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欲要复土大将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四月周蕊徽回到幽州，齐国继续积攒钱粮之时，江东的贾似道贾相公，挑一壶老酒来到大理寺牢狱中。
几碟小菜，一壶老酒，郝经奇怪的眼神看着贾似道古井无波的面容，心底下泛起阵阵狐疑。
“吾要没有记错，贾相公和吾并无多深交情，突然来看望吾，不知贾相公有何见教？”
贾似道面瘫道：“朝中之人皆已忘了大理寺里还有蒙使郝经这么一号人，吾特来探望，看看汝是否还活着。”
郝经冷笑一声：“吾看不是汝贾师宪来看吾，是赵官家回心转意吧！”
贾似道反问：“回何心？转何意？”
“哦～～汝是想说周齐吧！”
不待郝经回答，贾似道便开始自言自语。
“汝在牢中，尚不知外面情形，三月时齐蒙交兵于云州，齐主蒙主均亲征，大战至月末，此战蒙主中计惨败，仅身幸免，齐主俘斩蒙军十五万。”
“不可能！！！”话说完郝经登时大吼：“这绝不可能！妖女再厉害！也不可能灭掉官家十五万人马！那是十五万人马！妖女妖术再强悍，十五万人马也能降妖除魔！不可能！”
贾似道淡淡等他嘶吼完，颓然坐下后，接着道：“吾与齐主的关系，汝也该知道，四月也就是云州战后，齐主给吾来了封信，信上详细向吾说明了战争过程，熟为精彩，尤其是齐主只领一千骑兵冲阵数万蒙兀军，真如唐之太宗、后唐庄宗。此战周齐缴获甚多，具齐主自己说是俘获战马十万匹，精湛马军士卒三万，兵器甲胄堆满城中武库。”
“虽有夸张之言，但吾猜想齐主没有无聊到特地编篡一件事来戏弄吾这个宋臣吧。”
见郝经没有反应，贾似道再道：“俘虏中有一人，姓刘名秉忠，原为僧侣，汝可认识？”
郝经有了反应：“认识。”
“这个刘秉忠齐主蔑称曰〔光头刘〕，连他在内随征官员百余人，都被齐主以汉奸罪，腰斩于幽州之野。”
“据说刘秉忠死时，大呼小叫想要出仕于齐，齐主不答应。”
“不要说了！！！”郝经怒吼言道：“贾相公！汝来此，便为此事乎？！”
贾似道言道：“不单为此，还有一事要告诉汝，大可放心，是吾大宋的事儿。”
“就在本月（五月），齐将牛邦喜、沈彤再引水军三入长江，攻江阴军、建康府，齐淮东淮西节度使杨妙真高起陵亦整备兵马，有南渡攻打之势，情势万分危急呀，荆湖李祥辅引兵顺江援到半路，才到池州，牛邦喜、沈彤已被吕文德打败，杨妙真、高起陵偃旗息鼓，江淮安定。”
郝经不屑道：“南船北马，南兵舟船争锋都胜不了北兵，汝宋国便该亡国不远了！”
贾似道颔首击掌：“很有道理，但近些年吾收田亩抑豪强，背了很多骂名，名声上一时间与齐主堪为〔金童玉女〕，但吾也不在乎。”
“新政推行，国库收入激增，可以募养整训更多新军，而江淮有水军在固若金汤，襄阳亦是金城汤池……郝大使聪明人也，想想看编练的一干新军，朝廷会放置在哪里？”
郝经大骇：“川蜀！汉中？！！贼子！竟敢与虎争食！！”
“没错，是川蜀，预计编练十万新军，八万布置在蜀地。不过大宋疆土，还无收复之理？尔等能打赢是因兵将无能！莫忘大宋前有武穆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后有辛弃疾，最近一二十年还有孟公、余相公！大宋拥中国之力，真愿大打一场，无惧蒙兀！吾大宋不好战，更不畏战！”
郝经讥笑道：“败军于汴洛，惨负于川蜀，仓皇北望于宛洛，丢盔弃甲于黄淮，好一个大宋朝廷啊！吾到要看看，汝大宋是如何从吾大蒙古国官家手里，侵占汉中的！”
“汝会见到的。”贾似道诡异一笑，招手，进来十余个彪形大汉，手里还握着绳索。
郝经有些害怕：“汝要做什么？！”
“如齐王周姑娘所言，郝经，一汉奸耳，如中行说，人神共弃，死不足惜！将之勒死，割首传北！”
话音落下，郝经跟只鸡一样被勒死，砍下脑袋，惊恐神色死不瞑目。贾似道无惧，从始至终面色如常。
离开大理寺，回到枢密院核定募兵、练兵、甲械、粮饷等多项事宜，忙碌到半夜，忽然宦官到来领贾似道进宫。贾似道不疑有他，进宫，路上见到投奔他一党的孙虎臣，告诉他一件刚刚发生的惊人消息。
余阶死了，够惊人吗？
贾似道看来足够惊人！
他正想反攻，收复汉中据秦岭屏障巴蜀，兵还没有招募完呢，国家元帅军神一般的人物余阶死了，让大宋有志权相彷徨了，只觉眼前晦暗。
余阶为什么死，孙虎臣没时间和贾似道说。贾似道镇定心神进宫面君，刚好看到宫人正用铡刀处理着余阶只剩半截的尸首，碎肉堆在一旁，血直流到贾似道官靴下。
事后贾似道方知，余阶因功桀骜跋扈，又因赵官家分他兵权隐有不满，加之齐国重武轻文影响，余阶没有原时空的唯唯诺诺抑郁而终。这就引起了赵官家忌惮，众所周知赵宋对武人一向不友好，猜忌之心一起，余阶基本不会善终了，加之赵昀老了，深怕腿一蹬余阶凭军中威望也来个黄袍加身，断送了他赵氏天下，所以杀余阶，骗进宫死在没上过战场的*殿前班直之手。
余阶死后，待遇比岳飞差好多，但也够惨，为国征战一生，家小满门被赵昀下诏杀绝，又夺官职爵位，夺走余阶所有荣誉。
也许到赵昀儿子即位，想北伐了，会给余阶翻案吧。
余阶死，贾似道惶恐，李庭芝惶恐，王坚、刘整等将领们也惶恐，最惶恐的莫过于吕文德了。老吕亏心，天天梦人头落地到精神萎靡，赶快化身舔狗进一步巴结贾似道，贾似道还真亲近起了吕文德，中间范文虎又在穿针引线，连把李庭芝也给捎带上了。
而众多底层的大头兵，得知余阶无辜被杀后，兔死狐悲，军心动荡，尤以离临安最远的川蜀宋军最甚！
刘整本降将，见赵官家是如此的薄情寡义，心思不安。
第74章国内事
余阶死，传入幽州，周蕊徽命人找寻余阶子孙收养，并在武庙给余阶留个位置后，再无其他。
她有更忙的事情去做。
大同一战十五万蒙军战后清点是俘虏五万多，光头刘这些汉奸及被俘文人将领处死不必多言，但有部分蒙卒打散四散于野，这些散兵游勇再经激战或死或俘，导致现在俘虏足有六万人，六万张嘴自然是不能白养着，要创造出劳动价值好受压榨！诸相提出些可实行意见后，下诏，处置如下：
在流球岛设立集体农庄，抽出五千汉兵俘虏为农奴。朴阿丙又殖民狮城，需要的人更多，分他一些。
在扶桑列岛上亦设集体农庄，考虑到齐军在扶桑列岛的实力，以及〔广阔〕的关中平原，三万五千人送过去，以蒙古回回人优先。自然回回全是被阉了的。
剩下两万人，进了中原的集体农庄。中原地区饱经战火涂炭，蒙古人打一波，齐军打一波，宋军也打一波，白骨露于野，十室九空，很多良田荒芜，刚好让这群奴才去开垦种地。
四月，樊梅哲回京重任领军将军，杜琼明外放鸭江任镇朝将军。
同月颜増改任镇倭将军，皇甫寿回朝任中护军，中原的中领军慕容绍云，没有替换，就地兼领荆州副总管，培养治民能力。
五月，有大臣上奏治黄河，周蕊徽把议题交与诸相共议，丞相周首持反对意见，诸相里唯有枢相苗严辅同意，并提出动用部分军粮、调运高丽粮米两百万石、征发两岸屯所兵三十万三年时间疏浚河道，被群起反对，作罢。
六月，北方草原情报传回，周蕊徽惊讶忽必烈丢了十五万人马还能坐稳汗位，细查之下竟是忽必烈隐瞒大同战败消息，利用信息差做手脚，八百里加急传令关中口温不花挥兵向西攻灭西凉王阔瑞。阔瑞本是抱着鹤蚌相争的意思隔岸观火，口温不花突然杀到，猝不及防下阔瑞领军出战，有心算无心，阔瑞大败，口温不花憋一口气追阔瑞七百里，阔瑞败死，妻儿子女杀尽。
忽必烈尽并其众，夺其牛羊粮食，吞并吐蕃大小部落，补充了南征损失，恢复部分实力，缓解了危机。
忽必烈运气之好，周蕊徽不得不服，同时狠骂阔瑞废物，被忽必烈轻易消灭，全无征宋定藏的本事！
七月，青州传来讣告，登莱留守，周家二房族长周琦裕，积劳成疾，病逝任上，登莱留守出缺。
闻知周琦裕病逝，周蕊徽悲痛，对比此时还很健康的刘玄增，不由得酸意大涨，但对登莱留守这一职位万分重视。周蕊徽起于登莱，登莱是周家龙兴之地，同样的登莱军团因地理位置所致，一直以来都是齐国的战略预备军团，看守老家加军团主将人选，原本是想接着让姓周的自家人去担任的，但查了一圈自家人后，惊愕发现竟无一个周是合适的！要么就是一介武夫莽汉，要么是没长大的孩子！
想从二房里挑一个，二房人员凋零很快，没有能独挡一方的人才了。
不得已，看看外姓里谁能担任，挑来挑去，有牛邦喜、康明威、康明远、李师嘉、张禧、周通、周昂、张荣、夏贵，甚至洪世贤也可以。耐心选择，最终以李维嘉为登莱留守，军团主将。
真就忠心来论，非其他人不忠，是周蕊徽更愿去相信和自己滚床单并摘走自己初次的男人。
九月，风调雨顺，北方十几州大丰收，有官员以为祥瑞上表请齐王称帝，周蕊徽不准。
天下只占了四分之一就妄想称帝，把破碎山河全收复了，难道要称天皇还是宇宙神皇？太古上皇？
十一月，草原严寒，蒙古轻骑南下劫掠云州等处，为周元略击败。游骑骚扰劫掠，周元略并不是挨打不还手的统帅，调集兵马反击草原，屠杀、劫掠、招抚草原部落，移民南迁。一些部落听闻后主动南下来投，尽皆招抚编户，收其民众，得轻骑三千。
十二月，周蕊徽任命崔灵兰为主将，以女骑为基，征募女子健妇从军，编练女卒，兵额一万，号〔鸾凰军〕，做为齐王亲军。
齐王乾刚独断，多少人反对都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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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杜琼明在鸭江过的，此时的鸭江经齐国不断移民，以及樊梅哲任职时的铲除豪强，大面积开荒屯田，兴修水利，留给杜琼明的是沃野千里、富饶民安的底盘。
杜琼明有心做点大事，花了七个月时间，对内梳理仓库民生、兵卒军械，对外东奔西跑，领亲兵走遍乐浪、玄菟二州每一寸土地，北到鸭江长白大山，南到高丽边境，还有星罗密布岛屿，犄角存在的旅顺，地形地貌记下，山川河流记下。九月组织秋收，押解粮秣海运幽州，杜琼明厉兵秣马，有吞并高丽国的意思。
高丽这边呢，崔沆不如他爹，他爹在时高丽王是个乖宝宝，到崔沆时外有齐国支持下，朝局还在动荡，根本不能压服国内。自家内部一干人马也管不住，大有分崩离析之势。
杜琼明想的是等过完年开春，让崔沆向自己求救，自己引兵进入开京城，诛杀乱贼，然后把崔沆捧上王位，过上一两年的缓冲期让崔沆〔上表内附〕，把王氏高丽变成历史。
可惜天不遂人愿，正在过新年，品尝高丽人的泡菜，还有更多美味佳肴，高丽王派遣密使来了。
高丽王遣使还是密使，杜琼明必然是要见的，见面述说来意后，杜琼明怦然心动。
