗?你不是要收复洛阳、开封吗?你倒是打呀!你倒是出兵呀!我都准备好了!阔瑞封凉王,为西路军主帅,配汪世显、史天泽二将,打你川蜀汉中;中路有曲出、口温不花、张柔,打你荆湖;我为你准备好了10k-20k的军队,你丫的不来!

    耍我呢?!

    放我鸽子啊!

    窝阔台满是惋惜的友好表示自己的善良,并承诺蒙宋两国友谊,地久天长,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就拖雷强冲宋兴元府强行借道事件,给宋军造成巨大损失,窝阔台深表遗憾,但绝不道歉。都是拖雷擅自行动,都是我四弟的错,与我窝阔台没有任何关系,凭什么我要道歉?

    拖雷:!!!

    安抚住了宋庭,准确是看到了宋庭的迟钝与软弱,窝阔台再无顾虑,他将曲出、口温不花、张柔等大量中部兵马抽调走,加入南征军团,形成对山东的双拳进攻!

    西路军调离史天泽,加入征高丽军团。留下汪古部的汪世显,窝阔台告诉阔瑞,宋军柔软,有机会打宋朝就使劲打!不要仁慈!

    阔瑞表示:我一定会揍宋军的!

    窝阔台自己决定三月末四月初出兵山东,征高丽主帅鲁火出被要求三月发起渡江战斗,冲开鸭绿江防线。

    窝阔台的一意孤行,蒙古老将速不台有异议,野战之王表示:三月份战马很廋,不利作战,耐心些等到秋天马肥了再打。

    窝阔台不同意,他有他的考量,他知道山东经旱灾水灾,所以肯定虚弱的不行。周蕊徽这条美丽的恶心的马虫,不赶紧掐死、碾死,再给她时间,又要恶心人了!

    木华黎的孙子阿里乞失借此机会恰到好处喊着要报仇,响应了窝阔台,更把速不台嘴堵了。

    速不台、哲别、木华黎、者勒蔑……四勇四杰私交挺好,侄孙要去报仇雪恨,速不台拦了就不是人。

    速不台在西方是野战之王,战无不胜,但到中原战场就屡战屡败,谁都能欺负。窝阔台深切知道速不台〔水土不服〕了,刚好要西征,就把这位老将送到西方,担任长子贵由、拖雷长子蒙哥、术赤之子拔都、察合台之子拜答儿的副将,以老带新,去他熟悉的战场。

    有些认为太着急了的将领见开国元勋功臣大将速不台〔被贬〕,也都默不作声。

    长胡子耶律楚材,在整个过场中宛如石雕,一言不发。

    急是急了些,但宋人怯弱,断不会予以山东支持;山东又连遭天灾,损失惨重。蒙古帝国拥有庞大的国力、军力,兵锋凶凶!周蕊徽即使有三头六臂,七八十个鲍鱼,怎么能够抵挡住凶悍的蒙古铁骑的进攻?怎么能挡住蒙古国一二十万大军的进攻?

    耶律楚材如此想,也就不愿触窝阔台的霉头。

    急切用兵,必有折损,但两者实力摆在这儿,必胜无疑。

    …………

    窝阔台定下的新战略最早要在今年三月发动进攻,所以蒙古国的军事准备是仓促的,是有条不紊的。

    仓促是因为汉军的调动,实力派张柔还好说,他的张家军本在汝州、许州一代,调至归德、单州,是同战区调动,赶在三月末四月初完成就好。但史天泽史家军就不同了,从凤翔、京兆、乾州的关西河西地区,调至辽阳、沈州、复州的辽东战区,跨战区调遣,三月初之前部队从西到东,可要了史天泽老命了;泪别汪世显,史家军万里急行军,一路奔跑,军中将士对窝阔台的命令怨声载道。

    有条不紊就是指蒙古军和色目军了,不说草原男儿人人有马,无日不战铸造了蒙古人超强的军事动员。一接到大汗的动员令,草原人麻木且热情的备好武器弓马,诀别家人妻子儿女,千户百户归建,成群结队如大雁向南。

    近的征金国女真,远的打花剌子模、钦察、罗斯色目人,习惯了,麻木了,和放牧一样都是生活的一部分,还能抢钱、抢奴隶、抢女人,多么美好的日子呀!

    东道诸王中铁木真幼弟铁木哥斡赤斤力量最强,号称有四十千户百姓;窝阔台二叔别勒古台战功卓著,为蒙古帝国立下汗马功劳,铁木真、窝阔台父子多次赏赐他户口,至今有足足一万户百姓。齐军劫掠辽东时,以他二部受损最为严重,也憋了一大口鸟气!于是纷纷向窝阔台请令,请求参加战争扇周蕊徽耳光、捅周蕊徽屁股!

    窝阔台此时觉得自己调二三十万人打一个女人似乎小题大做了些,但又不太好(不想)拒绝二位亲叔叔,于是同意请求,隶属在鲁火出帐下,从攻高丽。

    二人接令,稍做准备,一个点起两万骑兵,一个点起一万骑兵,虎虎生威往辽东而来。

第74章蒙军大犯益都议

    三月,一大清早,城外的野草开始复苏,鸭绿江北的宣州城北门,哨兵机械着抄持刀枪,登上新修只有五米的低矮城墙。

    “换班了换班了,丙都的兄弟们,回去洗脸用早膳了。”

    守兵半睡半醒的打个哈切,让出岗位跟随都头下城。

    “直你娘的,又是安静的一天,好无聊啊。”

    “损小子,还盼着鞑子来打城子?”

    一个老卒笑骂道。

    新兵脖子一梗:“为啥不能盼着?鞑子不来,没有战功,俺咋升甲士?!总不能抗好几年的材士吧!”

    “损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啊!鞑子可不是咱们的阿西吧,一打就倒,鞑子奶凶奶凶的……很凶的!”

    老兵这话一说,队伍里几个新兵不干了:“阿西吧,俺们才入伍不到一年,当然打不过,等俺们有一两年兵龄后看还是不是对手!哼!思密达!”

    老兵呵呵乐了:“看,俺又抓着咱们阿西吧的痛脚了。”

    “阿西吧…………”

    有说有笑的回到军营,因为镇朝将军樊梅哲招募部分高丽人补入军中,故而齐军伙食略有改动,并出现了两道新式菜肴——辣白菜煎饼和生葱冷面。

    除了辣白菜煎饼和生葱冷面两道食物的改变外,改变的还有语言,乐浪玄菟二州屯所兵制强力推行,两州高丽人原有社会层次打破,按十户百户千户编制,官将全为益都大司马府派遣来的山东人和淮东人,教的很多山东、淮东骂人的方言,由此逐渐两州高丽人说起汉语汉话。自西晋末年起至今,汉语重新出现在朝鲜半岛上。

    辣白菜煎饼热腾腾吃进肚,催情般催出满头汗水,就要回去眯瞪眯瞪,都头刚把刀鞘解下,一声锣响仿佛敲在他耳边,麻利系上刀出营,呼喝抽骂着把队伍集合,在统制的带领下登城。

    半个时辰后再上北城,城外春草被踩垮柔软身子,北边无边无际的原野上,数之不尽的骑兵步兵抗着五花八门的旗帜,凶悍凝望着宣州城。

    “干尼玛的鞑子!”守城统制唾骂一声,神情悲壮喝道:“鞑兵不计其数!烽火台守卫官!五道烽火齐点!!”

    “宣州阵!大齐将士!誓死不降!死战!!!”

    …………

    鸭绿江对岸,保州城烽火台,十个守兵正啃着煎饼,俄而望见北岸天空被狼烟熏黑,停下了进食。

    “娘的,这是几道烟呀?”

    守兵细细数着,起初不太在意,可数着数着,眼睛瞪的老大。

    “直娘贼的!五道狼烟!快点烽火!快报将军!!!”

    片刻后,保州城烽火台点起五道狼烟,随后沿江扩散,从鸭绿江下游到盖马高原,无数堡垒、城池烽火连天。

    樊梅哲有些时间正在造人,惊闻烽火台燃起五道狼烟,急的裤子来不及穿就冲出房下令擂鼓聚将!

    樊梅哲下的命令,不足十骑,一道狼烟;如有百骑,两道狼烟;鞑有千骑,三道狼烟;鞑骑数千,四道狼烟;鞑骑过万,五道狼烟。

    穿上裤子去白虎堂,遣人去江北探查敌军数目,一个时辰后就有回报,宣州失守,蒙鞑马步军沿江铺开,足有三四万之多。

    樊梅哲一听立刻签书,动员两州屯所兵于保州集结,并遣令于沿江各个堡垒,小心守御。

    随后发命镇海中郎将周昂,言及蒙军进犯,若旅顺不可守,弃守旅顺,会兵保州。

    有让周昂放弃的意思,但樊梅哲知道留旅顺是为了什么,所以在给周昂允许撤退的命令后,下令给镇海校尉虞货,驰援旅顺,襄助旅顺厢。

    最后,急报益都,蒙古军三四万大举进犯鸭江,主将暂不知,旅顺是否有敌暂不知,宣州已失,请求支援。

    快船送到益都大司马府,大司马苗严辅立刻带着三封十万火急军报进候府,面见齐候。

    “君上,别耍剑了,十万火急!济南、济州、鸭江三处急报!”

    周蕊徽听到,急忙弃了与崔灵兰的比试,武服不换当即拆开查看。

    鸭江奏报,蒙军三四万人犯边。

    济南奏报,蒙军五日内连续增兵,济北多出了两万骑。

    济州奏报,蒙军疑似主力大规模调动,河西、嘉祥三河岔口附近,有蒙军三五万步骑兵。

    周蕊徽美颜凝重。

    “苗叔叔,叫上刘叔叔、世贤,还有所有在益都的将军们,全部叫来!去节堂,吾要开紧急军事会议!”

