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封口费
慈善晚宴的重头戏是拍卖。
不少名流都捐出藏品，公开叫价，这已经成为一种风俗，不管藏品是否贵重，全凭主人咖位。
哪怕一幅小鸡食米图，只要是大佬手笔，也能被壕叫千万。
棠意礼拿丰唐的邀请卡，坐散桌，这种高级活动，与她无关，所以全程她都是置身事外的状态，神思飘忽。
和棠意礼一样，身边落座的都是体量小的公司老板，年过四十，无不利用这个机会，去集团大桌上派名片。
周围座位一片空。
棠意礼思绪正在放空，就听见上头一锤定音——
“吴哥窑，玉佛像，被大和集团、贺劲贺先生拍得，恭喜贺先生……”
现场一片掌声。
聚光灯正好打在贺劲肩头，棠意礼抬眼望过去，可不就是刚才休息室里连孕妇都不放过的男主角嘛？！
他坐的一桌，都是大和集团的人，人人一身黑色肃穆挺拔，不像商业人士。
贺劲居主位，只有他的身形，歪靠着，像个狠厉的昏君，嚣肃的脸上，笑容了了，等玉佛被工作人员拿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抬头散漫地看了一眼，便错开目光。
是个难搞的家伙。
棠意礼心里给人家下定义，贺劲就跟听见了似的，目光带刃直直看向她。
吓得棠意礼一阵突突。
她急忙撇开眼，正好君胖从他家那桌坐了过来。
也不管是谁的位置，他二郎腿一翘，给自己倒了杯红酒，问棠意礼，来不来点？
庞家是航空企业，家里衬飞机那种，属于腰部规模，但在这种慈善晚宴上，已经是绝对的大户人家了。
美万航空自己有一桌，君胖不老老实实坐那当太子，跑到犄角旮旯，棠意礼当然问一句。
“你坐这，什么意思？”
“躲躲。”君胖像是在凡，又像是在烦，“家里给介绍了一个姑娘，刚相看完，你看，她坐那，还不走了，我就过来躲躲。”
相亲？
棠意礼眯眼去看，还真在美万航空那桌，看见一个秀鼻子秀眼的女孩子，穿着也是长辈会喜欢的蓬蓬裙，一脸乖巧的样子，坐在庞太太身边，正看着他们这边。
棠意礼问君胖：“傅溪知道吗？”
“我疯了，我告诉她。”
棠意礼：“那你怎么想的？接受家里安排，还是追求自由恋爱。”
君胖想去挠头，手都伸出来了，才想起头顶满满的发蜡，又垂下手，懊恼叹气。
“走一步看一步吧。”
典型的没肩膀、又没责任心的说法。
棠意礼赖得理别人的事，眼神不自觉地又往大和集团那瞄了一回，贺劲这会没看她，但贺劲身边一左一右，各站起来一个人，黑衣肃穆，背手跨步，分分钟警戒起来。
棠意礼赶紧猫着。
这回连君胖都注意到了，问棠意礼：“你认识大和的人？”
棠意礼一阵心虚：“我，我不认识啊。”
“哦，”君胖还嘱咐棠意礼，“我说你别老看人家，那是你能看吗。”
“为什么不能看？”
“黑色豪门，跟咱们玩的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买卖。”
棠意礼这才恍然，原来那股肃杀之气，是这么来的啊。
君胖：“据说东南亚的雨林里，十支枪里有七支，都姓贺，估计是身上血债多，所以拍卖专检佛像拍。”
棠意礼有点不自在。
刚刚无意中看到的辛秘，竟然属于这种人，棠意礼既后怕，又庆幸，幸好没让人家当场抓住，不然，明天头条，路边无头女尸，可能就是自己了。
趁着对方没有察觉，棠意礼想来个溜之大吉。
今晚，反正顾盼那边是走不通了，棠意礼不恋战，起身拿起手包往外走。
君胖又倒了一杯酒，诧异看她：“这么快就走？用我送你吗？”
棠意礼头也不回，摆摆手——她叫了棠丰的司机来接送自己。
棠意礼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头从包里扣出手牌，她准备先去门厅把大衣取出来，再给司机打电话。
可一抬头，條然看见一个大肚子孕妇，挡住她的去路。
棠意礼一愣，心里迅速想起贺劲那双鹰眸，又联想到东南亚的枪林弹雨，说不害怕都是假的。
可她也要装作淡定，一脸茫然地对上孕妇的眼睛。
“你好？”
“你好，我叫闵先宁，大和集团贺劲的太太。”
哦，人家原来不是偷情。
棠意礼转瞬笑了一下，“贺太太，你好，我是一梨制衣的棠意礼。”
闵先宁化着淡妆，习惯性地扶着腰，虽然不是绝色美女，通身却有种叫人安定的气质。
知性，充满智慧，并不像一个江湖大姐大。
“棠总，我有个麻烦事，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闵先宁的开场白，叫棠意礼有点疑惑，但更多的是好奇。
“贺太太，有什么需要我的吗？”
“下一期的美丽嘉人，请我去做人物专访，还要拍一些大片，可我现在……”她手一摊，指指肚子，棠意礼明白，是找不到合适的衣服意思。
“我知道一梨制衣，刚刚面世，风格我很喜欢……不知道……”
即便是给孕妇提供服装，那也是极为难得的机会，以这种方式，登录美丽嘉人杂志，棠意礼激动地手都出汗了。
“这当然没问题了，这对我们一梨制衣来说，也是个宣传的好机会。”
两人算是一拍即合。
棠意礼跟闵先宁交换了名片，还约好了设计师上门量尺寸的时间。
棠意礼：“贺太太放心交给我们。”
“我当然放心。咱们回头联系。”
闵先宁笑眯眯地，提着裙摆，往内场走。
棠意礼简直不敢相信，天上会有掉馅饼的事，试问，她成为天选之子的概率，需要祖坟从哪一年开始冒青烟？！
棠意礼终于按捺不住，返身追上闵先宁。
“贺太太……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找上我，给你提供服装。”
以贺家的影响力，就算是孕妇，什么大牌弄不来。
面对棠意礼的犹疑，闵先宁仍旧是气定神闲地笑意，她指指头顶摄像头的位置，冲棠意礼眨眨眼。
“就当我支付棠总封口费了。”
第167章 装深情
闵先宁的笑容给人安定，并没有让棠意礼感到过份尴尬。
相反，她的话直白中流露出甜蜜，好像也让人觉得，即便人家夫妻真做了什么，也不是不雅的事。
封口费，完全是一种很客气的说辞。
棠意礼目送闵先宁返回内场。
大和集团那桌，又是另一番光景。
所有人黑衣人皆垂手起身，有人替闵先宁拉开贺劲身旁的椅子，众人才跟随坐下，贺劲还是靠在那，目光轻扫过棠意礼的方向，又再次转回到闵先宁身上。
他们夫妻不知道交流了什么，贺劲冷着脸，没说话，转脸去看台上，同时，他的大手，从桌子下面捧出闵先宁的手，搁在嘴边，众目睽睽下，他竟然张口咬了下去。
棠意礼在门厅取回大衣，提步上了自家座驾。
坐在暖风徐徐的宾利车后座上，棠意礼心有余悸地用手机百度。
关于闵先宁的新闻还真不少——金融圈里的狠人，八卦新闻里的幸福人妻。
棠意礼看完，哪怕觉得八卦里编的成分，可还是忍不住躺倒在座位上，羡慕道。
“人家为什么有甜甜的爱情，为什么我没有……”
……
这个春节顺利过完。
美丽嘉人给闵先宁做专访那天，安妮全程在一旁帮助整理裙子、更换衣服，以至于棠意礼在结尾时过去探班时，闵先宁十分感激。
“其实，我之前最怕这种采访活动的……换衣服化妆，太辛苦了……这次，还好，选择了你们的衣服，一梨制衣的设计师，既专业又体贴，连更衣都不用我动手……”
棠意礼笑眯眯地看了安妮一眼。
而旁边同样来探班的顾盼，尴尬着赔笑。
随着杂志出版刊发，一梨制衣又小小刷了一波存在感，逐渐有网红开始进行试穿，当然，评价褒贬不一。
棠丰思想还是有点跟不上潮流，问策于女儿：“这些人随便一句话，就能左右咱们的销路，靠不靠谱啊，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棠意礼：“观察风向，一旦苗头不对，就给人家塞钱呗。”
但，最好的情况，还是让人家自己说好话，以品质取胜。
但要真遇见黑粉，除了塞钱封口外，确实也没什么好办法。
所以，目前只能是一个“等”字。
棠丰点点头，对女儿的能力，一点都不怀疑，直夸我的阿梨长大了，以后不靠女儿，还能靠哪一个。
棠意礼笑话老爹：“好肉麻。”
如今，父女两人在办公室聚头的时间，远远多于在家中，可能是少了一双眼睛，两人都觉得更自在，说什么，做什么，乃至中午吃什么，都没了顾虑。
棠丰可以撒开了宠女儿。
棠意礼也可以撒开了说赵美伦的坏话。
陪赵美伦走一趟家乡，棠意礼问老爹：“赵美伦哄着你，又没少撒钱吧。”
棠丰瞪女儿，“她还年轻，有爱慕虚荣的毛病很正常，但自从我住院之后，她一直照顾我，很用心，也没再玩花样，该给人家的，得给人家。”
棠意礼：“给赵美伦的，我就不说了，但我怎么听王简说，你在找人给她的父母办什么事？”
父女两人共用一个大秘书，这就是看出缺点了。
谁的事，都不是秘密。
棠丰暗自决定给自己找个新秘书，同时给女儿倒了杯消火的茶。
“这次回去，看了她爸妈，挺大的年纪在体制里，还给人家端茶递水的，很不忍心，所以找人帮他们办个内退……一点小事，对于咱们是举手之劳。”
棠意礼做了个用拉链把嘴缝上的手势。
她说多了，确实有刻薄之嫌，反正问过了，知道是无伤大雅的事，也就算了。
看看时间，再聊下去，耽误工作，棠意礼起身，说，我先回去。
棠丰点头，送女儿出门，正好把门口张望的王简给叫住。
“怎么样了？”棠丰问。
王简抱着文件，一脸愁：“给陈晟打过电话了，别说约纪先生吃饭了，就是连陈总都推说忙，根本不肯见咱们。”
棠丰深吸一口气，看女儿疑惑，解释：“自从陈晟告诉咱们，上市有风险，咱们没听，人家似乎不高兴了，今年过年，任凭我怎么拜年，纪先生都表现得冷冷淡淡的。”
棠意礼忍不住抱怨父亲，“我就说啊，应该听人家的，人家毕竟站得高看得远……现在可好，风险还在，又把人得罪了。”
棠丰咂摸咂摸嘴。
跟兰黛集团，是因为儿女婚姻闹得不愉快，除此之外，棠丰这一生极少得罪人。
他有点想不通：“以纪南昀的身份，不听他的，就生气，不至于气量这么小吧。”
“哼哼，肯定是爸你做人有问题。”
棠意礼怼得棠丰无话可说。
……
新学期再次开学。
夜魅酒吧的生意，跟随a大的返校潮，再度迎来一波客流。
自从平安夜之后，棠意礼已经两个多月没来过了，这会一露面，忙着招呼客人的大保，还是腾出手，给棠意礼调了一杯勃艮第色的鸡尾酒。
艳红色的一杯，透着暧昧。
棠意礼撑坐在高脚椅上，说，谢谢。
大保好似撒娇，说：“姐姐跟我好见外。”
棠意礼不置可否。
她和自己的员工来不了电，她眼里只有钱，就指望着人家帮自己赚钱，哪有心思发展感情。
所以，她对大保的撩，一直选择视而不见。
但大保可不这么认为，如怨如诉道：“姐姐是不是跟平安夜那个帅哥，好上了？”
涉及隐私，不解释，不代表默认，她冷眼看大保，“这是你该问的？”
大保终于看出棠意礼不高兴了，委屈道。
“是那个帅哥，后来找过姐姐，他还问我，你都什么时候来，”最后，大保的声音像蚊子一样，“我可什么都没说……”