高丽王暗中联络了大将金允候，约定好攻杀崔沆一党满门，吸取了之前教训，特来喂饱齐军，免得横生枝节。
高丽王表示只要齐军在鸭江呆着别动，事成之后把关内西道（慈悲岭有印象吗）割让给齐国，并附赠金银财宝牛羊酒水犒劳齐军将士，更表示愿把公主送给杜琼明当小妾。
杜琼明立即推翻原有计划，满口答应，做口头承诺。密使心满意足回去，杜琼明暗中注意高丽国内，且集结人马，随时准备发难！
第75章高丽灭国
淳祐十一年，公元1251年，元宵节。
一个受华夏文明影响很大的国家，华夏有的节日，高丽国也有，这一年的正月十五闹元宵闹花灯好不热闹，和以往一样热闹，大灯小灯红灯绿灯黄灯紫灯万千种花灯点亮漆黑的开京城，贫民能吃上块儿年糕，稍微有点钱的走上街头玩乐，各种把式卖艺的也都出来杂耍，久不闻兵戈之声的王氏高丽国能在两大强国间维持安定，能在大争之世里维持繁荣，也如赵宋醉生梦死啊！
闹花灯到半夜，人逐渐稀少，崔沆亦搂着娇妻美妾安然入睡，他堂堂高丽权臣竟没有一个眼线来只会他，只会崔党中人，都不知此刻的开京城外，积年老将金允候领三千高丽马步军精锐，风餐露宿枕戈待旦，即将发动一场政变，要崔氏满门性命！
寅时，金允候悄然抵近南门，随后老将军在城外学三声狗叫，城门大开，一员裨将和一名小吏快步走出城门洞，到金允候马前施礼。
金允候还礼，三千精锐进城，初时展现出半岛土著兵训练有素的一面，一千人包围崔氏府邸，一千人控制王宫解救高丽王，另一千人去把忠崔部队缴械，三路人马同时进发，寂静街道没有延误他们的行动速度，等崔府私兵发现金允候时，已把崔府包围，崔沆尚未从娇妻美妾腿丛里出来。
“奉上令诛乱国奸贼！余者不论其罪！奉令杀贼！杀！！”
包围圈一形成，金允候立时发动进攻，他专以齐蒙为假想敌所练精兵没有辜负金允候一番心血，马军张弓射杀高墙上弓箭手，步军架人梯登墙，撞击府门。崔府里并非没有武装力量，崔家恩养的千余私兵立即在家将统领下殊死搏杀，金仁俊等家将自仗勇武小觑金允候这些边关大将，自以为武力值就是王，不成阵列冲上前去，逐一被刺倒砍翻，丢下尸体连连后退。
边军轻松杀戮，金仁俊带人败退入二堂，本想伏在屋中借空间周旋，不料边军是有弓弩的，金允候学习齐蒙两军装备大量的强弓硬弩，一时箭矢如雨点飞进屋中，崔府私兵中箭死伤大半，金仁俊又不得不败出二堂，迎击边军重盾长枪，冲突不破，直败进后宅。
崔沆听到喊杀声，但他心慌没胆子出去查看，一直到金仁俊领七八个私兵进到后宅，崔沆仍在屋舍内寸步未动，金仁俊大急！
“主公！大事不好！金允候那老王八带兵打进府里了！弟兄们打不过快死完了！请主公快拿个主意！”
崔沆战战兢兢道：“金老将军攻打吾思密达？吾是大高丽唯一的太阳，金大将为何要背叛吾思密达？”
崔沆本系僧侣，只因机缘成了高丽国的权臣，又因齐国扶持坐稳位置，实际有几分能力见仁见智。这回遇到突发事件，心中慌得没有半点主意。
金仁俊见崔氏三代目如此，内心起了波澜，很快压下，未与崔沆客气，架起崔沆夺路而走，从后门出府。
金仁俊是不知道金允候已经团团包围府邸的，故而一出后门，箭矢直奔他面门来，当即中箭倒地，十来个私兵被乱箭射杀。崔沆亦不能幸免，中流矢，身亡。
士卒割下崔沆首级，金允候加大攻击力度，崔府满门老幼无一幸免，府中幕僚、丫鬟、仆人被杀。
边军杀性起，又见崔府财帛众多，争强起来拔刀相向，殃及四邻宅邸乱军破门灭家抄掠。金允候控制不住军队，只好坐等士卒抢完。
另一路解救高丽王的军队别无二致，击毙崔党武将，掌控王宫，然后熟悉的事情发生，垂涎宫女、王女、嫔妃美色，贪婪宫中财帛，由第一个小兵强上了个宫女始，各级将校士卒纷纷效仿，王宫大乱！高丽王怕被乱军冲击了，在心腹死士保护下逃出王宫，将世代所居之处让给乱军抄掠。
两千人参与了，余下一千人岂能把持的住？统帅将领又非于禁，加入其中大掠。
此时灯会才结束，开京火光又起来，王宫、富家宅邸、民居，充斥乱兵抢钱抢人。原先被控制的崔党一派士兵趁乱加入其中，牢房里犯人也被放出来加盟……开京城大乱！
金允候控制不住军队退出城，第二天天亮，回来招抚诸军，忙碌半日稳定局面，找回高丽王保护着，收拾残破的开京。
高丽王经正月十五变故，不敢相信金允候了，猜疑中下令全国兵马进开京护驾。全国兵马有很多将领都是姓崔的，其中不乏死忠，一接高丽王令，就用金允候挟持高丽王为由起兵造反，发兵攻打开京。
金允候被坑了一把，如董卓出征大战十八路诸侯，互有胜负，高丽王成了摆设。
高丽王已经知道自己有多蠢，为补救下令停止攻伐，不听。急得跺脚，无计可施际，黄州牧来报，齐军鸭江军团一万马步军南下，朝开京开来。
高丽王不傻，嗅到其中不对劲，正撕着的高丽国将军们也嗅到了，暂时停战，息兵看情况。
前文说过，杜琼明在目不转睛盯着高丽国局势，得知高丽内乱，杜琼明决意动兵。
为防史天泽趁机南下渡江，杜琼明故布疑阵，一面用存储的粮食征招屯所兵装作鸭江军团主力，秘密替换前线部队，一面多次在前线露面，让史天泽密探看到。
这般调出兵马，快速南下，杜琼明赶时间没玩虚的，直挺挺朝开京城进发，可谓〔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什么都没用，只有战争！
高丽军维持表面上的齐心协力，左依开京城右靠临津江列阵迎战。
杜琼明抵达战场，立足未稳金允候想要立即决战，却因高丽将军们畏惧齐军战力不敢先进攻。金允候大恨，只派自己部下两百骑兵出战袭扰，被齐军百骑全数击杀。
高丽军一震，杜琼明在打完后继续打，一万马步军不立营寨不休息上战场。
此时高丽军有三万，养精蓄锐多时，金允候见杜琼明如此托大，大喜过望，列阵而战！
三万打一万，积年老将金允候以为自己稳操胜券，打起来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刚打，步军拼在一处，高丽军倚仗人多肉厚支撑着，半个时辰不见破局。杜琼明副将樊忠见状道：“将军，末将看高丽兵马能厮杀的不过是金允候那老头的兵，剩下的都是酒囊饭袋，金允候部人少缩在中军，可遣两支强兵猛攻高丽军左右两翼，末将愿领马军强冲高丽中军，定能破敌！”
杜琼明对手是蒙古军，从没虐过弱鸡，见着高丽军烂样有种降维打击之感，允诺。
分出两营步军猛攻左右翼，高丽左右翼各有万余兵马，都是来讨金的高丽南方兵。虽万人人多势众，但在两千齐兵猛攻下半个时辰支持不到大败！
觑见高丽左右翼崩溃，樊忠持铁锤上马，领马军出击，正面冲阵！
高丽中军受两翼影响不稳，又见骑兵高速冲来，军阵动摇，溃走。
金允候命马军抵御想争取时间，高丽骑兵一击而溃，齐军全军追杀，高丽军完败。
一万齐军以阵亡0、重伤0的代价斩首高丽军两万余，俘获七八千，金允候等高丽大将均斩首。
齐军接管无防开京城，生擒高丽王。
第76章忽必烈打打打打
高丽王被控制，杜琼明秋风扫落叶般摆平高丽地方势力，缓步推行屯所兵制，杀得高丽国人头滚滚，忠于高丽国的各种力量在铺设屯所兵制途中逐步清理干净。
开春，远在幽州的齐国大佬们闻知高丽大变，诸相第一时间开会，周蕊徽第一时间下诏痛斥杜琼明妄开边衅，功过相抵。而与诏书一道来到开京的是另一道斥责诏书，周蕊徽严词斥责高丽王是怎么治理的国家，竟生出这般大乱来，还要齐军去给他〔擦屁股〕！遂贬高丽王为马韩郡公，改高丽王国为马韩郡国，整体纳入齐国版图中。
并以马韩郡公治国不善为由，罚马韩郡国（原）关内、京畿、中原、朔方、河南五地方州县城邑（原高丽王国时割让给齐国的关内西道除外，那已经是齐国的了），暂划入乐浪玄菟等州。为安抚高丽士民之心，另扶持唯一能跟周蕊徽有点关系的金龟为马韩国相。金龟吃了天鹅肉，倾马韩举国之力满足齐国的一切要求，正好安排一批从山东抽调的户长们接手马韩郡国内政。
一年后，马韩郡公上表内附，迁马韩郡公为青海侯，世居幽州。金龟亦来到幽州，虽然失权，但得享富贵。
原马韩郡国土地，废原有之制，改设州县，堪合各州县辖地，或削或并，终全取朝鲜半岛，吞并高丽王国，只留乐浪（平安加黄海）、玄菟（咸镜）、临屯（江原）、真番（全罗）、带方（京畿加忠清）、临海（庆尚）六州，原先高丽的州县撤州整合为新县。
杜琼明自然是改了职位，因他〔擅自介入高丽内政〕，齐王〔暴怒〕，剥其镇朝将军一职，并废鸭江军团。
严惩到了，开始奖励。整个朝鲜半岛新设个海东道，辖六州，迁严忠贞进位海东刺史，杜琼明则督海东六州诸军事，兵马大总管，安东将军。鸭江军团名字一划，填上海东军团，就换顶帽子，连锅碗瓢盆都没换。
海东道是齐国政府在州上新设的行政机构，在齐国路一项原先宋金所设机构消亡了，为提前让北国人民体验到新朝新气象，废路设道，设山东道、山西道、河南道、河北道、黄淮道。精简地方机构，周蕊徽看来老娘手都扎根地方上了，再像宋庭养一堆冗官冗员纯粹钱多烧的！有这钱武装一百三千营骑兵他不香吗？！
…………
淳祐十二年的事儿不谈，淳祐十一年夏收前，周元略跟蒙古军交火，忽必烈是怕齐军收了一茬粮食无法把齐军赶回雁门关，在云州之战全军覆灭情况下抽调三万步骑兵南下。
这点兵力不值得三大营出动了。
周元略保护庄稼，率军出城野战，怕兵力不足向沈芸求援。沈芸二话不说领两万代、忻诸州兵马出雁门关至云州汇合周元略，并乖巧听从周元略将令。周元略率大军抢先占据杀虎口，卡住入口，两军正面迎击蒙军。
目下齐国军工匠人有二十万，积少成多打造让火炮不再只限装备神机营，周元略麾下也有千斤百斤炮百门，架炮于岭，列阵而战，战马狂躁踢着蹄子随时上去咬人。
蒙军发挥老战术，骑兵掠阵游击，步军在后蠢蠢欲动。
周元略立在显眼高处指挥，开炮轰击游走蒙骑，蒙军顾忌伤亡，游走两三轮便拔马退回，而蒙军步卒又不强冲齐军战阵，于是两边耗着。
蒙军一计不成再生一计，留主力耗着，发挥蒙古骑兵机动优势，向东绕行野狐岭攻宣德转向西抄云州背后。
殊不知周元略早有注意这一点，派韩朋德为大将，领大半骑兵巡视野狐岭等处，专盯空子！蒙军绕行南下，在野狐岭被韩朋德发现，彼时蒙古骑兵千里奔袭急匆匆南下，吃饭拉屎全在马背上，疲惫；韩朋德事先让士卒人嚼肉饼、马喂麦蛋，翻身上马与敌大战，骑兵浪战硬挫蒙古骑兵，蒙古骑兵锐气大挫，遗尸八百而北。
此后打打停停停停打打，蒙军不是骚扰齐军主力便是仗快马转空子，无一例外都没有讨着好，迁延月余，蒙军没了耐性，两万五六千步骑兵撤退。
齐军骑兵送出百里地，确定不是计谋，周元略、沈芸也就各回各家，抢收夏粮了。
周元略几乎以一己之力守护住了山北各州，一时间名声大噪，但不论名声是正面还是负面，是压不过周蕊徽。