    “是!”苗严辅不敢怠慢,急慌慌来急匆匆去。

    “姐姐,要打仗了?”沈芸递上宽袍,周芷若奉上茶水,相继问道。

    周蕊徽未瞒众女,道:“济南、济州、鸭江三处来报,蒙鞑或大举进犯,或大量增兵,吾猜测,山东要有场旷世大战了!”

    “蒙鞑三面增兵,其众必不下十万!”

    众女面有惊容。

    “又要打仗了…………”

    喃喃一句,崔灵兰急忙跟上周蕊徽的背影。

    苗严辅以最快的速度召集,城外三大营诸将放下手头事物进城,领军将军杜琼明、中领军慕容绍云、补中护军严实严武叔,还有郭蛤蟆、周通、康明威、康明远、颜増、张禧等大小十数将同一时间一齐入城,还快马加鞭,益都百姓纷纷侧目。

    益都城就是周蕊徽的首都,首都百姓政治敏感总是很高,一看那么多的将军们快马入城,消息、猜测满城全传开了。

    很多流言都在说齐候要有大动作,要打仗了,就是不知道打谁。

    一时间,齐候候府成了热门话题。

    候府里,将军们下马入内,稍留些时间给将军们接收讯息,思考理解,这次一身劲装勾勒大胸的出现。

    “臣等(末将)参见君上!”

    “诸位免礼,座。”

    落座,周蕊徽道:“蒙鞑四面来犯,鸭江已经开打,烽火狼烟!诸位可清楚了?有何看法?畅所欲言!”

    苗严辅先说道:“君上,属下认为这是蒙鞑子大举进犯山东的先兆!”

    周蕊徽不动声色接着:“为何要这么说?”

    “君上,鸭江进犯,樊将军竟不知蒙鞑主将何人?济北原就有数万鞑兵,五日之间增兵两万骑;西部防线本少有大敌,亦有大军增援……凡此种种,只有蒙鞑大举进犯一种解释了!”苗严辅猜测道。

    “臣附议!”宇文路博出列道:“大司马所言正是臣想说的,臣更认为,君上去岁把蒙鞑打疼了,蒙鞑是带灭某山东之心而来,君上切勿大意!”

    周蕊徽听后只问一句:“赞画,汝认为蒙鞑还会增兵吗?”

    宇文路博肯定道:“灭国之心,灭国之志,必会!”

    宇文路博话音一落,节堂内嗡嗡声响起。

第75章战乎?降乎?和乎?

    话已至此,无甚好说,就看自己底裤了,一如小白兔点查自己的胡萝卜。

    “大司马,告诉诸位将军,吾军现有多少兵马?”周蕊徽说道。

    苗严辅先拱手一圈,然后背冲周蕊徽言道:“益都三大营,常备新老军卒如下:五军营,有15个营,军兵三万人,其中有重甲兵一万;强弩营,有10个营,兵两万,兼有神机箭车营、弩炮营兵一万,共计军兵三万。”

    “三千营,有汉马军5营,兵一万;女真马军3营,兵六千;蒙古马军一阵教官阵,兵五百;总计有马军一万六千五百骑。”

    “此外,还有荡虏厢兵一万。”

    说完益都三大营兵马,苗严辅再说余下各军:“济南督周元略,下辖15营步军,军兵3万。

    济州督周元景,下辖15营步军,军兵3万。

    滕沂督周柘彦,下辖10营步军,军兵两万。

    登莱留守周琦裕,下辖5营步军,军兵一万。

    镇朝将军樊梅哲,辖鸭江军马5营步军、1营马军,马步军兵一万两千人;辖旅顺厢,3营步军,军兵六千人;辖长山营,步军军兵两千;共马步军两万人。”

    “各州屯所兵,数不在十万之下!”

    苗严辅报告完,周蕊徽接过话头,脸露开怀笑容:“大司马把家底抖擞出来了,好么~~常备营兵马步三军就有十九万六千五百人,近二十万大军,当年的讨海军周节帅想不到有这一天!看来咱们不比蒙鞑弱上哪去!”

    勾起一丝丝怀念,随即便转到眼前:“兵马在这儿!将军们也在这儿!吾山东的能臣猛将们!尔等言之,吾打与不打?!”

    苗严辅苗大司马做为一个管军队的文官,他当先回应周蕊徽,但答案却让周蕊徽脸色一黯:“君上,属下认为不能打,属下请求君上与蒙鞑议和!”

    洪世贤跟着道:“臣附议,臣愿为使,出使蒙鞑,竭尽全力搏得最好条件!”

    赞画宇文路博郑重出列道:“君上,臣愚见,君上虽数败蒙鞑,然则只伤枝叶,未动根本。吾军兵众,君上乃旷世名将,虽如此,不敢保能胜蒙鞑。蒙鞑兵马之众,属下不好多言,君上敌人非蒙鞑一家,鹤蚌相争,渔人获利,君上不可不防!暂与求和,保存实力,以期将来。”

    宇文路博一句〔君上敌人非蒙鞑一家〕正中红心,周蕊徽凤目中迷离起来,她的瞳孔间仿佛放映着历代赵宋官家们的骚操作。

    在场的不是傻子,刘玄增一听苗严辅请和、洪世贤顺杆子爬,小嘴儿不高兴的撅起来;后又听到宇文路博这个新人赤裸裸的暗示,一向亲近宋朝的刘玄增忍不下去了,忿而出列。

    “君上!此间二十万大军有之!三十万大军有之!四十万人马亦可有也!岂能不战而降耶?!君上若降,车不过一乘,马不过一匹,奴仆不过十人,每日拘于后院产子,出不得前院一步,掌不得一刀一剑,驭不得宝弓烈马,再难兴虎贲十万,帅师伐国!众皆可言降,唯君上不可降!”刘玄增抓起鲁肃说孙权的话,附加上周蕊徽的弱点,一顿大喷喷。

    武将们现在静看文人之间的撕逼。

    苗严辅火冒三丈,他一颗公心,为君上着想,为山东着想,站在齐国的利益之上,却被老搭档骂成了张昭、陆绩、步鸾之辈,非要让君上打这一仗,给谁打?给他赵宋官家打吗!

    “荒谬绝伦!”苗严辅大怒道:“刘玄增!汝乃君上之丞相!非赵官家之丞相!别站错了地儿!”

    刘玄增恼他投降观点:“某非但是君上的丞相!更是君上的叔叔!更是华夏士人!苗严辅!汝鼓噪君上投降议和,是何居心?!山东敢战之士皆在,二十万虎贲何以因一言而降虏乎?汝教君上学后蜀孟氏乎?十四万人齐卸甲,竟无一个是男儿?”

    苗严辅反击也很犀利:“某是何等居心,君上知道,老天爷知道,不用汝来饶舌!汝又是何等叵测居心?左边说个打,右边说个打,教唆君上倾山东之军民与蒙鞑一战,为了什么?就像宇文赞画说的,渔翁得利乎?!”

    刘玄增学于宋地,他还怕骂战?

    “渔翁得利之事某从未想过!某受两代厚恩,安有腌臜贼心?君上杀鞑无数,尔等教君上降,莫不要至君上于死地?!”刘玄增火力全开:“苗严辅!汝先劝君上降鞑,又说某通宋为宋庭张目,哼哼!苗严辅!汝原形毕露了吧!汝还想在君上面前,在诸位将军面前,在光天化日之下,反咬一口?!”

    “刘玄增!贼喊捉贼了!益都上下谁人不知,是谁最亲近南边!呵呵,两世厚恩,怕比不上金榜题名…………”

    “那个~~~吾稍微打断一下。”冷眼看刘苗二人吵闹把友谊小船骂翻,骂的脸红脖子粗,层次不断上升,周蕊徽从看戏终于下场制止了。

    “议事归议事,二位叔叔都是吾的叔叔,二位叔叔都是同僚,有分歧,意见不一,争吵归争吵,人身攻击就不好了。那个孔丘不有说过吗,君子同而不合…………”

    接过这事儿,文官意见清楚了,就看武将的了。

    “诸位将军,可有看法?”

    武将们看戏看了半天,见齐候问起,众推杜琼明第一个当炮灰。

    杜琼明岂能如他们所愿:“禀君上,末将是君上提拔的,俺誓死追随君上!君上降俺也降,君上要打俺绝不含糊!只求君上别把老罗给忘了,君上亲赐的老罗名字。”

    周蕊徽心底有丝触动,罗大柱,罗权助,与杜琼明一起被提拔,阵亡于沾水大战。

    慕容绍云第二个:“君上,俺请战!俺爹教过俺,汉夷势不两立,汉人,不当蛮夷的狗!”

    郭蛤蟆抱拳道:“禀君上,洒家跟蒙鞑子交手多次,君上若战,洒家宁死荒野,血战到底!君上若降,洒家只好背弃君上了!”

    严实心里一惊,郭蛤蟆真敢说呀。

    执金蒲阿陀扶胸道:“狼主,女真人不降蒙鞑子,华夏人死战到底,绝不投降!”

    康明威、康明远、扈祥等将领呼啦一下跪倒在地。

    “求君上为祖父(兄长)报仇!”

    众将军一掀裙甲,单膝跪地。

    “某等愿与蒙鞑死战!决不投降!”

    严实一人尴尬跪下:“谨遵君上调遣…………”

    文武齐表态,就看周蕊徽做决定了。

    “汝等……尚真热血!”

    “来人,拿笔墨来!!”

    周蕊徽沾笔,顺着感觉,写下一篇龙飞凤舞霸气高昂(极丑无比)的字,满意的不停点头。

    “把这告示,贴在山东每一个城池上。丞相、大司马,动员各州屯所兵,兵卒集结,亲众转移登莱;洪世贤,出使临安、江华,借粮。咱们没有援军,咱们粮食不够,咱们孤军奋战,咱们比蒙鞑子还穷,但!宁肯站着死!绝不跪地生!”

    周蕊徽郑重道:“吾山东!老娘周蕊徽!不是凌辱孤儿寡母的赵官家!人活一世,要他娘有骨气!”