棠意礼冷瞥对方一眼，抓起皮包，转身要走，一个回身，差点撞人身上。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
魏然就站在那，似笑非笑地，说：“哎呦，原来你来美国之前，平安夜里就有小姘头了，又装深情骗荀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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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杀千刀的
这个杀千刀的！
棠意礼真是恨不得拿刀捅死魏然。
可凶恶地眼神，一点没把魏然吓住，他拍拍旁边沈浪的肩膀，说，“那我先回去了啊，刚才说的事儿，我肯定转告荀朗。”
沈浪无奈摇头，也是说给棠意礼听的。
“我跟你说的，是赞助游泳俱乐部的事儿，你问问荀朗有没有兴趣。”
“别乱逗人。”
魏然：“我知道，不就是刚才说的那件事嘛，我逗谁了。”
他还怕棠意礼不生气，故意似地，在棠意礼面前打了响指，朝沈浪挥挥手，转身往外走。
棠意礼真是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魏然那张嘴，一定不会说自己好话，刚刚他又听见了自己平安夜的艳事，怎么可能不去跟荀朗添油加醋？！
顿时，她就起了杀人灭口的心。
环顾一圈，棠意礼发现吧台上躺了一把搅拌棒，银色细长的一条金属棍，比小臂短一点，一头弯成勺。
这玩意能杀人么？
棠意礼才不管，抄起来就往魏然身后捅去。
沈浪大叫一声，“姑奶奶你干什么！”
及时提醒，魏然避了过去，但他也明显没想到棠意礼脾气这么爆，光天化日敢跟他动手。
“来呀，怕你！”魏然一边往后退，一边还招惹棠意礼。
棠意礼气不过，一刺不中，再来一次，第二次再不中，已经被怒火给烧上了头，小跑着追魏然。
沈浪在身后喊棠意礼：“你能跑过魏然嘛，别上他当！”
论决心和勇气，棠意礼绝对不输魏然，但要论体能，真是闻者伤心，见着流泪。
棠意礼追着魏然一路跑，永远都差他三五米的距离，而且人家还是倒着跑，根本没正经发力。
男人犹如恶魔，一路狂笑，百分百嘲讽。
棠意礼狂追，上气不接下气。
明明还冷飕飕的上午，棠意礼迅速出了一身热汗。
她大喘着，骂魏然：“你是不是故意的！”
“对呀，”魏然歪头：“要我故意输给你吗？你求我，我就不告诉荀朗你约泡，你求我，我就让你拿勺子捅我，怎么样？”
“我没约泡！”棠意礼突然站定，不追了，看着要原地哭出来。
魏然一愣，也不跑了，看棠意礼拿手抹眼睛，犹豫了一下，走上去。
“干嘛，怎么还玩不起，哭了——”
说时迟，那时快。
棠意礼突然出手，调酒棒朝着魏然的腰腹就扎了过去，魏然有一瞬的吃痛，但好歹是国际级健将，肌肉跟铠甲一样，没破，但肯定得紫。
他迅速后退一步，哪知道棠意礼带着得逞地笑，又要捅第二下。
魏然也恼了，骂了句，你敢阴我，然后继续往前跑。
这回换棠意礼在气势上领先，紧随其后追上去。
过往路人，频频侧目，也搞不懂这一男一女是什么鸡血运动项目。
魏然这回也不让着棠意礼了，一路往前跑，嘴里喊：“有本事，你就跟着我，看你能跟到哪！”
人呢，最怕挑衅。
棠意礼吃到了甜头，当然不肯放过魏然。
她平时也有在健身，心肺功能不算差，跟着魏然一路跑，开始还志得意满，后面就觉得大脑开始缺氧，肺部一抽一抽的疼。
两人一路跑到游泳馆，眼看着高穹顶的建筑，进入眼帘，棠意礼已经分辨不清情况，两眼一花，抱着一颗新栽的杨树，粗喘不已。
这是普通人体能达到极限的状态。
魏然知道，棠意礼已经寸步难追了，便放心站在她身边，弯身问她：“服不服？”
棠意礼瘫在树坑里，喘着气，只觉得体内一阵翻腾，连个“滚”都骂不出来。
魏然却笑得极贱，挺直腰板，朝远处，高喊一声：“荀朗！这里！”
棠意礼身心巨震！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过去——
隔着一个停车场的距离，游泳馆门口聚集了不少人，有拉横幅的，有拍照的，好像是搞什么活动。
荀朗依旧高得出挑，站在人群里望过来，目光一定，大概也是没想到，但出于礼貌，并没有对魏然的呼唤，置若罔闻。
他来了，他走过来了。
魏然转眼看棠意礼，见她一脸呆滞表情，十分满意于自己的恶作剧，还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棠意礼气血逆行，眼看着荀朗走到跟前，她突然咽喉失守，“恶”得一声，吐了。
堂堂大美人，抱着树干，弯腰跪地，呕出一口酸水。
她早上没吃什么，空腹喝了一杯红色鸡尾酒，这会，呕出来的全是它。
浅红色的一地，像吐血。
魏然吓得，往后一跳。
荀朗冲了上来，一把抱住棠意礼往下滑的腰。
“你怎么样？哪不舒服？”
他眉目冷峻，看着棠意礼的目光竟也露了一瞬的焦急，但只是一瞬，他很快闻到酒精味，然后仔细分辨地下的液体，眉宇一松。
但仍是叫人难以承受地严厉。
“你早上起来就喝酒？”
棠意礼软软靠在荀朗怀里，又想哭又想笑。
一个好好的重逢场景，为什么是现在这种情况。
看看她现在的狼狈样，呕吐、酗酒，活脱脱一个失恋后的可怜虫。
棠意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而，更糟地是，又来一个前来围观的人——俞晴，软软糯糯的小淑女，她是跟着荀朗过来的。
见状，她连忙递来纸巾过来，“快擦擦！”
天！
杀了我吧！
荀朗做传递，棠意礼颤抖着，拿过纸巾，先捂在了眼睛上，又来想起是吐了，不是哭了，她又赶紧捂在嘴上。
这一心路历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荀朗看在眼里，他并没有跟棠意礼说话，而是把她提抱起来，让她靠树呆好。
荀朗转头去看魏然，“刚刚什么情况？”
魏然也不是没心眼，但他知道自己现在完全不占理，哪敢再提酒吧的事，赶紧说。
“我跟棠意礼闹着玩，比赛跑步。”
棠意礼突然一个冷笑，但她还是选择不拆穿魏然。
你整我，我害你，冤冤相报何时了，是吧。
魏然点头。
荀朗不理两人的官司，问棠意礼：“你好点没？”
棠意礼看了眼俞晴，垂眸，谁也不看，像个犯错的孩子，说：“还是不舒服……你能送我回家么。”
第169章 拒绝暧昧
棠意礼绝对不承认，叫荀朗送自己回家，是在耍心眼。
吐了，是事实。
她确实被魏然给整得够呛，从酒吧一路跑过来，有两三公里的路程，穿着矮跟的靴子，跑得脚疼不说，头晕目眩，浑身都快散架了。
棠意礼抱着树干，好像只挂枝的美人风筝，飘飘摇摇。十分无助的样子，终于还是让扳着脸的荀朗，略微无奈的松了口。
“你自己能走吗？”
棠意礼规规矩矩地直起身，走了两步，迈出树坑。
“嗯，可以。”
荀朗叫她等一下，然后返身回到之前的人群那里，找到俞可，和他说两句，又跟其他人说了什么，然后大步流星走回来。
他拿出车钥匙，跟魏然和俞晴说，“我先送她回去，然后再来参加活动，”他又跟魏然交待，“你正好替我，帮俞可选拔一下活动救生员。”
这次俞可把游泳俱乐部推广到了高校里，a大是第一站，今天是剪彩，紧接着招募活动志愿者，荀朗这次就是帮忙宣传，顺便做个场外指导。
同样的工作，魏然也能做，倒也不是非他不行。
可俞晴就有点小遗憾了。
但她看了看棠意礼有点苍白的脸，又看出荀朗不甚明朗的神色，最后很懂事地说，“那你们路上开车慢点。”
荀朗还是开队里的车，通往容景公馆的路，他早已驾轻就熟，一路畅通的上午，棠意礼坐在副驾驶上，总觉得今天有点奇幻。
她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从美国回来的？”
荀朗：“快一个礼拜了。”
“那你还走吗？”
这才是棠意礼最在意的问题，她心口紧缩着，眼巴巴地望着荀朗，已经竭力控制的情绪突然有点绷不住。
棠意礼已经开始在想，如果荀朗说过几天就走，她要怎么办。
所以，当荀朗说，不走了，棠意礼反应了好一会，才猛得抬眼，看向荀朗平静的面孔，不自觉流露笑意。
棠意礼：“真的不走了？那你的伤……”
荀朗专心开车，解释：“那边的医疗水平固然很好，但对于提高成绩，帮助不大，还是雷教练更了解的我身体条件，如果想要冲击奥运奖牌，他才是对我最有帮助的人。”
所以，荀朗不止回来了，连医疗团队也自掏腰包给带了回来，接下来备战奥运的赛季，他就算彻底扎根北市，不走了。
棠意礼听完，欢欣鼓舞。
刚刚还战战兢兢，期期艾艾的棠意礼，现在反而一下轻松了。
荀朗把车开到棠意礼家楼下，没有熄火，也没有解安全带——棠意礼并没有起初看起来的严重，呕吐只是剧烈运动后的一阵胃痉挛——她已经恢复如常了。
两人不再需要送来送去的拉扯。
荀朗依旧恪守他的原则，拒绝无意义的暧昧。
快乐满足没有超过十分钟，棠意礼迅速被打回原形，她有点狼狈，抿唇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把“上去坐坐”的话给咽了回去。
来日方长吧。
棠意礼笑了一下，说：“谢谢你送我回来，耽误你时间了。”
荀朗：“没关系，注意休息。”
“嗯。”
棠意礼认真的看向荀朗，见他也认真地等着自己下车，又是一阵狼狈。
“再见。”
她说完，转身拉门，快步进了楼门。
……
自从荀朗回来之后，棠意礼在办公室里就有点呆不住了。
好像有人给她心脏栓了根绳，远远一扽，那股力量传导过来，她的五脏六腑都要挪位置了。
每时每刻，她都想往体育馆跑。
可现实情况不允许。
有魏然那条恶狗在旁边，他手里还有自己的把柄，棠意礼不敢、也不愿意去招一身的晦气。
所以，自打那回见了荀朗一面之后，又过了将近一个月，棠意礼都没有找到机会。
春暖花开，又是一年新气象，服装行业在这个季节，就要开始策划夏装了。
会议上，王简先汇报了一梨制衣第一季度的销售数据，不差，但也不算乐观。
“……稳中增长，但销售额的起伏，还是大量依赖广告，剥去层层成本，净利润只有一成。”
一成，这个数据，目前看不算丑，但要这么下去，就很难在丰唐上市时提供助力，也就是说，可能就要失信于股东了。
股东是谁？
财神爷。
一梨制衣的资金，都是财神爷们分批给出的，如果没有做到最初许诺——提振丰唐股价，那大概率他们也不会再支持一梨制衣的项目了。
后果严重。
会议室里的气氛凝重，棠意礼沉吟了好一会，才说：“上一次时尚杂志的宣传，肯定杯水车薪，我们还需要找到新的突破口，制造影响力。”
这年头，流量为王，各行各业现在都在盯流量的蛋糕，但这又岂是能轻易获得的呢。
棠意礼十指交扣，复又松开，吩咐安妮：“先把做夏装的事情铺下去，流量的问题，我再想办法。”
棠意礼下午还有课，会议在午饭前散去。
她开车回a大，先去食堂随便吃点。
