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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迎风随飘舞     艰难在宋时txt下载     艰难在宋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章鸡鸣山大战

    “禺闷萨汗的勇士出现在这里……真是比马鹿还要敏锐呀!”

    “长生天啊~~禺闷萨汗是俺永生的对手呀!”

    蒙哥、鲁火出轮番感叹完,面对问题的选择。

    “打不打?”鲁火出看着蒙哥。

    蒙哥坚定道:“打!”

    “敌军的营地不大,勇士必然不多,捕猎计划虽然被发现,可还没有到失败的地步!”

    一言令下,三千北地汉兵列阵而出,向齐军阵地展开进攻。

    齐军两营八阵常备兵,依托鸡鸣山山体走向修建防御工事,分别在鸡鸣山山头设有一寨(主寨),有三阵兵卒守备,并装备十门回回砲进行火力支援;鸡鸣山山脚一寨(前寨),也有三阵兵卒守备,是防御的最前沿,聚土立木,有两米的高墙,能给进攻方稍增一些障碍;最后一寨〔腰寨〕设立在鸡鸣山东头的高地上,原因为此处能绕过鸡鸣山阵地,直通宣德州,令周通不得不分出紧缺的兵力把守。

    蒙军吹响号角,齐军这里主寨内十八门战鼓隆隆作响震动山岗,十门回回砲瞄准二百五十步之外敌兵抛射出坚硬的石头,可惜准头不行,石头砸碎却没伤几个人。

    汉兵见齐军飞石全打空气了,士气一振,冲锋步伐加快,喊杀声也跟吃辣椒般有力,片刻便进一百步。

    “放箭!!!”

    “竖盾!!”

    土墙上阵统制喝令射,一千张弓弩一时齐发,乌黑阴影犹如蝗虫群,汉兵这边连忙竖盾,未能及时,前排汉兵就像被收割的韭菜,轻易洞穿皮甲,一茬一茬的扑倒。

    汉兵踩过同伴尸体继续前进,齐军又射一轮,收效不大。此时汉兵距离只有五十步远,弓箭手搭箭回击,一声叮叮铛铛响动,羽箭未能射透齐军士卒板甲,就见齐军士卒挂着一身的箭张弩回射,汉兵中惨叫连连。

    “弟兄们!用药箭!!!”

    统制测试风向,各都都头吼了一嗓,弩具装填上裹着药粉的弩矢,从旁战友点燃引线,一见火星立马扣下扳机,尾衔火光落进汉兵中,迅速发散出一大股翠绿色气体,齐军士卒一放箭便既握住口鼻。

    当头落下一轮箭矢汉兵用盾牌接住,正待要反击,盾牌上冒出激烈的刺鼻气味,随后盾牌手痛苦掐着脖子抓着脸,脸上黑色侵蚀,口腔发着咕咕咕咕的鸽子音倒下。盾牌手后头的肉搏兵、长枪手、弓箭手、重甲兵纷纷中招,背向齐军拔腿后撤。

    “是毒烟!!!”

    “快退!快退!!!”

    汉兵狼狈逃亡,观阵齐军何曾不是胆战心惊!

    蒙哥见三千汉兵跑回来不足五百,不见喜怒马鞭一甩,另有三千汉兵、色目兵口号繁杂举盾冲出,接替进攻。

    放进五十步,装上重箭释放两轮,简单收走几条人命,一千弓弩手退下换装刀盾,五百长枪兵接替,同样数目的铁火炮朝着二十步内敌军劈头盖脸砸下去,爆炸声让人耳疼。

    “奋勇杀敌!升衔受爵!荡除胡虏!杀!!!”

    阵统制林财珠爆喝完,便把掌中枪杆一伸,敌军抵至墙下或搭人梯或爬墙面,捅进个酒槽鼻维京盔的眼眶中,两臂一甩,酒槽鼻砸倒几个敌卒。

    长枪一米四五,完好克制着夺墙敌卒,一卒接一卒挑翻,红黄污渍洒在后头脸上,战意渐沉。

    敌军见之不妙,有个色目将领召来三百拿罗马十字弩的弩手,朝墙头放箭欲打开缺口,可箭射出去了,墙上齐军一个没倒挂箭厮杀,于是这个红色头发色目将领敬佩〔丝绸国〕的军队像骑士一样的勇敢。

    辰时一刻,后世的早上七点整,三千汉兵、色目兵败退,回来的一千五六,比之前那三千人好很多。

    主要还是没药箭了…………

    “殿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奴隶是不可能成为勇士的,一个时辰消耗禺闷萨汗箭矢是他们唯二的功勋,通往胜利的道路,只有勇士才能完成!”

    蒙哥转过头对鲁火出道:“鲁火出勇士,汝有从之前的捕猎里发现到猎物的问题吗?”

    鲁火出道:“殿下是指奴隶们弓箭威力不行?还是指禺闷萨汗勇士都有一件用弓箭、弯刀无法击穿,被长生天保佑了的铠甲?”

    “汝很聪明,鲁火出勇士。”蒙哥道:“不管是之前步射手的铠甲,还是此刻长枪手的铠甲,全坚硬的超乎俺的想象,即便国族勇士攻上土墙,弯刀不能砍透敌人的铠甲,不是在浪费力气抓一头伤人的白虎吗!”

    鲁火出想想道:“那便收起金贵的弯刀,让勇士用骨朵,砍不透还砸不烂?!”

    蒙哥从其言,不管是骑是步,七万人里(现在约等于六万五)挑出一万名用钝兵器的,要向排山倒海一样,一鼓作气攻破前寨!

    又分鲁火出两万人,去攻鸡鸣山东那座碍眼的腰寨。

    鸡鸣山主寨上,周通居高临下,通过瞭望台把一切战况尽收眼底,尤其是随后的蒙军人马调动,周通看个分明,心下已有计较。

    “鞑子之前两次试探前寨武备,现今分出一路攻腰寨,一面调动兵马,是想一击把俺两寨拔掉,做半日拿下鸡鸣山的美梦!”周通哂笑道。

    “诚如是也,接下来攻势不会是小打小闹了。”周虎附和道,“前寨儿郎不过千五之数,俺恐挡不住,调拨一阵兵,凑一营步军来甚是安心。”

    “哈哈,汝跟俺想一起了。”周通笑道:“俺给汝留一千兵,以防不测。五百人嘛~~俺亲领支援前寨,顺便比活比活,这些年蒙鞑子有何长进!”

    “哇?!不行!俺是副将,汝是主将,要去也是俺去!”

    …………

    省略废话,最终是周通领五百人下山。

    周通从山上下来需要时间,没等他接手指挥,蒙古军古朴些滴号角再次吹响,一阵阵蒙军发起进攻。

    让齐军羡慕的是,蒙哥为推倒两米土墙,减少点难度,竟蒙住马眼,驱赶驮马高速冲锋撞墙,要靠这股动力把墙弄塌。

    简直了…………

    你马是真尼玛的多啊!!!

    赤裸裸炫富!

    暴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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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霸王再生!

    “天杀才!!!鞑子疯了!!!”

    “楞干鸟呢?!!快下墙!!!”

    “盾阵!盾阵!!盾阵!!!”

    …………

    马蹄令大地颤抖,石块砸死几匹马,却拦不住奔驰的马流,嘶律悲鸣,不可避免的土墙坍塌,百余没来及撤走兵将葬身废墟之下,一时扬起的尘土掩盖了两方指挥官的视线,更是蒙住了前寨军卒的眼睛,只有嗒嗒马蹄声越来越近,瞬间出现在前!

    “死战!!!”阵统制巩锡春话音刚落,长枪刺进马腹,马匹借着惯性折断婴儿手腕粗的枪杆,撞得巩锡春五脏六腑移了位置,陷落马群内。

    狂风吹散尘土,齐军盾阵如同麻子脸坑坑洼洼,林财珠与另一阵统制没来及整队,不可计数的手拎骨朵全身重甲、鬼面遮盖只裸露一双眼睛的蒙军重甲步骑兵踩踏着人尸马尸冲过残垣,齐军怒吼着死战,两位阵统制各个都头,一马当先举起钢刀砍杀起来,不到一千人的齐军士卒决然冲向蒙军,拼个同归于尽!

    “杀鞑!!!”

    长枪顶住蒙兵的前进,刀手健步近前抡刀猛砍,横刀迅猛劈开颈甲,柔韧胫骨被林财珠一刀砍断,灵活地躲开挥来骨朵,赶在骨朵二度挥来之前,林财珠反手一刀齐整切下那人手腕,抓起骨朵狠狠往鬼面砸去。

    …………

    前赴后继一万蒙兵,前寨军卒殊死血战难免寡不敌众,弟兄接连倒下,站在林财珠身边的士卒愈发稀疏。林财珠左右开弓砍杀正欢,忽地一计钉头锤砸在林财珠后心,林财珠当即吐血喘息困难,腹内仿佛翻江倒海一般,用尽最后力气抱上两个蒙兵滚下山崖…………

    涌进前寨蒙兵压制齐兵稀少数量,军衔最高只有甲士了,退缩一团被蒙兵四面围攻,横刀挥砍地刀刃多有缺口,危机关头,在这关键时刻,回回炮发射的石弹落进前寨内,人员密集当场打死百余人。

    小霸王周通挺枪跃出挑死一敌,百颗铁火炮在他身后点燃往人群里砸,炸开缺口周通便舞枪顶上,一寸长一寸强,长枪专往蒙兵鬼面上捅,连刺带打击敌十五人;五百士卒只持盾牌,就地捡起骨朵朝蒙兵狠砸,脑浆乱溅,一往无前的气势将蒙兵步步逼退。当周通一枪刺进个外鳞甲内锁甲的色目壮汉胯下,掀翻出寨,一万蒙军业已退走。

    柱枪观看蒙军前退后进,阵型混乱,周通深感机会难得,遂振臂一呼:“儿郎可想出寨厮杀蒙鞑?!!!”

    “杀!杀!!杀!!!”

    周通大喜,一个纵身跳出前寨,两手抓枪健步如飞,飞快冲至近前,掌中大枪使为铁棒,直往头盔重击!

    “杀尔虏者!乃临安街巷小霸王周通是也!!鞑子受死!!!”

    把大枪左挥右扫,小霸王真如楚霸王夺舍附体,万军阵中一人当千,无可匹敌!

    一众军卒眼瞅周通豪勇,杀个进进出出有来有回,如同霸王复生,李存孝再世,战心大炽!扬起骨朵快步冲出,觑见蒙兵猛砸死锤,五百人各个是盖世虎将般,紧护小霸王侧,往蒙军深处前进打杀,杀得蒙兵哭爹喊娘,不停向后挤,后面的还在不断往前走,蒙军自相践踏而死者无算!

    九斿白纛之下,蒙哥眼珠子瞪的浑圆,不可置信看着区区五百齐军。

    “尔等的弯刀生锈了?!尔等的弓弦腐烂了?!一万勇士被五百敌人追着打!!背弃长生天与腾格里的懦夫!!勇气被毛兀斯婆吃掉的懦夫!!比羊群还不如的勇士!!!”

    蒙哥铁青着脸蛋愤声骂道。

    马旁不管是蒙古人还是色目人,见此情景都羞愤难当。

    “殿下!禺闷萨汗那个勇士是个好勇士,请让俺别的因去,用弓箭了结他的性命!!”

    蒙将别的因羞愤难当的请令。

    蒙哥黑着脸道:“此时进不能进,退不能退,派勇士上前就是不断驱赶羊群往虎嘴里送,俺会犯这样错误?!”

    说完,蒙哥抬眼再看战场,脸色依旧铁青,心在滴血。

    死的是自己的部众,消磨的是拖雷家的实力。

    这时别的因又提议道:“殿下,让俺一支箭把那勇士射死吧!”

    蒙哥心动了:“这么远的距离不比汗庭射雕者简单,哲别也许能做到,汝能做到一箭射杀?!”

    别的因肯定说道:“俺可以!”

    “好,只要汝能射杀那个勇士,汝就是俺的那可儿,俺还赏汝三百户奴隶,是大蒙古国的哲别!”蒙哥当场开出价码。

    别的因听后更有动力了,官职、赏赐、荣耀都摆在眼前伸手就能够到,取出游牧骑弓,横弓搭上三支蒙古箭,瞄准周通,一踢马腹。

    蒙哥屏气凝神,要保证箭矢有力度射进人身,少说要在两百步射箭,而使骑弓两百步命中,概率连十分之一都不到,毕竟骑弓不是步弓。

    【长生天保佑,请让别的因像哲别那样,把箭送进敌人的脖子里,让蒙古人少流点血吧!】

    就方才,齐军砸倒蒙哥百余部众,蒙哥疼地眼里直冒邪火。

    “什么时辰了?东侧的敌寨还没拿下么?!”

    转首眺望,东侧高地上,狼旗与黑旗交织在一起。

    “呼~~还真坚韧……鸡鸣山的勇士该是禺闷萨汗的怯薛军了…………”

    蒙哥欲想欲气闷,辰时三刻,花了快两个时辰,七万蒙古大军竟拿不下齐军一支小小偏师防守的鸡鸣山!

    “呼……冷静冷静,捕猎要冷静。敌军人少,再能撕咬的白虎也累了,健壮骏马也跑不动了,很快就要胜利,只等别的因成功,鸡鸣山就要攻陷!”

    蒙哥专一注视战场,等待别的因一击成功。

    但换一个视角,在鲁火出视觉里,鲁火出看见的情形由得他手忙脚乱,进攻的两万蒙军顾此失彼。

    一千名手拿狼牙大棒的女真马军,驾驶战马冲上高地,速度丝毫不减向寨墙前下马的蒙古军杀来。

    凑巧的是,女真马军出现的地方,是两万蒙古军的侧翼。

    “杀鞑!!!”