齐国夏收后风平浪静，一切钱粮开支节衣缩食，所以主角还是忽必烈。三万大兵夺回山北九州失败，什么都没抢着，忽必烈干脆兵不解散、马不离鞍，苦心维持自夏收熬到秋收，然后向关中增兵三万，经长安不入南下汉中，寇掠川蜀大地。
老话说得好：治不了齐人还治不了你（送送）！
常理讲，余阶虽然死的无全尸，可他把川蜀经营的完善，经营的跟个乌龟壳一样。蒙军南下劫掠，无非把庄稼全糟蹋了，各山城一座都拿不下，山城防御体系破不了，凭宋庭底蕴少几万石粮米能财政破产了？
可这不余阶死了吗，前文说过，余阶死了，吕文德很慌张，所以勾搭上贾似道和贾似道眉来眼去、暗送秋波，把周蕊徽给绿了。吕文德毫不道德绿别人是稳了，但刘整离得太远送不到秋波，而且他是金国降将，赛存孝之名虽响，尿不到一个壶里就是尿不到一个壶里，外加刘整并非纯粹莽夫，他看得清楚，天下大势北强南弱，齐蒙互相牵制才使得宋朝苟延至今……脚下船要翻，刘整换条好船那是必须滴了！
投过一次的人，没有哔哔赖赖的心理活动。
九月初，刘整率部献泸州城降蒙，山城防御体系破了大口子，转瞬威胁到大后方的重庆和合州。蒙军轻骑快马冲入汇合刘整军，川蜀经营一夜败坏。
宋军闻知都炸了锅，慌忙补漏，宋将薛时辛、柳用各引三千兵走嘉陵江来攻刘整，播州人冉翟亦统汉蛮兵马万人填漏助阵，均大败，蒙古骑兵追击下全军覆没，三将身死疆场。
蒙军肆无忌惮烧杀抢掠，各山城孤立奋战，被贪婪冲昏头脑的蒙军一路向西，至合州，宋军重要山城——钓鱼城就在前方……
第77章治黄河水患
四川败报雪花一般送进临安，政事堂乱作一团，枢密院乱作一团，贾似道仅剩皮囊似静坐椅子上，两鬓长有白丝。
迷茫双眼，迷茫望着堪舆上北国辽阔的疆域。
一面是广阔的土地，一面是班房里勾心斗角的人群，贾似道在中间，曾经高声吟唱满江红、小重山的人，身躯将被扯碎…………
四川战局糜烂，贾似道新军迁延扯皮人人没有凑齐，装备装备没有凑齐，粮饷粮饷没有凑齐，军官军官没有凑齐，就是个空架子！宋庭不得不另调他处兵马去填四川这个窟窿，吕文德调不动也调不了，大宋君臣茫然四顾，雄据半个中国的大宋王朝，只有荆湖这一副被次次放血的残家当。
理所应当，李庭芝受命，荆湖四万宋军逆流而上，有老有弱披挂生蚤甲胄，驰援川蜀。
军心动荡川军，老弱病残齐上阵楚军，百日合州钓鱼城之战，宋军最后辉煌，就此拉开帷幕。
…………
另说此时齐国，大雨滂沱，怒浪拍打堤岸，狂风卷起茅草，斗大雨珠砸弯饱满麦穗，滔滔黄河之水冲没稻子、卷走屋舍，混浊泥汤上偶尔能看到一件布匹、一床被子。
披着蓑衣，站在黄河岸边高处，哗哗雨滴让脸颊水漉漉，周蕊徽冷冷目光心累凝着眉。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明知黄河需要修缮，明知水利设施该大修了，可就是不！有钱粮东征西战，打蒙古打南宋，就是没钱粮没人力抽不出钱来修河治河！老天爷给周蕊徽机会有十年吧，憋了十年，黄河一遭决堤，连本带利全还给她！
黄河自开封段决堤，先冲了开封城，存储在城中战马三千匹报销。黄河水由水道向南，席卷豫东，徐邳宿等中原州县受害严重，余波波及两淮，淮地污泥塞床，生灵涂炭，大水过处，百姓十不存一。
不用说，征关陇事又得往后拖。
白靴子踩在泥塘里，发出清脆的回音，黄河在耳畔怒吼，雨水清刷帐篷几欲淋破。走进其中，忿忿一甩湿辘披风，却安静的走到火盆边取暖。
随行文臣武将无言进帐，取暖。
良久后，拧巴发丝上露珠，周蕊徽郁郁道：“黄河决堤，殃及三道十几余州十数县，受灾屯所兵户以万计，今岁河南道秋粮是指望不上了。要赈灾，要喂养数十万嗷嗷待哺灾民，孤不指望国府余粮能全权供应了。”
带有极度不甘心的意味，周蕊徽言道：“暂罢征关陇诸事宜，调军粮归府库，国府全力赈灾，执金吾严查贪污舞弊，先把灾赈了，再治黄河。”
又道：“众卿下去合计合计，治理黄河要多少年，要花费钱粮多少万，让孤先有个心理准备。”
众人应诺退下，崔灵兰随侍在侧，欲言又止。
片刻后，周蕊徽伤心向崔灵兰倾诉：“灵兰，多好的机会呀，可惜，可惜。”
崔灵兰安慰道：“大王雄才伟略，取关中易如反掌，不用计较一时，关中早晚都是大王的！”
周蕊徽点头，随即恨恨说道：“宋仁宗三易回河，杜充掘开黄河，这二人，尤其前者孤最恶！直娘贼，石敬瑭一个，祸害几百年！”
挨了计耳光，知道痛了，重视黄河水患，钱粮调拨，民夫集结，但差关键一环，令周首愁白了头，搜寻无觅，只得亲至开封请周蕊徽拿主意。
“钱粮府库都已经齐备，民夫业已集结待命，只等开工治理，不过……国中无一名臣僚精通水利。”
周蕊徽淡淡道：“也就是说现在有人有钱，工具齐备，却无人知道该怎么治河？”
“然也。”
“混账！！”
周首一缩脖，垂下头，周蕊徽烦躁的踱步，两只白脚丫在他眼前过来过去，而心无一丝波澜。
周蕊徽烦躁，烦躁在于水利工程师，万事俱备只欠工程师，但几千年历史水利方面的专家真～凤毛麟角！〔元代水利专家〕无外乎两人，其一是赫赫有名的郭守敬，其二是贾鲁，后者受命治理黄河，治出个〔挑动黄河天下反〕的倒霉蛋。
可此二人，用贾鲁吧，且让周蕊徽等到公元1300年，选派他去治河；郭守敬到是这个年代的人，但周蕊徽事先调查过，郭守敬才二十岁的毛头小子，还未长成，非但未长成，此刻尚在漠北和林，即便能请（绑）过来，百分之一千万不会为周蕊徽效力。
郭守敬有两个老师，一个叫刘秉忠，一个叫张文谦，此二人有着共同特性，都是忽必烈之臣，都在云州之战中被俘，都被周蕊徽下令一刀剁了脑袋。天地师君亲，郭守敬与周齐有不共戴天之仇，势必一死以报〔君恩〕。
呵，真他么的他么的惊喜！
“北国人口千万，百工之人众多，莫非无一人会治水哉？！”周蕊徽蛮不讲理问道。
周首嘴角一抽一抽，还是应道：“臣即刻回去召集众人，开大会合议探讨。”
周蕊徽也知难为他了，说好话：“北国人杰地灵，英才颇多，勤于勘索，安知没有李冰乎？博取众家之长，合万人之策，总有利处，岂非万人不如一人哉？宋室无能，不能降伏黄河，卿能治理好黄河，不说衔升领将军、封侯受爵，名垂青史，享受两岸百姓俸祀，可比孤这一世骂名好。”
“老师您严重了，能为千秋万代做一些事情，使黄河不决堤，即便背负骂名，又有何妨！”周首正色道，“若无老师，人人都能名垂青史，却哪有今日之强盛？哪有收复燕云失地！”
周蕊徽只是笑笑，挥退他。
她的名声，从牝鸡司晨起，就是擦屁股纸！柳如是那般捧臭脚，不还是只鸡儿？宣太后或者妇好是首位女强人，武则天是首位女皇帝，名声相比越臭。她名声最臭，难道不超越武则天，盖过秦始皇，为千古之*女，为万古之妖夫，为千古万古首位开国女皇帝！
周首讨论一个月，赶上冬天来临，拿出切实可行方案。
两个字形容——堵、疏。
加固河岸堤坝是为堵，增加泄洪设施是为堵；引地上河改走它处是为疏，挖沟渠水道相连引水泄压是为疏。
治河无非在于堵和疏，认真批阅周首提交的作业，至少表面上无可挑剔，加上周首走过大小诸河道，一群专家给出的意见，主政者又是自己，应不会出现三易回河的混账事儿，予以通过。
第78章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周首是丞相，要镇中枢，不能一直泡在工地上，所以他举荐了周福。都是自己学生，周蕊徽欣然同意，不过却遭到了枢相苗严辅的反对。
苗严辅反对不是因为周福能力不行，是他老人家想自己接下这个担子，担任治理黄河工程的总负责人。
周蕊徽不同意，枢密院是多么重要的地方，负责军队的！黄河不稳顶多中原糜烂，军队不稳立马GG，苗严辅舍重就轻之举，周蕊徽很是不高兴。
驳回两次，苗严辅第三次上书，周蕊徽只好把他叫过来当面问话，苗严辅回答他的苦衷。
“微臣幸遇陛下，建立一番功业，然今臣老迈，心力大不如前，不应再在枢密院尸位素餐了。老臣数度议治河，治善黄河已经是老臣的心病，老臣请辞枢密院差遣，专一治河，尽余生，穷最后心力，偿所愿，请大王恩准。”
周蕊徽默然，刘玄增离开，也是苗严辅离开了，这种自请离去都能体面些。准许，加太师衔，巡抚山东、河北、河南、黄淮四道，兼领治河诸项事宜。周福没落下，召近前耳提面命一番，任苗严辅副手，协助治黄河。
空出来的枢相，任命领军将军樊梅哲担任；空出来的领军将军，让慕容绍云动了动屁股；皇甫寿升中领军，宋军降将夏贵为中护军，三大营日常事物，由皇甫寿暂时负责。
…………
有句话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黄河决堤大事隐瞒不了，很快便被四周国家耳目传递回去，闻知齐国黄河决堤，无论蒙古还是南宋，蒙古大汗和赵宋官家无不弹冠相庆。
忽必烈很要脸的送来牛百头、羊百只，权为国际援助。
相较之下，赵官家吝啬多了。
合州钓鱼城之战打的很辛苦，蒙军方面而言钓鱼山城太坚固了，地势险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抛石机、掷火机、铁火炮无计可施，你要仰角砸都不用宋军士卒投石块儿了，打磨好石弹滚下来威力比石头块儿强。蒙军大将汪家家主汪德臣便被一飞石打下马来，重伤抢回死在前线。钓鱼城守将王坚能力自不必多提，懂得都懂。
宋军方面坐依坚城，有王坚、柳元、邹平三员原余阶帐下大将领左右厢平戎军、右厢宁巴军近万人镇守，更有蛮将兀都鲁领飞蛮军藤甲兵协助，存粮、武备均充沛；外傍援军，李庭芝所领四万荆湖宋军，贾似道给他打好底子，横江、水行、跳荡诸军水战精兵，内河战舰帆桅相连，就在重庆，北可援合州战场，西可攻泸州叛将刘整，走水路会很快很快。但离了水路，宋军打不过蒙军，李庭芝吃了败仗，不能解围，求援求援求援。
齐国国内有事儿，赵官家心安理得享受老天爷庇护，内政赵宋是博士后，赈灾一年，治河一年，恢复又一年，齐国至少三年动不了手，赵宋朝野看到了机会。协商之后，吕文德出征，两万江南宋军沿江而上，范文虎为前部先锋，支援四川。
陆地上，宋庭展示了效率，快速武装好两万多名士卒，部分殿前司御前行营兵为骨，另于临安附近募足兵丁，编成新军两万，赐号〔捧日军〕，属禁军，从陆地支援川蜀战场。
边行军，边训练。
蒙古帝国也在调派援军，刘整送出大礼包，忽必烈不借机全取川蜀，也要抢个满满、吃个饱饱，弥补声望。见齐国有事拖延，忽必烈果断从东部抽调两万骑支援川蜀战场，同时遣人登上雪域高原，下达命令，调集吐蕃诸部人马下山，支援川蜀战场。
一听能离开穷窝窝，抢钱抢粮抢女人，吐蕃诸部欢欣鼓舞，士高马腾合兵下山，沿着祖先的道路，十万穷疯了的吐蕃人自吐蕃帝国亡后重新团结起来，攻入四川烧杀抢掠，余阶〔镇西之门户〕的嘉定城便被吐蕃兵用人命攻下，全城丘壑，女尸都是不穿裤子的。
