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庆功
短池世锦赛、亚运会、世锦赛,现在又是奥运会,四大比赛,拿满四枚蝶泳100米金牌,需要的是绝对的实力。
张局点头附和:“确实,如今在国内泳坛,无人能与荀朗争锋。”
部长笑道:“所以,荀朗,后面你得再争取拿一个蝶200和自100的大满贯,职业生涯就完美了。”
“反正啊,你不拿三个大满贯,我都不能让你退役。”
荀朗礼貌地笑了一下。
张局:“部长您是不知道,荀朗有多热爱游泳,他起码还得再游个四年,到下届奥运会,三个大满贯可能都拦不住……”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觥筹交错,相谈甚欢。
只是这样的场景,在今晚的荀朗看来,有些乏味。
他站在话题中心,成为话题的同时,却不参与话题,而是心不在焉地环视全场,听着部长和局长在说话。
部长问:“怎么没见雷教练,他带出这么出色的弟子,也得好好慰问一番啊。”
局长答:“刚才还看见了,是不是出去抽烟了?”
雷朋深是老烟枪,队里都知道,但荀朗知道,雷朋深不好凑热闹,早已从后门走掉了,根本不是抽烟……
现在,连他也想撤了,只是借口还在酝酿中,突然手机响了,是短信。
部长、张局纷纷扭头去看荀朗,见他拨开手机屏,看了一眼,周身散发的冷峻威慑力,突然散了。
整个人的线条都柔和了,眉宇间舒展开,唇角微微上扬。
荀朗抬起头,略带歉意说:“我还有事,需要先走。”
张局,道:“部长才刚来,宴会还没开始,荀朗,这可说不过去啊。”
部长摆手,“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安排,这种庆功本来就是面子工程,荀朗有事,就去吧。”
“谢谢部长。”
荀朗又跟张局颔首,匆匆离开。
这里的庆功宴,于他而言没有意义,因为被荀朗捂得滚烫的手机里,棠意礼终于有了音讯。
那才是今晚真正的庆功——
【老地方,来找我,现在。】
……
荀朗出了会议中心,想扬手打车,却发现,因为今晚的庆功宴,周围的路,已经被媒体摄像的机位给堵死了,马路上一片血红的尾灯。
荀朗只有靠双脚,一路小跑着,穿过拥堵的车阵。
中途因为天气实在炎热,他脱掉正装外套,扯掉领结,把衣服搭在手臂上,继续跑了两公里。
终于叫到出租车,彼时,荀朗的衬衣已经湿透。
他告诉司机地址,直奔a大游泳馆外。
荀朗和棠意礼之间从来没有老地方的约定,但他就是知道,棠意礼一定在那。
荀朗不知道棠意礼安排的庆功是什么,他只是想见到她,当面问问她,消失了这么多天,她又想玩什么手段?
是欲拒还迎吗?
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故意吊着她,所以,棠意礼也把这份等待的焦灼如数奉还?
不管是哪种,荀朗都要承认,爱情,是真的很不讲情面。
管你是奥运冠军,还是拿了几个满贯,都无法在职业生涯的巅峰,获得情场上的最低级的满足感。
他想念棠意礼。
仅仅是想她回一个电话,就可以心满意足的要求,都在这几天抓挠得他寝食难安。
明知道,棠意礼是他的毒,是他的蛊,可尝尽背叛之痛的荀朗,挣扎了这么久之后,还是没能逃脱她的手心。
栽一次,不够,那就再来一次,只要棠意礼还愿意,前尘往事,荀朗都决定不再计较。
复合吧,重新在一起吧。
棠意礼是他的宿命,他认了。
正值暑假,校内人员少了大半。
荀朗赶到游泳馆时,从外面看,馆内熄着灯,明亮的月色下看,巨大的建筑,像一只安静沉睡的兽。
想要靠近,请小心翼翼。
荀朗不得不在心里再一次怀疑棠意礼的用意,同时,踏步进入。
这是他来过千百次的地方,哪里有坎,哪里容易积水,荀朗闭着眼睛都知道,在黑暗中走过通道,靠近池畔,终于听见水声,从女更衣室里传来。
此刻泳池像一个空灵的仙境,被月光笼罩,静谧而空旷。
女更衣室里的声音还在持续着,荀朗低头,忽见旁边的塑料椅子上贴了张便签条——到水里等我,我们一起拆礼物。
礼物?
荀朗认识棠意礼的字迹,更加疑惑,什么礼物需要在水里拆,但他还是遵从了游戏规则——永远听棠意礼的——荀朗转身进了男更衣室。
那里有他的柜子,脱掉被汗打湿的西服,换上平角泳裤,这样一身装扮,顿时让荀朗松了口气。
他出来下水时,棠意礼还没出来。
于是,荀朗又游了两圈,权当放松。
从沉浸中出水,荀朗蓦然看见岸边站着的棠意礼,她站在浅水的那一侧,头发已经打湿,梳了一个光溜溜的马尾,抱臂看着他。
棠意礼只穿了一套bikini,隔得那么远,通身雪白的肤色,在月光下,光洁无暇、连湿漉漉的眼睛,都浸润着月光的柔和。
她弯身跳下水,跟着水浪起伏,再次露出螓首,像一只迷路找不到家的小美人鱼。
“荀朗。”
她唤他,光洁的五官都被打湿,水珠一颗一颗地掉下来。“过来抱抱我。”
荀朗慢慢靠近,水浪轻推,把他送来她身边。
许是棠意礼刚刚冲洗过,她身上有一股极淡的清苦柚子味道,若有似无,沁人肺腑。
“棠意礼,你不是最怕冷水……”
“所以,”棠意礼贴近,双臂环上荀朗的肩膀,慢慢收紧,收紧,直到把自己的唇贴在荀朗的下颌上,幽幽地说。
“你可以让我暖和起来吗?”
一切像是发生在半梦半醒之间。
荀朗有种不确定的困惑感,可也在温热的身体与他贴上来的下一秒,叫人内心掀起滔天巨浪。
棠意礼穿着的,可能根本不是泳衣——没有泳衣的面料会那么薄——以至于他胸膛上的皮肤甚至可以感知那小小两颗的形状。
冷水激发,她悄然挺立,一点一点研磨,是乱人神志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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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应该是我祝贺你,棠意礼
荀朗微微后撤上身,认真对焦在棠意礼的脸上,声音已然暗|哑。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知道呀。”棠意礼笑得像个天使,却做着只有恶魔才会的邪恶事——她反手在身后,一拉,一扯,便将仅有遮|挡给扯了下来。
她举着手臂,拎着那一块小布,耀武扬威的表情像取人首级的将军。
月光下,浅蓝色的水中,浸着滚圆的球形,凝白而触目。
荀朗瞳色幽暗,五官料峭,岿然不动。
棠意礼玉臂一扬,便把手中那一块小小面料,甩在水中,任由它随着水浪漂泊。
她笑着,故意往前,贴上,那一团,起伏、挤压在荀朗身前,早已变了形状。
“这就是礼物?”荀朗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棠意礼的脸上。
要说不紧张,不害羞,都是骗人的。
这可能是生平第一大胆的时刻,棠意礼豁出一切自尊矜持,容不得半点退缩之意,一举压上全部筹码,只赌荀朗,还爱她。
棠意礼轻抿唇,点头,“对,这就是礼物。”
她像一颗藤,攀住让人充满安全感的大树,在浮力作用下,紧、紧、缠上。
“祝贺你,荀朗,征服世界,得胜归来。”
月色突然朦胧,大概是偶有云彩遮挡,室内光线陷入昏暗,离得这么近,貌似都难以分辨男人的眸色。
他冷峻地脸,紧绷着线条,精|壮地立在水中,泛着光泽的身躯镀着月光,容易让人联想起欧洲神话里的波塞冬。
传说,当波塞冬震怒时,引发海啸风暴,足以使大陆沉没;当他宁静时,敲击海面,可以幻化出无数疾驰的骏马。
他动或他静,都是这水中的王者。
就如荀朗此刻,一动一静,都主宰了棠意礼。
棠意礼目光充满羸弱,望向荀朗,不确定,他现在是哪一副面孔。
今晚,她能不能把自己献祭给爱情,都要看眼前这个刚毅的男人,愿不愿奉陪她的放肆。
“荀朗?”
棠意礼有一瞬的怯懦,唤他的语气里已经带着丝恳求,“我……”
“应该是我祝贺你。”荀朗倾身,瞳色幽深,“棠意礼,让我再次栽在了你的手里。”
征服了世界又怎么样,水中王者又怎样,还不是照样栽在你手上。
第一次栽得有多惨,就显得这次重蹈覆辙又有多愚蠢,可是哪又有什么办法呢,她是棠意礼,有几个男人能走得出她手心的棠意礼。
强悍如荀朗亦不能免俗,只有任她玩|弄的份。
荀朗心头发狠,也泛着甜蜜,在这个属于世界冠军的主场,水浪连连,拍打着岸边,在空旷的穹顶之下,传来一声压、抑、忍、耐的叹息。
棠意礼被抱着,上半身几乎都在水面之上,比荀朗高出一个头,微微后仰。
她实在太娇气了,一会说冷,一会说疼,一只腿上还挂着黑色的系带,在水中轻轻地蹬。
如果不是水阻,可能她已经把荀朗踹掉了,但这是水里,让人使不上力的水里,一切都只能任由这个男人主宰。
“荀朗。”
她叫他名字,不提要求,就是叫名字,像猫儿一样,抓|挠人心。
荀朗早已出了满头的汗,为了杜绝着扰乱人意志的声音,他咬她,吞没声音。
而在水下的另一边,吞没的,则是来自不容忽视的一整个。
棠意礼下意识想把自己团起来,两只膝盖并拢,带动身体收紧,荀朗动作一顿,几乎要让棠意礼给逼疯了。
来自水中冰凉的温度,依旧无法化解那股夺魂摄魄的冲击感。
荀朗沉住呼吸,退了出来,借着月光低头去看,一顿。
棠意礼在身体骤然一空之后,也跟着好奇垂眸。
天!
她先是在心里喊了一句,天,还真是堪比矿泉水瓶的尺寸!
然而那还不是重点,隔着清澈水面,荀朗托着的那把锋利刃剑之上,两人都看见了血。
几缕血丝,挂在上面,随着清澈水浪,缓缓飘动。
是说不出的视觉冲击。
棠意礼软而粘的声音,抱着荀朗的脖子,“出血了……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污染环境啊。”
荀朗深吸一口气,有点哭笑不得。
他一方面的为棠意礼的脑回路折服,一方面也被血气方刚的自己给困住,一时两难,把欲意压了又压,他说。
“我们换个地方,这里实在是……”
不好施展。
随时可能有打更人进来巡查,另一方面,水确实太冷,棠意礼那个不孕不育的说法,荀朗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棠意礼扭了两下,“可这样,不舒服。”
美味刚尝到滋味,却说等一会再吃。
棠意礼故意为难他,娇气地指指水中,“不想走,我的衣服还在里头。”
荀朗无奈一笑。
管那两片叫衣服,有点吹牛了啊。
可他还是认命地松开抱着的人儿,划水出去。
飘远的黑色小东西,随着水浪起伏,时远时近,可在荀朗的水性面前,不值一提。
他精准打捞,就把那两片拎出来,荀朗指缝间缠绕着的布料,有种隐|秘的欲感,刚好唤起了棠意礼的臊意。
棠意礼又闹着不干,说疼,上岸走不动。
荀朗亲了亲棠意礼的额心,自己先上岸,然后抻开毛巾,把举高手臂的棠意礼,生生从水里提抱出来。
把人裹在怀里,简单擦干,又把她打横抱起来,一路抱着进了女更衣室,供佛爷似的,最后把棠意礼放在长凳子上。
“穿衣服总会吧?”荀朗弯腰问话,柔得几乎能把人给溺毙。
棠意礼堆坐在米白色的浴巾中间。
她的高矮,正好在荀朗腰间,目光正好看见他透湿的泳裤,深黑色面料,散发着暗哑的光泽,随着巨大起伏,把形状,勾勒。
刚刚贯彻倒底的触感,太惊人太深刻。
棠意礼不敢再随便撒娇,咽了口水,点头。
闭馆时间,更衣室里不可能有热洗澡水,两人谁也没花心思在这上,满脑子想得都是隔壁心心念念的人。
擦干、换上衣服,两人差不多是同时汇合在游泳馆外。
第198章 得不到就会死
月明星稀,蝉鸣阵阵,像是活在仲夏夜的梦中。
棠意礼展臂求抱抱,荀朗顺着她,把人一揽,穿过她腰间的手,條然收紧,两人又是贴贴的姿态。
一吻将要落下——
忽听传来一阵稀里哗啦地钥匙声。
“诶?荀朗,你这个赛季都结束了,不去休息,怎么在这?”