    执金蒲阿陀独瞪一只仇恨眼睛,狼牙棒上沾染洗不清的白黄酱汁。

    别的因的箭没有中,齐兵保护着周通安危,别的因懊恼之时,蒙哥听声望去,亦觑见了撕破鲁火出所部,从高处急速冲下来的女真马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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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奋勇血战

    时针往回拨一个半时辰,在卯时四刻左右,周蕊徽被摇醒,从传令兵嘴里知道了详情,立令三千营一万马军支援,命两万步军一柱香之内集结,向南开进,五军营、强弩营、神机营务必于巳时之前连大炮都要到鸡鸣山战场。

    另外六千步军,统帅颜増被周蕊徽召唤过来,耳提面命。

    “汝率领三个营不用随孤到鸡鸣山战场了。”红唇微张,周蕊徽自信命令道:“蒙哥战心不强,蒙鞑子如果一战而败,十成里有九成会沿桑干水向西退往云州,这一路上弘州治所襄阴是必经之路,汝领兵轻装疾行,蒙哥若走此路,不得让他走脱!”

    “谨诺!”颜増抱拳应诺,随后有疑问问道:“君上,俺是在河南等还是河北等?”

    周蕊徽立即答道:“北岸等待,只有走北岸,蒙哥才会是丧家之犬,因为他没时间去渡河。”

    颜増一幅恍然大悟表情,抱拳退下。

    …………

    彼时有一千女真马军例行巡哨,都是精神抖擞吃饱喝足的,接到命令后执金蒲阿陀接管,赶赴鸡鸣山前去支援,路上因惜马力缓慢前进,直到了鸡鸣山附近三里,才恢复骑兵的正常速度,随后发生的便是千骑直冲蒙军的一幕。

    执金蒲阿陀从侧翼一击撕开鲁火出部,顺势冲下高地突击蒙哥部,选择位置与鲁火出部相同,同为侧翼那柔嫩的地方——三四千色目探马赤军。

    蒙哥连忙下令变阵,并命探马赤军冲锋抵挡,探马赤军将领是员久经沙场老将,军令尚未送达到手,很是果决得提前马速冲锋。可骑兵向高处冲锋,战马马速只是刚刚提起,怎能挡住顺势而下已经时速超一百六十迈的骑兵?那就像用烧得红彤彤的刀子去切黄油块儿,刀锋一落,黄油块儿从中间融化成水。

    执金蒲阿陀一马当先,狼牙棒一招力劈华山,打断长斧砸碎探马赤军老将天灵盖,千杆狼牙棒左右挥舞,打碎一骑又一骑的头骨,从中间撕破三四千探马赤军的阵列,马速不停的扎进正在变阵的蒙哥部三万步骑,两千骑蒙古骑兵来援为时已晚。

    女真马军撞进近万蒙古步军中,仿佛唤醒体内沉睡地铁浮屠记忆,狼牙棒敲打地步军人飞血溅、左奔右散,马蹄踩断不计白骨,执金蒲阿陀手臂用润滑液滋润般,狼牙棒抡得胳膊快甩飞了,红的黄的白的在他玄色板甲面上作幅难看画作,蒙兵避之如避死神,士气一落万丈。辰时四刻时,蒙古的各族联合步军大崩溃!

    驱赶败兵,执金蒲阿陀冲向九斿白纛。蒙军气势被夺,蒙哥虽率骑兵与之对冲,不免被千骑杀穿,折损数百蒙骑。

    “回马再战!!!”

    士气可鼓不可泄,执金蒲阿陀虽只剩五百骑,义无反顾一拉缰绳,二度冲突蒙军骑阵。

    没了步军,现在就是两万骑阵了。

    蒙哥见状,知道是硬茬子,便叫探马赤军先上,余存八千多蒙古骑兵从两翼绕过,骑射攻击。蒙哥更是下达死命令,务必要把执金蒲阿陀留下!

    与此同时,命令前方鏖战兵马与鲁火出部队,撤退。

    蒙哥脑子里想什么人尽皆知,却非常现实,换做贵由也不会在汗位争夺时期拼光部众。若能用微小代价打赢,蒙哥会做,而代价像现在论千来计算,得不偿失!

    前寨周通杀到血浸泡衣袍,双臂如有千斤重,五百壮士死伤殆尽,周虎亲领全部预备队下山稳定局面。一听到蒙哥下令撤退,蒙军立即快速全部的执行,撤退不由分说演变为溃败,周通、周虎鼓舞余力抓杀,那一万攻寨蒙军死者相枕,以至行走会被绊倒。

    鲁火出接到命令长叹一声,脱离接触离开战场,将要退出战斗时分,齐军骑兵不疾不徐出现在视野边缘,鲁火出大惊失色,一万四五千骑兵快速冲下高地,一记神龙摆尾把距离拉开。

    高地上扈祥不曾折腕叹息,两把兵刃往九斿白纛所在一指,三千骑兵冲下高地,与正左冲右突陷入苦战的执金蒲阿陀夹攻蒙哥。

    蒙哥见势不妙赶快遛,当即扔下两千探马赤军断后,率两万骑南撤。

    想跑路,扈祥岂能平白放过嘴边肥肉?!三千骑兵加快速度,抄断蒙哥后路。蒙哥急眼,只带那可儿脱离骑军,抢先占上后路。

    战马太拉跨,扈祥气恼地追逐蒙哥,追出数里,蒙哥半路与鲁火出合流,合骑兵三万四五千余骑,回首觑见扈祥还在追,心中怒火中烧!

    与鲁火出一个往东拉缰绳,一个往西拉缰绳,施展高强骑术,画圈绕到扈祥三千骑身后。扈祥发觉时,已然被十倍于己的敌骑包围。

    “长生天保佑蒙古人!!!”

    “莫尔道嘎!!!”

    “弟兄们跟某家杀!!!”

    “三千营死战!!!”

    蒙军喊着号子冲来,扈祥再慌也不会落了下乘,三千将士奋勇杀战,与蒙军骑兵乱战一团,刀光剑影间都是将士喷洒出的热血,是一具具断气的身躯,也是统计簿上一串串数字。

    蒙军骑兵杀不尽,密密麻麻如踩了蚂蚁窝,扈祥两把兵刃左支右绌,杀地通体血红,血渗里衣,幸亏板甲坚硬,给齐军将士带些许便利。

    一直被围也不是个事儿,扈祥劈翻一骑仗起兵刃乱军中寻找九斿白纛,稍不留神突来一骑,扬起一刀劈在扈祥心口,溅起一串火花。扈祥沉重闷哼一声,就像岔了口气,返身一刀朝过去的蒙古骑士劈去。蒙古骑士马上施展铁板桥,勾出弓箭腰一用力,三支蒙古箭近前射向扈祥胸口,防住了。

    扈祥另一刀赶上,劈断骑弓,把别的因斩于马下!

    “万幸万幸,要不是板甲,某家该折在这儿了!”

    虽斩了别的因,但对死局没有半点缓解。好在扈祥殊死血战之际,北面卷起烟尘,六千三千营马军及时赶到战场!老战友陈彦禁手拎宣花大斧一马当先,两马交错便把蒙军一个千户那彦劈翻下马,闯入包围圈大开大合劈砍,视蒙军骑兵如柴火,六千马军跟进,包围圈撕开。

    蒙军骑兵护着蒙哥退走,三千营马军也离开。扈祥清点,折了千余骑,都是老兵精锐,心中极度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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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宜将剩勇追穷寇

    齐军主力来到鸡鸣山,蒙哥整合败兵退往桑干水北岸——奉圣州驻扎。

    两方清点人马,齐军这边周通两营四千步军折损近三千人,建制打残了;执金蒲阿陀先到战场的一千女真马军死伤殆尽,扈祥追击又折一千马军,总计阵亡马步军五千人。

    斩首上,实得首级三千八百一十六级,但三处战场遗留的蒙军尸骸,在一万以上。

    蒙军这里,跟随蒙哥回来的部队是三万两三千骑兵,一个多时辰收拢兵力回升到三万八千骑,即便按齐军斩首数近四千,仍有两万八千多逃跑,反正是不见了。

    以多打少损失了一半的人马,这给蒙军的打击是巨大的,蒙哥充分体会了山南之战后窝阔台那糟糕得心情,蒙军营地中弥漫失败的气息。

    直此之时鲁火出不得不站出来宽慰道:“殿下,俺们猎地是头长了狐狸脑子的母狼,先大汗都没有打到的猎物,殿下即使没猎到,也不会被嘲讽是怯懦的猎人,没有勇气的勇士。”

    顿了顿,看蒙哥没反应,只好再道:“殿下与禺闷萨汗交手,虽然败了,但能从禺闷萨汗手下战败活着回到草原、回到兀鲁斯的除了先大汗,只有殿下您了。羊毛有长有短,马儿有优有劣,殿下获得的难道不算荣耀吗?”

    蒙哥有了反应:“鲁火出,大草原的勇士,俺不拿汝当外人,俺失败的太惨了,就像苍鹰折了翅膀,再也无法展翅飞翔。”

    “俺的父亲告诉俺,成吉思汗都有过被泰赤乌人俘虏的经历,也有过十三翼的战败,大草原的勇士都会经历失败,哪有不长角的山羊。”

    鲁火出真诚道:“殿下,为了三万八千名大蒙古国的勇士,请殿下振作,带勇士回到草原,让被长生天祝福的马奶酒和奶酪干清除这次失败吧。”

    蒙哥下意识点头:“好,俺知道了,俺会把勇士们带回给蒙古英雄母亲们的…………”

    轰隆雷声打断话音,蒙哥粗眉一挑,走到包外喊道:“发生什么事?谁触怒了长生天?!”

    鲁火出也跟着大喊:“是谁流水洗衣?!!!”

    这时有兵卒跑来报告,雷声不是谁惹着长生天他老人家,是齐军两万号人兵临城下!

    …………

    “此一战,小霸王扬名塞外了。”

    鸡鸣山一战后,周蕊徽来到伤病营里安慰着兵卒,同时来看看周通,见小霸王生龙活虎只是很累到脱力,脱下坑坑洼洼板甲,血浆啪嗒啪嗒往地上摔,溅起来血珠能溅到周蕊徽脚上。

    周通有气无力笑笑,含含糊糊吹吹牛逼,然后眼帘一闭,呼呼睡觉。

    周通的副将周虎,吊着膀子陪老师安抚伤兵。

    “君上…………”

    “辛苦,仗打的不错,一场惨烈厮杀能让人成长不少,让吾看看汝要多久能把周昂那混小子超了。”

    周虎站得笔直:“绝不让老师失望!”

    “声音太小,听不见,重来。”

    “是!!绝不让老师失望!!!早日超过周昂师兄!!!!”

    周蕊徽点头道:“嗯,很有精神。”

    伤兵营一圈巡视完,回帅帐召集众将入帐议事,直接说道:“孤要趁现在蒙鞑子刚经大败,士气低迷,兵无战心之机,包围奉圣州,照着鞑子眼窝狠狠来上几拳,打不死也要打残废!”

    宇文路博谨慎道:“君上,吾军此时马军能战者不过五千之数,步军能战者尚有万人,然则万五之数主动出击,是否太过于险了?”

    严忠济也不禁附和道:“君上,鸡鸣山一战俺们本就算大胜一场,以寡退众,战绩足以骄人。不应全胜,该逼退蒙鞑,及时收兵回关内,关外拼杀,难以策万全。”

    周蕊徽固执制止,更有高瞻远瞩道:“此战大好机会,蒙鞑余部是惊弓之鸟,孤若不拼命把彼军留下,彼军喘过气,到边关一击就走,边境将不得安生,大军半数被牵制在燕山,还会影响吾军收复河东之役。”

    “能有这样一个机会一扫云州各州鞑虏,孤很珍惜。”

    反对派们被一一说服,宇文路博等没了意见,一万五千名齐军士卒人不解甲马不卸鞍,缴获马匹拉着国崩炮半个时辰不到出现在桑干水——奉圣州蒙军驻扎地。

    快速部署炮台,五千马军护卫齐军步兵,五军营、强弩营依次排开,三角令旗一落,火把怼进引线。

    “发砲!!!”

    咚咚咚咚咚~~~~

    硝烟弥漫,初始圆滚滚石弹落进蒙军营地,惊地战马躁动,炸地土屑纷飞,正在失败中的蒙兵如没头苍蝇般四处乱窜,全然没察觉到齐军火炮并不多,能击毙的都是老倒霉蛋了。

    齐军国崩炮打出了三轮,蒙军处好歹见个响,两千骑兵没有战马冲向齐军,刚好用来检验神机营战斗力。

    从阵中走出两都兵马把虎尊炮安放好,炮口装填新研发出的葡萄弹,待敌进入射程内,齐军此次把敌放进百步,点燃导火线,砰得一声响动,天女散花样式打进蒙军阵列,一阵阵惨叫迭起,两千蒙军少说被削去三成,更有小腿被弹丸打断的。

    蒙军稍微出现点混乱,而后继续向前,这时葡萄弹又来了,雨点一样的钻进体内,嗷嗷痛叫倒地。

    “碗口手出列!”

    十二都的手炮兵站到虎尊炮手身后,一都一段分为三段,左右四组三段击站定,横阵面冲蒙军,都头持横刀侍立于左侧,可惜少持旗手与军乐手。

    “准备~~~放!!”