除此之外蒙军前线最高统帅口温不花，宗王抄合、也执烈，针对川蜀山城的特点，重金诱降，策反招募西南蛮人，充为己用。
西南蛮兵，三国时蜀汉精锐〔无当飞军〕的兵源，诸葛亮平定南蛮后活跃于数度北伐战场的山地兵种，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这一击确实击在宋军软肋上，山城是险，悬崖峭壁，平常人走不得可蛮兵走得，平常人认为不能攀爬地方蛮兵不这么认为，有前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不是每一座山城都如钓鱼城既有良将坐镇，又有充足兵马。蛮兵加入战场，一座座山城宣告失守，白雪飘飘，合州钓鱼城北的武胜城失守。
蒙军也有了船筏，口温不花如曹孟德那般，铁锁连环，船上能跑马，横断嘉陵江，阻李庭芝北上救援之路。
王坚在钓鱼城山顶看得清楚，连忙派人突围报信，为蒙军所阻不得过。王坚屈尊，有勇士张恺善识水性，请令突围，半夜潜游，被捕，烹杀于阵前。
钓鱼城内外消息断绝。
李庭芝得知，知事情严重，不等吕文德两万兵来撕破封锁。恰在这时，刘整出泸州牵制李庭芝，赛存孝悍勇，宋军诸将无人能敌，八万吐蕃兵又沿岷江顺流而下来援增强刘整底气，李庭芝兵力劣势，勉强自保。
帐下大将谢弘表示：“刘整兵多，然军士多不识水性、多不懂号令，厮杀全仗血勇，虽众实则一盘散沙。俺愿向相公请三千壮士，于夜间走水路进油溪水，伏路待命。相公白日挑战，引兵正面厮杀，俺从背后攻杀，乱他阵脚，刘整虽勇，分身乏术，安有不败之理？”
李庭芝认可从其言，拨跳荡军给谢弘。次日一早，整兵交战，督诸军将校边战边退，刘整乘胜追击，追出三十里，后军大乱，吐蕃兵混乱，李庭芝反攻，刘整惨败，逃回泸州。
后宋军收复泸州，刘整北逃蒙古。
十数日后，吕文德先锋军范文虎到，范文虎见着嘉陵江上铁索连环，笑了。
红莲业火，范文虎招摇的在钓鱼城下逛一圈，离开……
第79章息兵戈兵戈欲多
淳祐十一年、十二年、十三年，齐国埋头治理黄河水系无暇他顾，以宋军大将刘整叛变契机，宋蒙两国集重兵于川蜀地区大打出手。百日合州钓鱼城之战，江淮宋军赶到，蒙军撤围，钓鱼城之战结束，宋军局面转危为安。合宋庭三大战区兵力，十余万人马反攻，宋军逐渐搬回劣势。
十二年开春，宋军发动嘉定——资——果会战，八万大军沿水网西攻嘉定城、中取资州城、北夺青居城，与十二万蒙军激战四个月，蒙军没了战心撤退，宋军则惨胜，却也借胜势追击，沿途收复失地，直到收复成都，夺回诸座满目疮痍山城，相当于礼送出境般送蒙军进入剑阁。
此一战里，蒙军另一部队很惹宋军注意，只有几千人，但不配甲胄，只用钝器，每场厮杀势必陷阵，不惧死亡，这种炮灰部队敢光膀子硬锤宋军步人甲战兵，可谓是在川蜀战场大放异彩。
这支兵是忽必烈心血来潮组建的，机缘巧合捕捉了北海之北极北地带的一些食人蛮族，有千余人，厮杀起来悍不畏死，连蒙古怯薛都怵，可喂一些粮食却是比汉兵、回回兵还要优良的炮灰。忽必烈扫了扫，拢过来几千食人蛮族，调教一二，给他惊喜。
报捷，一群能强冲宋军军阵的食人蛮子带来伤害南宋高层全当睁眼瞎，就连贾似道也不甚在意。博弈一番，扯皮一番，终了王坚升任川蜀地区总负责人，四川制治使兼知合州，随后川蜀宋军遭遇大换血，因受刘整恶劣事件影响，宋庭对川军饱受怀疑，大批士兵将领强制退伍，使老卒稀少，又更换新入伍士卒填入军中，川军战力直线下滑，并二度引发军心动荡。王坚忙于地方恢复，又要安抚军心，训练磨合新卒，焦头烂额疲惫不堪。刘整带走的不止宋军机密，更有人脉，见朝廷赤裸裸的不信任，宋军将领暗中与刘整勾搭不在少数。
如果说余阶时的川蜀是铁板，王坚刘整共治时的川蜀是有些漏洞的铁甲，那王坚时的川蜀就是鸡馆。
王坚知道的刘整知道，王坚不知道的刘整也知道！
看到了刘整的作用，忽必烈也不顾忌他〔三家**〕的身份，委以重任，拨吐蕃兵万五、汉兵五千、色目回回骑兵三千，两万三千马步军充入他麾下，独镇汉中，承担攻略川蜀重任。
刘整感激涕零，大展拳脚。
口温不花则被解放，全心全意镇守关中。
宋蒙征战热闹，齐国治河同时没闲着，周蕊徽有了多余时间，深刻反思本次治河表露出人才不足的劣势，与诸相探讨，作出规划纲要。
在淳祐十二年、十三年两年里逐步开始试验性实施。
下诏，取缔地方各私塾、书院，兴办〔实学〕，先从登莱老区始，乡镇设乡学，县设县学，州设州学，山东道于青州城设道学。不教什么圣人之言，有亦不过一层，教算术，教武学，教数学，教军伍之学，教工匠〔贱业〕之学。优先录用在职将校士卒子女，其次录用烈士遗孤，再次录用在籍士卒军官子女（屯所兵包含在内），不录用非军籍人士（工匠是在军籍的）。
这是给登莱老区人民发福利，也是给军人发福利。
人是趋利避害的，宋庭培养文风一开始不也是用了利。
这是幼儿园的扩大版，但没有人反对，齐王说一不二，国内没有人拿军籍人员说事儿。
为了下一代能有个更好的前程，为了下一代能赢在起跑线上，尚武风气更加浓厚。
不是军籍的，盼望进入军籍；不是常备军的，削尖脑袋进常备军；不是将校的，使劲儿立功立功立功！
先是山东道，其后是河北道、河南道、山西道，总要一个时间。全民教育这个时代做不到，既然做不到不如拿教育来做文章。
女童女子不用多说，从政女人不少、经商者也有、独门立户有之、当兵吃粮只会更多，各个经济都独立了，周蕊徽影响太多，不差一个〔女子无才便是德〕！
淳祐十二年八月，倭州颜増上奏，在那些矮子都督们的不懈努力下，虾夷人臣服，地盘被占领，倭州四周除了海没不臣了。
同时颜増表示倭州这里，这些年不断移民，大陆人口数量直线上升，加上各都督的缴税，能够承担起一支八千人常备战兵，能提供战辅士兵三万余众。除陆军外，百工发展，倭州渔矿资源丰富，新打下的虾夷地外海一网二十斤鱼也能捞上，延伸发展出捕鲸业……能造远洋大海船，靠海吃饭人很多只要不嫌矮能提供大量水兵，适合承担补充牛邦喜、沈彤水军战船水兵损失。
周蕊徽到无有想过倭州提供军队征战四方，且八千战兵太少了，不过四个营而已。但账册上多出八千兵，是新政策后倭州在册屯所兵心愿的一种表现，周蕊徽接受这份试探，八千数目提到一万，他日集结屯所兵、各都督麾下精锐，四万是有的，灭宋时可以从海上直取临安！
朝鲜半岛亦是如此，吞并高丽国，杜琼明总督海东六州诸军事，海东赋税钱粮除让三大营扩充万人，海东军团兵力扩充到马步军五万人，使辽东史天泽感到莫大恶意…………
齐国息兵三年，可三年齐国兵力是一直在涨。
淳祐十二年末，周蕊徽听到了流言蜚语，阿拔斯王朝末代哈里发被被单裹住马蹄子……忽必烈大汗稳稳坐在汗位上活的好好的，以旭烈兀进展，摆平阿拔斯，然后会是叙利亚、大马士革，吊打一顿引出马穆鲁克骑兵来。
不回蒙古草原，主力军留下的蒙古大军，不是那支偏师，马穆鲁克能否打赢蒙古主力？悬！蒙古军能否饮马尼罗河、马踏金字塔？不晓得。
旭烈兀一高兴横扫地中海，带一二十万人进罗马城给教宗加冠都有可能，教皇还不敢放屁。
一眨眼，淳祐十四年……
第80章孩子们都长大了
两年半时间，有水泥神器，黄河勉强是消停了，代价是征战军粮得重新积攒，又是一两年的和平期。
轻骑巡视黄河沿线，马蹄踏上官道，两岸冲毁农田正全力恢复，耕牛哼哧鼻音卖力气，农夫不说什么洋溢幸福神色吧，至少不麻木。
官府治了河，廉价租牛租农具给自己这等草民用，至少未来不会要饭去，这就是好官呐！
民忠尚可，巡视一圈，周福在旁作陪讲解，口才甚好，不亚旅游。
“大王，黄河两岸原破损大堤均用水泥修缮，原有堤坝通用水泥加固，新河段堤坝亦是最新加固好的。为泄洪，臣下参照宋庭故计，组织人手于河南河北两道疏通原有河道，另挖人工河道三条、大小湖泊百余，洪时储水，旱时放水，以达利国利民目的。”
凤目瞥自己老学生一眼，人黑，欲加干练了。
“做的不错，宋始黄河水患为害南北，汝跟苗叔叔降伏，可名垂青史，汝挖掘新设的河道、湖泊，将来恐有如都江堰的美名。”
周蕊徽的夸赞周福并不受用，严肃认真的道：“大王，恕臣下直言，大王高兴的太早了，黄河不比济水、沾水，不是分流就能解决的。大王请看黄河水，混浊不堪，内含泥沙之大，不可用语言形容，泥沙才是黄河泛滥的根源！臣询问过一些老人，当前的治法仅能治标，维持百年不灾，却不能治本。”
“大王，恕臣莽撞，古人有云，黄河清，圣人出。欲要黄河长治久安，不使黄河水清，无法。”
周蕊徽沉默，大河成黄河，经济重心南移不仅〔胡乱〕这么简单。
“他日收复关陇，孤会着人在黄河上游种树固沙，但眼下……没有一个人会治泥沙吗？”
“…………”
这回轮到周福沉默以对了。
“唉～～罢了罢了，只希望后来人能有办法吧。”
周蕊徽叹了声，继续巡视黄河堤防，绝口不提此事。
————————
“大兄！大兄！汝在哪？！”
“仲弟，某在这里，出什么事了？”
百花山顶，占地除了九层楼阁外，还有座三层楼的藏书阁，怎么说呢，这是齐国国家图书馆的备份，专供子女后代阅读的私人图书馆，和外面公立谁都能借阅的不同，这里的书都是原件。
宋人看来，妖女粗鄙，齐国朝堂都是丘八武夫，可事实上书籍周蕊徽是很重视的。这间藏书阁里，藏书不下三千本，有周蕊徽从扶桑带来刘玄增翻译的古籍，有自蔡模死后主动〔献出〕的家传藏书，更有源源不断通过种种渠道获得的……周丰沐喜文，爱读书，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喜欢泡在藏书阁里。
周丰沐认为藏书阁这里清静，看书能静下心，理解的多，学到的也多。特别排斥动辄闹市读书锻炼的屁话，心燥着能学什么！
这点作者我很认同，耳边一个低音炮响着，怎么写大纲，怎么构思，怎么更好状态码字！没有灵感，心烦意乱，整个磨洋工，怎么做出幅出色的毕业设计！设计出来连思路都不知道！
故而，周丰荡来打扰，周丰沐很不高兴，但谁叫是自己的欧豆豆，能保持心平气和去询问。
声音在楼梯口响起，犹如使劲踩地板那般，每一下狠砸。
终于，声更大了，一位麦色英武的少年出现在楼梯口。
“没事儿就不能来找大兄了？”
周丰荡大步走到跟前，言道：“听说有一批倭州来的宝石进了市，大兄跟小弟出去玩玩呗？”
周丰沐摇头：“人命填出来的东西，带血的，穷奢极欲，用之何意？！纣始为象箸，箕子叹曰：彼为象箸，必为玉杯；为玉杯，则必思远方珍怪之物而御之矣。舆马宫室之渐，自此始不可振也。母亲艰难百战，打下偌大家国，国家草创府库不丰，咱们当儿子的不能行简替母亲分忧就算了，又怎么能享受起来呢？母亲征战在外有时连口热粥都喝不上，咱们怎么能这种羞愧的事呢？仲弟，某汝，不去为好。”
周丰荡讪讪道：“是是是，就大兄汝是娘的好儿子，就大兄是娘的孝子，某是娘的孽子总成了吧！”