还被熟人认了出来,棠意礼先是做贼心虚往后跳了一步。
荀朗就镇定许多,朝黑影方向,先叫了一声“大叔。”
“我回来取点私人物品。”
“哦,那你快走吧,我要锁门了。”
值夜大叔伛偻着背,眼神也不好,他从侧门进了游泳馆,根本没有发现,荀朗身后还站了个人。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松了一口气,至少荀朗是对的,稍微晚走一会,就要被人给捉在当场了。
他们侥幸生存的窃喜,钻进棠意礼的大g里,荀朗依旧坐驾驶位,额发湿漉漉垂下来,有种放荡不羁地气质。
棠意礼探着头,手指戳他手臂:“哦,回来取私人物品?你也学坏了,谎话张口就来。”
荀朗扯唇一笑,极为落拓性感看她。
“你不就是我的私人物品么。”
棠意礼倒抽一口凉气,生平第一次,被人怼,还这么爽。
她也不系安全带,又要去扑荀朗,让人一把按住,“乖,别闹,先说今晚去哪?”
棠意礼撅着嫣然小嘴,一咧,做了一个‘开’的口型:“——房,不然今晚我可能会因为想你,而难过得死掉。”
说这话的时候,棠意礼又可怜又可恶,像个小恶魔,勾得人刀山火海,都恨不能替她走一趟。
荀朗俯下身,完成游泳馆门口前为做完的事业,以唇齿回应她。
那原本深黑色的眼睛里,染着更深的颜色,像黑夜里暗沉的湖面,悄无声息将人溺毙。
直到棠意礼因为缺氧而轻轻推开他,荀朗才哑然一笑。
他说:“先帮你续命。”
棠意礼伸出指尖揉了揉被吻,肿的唇,刚要放下,又怕浪费了荀朗的气息,便把手指放在口中,轻轻啃|咬。
棠意礼感觉自己已经等不及,那种空虚而焦灼的等待,已经让身体开始阵阵战|栗,她急,轻轻地说:“荀朗,快点。”
投石入湖,漾起阵阵涟漪。
耳边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果断、利落。
荀朗也好不到哪去,一路疾驰,仅仅三分钟,就来到校外一条街,那里同时开了好几家小宾馆,物美价廉,深受学生情侣欢迎。
荀朗停在一家装璜稍微好点的门口,带着棠意礼走进去。
前台办理入住的小妹,在看剧,连头都不抬,直接说,“没有房间噻,都几点了,才来,没啦没啦。”
这就要往外轰人。
棠意礼面露不悦,走出门口,大小姐脾气要发作,荀朗哄着她,“你去车里等,我去别家再问问。”
棠意礼“嗯”了一声,坐在车里,等待地间隙,一时忪怔。
许是太过甜蜜了,好像把后半生的快乐,都浓缩在今晚了,棠意礼有种想要时间定格在这一刻的冲动。
棠意礼趴在车子的中控台上,想用眼睛牢牢记下这一刻,以便隽永——霓虹闪烁的街口,烟火气的食肆,来往的人群,叫卖的小贩,还有一出场,便叫其他黯然失色的荀朗。
他从最远的一家小宾馆走出来,远远冲车子里的人,摇摇头。
现在放暑假,是探亲交友开房间的旺季,学校附近一宿难求,只是他们这种对此没有需求的人,不懂行情罢了。
荀朗上车,发动车子,刚刚打着火,棠意礼已经递来手机,上面是在地图上搜到的距离三公里的一家酒店。
四星级,也不远。
“咱们去这个。”
棠意礼已经等不到回家,她现在就想得到,与荀朗亲密不二,合身交融。
这样急迫的女人,在爱她的人眼里,只剩可爱。
荀朗情不自禁地捏了捏棠意礼的脸蛋,“你可真像个女流氓。”
女流氓伸出手在荀朗膝盖上轻轻扫过,斜睨逐渐发生变化的位置,一笑,什么话都没说,便以做最有力还击。
荀朗咬了咬牙,也没有辩解。
可上了路的车子,就不那么绅士了,左右穿插、并线,一路开进停车场,只用了十分钟,再去前台办理入住,一切就变得异常顺利了。
夜已深,上行的电梯里,空无一人,只剩棠意礼和荀朗,偏偏好像较劲,两人各站一个角落,没有触碰,没有眼神交流。
棠意礼中间问过一次,几楼。
荀朗平声回答:“十楼。”
两人再无交流。
如果有人旁观,哪会想到这是一对羁绊了两年情侣,而非是临时之约。
电梯打开,踏着厚厚的地毯,两人一前一后,沿着香气浓烈的走廊,抵达尽头,荀朗拿房卡开门,随后闪开身体,做了一个你先的动作。
棠意礼客气一笑,提腿迈步,刚走了两步,身后房门,发出喀拉一声。
这候17*章汜。门从里面锁住了。
棠意礼好似知道一样,转身,在被按在墙上的瞬间,开、腿、缠、上。
他们甚至来不及给房间插电,便在玄关撕扯起来。
这里,与在泳池不同,杜绝了一切打探,绝对的黑暗,也象征着绝对的安全感,他们可以肆意,释放,尽情,挥霍。
荀朗屈|腿而上,温热呼吸,萦绕于耳畔,棠意礼那浸水了似的声音,带着鼻音闷哼一声。
随即,棠意礼便展现了青涩而疯|狂的一面,好像要激怒荀朗,将她彻底摧毁才好。
她不停地说,不够,不够,哪怕欢愉佐以痛苦,她还是死咬着荀朗的肩膀。
荀朗亦是锋芒毕露,抵在她耳边,狠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怨。
“棠意礼,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制大制枭。棠意礼从颠簸的混沌中抬眸,满眼水光,茫然问:“什么事?”
“看来你真的忘了。”却引来棠意礼的尖|叫与眼泪,她不得已反手撑住墙壁,作为自己的借力,方才稳住心神。
棠意礼带着沉重鼻息问:“倒底是什么事?”
“果然没良心。”荀朗有一些凶恶,可还是不得已抛出提示,“奥运会之前,你给我画手表的那晚,说过什么?”
第199章 她顶多是起个调
记忆不会湮灭,何况是棠意礼鼓足勇气的那一夜。
那一晚,她纠结、羞赧、小心翼翼,不就是为了他的一个应允吗?
她怎会不记得,自己小心翼翼地问,荀朗,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原来,荀朗今晚一直都在等她开口。
这已经是荀朗最大的让步了。
只要你开口,我就同意。
可你为什么迟迟不提。
分不清是生理性的泪水,还是什么,棠意礼眼睛里已经盛不丁点儿情绪,泪水疯狂地往外涌。
她抱住他的肩头,小声的呜咽。
荀朗停下动作,双臂收紧。
他不懂她泪水的来由,但这样悲伤的棠意礼很陌生,突如其来,止都止不住,他想伸手,替她擦了一擦冰凉的小脸,可棠意礼用迎合打断了他。
她口中还是含糊而渴望地喃喃。
“荀朗,我很爱你,往后的每一天,都会比今天更爱你。”
所以,如果我们无法重新开始,那么我希望明天永远无法到来。
沉沦与毁灭,就很好。
千万不要让我有一刻的思考,不然,我怕自己会后悔——责任扛在肩头,一旦放下,哪会生出第二次勇气再去扛。
所以,别问未来,不讲道理,荀朗,就让这一夜,成为我们爱过的证明,让我把青春葬在你的怀里。
……
荀朗早已心生疑惑,真正确定出事了,还是在早晨醒来。
床边一片空荡,凌乱的被褥,和他伸出的长臂上,还带着酸麻的压感,无一不说明昨晚确实发生过旖旎。
光洁的背肌起伏发力,荀朗撑坐在纯白的薄被中,露出整块的腰间腹肌,正因为上涌的恼怒,阵阵蓄力。
他拿过手机先看表:早上五点零五,再看信息栏,一片空无。
很好。
一个多小时前,还与他抵死缠,绵的人,果然跑了。
棠意礼知道荀朗一向起得早,所以为了跑得神不知鬼不觉,还特别狡猾地用身体来施媚,把他放倒后,然后再偷跑。
荀朗不过就睡了二十分钟,还真叫棠意礼找到了机会!
怒气上涌,荀朗还是不抱希望地给棠意礼拨了一通电话,嘟嘟两声后自动挂断。
他对着手机屏幕,定定看着,直到屏幕自动熄灭。
先玩人间蒸发,再把他拉进黑名单了?
真不错啊,棠意礼,玩得一手好把戏!
荀朗低头自嘲轻笑,随即嘴角上扬,弧度慢慢回落,最后,他忍不住一拳,砸向床面。
……
能给世界冠军当陪练,一练练一晚,棠意礼觉得自己能够早起按时上班,也算是世界顶级体力了。
她强撑着,听父亲坐在茶桌对面,念念叨叨,有点犯困,怎么办。
严重的睡眠不足,棠意礼身体往沙发上靠了靠,刚要翘个二郎腿,腿弯还没搭在膝盖上,她就吸了口凉气,暗自叫苦。
也不知道是低估了运动员的体力,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耐受力。
不得不说,疯狂是有代价的。
棠意礼又慢慢把腿放了下来。
今早从酒店出来,她匆忙回了趟家,套了件连体衬衣裤,美貌如常来上班,看不出一丝一毫落跑的渣样。
带着微微困倦和满足感,棠意礼脑子里总会不自觉冒出一些片段。
她在心内腹诽,荀朗简直是个力量怪物。
平时立个冷漠不近女色的人设,哪知道撕掉虚伪面具,这个人这么暴虐。
等等,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棠意礼赶紧清除掉脑子里带颜色的缓存,又一次默念:跟荀朗在一起,完全是对她身体的摧残,所以,保命要紧,分手不可惜,不可惜——
“阿梨?”
棠意礼瞪大眼睛,猛地回神,然后脸上蓦然染上红晕,“爸?”
棠丰看着她,奇怪女儿怎么突然脸红了,“你还好吧,一上午在走神。”
和他说话在走神,刚刚跟股东们开会也在走神。
棠意礼猛摇头,“我挺好的。”
棠丰叹口气,知道女儿为了公司,选择嫁给李骄阳,心里必然难受,走神恐怕也是想的这件事。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棠丰再三确定:“阿梨,你要想好,联姻虽然能解救丰唐,可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不嫁,咱们大不了从头再来……”
“爸,”棠意礼隔着桌子,尽量露出一个宽慰人的笑容,“董事会的人,已经签字了,在大家接受兰黛注资之后,如果告诉他们,我反悔,注资没有了,那岂不是叫大家空欢喜一场。”
尤其是,对戴宽那种躺在病床上的,甚至可能造成二次伤害。
“我真的想好了,上次,我还单独见过李骄阳,他对我还跟从前一样,而且他还保证婚后一定老实,不会拈花惹草。你放心吧,爸。”
“真的?”