天气转暖，棠意礼只穿了条牛仔裤，套了件黑色绒线的大棒针毛衣，脖子上卷了几圈同色系大围巾，连外套都没穿，头小脸小，精致如女明星。
过路女生，总有人上上下下的瞧她的穿着打扮，暗搓搓学穿搭，嘴上却嘀咕，冷不冷啊，穿这么少。
棠意礼当作没听见，买了瓶矿泉水，刷了卡，往餐厅外面走。
摩肩接踵的午饭时间，正好看见程准和荀朗他们俩，也来吃饭。
去年，程准在短池锦标赛上拿了一块混合泳的金牌，大小也算是个名将了，可还是那么没心没肺地样子。
他跟棠意礼打招呼，恨不能叫全世界的人都听见。
“学姐！你怎么又漂亮了！”
“……”
棠意礼忍着暴走的冲动，看了荀朗一眼，他理了发，耳边两鬓短而平整，身穿一套黑色套头的运动服，极为利落。
他也在看棠意礼，仅仅是在看一个认识的普通人，没什么社交的欲望。
棠意礼最初的想攀谈的心情，很快化做不自在地笑，说，嗨，你们来吃饭啊。
荀朗：“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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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分手就是分手
吃饭了吗？
哦，还没吃啊。
没吃赶紧吃去吧。
除此之外，两人好像也没什么可说了。
棠意礼感觉有点热，把围巾往下扒了扒，“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学姐。”程准叫住棠意礼，“有个事，我还想跟你说呢。”
这倒稀奇。
棠意礼尽量不去看荀朗，“什么事？”
为了不堵住来往人群的去路，三人挪到食堂外的一颗榕树下，站在那。
程准说：“今年学校泳队想换队服，正在招标，你要不要参加一下？”
“换队服？招标？”
棠意礼没想到程准还想着给自己介绍生意，扬唇带着笑意。
“谢谢你啊，但是做体育类的服装产品，以我们工作室的经验来讲，恐怕你们泳队看不上眼吧。”
程准：“你要来竞标，肯定能中，咱们都是熟人了嘛。”
棠意礼将信将疑，去看荀朗。
一直没说话的荀朗，难得吐口，说：“院里给的预算比较低，所以目前还没人来竞标。”
果然，好事没她份儿，坏事找上门。
棠意礼做嫌弃的微笑，看程准，“连你也不学好了。”
程准哈哈一笑，还在解释，反正就是想游说棠意礼应下这事。
春日风料峭，站在户外，棠意礼那一身打扮就有点美丽冻人了，风像小刀子一样，打透毛衣，一寸寸割着皮肤。
棠意礼打了个寒颤，跟程准解释：“这单生意，我得考虑一下，毕竟要开新的生产线，我们的设计师，也没涉足过这个领域，要公司核算成本之后，才能决定。”
程准连连点头，说，知道知道，学姐你好好核算核算。
“我们泳队其实就需要两身队服，一男一女，一冬一夏……，不对，是四身……”
“今天先说到这吧。”
荀朗突然清了清喉咙，截住话唠的程准。
荀朗对上棠意礼的眼睛，淡淡说道：“你回去再考虑考虑，不用非应下来，除了院里的预算不高之外，层层领导，层层提意见，这个活不好干。”
棠意礼突然觉得心头一阵甜。
这算是一种关心吗？
萧瑟春日，好像突然充满了生机。
棠意礼搓着冻僵的肩膀，朝荀朗点点头，忍着激动，没马上答应，可人已经心猿意马。
她跟荀朗他们分别，回了教室。
距离上课还有半小时，大教室里充满金黄色的午后阳光，催人入睡，可棠意礼第一时间给王简打了通电话。
……
隔天，棠意礼上午去公司上班，王简顶着一头乱发，拿着计划书，一脸丧地来找她。
几乎一夜没睡的人，脾气也不太好，文件往棠意礼面前一放，整个人瘫在对面的椅子里。
“就体院给的那点钱，做背心裤衩都不够，还做四身，还得用好的运动面料，”王简觉得这桩买卖不止赔本，还有点侮辱人。
棠意礼倒不意外，翻看计划书，悠然问：“你跟体院的人联系上了？”
“嗯，一个姓雷的主任，我跟他通的电话，”王简忽地又笑了，“这个雷主任，人倒实在，也不拿竞标什么的忽悠人，直接就说了，这活没人接，你们要不怕赔本就来，我们要求也不高，能穿，不露屁股就行。”
棠意礼也笑。
这确实是雷朋深说话的风格。
就冲雷朋深这么耿直，也不意外程准上心了，他们当弟子的，早就猜到恩师搞不定，所以才紧着张罗。
王简：“我看啊，这活，是真没搞头，咱们推了算了，。”
“不能因为是梨总你母校的事，咱们就应下来，股东大会那边不好交代的说。”
棠意礼点着指尖，思虑一圈，王简说的也是个问题，但她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完全赔本。
“你去按我的要求，准备合同，我去跟体院再谈一谈。”
王简满满地不信任，可还是敛了文件，下去准备。
……
棠意礼跟泳队签下合同的那天，程准这个中间人，跟中了彩票一样高兴。
当时，他跟魏然带着师弟在泳游馆里做热身，雷朋深阴着脸，带棠意礼过来，介绍道。
“棠意礼，一梨制衣的负责人，是这次队服改版的供应商，程准，你来负责，带棠意礼收集大伙的意见。”
“好嘞！”
“你在其他方面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也可以找程准。”
雷朋深这是跟棠意礼说的。
棠意礼点点头，小心问道：“那我跟队里提出的其他要求……”
雷朋深一撇嘴：“他们是运动员，又不是明星模特，日常需要训练的，给你拍摄广告片的事，队里答应了，也得先过我这关，反正现在不行，过一阵子吧。”
但既然写在合同里，赖是赖不掉的。
这是棠意礼接下这笔订单的附加要求——
1，队服贴一梨制衣的牌子
2，荀朗、程准这些在国际大赛上拿过牌子的运动员，要穿着队服，为一梨制衣拍个日常训练的短视频
这样一来，泳队既可以得到了免费的队服，一梨制衣也能扩大宣传。
生意上，叫双赢。
但在雷朋深看来，却是瞎矫情。
他冷冷地跟棠意礼说，你跟程准慢慢聊吧，然后撇下人，自己绕过泳池，到另一边跟荀朗汇合。
彼时，荀朗光着上身，在池边做开肩——拉韧带的一种。
他双手交叉抱头，助理教练站在身后，搂住他的肘关节，双手开始缓缓合掌，直到荀朗双肘在脑后靠到一起，维持五秒。
再来下一轮。
荀朗已经疼得满头大汗，雷朋深走过来，驱走助理，自己亲自上。
他的动作更果断，更狠，一边搂肘，还一边问荀朗。
“队服的事，棠意礼怎么参与进来了？”
荀朗倒吸一口凉气，扫了远处一眼，咬紧牙关道。
“程准……他怕你搞不定，落杨主任口实……所以，到处找人想办法。”
其实程准不知道，订制队服看似是个烫手山芋，但雷朋深和荀朗已经都商量好了，由纪氏买单，陈晟跟进，这事花不了多少钱，瞒着院里，悄悄办妥，就算完了。
哪知道让程准一搞，招来了棠意礼，反而复杂。
雷朋深气结：“程准这小子！瞎折腾！”
他骂程准，手下一狠，直接把荀朗给疼得“嘶”了起来。
雷朋深忿忿：“你回国训练，我最怕的就是这个，倒底又跟棠意礼扯上关系了。”
最后一个深握，荀朗生生把吼叫给吞咽下去。
开肩完毕，他坐在出发台上，双臂垂在身体两侧，像废了一样，缓了好半天，才说：“您放心，分手就是分手了，我们不会再有什么。”
第171章 活该
荀朗是个坚定的人，他说分手就是分手了，雷朋深信。
但棠意礼这么热情地接了个赔本的买卖，就是纯粹为了宣传一梨制衣？
棠意礼长了张多不让人省心的脸，就有多大蛊惑力，雷朋深是对她不放心。
所以，对接设计师，收集队员们喜好的这些事，雷朋深都交给了程准，让程准去应付棠意礼，故意把她跟荀朗隔离开。
以至于后来，棠意礼来了游泳馆四五次，都没见到荀朗。
而她，似乎也不失望，依旧很认真地在工作，有时会带着设计师，跟其他队员做细节沟通；有的时候，棠意礼自己拿着画稿的本子，在水池边，一坐坐一下午。
这么一来二去，a大泳队的人，都认识棠意礼了。
不仅知道她是荀朗的前女友，还知道她是个白富美设计师，如此人间绝色，总坐旁边观看训练，有几个男人能淡定。
每天训练一结束，澡堂里，男队们就讨论开了。
“也不知道她画本上画的什么，从来不让人看。”
“哈哈哈，我猜他画的是你！？”
“哈哈哈！”
一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笑骂声。
“程准师兄！你跟那个小姐姐熟，她的设计进度怎么样了？”
隔着水雾，所有人都看向程准，只见他头顶一片泡沫，摇头晃脑道：“快出样衣了，棠学姐的品味好，这次队服改版，咱们终于不用穿得跟个土包一样了！”
往年，大运会一开，全国的大学生齐聚一堂，他们a大这帮人，总被人嘲笑是阿凡达，穿着丑出天际的队服出去比赛，真的伤不起啊。
大家深有同感，一想到新衣服可以挽尊，水声哗啦作响的浴室里，顿时，响起一片狼哭鬼号。
这时，不知是谁，插眼问了一句。
“棠学姐为什么跟大师兄分手啊？”
这帮队员都是后招进来的，咖位不行，胆子不小，程准他们都不敢讨论的事，他们上来就问，又引来暴风雨式的响应。
“对啊！程师兄，你给我们说说呗！”
“就是，棠学姐看着就情史丰富，像个女海王，说说！说说！”
程准刚把头顶泡沫冲掉，拎着湿漉漉的脑袋，一抬头，喊了一声：“大师兄！”
人人一阵“嘁”的唾弃之声。
“吓唬谁呢！”
“就是！我刚看见大师兄被教练叫走——”
那个声称看见荀朗被叫走的队员，透过水汽缭绕的雾霭，看见他们的大师兄又突然出现了。
惊悚不亚于恐怖片。
一个个露着整齐干净的屁股，就这么排成一溜，尴尬地望着门口的荀朗。
荒诞不亚于魔幻喜剧。
荀朗回来取食堂手环，正好遇上。
此刻，脸色如常地他，衣着整齐，颀长修身，立在众人之间，透着矜贵疏离的压迫力。
“十五分钟后，浴室外集合。”荀朗轻轻地说，“今晚加练，夜跑一万米，然后才可以吃晚饭。”
所有人屏住呼吸，无一人敢出声。
荀朗又看向一脸憨笑的程准。
“你，两万米。”
……
程准觉得自己有点冤，明明什么都没说，却被罚最多。
他趁着荀朗没注意，开跑之前，躲在器材室里给棠意礼打电话。
“救救我，学姐，两万米啊，我可能会因此提前退役。”
棠意礼想笑：“你怎么惹荀朗了？”
她在宿舍看公文，明天早起还要去临市出差，她有点忙，不怎么想去操场掺和他们的事。
另外呢，雷朋深的态度、荀朗的态度，都让她看清了这点，自己并不是受泳队欢迎的角色，棠意礼不想过去惹人厌。
可程准不这么想，“我们被罚，都是因为你啊，学姐，大家也就问问你的设计出来没有，就被大师兄给罚了……”
“只是这个原因？”
“嘿嘿嘿。”
程准一嘿嘿，就是心虚了。
“好吧，他们有人打听你们为什么分手，还说你……情史丰富，可能话不太好听，但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分手这件事，是荀朗心口一根刺。
可即便心里有刺，荀朗也不愿意别人背后说她的坏话。
就为了她，为了几句话，罚了整个泳队……
