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老男人狠辣的招式
棠意礼一觉睡到晚上八点多,是护士来拔针头,她才转醒。
秦声比她还紧张,问:“感觉怎么样?”
“唔,睡一会好多了。”棠意礼谢过护士,刚要收回手,秦声叫她别动。
棠意礼一动不敢动,就看见自己细白的一只手,被秦声捧过去,他弯身看着手背上淡青色的针孔,竟然吹了吹。
像哄孩子。
微热的风拂过,这样的低垂眉眼的男人,这样暧昧的举动,棠意礼心口慢慢发烫。
她赶紧挣脱,生硬转折,问:“咱们吃点东西吧,你饿不饿?”
秦声笑了一下,浑然不在意地收回悬空的手,直起身:“我知道有家面包店,很不错。”
棠意礼抱着秦声的外套,跟着他上车,一路行使在五光十色的石板街上,应该是刚下过小雨,地面湿漉漉,没有积水,空气里飘来淡淡麦香。
大概是到了。
棠意礼不动声色地把外套,放到车子后座上,然后就着秦声拉开的车门,迈步下车。
所谓的面包店,其实是家西餐厅,以各种光怪陆离的面包为卖点,搭配牛排和肉酱,形成非常地中海的风味。
他们选了外面露天的位置,坐在雨棚下,正好可以享受凉爽潮湿的夜风。
秦声点了一支白葡萄的气泡水,替代酒饮,给棠意礼润润嗓子。
餐间,棠意礼问起秦声把工厂转移回国内的事。
“如果秦老师有需要,可以找丰唐,我们经营面料,但也认识许多下游加工厂,可以给你介绍靠谱的合作方。”
秦声:“那很好呀。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棠意礼很坦诚地说:“秦老师的jq是国际品牌,无论跟谁合作,都是人家捧着你,秦老师不怕我打你的旗号,出去狐假虎威吗?”
秦声认真地切割一块眼肉,小肉块整整齐齐,差不多大小,几乎都能完整拼回去,他才抽空抬头,看向棠意礼。
他温柔地笑着说:“别人捧着我,我捧着你,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许是目光太直白,棠意礼心口一窒。
如果在这一刻之前,秦声的某些举动,某些信赖,棠意礼都能归结于合作伙伴的情谊,那么此刻,一切就有点昭然若揭了。
秦声对她是有图谋的。
而且,他毫不掩饰,真枪明刃就冲了过来。
“我从小在意大利读书,后来在这工作,人脉、资源,耕耘了近十年,才有今天,可你用了一个下午,就动摇了我这十年的努力。”
“让我决定迁厂回国的原因,你能懂吗?阿梨。”
阿梨?
这是情话吗?
棠意礼自问,这不是缠绵悱恻的情话,而是老男人狠辣的攻心之计,拿一个十年,就想套牢她的负罪感、激发她的感动,想让她老老实实回报以爱情吗?
做梦!
“我吃饱了。”棠意礼把盘子轻轻往前推,人往后靠。
秦声一笑,瞎子也看得出,棠意礼不是吃饱了,而是生气了。
“那你等我一下。”他说。
可行动上,秦声仍旧慢条斯理地用叉子把食物送入口中,很享受的样子。
一个看,一个吃,谁都不说话,谁都不尴尬。
秦声终于放下刀叉,优雅地用餐巾拭过唇角,说:“走。”
棠意礼一头问号:“还没结账。”
秦声“哦”了一声,朝棠意礼挤挤眼睛道:“不如我们吃霸王餐,现在就跑。”
这是什么鬼点子,很中二好不好。
棠意礼直接扬手,“结账,谢谢。”
隔着彩色琉璃烧制的窗户,餐厅里的一个中年女人喊了一句:“已经帮你记账了,jared。”
这是常客间的结账方式。
根本不是逃单。
棠意礼有种被戏弄的愤怒,起身就走,路过秦声的车子,也没有上车的意思,就是沿着路标,一路猛走。
秦声紧紧跟在后面,也不说话,也不叫住她。
两人一前一后,穿越街巷,逐渐远离人多的街区。
米兰的城市,身为时尚之都,却并没有过份的现代化,一窗一扇,都保持了巴洛克建筑的风格,偶然遇见一个雕像,大理石的颜色,在夜色中透着雅白宁静。
美这种东西,是需要共鸣的。
棠意礼在每次放慢脚步后,秦声都会适时地在她身后补充一个典故。
哪个雕像是圣母圣子,哪条街道的砖石经历过战火洗礼,从他的娓娓道来中,棠意礼总是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这个老男人花样太多。
棠意礼被愤怒激励着,继续暴走,直到精疲力尽。
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脚底那双rv的平底鞋——太他妈割脚了!
“你是故意的吧,秦声,把我骗到你的地盘,然后软硬兼施,你以为我会被你打动吗?!”
“你休想!”
棠意礼气势汹汹杀了个回马枪,朝着秦声就呛声而来。
男人立在原地,带着忍不住地笑意。
可这笑,在棠意礼看来,简直罪不可赦,她越走越快,就在刚刚要推到秦声的一瞬间,腰上一紧,她被男人合臂抱进怀里。
她的本意是推他,没想到像个蠢蛋,竟然直接把自己送入了他的圈套里!
“放开我!”
棠意礼挣扎,想要推开,无奈秦声这个精壮男人,能凭一己之力抬挪棠丰,也能把人家的女儿牢牢扣在怀里。
“阿梨,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秦声像安抚宠物一样,顺着棠意礼的背,“好吗,我只问一个问题。”
棠意礼渐渐安静,在最后一次挣脱未果后,任由秦声抱着,以至于,他的唇一张一合,偶然擦过耳际,叫人烦燥。
秦声问:“你为什么会生气?”
“这就是你要问的问题?!”