“真的。”
看上去,李骄阳确实还跟从前一样,一口一个宝贝,保证婚后忠诚,然而,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流淌的企图太明显了。
恨不能下一秒就把人按在跨,下。
这也是棠意礼昨晚把自己送出去的另一个原因,爱荀朗是一方面,不想把自己大好的清白给一个渣男,也算是对这段联姻最后的反抗。
但反抗归反抗,棠意礼并不守契约的小人——婚前的关系,止步于婚前——既然答应了兰黛集团嫁过去,她就不准备脚踏两只船。
所以,今早跑出酒店后,棠意礼第一时间拉黑了荀朗。
棠丰拿着签好的文件,问女儿,要不要去跟他一起趟兰黛集团,“顺便听听,婚礼的安排情况?”
棠意礼对此不感兴趣,但第一次商讨就缺席,似乎也有点打人家的脸,所以,她又答应了下来。
“那咱们一小时后出发?”棠丰问女儿。
棠意礼点头,她要先上楼把今晚没做完的工作交待一下,便起身,走到门口,她忽又想到一件事。
棠意礼担忧地问:“赵美伦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吧。”
闹了这么一大圈,最后棠意礼还是选择联姻,不管是为了谁吧,至少希望那个孩子也能吃到这波红利。
毕竟,它是棠丰的骨肉,也是她血缘上的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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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有一件小事想请教
“你说这事啊。”
棠丰叹气一笑,明显带着几分无奈,“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孩子,美伦事后跟我承认错误,说她是心急,怕我完全偏向你,所以,才撒谎说自己怀孕了,后来你同意联姻了,公司有救了,她情绪也冷静下来,才说了实话。”
公司都乱了阵脚,自然赵美伦心急,这种拿孩子说事的手段,在棠丰眼里,也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的心急乱投医的表现。
他不怪赵美伦,反而,自觉亏待了那个孩子,他深深自责过。
后来得知孩子根本不存在,棠丰无端觉得一阵轻松,所以,他没追究,甚至连赵美伦说谎都没有责怪过她。
“确定,真的没有过孩子吗?”棠意礼问。
这几天,她总是想起赵美伦那天的表现,透着一个癫狂,并不寻常。
棠丰十分确定:“确实没有怀孕啊,我看她最近还到了生理……”
和女儿谈论继妻的生理期,似乎有点不妥,棠丰把说到一半的话给咽回去,笑笑,叫女儿放心。
“我这么大年纪,怎么可能还会有孩子,美伦最近情绪还可以,等公司度过困境,我再买点东西哄哄她,应该就没事了,你就别担心我们了,安心准备和李骄阳的婚事。”
棠意礼从棠丰办公室出来,上楼先去设计部,看一遍积压了好久的设计稿,然后又讨论了一下秋季新装的营销方案。
最近丰唐动乱,哪有心思认真工作,现在问题解决,棠意礼一想到她未来的婚姻,就更觉得工作是唯一舒心的事了。
而且,她下定决心,不管李家或者李骄阳怎么想,她在婚后必须保持工作,且三十岁前不要孩子。
这是她唯二的要求,上次和李骄阳见面时,她提出来,李骄阳已经都答应了,一会去兰黛集团,棠意礼想着,是不是要再告诉双方父母一声……
她先跟安妮和另两个设计师,简单对了一下秋装的面料和预算,正说着,玻璃门外,王简找了过来。
“梨总,原来,你在这,我还去楼下找了一圈……”王简跟安妮她们打了个招呼,单独冲棠意礼使眼色。
看来是有话要说。
棠意礼走回自己办公室,关起门,问,什么事。
王简一脸为难道:“刚才荀朗来了。”
那个名字带着魔力,一提,棠意礼都控制不住地颤抖、心头发酸。
她极力掩饰反常的情绪,可连头都不敢抬,假意看手机,貌似不在意地问。
“他……找我什么事?”
王简:“那倒没说,就是问你在不在。”
棠意礼心口紧缩:“那你怎么说的?”
王简只知道棠意礼马上要嫁李骄阳,而荀朗是她的前男友,其他的一概不知,所以,他的语气里带着点无忧无虑地关心。
“我怕给你惹麻烦,所以说你不在。”不过,他又想起荀朗那双眼,一股寒芒,叫人心惊胆战,“不过,他好像不太信。”
棠意礼急切道:“那他人呢?!”
“他走了。”
棠意礼一颗心慢慢回落,将要归位时,又听王简说。
“荀朗临走时,说他在楼下咖啡厅等你,叫你忙完所有重要的事,过去找他聊聊,他有一件小事想请教你。”
棠意礼:“他这么说的?”
王简神态语气,透出一点古怪。
“我之前看荀朗这人脾气还行啊,今天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透着一个狠……他还说,不见不散,这算不算是强迫你去见他啊。”
棠意礼舔了舔嘴唇,通过王简的描述,她已经能体会其中的压迫感。
棠意礼心神不宁地坐在办公室里,文件翻了一页又一页,始终读不进去一个字。
荀朗要问什么,她心知肚明,更加明白,这个关键时刻更应该狠下心肠,彻底当一个渣女,不见面不解释,最好让荀朗恨自己才好。
可她也知道荀朗个性,世界冠军,对一件事的坚决态度,非常人能够想象,他说不见不散,那必然是不肯罢休的意思。
哪怕天涯海角,他都会把自己揪出来,棠意礼自知躲不过去,一咬牙,还是拿着钱包下楼。
就像工作间隙,买一杯咖啡似的,稀松平常地乘坐电梯,抵达二楼,推开咖啡店的玻璃门,然后一眼看到了身影卓绝的男人。
荀朗选了一个极为主动的位置,靠窗、面朝门口,不给棠意礼丝毫掉头就跑的机会,目光深沉而笔直地望过来。
棠意礼本能地脚下停顿了一下,抿唇紧抓手包,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
昨晚历历在目。
男人不坠冠军颜面,整晚续航,几乎达到了随时要随时有的境地;
女人呢,也极能事,撒娇卖萌,或叫或喘,直抵人心。
两人在经历了如此契合的一晚后,此刻见面,却仅仅是颔首点头。
棠意礼坐在荀朗对面,略微拘谨地说:“等了多久了。”
“两个小时。”
荀朗说话时,目光一直很坚定,也很平静,丝毫没有枯等两个小时而产生的情绪。
既没有埋怨,也没有邀功,就是陈述事实而已。
棠意礼以为,他至少要因为自己的落跑而愤怒一下下呢,但是没有。
他应该是回过家,洗过澡,身上穿了一件和昨天不同的浅蓝色休闲衬衣,卡其色的长裤,清清爽爽的,连胡子都刮得干干净净。
不像昨天后半夜,他的胡茬长了出来,铁青色的下巴扎人得很,他总爱故意用那里去蹭她耳后最柔嫩的皮肤。
棠意礼不自觉地摸了摸耳后,然后跟前来点单的服务员说,要一杯冰美式。
服务员撤下菜单,说稍等。
两个人又是面面相觑地状态,棠意礼不敢迎接荀朗的目光,垂眸,用余光在店内乱飘。
还好,上班时间,没什么人出来摸鱼,咖啡店里几乎没人。
很快,店员把冰饮端了上来,透明塑料杯上透出深棕色的饮品,杯壁上还挂着冷凝的水珠。
棠意礼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杯子,喝了一口,就听见荀朗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说说吧,棠意礼,倒底怎么回事?”
第201章 好聚好散
棠意礼小口抿了抿酸苦的咖啡,抬起头,自带一股“我只是想要好聚好散”的渣女态度。
她知道荀朗想质问的内容——提上裤子翻脸不认人,倒底把他当成了什么。
“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做朋友比较合适,荀朗,你看,你早睡早起,我夜夜笙歌,你热爱游泳,我却是个旱鸭子,咱们不是一类人,我根本不懂你的理想,一开始咱们就不合适……”
“是,是我缠着你的,一直觉得,得不到就是最好的,所以……所以……”
是荀朗一直表现得太高傲,棠意礼完全是无脑追捧,昨天,她终于睡到了男神,解了饥渴,那么也就到了和解除迷恋的时刻。
昨天晚上是个分水岭,她和荀朗两个人的灵魂拉扯,应该到此结束。
顺着棠意礼的逻辑,大体就是这么个结论。
这绝对是能把兔子给逼急的言论。
但棠意礼实在说不出口,她怕被荀朗当众泼咖啡。
她缓了片刻,才敢抬头再去看荀朗表情,他凝视着她,眼神深邃,眸光里没有研判,对她说的话,也并不是深信不疑。
说不好是种什么态度,就像午后无风的海岸,只能看见远远一条白浪,始终到不了眼前,悠然却远。
终于,荀朗再开口,声音透着几许散漫。
“我没问你这些。”
没问你男女情爱这些纠结。
“我只是想知道,你倒底遇见了什么事,客观存在的、你的、困境。”
如果有必要,荀朗当然会叫仇伯去查,但这一次,他没有,他只想从棠意礼嘴里听她亲口说。
从自由泳决赛那天,棠意礼没有赶上去巴黎的飞机开始,荀朗就已经开始有了疑惑,直到今天早上,所有的疑惑,终于兑现成了诡异的现实。
棠意礼本人倒底受了什么刺激,昨晚又抽得是哪阵风。
她虽然心思不定,思想开放,但绝不是游戏人间随便跟人上床的那种人。
说得好听点,叫有节操,说得难听,棠意礼还是怂。
荀朗比棠意礼自己还要了解她。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遇见什么麻烦了?”
棠意礼几乎是反射性地回答:“没有!怎么会呢!”
荀朗目光沉沉地望着她,“这是我最后再问一遍,棠意礼,你可以选择回答,也可以不回答,但我只听这一次,你明白吗?”
这是最后的机会。
从前种种,加上今后前路,一而再,再而三,这已经是荀朗给棠意礼的第三次机会。
他们都知道,如果今天没有把话说开,踏出了这道门,可能就是真的分道扬镳了。
但,不管说不说出来,结果都是分道扬镳,那还有什么区别么?
棠意礼轻笑了一下,手指摩挲杯壁,说:“我要结婚了,荀朗。”
她分明看见荀朗眼中黑瞳骤然一聚,分明有什么情绪迅速泄露了出来,可她还是尽量不去多想,笑得云淡风轻地说,“对象是李骄阳。”
“或者,准确的说,我要嫁的是兰黛集团。”
“丰唐上市失败,欠下大笔债务,为了保全公司,我决定接受政治联姻……就是这么回事。”
抛开最初的震惊,荀朗的神色很快归于另一种平静,很像风暴来临前的海面,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他重复了一遍,“你为了救公司?所以把自己给卖了?”
“卖了?!”
这是无疑是对棠意礼所做牺牲的一种侮辱!
棠意礼像只突然被踩了尾巴的猫,恶狠狠地,身体前倾对荀朗怒目而视。
“我知道,我做的这一切,又一次伤害了你,可我又有什么办法,明明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可偏偏出了这种事!”
“难道,就为了你!你要我抛弃我的家人吗?!就为了,一个对我若即若离,无甚关系的男人,我就要放弃供养了我二十年多年的丰唐?!”
“是我自轻自贱,还是你,荀朗,自视过高呢?!”
荀朗蓦然笑了,“所以,一直以来,我对你来讲,都是无甚关系的男人,对么?”
棠意礼心口一颤。
她明明理直气壮的,为什么听见了荀朗的推导,又觉得自己好像讲错了什么,她慌乱地想要收回刚刚的话,可又不知道自己的逻辑错在了哪里。
棠意礼看着荀朗的俊颜,不得不承认,可能好聚好散的想法,要失败了。
荀朗没有那么好打发。
索性,棠意礼决定撕破脸,把话往难听里说,彻底斩断他们的关系。
“你和我,无甚关系,难道不是最好的关系吗?”
“丰唐欠了四十五个亿,你有吗?!”