周丰荡直爽，说话直来直去，这一说，周丰沐心中不快。
正要再言，又听楼梯声响，忽得香风传到鼻尖，一个熟悉身影快步蹿到周丰沐怀里，发出银铃清脆的笑声。
“大兄，汝又发福了，好软和。”
“小妹呀……快起开快起开，碾着某的肉了…………”
和周蕊徽年轻时有八分像的女孩，亦随其母大美人一枚，叫周凝蓉，是二周的亲妹妹，老幺。
周凝蓉瞪着明亮眼睛怪可爱问道：“是仲兄又惹大兄生气了？”
周丰荡插话道：“小妹，某可没有昂，某就想同汝大兄一起到街上转转，他就不开心了，某可没气他…………”
“汝…………”
周丰沐张口要怼，周凝蓉连忙拉架道：“大兄大兄，莫生气莫生气，仲兄是什么脾气大兄还不知道吗，有名的心直口快，有啥说啥。大兄要气，小妹代仲兄赔个不是…………”
周丰沐一手拉住：“行了行了，自家人生哪门子气，老二脾气某还能不知道了？”
周凝蓉道：“方才仲兄提了要上街，大兄，不妨一起去嘛，小妹是女子，多有不便不能常走，二位兄长陪着小妹也放心，一起去嘛～～～”
说着卖起萌来，是男人就受不了那种…………
“好好好，去去去，母亲去黄河巡视了，某好好陪小妹玩乐。”
“那一个时辰后出发，小妹先回去换衣服了，告辞。”
周丰荡亦道：“某也回去换个行头，大兄汝手上那两下某是不放心，小妹上街某得跟着。”
言罢，告退。
周丰沐气的笑了。
出了藏书阁，外面，兄妹并行，侍卫很有眼力见的离远。
周凝蓉先叹道：“大兄是越发的肥胖了。”
周丰荡哼了声：“整天往垫子上一坐，某看不止是胖，将来腿脚定然不会好！”
又道：“要不是妹妹汝及时出现，某还真叫不动这头懒猪！”
周凝蓉美美一笑：“举手之劳，毕竟小妹也不忍大兄他胖的走形了。”
…………
随便聊了聊周丰沐太胖问题，兄妹两个各回住所，周丰荡回到住处，把门一关，靠在门上，瞳孔迷离。
【大兄好文，母亲一向不喜文弱，如果大兄再胖下去，母亲一定是不喜了，众大臣估计大多不会向着大兄。大兄是头猪了，小妹又是女流不足为虑，那要是立太子，某不就是…………】
孩子们都长大了。
第81章三头熊孩子
兄妹三人，容装迥异！
一个儒袍网巾，满腹书卷气，细皮嫩肉的白面胖书生。
一个锦袍武服，孔武有力坚韧硬朗，肤色泛黄，步伐沉稳，常年习武吃苦的小衙内。
一个锦袍美服，条黑带束发，活脱脱像个兔爷状，胸脯浑起，天足扎实，能看出是北方出来的习武之人，打扮有种江湖儿女的任侠气。
一个书生，一个武夫，一个江湖侠女，正应龙生九子子子不同。
三兄妹的男女侍卫们也换身行头，暗藏断刃随着下山。下山前通报给了执金吾，周圆圆得知老师的儿女全要下山去野，自然派了些人手暗中护着，专挑执金吾里头的高手。
出来玩一趟，背后人费劲了心，三兄妹不知情，乐呵呵走下一处处险要、一座座炮台，在炮口、箭楼前绕一圈一圈，离开内城略宽的城门。
出了内城城门，就是下山，就到了幽州外城区。
幽州外城区没有城墙，没有沟壕，连基础的防御设置都没有，仅有的不过巡防兵和消防兵两支武装，没有城墙限制，外城扩建很快，从起初军属，到而今百工具全，商贾往来，游方卖艺，等闲百万居民要的。
吹气球似巨大城市，管理上带来很多麻烦，比如交通，比如饮水，再如应对火灾等灾害。
天子脚下，幽州知州为坐稳位置同时刷政绩，损耗不少脑细胞，群策群力下，逐一拿出解决办法。
就比如交通上，拓宽路面是其一，但还是拥挤，怎么办？北边挖卢沟河，南边挖刘李水、挖涿水，诸条水系联通环绕外城，构成条密集水上交通网，陆上嫌拥挤可以坐船。而且水上交通网构成，居民饮水能够解决，火灾更不用说，取水方便。
除外，卢沟河能直通直沽港口（天津），官府另修了水泥官道，起点幽州终点直沽，水路陆路都能走。直沽本就大港，隐有第一港口之势，有了两条通都城便捷路途，活跃了经济，改善居民生活质量，一举两得。
交通方便，三兄妹玩乐就成了上船下船的往复循环，不过三人并非头次跑出来玩儿，没有新鲜事物，老几样的东西，兴致都不高。
“要不去打马球吧？”周丰荡提议道。
周凝蓉耷拉着脸一言不发，周丰沐则道：“打马球？打马球就别叫某了，汝自去！”
“那去茶馆听书？”周丰荡反问道。
周凝蓉这时眼前一亮：“可以可以！”
“某到有个好去处。”周丰沐道：“咱们没见过幽州外面的风景，要不咱们……把侍卫甩了出去看看？”
周丰荡一愣，脑中突然出现〔某兄长没被调包吧〕这句话，属实不是周丰沐会说出来的。
何止周丰荡，周凝蓉也愣住了。
“大兄是说真的？”
周丰沐笑骂道：“呵，某长这一身肉，像是那种骗人的吗？”
“不过甩掉侍卫们某想了想还是别，这些侍卫护咱们安全，要累他们受惩罚过意不去，还是都带上吧。”
周丰荡很同意：“好呀！大兄好不容易愿出个大门，某高兴还来不及呢，大兄莫说离开幽州，便是跑到了居庸关，某也跟着！”
三兄妹一拍即合，不管侍卫们的反对，裹挟着他们出城，下到乡间。
侍卫们连通知执金吾衙门、通州宛平三大营驻地的时间都没有。
顺着坚硬水泥路走出鳞次栉比的房屋群，逐渐稀少正建的房屋河网到荒土平野，鼻尖充斥泥土芳香，三兄妹大口贪婪的吸入，心旷神怡。
【母亲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蔡先生生前常常诟病母亲的治理民生，说大齐治下民生多艰，今天出来要好好看看，蔡先生说的到底对不对！】
耳濡目染，刘玄增、蔡模当时的吐槽，周丰沐一直记着，时隔多年，是好是坏他要知道。这也是为什么周丰沐突然有令人诧异的举动。
顺着水泥官道下来，拐上乡间土道，良田沃土近在眼前，庄稼三人都是五谷不分的，只看个喜庆。
三兄妹都是博闻强记的，只是侧重点不同，周丰荡就知道这里是一个万户屯所兵处，也就是大镇子。在策户口有一万余户，匠户多少多少，农户多少多少，商户多少多少，军属多少多少，纸面上这一万户能出动员兵八千到一万两千。尤其是骑兵，有一个百户是吃政策红利养军马的，能动员出八十到一百名骑兵，不如三千营马军精锐，搁蒙古帝国里属于动员牧民的轻骑兵。
拿自己侍卫名贴登记进镇，但还是被要求记录相貌和衣着，严格审查完，方入镇内品人生百态。
“审查好严那，那几个兵是把咱们当做贼了！”周凝蓉不满道，到不是因她说的，主要是几个灼热目光一直瞪着她胸前小兔子看，有些羞涩。
周丰沐不以为意，胖乎乎脸上满是认同神色：“小妹就别怪责了，天子脚下嘛～～好赖出些事情便要从严处置。查的严也是为保一镇百姓不受伤害，防患于未然情有可原，莫放在心上。”
周丰荡噗的一乐，大兄可真是个木头呀！
“汝笑什么？”
“无他无他，方才小妹板着脸，很有江湖中人痛恨官府仇恨官差，嫉恶如仇的样子，惟妙惟肖。”
“呵呵……”轻摆胖头，周丰沐道：“来都来了，体察民情吧，天子脚下的屯所兵户，某要看看此间民生如何。”
镇中兜兜转转，很快周丰沐发现个目标，进饭馆要些饭菜充饥，耳听内中镇上居民议论。
有些是在谈论国家大事的，例如最近发生的黄河决堤事件，还有沸沸扬扬次次作罢征关陇。不过更多人还是受限在柴米油盐，一方小家中。
听着听着，周丰沐忽的跟店小二熟络聊起来。
“这日子啊算不上好，但要说过活不下去也不对。”店小二絮叨起来道：“俺家五个兄弟，田地有一二百亩，地是少些可有五头牛，不算是穷。有赖大王保佑，收成挺好的，税收不重，四时缴纳应付的去，能有余粮。就是吧……嗨，每一户有几个人都在军册上记着，俺们十户长每年都会核查，俺不是屯所兵，不用操练，但俺兄长是，每个冬天都要自带些粮米去报道，官府不动员，没个进项年年都要支出，不去就是犯法吃官司，唉～俺是盼着官府动员俺们，这样能上战场，只要能得个首级，好赖赏点比现在强。或者动员做徭役，也能混个赏钱…………”
周丰沐认真听着，不解问道：“徭役某知道，当今大王仁慈，给官府做徭役能有笔雇佣工钱，但冬练为何要尔等家里出粮？粮米、军械这些不都是官府提供吗？”
店小二嘿嘿一乐，答道：“俺们家托大王的福，练场就在附近走上一两天的路就能到，所以路上吃不了多少能剩余些，剩下的卖了能换些钱花。别的镇子可就没俺们镇幸运了。”
周丰沐明白过来，训练吃的粮食是由官府来提供，但官府不能把路上的吃食也给包了吧！自己解决，有远有近，可不从家里出。
【蔡先生他们有失偏颇，不过母亲的政策是好政策，但一年下来百姓不是勤耕就是冬练，应付税务还要操练，虽不多艰，确有苦困。】
正在心中做着笔记，突然外面喧哗，尔后冲进来百十个持枪拎刀的兵，两个百户长披甲坠刀大步走来。
“尔等在镇里獐头鼠目，在干什么呀？”言罢，自答道：“不会是哪家的细作刺探粮仓武库在何处吧！”
周丰沐笑道：“您看某等像吗？”
百户长指着周丰荡道：“俺看他不像，是个富家公子，但也有意外。汝和这个姑娘到是像个细作，俺大齐不禁足女子，穿戴这般焉不是图谋不轨！”
“来人！！！”
见两个百户长要对周凝蓉动手，周丰荡and一众侍卫要上，却见百户长道：“看住他们！若有异动杀无赦！汝去找孙千户，请孙千户拨些女兵来，这里头女人不止她一个！”
周丰沐问道：“敢问二位姓甚名谁？”
两个百户横了胖书生一眼。
“陈璜！”
“马宝义！”
第82章天下何人为始皇！
“三位殿下当真了不得啊，不愧是老师的子嗣。”
执金吾大堂上，周圆圆娇媚地仰靠在执金吾帅椅上面。
“裹挟一众侍卫出城，不与执金吾通气，也不与陈阁领通气，好大胆量，三位殿下可知，若出个意外，外城的近万屯所兵、消防兵们，某这执金吾衙门上千号人，陈阁领黑冰台几百号人，还有各门守将、守兵，以及侍卫们，好几万人都会为尔等陪葬，知乎？”
一旁陈赞枯坐不动面瘫看着，周丰沐三兄妹很尴尬的立在原地。
事情很简单，被陈璜、马宝义逮到，层层上报，查出留下的姓名是侍卫的，紧急报给周首，周首不敢闹大叫来同为一届学生的周圆圆，周圆圆大条了急忙叫上陈赞一起查，最终不费事查个完完整整。
“这不没出什么事儿嘛…………”
周丰荡小声嘟囔一句，惹得周圆圆叶眉倒竖。
“呵，是啊，是没出事儿！某无权处置三位殿下，不过在老师回来前，三位殿下也别想下山一步了。陈阁领，某记得老师各调执金吾、黑冰台好手百余人留在山上直接听老师的命令，俺们拜托他们一下，麻烦照看一二。”
陈赞冷冷道：“但愿这些小崽子还卖俺们一个面子。”
随后，斜了眼三人：“此间事情，某会一五一十报知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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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的徐州城，周蕊徽了解到周丰沐三兄妹的光荣事迹。