棠意礼觉得这问题太简单,甚至都有点侮辱智商。
秦声:“你先回答。”
棠意礼:“因为你追求的手段太卑鄙。”
“好,我卑鄙。”秦声笑了一下,又道:“那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问你电话,还关掉了你的电视节目,你是什么反应?”
棠意礼终于意识到,这是个坑。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掉了下去,从而不敢随便回应。
秦声替她回答:“第一次见面,我跟你搭讪,你笑着说,我失败了;我关掉了你的电视节目,你也只是起身看了我一眼,扭头就走了。”
“阿梨,你很难取悦,也不容易被激怒。”
“在你眼里,大多数人都不值得一提,所以,我问你,今晚,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气到走了三个街区,五六公里,如果不是脚痛,又为什么返回我的怀里。
你说我追得卑鄙,可为什么伏在我的怀里,都不敢看我一眼。
第122章 分开旅行
泰国,普吉岛。
清晨六点,气温23℃。
荀朗沿着卡伦海滩,晨跑回来,天气不算热,他只出了一层薄汗,不着急清洗,先去餐厅吃早饭。
一向赖床的君胖,破天荒地也在。
荀朗端着餐盘,在他对面坐下来。扫了一眼好友肾亏的脸,他没说话,径自吃饭。
君胖不是起得早,而是根本没睡,新春燕尔,折腾一夜,傅溪都下不来床了,他硬撑自己生龙活虎,非要到荀朗面前亮个相,风骚地问他。
“棠意礼昨天说来的,怎么还没到?再有几天,咱们就回去了,她晚来一天,你就独守空房一天,兄弟很不忍心啊。”
其实,大部分时间,君胖都是有异性没人性的,他只顾在房里鬼混,哪里是真关心兄弟。
荀朗眉头,连动都没动一下,说:“我订了机票,下午就回去了。”
“啊?!”君胖诧异,“棠意礼不来了吗?”
荀朗放慢咀嚼,两颊缓慢起伏。
米兰时间晚上七点,也就是普吉时间凌晨十二点,荀朗给棠意礼打了一通电话,过去了六个小时,她到现在都没回复。
荀朗当然不会再打,但普吉岛的度假,对他而言,已经结束了。
“她应该不会来了。”
君胖:“你们吵架了?”
荀朗:“没有。”
他们甚至连一通真正意义上的电话,都没有。
荀朗饭量是一般同龄人的两三倍,往往是别人吃好了在等他,但今天,他就喝了杯冰水,吃了颗鸡蛋和炒饭,就放下了勺子。
他看着君胖把煎蛋捅破,拿烤过的吐司蘸着吃,不疾不徐地,似是很享受。
这才是真正度假的心情吧。
荀朗一言不发,坐在那里,看着君胖,饶是君胖心理素质再好,也顶不住那股……杀气。
对,就是杀气。
面对亿万观众,和强手林立的赛场,荀朗的目光,都不会有如此锐利,锋芒毕露。
运动员荀朗,是个内敛的人,可架不住,财阀太子荀朗,是个不好惹的。
亲眼见过荀朗怎么处置的李骄阳,君胖当然明白,荀朗的好脾气,纯粹是不跟人一般见识。
真犯在荀朗的忌讳上,有一个算一个,大家都得玩儿完。
荀朗的低气压,反常得很。
君胖隐约觉得问题出在棠意礼身上,可也知道瞎打听没用,所以嘻哈了两句,赶紧吃完,上楼回房。
傅溪听见动静,逐渐转醒,拥着雪白被单,坐起来,打了个哈欠。
“你出去了?”
君胖蹬掉鞋子,不知廉耻地把自己脱个光,钻入床褥间。
“吃了个早饭,该吃你了。”
手不老实,抠得也不温柔。
傅溪抬手打他肩膀,“你好烦,我还没吃,也不给我带点上来。”
君胖收了手,交握到脑后,平躺下,说:“下面是自助,随便你去吃,下个楼那么难吗?”
“或者我帮你叫个客房服务,给你送过来。”
反正,劳烦庞公子打包带饭,想都别想。
傅溪瞥了一眼大少爷:“棠意礼果然没说错,你们这帮人,没一个好东西。”
君胖嗤笑:“棠意礼?她有那个闲工夫,管好她自己就行了,还说我坏话。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什么意思?”傅溪扭头。
“没什么意思。”
傅溪才不信,“你这话,分明就是有内容,说说嘛。”
她裹着被单,往君胖那边挪了挪,还没坐稳,就让君胖伸手一勾,跌到他胸口上。
君胖一个翻身,把人给压在下方。
“亲亲我,告诉你。”
傅溪依言,一通啵啵啵。
君胖剥开腿下的被子,找准,箭矢上劲。
他坏笑着说:“棠意礼没来,荀朗又要回去了,这里面肯定有事,而且是棠意礼把荀朗给惹了,所以,她还是自求多福的好。”
“就这?”傅溪“嘁”他,“不就是放鸽子,荀朗多疼棠意礼啊,他肯定不会跟棠意礼计较,顶多哄哄就好。”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大少爷狗脾气。”
“狗?”君胖不怀好意,伸出三指,不遑分说就捅了进去,“狗就狗,操。”
……
棠意礼被秦声真的气得不轻。
她跟自己保证,她的愤怒,绝对不是秦声说的心虚,她就是单纯地、不喜欢一个强势的追求者的愤怒。
可在异国他乡,在暗意滋生的小街巷里,要她如何摆脱掉秦声的拥抱呢。
好像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任由拥抱持续了一分钟,还是十分钟,棠意礼也分不清了,她最后主动推开他,说。
“我走不动了,闹不动了,我想回酒店了。”
秦声静静地看着她,这一次,他没有再出什么“我抱着你走”的惊人之语。
他叫棠意礼在原地等着,自己走到巷口叫了一辆车,身在安静的巷子里,隐约能听见秦声用意大利语和司机叫交流着什么,发音冲破唇齿的阻隔,低哑着爆破而出。
口腔里的震颤,带着含混,是意大利语的特色,现在听来,和这座城的优雅古拙,和秦声本人的声线,都特别契合。
他就像这座城一样浪漫。
棠意礼低头,抿唇,不自觉地抠着手指上浅橙色的甲油胶。
那是她为了度假,特意选的颜色,大前天才做的颜色,现在已经被她抠得有点花了。
车子碾压着石板路,慢慢在棠意礼身边停下来,秦声降下车窗,叫她,上车。
“咱们打车回酒店。”
棠意礼没问,你的车怎么办,反正是他的地盘,他自然有办法。
她上了车,和秦声并排坐在后面。
路上,棠意礼不想说话,秦声倒也惬意自得。
等街景慢慢变得熟悉,棠意礼知道马上就要到酒店了,才对他说。
“我准备明天就走了,你不用送我。”
秦声:“我没准备送你。”
棠意礼抿了抿唇,刚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就听秦声笑道。
“我跟你一起回北市。”
棠意礼立起眼睛,“我跟你一起?回北市?”