    “军人!要有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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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在祀与戎,泯躯祭国!

    鲁中曲阜城,自此孔家被赶走、灭门之后,官府直接接手了这座孔家盘踞千年的城池,改派千户百户官将,军事化管理这座古城,一扫积弊,原本文弱的风气、贫富两极的现状被打碎,街头行走的都是自由的阳刚男儿,顶盔戴甲的都是赳赳武夫,富二代、贵少爷、娇小姐、狗腿子都成了历史垃圾堆,被扔进焚化炉里。

    厉经大灾,街道虽有萧条,但官府管控粮食物价,不至斗米千钱。取消了望而却步的过路税和入城税,往来行人急匆匆,步生灰,都是群为生计奔波的底层劳苦人民。

    王二牛挑两担柴走四五里山路旱路进城,没喘息一口气赶紧叫卖了得几个铜板,随后轻车熟路来到曲阜西门口一家铺子。

    “李先生,先生在家吗?”

    “哎呦?哦,是二牛啊!”

    铺子里钻出个脑袋,这人原是孔家养的个奴仆,跟孔府少爷陪读学得几个字,孔家强迁后在当地娶妻生子,开个铺子干代写书信的活儿,有诚信价合适,目不识丁的百姓大都是他的回头客。

    其中就有王二牛。

    “怎?给大牛写信啊?”

    王二牛憨憨的掏出两个蛋。

    “嗯,给俺哥哥写信,俺哥哥在齐候手下当差,升了领士,俺爹娘弟儿妹子高兴!”王二牛道:“先生,您看这儿俩蛋儿能做费用吗?”

    “行行行,刚好俺混家怀了,当补胎用,谢二牛的心意了。”

    话不多说,沾笔,王二牛说的飞快,李先生下笔如飞,很快信就写好了。

    招呼慢走,却看到打东边乌泱泱来了群人,再看有官兵在城门口贴了榜文,好奇作祟,凑着去看。

    “大伙让让,李先生来了,人家识字儿!”

    “哎李先生!先生您请,这儿地儿好,您快悄悄上头写着啥呀?”

    李先生客气的进来,看了看榜文道:“上面说是齐候大人写的榜文,给咱们老百姓看的。”

    “齐候大人写的啥呀?不会是要加税吧?”

    “俺看看,俺看看……自盘古开天,三皇定国,五帝开疆,凡国遇大事,男必在祀与戎,泯躯祭国,即燹骨成丘,溢血江河,亦不可辱国之土,丧国之疆,士披肝沥胆,将寄身刀峰,帅槊血满袖,王利刃辉光……额~~吾不分老幼尊卑,不分先后贵贱,必同心竭力,征胡虏之地,剿北狄之穴,讨欺吾之寇,伐蛮夷之戮,遂沧海横流,而立身无愧,任尸覆边野,唯精魂可依…………”

    李先生摇头晃脑念完,对众人说道:“齐候大人好像是写了首诗,意思似乎是有强盗要来抢咱们的地儿,齐候大人要和强盗拼了。”

    “军爷,这榜文到底啥意思呀?”

    士兵牛气哄哄道:“俺哪知道!唉~~都是乡里乡亲,不满大伙儿,上头说蒙鞑子要来山东,要杀光所有山东男人,掳走所有山东女人,带到北边去给鞑子生小鞑子。齐候老爷大怒,要统帅大小人马跟鞑子血战到底!”

    士兵的话引爆百姓。

    “天杀的鞑子!节帅老爷没把他们打疼!还敢来!干他娘的!”

    “几年前杀了俺爹!今年还敢来抢俺刚过门的媳妇儿!直娘贼!欺负咱山东没好汉嘛!!”

    “乡亲们!回家抄家伙儿!!”

    …………

    一幕幕场景在不同的地方上演,离拔黑木扎入侵十年未过,蒙古军做的事儿山东百姓记忆犹新,且刻骨铭心!他们失去父母、丈夫、妻子、孩子,一听蒙古人又要来,拿起手边的家伙儿,围了各自十户百户官将的家门。

    屯所兵动员速度奇快,齐国军队兵力爆炸式增长!大政府的齐国,一如几千年前的秦国,堪比工业文明、现代社会的举国动员。

    齐国动员的同时,信使快马自徐州、自密州、自栖霞、自登州、自莱阳、自威海至益都,麾下封臣红袄军节度使杨妙真、胶州节度使高起陵、莱阳节度使伍禾庄、威海军节度使崔立可、栖霞军节度使关元化、登州节度使谢碧辉随君参战!

    胶州节度使动员一万人,莱阳节度使动员四千人,威海军节度使出四千陆师与全部水军,栖霞军节度使动员三千人并一千和尚、头陀兵,登州节度使谢碧辉动员五千人,共计两万七千陆军,划归周琦裕帐下。

    这些兵,还有登莱军团,周蕊徽没有计划派遣他们随自己和蒙古军主力硬碰硬,周琦裕负责率领一万登莱军、军阀兵、和动员的屯所兵跨海支援镇朝将军樊梅哲,保鸭江不失。

    打主力的,是自己部队,加上战力较强于军阀兵的红袄军。计划三大营、三大督十七万常备部队,红袄军两到三万人,组成二十万战力强的野战大军,在济北地区亦或梁山附近,力求野战击败蒙军,摘取最后胜利。

    杨妙真表示很感兴趣,去信周蕊徽要亲领红袄军健儿主力,一会蒙古大军实力!

    周蕊徽回信杨妙真,叮嘱她最好暂时放弃黄河以西的宿州等城,与西部防线构成一体严守黄河。

    杨妙真收到信后一笑了之,放弃一半地盘表示做不到,但却坚壁清野,调遣能臣干将,死守黄河以西的徐州、宿迁、宿州、临涣、灵璧、虹县、临淮等城池。

    杨妙真不信蒙古骑兵能用自己的短处,打赢自己的长处!

    山东、黄淮之地动员军队,调兵遣将之时,威海对面的旅顺,渤海对面的乐浪玄菟二州,硝烟已弥漫到令人睁不开眼睛。

    旅顺城,准确一点是旅顺关,水泥、石块儿砌成的一道墙,关外是一条窄窄的金州地峡沟,如果能再给周昂一俩个月,足矣将这地沟扩宽十倍,更能成为守卫旅顺的倚仗。

    关城上,周昂佩刀不离手,盔甲不离身,自听闻蒙军大兵来犯,周昂不敢有丝毫怠慢,每日住在城上不说,一日巡查三次,生怕有所疏忽。

    在接到樊梅哲关心的命令后,周昂连连置首:“请回复镇朝将军,俺周昂乃齐候门生,岂敢有失地之事!旅顺能守,俺必死守之!旅顺不能守,俺战至最后一刻!”

    ——————————————————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留干,死不休战!

第77章军停辽水畔

    话说三月初的时候,征高丽军团主帅鲁火出率两万蒙古国雄兵怯薛军从呼伦贝尔出发,向南疾驰在辽河两岸修整,等待其余各军汇合。

    过了五七日,别勒古台、铁木哥斡赤斤两部宗王率三万私属骑兵到来,三部人马汇合,五万蒙古骑兵点缀得辽河两岸白包点点,若非辽阳城池依旧耸立在辽东平原上,只当是在漠南草原。

    别勒古台是铁木真二弟,蒙古国现役大将口温不花是其子;铁木哥斡赤斤是铁木真幼弟,蒙古国有力的封王,这二人虽有窝阔台汗令调归鲁火出调遣,鲁火出却不敢真就充大爷,二人一来,鲁火出凡有想法,必请示二人。

    把二人哄的高兴,但严重干欲了指挥,鲁火出憋屈的要死,怎奈何他既不是孛尔只斤氏家族的人,又不是从龙功臣、名将元勋,他是个百户出身,百户那彦奋斗到现有程度,掌管几万兵马,独领一路军,能力够脱颖了,不比口温不花等开国二代们差。

    虽看出身,然也幸好是在蒙古,这种〔唯重勇士〕的强盗集团;若是在论资排辈非常严重的南宋,你不中进士,不养望,不打熬资历,不打点好上官,升官加爵、掌兵出将、宣麻拜相怎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也正因论资排辈风气严重,南宋虽号称是大纳科举人才,打破贵族门阀垄断,给寒门底层子弟所谓的〔出路〕,实则出路已经断绝,已经被越来越多的荫庇子弟积压没了,真正的寒门、平民出头之日已经断了。这也导致了大宋朝廷无数真正有真才实学之人不得升迁,臃肿官吏集团又限制了他们施展报复,最终导致有才者被迫叛离南宋,出仕金国、蒙古、大理等外夷国家一展才华。而在展露才华后,宋庭方才〔追悔莫及〕,使劲拉拢这些人才归国,又酿成了才华横溢之士〔崇出国〕、〔崇左衽〕的不良观点,加速宋庭人才流失;而这些人才又因年老被所仕之国抛弃,重回宋国拿宋庭俸禄养老,宋庭再多养了一群无用之人,无用之人生儿育女再使萌庇,周而复始。

    大宋朝廷在拉拢,民间则是仇视,视同样阶层的他们是叛国者,骂枉读圣贤之书、不知忠义二字,骂朝廷奸臣当道、残害忠良,拿大宋朝廷俸禄去恩养叛逆,却又接着走科举独木桥,重复一个又一个的轮回。

    我说的的确是大宋,但更是题外话,且说眼下,鲁火出左等右等史天泽军不来,时间又快进入三月中,只好放弃汇合史天泽军,先打。

    鲁火出请来别勒古台、铁木哥斡赤斤两位大佬来商谈军事,烤着羊排,温着马奶酒,马鞭指索在牛皮地图上。

    “二位殿下,大汗命三月初打过鸭绿江,快三月中俺们还没有过江,没有捣碎汉人的篱笆,没有绞烂汉人的牛窝,是要迎接大汗怒火的!”鲁火出说道:“史天泽就是一条又老又瘸腿的慢羊羊,白白浪费着狼群的时间,狼不能再等羊了,猎人不能再等瘸狗了,必须马上狩猎,才能猎到大汗想要的猎物!不被大汗亲赐鞭挞!”