“难道你想要替我还么?”
这是一把直抵男人咽喉的剑,管你什么山盟海誓、至死无渝,都将倒在尊严尽失的血泊里。
没有爱情可以生还。
“四十五个亿……”
荀朗悠然把目光从窗外,转回到棠意礼的脸上,安静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什么?”
棠意礼一阵迷茫地看着他,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荀朗重复了一遍:“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四十五亿?”似乎还怕对面的人不明白,荀朗又扩大了一遍注解。
“李骄阳不是你唯一的选择,嫁给我,同样可以救丰唐。”
棠意礼陷入一种巨大的恐慌中。
首先,她确定荀朗没有吹牛的爱好,其次,这种时候,他应该也没有心思开玩笑,那么,荀朗说的,他也可以帮她还债,难道是真的?!
她放出大招,却没有逼退荀朗,反而炸出一个奥斯卡小金人!
荀朗,他不是吃助学窗口吗?!
他不是寒门出身么?!
装的?!
棠意礼好似不敢相信,杏目瞪圆,又问一遍。
“你说你可以娶我?也可以救丰唐?”
荀朗:“既然我已经验过货了,味道尚可,没有理由不买。”
中华语言博大精深,在这里体现尤为明显,荀朗说的是买,不是娶。
他條然伸过手臂,越过桌面,直接掐住一脸错愕的小小下巴,跟真的验货似的,左右轻掰,检视的目光很不太端庄,却要命的性感。
棠意礼瑟缩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脖子上的瘀痕,此地无银地把高领衬衣的荷叶边,往上提了提。
其实,什么都没露出来,但两人似是心领神会,一个松开了手,另一个迅速啜了一口冰咖啡,想让自己降降温。
第202章 求人
片刻后,荀朗收回视线,蓦地起身。
棠意礼跟着抬眸,水汪汪地盯着面前的、刚刚说要花四十五个亿买她的男人,眼里尽是迷雾一般的不解。
“你……你,你这就走了?”他哪来的四十五个亿似乎还没交待清楚啊!
荀朗神情严肃,上头写满了“不然呢”的嫌弃。
他说:“你给这两杯咖啡买单,我来给丰唐买单,剩下的事,就不用你管了。”
棠意礼:“……”
荀朗离开时的脚步,分毫不乱,甚至还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棠意礼看着高大的背影消失在一楼大厅的旋转门外,棠意礼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发愁。
甚至,她还有种如坠云雾的不真实感,很不放心。
以至于去兰黛集团的路上,棠丰的话,从左耳进了右耳出,昏昏然出了一路的神。
等到了兰黛集团的楼下,棠丰恨不能来拎女儿的耳朵。
“我的话,你倒底有没有听见啊!”
“啊?”
棠意礼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她今天像个智商下线的白痴。
棠丰无奈,说:“一会去见了李舟译,关于婚后的要求,你尽管提出来,不要委屈自己,更不要怕他们反悔不救丰唐,听到没有?!”
“哦。”棠意礼形如神游。
父女俩一起进了兰黛集团的大门,一路上秘书也知道这是未来亲家,极为客气,但李家的架子拿得足,依旧需要层层通传,然后棠家父女才走进董事长的办公室。
李舟译、李骄阳、李太太,一家三口,早就已经等在那里。
在丰唐集团上市失败后,青山资本原本是要0元收购棠丰全部股份的,但在兰黛集团的“劝说”下,0元购变成了四十五个亿的赎买,只要棠丰拿出四十五个亿,股份仍旧可以保留。
如果拿不出,兰黛集团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李家可以帮棠丰出这笔钱——当然前提就是拿棠意礼来换。
简单来说,这笔交易,是李家从左手换到右手的狡诈把戏,对棠意礼而言,就是卖身契了。
从一开始,就是青山资本和兰黛集团一起做的局,是丰唐贪心,中了小人的计,可事已至此,纠结这些已经无用。
大概因为是求人吧,再次登门的棠丰父女,一直话都不多,说完了公事,便陷入沉默。
他们不愿意提联姻的样子,在李家三人眼里,无非是不甘心投降而已。
李舟译眼里的精明一如既往,笑:“这是女儿要出嫁,当父亲的舍不得了?”
棠丰勉强笑笑。
李太太适时道:“我们李家对阿梨,一直都是很认可的,上来就是领证结婚,连订婚都没有安排,可见对她的重视……棠总,你放心,阿梨来我们家,我们肯定不会亏待她。”
李太太笑容亲切得叫人发腻。
“我听说,阿梨很小的时候就没有妈妈了,我会拿她当亲生女儿的。”
棠意礼原本面无表情,但一起过世的母亲,她一下就不能再当耳旁风了。
“请不要随意提我妈妈,没有人能和她比。”
李家三人一愣,没想到棠意礼会直接发脾气,而一旁的棠丰脸色也不太好看,丝毫没有呵斥女儿的意思。
“阿梨啊,阿姨没有那个意思。”李太太无所谓地笑,“你的妈妈当然是最好的,只是这么多年了,没有个女性长辈教导,规矩总是差些。”
这种话,就差直接指着鼻子说人家没教养了,棠意礼气得手都在抖。
棠丰神色黯然,一言不发。
偏偏李家三位,自以为胜券在握,谅棠家父女也不敢反悔,依旧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开始讨论起婚礼的步骤。
“……过大礼的话,我们李家原本准备了十二抬的黄金、两套别墅和公司股票,不过考虑到黄金搬来运去的不方便,所以啊,不如折现的好……还有股票也是一样的,全部折现,直接算在那四十五个亿里……别墅目前在骄阳名下,婚后生了孩子,再到转到阿梨名下……”
“阿梨,棠总,你们看,这样可以吗?”
李舟译笑呵呵地看向棠丰父女。
合着,除了名义上的四十五个亿,李家娶儿媳妇一分钱都不想出。
这样真的不叫欺负人么?
棠意礼冷笑着,因为她本来就不在乎。
可棠丰受不了,不是因为钱,而是替女儿抱屈,棠意礼本来就不想嫁,哪知道最后过大礼时,李家还敢这么刁难。
棠丰反将一军:“我们是北方人,没有过大礼的习惯,我看不如就免了这个环节,他们年轻人搞得简单一点,也别提什么聘不聘,娶不娶的话了……”
“那怎么行。”李母有点不高兴,“但凡有点身份的人家,哪个不过大礼,时候对外官宣,也好有个说法,再说了,明明是我们李家重聘迎娶你们棠家的女儿,怎么还不让提呢。”
无耻。
棠丰心里就剩这两个字。
除此之外,他对李家三人已经无话可说,可他又不能拍案而走,所以,他连看向女儿的目光,也带着深重的愧疚之情。
反观棠意礼,麻麻木木地,除了刚刚为亡母说了两句话,之后又没精神了。
李骄阳看着棠意礼,以为她已经被磨平了棱角,好不得意,干脆站了起来,右手提壶,很郑重地给棠丰的茶杯满上。
“伯父,我知道过大礼的细节上,可能您有不满意的地方,但对阿梨,我是真心的。以后我们在一起,丰唐集团就是我的责任,我们李家的钱、房产,不也都是阿梨么,所以,细枝末节上,还请伯父不要太计较。”
……
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栋高端写字楼内,也在悄悄沸议——原来新科奥运冠军荀朗,竟然是纪南昀的儿子。
就连给纪南昀倒了五六年茶水的小秘书,看见荀朗也吓了一跳。
她原本想问,你有预约吗,没有预约,奥运冠军也不能见纪先生的。
但陈晟适时出现,惊喜之下,叫了声小纪先生,这才让荀朗的身份,不胫而走。
至此,病毒传染一般,这个八卦,瞬间打通了上至总裁办、下至保安部的全部楼层。
荀朗身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陈晟为一时失言懊恼,但荀朗已经不在意了,他说,“我有事想和我父亲商量,比较着急。”
陈晟忙忙地进去通报,哪知道纪南昀在高兴了两秒钟后,忽地拿起架子。
他重新坐回大班椅上,“见我?哼,他第一次到纪氏来,说见我就见我,他以为他是谁?!”
“不见,叫他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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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黄雀在后
棠丰父女从兰黛集团出来,时间尚早,但显然两人都无心回公司继续工作。
于是,棠丰叫司机,直接把车开回容景公馆,竭力游说女儿去他那边吃晚饭,生怕女儿有一点半点想不开,再做出不理智的事。
棠意礼浑浑噩噩的,也没反对,跟着棠丰上了楼。
赵美伦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贤惠,帮棠丰又是更衣,又是递拖鞋,末了,不忘关心棠意礼。
“怎么样,今天去兰黛集团,和李家谈好过大礼的事了吗。”
棠丰一句,别提了,叫赵美伦成功闭嘴。
她一下就猜到是被李家人给刁难了。
棠意礼没说话,去厨房那边的卫生间洗手,细白的一双手完美无瑕,皮肤像凝脂一样,在水流的冲刷下,更显养尊处优,只是手腕上方,衣袖撸上去的一截,青的紫的,像被人虐待过似的,没法看。
她洗完,迅速把衣袖放下来,抽了张绵柔纸擦手,一抬头,不知道赵美伦什么时候来的,就站在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棠意礼也从镜中回望她,以眼神询问。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和李骄阳睡了。”
她还是看见了棠意礼手臂上的淤痕。
可能是怕阿姨或者棠丰听见,赵美伦说话的声音特别小,但又因为兴奋的咬字,透着一种钻耳的邪恶感。
她接着说,“我就知道,李骄阳那种变态,哪怕是面对你,也就是个畜牲,他是不是把你捆起来了?”
棠意礼:“……”
棠意礼走出卫生间,本想不理赵美伦的,可赵美伦却不想放过这么一个奚落眼中钉的好机会,她凉凉地说。
“女人嫁谁都一样的,你也不用不甘心,过去就当少奶奶,继续过富贵花的生活,除了晚上有点难熬……不过,李骄阳应该很快就会厌倦你,也累不了你多久的,所以……”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棠丰从客厅走过来,已经换了一身休闲服,从他的角度看过来,好像赵美伦伏在棠意礼肩膀上说话一样,看起来很亲密。
而赵美伦也笑得很热情,“我跟阿梨说应该学一学烹饪,毕竟是要结婚的人了。”
棠意礼低头,笑了一下,难得说话不带刺,说:“是啊,应该学学。”
又回到棠丰不喜欢的这个话题上。
他拉长了脸,问女儿,“阿梨,嫁给李骄阳这个事,如果你不愿意,就再考虑考虑吧。”
赵美伦露出一丝紧张,赶紧望向棠意礼。
棠意礼坐在餐桌边,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沉住气,再等等看。
至少当着赵美伦的面,她也说不出荀朗说要娶她的计划,而且,最关键的,棠意礼自己都没搞明白,荀朗要从哪弄四十五个亿来娶自己。
难不成,现在奥运冠军的奖金,已经多到逆天的地步了吗?
……
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纪南昀才一副恍然的样子,打内线问秘书,我还有什么客人没见。
这意味还不明显?!
小秘书赶紧把眼前这位奥运冠军外加纪氏太子爷,送进大老板办公室。
关上双扇门页后,她背靠后,然后轻出一口气。
好家伙,硬生生让太子爷等了四个多小时,人家坐在那里,那宽肩窄背,拔得跟水杉树一样直,愣是一句怨言没有。
心性坚毅,可见一斑。
只是,她好奇,倒底为了什么事,太子爷会破天荒来求人,又为了多大的人情,他肯这么坐等,让纪先生下面子。
……
“你找我什么事?”纪南昀看着荀朗坐下来,其实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但,这话,他得从儿子嘴里亲耳听到,才能确认下一步行动。
荀朗亦十分坦诚,开门见山道:“我想娶棠意礼。”
纪南昀当然知道丰唐的处境,却故意说:“你一向有主意,要娶,自己拿着户口本就去呗,我同不同意的,重要么。”
荀朗不畏奚落:“我想拿名下的纪氏股票,换四十五个亿。”
“哦,你想英雄救美。”纪南昀笑了一下,“可你别忘了,你名下的股份,也是我给你的。”
从五岁开始,一直到荀朗成年,每年过生日,纪南昀都转赠一部分股份到儿子名下,想着儿子学成归来,进入公司,来做他的左膀右臂。
上阵父子兵,是纪南昀做了半生的美梦,最后全在见方的游泳池里泡了个稀烂。
现在知道纪氏股份值钱了?