秦声:“刚才,你在医院小睡的时候,我给你的秘书打了电话,让他帮你订的机票,顺便让他帮我也订了一张。”
“叫你请我一张飞机票,没有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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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你不用去了
秦声是甲方,出了这么大的事,甲方不仅全程庇护丰唐,还把厂迁回国内,无不是给丰唐机会,请一张飞机票,这种要求,王简就是长了一百八十个胆子,也不敢说不行。
而且,还得说一句,我的荣幸。
棠意礼不意外秦声的安排,但她本身是很不情愿的。
“我没准备回北市。”
秦声:“你准备去泰国?找男朋友?”
棠意礼突然很烦躁:“关你什么事?”
棠意礼已经表现得有点坐立不安了,恨不得现在马上立刻到站下车,甚至连司机大叔都发现了异样,忍不住从后视镜里,观望这个东方美人。
秦声仍旧安然,笑:“我建议,你不用去泰国了。”
“为什么?”
“几个小时前,你的男友打过电话了,我帮你接了。”
所以,荀朗的假期,是被秦声掐断了吗。
刚刚还躁得浑身难受的棠意礼,突然安静了。
这个夏夜,突然冷得像寒冬,四面八方地往身体里灌冷风。
棠意礼坐在位置上,过了许久,才问。
“你跟荀朗说什么了?”
秦声:“说你发烧,在输液,他说过来陪你,我说你明天回北市。”
“就这些?”
“就这些。”
如实复述,没有增减。
棠意礼也清楚荀朗的个性,他不是磨磨唧唧、啰哩啰嗦的人,对话的内容,不会太长,更加不会出现,你是她什么人,我又是她什么人的语言撕扯。
点到即止。
可棠意礼还是觉得冷,冷得想要一个怀抱,来宽慰她——你没做错什么,从始至终,你都没做错什么。
棠意礼没好气地下车,也不管秦声什么反应,拿着房卡,刷开电梯就上了楼。
她进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泡进热水浴缸里。
雾气蒸腾,疲惫回魂。
棠意礼趴在浴缸边缘,查看手机记录,终于找到秦声说的那通电话。
上头明明白白写着,荀朗,通话时长59秒。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却足以杀死她维系了将近一年的恋情。
米兰时间已经是凌晨,她管不了普吉几点,就算是世界末日最后一秒,她也要把荀朗从地球那头捞出来。
然后告诉他,想你了。
电话拨出去,响了四五秒,盲音嘟嘟,没人接听。
棠意礼刚刚鼓起的勇气,像个胀破的气球,啪地一下,化作一片狼狈。
有点想哭。
但好像有人说,在水里,眼泪是流不出来的,棠意礼缩回热水里,眼睛被热得紧紧闭牢,也不知道跟谁较劲,她在睁和闭之间,努力眨眼。
最后红了眼圈。
这时,缸沿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棠意礼的手先出水,顾不上别的,直接拿起来,靠本能按了接听。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问:“荀朗?”
“嗯。”
荀朗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棠意礼不自觉松了口气,问他:“刚刚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荀朗:“刚才出去跑步,没带手机。”
荀朗等了一夜的回电。
等待了多久,失望就延续了几个小时,以至于,天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他跑步、他吃饭、不带手机,都是源于一种本能的自救。
荀朗也有想念、焦灼的情绪,并且不可自拔,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棠意礼只知道,自己要解释点什么。
“刚才,嗯,我这边傍晚的时候,在医院睡着了,你给我打过电话,是么……”
荀朗问:“你身体怎么样了,还有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了,就是单纯累的,你别担心,已经不烧了。”
“那就好。”
棠意礼用轻松地语气,说:“你不知道,这边的代工厂,超级黑心的,掉包了我们的产品,还指责说丰唐给了残次品,幸好……幸好都解决了,我们沉冤得雪……”
棠意礼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个优秀的故事,需要主角、需要剧情,她故意忽略了男主角,跳过了最精彩的高潮,干巴巴地讲述,是连她自己都听不下的无趣。
可荀朗却说:“然后呢?”
然后,故事在结尾处,总要升华,点题。
荀朗想知道,通过这趟意大利之行,棠意礼受到了什么启发,有了什么结论,还是印证了什么真情实感。
棠意礼深吸一口气:“然后,我想去泰国找你。”
荀朗没出声。
棠意礼又说一遍:“我买机票,明天飞过去找你,好不好?”
荀朗沉默了许久,说:“我也买了机票,回北市,咱们回去见吧。”
“不度假了吗?”