    别勒古台蹭蹭自己所谓那花白的胡须,满是怜惜说道:“鲁火出,草原上年轻的勇士,大汗锋利的弯刀,汝就说,让俺这个虽然老但还能打猎的猎人,怎么狩猎!”

    铁木哥斡赤斤这个人性格比较内敛,只是含笑不停点着头。

    鲁火出大胆言道:“周蕊徽是草原上比狐狸还要狡猾的狐狸!她没有把窝搭在一个地方,也没有把崽子放在一个窝里。具俺放出的猎狗侦查,在鸭绿江水的南边,她盖起一个大大的窝;在南边的狮子口,她也盖了个窝。俺们不能让猎物跑掉,大蒙古国的勇士,是精明的猎手,要把猎物全部捉到,要把敢于反抗的敌人全部杀掉!”

    别勒古台久经战阵,立时反应过来:“说得好!周蕊徽搭了两个窝!俺们就把两个窝全捣了!鲁火出,鸭绿江南边的窝交给汝,狮子口的巢穴老夫去掏了!”

    得,命令起三军主帅了。

    鲁火出谨慎道:“周蕊徽这条狐狸狡猾的很,咬死了拔黑木扎勇士,算计死了塔思大人,斡陈大人也打不着猎物,大人的勇士是否少了些?”

    别勒古台老当益壮道:“一万勇士在,就像巍峨而又伟大的不儿罕山,庇护长生天的子民,抵御寒冷的风雪!狮子口是一个千户般的牧场,一万勇士,踩也踩平了!”

    话说完,又以过来人的角度提醒鲁火出:“鲁火出那彦,汝要小心,精明的猎人别落进狐狸的陷阱里。江的南边虽然有丰沛的牧场,但也有巍峨的高山、广袤的丛林,都是危险的地方!一个猎人,要做出精确的判断,埋好陷阱,才能打着猎物,而不被猎物咬到!”

    谆谆教导完,晃着大肚皮,别勒古台大步流星,去也。

    别勒古台走后,铁木哥斡赤斤静静问道:“统御狼群的狼主,苏鲁锭长枪之所在,鲁火出那彦,狮子口有俺二哥去一定会满载而归,二哥把猎物最多的地方留给了汝,汝要怎么去让猎物顺从、去令反抗者臣服?让鸭绿江以南的住民,遵从成吉思汗的发令?”

    鲁火出答道:“汉人沿江防御,修了很多坚固的羊圈,但长长的篱笆到处都是缺口,让勇士们全线进攻,篱笆将踩碎,凶悍的狼群将进入羊圈。”

    铁木哥斡赤斤微微点头,又问:“虽然俺没有跟成吉思汗打过大仗,但受封之后往北打过林中部落,不算是无知的羔羊。这么一条长长的江水,汝有充足的船供勇士们使用吗?”

    “有!”鲁火出答道,“俺学汉人,扎木筏子,这东西简单,这些天木筏子已经累到有阿尔泰山那样高了。”

    “原来不单是在等那条汉狗呀……”铁木哥斡赤斤颔首:“那么鲁火出那彦,要让哪一部的勇士先进攻呢?”

    鲁火出假装思考道:“俺本打算是要史天泽那汉狗来的,可史天泽迟到,只好请…………”

    “依俺看就让怯薛军里的水达达和钦察人来打第一翼了。”铁木哥斡赤斤人畜无害的笑着:“怯薛军里的水达达、钦察等部众虽然都是好勇士,但并不是国族,怎能让国族勇士去打首阵呢?”

    鲁火出认同的点点头,顺着铁木哥斡赤斤的话说道:“那么大人您手中的北方林海蛮子是不是…………”

    铁木哥斡赤斤暗骂声该死,故作大方道:“自然也是要打首阵的!”

    看铁木哥斡赤斤在那强颜欢笑,鲁火出心里暗暗得意,回想出发前两朝老臣长胡子耶律楚材的嘱托:别勒古台年老,但一向忠诚,是一个好伴当;但铁木哥斡赤斤,却是野心勃勃的宗王,不断攻击北方蛮人增强部众,成吉思汗铁木真死时万户属民到现在有四万户,跨越到海滨,有不臣之心!能削弱铁木哥斡赤斤宗王的实力,就狠狠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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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五百壮士夜袭营

    别勒古台快马加鞭当夜至复州,其麾下兵将强掠部族妇女拿来用,可怜新到附近部落的三百妇女,在一万汉字的轮番进攻下香消玉殒。休息好,次日别勒古台一万骑各各龙精虎猛,亢奋到骑了几步就到化城,化城对面就是目标——旅顺。

    “对面就是狮子口啦?”别勒古台伫马复州山上远望,自己的敌人有一条长长浅浅并窄窄的沟,还有一条延伸到海边的城墙,虽然低矮,但战马蹦不上去(废话!)。敌人的士兵看来不少,来回巡逻的士兵有很多批,戒备森严。

    别勒古台经年转战老将,看出敌方防御设施没有到位,但早有准备,敌方的将领不是个废物点心,一波推不动。强袭想法不多说了,甩手命手下去掠人口填沟,去准备沙袋啥的,命随军工匠去打造器械,暂时隔沟相峙。

    旅顺关,枕戈待旦的周昂从关卡瞭望台上获悉万余蒙古骑军到来,当即找来部将周平、周记两个师弟商议对策。

    “蒙鞑子来了,看人马有万余马军,咱们有三个营步军,六千人守一万人攻,咋打?”

    周平父祖三代都是农民,晒得一张黑面皮,家人死难在沾水,被周蕊徽收留学习于侯府,毕业安排入军,从一都头升到新兵营都虞侯,养成了稳重(苟)的性格,所以周昂猜他的答案偏稳妥。

    果不其然,周平谨慎言道:“指挥使,俺看蒙鞑子都是骑兵,骑兵不善攻城,俺们旅顺是一根刺,让鞑子分兵跟咱们耗,只要细心守御,不丢失旅顺,就是胜利!”

    周记则持反对意见,因他幼年得病,瞎了一目,故为人乖张,脾气大刻进骨子里了:“指挥使,周平他说的对归对但俺不同意!鞑子是有一万,但俺们有六千弟兄啊,就比鞑子少了两个营,怕个啥呦!要俺说,趁鞑子刚来,脚跟未稳,先厮杀一场,挫挫鞑子锐气!”

    周平急忙反对:“不行不行,太冒险了,稳为妙,稳为妙。”

    “喂,周平,都是一个年头出来的,有点君上门生的样好比?有汝这样缩手缩脚的吗!”周记不满道。

    周平不生气,摇头晃脑道:“周记,汝这莽夫呀~~师兄,君上立咱们旅顺厢为了什么?要稳,要稳呀…………”

    周昂点头:“周平师弟是说道根上了,大家都明白了?那好,今夜子时出发,由周平守城,周记,给汝五百步军打头阵,俺带一千五百人在后接应汝。”

    “啊?”周平一懵,“师兄…………”

    “咱们旅顺,是给鸭江樊将军守御牵制敌军,是……牺牲用的!”周昂狰狞笑着,“不然君上怎会派俺们来守?”

    周记搭腔道:“一日为师终生为母!既然如此就好生杀一场,无悔走这一遭!”

    “尔等…………”周平叹道:“好吧,死战到底!俺也要多杀鞑子,给俺全家报仇!!”

    等到入夜,两千齐军悄悄开出城,周记持柄朴刀头前领路,五百壮士涉过沟中海水,百步之后贴近蒙军驻地。

    蒙军驻地中回荡着许多被和谐的叫声,未尝肉味的周记闻声燥热,下身一硬,火气上涌,只粗粗看了眼没有寨墙的蒙军驻地,也不管有没有埋伏,一马当先大叫杀出。

    “众将士杀鞑!!!”

    “随洒家杀啊!!!”

    周记连跑带跳,挥舞朴刀劈翻挡路蒙军士卒,麾下五百壮士射出弩箭,取下盾牌、腰刀嘶吼冲杀来,淹没众多零星的蒙军士卒。

    别勒古台不会犯不布置哨兵的错误,但蒙军哨兵……可以说是大意轻敌的缘故,在周记现身了才醒悟过来,放鸣笛箭没用了。领队百户长要挽救错误,随后带着部下们一死了之。

    “敌袭!!!”

    “别玩了!汉狗敌袭!!!快拿武器!”

    “啊?!马上马上!给俺十秒!”

    士卒扯嗓子叫喊,蒙军士卒迅速放弃排队和妇人,拿起弯刀反击。可一片混乱的夜晚,军官哪找得到士兵,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看似有众多蒙军冲出来,实则一群散沙,周记五百人持续突进,蒙军连连败退。

    周记脾气不好但不是不知道怎么打仗,他边进边点帐篷、踢火堆、烧马厩……扰乱蒙军驻地秩序,惹得一片混乱,竟能有蒙军自己人互相厮杀的。

    火烧了半边天,营地好大的动静惊醒倒在肚皮上的别勒古台老人,赤胸袒腹出帐查看,营中骚乱,慌乱奔走,仿佛人都失了智般。

    “大人!大人!汉狗子偷袭!汉狗子偷袭呀!!!”

    有个千户长过来禀报,言下未表,别勒古台揪起衣领连扇他数个耳光,扔在面前,半边脸被打肿了。

    “清醒点!大蒙古的勇士!哪里来的汉狗?老夫连根狗毛都没见到!”别勒古台沉声喝问。

    千户官是个刚成长起来的新一代,在被别勒古台扇醒后,条理清晰禀报道:“那彦大人,前营勇士在休息时遭汉狗袭击,前营已经乱了!”