棠意礼忍不住叹了口气，起身去净水机里接了杯热水，双手捧着马克杯，举到了嘴边，轻呵着那上方缭绕的淡淡热气。
恍惚的神色，似乎是在走神。
片刻，宿舍门从外面推了进来，棠意礼倏然转过头来。
傅溪回来了。
消失了好几个月的人，突然出现，棠意礼本想问，她回来干什么，但这里也是人家的宿舍，这么问有越界之嫌。
所以，她只是淡淡地看着傅溪。
傅溪拖了只行李箱，赌气似的，往地上一掼，然后坐在床边哭了起来。
棠意礼瞪着眼睛，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问都不知道从哪问起。
还是傅溪，哭了一会，想起棠意礼，盯着她，问：“庞君时家里给他介绍了个女朋友，你知道吗？！”
棠意礼一怔，想了一会，才记起过年酒会时，君胖好像跟她提过一句，但那也只是家里安排的相亲，硬塞给君胖的，当时棠意礼并不认为有什么。
她问：“他跟那个女孩子，好了？”
听话听音儿，傅溪一下就恼了。
“看来你早就知道了！”
棠意礼：“……”
傅溪继续指责：“你们是一个圈子的，都是一类人，根本不把别人的感情当回事，极度自私！”
棠意礼也有点生气了，可还是压制着。
她说：“傅溪你现在不冷静，我也不想辩解，等你自己想明白，就知道这事跟我没关系——”
傅溪冷笑：“庞君时都跟那个小三戴上情侣钻戒了！”
“他还说这都是家里逼的，家里逼的，他为什么还要戴戒指，别的能逼，戒指是焊在手上的么？！太可笑了！”
因为，太过用力，傅溪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她还是不肯罢休，嘴里念叨着。
“太可笑了！你们这些自私花心的人，都是一副与我无关的嘴脸！”
“棠意礼，活该荀朗甩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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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没意思
棠意礼冷冷站在那，反复告诉自己，要冷静，别跟失恋的人太计较，但傅溪那张晚娘脸，哭哭啼啼撒泼的样子，还是让她心生厌恶。
棠意礼转身把书桌上的文件和电脑，收到包里，又拿了几件日用品，迅速撤离，准备回家去住。
跟糊涂的人，讲不清道理。
惹不起，她躲了还不行么？！
棠意礼揣着一肚子火，下楼，上车，她抓起手机，想打电话给君胖，把从傅溪那受的气给讨回来，可突然又觉得十分没意思。
君胖的歉意，没意思；
负心人的辩解，没意思；
在伤害造成后，所进行的一切补救，都像给死人哭坟，感动的只是自己，于躺倒的人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手机扔回到副驾上。
棠意礼把车开到操场旁边的树荫下，停好，尽量避免被看到。
晚霞布满天空。
人行道上，都是结伴去吃晚饭的人，只有操场上，一群大长腿，迈着步子，嬉闹追逐着。
有人高喊，“谁最后一个跑完，明天跟大师兄编一个组！”
“靠！你们太坏了，大师兄就算单手，也能干翻咱们好不好！”
棠意礼把脸贴在车门上，会心一笑，可马上，眼泪莫名掉下来。
傅溪有一句话没说错，荀朗甩掉自己，是她活该。
……
棠意礼搬回家住了。
家、学校、办公室三点一线，忙忙碌碌。
转眼，泳队第一版样衣已经做了出来，棠意礼赶在晚上下课后，提着黑色防尘袋，往体院的办公室走。
这件事雷朋深负责，而他呢，大笔一挥，你想怎么设计怎么设计，完全放任自流的意思，搞得棠意礼心里还挺没底的。
升职后的雷朋深，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保安说不确定雷主任在不在，棠意礼试着敲了敲门。
空荡楼道里，传来阵阵回声。
大家估计都下班了吧，棠意礼刚刚转身，想着明天再来，身后的门锁，发出一圈清脆喀拉声。
来开门的人，竟然是荀朗。
棠意礼小鹿轻撞，不自觉后退一步，问：“雷教练不在吗？”
荀朗：“他去局里开会，今天下午都不在。”
“哦，”棠意礼费力举了一下手中的布袋子，“样衣做好了，我拿过来给雷教练看看。”
荀朗侧身，把棠意礼让进来，帮她把长到拖地的袋子敛起来，一起搭在椅背上。
他同时说：“他明天在，你可以明天来找他。”
然后，他返回电脑桌前，继续敲打键盘。
“嗯，我一会发信息，也跟他说一声。”
棠意礼纯属好奇，四下观察了一下雷朋深的办公室。
其物类主。
这间办公室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桌椅、电脑、然后就是一个架子，上面挂满了泳镜，门口堆着澡堂拖鞋。
棠意礼暗自笑了一下。
荀朗从屏幕中抬眼，眉目拢住，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跟着解释了一下。
“雷教练生活比较简单。”
棠意礼点点头，本来准备放下衣服就走的，可看见荀朗做得认真，便没有动，甚至还悄悄地往桌边挪了两步，原本就是纯粹对他做的事情，感到好奇，可随着靠近，棠意礼的小心思被一股沉静的气息抚平了。
荀朗在敲打键盘，修长的手指，可以横跨更多的键，以至于看起来动作极为利落，蓝荧荧的光，打在他一张本就冷峻的脸上，更增加了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荀朗不是为游泳而生的么，为什么离开了泳池，沉浸在这么日常的工作里，他仍然充满主宰力？
他像个深沉的学者，充满智慧，禁欲的同时，也性感的要命。
荀朗肯定是那种能把别人剥个精光，而他自己穿着一丝不苟，从上往下俯视她的人……接下来呢，他真正动手时，会温柔，还是暴烈……
棠意礼的小心脏兀地加快跳动，气血上涌，甚至还种难言的燥热在全身奔流。
“你还有事？”
许是棠意礼的安静太不寻常了，荀朗微微侧头，抬头看着她，蓦然把人从幻想和现实的边界拉了回来。
棠意礼信口就来，战术性地把问题又抛了回去。
“这栋楼都下班了，你在干什么？”
“我在帮教练回邮件。”
雷朋深现在在国际小有名气，经常有媒体和同行，发邮件过来问东问西，他是个粗人，懂的那点英语，也就是在赛场上骂骂人。
官方书面回复这种事，都是荀朗在帮他做。
这会，荀朗正回一封邀请函，来自国外俱乐部联盟，他们还附了好几张集体合照，大家都身着各色队服。
荀朗看了一眼屏幕，出于纯粹的友善，问棠意礼：“你要不要参考看看外面的队服都怎么设计的？”
“当然要了！”
不等屏幕扭向她，棠意礼已经走了过来，弯身站在椅子旁，看得极为认真，时而皱眉，时而叹气，看了十多分钟后，棠意礼不无遗憾地说。
“早看到这个好了，跟人家一比，感觉我们做的差了一大截。”
这回棠意礼真有点着急了。
她毕竟是运动装的门外汉，生怕做得不好被退稿，到时候损失不止是一梨制衣的名誉，还有她在泳队的脸面。
棠意礼直起身，开始啃手，很艰难地想了一下，“算了，我还是把样衣拿回去再改改吧。”
没帮上忙，反而给棠意礼泼了凉水。
荀朗没想到棠意礼会是这个反应，想拦她：“你不如等雷教练看了再说，万一他说没问题呢。”
“本来，泳队的队服就是随便穿穿，真正比赛训练，都有专业服装的。”
荀朗试图拿事实安慰她。
“话是这么说没错。”棠意礼直接拉开防尘袋，拿出一件冬装的裤子，“可你看，是不是感觉没有人家的高大上。”
泳队指定使用蓝色，蓝白的腿部以速度线勾勒，外观上就是一件普通的运动裤，至于说高大上嘛——
“我觉得应该是这个颜色的错。”荀朗还真不是帮棠意礼开脱，“这是院里领导喜欢的颜色，你又改变不了。”
第173章 阿凡达代表队
棠意礼自信坍塌，垂手把裤子搭在桌子边上。
“这一身穿上，肯定特别像阿凡达。”
她皱着小鼻子，一脸的自我嫌弃，跟棠意礼大美人的人设配合得很好，带着是那种老娘现在给你机会来哄我的娇嗔感。
并非故意，是真的不自觉流露出的，可爱。
荀朗坐在那里，垂眸片刻，还是轻轻地说：“你能打造一支阿凡达代表队，也很厉害了。”
“阿凡达代表队？”
棠意礼蓦地笑了。
可能是那画面，真的太有喜感，棠意礼转忧为喜，最后抑制不住，掩口轻笑，露出一双水润明眸，对上荀朗的，他们两人视线里，尽是你知我知的了然和戏谑。
他们同时脑补了，运动员出场的画面——个子高、身形高大的一群男女，蓝蓝的衣服、蓝蓝的脸，蓝蓝的天空，蓝蓝的水……
时隔多久了？
相知而惬意的时光，已经距离这对上届恋人过去很久了。
棠意礼沉浸在这一刻的舒适中，张口问他：“我设计的这一套，你会穿吗？”
此话一出，两人俱是一顿。
棠意礼马上意识到，这个话题是个禁区。
他们不约而同会想到棠意礼做的另一件、那件堪比杀人凶器的白t。
棠意礼的笑容来不及收回，马上转为小心翼翼地讨好。
“我的意思是……”
荀朗神色没变，把话接过来：“我现在隶属国家队，以学校为单位的比赛，已经很久不参加了，所以……穿的机会，比较少。”
棠意礼胸口痛感慢慢积压，脸上笑着，点点头，说，这样啊。
“那挺好的，起码你不用当阿凡达了。”
可气氛再也找不回来。
棠意礼默默把衣服装回袋子里，又搭回椅子上。
傍晚时分，外面刚下过雨，天有点阴，地面还有积水，晚高峰的马路上，一定非常堵。
但棠意礼还是说：“衣服放这，让雷教练提过意见我再改吧，那……先回去了。”
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故作大人的样子，非要冲他笑笑。
荀朗看着棠意礼，片刻，点点头：“路上慢点。”
棠意礼慢慢关上门，缝隙里最后的一瞥，是荀朗已经返回桌边，神色如常，对着电脑继续办公。
……
雷朋深那边的意见反馈得很快。
第二天早起，棠意礼就收到了短信，告诉她，设计通过，队服可以量产了。
棠意礼刚醒，还没起床，捂着水肿的脸，还有点不敢相信，反应了一会，赶紧打电话给雷朋深。
他应该在游泳馆里，声音空旷、震荡。
“对！量产！今儿晚上我让程准把所有人的尺寸发给你，就可以量产了……什么领导确认，我说了就算，敢嫌丑，就让他们自己找人做！”
果断、干脆，是棠意礼对雷朋深的新印象。
就像荀朗昨天说的，雷朋深不会挑刺。
这是一个多好伺候的客户……
不对。
棠意礼反应过来，“他们几乎就是白嫖，凭什么挑刺啊！”
还有，体院答应过，把运动员借她拍短视频这事，队服都要交付了，也不见他们提一句，这帮人，不会耍赖吧……
这么一想，棠意礼又觉得委屈了。
……
没等到晚上，下午两点，程准就把队员们的服装尺码，发到了棠意礼的邮箱里。
他同时打电话过来，“一共是四十六人，女生二十二个，男生二十四个……大运会快到了，这批新装能赶上吗？”
“应该没有问题，才一百多件衣服，发到工厂，几天就做完了。”