荀朗笑了一下:“玩心还这么重么,你需要好好休息,咱们在市内逛逛也一样。”
那种冰面行走的忐忑感,突然就散了。
荀朗还愿意陪她逛逛,那就是没有发生什么吧。
棠意礼是这么跟自己说的,也是这么跟荀朗说的。
“好,那回去见。”
……
从米兰回北市,棠意礼的机票是和秦声一起订的,但她故意起了个大早,独自打车前往机场,然后在值机的时候,选了一个两联座旁边的位置,一看就是一对情侣,这样也免除了和秦声坐在一起的尴尬。
果然直到机舱关门前的最后一刻,秦声才登机,他明显知道棠意礼的小心思,从门口上来之后,眼神也没到处乱找,十分绅士地跟旁边乘客的致歉。
然后坐在了靠舷窗的位置。
商务舱里,座椅间距本来就稀疏,七排的间隔,已经十分遥远,但他们都知道对方的位置。
棠意礼靠前,秦声靠后,谁也没和谁打招呼,就跟不认识一样。
甚至长途飞行的中间,棠意礼连去卫生间,都忍不住要瞥一下会不会碰上秦声。
不过,好在没有。
棠意礼小睡了一下,然后吃了餐食,就带着耳机看一部老电影,《海上钢琴师》意大利配音,英文字幕,讲述了一个被邮轮烧炉工捡到的弃婴,生于船上、长于船上,以惊人的钢琴才华,征服世人。
直到这艘邮轮退役、报废,他都从未下过船,最后邮轮在爆破中解体,而他也选择了以此作为生命的终结。
一个抱着信仰而死的故事,不可说不浪漫。
棠意礼唏嘘了一会,想要起身活动一下,身旁走来一个高鼻金发的空姐,送过来一张纸条。
第124章 销假
棠意礼唏嘘了一会,想要起身活动一下,身旁走来一个高鼻金发的空姐,送过来一张纸条。
“给你的,小姐。”
空姐递过纸条。
棠意礼带着不解,接过来,低头展开——
如果这趟飞行,始终有你,我想我可能也会选择永不出舱。
jaredq
棠意礼看着印着折痕的中文,想笑想气又想打人——
这个秦声,偷窥自己看的电影不说,竟然还诅咒她。
永不出舱是什么意思?
他想死,她还没活够。
棠意礼也从布袋里拿了便签和笔,用英文写了一句“离我远点”,小小一张卡纸,连折都没折,直接交给了刚才的空姐,叫她转交。
空姐看到上面的内容,露了一个惊讶的表情,踌躇了一下,还是向后走去。
棠意礼没回头,却听见秦声带着笑意,对空姐用意大利语说。
“我和女朋友闹了点别扭,她就是不肯原谅我……”
后面的话,棠意礼就听不懂了。
但秦声言语里的宠溺,却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好似她真的是他闹别扭的小宝贝,叫他头疼,又无措。
棠意礼觉得自己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但这话,却打动了空姐,她对秦声说了一句:“如果她知道你的心意,一定没问题的,祝你好运,先生。”
……
按照飞机航程算,荀朗比棠意礼先到北市,早了差不多一天。他计划先去队里销假,再取车,去机场接棠意礼。
荀朗到体育教研室外面时,里面正在开会,提前安排下学期的教学计划和训练计划。
雷朋深如今是雷主任,坐在那不说话,也有种威严感。
杨主任还是端着他的保温杯,看见荀朗站在门口,朝他招手。
“进来等吧,正说到世锦赛的事,荀朗你也听听。”
荀朗跟几个老师打了个招呼,在旁边拉了张椅子坐下来。
雷朋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杨主任继续说:“下半年的世锦赛,咱们a大选报的队员还是荀朗和魏然,他们两个要去总局的国家训练中心集训,还好都在北市,就辛苦雷主任两头跑了,你带的程准也是个好苗子,他明年要参加短池锦标赛,搞不好是第二个荀朗……”
“你们看看雷主任的成绩,再看看你们!”
下面的教师们俱是一阵为难神色。
可能是上次去总局,张局的态度刺激到了杨主任,打那以后,他对雷朋深就极为忌惮,恨不能点头哈腰。
就像现在,他安排完,还要问雷朋深一句:“雷主任,你看你……a大和训练中心两头跑……可以吗?”
雷朋深严肃依旧:“没有问题。”
在一片和谐声中,散会了。
荀朗跟着雷朋深走出教研楼,雷朋深问他:“你不是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么,这才几天,就回来了?”
荀朗:“嗯,泰国气候太热了,提前回来了。”
雷朋深上下打量弟子,收回目光时,狠剜了他一眼,没再说别的。
每一个训练周期,都是以做检查为开端。
他们先汇合了陆医生,再做训练规划。
从亚运会回来之后,荀朗的检查和理疗就没断过,高强度训练一直就没敢上,生怕他的肩袖伤复发。
荀朗半训练半休息的状态,已经持续几个月的时间了,眼看世锦赛就在眼前,所有训练,原本准备在他度假回来,就开始的,不过他既然主动来销假,雷朋深也不跟弟子客气,先叫他下水,掐了几圈成绩。
陆医生站在岸边,挨着雷朋深,看他皱眉记录——
自由泳100米,最好是48秒01。
蝶泳100米,最好是50秒91。
两者比荀朗之前的平时水平,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尤其是自由泳,甚至都达不到程准的日常成绩。
荀朗上岸走过来,陆医生深深看了他一眼,没说一句话,两人却心知肚明,没什么能让雷朋深斤斤计较的,除了弟子的成绩。
他较真到毫秒。
“你先坐下,让陆医生给你看一下肩。”
荀朗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先来的,不是雷朋深的怒火,而是这么一句。
他捞起毛巾,擦了擦,老实坐在铁凳子上,说。
“我感觉还可以,肩膀没什么痛感。”
陆医生撕掉肌贴,只是捏了捏结块的肌肉,摇头:“又肿了。”
雷朋深皱眉:“这才游了多少米,就肿了?”