    都头拖完长音,横刀破空一挥,四百杆碗口炮射出弹丸,三段依次射击,一千二百杆碗口炮喷出的白雾熏得士卒看不见前方。

    周蕊徽远望,蒙军七八百人逃跑,不满意地玉颈直摇,抛去虎尊炮打死打残的,保守估计一千二百火枪兵打死的两百多,也许不到。

    “直娘贼,火器兵想单独作战,燧发枪、滑膛枪没出来前简直在扯淡……起码未来三百年内是真刀真枪互砍,甭走捷径!”

    周蕊徽歪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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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黑猪林刀劈蒙哥

    巳时三刻,十二门炮身上刻有〔淳祐三年火器局制〕的国崩炮炮管打得通红滚烫,炮耳位置能把手烫起泡,不得不停炮休息免得炸膛。国崩炮一哑火,齐军将领们意犹未尽、深感可惜,有文采的当场吟诗表达惋惜之情。

    周蕊徽没在战争时分现场直播诗会,玉指一按,马槊前倾,齐军儿郎士高马腾,排山倒海进攻蒙营。

    蒙哥决断下的很快,在步军杀进营地前,扛着九斿白纛亲率数千骑,一人三马甚至四匹马向西突围,很快就把三千营五千精骑甩的没影。

    周蕊徽意味深长一笑,没有懊恼,命马军加入歼灭蒙营的战斗里,后又把指挥权交与宇文路博,拾起马槊,领千骑牙兵进入战场,珍惜亲临阵前厮杀砍人、刀头舔血的机会。

    更欢喜的是崔灵兰、沈芸二女,护卫在齐候身边当保镖,前次拔刀砍人尚是几年前的山南之战,攻杀窝阔台,恍如隔日啊!

    …………

    策马狂奔出三十里,回首不见追兵,蒙哥悬着的心略微放松,缓缓驶停坐骑,让战马恢复体力。

    虎目半睁扫量一圈,身边只剩连那可儿在内的两千八百一十五骑蒙古骑兵,蒙哥顿时悲从心起,刚强的汉子黄豆大得泪珠顺着眼角垂下。

    “七万人呐~~~少说一万五的蒙古勇士,俺只带出了这点。长生天那~~腾格里啦~~这是您对贪婪的孛尔只斤~蒙哥惩罚呀!”

    “殿下…………”

    “走吧,勇士们,俺们回和林,回到各自的斡尔朵里,蒙古人的血不能再流了。”

    说完这话,蒙哥斗志全失,凄凉的往西赶路。鲁火出失望地长叹一口气。来时是意气风发顺桑干水来,去时是沮丧消沉逆桑干水而去,不过半天光景,正应了孔丘感慨那句:〔逝者如斯夫〕。

    骑马急速西奔五十里,进了片生长于桑干水岸边的树林,坐骑速度渐渐慢下。

    “殿下,这里是黑猪林,过了黑猪林,再向西五十里,能到襄阴,过襄阴,既是大同羊圈了。”

    边颠儿着行路,鲁火出兼职给蒙哥充当向导,不过蒙哥只是在嗯嗯啊啊罢了。

    蒙哥这幅衰样,鲁火出懒得再劝,加紧速度前进,林中飘荡着马蹄哒哒的回音。

    黑猪林出其的安静…………

    鲁火出心脏猛地一颤,如被野兽绿油油眼神注视,浑身冷地发毛,他在这时候想起来走的太急,并没有判断野猪林里有没有埋伏。

    心思刚到这儿,突然耳畔传入咔吧骨折声,紧随其后是马儿倒地悲鸣声,猛然回头,一匹马正骑着一位蒙古汉子,蒙古汉子正吐血。紧接着又有许多骑兵马蹄折断,人马换位。鲁火出注意到林中来时披荆斩棘泥土路上出现个明显人为挖掘的小坑,坑非常小,小到乍一看看不到,是{绊马坑}。

    一切结果都在表明,有~埋~伏!

    鲁火出未来及张口,两侧树林内飞出暴雨般弩矢,蒙军骑兵猝不及防人仰马翻,尔后点缀似火星的圆石头由两侧劈头盖脸砸来,投掷熟练度点满的齐兵能扔进蒙古骑兵怀里给个{公主抱}。公主抱了的蒙古骑兵最惨,上半截尸首被炸开的铁火炮铁片切过,震飞尸身;落在地上的原地爆炸,无数马儿表示胯下一热,被铁火炮爆蛋炸死,掀翻背上好兄弟。

    绊马坑把蒙军骑兵前进队形扰乱,弩箭、铁火炮将蒙军骑兵攻击得晕头转向,当颜增埋伏的伏兵两面杀出,蒙军残骑只觉林中全是敌人,四面八方都是伏兵,乱成一团不成战阵,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凶恶的强盗此时是一盘烤熟的鱼肉!

    “勇士们不要乱!长生天保佑蒙古人!莫尔道~~啊!!!”

    鲁火出尽心尽力想组织起一场突围,被一都士卒看在眼里,在他大呼小叫时候钩镰枪将之扯下马来,众兵卒上前,刀枪剑戟齐上阵,使劲招呼,一波没轮完鲁火出已被砍成肉泥。

    颜增带头冲阵厮杀,一把偃月刀上劈下砍,乱成一团的蒙兵在颜增刀下就是砍瓜切菜!颜增宛如金刚不怒自威,偃月刀舞得虎虎生风,看准九斿白纛徒步杀去。

    九斿白纛下十几个那可儿把蒙哥严密保护,颜增单刀上前,不消须臾就把蒙哥那可儿一刀一刀斩下狗头。刀锋一扫,阴风陡起,蒙哥见势不妙横起弯刀抵挡,颜增臂有千钧力,偃月刀劈开了镶金戴银弯刀,从蒙哥咽喉上划过。只见蒙哥咽喉上挣开一条细缝,血浆夺缝而出,把刀痕渲染地越来越大,随之流了大半脖颈。

    九斿白纛倒下遮盖住蒙哥无神且无助的眼睛,六千齐军发出胜利者享有的欢呼。

    颜增归队,献上蒙哥首级,蒙古帝国里尊贵的九斿白纛,齐侯私库里再添加一杆。

    一万五千将士奋战,蒙军全军覆没,余下三万多人尽皆俘斩,尸堆成山,齐军利用剩余时间修筑了京观,宣扬武威。

    周蕊徽用三万步骑兵全歼蒙军七万步骑兵,胜利的消息仿佛无形中的风儿,吹向塞北,带去江南。以寡兵胜两倍强悍恶敌的奉圣州之战,夯实了周蕊徽{天下第一名将}、{再世岳飞}、{成吉思汗转世}的偌大威名!

    战后,齐军休整两日,五月二十五,齐军西进劫掠山外九州,尽掠人口、牲畜输送回关。

    六月初一,在白登台刘邦被困的原址上,周蕊徽深思熟虑,为将来诱使蒙古帝国大力攻打三关,稀散蒙古帝国在其他战场上兵力的投入,给齐军日后攻略打基础,临时决定不顾两万五千将士疲劳,进一步撩拨蒙古人怒火。于是抓了百余个牧民,出白登山,过猫儿庄,北行百里在白水泊补充水源,继续向北,深入漠南,杀戮蒙古部落;向西陷原金国桓州城(废城),斩一千二百人,获健马三千余匹;向南翻过群山,沿滦河南下破泽州,攻陷利州龙山、宗州海阳,七月初一进入榆关回到关内。

    周蕊徽这一临时决定,令原先能回来两万五千人的齐军百战精锐,仅只回关一万八千人,但掠夺了各种马匹两三万,几乎人手两匹马,所有人增强了骑术,也算安慰自心吧。

    疲卒在榆关里休息,周蕊徽视察关隘关防,跑腾半日,得出个{仍需修缮、扩建}的结论,回去泡脚了。

    次日,引兵回宛平,路上经过昌黎,来了雅兴带二百牙兵(其他姑娘都葬身漠南了)登上碣石山,也许站在当年曹操站得石头上,左盼荒草,右盼白骨,东望沧海,浪高礁矗,一时文采大发,借着雅兴与胜利,作诗一首。

    登临碣石山,草木生萧瑟。

    路伏白骨凄,故土岂鸡鸣。

    山岛依竦峙,泥丸不姓汉。

    万姓留胡辫,百家言狄语。

    当年魏武尊,虽远诛乌桓。

    铁骑降并虏,扬鞭定羌氐。

    日月难有光,星汉没灿烂。

    不肖儿子孙,一叶蔽大梦。

    北人自哀怨,南人喜榴裙。

    江河十万里,淌流羊马粪。

    黑旗遮云甲,健弓声霹雳。

    犁清胡儿汗,再熏汉家香。

    (多次改稿,水平有限,还望诸君见谅)

    日常三求,谢谢。

第18章趁弱取山西

    回到宛平看到的第一件事,西山是一座热闹的大工地,匠人建造房屋,规划主体设计图纸,民夫凿石伐木、平整土地、提供材料,人流穿梭不息,忙碌如黑蚂蚁群。

    城池近郊,群臣接迎齐候圣驾。

    为什么要说群臣?因为不单有留在关内的杜琼明、慕容绍云、郭蛤蟆等将领,本该在青州城办公的苗严辅,编译古籍的刘玄增,外加很不想见到的宋儒代表大儒蔡模等儒生均在,更使周蕊徽不能忍的是儒生要比迎接自己的文武臣子还多,脸疼…………

    “恭迎君上回国~~”

    周蕊徽稳坐马上,面色如常地一抬素手。

    “丞相与大司马怎么来宛平城了?”

    苗严辅完美回答道:“禀君上,河北新定,屯所兵制初铺,令制有所不通,且山东安稳,中原杨节度用兵极善,故来河北坐镇解事儿。”

    刘玄增亦答道:“君上建新城,设新都,老朽食君禄,理应为君上千年大计奔走之。”

    杜琼明从旁补充道:“禀报君上,西山建城,民夫匠人组织调动,每日口粮发放核算,都是丞相在操劳。”

    周蕊徽沉吟片刻,问道:“叔叔,汝聚多少民夫青壮,于西山建城?”

    刘玄增答道:“一十五万难民,三万屯所兵卒,已由府库调拨粮八万石,钱一十七万贯用之。”

    斜了眼周蕊徽脸色,补充道:“府库尚有余粮十万石,不曾空虚,君上尽管放心…………”

    周蕊徽这才转忧为喜。

    “苗叔叔是为查验屯所兵制铺设情况,刘叔叔是为了亲自监督筑城事宜,不知蔡先生和众弟子门徒,是因何故来战乱的河北大地呀?”

    周蕊徽虽然俏脸带笑,但语气里有股淡淡疏远。

    蔡模手臂一伸,正儿八经朝周蕊徽作揖,礼成,郑重道:“好叫齐君晓得,老夫来河北诸州,只为施教化,办学讲意与民,别无它耳。”

    周蕊徽心里好笑,打马围着蔡模观猴般转了一圈:“先生乃海内大儒,素有名望,而今年事已高,五十有八,不复壮年,青州是孤住所之在,安全稳定,没有危险,不在安全的地方住下,犹来战乱之地受苦寻难耶?”

    蔡模闻言不恼,正冠帽,手拱向天,义正言辞道:“家师有言,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为人不忘初衷,做事不违本心,不能因惧不前,不可玩物丧志。为于国,为于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齐君收复河北,收复七州,功载史册,然夷狄窃居汉土,遍地腥膻,幽州沦丧三百又七年,百姓不知汉衣汉冕为何物,耻于孝道,使燕云百姓重知廉耻为何物,正乃吾等士人倾毕生心力所为之大义也!”

    “重引燕民入夏,既以头抢地,死亦无憾!”

    周蕊徽直视满脸决然的蔡模,沉默无语,一抱粉拳。

    【汝这宋儒好样的,孤要杀汝,定给汝留个全尸,葬到汝家祖坟里。】

    正觉得蔡模不错,内心好印象没持续多久,蔡模接下来一席话语让周蕊徽翻脸了。

    “齐君,按风水来看,西山新建城池虽是好风水,但却属墓葬,齐君若长住在此,不吉利。且按君城池建法,闻所未闻,不合规矩,最好还是停工,择风水宝地筑城。”

    “齐出山东,以战立国,但好战必亡,在齐几载所见所闻,军为苦战,民为战苦。屯所兵制能令齐有强兵数十万,但民生多艰,齐君要多加留意,最好废除屯所兵制,世人看来是暴秦苛政,留不得,该留仁政于民心。”

    周蕊徽冷漠一笑:“先生当知,食少事繁,非长寿之症,孤盖城有很多考虑在其中,小事耳,有劳先生费心。至于屯所兵制,呵……山东四战之地,河北生灵涂炭,犹如一幢危房,无强梁轰然倒塌;蒙鞑势大,不霸道必为胡人牛马…………山东之情,不是阴柔江南,北国能有今天,是宋庭抛弃的百姓铁血拼出来的!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孤今岁不是稚子,不劳先生以宋庭赵官家雍容怯懦、卑鄙胆小、见识浅薄的观念,强加于吾身!”

    “先生最好也别教什么三从四德,别教朱熹学说,孤不想让北国之民,成为软弱拿不起武器的两脚羊!”