“真够淘的…………”
“大王，可是幽州有紧急事物待大王处置了？”周福问道。
“无他，家事耳。”周蕊徽浑不在意对周福道：“有三个小猴子溜下山出去玩，被抓到，劳执金吾费心费力了。”
看那脸上洋溢母爱，周福果断不说话，不发一语。
周丰沐三人的淘气周蕊徽是见识了，堂堂王子王女微服出访还被屯所兵逮了，可做笑料。但若说日后再这样打断腿也不可能，已经发生了的有鲁国国君〔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不知喜悲〕的哀叹，没有发生的有被忽悠瘸的崇祯、一两银子一个蛋的咸丰，周蕊徽这上知二百年下知二百年的，圈养自己子孙？学朱棣当猪养？那才有病！
出去折腾折腾也是好事，汉代皇帝，哪个不是惹事精？斗鸡走狗的，还有玩不起的。知晓民间疾苦，懂国家社稷的底层是什么样，见到了社会的黑暗面，不至成木偶。
司马家要学刘家的子孙教育法，还能出司马衷大奇葩？？
“孤看徐州的河堤，也该加固一二…………”
话未说完，周福便抢先提醒道：“大王，西征，西征啊！”
周蕊徽失笑合上红唇。
“唉～钱粮啊，钱粮啊！”
为什么不是三国时代呢，占中原占河北直接起飞，冀州的富饶程度在，半个北方碾压整个南方！
周福试探言道：“大王，国家缺乏钱粮，根上属在人丁匮乏。大王拥据内五道，外征定海东、倭州，取高丽、扶桑之民为己用，然大王根基在内五道，在山东，在河北。山东原有淮民，大王迁淮民安居，又励精图治，山东因而富强，尽有举一道力虎贲五十万收复河北之壮举！然河北荒废，人丁匮乏，大王住幽州，山东之民多有迁徙，迁徙多为军属，故幽州一城民众近百万，而河北诸州户口不丰。”
“汝不必试探，到底想说什么，直言就是了。”周蕊徽言道。
“学生唐突了。”周福直言道：“夫当今天下，丁口最盛者在宋国，在荆湖，在江左！荆湖虽遭战乱，然其户口丁数合山西、河南、黄淮三道方可比拟。”
“大齐现下缺的不是土地田垄，而是人，是能耕地能从军的青壮！”
“学生愚见，关中实乃鸡肋，与其征关陇，不如南下灭宋。若能得江左荆湖，大王拥江淮之赋税，掌荆楚之悍卒，再挥师收复关中，何其易也！”
周福说完，周蕊徽颔首：“说的不错，先南后北，先易后难，后周王朴的平天下之策。”
话锋一转：“不过凡事不能生搬硬套，彼时彼日，非今时今日。”
周福不恼：“请老师点拨。”
周蕊徽朗声道：“后周甚至宋初，贯彻王朴之略，原因有二：其一，石敬瑭之祸也，燕云屏障不为中原所有，胡马轻易可至中原，一如灭后晋、靖康耻，周军宋军不能收复燕云，北上打不过，所以不想南下也得南下，灭唐灭楚灭蜀，积蓄钱粮募兵，举华夏之力复燕云十六州；而今，燕云屏障在手，非但有燕云全土，更兼海东一道，互为表里，这是彼辈没有的。其二，无论周军还是宋军，打不过契丹人，尤其高粱河一战，开国精锐具丧！反观大齐，蒙鞑马军步军是三大营之敌手吗？不是，单云中一节度兵马，守山北九州，蒙鞑马军便不能克，寻常宋一团练厢军能做到？做不到！”
“先南后北，是五代时的无奈。”
“再有，水军，水战不敌，老牛沈彤二人三入长江，均败，如何攻取？先练水军，而水军没两年成不了，这时间，够孤讨平关中了！”
她突然霸气起来：“关中鸡肋？渭水汤汤，四塞之固，人丁少并非鸡肋。如汝之言，宋国富庶，孤取关中，向东控武关，向南据汉中，割断南北，使蒙鞑无力无路援救宋国，到时彼为鱼板，孤为刀俎，轻松夺赵匡胤以来近三百年之基业，岂不美哉！”
言闭，周福叹服，深感自己目光短浅，不如老师长远。
但周蕊徽却黯然一叹。
“老师言未尽？”
周蕊徽道：“孤今年三十有六，钱粮筹措两载，出征之日孤三十有八，南征灭宋恐怕要到不惑之年。苏东坡曾有词云：老夫聊发少年狂。孤心急呀！”
又道：“唐季以来，天下大乱，河西不为汉土久已，安南不为汉土久矣，梁唐晋汉周宋，都是局部统一而无人能真正统一。唐亡于今三百多年，岂能再是一个南北朝！安史之乱又有一二百年吧，民苦甚深，有宋三百年割据，孤若不能混一宙宇，孤死，天下一统，又得多少年，再三百年，谁为华夏…………”
“学生相信老师能做到真正天下统一！”周福真诚道。
第83章万里来夏传教士
“上师，前面是荒漠了，咱们一直往东走是为什么？”
严实的阿拉伯大袍子，烈日炎炎下捂着嘴脸不怕起痱子，黑色的皮肤蓝色的眼睛，祷告完恭敬的收起古兰经，大胡子学者纯正的阿拉伯半岛语言响在西夏党项的故土上。
“侯赛因，遥远的东方赛里斯国是富饶流着奶和蜜的国度，是遍地黄金，哈里发回到了先知的怀抱，我们的家园被蒙古人摧毁，***被信仰长生天的异教徒奴役，但安拉不能消失，但信仰要传承，就让安拉一直向东吧，让***一直向东吧，到赛里斯国去，让安拉成为赛丽斯人唯一的真神，把赛丽斯人那些愚蠢的异端都赶走吧。”
萨利赫就像很多传销人一样亢奋的喊叫着，自然蓝眼睛里都是狂热。
旭烈兀横扫中东，末代哈里发被马踩死，大部分传教士跑去了埃及马穆鲁克庇护，一小部分向东跑了，萨利赫就是其中之一，带着随从侯赛因，翻高山跋大河，走过令人窒息的高原山地，千里迢迢进玉门关，来到西北的土地。目的就如他亲口所说，传教改信，准确说找下家接盘。
让富饶的东方人成为穆罕默德的信徒，萨利赫想想就激动，觉得自己要是做到了，是可以封圣了。
汉话叫：名垂青史！
“可是上师，这里真的是丝绸之国吗？”侯赛因质疑道：“这里只有黄色的沙子，就像阿拉伯故地一样多的沙子，没有走错？”
萨利赫固执说道：“相信自己的判断侯赛因，不要轻易放弃，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需要牢记，也许我们离赛丽斯国还有段距离，但要相信先知的馈赠，一直往东走，是对的！”
说着，萨利赫从怀中虔诚的拿出地图来。不用看侯赛因也知道是那封指引导航的破旧羊皮地图，具萨利赫说，这是从原先一封赛丽斯国的地图上复制的，系一场战争的缴获。
他们都不认识汉字，绝不会知道原先那张地图的边缘，刻有〔天宝元年〕等字样。
萨利赫对比地图，认真看了好久，才对侯赛因道：“我们现在的位置是赛里斯国一个叫灵州的省，这附近应该是有城市的，可以先找到赛丽斯人在灵州省的总督大人。”
侯赛因好奇问：“那离赛丽斯国的首都还有多远啊？”
萨利赫看了地图，喉咙发干言道：“地图上大概还有十几个省的距离……安拉呀，赛里斯国真大。”
“十几个省？！”侯赛因膛目结舌。
“不要灰心侯赛因，我们先找到城市，能从赛丽斯总督要来几匹马代步再好不过了。”说完，萨利赫顽固的继续向东走。
侯赛因跟着，两个黑煤球漫长跋涉三个时辰，走出沙漠，速度加快，又是一个多时辰路，走的两人已经步履蹒跚劳累不堪，寻着水源地休息。
次日赶路，走到日上三竿，侯赛因喝光水囊里最后一滴水，渴的手脚发软，突然的眼前一亮，兴奋大叫手舞足蹈，直把闷头赶路的萨利赫吓一跳跌坐土坑里。
“城市！城市！！赛丽斯人的城市！！！上师快看！南面！是赛丽斯人的城市！！！”
【又是幻像吧…………】
萨利赫不抱希望的看一眼，这一看瞳孔深缩，轻柔自己黑眼眶，萨利赫亦发出兴奋地鬼叫。
“城市！是城市！赛丽斯国！感谢安拉！赞美伟大的先知！”
不是海市蜃楼，两人腿脚飞快，足下生风，不一会儿便走到所看到的城市门前，寂静又阴森，断壁又残垣。萨利赫和侯赛因意识到什么，贴着城门洞一侧墙壁踱步，进入城市的里面，随即惊掉了下巴，面露惊惧！
“安拉呀，您睁开眼吧！该下地狱的契丹人！！！”
萨利赫一路东来，不是没有去过蒙古人屠杀过的城池，有时更居住在里面，但是！阿拔斯也好，花剌子模也好，甚至是钦察人衍生的雏形城市，无数座城市屠归屠，见识只有城市废墟，而灵州城例外。
黏在死人身上的腐肉，无数种虫子用餐爬来爬去，虫影下肉眼可见斑白的骨质，还有白森森人头骨蚊虫由眼眶洞洞里列队飞出欢迎…………
黑奴侯赛因已经脸色惨白呆滞，两股战战。
萨利赫吞口水，有此一慑心下大惧，不敢在灵州城多待，拉着侯赛因赶紧跑，赶快跑！
跑出灵州城十里地，二人气喘吁吁魂不守舍坐下，什么话都不想说。
萨利赫有个疑问，契丹人屠城了，为什么赛丽斯人不去收敛死者的遗骸？就不怕爆发瘟疫吗？（当时阿拉伯世界的医术是很不错的，毕竟是当时那个时代唯一能与华夏文明媲美的文明。）
萨利赫掌握的是过期的知识，所以他不知道灵州是西夏国土，不为汉土数百载了（定难军），更不知道因为党项人的坚决抵抗，还赔了个铁木真进去，蒙古军施行民族大屠杀，党项人被杀的十不存一。原先战死的，加上被屠杀的，余下党项人又填了探马赤军、色目兵炮灰序列，一战战死亡，除却周蕊徽帐下野利萧部党项骑兵，哪里还有什么党项人，死的太多太多，自然无人把全族尸骨收敛入土。
至于蒙古人，蒙古人不住城市，他们活跃于改农田为牧场，故而西夏灵、夏、凉等州全凭自然伟力消化…………
不过萨利赫有种别样情绪。
【我们被契丹人屠杀，城市变成废墟，你们也被契丹人屠杀，死人堆满了城市，这么看来你们赛丽斯国也不过尔尔呀…………】
“上师，我们还向东去赛丽斯国吗？”
侯赛因话打断萨利赫心底莫名的骄傲，脸上僵硬，片刻后缓缓道：“契丹人从东方来，也许赛丽斯已经沦陷了，比***更早的沦陷。侯赛因，我们先找到水源和食宿，水囊已经空了，找到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侯赛因点头还是点头。
于是两人来到了咸州（韦州），死城，避开继续沿河流走向前进。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两人看到了有活人的城市，两人喜极而泣，但又乐极生悲。
一队汉骑呼啸而来，尽皆掳去。
拖网拖着，押进环州城内。
第84章关中关中，龙脉胡尘何日扫？
山西道河东，青砖一层一层往上摞，水泥一层一层往上摸，万人同时动工，高效的速度，粮仓武库肉眼可见于黄河东岸、汾水两岸拔地而起。数不尽河船摇着桨，纤夫号子声中，靠岸进港，白花花大米肩挑人扛送进新修粮仓储存，武器成箱存进武库。
齐国不断往河东转运粮食军械，河东不断增加粮仓武库用以储存，久而久之真成了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的景象。
河东〔富庶〕之名，传及关中，口温不花闻知，心不是痒痒，是跳跳。
全国之粮，甲仗器械，日夜不寂转运河东，而河东，周元景不过三万兵马，绛州董文柄亦万余人马，拢共四万马步军就食晋南，有如河中、平阳、太原等州府供给，还有洛阳等州府援助，粮米不乏，齐方还在转运，征战之心昭然若揭矣！