纪南昀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拿捏儿子的机会。
“荀朗,你一向不喜欢商场这一套,现在为了棠意礼,也肯跟我服软了吗,”纪南昀定定地看着儿子,绽放出一种志在必得的笑容。
父子博弈,不存在诓诈,因为他们深知对方底牌。
荀朗平静地扫过黄花梨的桌面上,那一道道自然皲裂,像一条浩长的河流,气势吞天,和纪南昀比,他知道这一局,除了被拿捏,没有别的办法。
“父亲,你有条件不如直说。”
太沉稳的反应,令纪南昀的拿腔拿调,反而有点幼稚,他恼了片刻,复而又赞赏起儿子的冷静。
正是这样的心性,才但得起未来纪氏掌舵人的重任。
“这样吧,四十五个亿,算我送给你的,你的股份也别折腾,因为来不及。”
去银行做质押也好,还是直接在金融市场上抛售,筹集那么大一笔钱,都需要时间。
而棠意礼的婚礼,已经是弦上的箭,李家急于把这件事做成,一直跟青山资本步步紧逼,纪南昀早就洞察,等的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这一手。
“娶棠意礼,没有问题,但是你,荀朗,必须退役,回公司帮我。”
荀朗周身的气场骤然一聚。
父子之间对视的目光,瞬间剑拔弩张。
“其实,你早就知道李家的阴谋了。”荀朗往后靠了靠,反而没有了刚刚的紧绷感,父亲也果然不出所料,提出了这个条件。
“所以你拿棠意礼做饵,就是为了等到我入局。”
纪南昀无需否认,反正只要饵下对了,鱼自然咬钩,就算是鱼饵不好使,也没关系,反正他也没损失,不是吗。
“丰唐有今天,是它自己没走对路,与我无关。”
“至于你,荀朗,救不救丰唐,全看你自己。”
第204章 谢谢与对不起
棠意礼等了两天,可荀朗那边一直没有动静。
她不敢打电话去问。
毕竟人家说了,是买自己,不是娶,她总不能问,诶,客人,钱准备好了吗,你还买不买了。
也太低格了!
棠意礼的自尊心可不允许她干出这种事来。
于是,她等啊等,等啊等的,养成了每十分钟就要看一次手机的条件反射,可就这么过去两天了,李家说马上就要发公关稿了,棠意礼是真的坐不住了。
到了官宣那一刻,棠意礼才真正觉得,嫁给一个自己讨厌的人,是多么痛苦的事,分分钟生理性作呕。
如果没得选,可能还能忍,可荀朗说他肯娶自己,棠意礼就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一条逃离噩梦的出口。
怎么可能还回头呢。
不管荀朗现在对她是个什么态度,反正只要他肯娶自己,要她怎么样都行。
不管她说了多少伤害荀朗的话,又干了多少渣女的事,棠意礼发誓,新婚当晚,她一定跪地斟茶,给荀朗道歉。
当初撩人家的时候,她都肯舔,以后婚内舔,就更没有问题了。
棠意礼坐在办公室,看着外面员工正在下班,一片兵荒马乱的时候,她终于沉不住气,给荀朗打了个电话。
“喂,”她颤巍巍地跟接通的那头,说,“荀朗,是我。”
“我知道。”
棠意礼抿唇,到嘴边的话,斟酌斟酌再斟酌。
“那个……嗯……联姻的事,李家要官宣了,所以……”
棠意礼手指头不停地敲打桌面,脑袋里疯狂措辞,要怎么说呢,怎么说才不会显得自己特别心急。
“你等一下,我叫陈叔跟你说。”
荀朗先有了进一步动作,电话听筒里传来一阵交接的空虚感。
棠意礼发懵,什么陈叔?她见过荀朗的妈妈,这位陈叔又是谁?
棠意礼脑袋里一通乱转,尚未捉住什么头绪,就听见电话那边再次传来声音。
“你好啊,棠小姐。”
棠意礼反射性地回答:“你好。”
然后突然脑中啪地闪过一个信号——怎么听着这个人的声音这么耳熟呢——
“你是……”
对方忍着笑意,故意放慢了语速,好像是想让棠意礼自己品味一样。
“棠小姐,你连我是谁都听不出来了?”
“陈晟!”棠意礼一下就醒悟过来,当初任凭棠丰怎么去求,也不肯出手的陈晟,此刻竟然在荀朗的电话里。
她忙乱中改口,“陈总,你……你”愣是你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陈晟也不再继续打趣,毕竟这是荀朗和棠意礼之间的问题,他只是办事的人,无权参与。
“是这样的,棠小姐,你和小纪先生的婚事,纪先生属意由我来负责……”
“小纪先生……纪先生?”棠意礼喃喃重复。
陈晟口气平常:“对呀,荀朗,就是小纪先生,纪先生纪南昀的儿子。”
棠意礼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情,把荀朗的脸与这些称谓建立联系。
棠意礼已经十分努力,把呼吸放缓,才能压住惊诧感。
从听见陈晟声音,紧接着就验证荀朗是纪南昀的儿子,这一连串的错愕,还是把人给吓得不轻,然后棠意礼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半游离的状态。
她木讷地说:“这样,这样啊……”
陈晟并未过份关注棠意礼的反应,他一板一眼地说接下来的安排。
“……我刚刚派人把过大礼的礼单,送到贵府上了,你和棠先生先看看,过后两家人肯定要碰面的,到时候咱们再商量婚礼细节。”
“我呢,一会儿会亲自去一趟兰黛集团,把丰唐的欠款还上,然后直接代表棠家把婚事回绝掉,这样棠家就不用再出面了,接下来,高高兴兴的,咱们就办咱们的喜事。”
“棠小姐,你看,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哪里还有什么要求呢。
可以说,陈晟把方方面面都照顾得极为妥帖。
这一次的事,一定会彻底得罪李家,不管谁去退婚,必然看不到好脸儿,这都让纪家给包揽了,可见心思之细密,安排之贴心。
棠意礼说不出半句的不好来,甚至还有点感动,说起来可能有点老套,但有人帮她赎身的感觉怎么……有点好呢。
“陈总,我想跟荀朗说话。”
这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她想听到荀朗的声音。
急切地想要知道他的态度。
很快,电话那头换人了。
哪怕没说话,呼吸声棠意礼都不会认错,她郑重其事叫了一声,荀朗。
荀朗“嗯”了一声。
上一次,他们两人对话,还是停留在“无甚关系”的男女,现在就开始谈婚论嫁,马山要变夫妻的两人,气氛都有点尴尴尬尬的。
棠意礼语气不自觉地发虚:“你从没说过你是纪南昀的儿子……”
“以前我觉得这件事不重要。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件事还挺重要的,”荀朗停顿了片刻,语气温漠,似乎还带着浓度1%的嘲讽。
“如果,我早一点告诉你,可能事情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因为,那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碍于荀朗显赫的身份,棠意礼还敢动凡心喜欢秦声吗,她还会在丰唐易主之际,再一次选择放弃荀朗吗?
如果荀朗早一点把身份亮出来,有哪个女人有胆子,一次又一次的对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棠意礼深感惶惑,知道说对不起,已经晚了。
对不起,应该是对某件事的认真反思,而不是在得知受害人的身份后,出于畏惧而进行的补救。
棠意礼声音在喉咙中反复润色,始终找不到话语来表现追悔莫及的心情。
她只能轻轻地说:“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谢谢你肯……娶我。”
姑且算是娶吧。
棠意礼:“除此之外,我……我也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过去,我知道自己给你添了好大的麻烦,这种情况下,你还愿意帮我和丰唐……谢谢。”
不管两人之前如何,显然走到婚姻这一步还为时尚早。
如果不是为了解决棠家的危机,荀朗应该也不会娶她,所以,作为纯粹的受益者,棠意礼对自己、对这场婚姻还是有几分清醒认识的。
棠意礼由衷觉得,自己给荀朗制造的,是个巨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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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大礼
棠意礼由衷觉得,自己给荀朗制造的,是个巨大的麻烦。
她感激之情,透过电话,只得到了一片茫然的白噪音。
如果不是看着通话时间一秒一秒的累加,棠意礼还以为对面的人,已经挂断了电话。
“荀朗?”
她试着叫了一下,片刻,荀朗语气平静道。
“后面对婚礼有任何想法,你都可以直接找陈叔。”
至于其他,他不想多谈。
棠意礼握紧电话。
刚刚还因为自己成功脱离苦海,有一丝侥幸,转过头,现实就是现实,荀朗态度冷淡,并不像一个期待婚姻的人。
棠意礼快速稳定了一下,说:“嗯,我对婚礼没有要求,一切以纪氏的便利为前提就可以。”
“那我先挂了。”
“再见。”
不对等的经济地位,让棠意礼不得不反复告诉自己,要识趣,不要不知足,人家怎么对自己,全是她过去两年自己作出来的,如今能嫁,已经是万幸了。
嫁荀朗,总比嫁李骄阳强吧。
棠意礼是真的知足了。
努力不去计较荀朗的态度,棠意礼很快踏实下来。
她斟酌下,这件事已经可以告诉父亲了,哪知道棠丰火急火燎先跑了上来。
他隔着玻璃幕墙,把手里的什么东西比划了一下,然后推门就进,进来就嚷嚷道。
“女儿!女儿!这是什么情况啊!”棠丰把手里一张八折的红色烫金硬纸卡,丢到棠意礼面前,上面一行大字“棠纪之喜”。
是过大礼的礼单。
棠意礼捡来翻看,早已从最初的兴奋中,缓了过来。
可棠丰显然还在被彩票砸中的快乐中,咆哮着:“荀朗竟然是纪南昀的儿子!”
棠意礼起身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棠丰高兴地直转圈:“纪南昀的儿子竟然来娶你了!女儿啊!你终于可以不用嫁李骄阳那个混球了!”
今早那场景,棠丰一辈子都忘不了,纪家来人来敲门,他穿着尚得体,把人请进屋。
纪家一共派了三个人,一个是主管体育的文化部长,一个是纺织协会的常务理事,另一个是纪氏的cfo,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人家自我介绍完,棠丰都在懵,问对方替谁来提亲啊。
那位纪氏老总笑着说:“当然是替纪南昀、纪先生来提亲啊,棠总,您的女儿和谁在谈恋爱,您都不知道吗?”
棠丰在给女儿复述的时候,回想起那一问三不知的场面,臊得想捂脸。
他质问棠意礼,“你是什么时候又跟荀朗好上的啊?!”
“啊?!荀朗又是什么时候成了纪南昀的儿子的啊!”
棠意礼掀开眼皮,看了一眼手舞足蹈的父亲,手掌脱腮坐在那,莫名陷入一种“荀朗被迫娶我,大家都开心,只有他不开心”的低落中。
棠丰拉开椅子,坐在女儿对面,一拍大腿,“那些都不管了!只要不是嫁给李骄阳就行。”
“再者……”棠丰深深地看着女儿,“你也是真的喜欢荀朗,这一点爸爸还是知道的,你只要喜欢,荀朗又肯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就说明他对你也不错……这次,爸爸是真的放心了。”
棠意礼耸肩笑了笑:能叫父亲放心,她作为女儿算心满意足了吧。
这桩婚姻,对于棠家而言,真的是哪哪都满意。
棠丰又一次展开礼单,慢慢欣赏,就像铺开了一卷清明上河图,恨不得拿放大镜看,才能品味细节之美。
“你看看啊,酒这里,这些年份白酒洋酒,我也只是听说过,回头要尝尝味道呢……黄金首饰全是大龙凤……哦,还有翡翠和珍珠……真应该把李舟译按在这上,叫他睁开狗眼好好看看!”