    说罢,马鞭啪一抽,气愤离去。

    蔡模仰天长笑,带领众弟子忙自己事去了。

    刘玄增多有不满,只觉得自家侄女变得不识好歹,不知好人心,气得拂袖回到住所不出。

    刘玄增正在气头上,没意识到一双黑手悄然伸向了他,这是后话了。

    下马解甲,泡澡搓出两斤污泥,一身轻松投入到处理积压事务中,通过各奏折,周蕊徽对现时战况有一个清楚的认知。

    周蕊徽领三万百战精锐出关浪的时候,齐军其余各方向部队都没闲着吃干饭,其中周元景点两千骑亲领,在张世杰带路下,冒险突入轵关径,占领绛州,趁敌反应之前横扫运城、临汾盆地,占据中条山,控制风陵渡。

    周元略则在周柘彦、周琦裕襄助下稳扎稳打,不像他弟弟那种冒险拼命,让周琦裕登莱军团佯装走白径,破陵川进逼壶关,主力则集中一万壮士轻装疾行,四天奔袭近四百里,攻破空虚上党出现在壶关守军背后,破关会师,整个上党战略要地归入齐军之手。

    此刻周蕊徽案头的最新战报,是两路大军会攻太原,一鼓作气收复雁门关以南的土地。

    周蕊徽对此很乐观,因为现在的山西蒙军因南征、归国,导致力量空虚,大军挡在黄河对岸,想支援山西千难万难。比如中原张柔、口温不花,在没有突破水师防御情况下,要从潼关到陕北,再由河套进大同进雁门关,路线很长,足够周元略拿下雁门关了。

    思前想后为防意外,周蕊徽另点郭蛤蟆为主将,董文柄为副将,领兵出井陉攻娘子关,协助周元略取雁门。

    派杜琼明,配备军阀兵,领兵南下守黄河防线,免得济州军团兵线拉的太长,以至于处处是破绽。

    军报上还有淮北方面的,不过宋庭一直在按兵不动,周蕊徽搞不懂宋庭在憋什么骚操作,赵昀赵官家脑子是什么神仙逻辑。

    回复杨妙真、高起陵二人,小心。

第19章攻如猛火赖蒙军

    河东太原城,古之晋阳,历史名城,刘琨拒胡马南下的地方,李渊起兵争天下的起点,残唐五代时期想当皇帝必须要得到的重地!它始建于赵氏,亦毁灭于赵氏。赵无恤从北方戎狄手里打下来,在迁都邯郸前一直是赵氏的本据,见证三家分晋;高粱河车神攻打城池,又是火攻又是水淹,生生把一座战略要塞、金城汤池夷为平地。

    〔太原前临台骀泽,后倚悬瓮山,坚而难拔。太宗遂命毁旧城,以杜尾大之患。〕

    毁了晋阳城,外敌打来无险可守,耗钱粮耗人力新建太原城,宋太平兴国七年,太原建城,由一座大城一座小城,三座关城组成。大城中的小城,位居城之西北,“周长”五里一百五十七步,几乎占去大城半城之地,城名“子城”,拢共就十里,比晋阳城相差千里之遥!

    而就这小城,金兵攻一次,王禀战死,子城夷除;蒙兵再攻一次,城墙倾塌,关城尽毁,从未修缮。

    一座破窗烂瓦城池,守军不足一万,于济南军团两万两千步骑兵,加上济州军团两千骑兵(余下几万部队防备黄河南边蒙军),不够看!不需要指挥官指挥若定,各营都虞侯齐上阵,两万四千人马一日攻克太原,汉将投降,色目人投降,蒙古人的河东达鲁花刺斩首,周元略掌控河东明珠。

    留九尾龟公陶进领本部营兵守太原,大军北上翻山越岭克忻州、定襄,周元略以韩朋德率马军营为前驱,沿滹沱河水走,向代州前进。

    路途,时瑁打马上前搭讪:“俺们攻略一路告捷,所过城池望风而逃,都督怎么闷闷不乐呀?”

    周元略浓须轻飘,养气很好,颈不撇说道:“尔等太过乐观了,河东道古称并州,大禹铸九鼎之并州鼎。并州历来南北相争不断,吾翻阅史籍,从南向北的要地分别是风陵渡——上党——太原——雁门关,从北向南则是雁门关——古云中——离石——井陉——上党,南北争夺关键在上党,在雁门关!雁门关一日不得,吾心一日不安!”

    “蒙鞑一触而溃,要是拼劲死力守雁门关,不用太多,依关隘守上一两月,吾军便大大不利!”

    时瑁不知是真蠢还是找话题聊,接着问道:“都督,河东几万儿郎在,兵将士气如虹,怎么不利?”

    周元略听了,马鞭在空中轻轻点了几下,道:“这是居庸关,这是紫荆关,这是倒马关,这是雁门关,这是榆关,五关在吾方一手,仅以营兵驻五关即可挡住蒙鞑,南屯重兵守黄河可攻可守,河北、河东、山东的粮食就能年年长熟收割,士卒有足够时间拿起武器训练成军,不消三五年河北、河东就能提供四五万兵马、十余万大军出征口粮。此外,君上动员的屯所兵便能解散回乡抢收粮食,天越热,现在快到八月了,路上起码要用一个月。”

    “反之,雁门关没有在九月秋收前拿下,君上便无法解散太多屯所兵回乡,还要在太原、忻州留下重兵,防着蒙鞑子骑兵从雁门关南下,甚至离石还要布置重兵。一进一出,耽误农事,俺们厮杀汉会如何?没饭吃!”

    时瑁听完直嘬牙花子。

    “都督,雁门关俺听说过,那杨业杨大刀就守得雁门关,后来更是在雁门关外面的陈家峪战死……咳~~俺是想说,当年辽军不善攻城吧,要砲有砲,要粮有粮,兵比俺们多,可杨业凭一阵的人马打退上万辽军的进攻,雁门关还不跟潼关似的等闲千八百人拦住十几万人马…………”

    “话不能这么说。”周元略收了警告眼神,笑道:“之前的时候,某家还住不其那会儿,君上给俺讲过先秦时期函谷关,某问君上为何同样一座关,秦能据关抵抗六国百万大军连攻,而魏韩却不能据关抵挡秦进攻?君上答俺函谷关东边来的军卒打,地形限制,一次只能冲一千人;西边来的军卒打,能摆开砲,能几千人冲,守关损失不比野战少…………”

    晃晃马鞭,周元略得意道:“所以,守雁门关北边不如南边!”

    时瑁听得晕晕乎乎,只觉得济南督说的有道理。

    哦不,是齐候说的有道理。

    谈话间,一骑快马从身后赶来。

    “报!!都督!太原急报!!!”

    周元略脸色大变,拿过军报一览,脸色再一大变。

    从旁时瑁好奇周元略为何两次大变。

    “陶进来报,中护军奉君上令,领营兵、屯所兵三万,走井陉破娘子关,到太原了。”周元略淡淡说道。

    “徽妹她回来了…………”

    时瑁有些怪怪说道:“俺们已经打破了太原,河东就差一个代州,君上凭得这时候插一手干嘛?!”

    周元略目不转睛斜着他看,时瑁声音越来越小,直到仅供自己听到。

    【洒家还没死,帐下兵马就不听话了……河东是天下之重,北可控草原,西进关中如李渊,东出河北如石勒,南下中原如金兀术,要是依凭太原、上党、河内经营,未尝不能问鼎天…………】

    一念之此,周元略不禁惊出满身冷汗,赶紧把这个念头丢进大肠里。

    …………

    两万两千步骑兵走到雁门关下,抱有一鼓作气攻下天下第一雁门关,可亲眼所见之后,齐军将士心凉了半截多加个肺。

    弯弯折折上山路,一阵步兵并行都挤的慌,两万两千步骑兵合带辎重粮草,能拉成一条长寿面!两侧山上不用埋伏弓箭手,放点民夫往下丢石头,齐军十亭能折去八亭!

    周元略信杨业老将军用五百士兵挡住数万辽军攻关了。

    “直娘贼~~天杀才~~此等雄关能被胡虏打破夺去,宋庭兵将都是什么玩意儿!?五千头猪都能守住关隘,居然丢了。”

    “呵呵~~呵呵呵呵~~~~”

    周元略气笑道:“戳鸟斯赵官家,洒家日尔先人!!!!”

    “在座都是咱大齐的能征善战虎将,那么……哪位将领去打头阵?”

    十二员战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友善把名额让给同僚。

    周元略再道:“弟兄们,拿下雁门关,君上势必站稳山东、河北、河东,称王……反正谁打下雁门关,洒家去求君上封他为雁门伯!谁去?!”

    “俺试试吧!”柳秉应承下来,喝下壮行酒,带着麾下两千号人视死如归并小心翼翼摸上去,约莫过半柱香时间,柳秉派人来求援。

    周元略咬口舌头!

    “卧槽?!柳秉攻上去了?!!”

    还是要感谢铁木真和窝阔台,雁门关太重要了,掌握河东之后,怕有伙反抗军占雁门关一卡脖子,故而把雄关拆到是个智障杂碎都能轻易打进去占领。〔雁门伯〕幸运大奖砸到柳秉头上,追悔莫及同僚们吃味儿呀吃味儿…………

    周元略高兴,作为周家人,雁门关拿下,一颗跳动不安的心终于能放进卤煮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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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常三求,日常三求。

第20章大宋钱荒暂有缓解

    淳祐五年九月,江州,贾似道办公完回家,是一桌子好酒好菜,鄱阳湖的十斤大鱼、肥美嫩鸭,还有那个地方的鸡,这个地方的牛,羊腩肉,满满一桌子,贾似道心疼的手在抖,差点把乌纱帽掉地上,犯忌讳。

    揪过来个丫鬟问范文虎去哪了,随即拎起根柱房门的粗木棒子,寻范文虎而去。

    范文虎觑见,一把抱起贾似道的蛐蛐罐儿跑路。

    “泼才!汝给俺站住!!”

    “某痴乎?汝先弃棒,不然怀中之物有个差池不甘某事儿…………”

    …………

    兄弟俩满院子乱蹿,你追我赶像极未加冠孺子……直到贾似道体力跟不上跑累了,二人才停下来找地方歇着。

    “喂,汝好歹是制治副使,往小里说是知一军州知州,上任不过数月,竟跑不动了?”

    贾似道白了他一眼:“案牍劳形,公事劳心,江州几个月缴税、民田官田、官司……当谁都跟汝这搓鸟一般,家仆都快叫汝〔小衙内〕了。”

    喘口气,贾似道怒气冲冲道:“今天有客人来拜访吗?不过是一个寻常晚膳,咱俩人,汝至于要大鱼大肉十道八道的菜肴吗?俺贾似道赚得再多,也禁不起汝这种流水花法儿!”

    宋朝民生,不是理想中的美妙仙境,他这个市场,在没有其他因素干预的情况下,拿着优厚工资的小官顿顿都吃不起肉——单拿猪羊肉举例子,北宋时期赶上好时代的英宗末期,猪肉、羊肉价格为每斤30-40文钱。注意,是铜钱,不是大宋银行发行的铁钱!

    而经靖康之耻,北方国土沦丧,困守一隅之地,土地压力骤增,羊肉价格大幅上涨,宋高宗完颜构末年,羊肉几乎一贯钱一斤,算算吧,几百块钱一斤的羊肉,在座看官有几位能吃的起?艾特我让本人见见土豪老爷。

    一直到宋宁宗时期,猪肉价格与北宋持平,等到了赵昀赵官家治国理政,猪羊肉价格为每斤70-80文钱。

    大宋御前行营禁军一个小兵卒子日收入不过150文钱,禁军兵丁难得能吃到一次肉。

    还有请客吃饭,北宋500文左右就够请人去饭店吃一顿,再到南宋前期,翻一翻,一贯文,十贯文,都有。详情请参照我最近正在阅读的一本《金什么什么》的小说。

    回归正题,就范文虎整的一桌子菜肴,光鱼十斤重,算上各种肉类,一餐足可有四五贯钱开销。

    范文虎脸皮挺厚,他咧了咧嘴,对生气中的贾似道说道:“哥哥,这一桌子是花费哥哥不少钱财,但真详算,前后也就3贯200文罢了。猪肉六斤,花费300文;羊肉三斤,从山东运来的活羊,沿江运到码头现宰,花了210文;鱼是从湖里现钓的,90文从渔夫手里买来;牛肉贵点,花了500文…………”

    范文虎掰手指头给贾似道算账,贾似道颅内不停灵光闪现。

    “价钱何时这么便宜了?”

    贾似道:“江州便是再偏僻,价钱不如临安,也不至相差如此之大。”

    范文虎为他解惑道:“兄弟汝忙,还不知道会子已稳,会子稳住了,各行各业价钱也就下来了。”

    “会子稳住了?!!”贾似道惊喜一场:“朝中有能人?历朝相公不能解决的事情,本朝解决了?”

    正欢喜着,却见范文虎在吧唧嘴,顿时脸色塔拉下来。

    “喂!尔个泼才,端的这副表情做鸟甚?讨打乎?!”

    范文虎无趣道:“有汝不知道的事情,还不准俺乐了?”

    说着,从怀中掏出枚铜钱。

    “哥哥,山东来的商人出手非常阔绰,彼等交易不用纸钞,使人从船搬下铜钱,千钱一贯,成筐成箱,都是新钱!坊间盛传山东挖出了宝藏,更有传那齐候是黎山老母弟子,在神仙处学艺,习得点石成金道术…………唉唉唉,贾似道!汝有在听吗?!”

    贾似道回过神来,一把抢走了范文虎的一文钱,仔细观摩。

    “还真是新钱……山东即便挖到前代人的宝藏,又岂能挖出本朝的新钱!该不会是她有矿源,在私自铸钱?”

    “呵,倒也不算私自铸钱…………”

    内心暗嘲,突然眼前掠过手影,范文虎把一文钱抢回手上。

    “直娘贼的~~堂堂制治副使,朝廷封疆大吏,抢俺一文钱,汝是真要脸,如此搜刮民脂民膏。”

    贾似道心田流过笑意,呵呵呵呵呵…………

    范文虎圆眼一瞪:“笑什么笑?好笑吗!一点都不知道羞愧!”