    别勒古台问:“来了多少汉狗?”

    千户官一怔,干涩答道:“不知。”

    别勒古台一马鞭抽在他的眼角:“蠢货!”

    扭头道:“骨突那,带领老夫的那可儿前进,用弯刀用鲜血,把这糟糕的局面稳定了!”

    “那彦的命令,就是上帝的旨意!”

    名叫骨突那的护卫队长肤色偏白,夜色下分辨不清他的容貌,只按胸领命,一挥十字长剑,一手持筝形盾,点起护卫队出发。

    别勒古台站在蒙古包帐帘外,学着他哥哥成吉思汗铁木真那样一手扶着额头,观察局势。

    没一会儿,眉宇锁起。

    前面太乱了,他隐隐还能听到受惊的马儿来回乱窜;喊杀声到处都是,仿佛哪哪都有齐军一样,各户长呵骂组织声在其中难以辨析,兵器交戈的金属声时断时续…………

    就像一座大锅炉,咕噔的嘛玩意儿都有,烦的不行。

    别勒古台沉得住气,他就经验判断,他保证,营内的敌人一定不多,甚至连一千人都难有。

    稍微人多些,就不会去特意的制造混乱了。

    【一群丑陋还恶心的老鼠,一群马粪里的虱子,羊圈里的害虫,千万别让老夫逮到!】

    昏暗的烛火下,别勒古台眼眶丝丝冒火。

第79章五百好汉慨战死

    噗呲~~~~

    斗大的血珠砸在鼻腔上,喘气都在向外流血。周记拔出朴刀,四下看去,周遭除了敌人和同袍,只剩嘈乱的人声,燃烧的帐篷,还有乱窜的马匹……闷头冲杀、放火、冲杀、放火,也不知道杀了多少敌兵,又杀到了何处…………

    “往这边,弟兄们随洒家杀!!!”

    胡乱指了条路,周记舞刀当先杀去,走出十几步正面遇上一伙儿蒙兵,二话不说一刀迎头劈下,血水狂飙,那颗落地人头估摸能有一斤重。

    “鞑虏受死!!!”

    周记爆喝,朴刀左劈右斩朝人堆儿里杀。蒙兵企是等死的?十几把弯刀叮叮铛铛抵挡朴刀,劈砍周记,震的甲胄发出呻吟,几片甲叶宛如血肉,碎落飘离在地。

    以一敌十,周记毫无惧色,任由弯刀斩在甲胄上,朴刀有气有力挥使劈砍,横劈斜斩不在话下,血液接连迸溅,杀的蒙兵心惊胆战。

    有个十户长样的蒙兵吼了声蒙语,抡起流星锤横扫下三路,周记眼疾手快躲开,反手格杀;侧身一转,背上一处刀伤,朴刀砍进那斯脖颈里。

    一瞬间周记连斩七人,身后兵卒欢腾地长枪连捅,将余下几人扎成马蜂窝,随之前进,一路过关斩将,杀了一圈,仍然迷路。兜兜转转来到某处,看西面营地没有点火燃烧,周记想也不想朴刀一指,五百勇士跟随杀进营内!

    刷刷两刀砍翻两人,迎上数百蒙兵被杀散,周记惊奇发现,这处营地守军是真少,还有许多百姓争相逃命。

    “营将!快看!”

    闻声看去,许多的沙袋堆如山高,附近还有木料、草绳、铆钉等物,以及部分稍显轮廓的投石车、长梯、楼车等攻城器械…………

    “愣着干啥?快给俺烧了!!”

    取过地上桐油往木料上、器械上、沙袋上泼,一点的火苗燃起滔天烈火,炙烤附近兵卒大汗淋漓。再将营帐点燃,周记功成身退刚要走,数支铁甲兵从火堆里出现,四面八方向他网来。

    当见到停放攻城器械的营地火起,骨突那果断收拢兵卒,以铁甲那可儿为前驱,一二千兵卒跟上,直朝营地扑来,刚好把放完火的周记五百人逮个正着。

    “以上帝之名义!教徒们!杀光那该死的异教徒!!!”

    骨突那挥舞着精良十字剑,指挥着蒙兵冲锋陷阵。

    “娘的重甲兵!”周记瞳仁一缩,喊道:“莫跟蒙鞑子死磕!随洒家往这边冲啊!!”

    一退,一追,又不知跑到了哪里,突如其来的羽箭凭的落下,五百壮士几无防备,当即射倒一百多人。周记瞥去,一千多蒙兵严阵以待,分出两队堵住另外两面,把他围堵来。

    “杀鞑!!!”

    “拼了!!!”

    落入绝境的壮士们无畏的发起冲锋,挺过两轮羽箭撞进蒙军阵列,怒吼刀砍,鲜血不要钱般肆意飞溅,齐兵、蒙兵尸骨相枕,厮杀惨烈观战的别勒古台为之动容。

    南下以来他打过最惨烈的一战,无非是野狐岭大破金兵主力,开封外围全歼完颜陈和尚所部,不想在一个小小的狮子口,竟再能遇到。

    周记大呼酣战,朴刀旋转如磨盘般,生生杀穿蒙军围困,率领周遭一百人继续往前冲,冲过一营又一营,终于杀了出来。

    蒙军有骑兵过来追,分明不想放了周记这些残兵,周记只得加快速度跑,眼见即将追上,阵阵熟悉的弓弦松动声响彻,许许多多弩箭如黑夜里的死神,融进夜色射的蒙军人仰马翻。

    两侧冲出大批人马,明火执仗围杀蒙军追击骑兵,众皆大呼镇海中郎将周昂在此!

    周记闻言大喜,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返身厮杀,百人壮士与周昂军合力,全歼蒙军追杀骑兵,尽夺马匹。

    “师弟,辛苦了,将士们,辛苦了!”

    周记浑身溢血,独眼汉子咧嘴笑道:“师兄,洒家杀的真痛快!真痛快!未给君上丢人…………”

    言闭,轰然倒地。

    “师弟!”周昂大惊查看,却见周记铠甲已碎,浑身都是伤口,十几支蒙古箭深入肉里,五七支正中在要害,溢出来的血都显黑发臭,战至力竭身死矣…………

    周昂强忍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令道:“把周记都虞侯的尸身带回关去,把战死的弟兄们都带回关去,莫让野兽伤了肉身!”

    扛起尸身,两千齐军退回关内。

    夜袭敌营,折损五百将士,阵亡记字营都虞侯周记,阵亡统制一人,但的确扰乱了蒙军营地,周昂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赢!

    别勒古台回答,是你嬴了!

    将周记击退出去后,别勒古台赶快清点损失,各千户百户点查,阵亡、失踪兵卒七八百人,遗失战马五七百匹,大小一二千人受伤,千户长阵亡一人,百户长阵亡七人,十户长阵亡二十九人,攻城器械全毁,各族工匠损失数十,少了一成战力。

    才一来便受了当头一棒,别勒古台心有郁气,暗乎轻敌,灯火通明的汗帐里铁青脸色喝下一碗接一碗的马奶酒,八位千户长垂首不敢言。

    嗯?八万?

    别勒古台疑惑道:“老夫英勇的木哈不花呢?为何不在?”

    有千户长禀报道:“尊贵的主人,木哈不花应该是还没有清点好部众损失,所以迟到了一会儿。”

    别勒古台更加疑惑了:“野狗离他的牛羊很远,风暴也没有刮进他的家里,敌人偷走他的战马了吗?至于要花这么久还没有清点完?”

    说话间,火苗往里偏了偏头,一个年轻的草原贵族大步入帐。

    “尊贵的主人,战无不胜的那彦,您的奴仆——木哈不花,向您禀报部众的损失与走失的牛羊!”

    “木哈不花,告诉老夫汝为什么要比其他的千户更慢?!”别勒古台生气道。

    木哈不花道:“俺管辖的百户有杀急眼追击的,俺去把他们的尸身搬回来,所以来晚了。”

    “什么!”别勒古台一怒扔碗,好在是银制的,乳白色的奶汁浇木哈不花一脸,湿润他干燥的肌肤。

    “没有老夫的命令,夜间追击,好大胆子!愚蠢的像头牛!”

    别勒古台道:“损失多少?!”

    “追击的勇士八百人全部战死,战马悉数丢失,阵亡三个百户长,十几个十户长。”木哈不花忐忑言道。

    别勒古台把滚烫的铁壶摔了出去,木哈不花吓得连忙一低头,奶白色的液体流在棕黄色的地毯上。

    “明天后撤二十里!多派勇士巡哨!以免偷走了俺们的箭壶!”

    九位千户长急忙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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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收藏又掉了,气。

第80章蒙军尸陈鸭江

    一场夜袭,别勒古台阵亡一千多人,轻敌是造成损失的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别勒古台军队的问题。

    从头开始说起,年轻时的别勒古台是铁木真麾下猛将,统一蒙古高原、征金功劳不赘言了,那时他的手下,是一群百战老卒,是一群没有食物的时候连虫子都能吃的很香的狠人。然时过境迁,当年的老兵们纷纷退场,中流砥柱是二代们,接力的是三代们,情况自不同了。

    铁木真当时就有过感叹,我们这一代的人,能吃草根、吃土拨鼠、吃野兔……有什么吃什么,而下一代的那彦子弟是什么好吃吃什么,体魄和生存能力,坚韧不拔的意志都不如一代。

    别勒古台的一万骑……现在是九千骑就是这种境况,二代士兵三代士兵居多,老子的战功引以骄横的同时战力一代不如一代,两种条件同时出现,才酿成了齐军五百人换了蒙军一千多人的阵亡。

    如果还是当年那群老兵,即便别勒古台轻敌,损失亦不会如此之沉重。

    别勒古台的兵还算好,随着蒙古帝国打下繁华的地盘越来越多,驻扎中原的曲出、口温不花等部的三代、四代们,堕落速度远超还是塞外地区的别勒古台,可想而知战力又是何种程度!