办公室里。
棠意礼坐回老板椅上，把手机夹在耳边，滑动鼠标，开始查看表格，翻到荀朗那一行，她发现他的臂围只写了38cm。
这个数据不准吧。
她给荀朗测过，记忆中，他的大臂围紧绷时，有40cm，如果做成38cm铁定会箍着不舒服。
棠意礼提手，把表格里的数字改了过来。
然后，她问程准：“院里有没有提给我们拍视频的事儿？”
“提了。”
这也是程准特意打电话来的主要目的。
“院里同意出借我和大师兄，但老头子不同意，诶……你别急啊……”
听见棠意礼那头烦燥地纸业翻动声，程准赶紧补充。
“老头子的理由是为了大师兄好，说大师兄退赛那茬事儿，刚过去没多久，转头给你做广告，怕又惹网友骂，所以不止你的广告不能接，别的厂商来请大师兄，也让老头子给否了。”
“没辙啊，现在老头子有权力了，他一句话，谁还敢公开反对。”
雷朋深的顾虑是合理的。
从荀朗的角度出发，确实不宜再高调做广告。
棠意礼倒也不强求，就问：“那院里当初答应我的事，怎么办？”
“你不就是想找几个国际健将嘛，国际健将级别的，又不是只有大师兄一个，这不是还有我……”程准嘿嘿一笑，“和魏然嘛。”
……
棠意礼和魏然的仇，差不多可以用不共戴天来形容了。
如果她知道最后荀朗会换成魏然，可能打死也不提拍广告的要求了，这完全是自我折磨。
摄影棚里。
棠意礼抱臂坐在监视器后面，看着化妆师第n次上前给魏然补粉。
她举着喇叭，控制住火气，说“魏老师！叫您一句魏老师，您不要总拿手抹脸，可以吗，这不是泳池，您也不是在水里作业，妆会花掉的！”
魏然本来就不愿意来，一听这个，当众就要撂挑子。
“这多灯照着，我都要烤熟，还不让擦汗了吗？！”
“有本事，你找别人。”
魏然把队服的拉链，一拉到底，眼看就要往下脱，程准满头大汗，赶紧扯住他。
“这都拍了一大半了，再坚持坚持。”
棠意礼也噌地站起来，没好气道：“就知道你不会好好配合，本来我也不想用你，魏然！你要真想走，有本事跟你们院里去说，跟我发脾气，算什么英雄！”
现场突然鸦雀无声。
一个是老板，一个嘉宾，都是普通人惹不起的爷。
除了程准夹在两人跟前，没人上去劝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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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一分钟便被识破的秘密
狭小的摄影棚里，流淌着动感的音乐，让气氛更加诡异。
“我跟院里说？”魏然蓦地冷笑：“我用得着跟院里说么，我就跟荀朗说，说说你精彩的平安夜，是怎么过的！”
还提这茬！
棠意礼顿时涨红了脸，“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棠意礼，你这个把柄我要抓一辈子呢。”
棠意礼环顾四周，还没找到什么趁手的东西，就让魏然再一次嘲笑道。
“干嘛，还拿勺子捅我？”
“上次还没长记性？”
棠意礼气得脑袋都要开锅了，咕嘟咕嘟一瓶矿泉水灌下去，她隔空虚指着魏然，“你有种。”
有种，惹不起。
棠意礼只能冲着满场，呵斥道：“还不赶紧接着拍！傻愣着等收工吗！”
她干脆不监工了，自己一个坐在休息室里，生闷气。
好端端地被人又提起那天的糗事，棠意礼简直不忍回顾，当众呕吐……如果只有荀朗还好，可旁边又围观了一个俞晴，她的假想敌。
心理上，棠意礼怎么都有点过不去。
不等棚里拍完，棠意礼跟导演打了个招呼，一个人离开了。
正直工作日的下午，天气晴好，人人都在为工作忙碌，只有她，好像被抛弃了一样，突然无处可去，最后转悠转悠，开车又回了a大。
把车在体育馆门口停好，听见传来哨子声，就知道里面肯定是在热火朝天的训练中。
这次，棠意礼没下到场地上，而是进门拾级而上，在看台上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一眼望去，身边空荡荡的塑料椅，只有正前方，荀朗正在做出发前的准备。
长手长脚，轻轻晃动，然后踏上出发台，雷朋深在旁边又说了两句什么，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等荀朗手指触台，身体前倾，头埋双臂间，“嘀”——
清脆哨响。
荀朗出发了。
只是日常训练，棠意礼还是忍不住手指扣着前面的椅子背，引颈张望。
荀朗这次游的不是蝶泳，而是自由泳。
他的肩膀，还能游自由泳吗？
棠意礼充满疑问。
水中矫健的身影，不断交替转肩，现场看，游行的速度是非常快的，转眼就到触壁返身，还是荀朗一贯的特色，返身后，潜行极长，在出水时，动作衔接也极为流畅。
棠意礼用自己的肉眼观看，觉得这一圈100米的成绩，应该不错呢。
雷朋深举着秒表，在水面上做了一个一槌定音的动作，然后看表。
离得远，他的表情，棠意礼没看出来。
就看见荀朗出水上岸，捡起筐里的毛巾，走过去。
雷朋深是大嗓门，能隐隐听见他说：“看来自由泳是真的要放弃了……”
棠意礼心口一沉。
又听见雷朋深说：“这几次的成绩，都不如全运会你的日常训练……在美国理疗这么久，看来效果并不明显。”
“距离奥运也就剩三个月的时间了，如果不能重回巅峰状态，我还是建议舍弃自由泳……”
不知道荀朗是因为剧烈运动，还是因为心情的剧烈起伏，他的双手插在腰胯上，大胸口不住起伏，喘息着。
棠意礼有点难过，替荀朗难过。
……
泳池上，气氛喧嚣。
和荀朗这边的沉默安静相比，另一头训练的人，更欢脱快乐，无欲无求。
棠意礼不知道荀朗正在经历怎么样的抉择，但明显痛苦两个字，在他那里有更深沉的含义。
他一直没说话，等雷朋深收了秒表，叫来助教。
“你给荀朗把所有的自由泳训练，都取消掉，接下来，主攻蝶泳100和200。”
助教看了一眼荀朗，默默点头，然后拿出平板电脑，一通划拉。
雷朋深拍拍荀朗肩膀，看似安慰。
然后他冲着泳池另一头，大喊：“一帮小兔崽子！干嘛呢！”
制造喧闹的男孩子们，突然像被吓跑的麻雀，随着雷朋深走过去的脚步，分头散去。
荀朗只剩一个人，站在原地，陷入沉思，大块肌肉上还泛着水淋淋的光泽，犹如文艺复兴时代的一尊完美男性塑像，把力量与思考，糅合到完美。
他一动不动。
棠意礼坐在那里，亦然。
两人像同时石化了一样，不知道静了多久，荀朗條然抬头，棠意礼连躲都没来得及，猝不及防，撞入荀朗的眼中。
不必解释她为什么在这里，也不必交待她都看到了什么，只是目光相触，他们就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忽地，半透明的穹顶上，一束明亮的光，透过云，透过窗，跋涉千里，投在荀朗肩头，那一刻，棠意礼觉得一路上躁动的心，突然安静下来。
连同耳边的风，也吹散了喧闹。
棠意礼情不自禁地捋了捋裙摆，扶着铁梯走了下来。
荀朗把大毛巾抓在手里，擦了把脸，等棠意礼人到跟前，问：“今天不是程准他们拍广告的日子吗？”
言下之意，她怎么在这。
棠意礼：“我是被魏然给气跑的。”
荀朗笑了笑。
棠意礼和魏然这对冤家的恩怨，没什么营养，更不需要深究。
撸过这一平淡的开场，两人并肩而立，目光被泳池另一头的喧闹，给吸引过去，他们不约而同地去看雷朋深k人。
过了半晌，棠意礼轻轻地出声，说：“你是不是准备瞒着雷教练，自己偷偷加练自由泳？”
荀朗扬眉侧目。
一分钟前，他才刚刚做了这个决定。
棠意礼这么快就猜到了。
荀朗定睛在棠意礼身上，她目视前方，云淡风轻，好像她说的，只是一句天儿不错的寻常话。
荀朗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更甚至，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他一直看着她。
侧脸好看的人，才是真好看。
棠意礼便是，鼻尖高挺，额头光洁饱满，起伏优雅，碎发遮了一半的小耳轮上，别了一个火焰造型的耳钉。
片刻后，荀朗笑了一下，半真半假地问她：“你会替我保密吗？”
棠意礼也笑了，转过头，带着促狭，道：“我会替雷教练看着你。以免练过头，连蝶泳都游不成了。”
第175章 鬼精
荀朗的个性里，带着一股狠劲。
他想要做的事，没人能拉他回来，所以，棠意礼担心他会练过头，一点都不夸张。
每个晚上，荀朗都在泳池里，反复打磨肩膀转体的动作，棠意礼有时候会来看，有时又不忍看。
太刻苦的人，叫人敬佩的同时，也叫人心疼。
今天荀朗练到十一点，考虑到宿舍有门禁，他才上岸，潦草地冲了个澡，送棠意礼回去。
头顶上，月亮又红又大，仿佛要坠到地上。
棠意礼拿出手机，拍了两次，效果都不太理想。
“根本看不见月球表面的坑坑洞洞……可惜。”
荀朗接过来，手动了一下光圈参数，对准月亮，也试着照了几张，效果清晰了很多。
棠意礼隔着男人的手臂，看了一眼，“不算太丑。”
她笑着收回手机，保存下来。
如今两个人好像恢复到了普通朋友的界限内，大家聊的内容，无关情爱，好像更自在了。
棠意礼问荀朗，“你现在的自由泳成绩是多少？”
荀朗：“47秒64”
棠意礼：“那世界纪录是多少？”
荀朗：“46秒91”
“哦。”
每一秒都是差之千里的距离。
棠意礼看荀朗游了这么久，对于这个已经有概念了。
“那你的目标是多少呢？”
“游进47秒之内吧，到时候，我会跟雷教练再争取一下，奥运报名这个项目。”
两人刚好走到棠意礼的宿舍楼下，荀朗抬腕看表。
“刚好十一点半，进去吧。”
棠意礼说，好，和他挥挥手，转身进了宿舍楼门。
进门右转，确保消失在荀朗的视线里后，棠意礼在楼道里又站了一会，估摸着荀朗走远了，她又走了出来。
用钥匙解锁车门，棠意礼发动车子，驶离宿舍楼。
棠意礼跟傅溪关系紧张，早就搬出宿舍了，只是荀朗还不知道而已。
她不说，只是为了能让荀朗继续送自己。
别看从游泳馆到女生宿舍这段路，只有十几分钟，但对棠意礼而言，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甜蜜。
她现在真的要的不多，只要能让她陪着荀朗，度过这段低谷期，来回开车通勤这点苦，又有什么的呢。
……
大运会，又叫全国大学生运动会。
今年的大运会由北市主办，而游泳项目，正好安排在了a大游泳馆。
一时间，学校上下掀起一阵看游泳比赛的热潮。
门票原本都是各个高校免费发的，但因为太热门，最后还闹出了黄牛和抢票斗殴的事件。
程准弄到几张，跟棠意礼特意强调，“一票难求啊，学姐，你一定要来看看。”
棠意礼哭笑不得。
这个水准的赛事，国家二级运动员占60%，国家一级运动员连10%都不到，更甚者，能达到国家级健将的运动员可能也就一两个人。
程准这个国际级健将，顶级游泳运动员，竟然爱凑这个热闹——围观大运会。