陆医生是纪南昀安排的运动学博士,这点小伤,哪里会诊错。
他对荀朗说:“肩膀总是反复的发炎、消肿、你自己已经分不出好没好了,现在游个三五百米,没感觉,以后训练都是上万米的游,你的肩伤,根本吃不消。”
荀朗心往下沉,像有预感似的,果然听见雷朋深问。
“如果,我们放弃自由泳呢,专注蝶泳,他的肩膀,是不是就能承受了?”
陆医生的表情,有点纠结:“这样的保证,我不能给你们。”
“肩部韧带,涉及专业训练,也涉及日常生活,我不能说荀朗只练蝶泳,就没有问题了,他还年轻,大半的人生都需要这条手臂,总不能就为了在役的这几年,把手臂给练废吧。”
反正就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雷朋深原地转了一圈,问:“那你出个可行办法,荀朗要怎么练?”
荀朗温漠地看着陆医生,似笑非笑的。
陆医生倒也不怂,笔直看回去,坚定地说:“我建议荀朗去美国,一边继续理疗,一边训练。”
雷朋深嘴巴抿紧。
陆医生:“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那里的运动医学更发达,荀朗去那里,有更大的几率,既能治疗伤病,又能创造更好的成绩。”
“这是一笔天价的训练费,别的运动员,没有这个条件,可在荀朗这,都不是问题。”
游泳馆里,只有他们三人,波澜的水面,不会泄露任何人的秘密。
雷朋深淡淡地问:“这是……纪先生的意思?”
陆医生正色道:“老雷,我虽然为权贵工作,但我有我的医者操守,你不该怀疑我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迎合某一个人的意思。”
“我是真心在为荀朗的人生做考虑。”
第125章 怕他
游泳馆里,雷朋深和陆医生吵成一团。
要说荀朗不心烦,都是假的。
但他一向什么事都压在心里,尚未做出决定前,不会告诉任何人。
所以,荀朗默默退出争论,一个人冲了个澡,吹干头发,开车去机场。
棠意礼的航班在中午抵达。
起飞前就说好的,他们中午一起吃饭,荀朗开着队里的车,一路畅通,到的时候,正好航班落地。
国际航班出闸,再加上行李检疫,少说要半个小时,人才能出来。
荀朗不着急,在车里坐了一会,拿出手机玩游戏,自从上次棠意礼知道他用手机养猫,就非要给游戏里的猫改名叫“ali”。
她说,那是棠意礼的化身,你要寄情,也只能寄在我身上。
霸道娇蛮,非常正宗的棠意礼了。
连棠意礼选的猫都像她——通体纯黑的英国短毛猫——如今已经脱离幼态,长腿长尾巴,黄澄澄的眼睛。
荀朗一登录进去,那猫儿就跟成精似的,一会让他挠,一会说饿了。
放以前,荀朗都是撒点系统赠送的免费猫粮,自从它改叫“ali”后,这款游戏就多了一个土豪玩家。
荀朗给ali的食盆,填满了有机猫粮,又给它洗了个粉红泡泡浴。
一看时间差不多了。
荀朗下车,往候机厅里走。
从米兰来的出关口,稀稀拉拉的几个人,都是接机的,可能还要等,荀朗就去了不远处的卫生间。
中午时段,灯光明亮的卫生间里,只有门口坐了一个保洁,正在低头看手机。
荀朗站在靠门口的水池边,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伸手,光洁的水龙头,自动感应出水。
带着气泡的冲刷感,泛着凉意,荀朗缓慢搓动双手。
一门之隔,外面的中英文的广播,在循环播放,机场的洗手间,有种大隐隐于市的自我封闭感。
直到——
卫生间的格子里,虹吸水流,轰然而过,隔间的门被推开。
秦声从里面走出来,与荀朗隔了一个水池,也在洗手。
两人的目光,在长镜中短暂交汇。
目光皆是沉着,比陌生人看陌生人,还要冷淡。
如果说秦声的冷淡,是盛夏破晓的夜,那么荀朗的冷,就是秋日雨后的微冷清晨,带着后劲。
机场一遇,萍水相逢,不过是陌生人的对视,秦声个性妥帖,先笑了一下,礼貌颔首。
荀朗的神色,却不见半点缓和,淡淡收回视线。
秦声洗完手,抽了擦手纸,边擦边往外走。
等他彻底从这个空间消失,荀朗收水中的手,也扯了一张纸,慢慢地擦拭,最后把纸紧紧攒成一个团,扔进垃圾桶里。
看着一抹白色抛物线,正中目标,荀朗推门出去。
……
棠意礼刚好出闸,看见荀朗走过来,如释重负一般,拖着行李,快步过去,然后扑到他怀里。
还是那股熟悉的皂液和氯的味道,越闻越清新。
她闷头,委委屈屈地说:“害你没去泰国玩好,荀朗,你不会怪我吧。”
荀朗收拢手臂,盯着怀中人看了几秒,平声道:“米兰的事情解决了?”
棠意礼:“解决了。”
她人却不自觉地直起身,乖手乖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荀朗松开手,接过棠意礼的行李箱,走在前头,空着的那只手,微卷在空气中,可棠意礼始终不敢伸手去牵。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棠意礼有点怕荀朗,怕他眼睛里,无波无澜的浓烈黑色,怕他语气平缓。却铿锵的顿调。
现在棠意礼都有点不确定,她之前真的驯服过这个男人吗?