“他们家用一分不出发的方法,想羞辱咱们,做梦!”
纪家这份礼单,从纪氏股份,到黄金、到别墅、再到名贵药材,洋洋洒洒,写满整个折页,拉开有手风琴那么长。
纪家要娶她的态度,那是相当认真了,看见真实的场景,棠意礼多少有点触目惊心。
礼单上的实物,在下午陆续送达。
棠意礼收拾了一下手头的工作,跟着棠丰回到容景公馆。
清一色奔驰房车,塞满了小区的车道,形成一股无穷无尽地循环,每一辆抵达楼门口,停下来,都要往出卸一抬一抬的大红木盒,然后紧接着是下一辆。
月姐可谓是这场搬运大赛的总指挥,不停跟穿黑色西服的搬运工人说,往上走,二十二楼。
工作日的下午,豪阔的小区里,竟然挤满了围观的人,大家都在议论这家女儿嫁的是哪位权贵,出手阔绰程度,让人咋舌。
赵美伦混在人群里,看一会儿,只觉得头顶太阳刺眼地很,转身上楼。
棠丰、棠意礼、月姐三人收了所有这些东西,已经累得抬不起胳膊。
棠丰跟月姐说,“累一天,晚上你也别做饭了,帮阿梨把屋子收拾收拾,咱们叫个外卖吃吧。”
月姐弯着腰,正在清洁被踩脏的地板,先应了一声,转头又想起什么,为难道:“可是棠太太早起说想吃燕窝鸡……”
干燕盏处理起来,着实很麻烦,要再次摘掉杂质,又要洗又要泡,没个把小时都不行。
棠丰一挥手,“哪天吃不行,非要阿梨过大礼这天吃,我们都吃外卖凑合凑合了,她怎么这么不懂事。”
月姐蹲在地上,瘪了,没敢说话。
“我记得纪家的聘礼中有燕窝。”
还是顶级的马来金丝燕。
棠意礼看了一眼父亲,给月姐使个眼色,“晚上你拿回去给她,说这个品质好,明天再做给她吃。”
月姐赶紧摆手:“大小姐,这是你的彩礼,不好吧。”
就为了给她挣几分人情,月姐哪过意得去。
棠意礼笑了一下:“那么多东西,我一个人也吃不了,放坏了多可惜。”
“还有什么铁皮石斛和冬虫夏草,我不做饭,也不知道怎么吃,你们统统带回去。”
月姐感激地笑了。
连棠丰也说,“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让着她了。”
这个她,自然是指赵美伦。
棠意礼不置可否。
她讨厌赵美伦的态度一直没变,只是讨厌之余,同为二十二岁的女性,棠意礼已经可以共情一些不幸。
为了现实,嫁给不爱的男人,在婚姻里没有丝毫底气的人生,最可怜,而她棠意礼,也差点变成和赵美伦一样的人。
第206章 老娘的私产
丰唐集团和纪氏即将联姻的消息,一放出去,迅速占据财经版面,官媒上说两家的少爷小姐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一扫之前丰唐集团即将破产的新闻,直接空降热搜,排在榜首。
而排在第二的话题,则是世界冠军荀朗的神秘家世。
婚礼在即,这个秘密,终究纸包不住火,纪氏的公关部选择自爆,想必也是为了给婚礼增温,顺便给荀朗立一个英年早婚、好好先生的人设。
棠意礼觉得自己应该学着点。
于是,她在紧锣密鼓筹备婚事的同时,还安排一梨制衣蹭一波未来老公的流量。
她把王简和安妮叫来办公室,“筹备了这么久的线上渠道,现在正好官宣,买几个财经板块和体育版块的广告,然后推一梨制衣,只要对这场婚礼、或者对荀朗感兴趣的人,都是导流对象。”
王简和安妮,你看我,我看你。
王简最近在写女方宴请宾客的名单,公司的事,他反而忙得少,无奈道。
“大小姐,大家都在忙你结婚的事,你怎么还在拼工作啊,都要嫁进纪氏了,你也不缺钱了啊。”
安妮跟着笑,同时记录下来,“这事,我去办吧。”
开完了这个会,棠意礼又被棠丰催着走,“我和美伦都已经在路上了,你倒是快点啊,今天是和亲家正式会面的日子,迟到不好的!”
会亲家,可能是最世俗、却也最重要的中国家庭的传统礼节。
棠意礼对纪家充满感激,自然不敢怠慢,她赶紧开车上路,所幸路上不堵,抵达湖心会所,正好是约定的时间。
棠意礼翻出化妆镜,补了个偏淡的唇妆。
今天她特意把自己捯饬成长辈喜欢的那个调子。
奶杏色的针织长裙,露出两条纤细手臂,自然垂坠的裙摆,在腰间像半开的伞状,拢住身形,而不会叫曲线过于玲珑。
属于温柔而中庸的穿搭。
棠意礼左顾右盼,确认一切完美,推开车门,挽着白色菱格的手袋,往门口走。
今天太阳大,别看只是一百多米的距离,她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已经出了一身小汗。
知客见有客人,赶紧撑伞过来迎。
棠意礼跟着往里走,眼前开过一辆白色欧陆,沿着车道缓缓停在门口——原来有司机的人,是不需要自己步行到门口的。
棠意礼心里正在感叹着,就见刚停稳车的司机,从驾驶座上一路小跑,然后拉开后座的车门。
“少爷。”司机点头,用手象征地扶了下车顶。
然后,就看看车上先迈下一条大长腿,黑色西裤包裹下,不止修长笔直,而且连接臀腿位置的剪裁,相当合身,腰、窄、臀、翘,不知道该说是西装昂贵,还是这男人太骚。
棠意礼站在那,还想再看看,长着这副身材的男人,脸怎么样,哪知道车里的人站定、抬头,她狼狈又慌张地赶紧收回目光。
靠,荀朗!
他也看向了自己这边!
也不知道自己刚刚那副花痴样,有没有被捉到。
棠意礼赶紧换上典雅端庄的面具,扬头腼腆道:“你也刚到啊。”
荀朗穿西服,打领带走过来,通身气派,哪还有一点运动员的影子,他连看人的眼神里都多了点凉薄。
他朝棠意礼点了下头,径直往里走。
棠意礼乖乖跟着在他后面,始终落后一步。
会所里人不多,出入者非富即贵,可在贵人中也有更尊贵的,荀朗走在高挑璀璨的灯光下,就有点万一挑一的那个味儿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荀朗,高贵加身,难以触及,实在太有压迫感了,既英武强悍,又叫女人心甘情愿飞蛾扑火。
和她印象中的前男友荀朗,不一样,那个时候,她对着他,还敢说出“我包养你,五万拿去”这种话。
现在回想一下,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羞愧了。
当时荀朗应该觉得这女人脑子有坑吧,也许出于好奇,也许为了丈量坑有多大,荀朗秉持着拼搏开拓的体育精神,所以才和自己交往的吧?
棠意礼跟在荀朗身后,脑中浮想联翩,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一方面感叹,这个男人很快就要变成老娘的私产了,一方面又怯生生地哀怨,荀朗怎么连看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呢。
对,他应该还在怪自己,怪她,确实怪她:无情无义抛弃他,得知他的身份后,又贪慕虚荣舔上来……
呜呜……
包厢里长辈们已经到了。
不知道他们之前聊了什么,气氛非常地融洽,好像当初纪氏和丰唐从来没有冷淡过一样,纪南昀改口管棠丰叫棠弟,棠丰则亲亲热热地叫一声南昀兄。
大家看着棠意礼和荀朗一块进门,更是露出暧昧地微笑。
棠丰让女儿挨个叫人。
棠意礼也很乖巧:“纪先生、纪太太、陈总。”
还是陈晟站起来,替两家人打个圆场,“阿梨,你还叫我陈总啊。”
这个示意再看不懂就真傻了。
棠意礼唰得脸红,顶住羞赧又叫一遍:“纪伯伯,纪伯母,陈叔叔。”
荀妙云掩口而笑,“乖了,来坐我身边。”
那个位置本来是荀朗的,棠意礼走过去,桌上唯一的空位置就剩棠丰和赵美伦中间的那个了。
荀朗走到那,也礼貌地叫了声,棠伯父。
这是未来翁婿第一次见面。
棠丰仔仔细细地把荀朗给看了一遍——纪南昀的儿子、奥运冠军——要家世有家世,要努力又努力,人竟还长得这么出色……
怪不得之前分手后,女儿没像之前一样,迅速找到下家,这是叫荀朗把口味给抬得太高了。
立时,棠丰脸上就绽出了个微笑,连连说好。
两家人落座,陆陆续续上菜。
扬州菜的调调,让大家把话题成功引入到南北婚嫁习俗上。
纪南昀问棠丰,“婚礼定在半个月后,当天的安排,我叫陈秘书发邮件给你们,有不满意的地方,一定要提出来,我们不想委屈阿梨。”
棠丰感念,动情地说:“多谢南昀兄,不止对小女另眼相看,还帮我们解决了公司里的大麻烦,这杯酒,我一定要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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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在即,明日万更,还是早上两章,晚上三章,每一波间隔半个小时,晚安啦
第207章 典型的酒后分裂人格
棠丰举杯,纪南昀自然不好推却,两人座位挨着,结结实实碰了一下,对饮而尽。
棠丰又嘱咐棠意礼,说:“结婚后,你既是纪家人,又是棠家人,多少双眼睛看着,阿梨,不可以再胡闹了,要好好跟荀朗过日子……”
“爸……”
大概是酒烈断人肠,情到深处,棠丰自己又喝了一杯,转过头来,一下握住荀朗的手。
荀朗亦回以磊落目光。
棠丰:“阿梨从小没有妈妈,我也不知道怎么带她,一味惯得她又自私又无赖,荀朗,你要多担待啊。”
荀朗肃然,片刻停顿后,说道:“我会的,伯父。”
棠意礼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没掉出来。
父亲并不是全然愚笨,他非常清楚女儿劈腿过荀朗的“功绩”,如今又以劣势,嫁入纪家,他是怕棠意礼进门被穿小鞋,所以才极尽谦卑。
连对着荀朗也不能硬气。
棠意礼看得心酸。
但棠丰却心满意足,喝了不少的酒,下桌时,已经走路歪斜。
因为一大桌的人都喝了酒,只有棠意礼是自己开车来的,又没人替她把车开回去,所以,她先去前台叫了一个代驾,然后举着手机,先去停车场给代驾送车钥匙。
纪南昀和荀妙云等司机来接,临上车前,嘱咐荀朗照顾好未来岳父。
荀朗说,知道。
棠丰比了个ok的手势,也说没问题。
一时间,人都走光了,连赵美伦都去了洗手间,会所廊檐下,站着棠丰、荀朗翁婿两个人。
月光烂漫,棠丰笑得更烂漫。
他靠在荀朗身上,笑着看搀着自己的粗壮手臂,荀朗那臂围,快及小孩腰粗,提着棠丰一米八的身量,脸不红气不喘。
棠丰捏了一把,硬邦邦的,一笑:“你配我女儿,便宜你了。”
典型的酒后人格分裂。
刚才饭桌上,棠丰还无比谦逊呢,这会马上换了副面孔,荀朗再冷硬,还是忍不住摇头——棠意礼翻脸不认人的根,原来在这儿呢。
棠丰:“我家阿梨又漂亮又可爱,对不对。”
不是又自私又无赖了。
荀朗:“……对。”
棠丰笑得更开心了。
他自以为窥探到了某种秘密,做了个嘘地手势,非要往荀朗耳边凑,无奈身高不够,朝荀朗招手,“我不告诉别人,你过来。”
荀朗无奈,扯住左脚踩右脚的棠丰,侧耳弯身。
棠丰:“你小子,是不是特别、特别、特别喜欢我家阿梨?”