    “好好好,咱害羞了,走去吃饭。”

    贾似道弗一起身,范文虎突兀的大叫哎呀一声,贾似道心中一匹惊马踏过,腿肚子一软,复坐椅上。

    “喊个鸟啊!汝有疾乎!”

    “俺险些忘了一件大事!”范文虎一拍脑袋,言道:“俺们快些换身衣服,马上将有贵客登门!”

    “哦?是哪位将臣官吏来呀?”贾似道不疾不徐先饮杯茶。

    “祥甫要来。”范文虎见着亦不疾不徐说道。

    贾似道只听得前两字就一个健步跳起去换衣服,还飞快地洗个澡。

    范文虎在背后哈哈大笑。

    【原来是给祥辅准备的呀,这个混蛋,不早说!】

    浴桶里泡着,狠狠骂完范文虎后,贾似道心态沉静下来,思考假钱一事儿。

    【由汉起,铸钱、采矿、煮盐只准朝廷负责,地方不得掺和,大宋律法里也是项铁律。】

    【汝若报之官家,政事堂相公们定然是要与山东交恶,此时激怒山东,哪里能有益处?】

    【凡事分轻重缓和,朝廷钱荒,周姑娘她铸造私钱虽然犯法不对,但于朝廷利大于弊,钱荒一经解决,物价稳定,民生则安。黎庶安宁,朝廷能收上更多税钱,厚积薄发,充实府库,清除蠹政,选拔能将,编练强兵……官家任俺知江州,为副使整理水军战船,而今刚好借此在江州试验,内解民生疾苦,外练强兵!于公于私,俺不该把盖子捅破。周姑娘……俺闻姑娘举兵马几十万北伐燕云,姑娘可曾收复燕云十六州吗?南国豪杰,依依北望啊…………】

    想着想着,贾似道炯炯有神的眸中子里升起浓稠的水雾,并与澡室里水汽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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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李庭芝

    一张桌子三把椅子,客位上一位儒雅中混杂着威严的年轻人,正用筷子慢条斯理品尝着羊腩肉,比起另外玩世不恭的两个,这位年轻人一坐下,表露的铁血戎马气态与昂扬挺拔自信,就能迷倒万千少女,也能给人一种信任。

    年轻人与范文虎相谈甚欢,贾似道与他相交莫逆,俩人互为知己,视范文虎为朋友,而此人是谁?又是怎么和贾似道这个〔泼皮〕认识的?

    一切还都要感谢孟拱老将军。

    孟拱发掘出的人才不少,含金量也很高很高,目前职位最高者是蜀中余阶,撑起残破巴蜀一片天。

    这个年轻人是孟拱看中的,贾似道也是孟拱看中的,在他牵线搭桥下,才有二人引为知己。

    这个年轻人嘛~~姓李名庭芝,表字祥甫,荆湖随州人也。

    附注:未来大宋军事顶梁柱。

    “祥辅自中进士后,早早离开临安,俺打听祥辅去向,只听得是从回军中了,今还在孟少保麾下效力?”

    “蒙少保看中,倒也未整日呆在军中,只是挂个名罢了。”李庭芝用丝巾擦擦嘴角,不紧不慢说道。

    随即恭维道:“兄长做了好大的官,江州乃长江沿线重地,荆湖顺流而下首站便是江州,兄长又监督战船、编练水师,前途无量。”

    “这是承了信庵公(赵葵)的光啊,若无信庵公一封奏折,俺还在临安家宅虚度光阴呢。”贾似道说道。

    “祥辅挂名军中,不知兵法战绩,武穆遗留的军书研读如何?”

    “这几年没有读书。”李庭芝依旧那种语调道:“贾兄,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几年某走遍荆湖两淮、江南岭南,更去到川蜀、山东两地查看,匿名出行,躲避官府中人,行程收获颇多。”

    “祥辅也去过山东了?”贾似道眼前一亮:“那位美妖女的治下祥辅以为如何?”

    “怎么说呢……过刚易折。”李庭芝中肯的说道:“山东每家每户都在农闲时操练,全民为兵。齐候所置官吏,不以劝课农桑为本,以讲武练兵为本,国府钱粮优先用于兵马上,农事、民政不可避免荒废……山东给某印象,好比五代时生灵涂炭,重兵马轻百姓,此举虽然能挡住蒙人,但是势头不能长久。若十年不变,山东民力贫弱。”

    “俺看十年不会让山东变弱。”范文虎插了一句话:“尔等可记得老先生说教的暴秦时〔耕战〕?不打仗种田,打仗拔刀子厮杀。”

    李庭芝笑道:“不错,确系耕战!”

    “山东不归俺们操心,祥辅,朝中都说余阶到了川蜀如擎天一柱,川蜀稳如泰山,可算虚言?”贾似道强行岔开话题。

    他的行为李庭芝笑而不语,顺话说道:“擎天一柱诚如是也,稳如泰山乃是妄谈!”

    面色一整,激动说道:“贾兄了解的川蜀局势不确切,余阶到川蜀后,川蜀局面有大改,但还不算高枕无忧!什么是大改?之前蒙人千骑万骑屡屡杀戮,沿江扫荡各城各镇,成都、重庆都不能免;现在只是将蒙人游骑截于川北,重兵堵于川中,鏖战胜负难分,略出偏差则蜀中经营尽毁!”

    站起,激愤到手指晃着道:“朝中大言炎炎者,何其可笑耳!剑阁,川蜀之房门也;汉中,川蜀之前院也;大散关,川蜀之大门也!汉中为蒙人所据,剑阁不在朝廷兵马手中,蒙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谈何安稳?”

    “两位老兄,剑门关一日不收复,汉中一日不收复,川蜀永无安宁!”

    说着,李庭芝平复心境,突然抛出一个惊人的消息。

    “贾兄,范兄弟,有一绝密事情望二位保密。某从襄阳而来,孟少保染疾,卧病在床,不能披甲上阵。”

    贾似道一不小心把汤碗摔在地上,一碗的热汤烫得胯间暖洋洋的。

    “何日的事儿?”

    “三天前始。”

    贾似道内心惊慌不能用语言来表达,支撑宋军战局三分之二的巨人倒下,产生涟漪足可让宋庭感受一次灭顶之灾,端平年的惨败会重演。

    贾似道压下心慌又问:“少保有表示过谁能接任荆湖制治使?”

    李庭芝淡淡道:“少保当然考虑了,本应余阶最善,但一来蜀中离不开得力干将留驻;二来余阶虽有才干,却是武臣,于大宋祖制不合;三来嘛~~少保执掌两地兵马,官家尚有点派余阶、刘整等少保帐下干将入蜀,拆分少保麾下人马,岂会有让余阶或信庵公总领两处的事儿?思之再三,少保暗视过部分将佐,额……贾兄猜猜是谁?”

    李庭芝俏皮的卖个关子,贾似道嘴角微抽,遂道:“恭喜祥辅高就了。”

    李庭芝轻晃脑袋:“错,不是某,少保钟意贾兄呦。”

    细品一口鱼汤,欣赏贾似道〔掉线〕式的表情。

    范文虎错愕的来回看他俩,冲李庭芝道:“君莫戏言!”

    “某妄加揣摩,想来少保既有看中贾兄的才华,也有看中贾兄的出身了。”李庭芝有些酸味道:“贾兄有个好姐姐啊…………”

    贾似道从心惊肉跳中回过神来,细细道:“俺不是武臣,若说当是能当得,但俺没打过一场仗,少保这是在害俺呀!”

    “官家早早晚晚是要贾兄担任要职的,官家即便不允少保,官位也会给贾兄留着,无非是择一庸碌之将暂代,或调信庵公入荆湖。”李庭芝说道。

    “中原战情,祥辅知道多少?”贾似道忽然问起。

    李庭芝:“某离开淮北时,仗还没有打,某知道的贾兄也该知道,都是道听途说了。”

    “那这样看来,中原蒙军胜不过杨妙真了?”贾似道顿了顿,道:“信庵公让俺大宋白损一支精兵啊!”

    “杨妙真只是守住城池罢了,道也没有军卒萎靡,不堪一击。”李庭芝道:“贾兄,换个方面想,红袄军要是善战不惧中原蒙军,为何不收复黄河南岸城池失地呢?蒙军不善攻城,杜老大人能守住安丰军、合肥,那口温不花五十万军卒惨败庐州,这些说明不了什么!”

第22章民间小事

    “什么!汝没看错,那婊子要俺们把田产、佃农都交出去?还要俺们把兵给解散,交出兵刃盔甲?!”

    “老爷,俺看的真真的,官府还让捕快大声念着告示,不识字也能明白,想必十里八乡都知道了。”

    “泼才!欺吾太甚!!”

    …………

    潞州长子县,豪强马勇恼怒的摔了个琉璃杯,两条胡辫在怒色下更显凶性,伺候的婢女们大气不敢喘一口,憋得俏脸通红充血。

    马勇发家史与大多蒙古治下快速兴起的汉族豪强一样,马勇原先只是个州里泼皮,带几个小弟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直到蒙军打过来屠村屠城,破坏社会秩序,马勇剃发归顺,占据无主土地,兼并自耕农与流民,成为蒙古帝国治下〔包税〕里的纳税者,每年缴纳百分之一百分之十的钱粮,再侵吞土地,家业越来越大,至今有丁口万余,田产六七万亩,遍布潞州、泽州。

    现实版跨州连郡!

    齐军收复河东,除兵马屯住、修缮城池关隘、建筑关卡堡垒外,例行推广屯所兵制,让君权深入乡间,挖出河东的战争潜力。

    这一举措,无疑是在挖他们的心,割他们的肉,引得河东豪强强烈不满,武装冲突层出不穷。

    这点不像河北豪强,真定董家扛把子说一不二,董家牵头,韩家、张家跟上队伍,交出土地人口,换来齐候青睐,融进齐军之中。即便有冥顽不灵,也是一小撮,人头落地不在话下。

    河东不服,无论齐国推行屯所兵制,还是仿效宋国〔恩养萌阴〕,都不会服。管你行的是秦律、汉律,唐法、宋法,都不如我大蒙古爸爸的包税制度好!除非你不改变,否则绝不服你!

    换个角度来看,为清理蒙古这个遗毒,老朱家和野猪家是站在同一战线上,雍正野猪皮用命推行的〔摊丁入亩〕、〔火耗归公〕,可谓是对蒙古遗毒致命一击!

    而今,轮到周蕊徽对付了…………

    “直娘贼的,俺问汝,县里有多少丘八在?州里又有多少丘八驻扎?”

    马勇目露阴狠之色。

    “回老爷的话,据茶馆先生说有县里有三五百黑头子,还有个黑将,是专门派来让老爷交地的。”

    “玛德!才三五百个贼配军,就敢要老子的地盘?!老子圈养一两千人!直娘贼的,老子就不交,看那娘们能把俺咋样!”马勇一听县城里面只有五百不到的齐军,登时飘了,骂骂咧咧。

    “长子县是俺的地界!是龙给老子盘着!是虎给老子窝着!臭娘们捞过界,老子把她**个**弄个***翻了!”

    马勇一幅嚣张跋扈的嘴脸,当着下人的面儿口吐莲花、口若悬河,全然老子世界第一,玉帝东方第二。

    当天县衙发下公文,要马勇交出土地,马勇置之不理,公文扯了,让人乱棍打了出去。

    次日早上,没见齐军来,马勇更膨胀了,认为齐军怕了他,脑子里冒出攻陷长子县割据的想法。

    然后上午,五百齐军扛着虎尊炮开到马勇坑坑洼洼麻子脸上。

    “操!就他么五百人,怕个鸟!把人给俺拉上墙!只要守住一人赏一个白面饼子,杀一个齐兵赏两个白面饼子,砍了齐人的将领赏一天肉吃!”

    马勇还是那样的嚣张,腰间挂着把弯刀站在自家三米高的城墙上,傲世苍穹天地。

    马勇嚣张做派,让这支齐军的阵统制周梅一头的雾水。

    “马家堡的人谁给他们的自信?就这三米高、周长一里地的墙,能挡住俺们?蒙鞑子都挡不住俺们!”周梅声音嘶哑着对助手小兰说道,很难想象一个女人的嗓音比男人还要沙哑。

    嗯,她也是周蕊徽的学生。

    “虎尊炮,把墙给俺轰塌!老王、老朱开路,老刘殿后,半个时辰把这狗屁坞堡给俺荡平了!”

    点派完,齐军压到城角下,弓弩压制城墙,马勇家兵被射倒数十人,用盾牌挡,劣质乡下木盾牌近距离击穿,射倒无数。

    轰轰两门炮打出两发炮弹,每一炮如铁滑车碾压,深深凹陷,黄土填起来的土墙哪里吃消得住,还不如山东军阀修的城墙结实,哗啦啦碎一地。

    周梅横刀一指,齐军有序涌进堡内,马勇红着眼睛指挥家兵反扑,齐军开启超神模式,零损伤杀掉三百多人,一千六七百马家家兵集体弃械投降。马勇好比一只鹌鹑,也在俘虏名单中。

    哼,山陕出强兵,这帮晋兵无论战斗力还是装备还是战斗意志,跟周蕊徽一登位打的军阀兵差远远的了!