之前她作天作地,荀朗照单全收,没有一句怨言,那个好脾气的荀朗,真的是这个人么。
棠意礼站在停车场里,等荀朗开车过来。
旁边就是出租车调度站,缓慢的队伍,正在往前蠕动。
可能真的是巧合,秦声竟然也在队中,而且,正好走到站点,棠意礼和秦声相距不过五六米,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是出人意料的表情。
棠意礼面带惊惶,犹如见鬼。
秦声勾唇,迅速转为笑意,他的目光既狡黠,又无辜,好像是在说:看吧,我真不是故意的,但就是这么有缘,我也没办法。
棠意礼才不管那么多,人像进了热锅里似的,都想暴走了,却看见秦声目光扫过棠意礼,最后落在她身后。
棠意礼心里一个咯噔,强令自己镇定,然后回头,正好看见荀朗开车过来,停好车。
“给我吧。”
他下车接过行李。
棠意礼头也不回,交了行李,迅速上车,然后坐在副驾上,一直低着头,听着后备箱嘭得一声,紧跟着车子一震,就像什么扣在她心上,有种闷闷的痛感。
荀朗可能真的没有察觉出什么,上车,启动,慢慢驶上机场高速。
沿途北市风光,一片浓郁绿色,空气里蒸腾着水汽,是暑夏的味道,二十一年前,棠意礼就生在这个夏天里——还有二十天,她就要过生日了。
棠意礼试探地提出:“我想和你一起过生日。”
荀朗边开车,问:“你不和家人过,你爸那好交待吗。”
“没什么需要交待的,去年他就把我生日给忘了,今年有了赵美伦,更顾不上我了。”
棠意礼不顾安全带的阻拦,探身戳戳荀朗的手臂,“紫竹公园每年都有夏日焰火秀,我特意查过,今年的焰火晚会,正好在我生日那天。”
“我知道有家餐厅,是最好观景点,咱们最喜欢看焰火了,咱们晚上去那过,好不好?”
“好不好嘛。八月六号,陪我过。”
棠意礼又亮出绝招,开始撒娇磨人。
理论上,陪女朋友过生日,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不管八月六号,荀朗是不是有事情,他都义不容辞。
荀朗目视前方,说,好。
棠意礼仔细观察荀朗,发现他似乎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答应得那么痛快,好像和从前一样,一样地宠她。
登时,从机场带出来的阴霾,终于消散。
棠意礼含笑,放下心来,整个人又活力全满。
第126章 情绪出格
荀朗把棠意礼送到容景公馆。
已经不是第一次上门了,玄关处摆着一对情侣拖鞋,灰粉色是棠意礼的,灰青色是荀朗的,亚麻编织的款式,安静地摆在那里。
这里好像他们共同的小家。
荀朗心头那股燥,稍稍褪去,弯身换鞋,把行李箱拖进去,摆在棠意礼的客厅角落里。
棠意礼四处调整中央空调的按钮,指挥荀朗去冰箱看看,有什么吃的。
正值晌午,外面气温炎热,看样子,棠意礼是不准备出门了。
不过,她的冰箱不怎么配合,里面除了矿泉水和啤酒饮料,无法提供任何可以裹腹的东西。
荀朗又打开另一侧的冷冻门,里面只有几包速冻饺子,拿出来一看,距离过期,还有一天。
这都是棠意礼的风格。
他扬声告知现状,问棠意礼:“你要吃吗?”
“才不要。”
荀朗拿出手机,填写好送货地址,把外卖的页面,递给棠意礼。
“你来点。”
午饭依靠外卖,最靠谱。
棠意礼没有选择恐惧症,花钱下单,如砍瓜切菜一样爽快。
她快速选了一家川菜馆,点了几道特别够味的菜。
都说地中海出美食,但在棠意礼心底,美食圣地只有天府之国,她喜欢重口味的食物。
外卖很快送到,棠意礼把两袋食物,转到白净的瓷盘中,以追求一种端庄的仪式感。
荀朗洗手出来,就看见桌上摆满了菜——
棒棒鸡、毛血旺、酸菜鱼、唯一一道不辣的菜,是蟹黄豆腐。
棠意礼盘腿坐在椅子上,已经有点等不及了。
“快来,我都饿了。”
她招呼荀朗,等到他坐下来,棠意礼才去动筷。
可能是真的心无芥蒂,棠意礼吃得很放松,专盯辣的吃,口腔被烧灼感占领,她才用两手掌夹着冰可乐,呷上一口。
很快,棠意礼吃的满头汗。
她抬头去看荀朗,他只夹了几次蟹黄豆腐,就放下了筷子。
棠意礼记得荀朗是吃辣的,“怎么?不合你胃口吗?”
荀朗:“今天我刚归队,明天要去总局报到,需要尿检,花椒会影响检测结果。”
而且,除了花椒、丁香这些调料外,毛血旺里的内脏、午餐肉、一般运动员的日常饮食,都是不会尝试的。
食源性的兴奋剂,虽然剂量小,但队内严令禁止,几乎没有人,会为了过嘴瘾,而罔顾职业生涯的纯洁性。
这也是荀朗总吃体院食堂的缘故。
棠意礼慢慢放下筷子,刚刚绽放的一脸兴奋,瞬间变得谨小慎微起来,她抽了张纸,擦了擦嘴,小声说:“对不起,我忘了。”
这样的棠意礼,叫荀朗忍不住心头一阵微痛。
“不是什么大事,”荀朗揉揉她的头顶,温言道:“你吃吧,不用管我。”
棠意礼摇摇头,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她还在一遍一遍地说,对不起。
两个人都有点情绪出格。
只是一顿饭,为什么变成了骆驼身上的稻草,上一秒还欢天喜地的人,下一秒就要低头说对不起?
荀朗看着她,也红了眼圈。
对不起,棠意礼的对不起,倒底是为了什么?就是因为忘记了他的饮食禁忌,点了一桌子带花椒的菜吗?