夜风拂过,带着蝉鸣慵懒。
棠丰看着他的目光,眼迷离,带着得意的笑。
荀朗微微垂眸,声音低沉醇厚:“是。”
棠丰笑开,拍拍胸脯,说,我就知道。
赵美伦洗过手,从卫生间出来,走到这对翁婿身后,恰好听到这一句。
心中惊涛骇浪,那滋味,已经不能羡慕嫉妒来形容了。
赵美伦对自己从前的追求,突然产生了质疑,钱,真的可以买来一切,包括幸福吗?
从前,她羡慕棠意礼的名牌和漂亮衣服,等她也拥有了同款后,才发现,自己距离幸福快乐还差了一大截。
棠意礼不止物质富足,她还有宠爱她的父亲,和爱得克制又深沉的丈夫。
这两个男人第一次见面,就因为爱着同一个女人,可以相携倚靠,亲密自然地成为一家人,而她,永远都是外人。
赵美伦站了一会,被荀朗看到,他的目光平淡扫过,赵美伦心口一紧,走过去,佯装无事,问:“阿梨还没回来?”
荀朗拿出手机:“我问一下。”
刚接通,电话声与人声,同时在不远处响起,“我的车钥匙刚给代驾了,马上过来。”
同时,棠丰的司机老黄,也开车过来,赵美伦拉开车门,先坐进去,然后接住棠丰往里拽了拽。
后排座位腾出一个不算宽敞的位置。
明摆着是留给棠意礼的。
棠意礼扶着车门去看荀朗。
两人在灯火朦胧的廊下,一瞬不瞬的对视,维持了两秒,似是有话要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样子。
任谁看了,都有种电影迟迟不开场,不停播广告的焦急感。
棠意礼:“那个……我……”
后头又有车子驶来,慢慢减速打灯,似催促他们腾出道路。
棠意礼轻轻地咬了一下唇,不说话了,闪烁着目光,跟荀朗说:“那我先回去了。”
荀朗看着她,凝视片刻,点头,“回到家发信息给我。”
棠意礼扬起一丝笑容,重重点头。
这才觉得今晚过得不算太糟糕。
……
回容景公馆的路上,棠丰已经睡去,头歪在赵美伦的肩头,赵美伦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入定一样,眼睛一直看向前方。
棠丰脖子弯曲的角度,看着都难受,棠意礼怕父亲落枕,帮他搬了搬。
哪知道赵美伦突然出声:“真要恭喜你,要嫁进纪家了。”
她一晚上没出声,突然说恭喜,那副阴阳怪气地样子,吓得棠意礼愣了一下。
她看着赵美伦,“你想说什么?”
“我没想说什么啊。”赵美伦慢慢转过头,脸上的粉扑得过白,在昏暗的车内看起来,莫名瘆人。
“人人都知道荀朗的身份,就只有你,最后一个知道,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棠意礼扬眉,她从前确实不知道荀朗是纪南昀的儿子,但也没想到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这么多人都知道。
她反问赵美伦:“既然你早知道荀朗的身份,为什么我爸要破产的时候,你不告诉我?”
赵美伦神情一顿。
棠意礼:“你告诉我,我去求他,丰唐不至于走投无路,你明知道活路在哪,却不说,是何居心?!”
赵美伦冷漠一笑,“你和荀朗都分手一年了,原因还是你背叛的他,我又怎么知道他愿不愿帮你。”
“你知道他肯定会帮我。”
棠意礼替她说出心中所想:“你是为了看我倒霉,让形势逼我嫁给李骄阳,所以你才不告诉我荀朗的身份,哪知道……”
她轻蔑而惋惜地一笑:“哪知道我爸为了我,什么房子、股票,他都可以抛弃,甚至没有给你和孩子留一点什么。”
“那一刻,你失望透了,对不对。”
赵美伦逐渐露出凌厉之色。
“你说什么?!哪有什么孩子,我从来没有怀过——”
“赵美伦,你怀过孩子,只是你不敢承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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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谎言包裹谎言
赵美伦的脸越发煞白。
棠意礼却不肯罢休,偏要往人痛处戳,誓要把话一次说个明白。
“你觉得你看透了我们父女的嘴脸,愤怒之下打掉了孩子,所以就认为是我们害了你的孩子?”
“你自己想想,真的这样么?”
“如果荀朗及时出手,我就不用联姻,也就不会把我爸逼得拿出全部身家,给一梨制衣赎身,那个孩子,现在就可以好好的呆在你的肚子里。”
前面还坐着司机,而自己深藏的秘密,就这么被棠意礼给挑破了。
赵美伦狼狈极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露了破绽,但以棠意礼的本事,知道也不过就是的早晚事,她能在棠丰面前瞒天过海,却没想过能永远瞒住棠意礼。
赵美伦飞快看了一眼前面开车的老黄,既怕自己内心的隐秘被人知晓,又对棠意礼的逼问,无比愤怒。
她压低声音,死死望着棠意礼。
“你的意思是怪我自己了?!”
“棠意礼,那是我的孩子,打掉它,最心痛的就是我,你凭什么说是我杀了这个孩子,是你们!你们父女俩,根本没人关心它的存在!”
“没人不关心它!”棠意礼极度不赞同。
“戴宽突然住院,我们也很焦急,前脚去医院看她,哪里知道你就那么心急,马上就跑去打掉了孩子,连几个小时都不肯等……”
因为就在几个小时后,棠意礼和李骄阳谈拢了联姻的事,同时召开了股东大会。
棠意礼:“就算没有荀朗,丰唐受难,我也不会独自逃跑,面对我爸,面对丰唐老臣,还有你的孩子,我会承担我的责任。反而是你,推己度人,满嘴谎言,从来不肯信任别人。”
“赵美伦,孩子没了,是你自己的错!是你,不想我好过,所以才不相信我会为了你去联姻。”
“所以,阴差阳错害死这个孩子的人,是你!怨不得别人!”
“是,都怨我!”赵美伦的心魔突然被释放出来,“都怨我!可那是我的孩子啊!它被流掉的时候,只有我会痛,只有我和它血脉相连,难道我想它去死吗?!还不都是你们逼的!”
“为什么都怪我?!”
车子在黑夜中穿梭,极好的密封性,让坐在车中的人,只能感受到些许颠簸。
仪表微微震颤,静谧的空气里,慢慢泄露一丝喘息抽泣。
两个年轻的女人中间夹坐的男人,仍然昏阙中。
赵美伦掩面,泪水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打掉孩子的悔意,从她躺上手术台就已经开始了,但最大的痛苦,还是来自于手术完成后,赵母陪在病床边,还在喋喋不休地说。
“反正棠家要破产了,孩子没了不可惜,到时候你还要再嫁的,总不能跟又老又穷的男人过一辈子吧。”
这个时候棠丰打电话过来,语气沉痛却也温柔,他告诉她:“阿梨和李骄阳谈过了,联姻的事,正式提上日程。”
“美伦,你不要太伤心,我和阿梨,是在乎这个孩子的。”
棠意礼并没有如赵美伦想的那样,卷走棠丰一生财富,独自去逍遥快活。
她像个真正的强者,留下来承担了责任,而赵美伦却成了落荒而逃的鼠辈。
同时,还亲手扼杀了肚子里的骨肉。
棠丰没变穷,所以,打掉孩子的赵家,自然舍不得得罪这个女婿,于是就有了后面的谎言——孩子从没存在过。
谎言包裹谎言。
最后挑破的时候,赵美伦没想到这么疼,为什么她把所有事赖到棠意礼头上了,可还是觉得无比的痛苦呢。
后半段路程,棠意礼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赵美伦的哭声逐渐变小,她递了一张面巾过去。
隔着不省人事的棠丰,赵美伦愣了一下,从手掌中抬头,慢慢接了过来。
“黄叔,”棠意礼是在跟司机说话。
“大小姐。”
“今晚的对话,不可以让第四个人知道。”
司机老黄:“我明白。”
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正对电梯,老黄和棠意礼一左一右,搀扶棠丰上楼,赵美伦拎着两个人的包,跟在后面。
进了家门,把棠丰好好安顿在床上,棠意礼又给父亲脱好鞋,盖了被子。
老黄早已离开,赵美伦把照明调暗,精心布置的卧室里,更显温馨。
棠意礼不逗留,转身往门口走,赵美伦穿着拖鞋,站在那,把皮包递给棠意礼,一手交,一手接,两只手同时搭在皮包提手上。
“谢谢。”
赵美伦突然轻轻地说,好像怕话出口就会散了一样,又说了一遍。
“谢谢你。”
棠意礼深深地看向她,年纪相仿的两人,难得一次不再针锋相对。
……
回到自己家,棠意礼光脚踩在地板上,感受着脚底一点沁凉,躺倒在沙发上,她累得连衣服都不想换。
跟赵美伦的辩论,谈不上胜利,以一条小生命为代价的和解,已经是这个家庭最沉痛的损失。
瞒着棠丰也好,毕竟父亲有多爱孩子,棠意礼非常清楚。
记得上幼儿园的时候,棠意礼最爱的小裙子被刮坏了,得知是商场里的最后一条,棠丰竟然亲自动手织补,纺织厂的老板,针法只能说差强人意,可饶是这样,他一个大男人竟补了个天衣无缝。
这中间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功夫,熬了几个晚上……
如果让棠丰知道,自己的老来子,最后是因为一个女人的自私,而无缘来到这个世界,不知道他得有多伤心。
所以,棠意礼下定决心瞒到底。
昏昏欲睡之际,棠意礼想明白了这一点,突然又不困了。
想起还要给荀朗发信息,棠意礼翻身起来,从皮包里捞出手机。
他说了的,到家告诉他。
她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联络他。
棠意礼问:【我到家了,你在干什么呢。】
棠意礼对着屏幕,眨着眼等,过了好一会儿,荀朗才回:【我已经到家了,看会书,准备睡了。】
早睡早起,雷打不动的好青年。
棠意礼在想,婚后的她是不是也不能熬夜了,毕竟睡在一张床上,一个睡一个不睡,似乎不太好啊……
嗯,开始可能也得熬夜,毕竟新婚,干柴烈火……
棠意礼露出痴痴的笑容,感觉身上跟着了一样,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地打滚。
把羞赧的脸松开,棠意礼假装一个贤良淑德的传统女性,最后发信息过去。
【哦,那你早点睡,我也睡了。】
荀朗很快回了一个晚安。
棠意礼又乐了半天,漫漫长夜,她哪里真能睡得着,拜刚才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她现在身体精神双空虚。
急需补充营养。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棠意礼翻出床头柜里的kindle,那里存了几十g的小涩书,花样翻新,本本精彩。
棠意礼选妃一样,点了一本叫《老公,轻一点》的小故事书,美滋滋的读起来。
卧室里的昏黄小夜灯,投射出一个婀娜的美人剪映,而美人低垂着头,总是按捺不住荡漾的一颗心,时而发出嘎嘎嘎的笑声。
第209章 人形道具
与此同时的西山别墅。
仇伯站在三楼的主卧门外,恭敬禀报:“少爷,王教授到了。”
“我知道了。”
荀朗正在跟棠意礼发最后一条短信。
他垂眸,编辑了一个,晚安,发送出去,然后放下手机。
手边有一本打开的书——厚厚的一本《产业经济学》——搭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
荀朗把修长的双腿,从皮墩上放下来,拿着书站起身,往书房走。
如果不训练,晚上十点,确实是荀朗的入眠时间。
只是,往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法睡那么早了。
……
可能是真的要出嫁了,棠意礼忽然觉得很多前尘往事,好像都不那么重要了。
当下,只有婚礼一件事,就已经足以把她忙晕。
订酒席、发请柬,媒体官宣,一大堆的事,即便有秘书帮忙,棠意礼还是要面对n多决定。
小到捧花颜色,大到婚礼流程,走马灯的下属,抽得棠意礼像个乱转的陀螺。
结婚领证那天,棠意礼带着四个助理,前往民政局与荀朗汇合,一看他的处境,也没比自己轻松,身后同样跟着一堆人,也分不清是保镖还是助理。
等两人一汇合,顿时变成前呼后拥的一个方阵,其他来登记的情侣,不得不被导引到另一个门进入。
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偷拍,但荀朗这边的手下,很快有人走过去,不知道交涉了什么,对方乖乖把手机交给他,任由删除里面的内容。
如今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真豪门,严防死守,规矩之大,可见一斑。
棠意礼偷瞄荀朗,他似是习以为常,神色淡漠,最后只有她大惊小怪,暗中吐吐舌头。
接下来,进入vip房间,事情就变得很顺利了。
拍照时,有人帮忙整理妆容;
办手续时,有人专门保管证件。
棠意礼和荀朗,俨然人形道具,有需要的时候,签个字露个脸,而已。
很快,红底烫金的本子办下来了。
棠意礼只看了一眼,就让荀朗那边的一个秘书给收走了,说少奶奶我帮你保管。
棠意礼没看够,有点不爽,可也被新得到的“少奶奶”称谓,给搞得老脸一红。
真正结成夫妻的事实,让棠意礼想跟荀朗谈一谈。
他们从定下来,到现在,就没正经说过几句话,什么时候都是身边围了一群人,突击一样,向着婚礼,就发起进攻了。
可他们呢,作为真正走入婚姻的两个人,好像还有些一些隔阂,没有说清楚。
总不能等到洞房那天,都这么不冷不热的吧。
她跟着荀朗往外走。
边走,荀朗边跟手下交待什么,完全是棠意礼没见过的另一番面孔,清贵而疏离,好像距离她熟悉的那个运动员已经很远了。
她一直看着荀朗,直到他把正事安排好,回头发现棠意礼还在旁边。
棠意礼悄声说:“你有时间吗?”