    当然了,蒙古军的堕落速度,跟满清比起来是自惭形愧了……渔猎民族的武器生生从大刀变成鸟笼子……入关第三代的康麻子基本靠绿林兵打三藩,乾隆时候连绿林兵都堕落,更别说满汉蒙古八旗兵了…………

    次日天明,蒙古军拔营后撤。许是不甘心的锅,三千蒙古骑兵在旅顺关下邀战,口吐芬芳,关键连周昂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看耍猴似看了半天,猜测是在骂战,回骂还听不懂,兴趣乏乏守备城郭。

    旅顺陷入僵持之际,第二战区的另一头,鲁火出、铁木哥斡赤斤选出五千人分成五队,在漫长的鸭绿江沿线上选出五个点发起试探的渡江行动,然后齐军水军就来了。

    一百条大船行驶在江面上,水军分舰队主将沈彤顶盔戴甲意气风发,唤醒了人生第二个春天。

    “小的们!!”沈彤长啸一声:“今个爷儿们教鞑子做人!都特娘听老子命令!能撞翻就不要放箭!给咱主公剩些箭矢!!”

    “喂鱼儿吃鞑子喽~~~”

    “喂鱼儿吃鞑子喽~~~”

    “喂鱼儿吃鞑子喽~~~”

    …………

    海盗出身的水兵们传唱着别样的渔歌儿,大海船笔直的向渡江蒙军航去。

    渡江蒙军面露惊惧,自打上了木筏子就仿佛胃里吞了震动棒,海水一顶一顶的老想着一吐千里,看齐军的大船过来,肝胆俱裂赶快往岸边划。塞北高原的汉子们和西伯利亚的蛮子们拼命划水,却不知道自己身处上游,齐军大船身处下游,越划越往齐军大船那边去,各种语言的妈妈喊得层出不穷,还是被齐军大船狠狠撞了下尾巴骨。一群旱鸭子落水挣扎,先沉后俘,一个时辰后沈彤收工,江面上漂浮着泡白的人尸与碎木。

    齐军无一人战死,全歼蒙军五千兵马,南岸齐兵换声如雷,北岸蒙兵如丧劈烤,中间水兵从始至终唱着渔歌…………

    一个时辰打,鲁火出、铁木哥斡赤斤不救吗?他们想救,可不知道该怎么救。铁木哥斡赤斤提议让勇士们乘坐船筏去救,鲁火出认为这是拿肉包子去打狗,两人都没有主意,眼睁睁看着尸横鸭绿江。

    他俩一个是蒙古帝国大将,一个是蒙古大宗王,真能没办法?真没办法。

    若论野战、攻城战,他俩能一个赛一个有主意,而要打水战,强渡封锁下的鸭江,一筹莫展。

    塞北外族本就不善打水战、打海战,就如同脑子里缺这根筋儿,不然高丽君臣为何逃到江华岛?还有蒙古军的两次征日,有海军的情况下两战两大败,连九州岛都上不去,拉稀。

    蒙军小败一次缩回江北商议对策,众多蒙古将军们议了又议,议出一个办法——夜里齐军水军看不清,偷渡到对岸大开杀戒!

    说干就干,旅顺五百壮士袭蒙营的同时,鸭江这边两位主将再选出五千人上船,一路划,使劲摇,心惊肉跳的划到南岸岸边,弃船登岸。

    然后埋伏的齐军大举冲出,乱箭齐发,江岸边喊杀声响彻两岸。

    白日里看水军打了个爽的,惹陆军眼热,樊梅哲捕捉到蒙军主将不善水战这一缺点,顿时计上心头。他命人递信给沈彤,表示蒙鞑子要再过江,放他过来,一起来个〔瓮中捉鞑〕。

    后又恐蒙军夜渡攻我不备,再命令沿江各城各堡小心警惕严防!

    果然,蒙军冒险夜渡,保州城便有防备,禀报樊梅哲。樊梅哲衣不解甲,闻之迅速召集八千人,两千女真马军先出,六千步军各都虞侯带队扑去。

    江北鲁火出、铁木哥斡赤斤等蒙将听到喊杀声,果断再派兵将渡江支援,然后沈彤打着哈切过来,大船封江寸板不能下水。

    五千先渡蒙军在南岸打出了GG。

    樊梅哲亦伤亡不小,伤亡两千有余。鲁火出所派出的五千人无不是怯薛军和铁木哥斡赤斤所属的精锐,也不难看出鲁火出志在必得的心理。

    一万条人命,蒙军士气低落,鲁火出多少聪明了些,打造大量的投石车,沿江布置想打砲把可恶的齐军水军击沉,可他忘了,下游河床有一千米宽,上游亦有五百多米宽,投石车攻距连四百米都没有,撑死二三百米,沈彤贴南边航行不就行了。

    投石车无法,铁木哥斡赤斤建议走塔司进高丽的路,既绕过鸭绿江,翻越长白山——盖马高原,迂回到鸭江齐军的背后。

    鲁火出别无他法只好一试,点出两千骑兵去探路,翻长白山进盖马高原的时候被驻堡将士发现,蒙军攻堡,堡垒建在悬崖峭壁上,山路往上越陡,一次只能走二十个人,久攻不能克只好放弃,退回江北。

    这回,鲁火出等蒙将才了解到面前的防线,就是传说中的铜墙铁壁!

    一面催促史天泽过来受〔糟蹋〕,一面去向窝阔台汗求援。

第81章鸭江攻势不顺

    截止三月中旬,鸭江一线的蒙军屁的进展都没有,攻取宣州是他们的唯一胜利。

    旅顺关处,别勒古台填平周昂挖的沟,付出的是被零零碎碎敲掉的一千人,统帅八千兵马直抵旅顺关下。

    别勒古台知旅顺关墙不高,近看确实好矮,但不敢再轻敌,鞭稍一指,八千蒙军士卒扛着长梯推着楼车,一拥齐上,大举攻关!

    蒙古强力的马弓手们下马步战,游牧骑弓拉成八月十五大月亮般,咻咻向低矮城头释放火力,压制齐军令己方人马无损推进到关下。

    随后将是投石机的轰炸,蒙古勇士们冲上城头狂砍狂杀,无论是相等数量守城敌军还是数倍敌军,都砍个尸堆成山!蒙古西征无不如此!

    旅顺关前没有投石机,一来是别勒古台觉得城墙太矮了不需要,二来战场较狭容纳不下。故而蒙古马弓手急射着蒙古箭,再无其他远程打击手段。

    关墙上,周昂的五千多人有两千守在关上,领队的正是他,见蒙军弯弓放箭,喝止弩兵回敬,命士卒举起早先备好的大盾牌,只守不攻。

    立在最高的(高出五米不到)瞭望台上,周昂冷静等待蒙军靠近,待蒙军行进到关前五十步时,周昂抓起身旁〔赤、蓝、玄〕三色旗帜中的蓝旗,朝关内挥舞数下。

    关内,十几座投石车一字排开,领兵将校看到关墙上蓝旗亮起,烟嗓喝令士卒装弹,下令发砲!

    虽然不是威力强劲的回回砲,但威力足矣备用!旅顺关墙垣低矮的好处此时体现出来,只见石弹带着破空的回音,从关墙头顶跃过,砸进蒙军队列,蒙军军阵立时如掉渣的豆腐,东缺一角,西缺一块儿。

    蒙军弓手随大队前进压迫守城齐军,石弹从天而降,落进弓手队列中亦有不少,而且不断有石弹落下,砸中头盖骨便没了,蒙军士卒惊叫万分。

    【可惜~~~火油不够,铁火炮没有,不然让尔胡虏尸堆成山!】

    周昂惋惜一二,然见时机已到,下令弩兵放箭!五十步距离于齐军脚踏弩来说穿甲不在话下,早已憋一肚子火的弩兵们平举弩具平射,锐利弩矢穿透蒙军皮甲,射倒众多。弩兵拔下盾牌上的蒙古箭上弩回射,沾过粪便的羽箭扎进蒙兵体内,十之八九不死也残!

    关墙上还有两架三弓弩床,就是射死辽国大将萧达览的三弓弩床,操控弩手一松转盘,两根尖锐的弩枪飞过前排蒙兵,一根串了糖葫芦,一根把一个千户长钉死在地,受惊的别勒古台战马扬蹄,他本人亦往后推了数十步。

    蒙军不惧巨大伤亡,冲到关下架梯攻城。周昂指挥有条不紊,弩兵退后,长枪手、刀牌手、民夫上前,滚木雷石齐下,滚烫金汁、海水要多少有多少地往下泼,低矮城墙蒙兵一步跨不上。每每有蒙兵梯子爬到半截,便是一块儿石头砸出脑浆,便是一锅金汁迎头浇下,一身皮肤溃烂。

    旅顺关宛如天堑一般,激战一个时辰,别勒古台不断添兵,蒙军连城头都没有踩上,城下伏尸无数矣…………

    咻地一枪飞来,在前督战的蒙古千户长木哈不花慌忙躲避,从自己胯下穿过射穿战马,把他掀下马来。

    木哈不花落地后再一看,与自己一道督战的色目人千户长丹尼·米格尔·阿尔维斯·戈麦斯那个比牛还要壮的勇士被穿脖,无头尸身至死手里还捏着个木镶金子的十字架…………

    木哈不花连蹦带跳退回,半跪别勒古台马前。

    “大人,不能再打了!汉狗子器械犀利,百步开外便可害了勇士们性命!撤退吧大人,再打下去勇士们的血就流干了!”

    别勒古台紧盯着旅顺关,马鞭恨恨抽在木哈不花圆脸上…………

    “撤退!勇士们的血不能流干,部族不能只剩下女人和孩子!”