空气里,都是辛辣的味道。
棠意礼抱着腿,在椅子上,抽抽搭搭地哭泣,荀朗实在不忍心。
那是他呵疼在手心里的人,何苦让她连一顿饭都吃不安稳。
荀朗把人举到怀里,没等说话,棠意礼先抱了上来,搂住他的脖子,还是说:“对不起,荀朗。”
一滴泪,摄氏九十九度,滴在荀朗颈后的皮肤上,瞬间烧灼蒸发。
烫得他心口点点瘢痕。
荀朗压抑着,许久才说:“你只是选了你喜欢的吃的,不用道歉。”
棠意礼却哭得更厉害了,她收拢手臂,紧紧抱住荀朗的脖子,任由荀朗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肯撒手。
荀朗后来干脆也不动了,任由她抱着,空荡的房间里,哭声逐渐微不可闻,最后完全陷入沉寂。
棠意礼飞了是个小时,终于又累又困,睡在了荀朗的肩膀上。
荀朗轻轻叹气,像抱孩子一样,任她分腿挂在腰上,然后托抱住棠意礼,往卧室里走,米白的窗帘,遮住了大半阳光热力,房间里呈现一种朦胧而令人沉迷的气息。
荀朗不懂香水,却被这种包裹感官的温柔气息,给打动。
他轻缓放下棠意礼,替她掩好被角,在她床边坐了好一会,终于在纠结和自我麻痹的交战中,缴械给了睡梦中的女人。
她赢了。
他说:“以后……别这样了。”
……
从米兰回来之后,棠意礼在家歇了两天,然后去学校宿舍取了一些书本和物品,搬回家来住。
棠丰曾经提议,让棠意礼搬回去,还跟他一起生活,被棠意礼果断给否了。
原因摆在那,当爹的也不好意思再问。
不过,这一趟米兰之行,棠意礼做事的态度、能力,都让棠丰,乃至整个丰唐,十分激赏,堵了不少老臣的嘴。
当初对棠意礼进董事会的指指点点的人,现在嘴里也是口称梨总。
又敬又畏。
等到暑假正式开始,棠意礼就被棠丰要求,必须每天到岗,一个礼拜上班不少于四天。
棠意礼一下忙了起来,加班、开会、看文件,没有时间约会。
而意大利的事,好像也烟消云散了。
荀朗没有再提过,他们还是照常约会。
有时候,为了能见荀朗一面,棠意礼会大半夜开车去a大,蹲在泳池边,看他加练。
傅溪笑称,这是夫唱妇随。
棠意礼心里知道,她跟荀朗之间,还是有什么,和从前不一样了。
另一方面,棠意礼也尽量避嫌秦声。
他那样的人,太会玩人心,天长日久,难保不出事,所以,有几次王简问她要不要去jq开会,棠意礼都搬出棠丰,让老爹替自己去了。
这一天晚上,棠意礼忙到七点,正和荀朗打着电话,说晚上怎么约会,玻璃门外,棠丰敲了两下门。
不请而入。
“乖女儿,晚上陪爸爸去湖州一品吃饭呀。”
棠意礼娇嗔说,爸,你不要插队,好不好。
荀朗当然也听见了,笑:“让你爸排在前面吧,咱们可以改天。”
第127章 凡尔赛的凡
能被男友和老爹争相约会,棠意礼心情不可谓不美丽。
她电话那头的荀朗,说:“还是我的老公,最明事理。”
“我一会打给你。”
棠意礼公然秀恩爱的样子,令棠丰很看不惯,等女儿挂了电话,他斥棠意礼。
“老公是随便叫的么?!女孩子要有女孩子——”
“我只是叫一叫而已,您呢,直接都娶回家了,也不知道谁比较随便。”
这可能是自己在女儿手里一辈子的把柄,屡试不爽。
棠丰放弃争辩,游说女儿。
“新开的湖州一品,据说很不错,咱们一家人很久没一起吃饭了,阿梨……”
老父亲的眼中,释放无数颗闪亮的小星星。
虽然,棠意礼十分不想和赵美伦同桌吃饭,但苦于一家人这个称谓,她也只能强忍不适。
棠意礼划拉着鼠标,连看都不看一眼棠丰,开始关电脑。
“饭桌上,赵美伦要是有什么茶里茶气的发言,我可不惯着她啊。”
“怎么会呢。”
所谓的一家人聚餐,如果说赵美伦,已经够让人难以忍受的了,那么当棠意礼见到秦声时,真的想夺门而逃。
棠丰毫无愧疚地介绍说:“秦先生怎么说都是咱们的大客户,请人家吃一顿饭,不是很正常吗?”
棠意礼恶狠狠地盯着棠丰:吃饭正常,骗我来,也算正常?!
棠丰再次使用小星星攻势,给女儿不停放电:吃个饭而已,给爸爸一个面子。
赵美伦又一次扮演贤妻良母,招呼大家入座。
秦声笑笑地坐在棠丰旁边的位置上,棠意礼捂着鼻子,捡了赵美伦旁边坐下来。
湖州菜主打精致。
四人围在一张直径两米的桌边,棠意礼距离秦声,也就一臂的距离。
强躲,也就这样了。
秦声笑问:“棠小姐在嫌弃什么,一直捂着鼻子?”
“花粉过敏。”棠意礼随口就来。
棠丰瞪了一眼棠意礼,笑对秦声说:“我这个女儿刁钻,上次去米兰,多亏秦先生照顾,不然也不知道她搞不搞得定那件事。”
秦声敛容,十分正经地说:“那件事,还要感谢棠小姐,要不是她的坚持,我也无法发现那边代工厂的猫腻。”
“上一次,我和棠小姐合作得很不错,也算得上是朋友了。”
“朋友好,朋友好。”棠丰笑着,又问:“秦先生是华裔吗?”