荀朗看她:“现在么?”
“嗯。最好是现在。”
现在,进行一对一的夫妻谈话。
荀朗抬腕看了一眼表:“改天可以吗,我确实赶时间。”
一堆工商管理的课程,安排得密度,简直让人窒息。
他也属实无奈。
棠意礼见荀朗不像不想谈的样子,也知道他是真的忙,只好松口,“好吧。”
白色欧陆已经缓缓开到大门口,以堵死公共道路的方式,等待着主人。
“我先走了。”荀朗说。
棠意礼点头,“那你有时间了约我,咱们再聊。”
“好。”
荀朗一行人分四辆车,满满驶离门口这条道路,刚刚的拥堵稍微缓解。
棠意礼忍不住把嘴翘起来:“明明是假期,他怎么比赛季还忙,可恶。”
可恶的人,忙得连抱我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
转眼时间就到婚礼当日。
说好了要聊一聊的人,等到这天,依旧没聊上。
这中间,有一个多礼拜的时间,荀朗约过棠意礼一次,但那天婚纱空运到港,着急上身修改,棠意礼爽约没去。
再后来,大家就更忙了,拍照、婚宴试吃,流程彩排,无一不是兴师动众。
他们再也没找到独处的时间。
就像两个毫无准备的人,一下个给推上舞台,灯光音效准备,叫你俩当场演一部世界知名歌剧《图兰朵》,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棠意礼头戴长达七米的头纱,走上红毯,还觉得这一切荒谬的不可思议。
婚礼进行曲开场,追光灯聚集眼球,她看不清这个拱形建筑的内部全貌,只凭借彩排的记忆,她知道荀朗的大概方向。
棠丰挽着女儿,一步一步,走向粉白色花海的尽头。
可能是场面过于宏大了,棠意礼其实没什么个人情感,只觉得像走秀。
反观棠丰,把女儿交给荀朗那一瞬间,真的掉下眼泪来,直接耿直地说:“对我女儿好一点,不然你是谁的儿子都没用。”
声音很小,可还是被扩音器给功放出去了。
现场一片友善笑意,连棠意礼都乐了。
荀朗还是那么严肃,郑重其事地回应棠丰,“我会的。”
棠意礼的笑意稍凝,抬眸看向荀朗。
他今天穿得极为妥帖,面料看上去挺括熨贴,烟黑色,介于漆黑与灰暗之间的色调。衣装上印着规则的自上而下的竖条纹,是深一度的黑,棠意礼站在他身旁,才察觉得到这股暗藏的高级感。
里头是套件,烟灰色的马甲、象牙色的衬衫。
高山仰止,不可亵渎。
他也看向棠意礼,目光沉沉,也不知道是习惯性的认真,还是一直都这样深情默默。
棠意礼忍住乱跳的小心脏,按照流程往下走——交换戒指、宣读誓词,最后,一吻礼成。
哪怕两人都睡过了,这个吻落下来的时候,棠意礼还是觉得心潮澎湃,耳朵一阵轰鸣碾过。
男人低头,很轻地吻上棠意礼的嘴唇,手掌轻轻拂过棠意礼的腰背,饶是这样的轻柔,可当着全体来宾的面,棠意礼还是心口一颤。
太甜美了!
合理合法的甜美,让棠意礼忍不住搂住男人的脖子,闭上眼睛,眼睫上已是湿润一片。
第210章 怨种2.0
那个吻,可能这是整场婚礼,最大的记忆点吧。
只是时间太短暂,下了台的新人,又像上了发条的工具人,端着酒杯,微笑,四处寒暄。
一天下来,棠意礼累得魂不附体。
晚上,隔壁小厅单开家宴,棠意礼什么都吃不下,穿着鱼尾礼服带着残妆,靠坐椅子上,两眼发直。
棠丰把女儿心疼得不行,恨不能手捧托盘喂女儿吃东西。
荀妙云赶紧说:“你们小两口先回去吧,剩下收尾的事,有我们盯着呢。”
“就是!”
伴郎伴娘团是君胖和冯一曼带头,他们从另一桌凑过来,打趣道,“伯母说的对,洞房花烛夜,你们抓紧时间啊!”
……
天色深黑,银白色的车子,穿梭在浓绿色的西山坡道上,带起一阵凉爽的夏风。
棠意礼和荀朗,坐在后排座椅上,各自守着一扇降下来的窗子,好好享用夜风。
不知道是累的,还是什么,两人谁也不说话,好像隔着空气墙。
今晚洞房设置在西山的别墅里。
后来,棠意礼也想到了,游泳队成绩再好,训练基地也不可能坐落在这种地方——有山有水有龙脉——北市风水最好的地儿,光有钱都住不进来。
何况还有哨兵把守。
当初,她心太大,竟被荀朗随便给忽悠过去了。
穿过哨卡,欧陆停在草坪上,仇伯亲自来为棠意礼开门。
时隔一年多,再次故地重游,棠意礼自己变成了女主人,那感觉挺不可思议的。
建筑和远山,没有丝毫改变,连仇伯也还是那么随和。
棠意礼叫了一声仇伯好,仇伯还是笑眯眯的。
“少奶奶你也好啊。”
他引着棠意礼和荀朗往里走,“少奶奶娘家送来的东西,都归置在三楼了,以后你和少爷回来就住那。”
棠意礼环视着室内布置,偶有新婚装饰品,但也适可而止,没有让简约现代的装璜,落入俗套。
棠意礼对这里又多了几分顺眼。
“我记得,上次我来住的是二楼?”她问。
仇伯:“是,二楼是客房区。”
“哦……”棠意礼瞥了一眼荀朗,小声咕哝,“有人明明住三楼,故意搬到二楼,也假装是客人,真是,做戏做全套。”
荀朗:“……”
仇伯笑笑没说话。
在他看来,这更像小两口的情趣,不便插嘴,所以仇伯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就不肯往上走了。
“两位有需要,随时打电话叫我。”
棠意礼礼貌道谢,目送仇伯。
三楼的布局,其实比较居家了,一上楼就是起居室,连接着巨大的户外阳台,能闻得到旷野山风的清新味道。
想到这里只有自己和荀朗,棠意礼稍微放松,脱掉高跟鞋,光脚踩在灰白色大理石地板上,好奇地四处看看。
“往里走是主卧和衣帽间,你的衣服和洗漱用品,都在那里。”
荀朗说着,抬肘松了松温莎结,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你去哪?”棠意礼叫住他。
“我去客卫冲洗一下。”
荀朗脱掉西装,身着衬衣的精健背影,很快被一道门给阻隔掉。
棠意礼塌下肩膀,疲惫感、挫败感一起涌了上来。
新郎太冷淡,参观洞房的兴致,迅速泄了。
棠意礼穿着笨重的礼服,走进衣帽间,费力脱掉,又把钻饰简单收纳了一下,钻进卫生间。
一边洗一边丧。
累死累活嫁进来,发现新郎性冷淡,这不是悲催了么。
眼看新婚之夜,要凉凉,棠意礼脑子转得飞快,要怎么拯救一下男主角才好呢。
蒸腾的热气,洗得人有点缺氧,可棠意礼还是坚持敷了层身体乳,真空裹着浴袍,走出来。
迎面看见荀朗坐在床尾,也穿着同款。
棠意礼心里吹了个口哨,眉梢都笑弯了,问:“你……你等我啊?”
可是他却说:“那边卫生间里没有剃须刀,我过来拿。”
棠意礼有种被耍的感动,冷笑一下:“不用拿来拿去了,你直接在这边用吧,反正我洗完了。”
有点生气,棠意礼错身坐到窗边梳妆台上,开始吹头发。
嗡嗡的,声音大作,有点吵。
荀朗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作罢,走进去卫生间。
他一时半会没出来,棠意礼猜他已经开始刮胡子了。
棠意礼任由头发被吹得东倒西歪,想了一会,“啪”地关掉机器。
她也进了卫生间。
荀朗果然正在剃须,下巴上涂满了细白的泡沫,一直延伸到喉结处,他以眼神询问,棠意礼走过去,拖着软软的腔调,说。
“荀朗,你总是这么板着脸,我有点害怕。”
“你怕我?”荀朗斜睨。
如果不是脸上的泡沫淹没了部分表情,荀朗应该画了个大写的嘲讽。
可棠意礼还是做出泫然欲泣的样子。
“嗯,怕你。”
真的怕。
棠意礼不是畏惧权贵,而是这个权贵,曾经被自己渣过,而她还好死不死地,看似为了利益,又选择嫁给了这个大冤种。
谁知道荀朗心里是怎么想的,娶她,不是为了报仇,难道还是为了升级为冤种2.0么?
荀朗修身而立,松垮的系带固定在腰间,胸前肌肉轮廓起伏,一直汇合腹肌,人鱼线纵向下延展,这样的剃须画面,要说不打点马赛克,都有点说不过去。
棠意礼试探性地把手搭在荀朗的腰上,身体往前,贴了贴,顿时就能感觉到,荀朗背部的肌肉,完全紧绷起来。
“棠意礼,你别闹。”他口气不善。
三层刀头,极为锋利,一个不注意就容易出现血案,荀朗喝止棠意礼,却没起丝毫作用。
她缠得反而更厉害,伸着手就往他袍子里去,同时不忘控诉。
“你看,你又凶了。”
荀朗抿唇,深吸一口气,“我在刮胡子,你就不能老实点,一会再闹么?!”
“今天是洞房夜,荀朗,”棠意礼当然不肯,“没什么比这件事更重要,不是么?”
她去扯深蓝色浴袍的带子,荀朗右手拿着剃须刀,只有腾出左手去按她,两人力量悬殊,他大掌一控,棠意礼想干的事,顿时破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