不得不说，他可能喜欢的不是游泳，而是降维打击。
不过，棠意礼还是答应下来，不为别的，她就是想看看，一梨制衣出品的队服，真的穿上场，倒底是个什么效果。
a大泳队遍布在各个项目里。
棠意礼跟程准入场，坐在一楼，最靠近泳池边的位置上，隔着栏杆，a大的队员认出程准，还跟他招了招。
那大胳膊大肩膀，一抬手，就是山呼般的气势。
台下观众顿时沸腾了。
棠意礼环顾周围，暗笑，来看比赛的果然女生居多。
程准手撑栏杆，意气风发地回身，跟棠意礼说。
“学姐，你们设计的这批队服很帅嘛！刘昌赫那个丑比，穿着新队服，竟然也有女粉丝了！哈哈哈！”
确实，新队服用海洋蓝色，替代了以前的工厂蓝，颜色饱和度上去了，不止高级简约，穿着的人看着都清透了，再加上运动线条，很好的包裹住服装接缝处，把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往上提。
这套服装，a大泳队从上到下，都十分满意。
更甚至，因为程准他们拍的视频，在网上开始传播，一些打版小店，竞相盗版这身队服，生生把它给捧成了淘系爆款。
因此棠意礼的设计，这一次算是在运动装上试水成功。
棠意礼朝程准勾勾手，把他呼到近前，尽量压过嘈杂声，在他耳边说。
“我只告诉你哈……这套衣服，我改了一下细节，然后又叫工厂做了一批，和大运会同步上架，要是大卖，请你们吃饭。”
潮牌、酷妹，都青睐这种样式化的装饰，通过穿搭来打造完全的个性化，属于卖画卖多了，总有人嫌土，不如卖白纸，笔给你，你潮你来。
程准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棠意礼。
“学姐！他们都说你鬼精，想不到这么有商业头脑！”
“嗯？”棠意礼直接忽略后半句，问：“谁说我鬼精？”
程准笑呵呵，感觉自己好像说吐露嘴了，一抬头，看见救星，高喊一句：“这里！大师兄！”
突如其来地惊喜。
她事先真的不知道荀朗会来！
这个咖位的比赛，也就是荀朗十五六岁时的水平，以他如今在泳坛的成绩，来这里看比赛，实在有点纡尊降贵的嫌疑。
棠意礼顺着程准的目光望去，发现荀朗正穿过人群，往这边走过来，心头一热。
她这才注意到程准身旁还有空位置。
原来是荀朗要来，棠意礼转瞬懊恼，刚才自己怎么没坐程准的位置，现在想换，是不是来不及了？
她一颗心提上提下的，反复看那个空位置，又看程准，那个傻小子，完全不解风情，也没有换座的自觉。
等荀朗都到跟前了，他们打过招呼，棠意礼才分神发现，原来，来的不止是荀朗，还有俞晴和她哥哥。
几个人中，只有棠意礼和俞可是第一次见面。
隔着三个位置，俞可说：“这是棠小姐吧。”
“你好。”
棠意礼态度偏冷。
俞可早就听说过棠意礼和荀朗的事，上下打量，面带笑意，对棠意礼的冷淡，并没有放在心上。
俞可很自然地把挨着荀朗的位置让给妹妹，自己坐在了靠过道的位置。
于是，坐在荀朗身边的人，变成了俞晴，棠意礼和荀朗中间隔了一个程准。
第176章 未遂
棠意礼心里不爽，可也没有办法，暗自委屈地同时，哪还有心思看比赛，两眼望着水面，耳朵立起来在听隔壁动静。
第一场比赛很快开始，运动员上出发台，弯身、入水，一气呵成。
这场是蝶泳小组赛。
俞晴看得很认真，时不时还有发问。
俞可笑着指荀朗：“专业的就在身边，你可别问我，容易露怯呢。”
荀朗顺势看他们兄妹，俞晴把问题又问了一遍。
荀朗很有耐心，和煦道：“蝶泳是蛙泳发展而来的，也是最晚定型的泳姿……上个世界三十年代，有的蛙泳运动员，为了提高蛙泳速度，会在划水动作结束后，把双臂提出水面，减少水阻，这算是蝶泳的雏形……”
棠意礼把身体慢慢往后靠，越过程准的肩膀，正好可以看见俞晴的神情。
女孩子眼中难掩崇拜的目光，而荀朗眉宇里的冰冷，迎着光看，哪还有影儿，完全是温柔和煦，好不好。
棠意礼轻轻吸气，眼酸是控制不住的。
但她深知自己没有资格、没有立场去干涉他们，她们都分手了，荀朗有喜欢的人，不是很正常么。
棠意礼笑了一下，大约是鼻息惊动了程准。
他回头，看看棠意礼，又看看荀朗，这才恍然，提出：“学姐，要不我跟你换个位置？”
这话来得太晚了。
而且也太尬了。
荀朗那边，齐刷刷三双眼睛都在看棠意礼。
那目光各有情绪。
俞可似笑非笑的；
俞晴则是有点不好意思。
荀朗看着她，有种叫人自惭形秽的清澈感。
棠意礼觉得自己连遮羞布都快穿不住了，脸上发烫、恼羞成怒，恨不能起身就走。
可走了，就是承认吃醋了、小心眼了。
棠意礼忍住情绪，故作稀奇地对程准说。
“这里很好，为什么要换位置呀。”
程准抓耳挠腮地，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小题大做了，小声说，“我以为你也想听师兄的现场解说……”
棠意礼只看程准，旁若无人地问：“我要想听，难道你不能讲么？”
程准可不认为这是在抬举自己。
他摸摸头，偷看了一眼荀朗，发现他已经开始观赛，才小小松口气，问棠意礼。
“那……学姐你想听什么？”
我想你闭嘴。
棠意礼哼笑了一下，还是找了个话题。
她指着下面，站在泳道后面拿表计时的赵佳腾，问：“他怎么跑去干裁判的活了？”
这个程准知道。
“赵佳腾也退役了，最近的事，他现在是雷教练的副手，我们的助教了。”
棠意礼微微讶异，没想到又退一个。
她不得不又一次感叹，竞技体育真是一个短命职业。
两年时间不到，从沈浪、到祁东、再到赵佳腾，看了太多，棠意礼竟然没什么太多感觉了。
有人来，就有人走，这个舞台不留弱者。
她好像都习惯了。
比赛上午十一点结束，他们一行人，跟着退场的人流往外走。
程准问棠意礼，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棠意礼：“不了，我准备回公司了。”
程准表示遗憾，还在极力邀请：“一起吃呗，就体院食堂，很近的，你回公司，难道就不用吃饭了么？”
走出场馆，连俞可也在说：“第一次见面，棠小姐不用这么客气，大家都是荀朗的朋友，咱么也算是朋友了不是。”
棠意礼忍不住去看荀朗，他可能是唯一不做表态的人，连俞晴都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棠意礼反而不好再推辞，说：“好吧。你们先走，我开车过去。”
吃完饭，可以直接开车回公司，省去走回来取车的麻烦。
众人说好，先行一步。
游泳馆距离体院食堂，不到一公里，开车走路差不多的速度。
棠意礼把车在食堂门口停好，下了车，看见荀朗站在门口，等她。
棠意礼抬手锁车，走过来问：“怎么不进去等。”
荀朗：“大家改主意，去二楼的包厢里吃。”
一层是窗口，二层适合宴请，大概是怕棠意礼不明所以，走错地方，所以专门留了人接她。
棠意礼没放心上，跟着荀朗站在食堂外等电梯。
电梯是后来加装的，反应不灵敏，来得慢，关门快。
荀朗刚上去，棠意礼才迈了一只脚，电梯的双层门就开始关，棠意礼下意识想赶紧跟上，可另一只脚，眼看要被门夹到。
她吓得低呼一声，还没来及反应，一只铁臂，横在电梯缝里，去撑门，另一手，搂住棠意礼的肩膀，就把人给提了进来。
电光火石的速度，棠意礼顺着力道，身子前倾，额头撞上一具坚实的胸膛。
棠意礼忍着疼，扭头去看，那个笨蛋电梯，又晃晃悠悠地开门了。
虚惊一场。
但棠意礼还是惊魂不已。
她低着头，缓了一会，发现自己竟然靠在荀朗怀里，而他圈着自己，没有多余的动作，偏头认真地看着她，竟也是一脸的僵色。
原来，吓到的不止是她。
棠意礼被这灼灼目光，毫无防备地烫了一下，下意识挣了一下。
她略微地不自在，别了下头发，舔唇道：“电梯杀人事件，未遂，呵。”
荀朗这才松手，往后退了一步。
电梯轿厢太破旧，低矮、灯光昏暗。
荀朗的身高又太高，直接遮住了头顶的灯泡。
棠意礼一时不知道要看哪里，只能把故意侧过脸，看着刚刚的尴尬肇事者——电梯再一次关上了门。
上行到二楼，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再一次开门前，荀朗示意棠意礼先下。
棠意礼也不推辞，像兔子一样，见个缝就赶紧溜了出去。
荀朗跟上。
这一次无惊无险。
棠意礼好像松了口气，出了电梯，对待这顿饭的态度，再次排斥起来。
她有点不耐烦，问：“程准他们在哪屋？”
“最里面，2018。”
“嗯。”棠意礼走了几步，低头抬脚，看看小羊皮的鞋底，皱了一下眉。
倒底是食堂的环境，地面不知道洒了什么，没有及时清理，是以脚感有点油腻。
棠意礼没好气，侧头去看门上的标识……
“2001，2010……2016……”
第177章 棠氏刁钻
一个一个房间数过来，忽地眼前一顿，棠意礼：“2018——到了。”
有一瞬间，棠意礼真希望这条走廊永远到不了头。
这样，她就不用进去吃这顿糟心的饭，不用看见糟心的人……多好。
她正如此想着。
“棠意礼，”荀朗跟在后面，突然出声。
棠意礼纳闷回头。
“怎么？”
他停顿了片刻，说：“俞可的俱乐部，赞助了这次的大运会。”
棠意礼思考了一下，不知道这跟今天这段饭有什么关系。
棠式刁钻再次上线：“所以呢？”
“所以，他们来观赛，仅仅是出于公事上的需要。”
所以，荀朗陪伴他们观赛，也是出于公事上的需要。
他在解释。
怕棠意礼产生某种误会，所以荀朗在解释。
肯解释，是不是就是一种表态呢。
至少说明了，他在乎自己的感受。
由此一想，棠意礼的无名火，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她控制住嘴角上翘的弧度，还要倒打一耙，“我没多想什么，也乐意跟他们一起吃饭，你不用解释什么。”
麻烦以后早点解释！
棠意礼内心呐喊着，脸上终于见了笑。
荀朗没再说什么，他太懂棠意礼的表情了，错开视线后，以极轻的幅度摇摇头。
两人敲门进去，菜已经上桌，看不出是什么菜系，有烤鸭，有宫保鸡丁，还有咕咾肉，一桌大俗菜。
大俗即大雅吧。
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
哪怕落座后，发现自己和俞晴，分列荀朗左右，很像贵妃伴君架势，棠意礼也没二话。
她自顾自卷了一只鸭子卷，右手捏着，左手托底，吃地慢条斯理。
桌上，大家都在游泳相关话题，说到游泳俱乐部联赛在全国推广，俞可问荀朗有什么想法。
荀朗今天穿了一件墨兰色的休闲衬衣，袖口卷在肘弯处，露出的小臂搭在桌上，随意的样子，却还是让人能感受到力量感。
想想刚刚，他就是用这只手，把自己揽入怀的，棠意礼舔了舔嘴角。
荀朗温润地开腔，对行业内的事，总是能一语中的。
“国内，游泳项目的群众基数，还是挺庞大的，但受限于季节，南北方差异大，如果想向全国推广，要考虑到冬季，尤其是东北方如何参赛。”
俞可点点头，“冬季，确实是这个项目的短板。”