    见是个眉角有刀疤的女人,马勇羞臊万分——是假的,他可是个为非作歹的泼皮,没脸没皮还是这种类型的泼皮吗?他立即请降表示配合。

    周梅阴翳地跟他算了笔账,两发炮弹钱以及火药钱,弩矢钱,开拨花费,武器损耗……林林总总,当马勇以为这个声音吓人的女人是要钱并且打算出血买命的时候,周梅把他带了下去,押到断头台,当着佃农、下人的面,一斧子剁掉脑瓜子。

    马勇的佃户全部成为国家的自耕农群体,周梅逐一分发土地、登记在策,谁家谁家几口人,青壮多少成亲多少,男孩多少女孩多少,田地多少多少亩,几人可承担屯所兵……等等事情处理完,把造好的册子一份交给户官,一份交到县里,户官是先收割粮食还是先认人就不是周梅事情了,有的是蒙古人遗留的顽固豪强等着她清洗、杀掉。

    长子县马家堡马勇只是斑马身上的一个斑点,整个潞州,整个晋南,乃至整个河东,马勇这种乖张智障负隅顽抗被齐军破家斩首的情形每一处都在发生。这么做周蕊徽不是没有付出代价,至少她付出了河东的秋收一无所获,令河东民生社会一到两年内非常的脆弱,但将河东连根带泥带土拔了个干净一网打尽,从长远来看齐国在河东的根基,要比在河北牢固许多。

    伴随河东豪强干涸了血浆,是北国冬天第一朵飘来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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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特么累呀!

第23章镇关总兵官

    宋淳祐六年,公元1246年开春,幽州宛平,卢沟河水畔。

    冰封河水流淌,田间冻土却未化,耕牛拽着犁具哞哞一声接过一声,齐国上下上至齐候,下至军中一营都虞侯,牵牛扶犁,抡锄刨地,开启一场极具规模的大型作秀表演。

    这是齐候十多年来首次春耕大秀,向天下子民表重农、务耕织,意义非凡。而表演地点不在老巢山东青州,却在新征服的河北宛平,还把第一次贡献给了宛平,搞得极度盛大,此番行动此番动作,内中含义,个中意思,耐人寻味,深令外人揣摩芳心。

    齐国是新兴势力,种地的能力尚有官吏将校没有忘记,很自然赤脚,锄头极有力道与角度的挥下,看上去真和田间农夫区别无二。

    周蕊徽两世没碰过锄头、没牵牛,所以齐候种地是精细的很,一点一点往前推进。好在是做样子,冒出一身香汗,偶有扶腰动作,自有伶俐机灵之辈来给递台阶,搀扶休息去了。

    “不下来劳作,不知民生多艰呢。”

    轻柔美足,凤目扫量着一众刨土的臣子,深邃眼神仿佛无形记录谁在认真谁很勤快,谁又在敷衍了事。

    无形压力压榨在肩,众人只得期盼春耕大典快些结束,腰要断了。

    春耕大秀荒诞结束,一时间腰间盘、颈椎病堪比瘟疫的速度爆发,周蕊徽没事儿人的回到治所,软席一坐,忙于案牍之间,签发一项项公务。

    目前蒙古帝国还在混乱,蒙哥败死桑干水一事蒙古诸王已经得知,贵由非但没有摒弃前嫌、为了大局,放过蒙哥并给他报仇,反倒是趁机打压拖雷系的力量,更把忽必烈开除了库里台大会。拖雷系人马三板斧打压下死伤惨重,与拔都的联合无异于痴人说梦,基本上拖雷系被废了。

    蒙古人心更加分离,周蕊徽喜闻乐见,刚好外部环境附和接下来动作,当前首件大事是整理好边境防务,水泥要足量运上,兵员也要跟上,虽然国力不能建长城,但只负责主要关隘与险要地点还是足够的。

    常备军三大营、军团兵、水军外,新设〔镇关总兵官〕一职,位同都虞侯,择选能将充任。

    其中任周平为〔居庸关总兵〕,守备居庸关;任周梅为〔雁门关总兵〕,守备雁门关;任周虎为〔紫荆关总兵〕,守备紫荆关;任颜卻为〔倒马关总兵〕,守备倒马关;又有许铮、韩胤、郑镶、吕蝉、徐黑、王怀六、周瑾七员将领,被任为古北口、喜峰口、黄崖关、平型关、宁武关、偏头关、榆关七关总兵,十一总兵官各配一营步军守关,直属齐候。守关兵卒两三千人一营有之,一千人一营有之,不足千人一营亦有之。

    地方封臣诸节度使们来了一次大规模调整,其中威海军节度使崔立可迁为{横海军节度使},镇沧州;栖霞军节度使关元化迁为{滑州节度使};登州节度使谢碧辉入朝任职,给予荣耀,把这一节度使外交吞并。

    至于红袄军节度使杨妙真、胶州节度使高起陵,考虑再三暂不调动,一来是地盘太大(五个州),二来是维稳。

    两镇节度使离开老家新到一地,好比拔出了根的树,人生地不熟给官方经营地方,下一步便是要削掉这两镇节度,不劳而获。

    此外董文柄被任命为绛州节度使。

    三大督也变动防区,原滕沂都督周柘彦改任天雄军兵马都元帅,所部改编为天雄军,总督卫、浚、相、开、濮、曹、单、怀、孟九州诸军事,任镇南将军,严守黄河下游防线。

    原济南都督周元略改任云中雁门兵马大总管,所部改编为云中军,总督代、忻、宁化、管、岢岚、武六州诸军事,任平北将军,做收复大同等山外诸州的准备。

    原济州都督周元景改任河中兵马大总管,负责关中——洛阳一线的进攻和防守,任平西将军,总督晋南、晋西各州诸军事。

    原登莱留守周琦裕改任青州留守,负责指挥青、潍、莱、登、宁海五州兵马,依旧担任全国战略预备军团的任务,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鸭江樊梅哲、倭州皇甫寿、流球朴阿丙三将的官职辖地不变。

    …………

    松松筋骨,把称王议题丢给大臣们去讨论,周蕊徽溜达到幼儿园,来看孩子们。

    这些年每年都有毕业离开的,但离开的是少数,收养的儿童和送过来的烈士遗孤一直都占大多数,千人规模从没往下减小过,照顾孩子们的周芷若劳苦功高。

    跟孩子们打声招呼,周芷若陪同下悄悄地参观孩子们学习、玩耍,然后在午后的树荫下,发现了正孤零零一个人看书的周丰沐,他的双胞胎弟弟周丰荡在跟孩子们玩过肩摔。

    两兄弟生于绍定四年五月,名字按照{广兆丰德}来命名,生于山东半岛故而名字里都带着水。看到周丰沐一个人看书,周蕊徽走过去亲切询问道:“怎么不去跟小朋友玩?一个人在这里看书不无聊吗?”

    周丰沐抬眼一看是周蕊徽,欢喜的扔下书本搂抱腰肢来她这里亲切,五岁的个头正好能到周蕊徽小腹的位置,额头使劲往柔软的地方蹭,好似比睡觉软枕还要舒服。

    周蕊徽一把举起小孩子,甜蜜地抱在怀里坐在树荫下。

    “嘶~~臭小子真疼啊……是什么书能看这么入迷啊?”

    说着,边逗孩子边拿起地上的书本,不过扫了几个字眼便使美好温馨地气氛瞬间僵硬,周蕊徽明眸皓齿喜笑颜开的脸蛋上闪过一丝愠色。

    “好孩子,这本书是谁给汝的呀?”

    “是蔡模老先生给的。”周丰沐奶声奶气说着,抱着周蕊徽两个粮站不松手也不松口。

    “蔡模呀……难怪难怪,老先生手伸的够长的。”

    周蕊徽目不斜视冲着《四书章句集注》说话,在孩子面前极力保持着那种欢愉,压制心中戾气。

    离开幼儿园后,俏脸黑如锅底,目光倒映着刀锋,嘴里吐出个词语。

    “狗屎!!”

    蔡模把改变送到了下一代继承人上是周蕊徽始料不及的,断送未来的人是多么令人憎恨!朱熹理学说的都是些嘛?三纲五常、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要臣死成不得不死!怎么,摆不定我周蕊徽,就去祸害后人到时把基业拱手归降宋庭,君为臣纲?

    一腔怒气杀意回到书房,立刻招来周圆圆,让蔡模死在教化的路上,并且询问了周圆圆刘玄增身体状况。

    最后一个问题让干情报工作许久的周圆圆玉背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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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周蕊徽称王,蒙古乱平

    书房里周蕊徽坐在上首,堂下所立者是越来越形同陌路的老臣刘玄增,此时正滔滔不绝演讲他的观点。

    周蕊徽厌烦的打个哈切,老生常谈的东西说来说去,还有公务要处理,没闲工夫听刘玄增扯蛋。

    “丞相,孤若记得不错,丞相是大同人氏吧!”周蕊徽冷声道:“河北、河东是孤收复的,不是宋庭收复的,将来的山外各州也会是由孤来收复,不会是宋军去收复。丞相,孤起于登莱,坚难百战收拾黄河北方旧山河,雄据古燕赵齐鲁四国之地,更兼鸭江乐浪玄菟二州、倭州,孤的功绩莫非不能称王?孤的功绩难道不配称王吗?!!”

    刘玄增作揖道:“君上功劳是能称王,但君上称王需得大宋官家册封,得到宋庭承认,如此一来方才名正言顺,不至天怒人怨啊!”

    周蕊徽气笑道:“呵,不得到宋庭的承认就是天怒人怨?天怒吗?人怨吗?老天爷要是怒孤那是老天爷不长眼!助长赵家欺凌弱小、欺负孤儿寡母的气焰!人怨又是谁在怨?刘玄增!汝自己放眼去看!满朝上下除了刘叔叔汝,汝看是有几人在怨!”

    “动不动赵官家,动不动跟宋儒搅在一起!怎么?孤这里也要{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不成?!齐国能有今天靠的不是儒生嘴皮子,是将士们的横刀生命!宋国能有今天连半壁江山都保不住,是因为武人在那里是丘八,军人在那里是贼配军!”

    “刘玄增!汝还有那病死的蔡模!尔等触碰到老娘底线了!”

    周蕊徽越说越气,音调越发尖利。

    刘玄增须发具颤道:“君上!岂能说出这等无法无天之言!大宋虽然说是不符合君上新意,然则大宋立国近三百年,民心思宋,天下人心也在宋,君上自立为王是在玩火!是自绝于华夏也!”

    周蕊徽很好奇,刘玄增脑残了吗!

    “孤想听听,刘叔叔口中自绝于华夏也,是怎么个自绝?!”

    刘玄增道:“宋庭是华夏正统,宋庭不承认,君上便是自绝华夏!”

    周蕊徽再被气笑:“宋庭也配是华夏正统?!放弃燕云河西百姓的时候,放弃黄河两岸百姓的时候,赵宋便不再是华夏正统!是偏安一隅的江南小朝廷!是南陈、南唐这样的割据势力!早晚被灭掉的东西就是刘叔叔口中正统?什么时候吾泱泱中华大国正统,是宋这么个偏安一隅的东西!司马晋虽偏安,但称正统好歹收复川蜀,收复洛阳、长安两京,收复过中原!”

    “正统不是君上认不认为是正统,是天下人认不认为是正统!”刘玄增道出这样一句话来。

    周蕊徽眼一白:“天下人??天下人还认为孤是妖邪是妖物呢!百姓们目不识丁,一群文盲哪有自己的判断对错能力,汝口中天下人不过是一群连鸡都没杀过的儒生罢了!手上没有沾过血,在家里夸夸其谈,孤怕吗!!”

    刘玄增大叫:“得人心者得天下!”

    周蕊徽嗤笑:“天下最难得到的,是人心。”

    刘玄增被噎住,周蕊徽当即下诏,升刘玄增为太师,全家居住在宛平,无诏不必入朝。

    又任周首为丞相。周首终于完成了周蕊徽对他的期许。

    刘玄增变相落马,周蕊徽算是一举清洗了国内的亲宋派系,反之齐宋那点马上断掉的关系已经断了。

    淳祐六年,公元1246年五月,黄道吉日的一天,周蕊徽率文武百官,登西山,走上基建高台上,称王(水平有限,此处不写细节以免贻笑大方)。给群臣、诸将升官加爵,周首仍任丞相不提;改大司马为枢密院,苗彦辅任枢密相(简称{枢相});另设军机院,宇文路博担任首任军机相(军相),跟在周蕊徽屁股后头专门分析战情,等同德二的总参谋部,相当于把赞画这一职位无限拔高了。

    军机相下是军机卿,往下则是军机丞、军机夫、军机长,军机长之下是无数的参谋(提出主意)、赞画(绘制地图)、勘察令(查探战场地形),把小说里的军师这个职业给职业化。

    枢密相也和宋庭枢密院不同,仅负责管理军人名册、官职升迁、俸禄发放、各种登记造册等事情。

    在没有君主直接命令的情况下,一品枢密相、能到最高军衔领将军的枢密相和军机相,调动、统领不了哪怕一个屯所兵。

    丞相职务范围仅限在管内务,而借着换丞相机会,重建秦汉时期的少府,周芷若学习的也够了,从保姆调任少府总管,将国库彻底从文人手里剥走,只留自家的私库。日后周首想用钱,来私库领吧,无论哪位少府总管都会把每一枚铜板给记录在案的!