    蒙军迅速撤走,准确说是溃走,连同伴的尸体都不敢捡回,关墙下哀嚎得蒙古伤兵亦被遗弃,直至死在关下。

    蒙军退走,周昂不敢松懈,论调部队,核查城防,半个时辰后蒙军不来攻打,方才下关休息片刻,将城防重任交接给周平。

    周平接任,带亲卫巡视关墙,详查武备,亦是片刻不敢放松。

    而蒙军汗帐内,别勒古台一时灰心丧气,帐内千户长又少两个,十户长、百户长多有战死,八千余卒阵亡近两千,还有小两三千受伤,缺医少药死亡必会加剧,此时别勒古台南下的一万骑军,已不足五千矣…………

    别勒古台自随兄长铁木真南征北战以来,何曾挫过这等锐气?!

    自干碗奶,别勒古台略有颓废道:“旅顺墙高不过一个骆驼,但却比铁还要坚硬!那齐军人马虽少,但要比唐兀儿更加善战!齐人的那彦要比女真的那彦厉害!长生天呀~~~您给大蒙古国选择了怎样个敌人呀?”

    木哈不花出言道:“那彦大人,向鲁火出元帅求援吧!他是大汗钦命的征高丽元帅,手下又有四万勇士,好赖拨出一万勇士来,也够俺们再跟汉狗子厮杀一场了!”

    “朝鲁火出…………”别勒古台犹豫再三,终归无计可施,命人去鸭江边朝鲁火出要兵。

    信使一帆风顺到鸭江北岸找到鲁火出,鲁火出闻之爱莫能助。

    他兵力也不足,强渡鸭江前后损失了一万人,绕道长白山各种损失了近千人,又被镇海校尉虞货偷袭损失千余人、几百匹马、百石草料,目前只剩两万八千人。而这两万八千人,还在鸭江沿线展开,谨防微乎其微地齐军渡江反击,所以鲁火出在与铁木哥斡赤斤商议后,拒绝了别勒古台求援请求,并各自向窝阔台汇报战况,请求增援。

    此外,史天泽仍没忘记,催促催促再催促。

    别勒古台得知,惊到老牙要掉了。不想自己这里伤亡了四五千,主力那儿也被打掉了一万二,心疼不已,都是国族勇士啊~~~

    别勒古台也去信窝阔台,述说难处,请求大军增援。

    同时如实上报了史天泽失期一事儿…………

    此后数日内,鸭江——旅顺一线短暂停战,两处蒙军只顾死守,不敢轻易采取行动。齐军略有反击,虞货货字营两千步军连同四千登莱、登州兵马偷袭别勒古台,周昂领军配合,别勒古台损兵二十人,退后五十里。齐军防别勒古台马军杀回,周昂退守旅顺,虞货沿海攻掠,四千齐军支援鸭江。

    停战几日,山东援军源源不断增援鸭江,增强樊梅哲手中兵力,鸭江防线上漏洞进一步填充。

    至三月二十八,史天泽总算〔爬〕到辽阳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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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私心作祟,坑卖一万士卒

    三月二十八,蒙古帝国汉系大将史天泽率所部马步军各一万抵达辽阳。与爱住帐篷上瘾的蒙古军鲁火出等人不同,史天泽一到辽阳,便住进城里,还令士卒进城,撑不下的则在城外扎营,旨在修整三军儿郎。

    搭上蒙古帝国的东风,史家军自不是缺马的周家军、宋军能比,匀一匀或借一借,两万史家军士卒将校一人一马尚是有的,正因配马率高,这两万史家军能在关内——华北——东北万里之地上机动作战,不然靠两条腿从甘肃走到辽宁?当是川军呢?

    史天泽亦未太闲,泡泡脚眯了一小会儿后,向辽阳城里的达鲁花刺了解战况。达鲁花刺官人是蒙古人,恼恨史天泽迟到让蒙古人死伤惨重,便不见史天泽,派奴隶去鸭江北岸、去旅顺通知蒙古将军们,史天泽这小子来了!

    蒙古三大将得知后,立刻扔下手头大军不管不问,各带那可儿快马至辽阳兴师问罪!

    史天泽在蒙古积年老人,知道九成以上的蒙古将领都是急脾气,见不起,躲亦不起,只得一见,连连告饶,却不能说出客观事实原因,因为那样的话,死的更惨!

    失期罪轻,质疑窝阔台汗意志、军令、汗令罪深重。

    不出史天泽所尿,鲁火出三人一人一根小皮鞭,抽史天泽屁股抽爽了就把失期罪责掀过去了,然后责问因他失期让国族死伤惨重的事…………

    史天泽也有办法应对!

    “二位王爷,鲁大帅,听某一言,某家有破敌之计,但需到阵前,方能运用破敌!”史天泽高深莫测言道。

    别勒古台沉不住气道:“汝等汉人就是爱耍法术诈力!心肠比狐狸和野兔还要弯绕!国族勇士最恶汝这等!一个好的牧羊人,该是有什么,直接向他的主人说,不是让主人去猜牧羊人说什么,就像让牧羊人去猜羊说什么一样!”

    史天泽面色哂哂,他是马上能弯弓射击,马下能搏虎的虎将,不是好脾气老好人。蒙语懂得,别勒古台恶毒的话气的史天泽想挥拳头上去!转瞬之间还是想着忍着,蒙古国势大不可逆转,自己的部众绝非蒙古军对手!

    忍着作呕,继续好面色道:“二王爷说的是……某敞开了说!鸭江——狮子口,二者互为犄角,鸭江仗江水之阻,旅顺仗一面临陆,而二者皆仗齐军水军强悍,能跨海支援任何一处。而若使齐军水军丧灭,则鸭江——狮子口各成孤岛,到时先破狮子口齐军,斩鸭江臂膀,再破鸭江齐军。鸭江齐军一破,高丽弹丸小国,灭之何其易耳!”

    别勒古台很实诚的问咱们有水军吗?

    鲁火出轻轻摇头。

    “水战是懦夫的行为!大蒙古国国族勇士不是懦夫!”

    史天泽阴冷一笑:“某家麾下将士不习水战,上船就吐,无能为力。”

    四个人冷场了。

    片刻之后,史天泽再道:“某家还有一个办法。”

    “说!”鲁火出、别勒古台、铁木哥斡赤斤三人异口同声说出,话音一落,三人各自有些扭捏。

    史天泽为保菊花不敢往那边引话题,赶快说道:“鸭江——狮子口互为犄角,然狮子口戒犬之疾,鸭江是其腹心所在!打过鸭江,征讨高丽,狮子口残敌不战自溃!”

    “但是汝啰嗦了半天,水了上千字,还是没说怎么才能打过鸭江去!”铁木哥斡赤斤不屑说道。

    史天泽:…………

    “某到战场,自有奇策破敌!公等勿言!”史天泽闹脾气了,懒得再和这群蒙古二逼们说话。

    “那好,就做一只勤快的鸟儿,早点给大汗带去胜利喜讯!”

    说完,别勒古台老当益壮扛起史天泽要走,史天泽推脱部下疲惫,随后便被扛肩上带走,带到了鸭绿江边。

    铁木哥斡赤斤指着鸭江道:“快说,鸭江就在哪等着,汝的法术诈力呢?快使出来!”

    史天泽一脸肉痛地观察江水,看了两分钟就对三个蒙古将军道:“渡江易耳,某有两策,一使铁锁连竹筏封锁江面,使彼水军不能入江;二使火船满载火油等引火之物,顺江水之势而下以火烧之,彼军必败!”

    鲁火出和铁木哥斡赤斤对视一眼,心中大有钦佩之情,汉人的脑袋就是好使,憋一憋就是两个好主意,俺们蒙古勇士咋就想不到哩?

    一扫数日心中阴霾,鲁火出、铁木哥斡赤斤心情大好,跟史天泽成多少年不见得好朋友般,拉着去烧烤,去跳舞,白日宣淫一直到子时初夜,都喝高了,史天泽喝要吐了。

    马奶酒,他喝不惯。

    望着漫天繁星,史天泽忧心忡忡睡着…………

    次日,史家军调至鸭江北岸,在史天泽强力争取下,又修整一日。

    三月三十这日,由鲁火出、铁木哥斡赤斤共同指挥,第三次渡江战斗打响。一万史家军步军被鲁火出全部扔上前线,因下雨让鸭江水位上涨缘故,蒙军登陆点缩减到三个,登陆战更加困难,史天泽盼望自己的兵别都死在江边,好歹回来些。

    北岸有动静,齐军迅速严阵以待,一万鸭江步军,六千登莱兵马,四千胶州兵,两千栖霞、威海、登州兵,还有两千女真马军、一万四千高丽人屯所兵为预备队。四万齐师,江南玄色,威武肃杀,即使胜了两场,樊梅哲亦没有麻痹大意,一如旅顺关周昂,做好自己该做的,不要露出纰漏…………

    樊梅哲观察,渡江蒙军持〔史〕字汉旗,而非蒙古狼旗,断定是蒙古的援军,联想到前几日蒙军不打了,内心琢磨起怎样让蒙古更多军队增援鸭江,减轻君上负担。

    他走神,江面战火已经浓烈!史家军士卒冒着箭矢弩砲阻碍,奋力划桨靠近对岸,所乘木筏经不住考验,砲石发来必沉。江上血花点点到染红鸭江,无数男儿葬身鱼腹,史家军付出巨大伤亡才冲上南岸,随后面对了是如林如草般的枪阵,士卒高吼着把史家军士卒推下河,乱枪戳刺让江水把尸体冲走,再送上新的敌人。抛石兵在长枪手后面丢掷石块,砸到史家军鼻青脸肿挤上送命,厮杀声、吼叫声、江水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一首乐曲奏响通往奈何桥的天路。

    史天泽不忍直视,闭目不敢看,他肯定早已明白,史家军必须要出一次大血才行。

    马军将校不忍,请令无果,无奈堵耳不闻不问。

    史家军下水,蒙古三千弓手沿江立阵,步军人马均知后退必死,拼命厮杀挣扎求存,齐军不给机会,杀到手软脚粘,余胜悲哀与被解脱…………

    一万头猪,杀也要杀几天,更何况人了!战斗到后面蒙军不派人渡江下水,于齐军来说是单方面的屠杀,故而齐军诸将下令招降,史家军步军残兵抛掉兵器,湿漉漉走上陆地,茫然无神被捆绑,一串接一串押解回营。

    战斗打完,樊梅哲离开烽火台,路上族将樊忠百思不得其解说道:“将军,蒙鞑子有诈呀!那些俘虏不会有问题……染瘟疫之类,丢给俺们。”

    樊梅哲头也不回道:“不可不防,要好好查查。”

    樊忠又道:“将军,蒙鞑子忒不把咱汉人当人看了吧…………”

    樊梅哲扭过头反问:“何以见得?”