连奥运会都分夏季和冬季，就意味着这个项目，有着先天的季节弊端，并不能一年到头的搞。
大家陷入思考。
棠意礼提筷，又夹了点香辣肉丝里的青椒，和烤鸭卷在一起。
程准问俞可，“赞助大运会是不是特别贵啊。”
俞可露出成功商人的笑，说：“其实不是，赞助商也分大小的，我只是赞助了游泳这个项目，只有赛场周边的广告牌，有我们俱乐部的名字，像转播赞助啊、广告赞助啊，这些可就赞助不起了。”
程准：“俞可哥，你太谦虚。”
能在一年多的时间里，把一个百十来人的游泳馆品牌，推广到全国，还做了大运会的赞助商，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程准这句话没说错。
俞可也没否认，笑笑地，叫大家吃菜。
棠意礼很响应，又夹了一片烤鸭，这次她没卷鸭饼，而是蘸了点酱汁，直接送入口中，油脂丰润，很快染在明快的唇色上，棠意礼捂住嘴角。
荀朗看棠意礼一眼，把自己那边的纸巾盒，往不动声色地棠意礼那边挪了挪。
棠意礼赶紧抽了张，按了按嘴角。
俞晴也注意到，笑着对棠意礼说：“看你吃东西，感觉好香啊，我也卷一个烤鸭试试。”
棠意礼露出餍足后慵懒的表情，笑了一下，反而不想吃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片湿纸巾，细致地擦过每根手指，抬头看见俞晴有点艰难地去够远处的酱料，便顺手帮她推了一把。
料碗在玻璃桌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
别人没在意，棠意礼有点皱眉，她掏出手机，快速发了条短信出去。
转瞬，荀朗的手机在裤袋里阵了一下。
他摸出手机，解锁后看了一眼发件人的名字，又去看了眼棠意礼，才把短信点开——
【帮俞小姐卷一个啊，怎么那么不会照顾人家。】
荀朗：“……”
他没理，手机熄屏，随手放在一旁，继续跟俞可他们闲聊。
……
嫉妒使人变胖。
这顿饭吃完，棠意礼觉得自己一定又胖了两斤。
同时，还自责，明明跟荀朗的关系，刚刚缓和，她怎么又控制不住地乱发脾气呢。
人家也解释了，和俞可兄妹只是正常交往，可她还是乱吃醋。
不对，太不对了。
棠意礼出了门就后悔。
她想道歉，却发现荀朗似乎也没生气。
他依旧保持着自己独有的状态，保持疏离和礼貌，绝不露一丝个人情绪，包括和他的朋友们在一起。
荀朗带着程准，送他们到停车场，对俞可说，常联系。
道歉无门，只有遁走。
棠意礼不复神采，推托公司有事，先一步上车离开。
随后，是俞可带着妹妹，挥别了荀朗和程准，开车驶出a大校园。
第一次见过了棠意礼，俞可才对妹妹口中这个白富美，有了实质上的认识。
“棠意礼是长得挺漂亮，就是被惯坏了，把谁都不放眼里，脾气太差，我看啊，荀朗跟她好，纯粹是自我折磨，分手一点都不可惜。”
俞晴拖着软软的腔调：“可我怎么觉得，荀朗师兄还喜欢棠意礼呢。”
俞可摇头：“我看不是这样，今天这一上午，只有你和荀朗聊得最多、最默契，棠意礼并不懂荀朗的世界。”
观赛的时候，俞可就注意到了，棠意礼对游泳一点都不感兴趣，回了几次短信，补了一次口红，场下开始撞线冲刺了，她的眼神直往荀朗身上飘。
俞可很难想象，荀朗当初是怎么喜欢上她。
“不过，妹妹你也要加把劲啊。”
男人最了解男人，十个有九个半看脸，女人只要有好看的皮囊，终究是巨大的优势。
可这话，俞可没敢直说。
第178章 骗财骗色
棠意礼自觉招了荀朗，心情又不安了好几天。
以前谈恋爱，发个脾气、放个狠话，她总觉得别人哄自己是理所应当，现如今，她忽然就不自信了。
最近两天，棠意礼做梦梦见荀朗和俞晴结婚了，还发请柬给自己，酒宴就摆在体院那食堂的二楼，她坐在那吃烤鸭，同时还在哭。
魏然他们都在笑自己。
一夜梦醒，棠意礼满身大汗。
原来，求而不得是这个滋味。
棠意礼冲了个澡，坐在梳妆镜前，拿橘色遮暇，拼命盖在眼下，勉强遮住黑眼圈，然后潦草撸个妆，开车去上班。
她最近的妆，越画越淡，反而夸她的人，越来越多。
安妮进来送早报，连连说，“老板你看起来像未成年哦。”
棠意礼支着头，把大名签在文件上，递还回去，“未成年还要开股东大会，实惨。”
安妮掩口而笑，提醒她，“那还不赶紧去，一会那帮老头子又要抱怨。”
临近年中，丰唐上市在即，这一轮的股东大会，大概是要讨论后面的分赃问题。
棠意礼作为第二大持股人，不得不去。
她补了补唇色，抱着电脑下楼，十五楼是丰唐的地界，作风老派，看见棠意礼，人人垂手，叫一声梨总。
“棠总呢？”
新秘书叫辛欣，是个四十几岁干练的男人，他回答：“在办公室见客，梨总要不……你去大会议等？”
棠意礼看了一眼辛欣。
棠意礼本来没想去棠丰的办公室，但辛欣这么一说，她就警惕起来，大白天的见客，关门拉帘，几个意思？
棠意礼绕过辛欣，抬手敲门，里面半天才来人开门。
是赵美伦。
棠意礼狐疑，往里面看了一眼，“我爸呢？”
“他……”赵美伦神情不自在，本想杜绝棠意礼的打探，却不想，她直接推门进来。
屋里剩余的三个人，都愣了一下，看着她。
除了棠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一对五六十的男女，衣着格外地新，神情里带着精明，打探着棠意礼。
“爸？你有客人？”
“我介绍一下。”棠丰轻轻喉咙，尴尬地笑了笑，“这两位是美伦的爸爸妈妈。”
“这是我女儿，阿梨。”
赵美伦的父母同时露出夸张又热情的笑容，站起来，“哎呦，这就是阿梨啊，真漂亮的姑娘……”
“是，是，跟棠先生长得像。”
棠意礼扯了一下嘴角，没理那对夫妻，转而看向赵美伦，“你爸妈什么时候来的北市？我怎么都不知道。”
在父母面前，赵美伦硬撑着怼回去：“北市又不是你家，来了需要给你汇报吗？”
“不站在棠家的地方上，确实不需要跟我汇报。”
棠意礼轻飘飘地说。
赵美伦手握紧拳头，还想顶回去，棠丰先一步阻止她们。
“好了！”
赵家三人，顿时气势一弱。
棠意礼知道这三人把父亲围起来，准没好事，便说：“会议要开始了，棠总还不过去吗？”
棠丰何尝不知道女儿的意思。
“知道了。”
他跟赵家父母客气了两句，拿着手机和记事本，跟着棠意礼一道走出办公室。
……
等棠丰的办公室里，只剩赵家三人，都是至亲骨肉，把门一关，说起话来更方便。
赵父说：“在上市之前，想让棠丰送咱们原始股，看来有点难啊。他这个女儿就不是善茬，今天被她撞上，一定会拦三阻四的。”
赵母就没那么客气，张嘴就管棠意礼叫死丫头。
“死丫头，是不是平时净给你穿小鞋了？！”
赵美伦没说话。
赵母拍着女儿肩膀，“女人啊，没有个孩子傍身，总不是个事儿，你看棠丰这个岁数了，又这么大的家业，肯定想要个儿子，女儿啊，这是你的机会。”
赵美伦抬头，眼睛都睁大了。
“妈，你是想让我给棠丰生孩子？”
她才二十二，生活才过得滋润点，马上就要孩子，赵美伦还真没想过这件事。
而且，棠丰也从来没提过这个要求。
赵母又劝：“你要想在这个家站稳脚，只有靠孩子，一旦你生了棠丰的儿子，看那个死丫头还能蹦哒几天？！”
“对！”赵父被这么一提醒，也马上赞成，“你不是老说棠丰精嘛，给你买房子，却给他女儿股份，说来说去，还是怕家产落外人手里，你要有了孩子，别说咱们只想要1%了，就是全要了，棠丰也会给。”
“毕竟你手里，也有他的亲骨肉了。”
赵母连连点头。
夫妻两人齐齐看着赵美伦。
“生个孩子……”
赵美伦紧握衣角，一时陷入既心动又纠结的境地。
……
“1%？！还是原始股！”
偌大的会议室里，开完会的股东们，已经散去。
棠意礼站在长桌前，有点被气到，直接站了起来，往左边错了两步，正好站在中央空调的风口下，靠冷气降火。
“赵美伦贪婪就算了，她爸妈也跑来跟你要这要那，这一家子，是吸血鬼吗？！”
棠丰用手不停地叫女儿小声点。
“我没答应！阿梨，你难道还不相信爸爸吗？”
棠意礼：“我今天信你，明天呢？！”
“她爸妈跑到北市来定居了，每天在你耳边念叨，我不信你能扛几天！”
棠丰也有点无奈。
赵美伦的父母在年后，就来北市了，住在赵美伦刚装修好的房子里，已经有两三个月了，他也是最近才知道。
“可你叫我怎么办呢，把人赶回去吗？”
那毕竟是棠丰事实上的岳父岳母。
棠意礼：“他们现在就敢来办公室堵你，以后呢，你要不给，他们很有可能站在丰唐楼下，举横幅！”
“爸！你一辈子的脸面，小心都叫这三个人给毁了！”
正中棠丰软肋。
他爱面子，一生勤奋磊落，唯一走的不太光明的一步，就是娶了个小妻子，但这种事，在豪门中也不算稀奇事，怎么到他这，就这么坎坷呢。
棠丰气势弱了下来：“也许，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棠意礼气结：“你要觉得自己收不了场，就直说，别自己催眠自己，特别不聪明。”
女儿的话，太犀利，也太真实。
棠丰被戳在心窝子上，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表达你爹很聪明这一论调。
所以，他只能强撑着面子，拿出强权家长的话术，说道。
“丰唐的股份，我已经给你了，一梨制衣也是你的，管好你自己，别的不用你操心。”
棠意礼一把抄起电脑，丢下话。
“好！到时候你被人骗财骗色，别来找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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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kiki投来的月票1枚～
今天就到这里啦，谢谢大家^o^
第179章 深夜堂食
父女俩的对话不欢而散。
棠意礼上了楼，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又打公司内线，把辛欣给拎了上来。
一个中年男人，见了棠意礼的气势，竟然还有畏缩，问：“梨总，你找我。”
棠意礼亲自把办公室的门关上，绕着辛欣，转两圈，打量的眼神里带着审视。
辛欣早就听闻大小姐战绩，也知道她的难缠，一点不敢马虎，绷着根弦，就听棠意礼说。
“丰唐谁当家，你知道吧？”
这一题，是要直接回答的。
辛欣想了一下：“是……梨总你？”
“目前不是，”棠意礼目光如炬，“但很快就是我，我是棠总唯一的继承人，不止一梨制衣，丰唐集团以后也会是我的，所以，你要清楚，自己是给谁打工。”
“我知道。”
“以后棠总办公室，再有奇怪的访客来，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还有，棠总如果签了什么涉及股份转赠的协议，要拿去公证、盖章，但凡你经手的，也要先告知我。”