    大鸿胪职务范围扩大,首先是在官职上从卿提升到一品相,外相除负责对外事物,掌有兵权——〔属国军团〕,属国军既指属国部队,目前为仅限在高丽王国兵马。倭州都督们不听令于外相,听令于倭州军团长皇甫寿。

    其他方面不值一提,能说一说的也就杨妙真加了〔徐侯〕一个尊称,这位老妇人愈发显贵。

    王号上有人提议仍是齐王,有人提议改称燕王、赵王、晋王或唐王,周蕊徽不假思索选择了齐王,至于原因,大家都明白。

    ————————

    1246年9月,随着乃马真后心腹的诛灭,草原本部局势总算是稳定下来,贵由终于能顾及蒙古帝国其他方面了,于是曾经要起兵争位的铁木哥斡赤斤成了刀下鬼,先祭了贵由的屠刀。

    杀掉了铁木哥斡赤斤,摆平东道诸王,贵由召集众大臣宗王,询问蒙古帝国内乱之后的道路。

    “长生天降临了灾难,毛兀斯婆诅咒令黄金家族自相残杀,让大草原流了血,也让大蒙古国失去了很多祖先征服的草场。禺闷萨汗是一个把脑袋灌进马尿的贪婪狐狸,撕毁了与父汗签订的约定,夺走河北、河东水草丰美的牧场,来到草原抢走牛羊和马匹,是个不折不扣的盗马贼!大帐汗是个被魔虫吃掉心肝的强盗,非但不听从和林的汗令,更不来参加库里台大会,分裂黄金家族,不愧是血管里留着蔑儿乞人污血的野种的后代!勇士们,俺们的弯刀不能同时面对两个敌人,尔等都说说,俺们该让谁先流干血?!!”

    “失烈门,汝先说说,该让哪个敌人付出代价?”

    贵由一双狼目盯着失烈门头皮发麻,言道:“大汗,禺闷萨汗虽然是头被马尿灌进脑子的母狼,但这头母狼是条凶悍的母狼,先大汗在山东惨败,蒙古勇士伤了元气,而且那头母狼已经修好了篱笆看护她的牛羊,勇士们不该去进攻这么凶悍的敌人,锋利的弯刀该杀死蔑儿乞人的孽种!”

    贵由再一一扫过场中心腹,意见一致要打拔都,不去碰周蕊徽这根铁钉子。贵由有些失望心腹里没有耶律楚材这样的智谋之士,我也不想南下啊,但我不能主力一出被**了呀,周蕊徽可是个敢出塞且出塞了的狼人!

    “忽必烈,汝为什么不说话呀?”

    贵由特意点名,蒙哥死后平凡无奇的忽必烈平淡说道:“大汗,俺也认同先打拔都。”

    贵由追问:“然后呢?忽必烈,汝是大草原勇士里出了名的智者!”

    忽必烈不紧不慢答道:“大汗,请与宋人停战。”

    …………

    贵由挤牙膏一样的把忽必烈想要表达的意思挤出来,先西征,再南征,联合南宋,夹击齐国,消耗汉人的力量,最后蒙古铁骑一勺烩!

    又说宋人无利不起早,而中原三面环敌是块儿鸡肋的土地,但在宋人眼里是好地方,把中原还给宋人,收缩兵力回到潼关——黄河一线。

    最后忽必烈用数据说服了蒙古大臣们——中原有一万多蒙古骑兵在,关内、汉中有一万多蒙古骑兵,目前汗庭的骑兵总数只有八万骑,留在大草原上的蒙古骑兵连五万都不到。

    贵由听后同意了,派遣忽必烈的属下文臣郝经出使宋国。

    …………

    忽必烈古井无波之下,是双冰凉的狼目…………

第25章赵官家召将臣

    “卖馒头喽卖馒头,贼大溜圆的大肉馒头…………”

    临安城太阳刚一升起,街头小贩开始叫卖起来,少顷街头人潮涌动,一枚枚铜板落进小贩粗布荷包中。

    卖到上午,官府突然净市,随即贴出告示。

    “老哥老哥,上面写的啥呀?”

    “上面说荆湖制治使孟拱孟大人病死了,官家辍朝,以示哀悼。”

    “孟拱孟大人?是哪位大儒啊?值得官家为他辍朝?”

    “嘿,哪是大儒呀,是个打仗的**丘八。”

    “啊?不会吧!不就死个贼配军,官家至于要辍朝?”

    临安百姓议论纷纷,更有激进的直朝地上吐痰。

    “呸,一介粗鄙武夫,不通文墨,东华门唱名都没资格的废物,还要官家为之辍朝耽误国家大事,简直是该死!千刀万剐难解其罪!朝廷相公们就不劝谏吗?!怎么做的官!”

    一瞬间因孟拱病逝,临安百姓对他口诛笔伐,仿佛孟拱做了卖国贼一般。思之令人可笑!可恨!齿冷!

    …………

    宋淳祐六年九月末,一日当晚,传出一则悲痛沉重的消息,大宋名将——战略防御大师孟珙于江陵逝世,享年五十二岁。

    理宗听闻讣讯,〔十分震惊〕,下诏辍朝一日,以示哀悼。特赠太子少师,其后累赠至太师、吉国公。

    孟拱的死,对于宋军来说打击是巨大的,他的死犹如岳飞之死,是使宋军战略上处于不利地位。

    孟拱是步韩世忠、辛弃疾、陆游等爱国人士的后尘——既忧愤而亡!

    孟拱去世前的历史轨迹——淳祐六年,原南宋镇北军将领、时任蒙古河南行高官官的范用吉暗中向孟珙请降。孟珙大喜过望,急忙上书请求朝廷予以批准,但赵昀“不从”。较常见的解释是宋廷怕惹是生非,不愿意招降纳叛。但还有一种解释认为,赵昀害怕范用吉的归顺增长孟珙的势力。麻蛋老子刚想方设法把孟拱麾下头号大将余阶以及一大票子将领拆分扔到巴蜀,又来个范用吉补充实力,日子还过不过了!

    遂以范用吉〔叛服不常〕为由,拒绝了孟珙的请求。孟珙听说后,不免心灰意冷,叹息曰道:“三十年收拾中原的人,现在志向却不能够再伸展了。”自此一病不起,主动上表请辞,赵昀大肚的马上批准,系统审核玛快玛快的,让孟珙光荣的以检校少师、宁武军节度使致仕。

    害~~在宋朝当大官,谁能不忧愤而死?!除非你学秦桧或史弥远。

    反正贾似道冷眼看着挂着白幡的府门,门庭冷清到让人心寒,那些稀稀拉拉做样子祭拜的人士仿佛没有心肝,针扎一样的疼在贾似道内心。

    冲着孟拱灵柩上柱香,烧个纸钱,贾似道扭头见到一侧侍立着的高大戴孝男子,眉目间与孟拱极其相似。

    “天下人不会忘了孟公,贾某也不会忘记孟公的举荐,将来若有事,公子可来江州找某。如果有连某都不能解决的难题,公子举家北投齐王吧,某的面子加上令尊大人的威名,齐王必会收留汝的。”贾似道在孟拱长子孟之经耳畔悄悄说下这番话。

    孟之经平静的向贾似道行礼。

    出了孟府,大步走到拴马处,一拍李庭芝肩膀,李庭芝肩膀猛一颤。

    “孟公于俺有恩,于汝也有恩,汝不是上一柱香?”贾似道对魂不守舍的李庭芝道。

    李庭芝眼眶含珠的长望孟府,垂然低头轻叹一声。

    高大伟岸的年轻人语音堪比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轻声说道:“不了,不了,某没有贾兄的本钱,某要是进府探望,孟公满门恐怕是会莫须有了,不死也要流放到岭南……没见余阶、刘整、王坚、张英、任义、焦进、张德、艾忠孝那么多孟公老部下没有一个来吊丧吗,连家人都没有来。”

    贾似道不禁长叹:“是啊~是啊~~俺有个好姐姐…………”

    “祥辅今后做何打算?还回宁武军?”

    “回个劳什子哇!”李庭芝苦笑道:“孟公既逝,宁武军要么裁撤,要么编进御前行营禁军序列里,几番调动足可把宁武军拆散,厚币优待士卒便无战力可言。贾兄觉得某会去行营后军那种的军伍里吗?”

    “那祥辅准备去呢?川蜀余阶处?”

    贾似道问道。

    李庭芝摇头道:“余阶那里也去不得,之前有孟公在余阶前面挡着,而今挡在余阶前面的是信庵公,信庵公那可是挂文勋阶的,领兵文人要比领兵武人受猜忌小,看着吧,孟公之后,政事堂大小相公们该找余阶的麻烦了!”

    “那祥辅去何方?”贾似道问:“汝要是归隐山林了,可对不起汝这一身的才学本事!”

    李庭芝笑了笑,突然神色一板,道:“做贾兄的幕僚如何?”

    “俺的幕僚?!”贾似道脸上一喜,“甚好甚好,祥辅肯屈尊来俺这,俺求之不得!”

    贾似道开出工资,拐带李庭芝回到江州。李庭芝参观了贾似道编练的水军和打造的战船,敏锐发现漏洞与训练、战术上的不足,针对性提出建议和改善方法,在军事上给贾似道出了不少主意,同样也给贾似道恶补了许多军事上的尝试和书本上没有的东西,例如专门针对骑兵的有效便捷应对法,贾似道、范文虎以及几个水军战将受益匪浅。

    时光匆匆而过,到十一月,南国的雪花片纷至沓来,贾似道接到赵昀的紧急传唤,把军政要务托付给李庭芝、范文虎等幕僚、将领,乘快船经过长江,赶赴临安。

    到京口瓜州的时候,发现赵葵的坐船,赵葵有意在等贾似道这位新进幸臣,于是应邀同行。

    当晚宿在江阴军,赵葵与贾似道朝服务人员要鱼两条、白菜两盘、鸭肉两盘、虾汤一盆、黄酒两坛,对坐馆驿房舍中秉烛夜谈。

    “信庵公特地等待鄙人,是有什么嘱托吧。”

    赵葵不答细细观赏着贾似道,贾似道坦而受之,任由赵葵观赏,夹着鱼肉、鸭肉、蔬菜往嘴里送,味道一般,不算难吃。

    赵葵紧了紧粗眉。

    良久,贾似道鱼吃干净一半了,赵葵方才缓缓言谈:“官家都有招谁来临安,师宪知否?”

    贾似道放下筷子搽嘴道:“在下给天使使了些许银钱,除在下外,还有信庵公您,四川制治使余阶。”

    赵葵点头:“那汝知道官家召吾等回京,是为了何事吗?”

    贾似道干脆答道:“不知。”

    赵葵道:“蒙使郝经经由淮西到临安,官家要议的只会是此事!”

    “蒙使来国?”贾似道双眉一聚,在思索着什么。

    “信庵公想说什么?还是想要在下做什么?”贾似道反问道。

    “吾只想告诉汝,如今朝政不稳,孟宁武又逝,不是开战的时机。大宋边陲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不能复演端平几年祸事!”赵葵正色说着,顿了顿复言道:“官家虽忌惮孟拱,但相信孟拱的眼光,不然就不会让余阶主掌川事了。孟拱推荐师宪来接班,师宪处事要好好考虑、细细思量,什么时候能打,什么时候不能打。”

    贾似道沉默点头,虽然知江州不在京,可就像赵葵说的,朝局是真乱,远不如史弥远执政时的长久稳定。

    就拿史嵩之、郑清之二人来说,1233年11月史弥远死,二人任相,屡被攻讦。最惨无过于史嵩之,淳祐四年(1243年)九月,史嵩之的父亲病故,但因是在战时所以没有守孝,结果却成了贪恋权位,引来一片骂声,临安太学生黄恺伯、金九万、孙翼凤等百四十四人,武学生翁日善等六十七人,京学生刘时举、王元野、黄道等九十四人,宗学生与寰等三十四人,建昌军学教授卢钺等人都上书论嵩之不当起复,指责他“席宠怙势,殄灭天良”,“心术不正,行踪诡秘,力主和议,瓦解斗志,窃据宰位,处心积虑,居心叵测”。把史嵩之喷了个半身不遂。

    史嵩之由此辞相,加上之前辞职的郑清之,赵昀于是在淳祐四年拜范钟进为左丞相,杜范为右丞相。杜范拜相后,发布了一系列措施,临安士民欢呼载道。杜范又擢徐元杰为工部侍郎,一切政事都与他商议。谁料不久后,杜范竟暴病而亡,在相位不过八十日。还没有过一个月,徐元杰也暴毙身亡。三学诸生听说此事,都说徐元杰是被人谋害而死的,他为抱不平,於是伏阙上书,说“历期以来,小人之倾陷君子,不过使之远谪,触冒烟瘴而死。今蛮烟瘴雨,不在岭南,转在朝廷,臣等实不胜惊骇!”理宗见了此书,下诏将阁中承侍吏役逮交临安府审讯,但没有进展。随后,刘汉弼又忽然得病身死。三人相继暴死后,太学生蔡德润等一百七十三人叩阍上书,为之讼冤。众议愈加沸腾,竟有人说杜范中毒而亡,在廷诸臣无不人人危惧。就在这时,史璟卿也暴病而亡,舆论毫无意外转向史嵩之,彻底绝了史嵩之的仕途之路。

    贾似道不免开始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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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联蒙灭齐

    靖康之耻,赵宋衣冠南渡,历代皇帝虽然没有一个说临安是都城,国都还是开封,临安只是行在。嘴上这么说,行动上却是征发民夫、调动资金,于凤凰山东麓——原五代吴越国的国治所在,破土动工,在这里建造了殿堂楼阁无数,有如:垂拱殿、芙蓉殿、延和殿、福宁殿。方圆九里之地,兴建殿堂四、楼七、台六、亭十九,还有人工仿造的“小西湖“,有“六桥“、“飞来峰“、“凤凰池”等风景构筑。

    此外赵宋官家还把秦桧的住所改成宫殿,既德寿宫(俗称〔北内〕),改建于宋高宗后期,作为其退位后养老之地(滋滋)。宋孝宗退位后也居于此,改名重华宫;后宪圣太后也居于(此,改名慈福宫;后又有寿成皇太后居此,又改寿慈宫;等到后来的咸淳年间,宋度宗又将德寿宫之半改为宗阳宫,作为道教神祗。

    (补:飞来峰、小西湖景观在秦桧家里)

    就像杜牧诗里写的: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还有李清照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总之,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在皇门处交出身上的哪怕一寸铁片,内侍引领下穿过水榭楼台,走过一座座富丽堂皇宫室殿宇,来到芙蓉殿外,被传唤进殿,赵葵、贾似道腰插玉梳入内,向龙椅上赵官家叩拜行礼。赵官家令起身,赐座。

    贾似道余光扫量,殿内人不多,除内侍外,就两个人——赵官家的太监总管董宋臣,左相兼枢密使、办起事来老糊涂的范钟,再有就是两淮制治使信庵公赵葵与贾似道自己了。众官里贾似道官位是最低的…………

    赵昀迟迟不说话,三位大臣便候着,殿内能听到殿外呼呼的山风。贾似道内心猜测还有人没来,果不其然四川制治使余阶与已经致仕的郑清之先后脚进殿,赵昀都予以赐座。

    尔后董宋臣把内侍赶出殿外,将闲杂人等清空了,赵昀这才端着帝王威严轻咳一声,开口说话。

    “众为卿家,都很有耐性麽,枯坐半个时辰,还能安坐。”

    抬手止住臣子恭维,赵昀探着身子朗声说道:“众卿,近日蒙人遣使郝经来朝,欲同朝廷结盟共击齐逆,许诺以辽时疆界平分齐土,为表诚意蒙人愿先交还中原诸州,奉还故都三京。众为爱卿,朝廷该当如何处之呀?畅所欲言,言者无罪!”