    樊忠:“那些步卒,明摆是让儿郎们杀了,溃势明显了亦不救,借刀杀人呀。”

    樊梅哲:“某家不知道为什么,但明显蒙鞑子是要让那〔史〕字汉军死……这岂不正合我意?俺们杀的越多,蒙鞑子支援的也就越多,君上那边的鞑兵也就越少,老子巴不得呢!”

    …………

第83章万狼之王,蒙古可汗,窝阔台来战!

    渡江送人头的同时,鸭江边的沈彤得知蒙军再渡江了,老海盗王联合支援的威海军水军指挥官程华农、王声亮两支官军,携大小战船数百艘,顺风片刻到鸭江入海口。

    “大当家的,程华农、王声亮两个发来旗语,询问进江。”

    沈彤站在船头没揪用词不对,而是言语透露着疑惑道:“俺个乖乖滴~~今个海面够安静的,老子两入鸭江,头次见着了打鱼鱼船,真是天上掉了王八盖儿,奇了怪了!”

    副将在旁道:“也许是高丽渔船打不着鱼,跑远了打吧~~小弟领一船喽啰给大哥劫了?”

    “不不不,不对不对…………”沈彤手一摆,言道:“高丽小杂种有胆子跑战场边捞鱼?他有这胆子老子把头拧下来!鸭江的河床比海小太多,蒙鞑子放了投石车俺们只能溜南边走,嗯?等等……姥姥的!该不会是要用火船冲俺们吧!”

    副将闻言也是一惊:“大哥,俺们船身宽大,即便在海上都转垛困难,何况是细狭水道?”

    “要无误,当面渔船,应该是蒙鞑子的鱼哨子!命令前锋,发砲打沉喂鱼虾!”沈彤出了口气,再道:“目前敌暗我明,君上的大船积攒不易,不容折损。传老子命令,转垛,回家!”

    “回去?”副将二惊:“哥哥,俺们不管鸭江了?”

    “管啥子,又没兄弟陷在里头。”沈彤理所当然的说道:“俺们水军是君上直接统御的,搁赵官家那儿是天子亲兵,俺闺女又是天子近臣,凭得在一路总管帐前听命?君上有令俺们归镇朝将军节制了?”

    “老大,可……可是…………”

    “端的婆妈!罢,俺给樊梅哲通个气,免得万一有错诬蔑俺身上。”

    副将又说:“大哥,即使俺们回去,可……程华农、王声亮二人不归俺们管呀。”

    沈彤阴翳一笑:“他二人所率又非君上的将卒,不听调遣折损就折损吧。他们崔家吃了败仗,面子难看者是他崔家的闺女,虽然灵兰那丫头跟芸儿交情密切,但…………”

    转过头来,沈彤安抚道:“兄弟莫怕,既受了招安,便不得不小心,尔等认俺做大哥,俺自当为兄弟们搏个前程…………”

    沈彤坐舰发号施令,随即各船舵手转向,桨手发力,菊花朝北,香唇冲南,离开。程华农、王声亮率领的崔家舰队亦毫不犹豫转垛向南,齐军水军数百战船撤个干净。

    兴许有顾忌,兴许本就不归他指挥,樊梅哲没有怪罪沈彤的〔临阵脱逃〕之罪,就连登莱留守周琦裕也没有多话,两位主将全当没发生过。

    …………

    辽东地区蒙军连战连败之刻,蒙古帝国的主宰者窝阔台率怯薛军等蒙古主力到了曾经的河北重镇大名府,现在的废城。

    窝阔台在这片地区搭起蒙古包,逗留几日处理一些从和林寄递来的要务,例如心腹大患的钦察汗拔都,这个延续两代仇恨;还例如被征服的波斯高原等西亚地区,当地的哈里发趁蒙古主力不在居然敢号召天方世界反抗大蒙古国的吊民伐罪,当地鹰堡的人更是可恶,屡屡刺杀蒙古将领官员,撩拨着窝阔台的怒火,拔着窝阔台的腿毛。

    窝阔台有考虑在西征南征结束,降伏罗斯人和山东之后,再发一次西征南征,一举征服天方和宋国,完成他这一代应尽之事。

    不但如此,窝阔台还决定了让自己的长子贵由,继承拔都现在的草场和部众;让自己的二子阔瑞,分封天方的土地和民众;让该死到令人作呕且在玷污黄金家族的耻辱——拔都,滚到罗斯人的土地上为未来的大汗——曲出戍边。窝阔台觉得自己太仁慈了,居然让流着蔑儿乞人肮脏血液的术赤子孙有草场有部众有奴隶,留在黄金家族里。

    就是在停留大名府几日里,窝阔台收到辽东求援败报。

    窝阔台恨不得劈了鲁火出这个废物!这个渣渣!

    “一万国族勇士啊!一万国族死在同一场战斗死在同一天!从俺爹爹开始哪有过呀!鲁火出!汝就是匹腿全断了的马!汝就是头比草还要低的骆驼!把汝献祭长生天都不够格!腾格里都在嫌弃汝的无能!”

    窝阔台气到脑子发昏,鲁火出这里一万国族,单是怯薛军里的国族能有四千多,二叔别勒古台几千人还未囊括其中呢!一万多人,再家大业大能撑得起几回啊!

    “俺要罢免鲁火出,换谁上合适?”

    随行的蒙古将领们闭口不言。

    鲁火出也许不是蒙古帝国能力最强的将领,但在目前来说,孛鲁、塔司战死,速不台、兀良哈台西征,别勒古台老迈,口温不花掌管中原兵马,神箭手哲别早故,鲁火出是较强的了,除了出身是瑕疵……但蒙古帝国用人,尤其是蒙古人,在乎过出身吗?

    窝阔台心中自有一杆秤,便观汗帐诸将,以塔察儿本事最好,可能力诸将均不如鲁火出。

    窝阔台大恼,他爹在时有四勇四杰,不缺冲锋陷阵猛将,亦不缺将帅之才,可怎到他手中,活见鬼了的!竟然缺了将帅之才?

    国族名将们速不台西征,口温不花在中原,斡陈在济北,木华黎系死到只剩阿里乞失暂不堪用……数来数去,鲁火出竟是个中青年将领里的大将!

    “塔察儿,如果是汝接替鲁火出去征讨不服从成吉思汗发令的敌人,汝能做的比鲁火出更好吗!”

    窝阔台亲自点名,塔察儿表示臣妾做不到。

    “大汗,俺想鲁火出大人都败的这样惨,恐怕除了木华黎大人,没人能接替担任了。”

    窝阔台:…………

    塔察儿都这么说,其他的这个不花那个帖木儿的窝阔台懒得去问了,下令发探马赤军一万、回回人三万、契丹女真唐兀儿诸族再发两万、东道诸王发两万、北地汉人三万,总计十一万援军,由驿站寄回和林。

    说是十一万,但窝阔台很保证在和林城留守那位老相好长胡子的手里,能有五万到辽东是底线了。

    史天泽的事儿,窝阔台暂时当看不见,干不好拉清单!

    解决辽东援兵,窝阔台片刻不想耽搁,点兵东进。传令各军,四月初一全线攻齐!

    【长生天,您能告诉俺让蒙古人死了一万多的齐军,是个什么怪物吗?缔造这个怪物的那头母狼,该是怎样的一头狼呀?】

    蒙古军里随处可见的一支骑军中,上万骑俯首听命于两个稚子,众多大他俩一轮的叔伯将领们如奴隶般下贱的伺候着。其中稍幼的稚子眼含疑色,金丝编就的马鞭闲散着挥舞。

    他撇过头冲自己兄长道:“兄长,大汗为何突然下令出发了?”

    那人轻轻摇头:“太急了,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最坏打算是拔都他把贵由杀了。”

    “不会,要是那样大汗就带怯薛军回和林了,不会东进。”

    少年道:“兄长,俺猜应该是某处的勇士没打好,惹怒大汗了,要去给山东的那头母狼一个教训。”

    “战败?”少年兄长呵呵笑了:“国族勇士,大蒙古国,永世不败!”

    少年不反驳,淡笑道:“兄长,汝可知道益都的母狼,是头什么样的母狼?”

    “挺厉害的母狼,至少她杀了塔司。”少年兄长道:“汝看上这头母狼?”

    少年微一咳嗽。

    “汝以后少看那些汉人的屁话!”少年兄长高傲道:“汉人屁话有什么用!”

    少年不解释。

    “大蒙古国的勇士,该骑最烈的马,喝最烈的酒!”

    “这才是个蒙古勇士该说的话!”少年兄长很满意:“烈马,俺们兄弟当一起骑!”

    少年大肚道:“兄长年长,兄长先骑!”

    “好!俺蒙哥先骑这匹烈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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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章五千多字,码农不易,支持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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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在宋时介绍:
靖康之年,神州沉陆。赵宋弃天下之民而沉乐江南,自绝于天下也!自晋以载,再遭不测,晋宋二朝丧尽汉唐之底蕴。
幸天不绝民族血气,男主不能,女主主之!
振长槊,架长车,定鞑靼,荡金夏,灭赵怂,复交趾,并大理,开西域,登雪原,下大洋;
尚武勇,立血气,废儒者,行于法,重拾血气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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