“口温元帅，齐军在为攻打俺们做准备，存粮的仓库一天比一天多，俺看是要给几十万人马吃的，俺们不能平白挨着，得要想反制之法呀！”
有个有点见解的汉将出言，口温不花只是饶有兴趣哦了声，反问：“话要说完，大蒙古勇士不是话说一半的勇士，汝说要反制？怎么反制？派出八鲁营冒死过河烧粮仓吗？”
“未尝不可！”汉将道：“末将观察齐军运粮粮船吃水深，行动迟缓，齐军水兵慵懒有所懈怠。若有一支水兵杀出，劫其粮船，或掠或焚，必可成功！食敌一石，远胜食己十石呀！”
场中其他汉将当即脸就变了，便听口温不花说了句：“不错，很聪明的想法，汝有着就如木华黎大人那样的头脑，很好，汝领几支汉军出战吧。”
其他汉将脸色又黑又绿，等离了口温不花蒙古包很远，七八个汉将一齐动手，把出主意的汉将扯下马来！
“贼泼才！就汝是神机妙算乎！就汝能运筹帷幄乎！把俺们弟兄脑袋送鞑子做垫脚石！想升官想疯了！哥几个一齐上打死汝个腌臜货！”
“汝这鸟人！在场的哪个不是关中地界上奢遮的人物！有汝说话资格吗！怎滴？要把俺们都卖给鞑子！洒家今日必把汝斤挑出来！”
“就汝是没遮拦的好汉吗？！直娘贼的！弟兄们差点被汝害死！说的甚鸟狗屁话！汝今日要是不死！洒家把汝全家剁碎了卖成肉馒头！”
“和这鸟人废什么话！打死他！！”
众汉将群情激愤，拳打脚踢，很快人就没了气，犹嫌不满，使劲儿践踏，不时遗骸血肉模糊不能辨认。
汉将们群情激愤怒不可赦，只因碰到了他们的痛点。蒙古日衰，周齐日兴，蒙古人连塞外打仗都能输惨到底裤没了（云州之战），游牧帝国的衰弱深信不疑，三心二意是必然！
蒙古人统治关中，口温不花军团的基层、粮食无不依靠关中汉人的支持，理所当然这些支持蒙古人的关中汉人就是这群汉将们了，拥兵且自重，一方面从口温不花嘴里抢更多吃剩下的，另一方面又不嫌弃周齐〔女主当道，没有男儿尊严〕了，搔首弄姿各种卖弄，又屡次欲拒还迎整的周元景爆锤桌案，脾气被这帮人渣整成了暴脾气。
这群人恶心着周齐，恶了齐国宗室重将还不自知。又恶心着口温不花，口温不花垂涎渭河平原的麦子不得不强忍以大局为重。骑墙者自古有之，可骑墙能到两家都狠得牙根痒痒很不容易，意大利人点了赞。
人死了，血肉模糊的尸体，汉将们给出的答案是〔他洗脸的时候窒息而亡〕，口温不花差点爆粗来个〔给我一个阳间的理由〕！忍了，予以草原礼法风光安葬。
关中蒙军出击抢粮是不可能的了，鸭江之战前车之鉴口温不花不犯这个错，事无法，口温不花先看着，上报，并请调水达达兵助拳。
从东北走到西北，有的等。
口温不花奏报到了和林，耶律铸拿给忽必烈看，昭然若揭的事儿忽必烈嘴角一抽一抽险些误认中风。
忽必烈很睿智的问耶律铸问题。
“俺们要早做打算了。”
耶律铸和一干蒙汉大臣，装鸵鸟。
忽必烈失望，越发觉得死在周蕊徽手里的刘秉忠是自己的挚爱了…………
“周蕊徽这头母狼存储草料、揉制箭羽，存心是要在关中大战一场！俺们要早作准备，不能落了下乘！”忽必烈一语双关，不少明白人懂了。
耶律铸硬着头皮道：“大王，臣提议……放弃关中、汉中，北撤草原，西退入河西，充分发挥蒙古勇士长途奔袭能力，以长击短。”
“放弃关中吗？”忽必烈反到迟疑起来：“无数大蒙古国勇士流血从女真人、唐兀儿人处抢来的牧场，真要放弃？成吉思汗可在六盘山……病逝的，那里遗留着他老人家的灵魂，是大蒙古国一大神圣山峦啊。”
耶律铸去年买了个表，讪讪退下。
另有人出言道：“大汗，俺有话要说，但有些不敬的话，恐怕大汗会怪罪，长生天会震怒。”
忽必烈定睛一看，是蒙古帝国的大明星呀，被女骑以寡凌众锤到脸肿跟猪头的蒙古可耻大将，英明尽毁的万户那彦——阿里乞失！
“汝是木华黎的孙子，汝继承智者的智慧，汝尽管说，俺不会怪罪，长生天也不会怪罪！”
阿里乞失道：“大汗川蜀大胜宋军的胜利，能抵挡放弃关中汉中带来的非议吗？如果能就放弃，如果不能就不要放弃。”
阿里乞失说完，忽必烈脸已经黑了。
兀良哈台见状慌忙起身附和：“大汗息怒，阿里乞失言语无状，但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请大汗开恩，饶恕他没有礼仪的罪过。”
忽必烈不怒反笑：“什么话，阿里乞失说的是对的，俺为什么要生气？关中汉中不能放弃，俺只好拼尽全力打赢禺闷萨汗一次！”
“哪怕一次！赌上黄金家族高贵的血脉！苍狼白鹿子孙的骄傲！”忽必烈有些急眼。
“伯颜，汝辛苦一趟，去见俺的好弟弟，去见金帐汗，跟他们说，不儿罕山有危险，俺需要他们的帮助！”
顿了顿，又道：“旭烈兀已经征服埃及了，别再找理由搪塞俺了，除非他不是黄金家族的人！”
“还有西域的勇士，吐蕃的部众，大蒙古国还没有衰弱到挥不动弯刀，都给俺集结到东方来！”
角落里，年轻的人施礼退下……
【禺闷萨汗？原来这么热闹吗……】
第85章金钱的威力，有钱的任性
辽阳，史天泽愁眉苦脸接下诏令。
“爹爹，和林城又发来了什么？”长子史格问道。
“征兵令。”史天泽没好气道：“咱史家三万马步军要被借走，去关中厮杀，老夫太难了呀…………”
“三万兵马！”史格也惊了，兵马兵马是他史家的命！辛苦积攒下的人马，尤其未来这可是他的兵马啊！“怎要这般多的兵马？莫非出了大事？”
史天泽冷哼道：“亏汝还关心情势尝有分析，家门口的妖女要打关中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史格再吃一惊：“此事孩儿知道，可爹爹，中原黄河水患方平，周齐伤筋动骨，又有动兵之念？她疯了？她也忒暴虐好战了吧！”
“这个女人于弱势之下举不其草寇之众，起一洼之地，而并有天下五分，雄师劲旅数十万威震八方，今日成就，不就是她连打二十年的仗打出来的！她本就是暴虐好战，常兴兵远征，不比草原胡虏差！”史天泽评价道。
史格道：“爹爹，哪边俺们都吃罪不起，忽必烈一纸文书要俺们史家七八成的兵马，观字里行间全无推脱商量余地，兵马是咱家的命根子呀！孩儿浅薄，不知有何法应对此局。”
“要不……举辽阳、沈、复、澄、锦诸州降齐，朝妖女换个世袭罔替辽东辽西的公侯王爷？”史格试探言道。
史天泽当即把他骂个狗血喷头！
“降便真降！若降，四万儿郎卸甲便是，安有挟赏！真如此，齐必拒降，蒙必发兵，史家祸事矣！”
史格立即俯首帖耳：“是孩儿异想天开了，那依爹爹的意思，咱家该怎么办才两头不得罪？”
史天泽捋白须，睿智道：“两头不得罪？汝记住，下场是两头都得罪。前番观望，只因齐蒙两家难分伯仲，周氏女和蒙天子都有雄主之姿，而经云州一战，燕云全复，时下齐强蒙弱，胡儿有衰落之征兆。情况明朗了，故而史家必须要做出选择！”
史格不笨，当即道：“爹爹是要孩儿出奔南下降齐？”
“蠢货！！”史天泽又是大骂：“汝不能走，汝走，吾有个好歹，史家偌大家业谁来操持！”
“此事不用汝，去把汝三叔叫来。”
“三叔？”史格明悟，抱拳退下。
…………
三天后的夜里，辽阳城史天泽的老巢，发生一场失败了的兵变。史天泽三弟史天安有降齐心，率领死士攻打史天泽住处，被史天泽击败。史天安战败，被全城搜捕，诈开辽阳东门，率残部及其妻女向海东方向投去。
次日，史天泽以诛杀叛贼史天安为由头，聚史家军主力三军，齐屯辽沈，另加固广宁、咸平、韩州、懿州等北部城防，以防备来犯之敌。
辽阳变故，史家军集结，一江之隔的杜琼明知晓，忙将史天安一行人、连同自己奏书送往幽州。
海路上，望尽渤海湾航线的千帆过尽百舸争流，无数南洋、东洋米船开进直沽港，史天安虽不知内情，但对齐国的强大确信无疑。他认为齐人好战，齐国有这么多的海船，一旦海东有战事，山东半岛上的登莱军团能第一时间抵达战场，海东齐军多出数万人，蒙军则很难轻易往海东多派数万人。不提旅顺关镇海中郎将周昂和长山岛镇海校尉虞货两支人马，一进一出，出征海东话史家军就自讨苦吃。
海上繁忙，船筏并非齐国独有，七成船只都是沿海商人的，又以宋商为众。今年时候周首给周蕊徽提出一项建议，周首表示齐国国库里的钱太多了，停铸期间消耗的钱币不过是铸币厂干上一个月的量，久不铸钱会使匠人、矿工心生懒惰，于国不利。故大巴花钱，晓喻各方，私人运粮进入直沽港的，以幽州粮价最贵时收购，每石一贯钱；承包运粮，把米从倭州、耽罗岛运到直沽港，以船只容量计算，多则能两贯钱，少时亦有五百文。
白居易曾云：商人重利轻别离。
金钱的力量是无穷的，在齐尚可，齐国商贾不兴，在宋国则如闻屎苍蝇、闻血腥鲨鱼。小商人不感兴趣，然如钱家这种手眼通天大商人，有关系大海船还多，是闻风而动，动如脱兔！
资本威力一时间体现出来，宋庭粮食难搞，但南洋米输入齐国是快来一倍，朴阿丙只要把粮食运到耽罗岛就行了，航程减小一半，效率蹭蹭往上加。
正因这群（宋国）唯利是图的商人们帮助，周蕊徽才有大把粮食转运河东，令蒙古人惊讶。
海上热闹宋国朝廷并非不知，赵官家严纸彻查，但有卵用？长江是在宋军手里，可这不是往黄淮道输送呀，海上运输，怎么查？牛邦喜、沈彤三入长江鸡飞蛋打三连跪，但海上却是齐水军天下，沈彤极善海战，宋军海上没赢过，怎么去阻止？
如果是我大清，是定能很果断的迁界禁海，沿岸三百里不得有人，片板不能下海！
从根源解决问题，宋庭敢吗？
宋庭不敢，江南小朝廷，敢学满清，就是引爆TNT！赵官家、贾似道这帮君王臣相有魄力不敢干，更何况没这个魄力！
贾似道聪明呀，不愧是周蕊徽看中的男人，他苦思冥想，想出一个办法，把关税拉高。
凡驶齐商贾，无论售卖为何，以船只数量大小论，出港需交〔离港钱〕三成，入港需交〔入港钱〕三成，离港几日按一日五百文算交〔思乡钱〕。三钱之外，另有如简单粗暴二抽一、三抽一的重税，另有离港期间官府代为保护财产所缴纳的〔辛苦钱〕，基本上关税是百分之百到百分之五六十之间。
嗯，赶上英国茶叶关税了。
海商望而却步，贾似道名声更臭。
不过这也有则好处，那就是贾似道帮忙从源头开始，把运力小的商人排挤出去，留下的都是运力强大船大且多的大商贾，效率提升。
贾似道贾相公立了大功！
史天安到幽州，妥善安置，周蕊徽保证，史家永保富贵荣华。
只有富贵荣华而已
第86章租借水真腊九十九年
“大哥，船回来了！”
狮城的水泥堡，朴阿丙仿照幽州例子在山上建了座连阳台小三楼，正享受从海东买来原高丽的贵女，手下回来了，贵女一脚蹬飞。
“兄弟，才十五日，从真腊打了个来回，够快呀，日后汝浑号〔神行太保〕得了。”
“哥哥莫要打趣俺，出大事了！”
朴阿丙神色一整：“真腊猴子敢打洒家的兄弟不成？！”
“真腊人哪里敢哪。”神行太保道：“哥哥叫俺去真腊够粮三千石，可真腊国已经无米可卖了。有真腊官吏求俺们别再买粮了，真腊快粮荒了，求俺们离开别再来了。”
“什么什么？”朴阿丙不可置信：“真腊国稻子一年收三回，假如一回稻米一百万石，三回就是三百万石，买到没有了米，刷俺们呢！”