辛欣：“可是……这些都是机密……我……”
“你可以不干，我总会找到愿意干的人。”
辛欣缄口。
棠意礼还不忘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
“你替我做了这些，就算棠总知道了，他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但如果你不做，让我知道了……”
棠意礼略微遗憾地笑了一下。
辛欣低头垂手，赶紧说：“我明白，梨总。”
……
玩弄权术，绝对不是棠意礼的心愿，她也不是一定要把丰唐全都装进自己腰包。
实在是赵美伦这人，心术不正，而父亲棠丰手腕又不够果断，她担心父亲和丰唐都变成别人眼里的肥肉。。
所以，她只能买通棠丰身边人，盯着赵家三个人。
做完这么多，棠意礼谈不上有多放心，反而还有点失落。
越来越像个生意人的棠意礼，偶尔会在黄昏时分，感到孤独。
甚至有时候，还想哭。
办公室没开灯，棠意礼伏在桌面上，婆娑着泪眼，看着太阳坠入地平线，而她也坠入半梦半醒间。
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来，棠意礼发现身边一片漆黑。
只有外面几个安全出口，还亮着小灯。
棠意礼摸到手机，一看，晚上九点。
自己趴着竟然睡了三个小时了。
这三个小时，没人找过她，没人问她要不要吃饭，这种被遗忘的感觉糟透了。
棠意礼拎着包，起身，下楼。
迎面一股温热的风吹过来，带着烟火气，稍稍吹散烦恼。
她开车去a大游泳馆，至少那里还有个人，日复一日的等在那里，不会令她扑空。
棠意礼走进泳池边，对面正好传来一阵噗通入水声。
这象征着一次全新的较量——此刻的自己与过去的自己。
碧蓝色的水像丝滑的绸缎，随着荀朗每一次转体、起伏，在他肩背上分流开来，坚实的肌肉分区结成一块一块，极具力量冲击感。
他在快速游进。
自由泳本来就是四大泳姿里速度最快的，再加上荀朗的水平，他使出全力，触壁折返，棠意礼在岸上跟随步行，竟然还落后了二十米。
荀朗摸到栏杆，去看电子计时器，棠意礼刚好走过去，刚好看到红色数字跳了一下。
47秒32。
距离荀朗的目标47秒之内，还差不少。
棠意礼问正在上岸的荀朗：“今晚游的第几圈？”
训练不算，只问最好的计时成绩。
“一共游了三次，第二次最好，47秒30。”
依旧不理想。
棠意礼很自然地把毛巾展开，递给荀朗，他接过，擦了擦头，问她。
“刚下班？”
棠意礼：“嗯。”
想着两人今天似乎都不太愉快，她提议，“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还没吃晚饭。”
荀朗隔着湿漉漉的前额发看着她，发觉棠意礼没化妆，以往浓重的眼线压着，看不出来，原来她的双眼皮褶皱那么宽。
这会还有点肿。
他没说什么，只是问：“吃什么？”
棠意礼来了精神，“我看见外面新开了一家章鱼小丸子的店，可以自己动手做的那种，要不要试试？”
……
每个大学的校外，都有这么一条小吃街。
天热的时候，夜幕降临，空气里飘着烟火气。
这个时间点，年轻的小情侣一对一对的，坐在店里，情欲大于食欲，大家都把自制小丸子当成个游戏，说说笑笑的。
棠意礼下完单，等着上食材的空隙，环顾一周，眼睛笑成一弯月。
她前倾身体，小声说：“这家店之前咱们来过，你记得吗？”
荀朗不怎么在外面吃饭，所以一进来，他就发现来过了，他也笑了一下，当然记得。
这家店是新开的，但它的前身，是自助火锅店，他们第一次来吃饭，和沈浪程准他们干掉了人家一百四十盘羊肉的地方。
当时跟店员差点没打起来，怎么可能记忆不深刻？
棠意礼笑：“都怪你们，给人家吃垮了。”
荀朗扬眉，不置可否，随意笑笑，身体往后靠，给服务员上菜腾地方。
食材都是半成品，有淀粉浆液，有虾肉和蟹肉，还有胡萝卜和圆白菜丝，这些都是组装成小丸子的东西，而组装场地，就是桌子正中一只小锅。
名字叫锅，实际有九个半圆的坑，以3x3排列，更像个模具。
棠意礼再三确定，这个不在食源性兴奋剂行列，才愉快开动。
她先刷了遍油，把浆液倒进模具，然后往里面加入菜肉，而关键的步骤就是用竹签子戳戳戳。
但棠意礼有点傻眼，她好好放进去的食材，转瞬已经原地解散，模具里糊成一片，根本分不清哪个坑是哪个。
荀朗就比较淡定，“一直翻动，应该定型就好了。”
棠意礼用签字在中间划了一道，浆液迅速蒸发出一道缝，她把竹签迅速塞到荀朗手里。
“你负责翻三个，我负责六个。看谁做的比较成功。”
荀朗看了看手里的签子，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今生有幸参加小丸子制作大赛。
不过，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第180章 吃苦都不怕，还怕吃甜？
荀朗莞尔一笑，又取了一根竹签，双手同时操作。
室外吹来阵阵温热的风，裹挟着一阵凉意，在这个夜晚让人忽然放松下来。
47秒的魔咒不见了。
肩膀的伤痛也不见了。
奋勇拼搏，只为击败对手，制作出形状最完美的小丸子。
这才是他的人生重点。
而自告奋勇负责六个的棠意礼，开始还能井井有条地翻，翻到最后，她发现荀朗的每一个都跟墙上广告画上一样标准，她就沉不住气了。
“为什么我的不够圆呢？”
不止不够圆。
棠意礼那边，有一半的丸子，都出现了一面深黄，一面流液的情况。
她耍赖，还去扎扎荀朗的。
“棠意礼。”荀朗很认真地瞥她，手下挡住她的竹签。
“你不要过来破坏。”
棠意礼咬着唇，“你的，熟均匀了？”
荀朗抬眸，一下就看见对面贪婪的目光，无奈地勾了勾唇角。
“那你要不要尝尝？”放开了阻挡。
棠意礼眼睛唰地就亮了，也不客气，扎上一个就举到嘴边，一边吹气，一边咬下小小一口。
她吃东西像与人接吻，唇瓣颤颤，微微嘟起，一对大眼眯成一道缝。
荀朗的目光扫了一眼，只是从她表情确定食物已经熟了，然后收回目光，不再去看，手底下把棠意礼那一侧的丸子，挨个翻动，直到全熟。
棠意礼吃完一个，彻底勾起食欲，她给锅里剩余的八个，挤上官配的酱料，叉了一颗递给荀朗。
荀朗捏着竹签下部，避让开棠意礼的指尖，拿出来，尝了一下。
说实话，味道一般，主要是淀粉糊加了大量鲜味剂，谈不上多美味，就吃个diy的氛围吧。
荀朗顺着棠意礼，说，还不错。
棠意礼连连点头，埋头吃得很香，最后一锅九个，棠意礼吃了七个，荀朗吃了两个。
还是有点意犹未尽。
荀朗：“要不然再点一份。”
棠意礼阻止他，“吃多会腻，我想留着下次吃。”
而且，她也发现荀朗对这个似乎不感冒。
棠意礼扬手叫来服务员，最后还是荀朗买的单。
两人走出小饭店。
街头正式迎来夜市高峰，好多人穿着短裤拖鞋，出来打夜食。
看见一家卖手打甜筒的摊位，正在排队，棠意礼跃跃欲试。
她有个毛病，可能也是女生通病，想吃高热量食物的时候，嘴上不说，眼神先开始乱飘。
荀朗站定，问她：“想吃？”
棠意礼蚊子似的，“嗯。”又像是安慰自己，说，“刚才吃的有点腻，冷饮能解腻……”
话没说完，荀朗已经走过去，排在了队尾。
棠意礼溜溜跟过去。
队伍不算长，但很快有人认出了荀朗。
大家都是校友，很自然地跟他招呼，荀朗也一一颔首回应。
其中还有熟人。
是张芙寒和蔡真真。
她们排在最前头，认出了棠意礼，热情招手。
“学姐！你也来买冰淇淋啊！”
棠意礼记得她们，名字有点想不起来，但她们是荀朗的粉丝，这点毋庸置疑。
两个小姑娘的眼神就不停地往荀朗身上落。
荀朗看棠意礼，棠意礼呵呵笑笑。
张芙寒和蔡真真买完，不肯走，结伴站在街边，在不阻碍老板做生意的前提下，开始观星。
棠意礼有种芒刺在背之感，好不自在。
很快轮到他们，老板问荀朗，买几个。
“一个。”
荀朗扫码支付。
老板转身就去打了两个，拿出来，“要收摊了，现在买一赠一啦。”
还有这种情况，难怪排队。
棠意礼接了一个，另一个还在老板手里。
她和荀朗面面相觑。
老板见他们还不走，说：“你们小情侣，一人一个不是正好。”
棠意礼脸上阵阵烧热。
荀朗没有什么回应，取走老板手上另一只甜筒。
他说：“走吧。”
棠意礼跟上：“嗯。”
两人刚给后面的人让出路，就听见旁边的蔡真真她们小声说。
“哇……他们复合了……”
“嗯嗯，荀朗师兄真人，比电视里看，还要高耶……身材更好……”
“我就喜欢嗑这样的cp……”
“好羡慕哦……”
她们的议论声，像针一样，一下就刺破了美丽的泡泡——棠意礼和荀朗，刚刚还和谐相处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荀朗不说，棠意礼也察觉得到，他不喜欢这样。
荀朗不喜欢和前女友搞暧昧。
在外人看来，好似复合的行为，提醒了他，今晚，他和棠意礼的友谊，越界了。
蔡真真她们羡慕棠意礼。
棠意礼内心又何尝不羡慕能当荀朗女友的人，可她自己知道，没可能了。
她这个前女友的身份，就是被判了死刑的镣铐。
任何人都有可能获得荀朗的爱情，唯独她，再也没有可能。
她是信用破产的人，荀朗怎么会再爱个三心二意的骗子呢。
自己和荀朗，能保持在朋友界限内，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状态，棠意礼不敢奢望其他。
棠意礼顶着着蔡真真她们炽热的目光，勉力笑了一下，举着甜筒，好像很投入地吃着，刻意不去看荀朗的表情。
他们就沿着原路，往女生宿舍方向走。
路灯五米一盏，投下浅黄色光，斑驳了一地光影，风钻过树枝间的缝隙，碰了叶，刷啦啦地一阵爽意。
棠意礼吃了几口，已经觉得毫无滋味。
她忍不住，转头看荀朗拿着另一个，一口也没动，白色的螺旋状的一坨奶油，已经没有那么挺拔了。
她赶紧说：“给我留着，我都能吃掉。”
好像是为了证明一下，她又猛地咬了几口，快速吞下，手里的甜筒迅速消掉一大半。
荀朗：“现在又不心疼卡路里了？”
心疼。
但棠意礼不希望荀朗被迫吃下去。
刚卖甜筒的老板说了，小情侣一个人一个正好，荀朗不喜欢暧昧，吃掉这一个甜筒，好像逼他默认什么。
棠意礼知道荀朗，不喜欢这种误会。
所以，她可以替他吃掉。
为荀朗吃到的苦，她都甘之如饴，吃甜又怕什么。
棠意礼伸手去荀朗那拿，细白的手在空中一捞，却捞了个空。
棠意礼抬眸去看，荀朗微微抬高手肘，并不准备给她。
她做了一个给我呀的表情。
“算了。”荀朗一顿，“我正好渴了。”
收回甜筒，荀朗不去看棠意礼，径自咬了下去，绵软的奶油，迅速多了一个缺口。
在一望无际的银杏步道旁，凉风惬意袭来时。
棠意礼一颤，感觉好像是自己心尖被咬掉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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