    贾似道座位上认真听着,听完赵官家话心头一震!

    脑海里飘过四个大字——联强伐弱!

    联合外敌蒙古人,攻击同一民族的齐国。

    【官家不长记性吗?前车之鉴官家看不见?】

    贾似道正琢磨赵昀是什么意思时,四川制置使余阶率先开口,诸人里就他是纯粹的武人,思维也没有到老臣子那般瞻前顾后。

    “官家,蒙人其心可诛,臣认为当将蒙使驱逐出国!”

    赵昀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余卿说下去。”

    余阶朗声道:“禀官家,齐逆犯上作乱当讨之,然蒙人乃华夏大敌,正所谓兄弟内阋于墙而外御于虏,古之秦赵是为死仇,匈奴南犯同心协力,况今日今时乎?再则朝廷若此时弃蒙人对齐逆用兵,有失天下人心,更令蒙人隔岸观火看笑话!”

    “还有,蒙人退还中原、三京,看似示诚实则包藏祸心!不说中原蒙军是支有待全灭的孤军,仅从地利来说,中原一马平川,蒙人马军战力能发挥到最强,这点端平之役足见分晓!蒙人送回中原,却不送回潼关、武关,东出关中险关要塞均在蒙人掌控之中,中原便如彼之屋舍随进随出,朝廷于北战齐逆,于后有如芒刺在背,稍有闪失,恐江北不复为朝廷所有!”

    又道:“与其得中原凶危之地,不如要蒙人退还汉中等川蜀土地。官家,汉中虽小,得之北如诸葛武侯出栈道攻伐陇山、关中,东能经金州支援襄阳,南面能够屏障蜀中,岂不远甚中原四战凶危之地?!”

    只听得余阶把话说完,老丞相范钟不阴不阳说道:“喔~~原来汴洛三京远不如一小小汉中呀…………”

    这话一经出口,余阶脸色大变!

    再回首,赵昀赵官家稳住龙椅上似笑非笑看着他。

    贾似道暗叹,你余阶反对就反对吧,作死的说后半句话干蛇皮!东西南三都在你嘴里还没有汉中有用,你打官家脸好玩吗?

    起身想把余阶捞一捞,谁叫大宋不如周齐那样名将云集,可赵葵已经抢先起来对奏了。

    “禀官家,余阶大言炎炎,有长敌气焰之举,畏敌如虎,理当严惩!”赵葵义正言辞道,“似这等无胆之徒,当革职查办,逐回家乡永不叙用!”

    赵昀满意的手一止:“余爱卿所言不无道理,赵爱卿是何意见呢?”

    赵葵沉声答道:“启禀官家,微臣愚见,该先讨叛臣,再伐蒙人!”

    余阶面上一急,赵葵不管不顾自言道:“臣认为,此时出兵讨伐齐逆,朝廷有四利,妖女有四败!”

    “朝廷代代以仁爱治民,使家家殷富,家家和谐,民生安定,士民无不拥戴朝廷;妖女治民以暴法,理民以严苛,强使伍卒套取乡镇,使家无斗米存粮,大锅不能煮食,民怨沸腾,黎庶苦齐久矣。此民胜也!”

    “国虽大好战必亡,齐逆屡屡兴兵侵掠四边,军卒死于荒野,马匹毙于道途,民夫倒铺于沟壑,兵为战苦,军力耗竭;朝廷兴兵必师出有名,士卒苦练以待戎事,可谓战意升腾,养精蓄锐。此兵胜也!”

    “官家任用官员,提点将佐,必举贤用能,不分亲疏之别;妖女用人,不看贤能如何,不用乡野贤才,分亲疏之别。此人胜也!”

    “齐逆本为朝廷之臣,举旗造反,僭越称王,人心不服,军卒不忿!朝廷起兵讨逆,顺天应人,北人赢粮影从,豪杰并起襄助朝廷!此势胜也!”

    “朝廷有四胜,妖女有四败,难道不能剿灭逆贼吗?”

    赵葵一席话,听得赵昀茅塞顿开,耳清目明,赞赏不已。余阶倒是目瞪直直的,简直哗了狗了!

    说瞎话不打草稿的吗?woc两次前车之鉴,还不长记性,你们这么折腾是非把人心折腾没了呀!

    余阶气愤难当刚想再言,贾似道已经起身将余阶话堵住。

    “官家,蒙人必须退还潼关、武关,不然讨逆会被牵扯兵马,不能使出全力。”

    赵葵听完贾似道说出话,欣慰地把心放到肚子里。

    【场中就余阶这武夫是头猪啊!】

    感谢狼人大佬的票票。

第27章不以施舍为耻辱

    一场决定国家大事的会议,在一个老糊涂丞相糊里糊涂,一个领兵文官魅言欺上,一个性进之臣推波助澜下,通过了最不该且能看到结局的方案。而参与会议的唯一一位武将的意见,被抛弃,被搁置,被当成了空气。

    于是就有余阶气鼓鼓的从芙蓉殿里出来,一出来就指着范钟、赵葵、贾似道三人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范钟!奸贼!!赵葵!奸贼!!贾似道!奸贼!!尔等都是鼠目寸光之辈!尸位素餐之徒!赵葵!妄汝领兵多年征战多年!妄汝参与过端平入洛之役!老子替那些枉死的将士心寒!!”

    “贾似道!妄孟公生前如何如何夸汝有才有志!妄孟公视汝为大宋未来接班人!真令洒家齿冷!真令孟公心寒!就汝这点眼见这点本事,还想做帅臣?我呸!只要老子不死,老子绝不认汝这么色厉胆薄之人为帅!”

    “竖子!不足与谋!!!”

    余阶热血喷涌的大步离开皇城,离三人距离越拉越远,旗帜鲜明表达着自己的厌恶和失望。

    贾似道复杂的看着余阶走远,轻轻摇头不说一话。

    范钟戏谑的看着余阶背影,轻声冲赵葵说道:“信庵公一片苦心,可惜余阶是块榆木疙瘩啊。”

    赵葵不以为意道:“武夫憨直,本不为怪,只是余阶的觉悟,远不如孟老将军了。师宪,余阶不通人情世故,言语冒犯之处切莫责怪。”

    贾似道道:“信庵公说哪里话,是余阶太过愚蠢了,若非是他不智,事情怎能闹到这步田地。”

    范钟、赵葵深以为然的点头。

    贾似道说的是啊,余阶一心为公是一心为公了,但也把一件可以转还的事情逼到了墙角,更把赵葵这位总领两淮诸路兵马的帅臣逼的做出抉择,这不算是蠢,哪还算是蠢!

    军事上余阶说的一点错都没有,中原的战略价值无法和汉中的战略价值比,这点范钟或许不知,但赵葵知,贾似道也知,更跟李庭芝畅谈过。哪怕没有汉中,有剑门关也成,蜀中能抽调兵力沿江而下支援襄阳,江淮一线守主要城池水军沿各水系予以支援,富裕兵力逆流而上支援荆湖,襄阳城又被史嵩之、孟拱相继加强加固防御能力,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江——淮——荆——蜀防线,可攻可受。

    余阶恰恰忽略的一点,他不是孟拱帐下听用的将领,而是掌管蜀中各路兵马的帅臣,他不能只是考虑军事角度,不去考虑政治因素!

    中原目前确实没有多少战略价值,对谁都一样。可洛阳、开封、归德三座城池,对蒙古没有价值,对周齐有一丝半点价值,对赵宋是有极大、巨大的价值!赵宋四京——东京开封府、西京洛阳府、南京归德府、北京大名府,如果能在赵昀做皇帝的时候收复三京,那赵昀的威望将远盖开国的宋高宗赵构!要知道泥马渡江保康王,赵构继位之初好歹汴梁有宗泽,南京归德府还没被金兵攻克,等赵构晚年四京具失…………

    此外靖康年开始丢失的三京,一朝收复,对军心士气、士民拥戴都是一个巨大的提升。往玄乎里讲是大宋国运王气回升,能延长国祚。

    以上这些就是余阶没有考虑到的。

    刨除赵葵那明显给余阶开脱和奉承的话语,贾似道还算持重,明知不可为,才提出要两关在手,否则免谈。

    这点深谙赵昀之心,属意去跟郝经谈,但能从谈判桌上拿到就拿,拿不到不勉强。大臣心里有数,赵昀赵官家是怕谈崩了蒙古人不给地,白白浪费掉这一千载难逢机会,以后恐等不到。

    嘿!真和后世那些皇帝大臣一样,干事上等等等。自我标榜是汉武时代,但全国上下都忘记了,汉武帝漠北大决战打垮匈奴不是汉武帝苦等等出来的,是从马邑之谋开始一次次用兵、一次次出塞主动找匈奴人主力决战打出来的!即便文景之治的汉文帝,也遣灌婴主动出击收复云中,而非窝炕上数五铢钱、数粟米粒!

    自有礼部的人去跟郝经交涉,然而宋庭培养出的满脑子孔孟迂腐之言的外交官,被郝经拿捏的死死地,非但要不回潼关、武关,更从言词交锋中让郝经获取了许多宋庭机密,反威胁宋庭再敢讨价还价中原地区就算卖也卖给周齐,不但你们赵宋得不到,我们蒙古铁骑还要从你们赵宋身上补补血!

    最终赵宋官员谈的一屁股屎,还得范钟老糊涂丞相出马与郝经这一芝麻绿豆大小官职的使臣谈判,避免宋庭屈辱的用币帛赎买中原三京十九州(齐占曹、单、宿、泗四州也算在内)。

    等等!宋朝赎买州县?为什么这么熟悉?

    盖上玺印,大宋弹冠相庆,范钟and礼部官员们仿佛取得多大荣誉似的,小母牛坐飞机——牛逼上天了!士林对范钟是各种洗,把〔老昏庸〕标签生生洗成〔能臣贤臣〕〔国士无双〕,主动或被动忽视了这只不过是蒙古人的施舍,还忽视的是未来危险!

    郝经冷笑着离开宋境,对宋庭以及宋庭养育的士人不屑甚之!耻与为伍!任务圆满完成,但宋庭方面没有扣留,既让郝经少些苦头也失去一个〔再世苏武〕扬名的机会。

    可笑,苏武北海牧羊好好的,何曾投降匈奴?

    蒙古人办事不拖泥带水,郝经一回关内,关内口温不花便把象征中原统治的各州印綬和户籍图表(金国的)交给宋庭,宋庭趾高气昂地向天下表示〔三京光复〕、〔中原光复〕!

    临安陷入狂欢中,整个宋境逐渐进入狂欢!

    赵昀告庙,一些不知羞耻的文人组团跑到陆游坟前〔王师北定中原,告陆翁〕的刷。

    余阶气闷,不劳而获值得举国庆祝吗?!被施舍般的收复中原失地也有脸跑去恶心陆游?!泉下有知该是怎样一幅作呕情景!

    更气闷的是——你丫的不备战吗!庆祝狂欢个龟儿子!!

    好在赵昀没有被击碎理智,三日后在皇宫大牌夜宴,撒钱赐肉与民同乐。第四日祭祀皇天后土。第五日下达备战令,后脚补个要祭扫三京,令御前行营诸军、殿前诸班直准备。第六日才把赵葵、余阶这些帅臣放走回去整军,回去半路又下诏余阶兼领荆湖制治使,调蜀兵主力东进。

    可怜的余阶疯了般回到重庆,召集众将,不顾严寒先把各山城城防加固一遍,再不舍的点起蜀中主力赶赴襄阳。嘱托留守将领以王坚为主、不要疏忽,余阶信任王坚能力,但一想到朝廷就觉前路未卜,心中七上八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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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在宋时介绍:
靖康之年,神州沉陆。赵宋弃天下之民而沉乐江南,自绝于天下也!自晋以载,再遭不测,晋宋二朝丧尽汉唐之底蕴。
幸天不绝民族血气,男主不能,女主主之!
振长槊,架长车,定鞑靼,荡金夏,灭赵怂,复交趾,并大理,开西域,登雪原,下大洋;
尚武勇,立血气,废儒者,行于法,重拾血气争心!
行最艰最苦之路,建远迈汉唐之国,成更古未有之业!艰难在宋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艰难在宋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艰难在宋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