“是真没米了。”神行太保替他们辩解：“哥哥您又不是不知道，南洋的这群猴子，除了安南国，都是懒猪。”
“阿西吧这群牲口！”朴阿丙大骂道。
“哥哥，怎么办？”神行太保在旁催促。
“俺在想办法！”朴阿丙烦躁道，“真腊不行就整个南洋，整个南洋不行那就……那就去明加剌！”
“明……明加剌？！”神行太保：“大哥，航线不更长了！”
冷静下来后，朴阿丙说道：“或许还有种办法。”
“哦？啥办法？”
“第一，俺们直接从真腊地主手里买，或者从真腊官府手里一次性全买了，先付三成订金，粮食到了全交，逼的真腊人乃至南洋猴子给俺种地！”
“那第二呢？”
“第二吗……”朴阿丙阴恻恻笑道：“俺们掠奴买人，迁移百姓，自己种！”
“呃？？！”神行太保反问：“自己种？种谁的地？”
额，他似乎把掠人为奴这些事自动忽略了…………
“汝还记得真腊人口中那个叫湄公河的地界吗？”朴阿丙贪婪道：“真腊猴子眼里沼泽遍布，土地泥泞，尝死人的烂地方，在俺看来那是块儿宝贝呀！”
说到湄公河土地，神行太保一时间呼吸沉重。他看过，祖宗传承下种田人的基因，是块儿好田呢！
“大哥，是效法狮城的事儿，还是…………”摸摸刀把子，一切尽在不言中。
“用钱能办成就别用刀。”朴阿丙豪爽道：“咱大齐怕过谁，但什么时候缺过钱？”
话是这么说，但朴阿丙去的时候硬是拉出了三千名披甲兵…………
三千铁甲兵卒乘船来，真腊王〔很热情，好说话〕，谈判顺利进行，朴阿丙租借水真腊（提前引用代指）九十九年，肥沃土地收入齐国囊中。
一到手，朴阿丙展开殖民者该有的嘴里，原土地居民全部为奴，海船四出满南洋抓猴子，从各国商人手里买来奴隶，尤其是天竺奴隶好用的很，全部带上枷锁，如种植园黑叔叔那般垦荒。
买米，掠人，贩卖本国商品，熟悉的配方，南洋般三角贸易已经开始。历史是个圈，东方比西方更早发生。
宋国海防破纸板一个，江南无地农民也都装上船，拉到水真腊，从仇恨到感谢朴阿丙八辈祖宗，抡起锄头使劲刨，老少爷们看家本事全使出来。
南洋发生的事儿润物细无声，一点一点撬动这个世界。
不其港，周蕊徽这祖宗的龙兴之地，披着黑袍盖着脸，周蕊徽很神秘的来到这里，连带百骑女兵全数黑袍遮着，这趟秘密南下，不为人所知，在隐瞒什么秘密？
军港中，停着一艘大海船，与齐军海上现有战船不同的是，这艘船上，炮口狰狞散发着寒光。
“禀大王，按大王吩咐，这艘三千料海船装有国崩炮、虎尊炮诸类火器，其中以国崩炮为主，共有三十六门，两衔各一十八门，已经过测试，各项指标达标，安全。”欣赏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曹苟略带感慨汇报道。
三十六门大炮组成的炮舰，炮少，船小，不可否认，在军事上带来的改变不亚于无畏舰的横空出世。
“今后水战，无用跳帮厮杀，唯仗船坚炮利耳！”周蕊徽过来人的口吻感叹道。
“三十六炮舰，适于内河湖泊、黄河长江水战使用，海上广阔无垠，用于海上的炮舰，炮要更多，船要更大，一百门炮、二百门炮、三百门炮，有一层甲板放炮、两层甲板放炮、三层甲板大船巨舰放炮。”周蕊徽几乎要把风帆战列舰说出来，“日后争雄海洋称霸海上，要的便是这般大船，今日拔剑四顾觉无用，但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万代，辛苦卿了。”
曹苟连忙道：“都是俺的本分，但大王，俺冒昧一问，如大王所言三百炮巨舰，真的有用吗？”
周蕊徽轻笑，幽幽问道：“曹苟，汝家世代造船，汝可有想过，十来艘一二百炮的海船，一两千名士卒，自南洋以西万里而来，自广州经临安建康，北上过登莱而入直沽，从南到北，歼灭诸路水军，无数能臣猛将战亡炮下，百万马步三军沿海防备而无一用，甚至为炮击溃尸横遍野，致使国都沦丧，宫室毁于大火，尊严践踏足下。”
“臣不信！”曹苟正色言道：“俺是打船的，俺知道了船，十来条船能横扫南北，俺不信！便是十来条炮舰如大王要求，大不了船多打船少，火船烧之，总能破敌，安有！”
“汝有此观，孤不觉奇怪。”周蕊徽淡淡道：“没发生过，谁会信，但这并非孤杞人忧天。陆上总有尽时，蒙古人的疆土也许第二个，也许是最后一个，未来在海上，敌人也在海上。”
“只要孤活着一日，绝不让郑和宝船惨事重演。”嘀咕着。
赐金封爵，回幽州，堆积如山的奏折，极其烦闷。查阅第一封，看过后周蕊徽暴怒，随手打碎了七彩琉璃（玻璃）杯。
“秃驴尔敢！凌孤不屠尽天下佛秃乎！！！”
代州沈芸上奏，五台寺侵吞田亩，屯所兵户三百户强为佃农，尤其随沈芸赴代州女骑兵，竟为僧侣奸淫，至三名女卒活活兼死，死后亦兼其尸。
下身烂如泥，惨不忍睹，见者落泪心惊。
第87章道士替佛
“学生见过老师。”
执金吾死牢里，惨叫声让人不寒而栗，周圆圆陪同下，引到关押拷打五台山僧众的牢子，牢门弗一打开，臭气熏的美人吐。周蕊徽捏着鼻子往里走，便见捅冰水灌在一面目无法辨认的僧人头顶，发出求去死之音。
沈芸办事效率很快，执金吾的人到代州时，犯人一个不落全抓到，连同遇害女兵遗体，一同回到幽州。
僧人进执金吾大牢，女兵遗体安葬陵园。
撇了眼求饶的秃驴，周蕊徽冷冷问向周圆圆：“三日三夜，几个贼秃驴而已，执金吾还没有撬开嘴巴？”
周圆圆答道：“老师，这几个秃驴确实嘴硬的很，拷打这般不曾开口，却是厉害的紧。不过…………”
“有话直说。”
“这几个秃驴，十有八九是蕃人。”
“蕃人？！”周蕊徽惊奇。
“是的。”周圆圆道：“其一，无意间说漏嘴，说了吐蕃话；其二，从这些人的行囊里，发现了一尊佛像和经书。”
说着，佛像端了过来，一尊金佛，佛前一个女菩萨和他抱在一起，肌肤相亲，很辣眼睛。
“呵，高原上的秃驴真享受呀，这玩意儿要放大雄宝殿里，孤倒想看看一帮秃驴能有几个信众。”
周蕊徽忽然想起，几百年前浏览某些网站的时候，好像见过类似东西，什么黄蓉郭襄呀、小龙女、赵敏呀……这些秃驴精通此术，号称沾染上就戒不了……啧啧…………
按下关于〔大欢喜佛法〕的一点记忆，抓着佛像，道：“吐蕃的秃驴，怎么会去五台山？怎么会在代州？代州，雁门关，边防重镇！诡异！”
命令周圆圆道：“撬开淫僧的嘴！”
周圆圆抱拳：“请老师宽限一些时日。”
“没有限定时间，但这是大事，越快越好！”
说罢，踱步出牢，回家的路上，周蕊徽若有所思。
“停下。”
崔灵兰上前：“大王，有什么吩咐？”
“去长春宫。”周蕊徽道。
…………
执金吾大牢，周蕊徽走后，周圆圆阴鸷出现在众淫僧面前，轻巧的拿起一杆通红烙铁。
“硬骨头，好呀，老娘二十多年最喜欢拷打硬骨头，希望尔等妖僧别让老娘大失所望。呵呵，听说尔等房中术很棒甚是精通，愿尔等床上本事能有骨头一样硬气！”
周圆圆随意指一僧道：“汝要招供吗？”
那淫僧被打的说不出话来，张口就吐血。
周圆圆也不管他是不是要招供，杀鸡给猴看指示两旁打手：“脱他裤子，把皮拨开，要看见红的。”
褪了皮，烙铁下去，骚气的烤肉味道，冰水浇下，刷上蜂蜜，一罐子蚂蚁上去搬运，这淫僧已然欲火焚身。
“真不错～～～”周圆圆邪魅一笑，热情好客的问剩下淫僧：“尔等要尝尝吗？味道棒极了…………”
有些淫僧哭了，周圆圆找到下手目标，来到还镇定的，拿出另一种大宝贝——老鼠，炮制。
这一日牢里哭天喊地，二弟们喷了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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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气味比执金吾大牢好了太多，绿树鲜花点缀的颇有仙气。老熟人尹志平已飞升了三四年，同样宋邕春也跟着飞升了，现下全真教掌教是李志常，他也是丘处机的弟子。
管他是谁，是道士就行。
“贫道参见大王，大王永葆青春，长寿万年。”
“道长免礼。”寒暄道：“数年繁忙，未来听讲道教经典高论，今有片刻闲暇，故来了，孤不算唐突吧。”
“大王日理万机，肯屈尊来听吾等山野匹夫空洞之言，长春宫上下蓬荜生辉，大王请…………”
照例听了听一堂道法，完后李志常聪明的作陪引周蕊徽一行到处逛，远离人多口杂的地方。
到了清静地儿，周蕊徽似无意道了句：“老庄以降，千余年，张陵之后，千余年，时至今日，道教竟还在无为，奇哉怪也…………”
李志常不动声色：“长春宫上下食禄久矣，大王爱护，齐境道馆渐多，全赖大王庇护，全真上下愿为大王做点事儿，报大王爱护。”
周蕊徽不见喜怒道：“孤欲改洛阳白马寺、河南少林寺、代州五台寺为道场，今后三寺罢，只有三清香火，齐地内教派不得有秃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岂能轻易剃了！”
“如此，全真上下还愿意帮助孤吗，李道长？”
李志常一时汗如雨下，齐王厌佛陀天下皆知，这些年政策不显官面上不讲，但私底下佛陀被打压到垂死，收僧田缴重税、强制僧侣还俗、禁兵刃解僧兵、发放度牒、金银佛像全数收缴。如白马寺这等千年古寺，寺院规模被限定，僧员限定，几时开闭寺门限定，不准自做强制外买食物，缴纳香火重税，由官府提供维持经费，基本把白马寺剥的只剩下一尊泥胎菩萨。
释家都成这样了，周蕊徽还不满足，竟要彻底斩草除根。同是宗教人士，信仰不同，却并不妨碍李志常有兔死狐悲之感。道教今日兴盛全在大齐的王、未来的皇喜爱，终有一日不喜，岂非也被斩草除根？
迟疑和恐惧堆满了李志常脸颊，等他回过神来，周蕊徽目光灼灼，唇角玩味打量着他…………
“是与否，一字答案，李道长竟要考虑这么久，道长是在考虑什么？确切说是怕什么？佛秃今日，道家明日乎？可有错？”
李志常作揖不能答。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伏羲凭之有八卦，文王卜卦而知凶吉，观天文星象，调理阴阳……道家是自己人，乱世道士出山扶危济困拯救天下苍生，佛秃是外来的夷狄，是夷狄的教，是毒瘤是祸害，祸害岂能不被连根拔起，铲除干净？故道教为国教，吾周家一日不被灭族，便一日不变！”
玉手搭在李志常肩上，温声道：“想知道孤为何突然灭佛吗？”
李志常老眼精光一丝：“贫道山野之人，不知。”
“蒙酋忽必烈遣吐蕃僧人入境，勾结五台寺僧人，欲蛊惑信徒攻雁门，接引鞑骑掠吾山西，为代州兵马大总管所查，示警，为此数名女兵清白贞洁尽毁。”
幽幽道：“别让孤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