秦声微微欠身:“是,我出生在香港,后来跟家人去了意大利,在那边长大、求学。父母都在那边。”
“哦……那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棠丰的问题,让棠意礼一下子警觉起来。
这顿饭分明是场鸿门宴。
有人以家庭聚餐为由,引入了秦声,还打听他的隐私,这分明是披着社交的狼皮,耍相亲的流氓!
棠意礼有点恼火。
她去看秦声,喝着洋墨水长大的秦声,应该也很排斥这种老套招数的,哪想到人家如鱼得水,有问必答。
恨不得自己老底都愿意亮给棠丰看。
秦声:“我爸是做建筑设计的,有一家建筑师事务所,我妈妈是个演员,前些年还活跃在荧幕上……”
赵美伦恍然,问:“你妈妈是不是,叫珍妮安?”
“哦?我妈妈的电影很小众的,棠太太也看过吗?”秦声有点意外。
连棠丰也在看赵美伦。
她笑着说:“前几天我看了一部叫《流浪狗》的老电影,她是女主角,全剧就她偏向东方面孔,所以我记得很深刻。”
“你妈妈是混血吧?”
“对。”秦声双手交握:“我妈妈是中意混血。我外公是中国人。”
大家相谈甚欢。
唯独棠意礼,想笑。
赵美伦最近买了一处房产,每天亲自盯人装修,哪来的时间看电影,还是看一部听都没听说过的意大利老电影。
还能不能再假点了?!
这女人,分明是提前洞察了棠丰的想法,自己做好功课,就等着机会,露脸说几句话,好为这场相亲推波助澜呢。
再发散一下思维,没准就是赵美伦,撺掇着棠丰拆自己的恋爱,硬撮合她和秦声。
棠意礼不得不说,赵美伦这个人,真是……哪哪都要蹦哒两下。
让人讨厌。
棠意礼放下筷子,起身。
棠丰叫住她:“你干嘛去?!”
“卫生间。”棠意礼丢下话,推门出去。
棠意礼在装修奢华的马桶上,坐了十几分钟,听了一首又一首的世界名曲,实在有点坐不住了。
她起身,准备回包厢,她打定主意,无论老爹说什么,她拿了皮包就走。
可刚推开卫生间的门,发现秦声就站在那。
曲折迂回的小桥流水,酒店的室内栽了一棵桃树,挂着青青的果子,秦声就站在树下,清风霁月,一脸了然的笑意。
棠意礼脚步凝滞,站在那,心头忍不住地狂跳。
秦声手上勾着棠意礼的手包,举了举:“帮你拿了,我也想回去了。”
他竟然完全洞察了自己的心思!棠丰那里,甚至都不用她亲自交待,秦声就已经提前一步,连包都替她拿了。
这个男人……真是……充满阴谋!
秦声走过来,问:“一起走?”
天人交战后,棠意礼接过包,“谢谢。”
她走在前面,秦声大步跟上,一起往外走。
棠意礼觉得自己需要解释一下。
“我爸爸完全是一厢情愿,他喜欢你,完全是因为你可以……”
秦声笑了,笑得肩头微微发颤。
棠意礼诧异,扭头看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把事情描述得太基腐了。
“我是说,我不想和你有暧昧的关系,哪怕我爸想撮合我们。”
她重申坚定的立场,得到秦声的附和。
“我完全同意!”秦声坦荡道:“追你,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别人帮我。”
棠意礼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没有回弹,没有人受伤,反而她自己像个用力过猛的傻子。
抑或着,人家还没有把她怎么样,她就不停地跟人家说,哎呦,你别喜欢我,别喜欢我,好烦恼哦。
真的有点傻。
还有点凡,凡尔赛的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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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为什么要淋雨
棠意礼觉得自己无法令秦声回心转意,干脆也不同他浪费口舌,出了酒店的门,棠意礼说,我开车了,不用送我。
秦声看着她,笑:“如果我说我没开车,你愿不愿意送我?”
“不愿意。”棠意礼冲口而出。
秦声虽然保持着礼貌微笑,但棠意礼还是觉得自己态度过于生硬,她说:“要不我帮你打个车。”
秦声拿出手机:“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你教我怎么弄一下网约车吧。”
之前他一直靠司机接送,或者自己开车,遇到限号的时候,站在路边扬手打车的那种欧洲绅士范,经常为拒载吃瘪。
所以,入乡随俗,秦老师也有请教别人的时刻。
棠意礼没推辞,化身成老师,讲解得十分认真。
手机在两人之间传来递去,五彩绚烂的灯影之下,两人像一对恩爱交颈的爱侣,你细细地说,我慢慢地听。
眼中只有彼此,哪怕再简单的话,都能生出无限情谊。
末了,棠意礼把手机还给秦声,“一会你看好车牌号,然后再上。”
秦声极敏锐,问:“你是不是上错过车?”
棠意礼忍不住绽出一个笑容,像蘸了蜜一样。
“嗯。”
秦声扬眉,贪恋这个笑容。
看了好久,最后还是在棠意礼的催促下,才上了前来接单的出租车。
棠意礼站在车来车往的街边,感受城市的热络。
可这份热络里,唯独少了点什么。
她突然有点想荀朗。
立刻一通电话拨过去,对方差不多是秒接,棠意礼甜甜地问。
“老公……好想你哦,你在哪?”
荀朗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淡,或者说,比平淡,还多了一点……笑意。
“我在,街对面。”
那一刻,棠意礼完全僵住,她甚至忘记了这是夏日街头,感官完全失灵,犹如身坠雪洞,四面都是无法借力的荒凉。
自救无门。
隔着往来的车阵,棠意礼站在街头,看着荀朗慢慢把电话挂上,穿过斑马线,走在人海中,他那么高,那么耀眼。
他走的每一步,都像倒计时,背着男友与人相亲,还被抓个现行,那她的罪名是生,还是死,还是浸猪笼?
棠意礼感觉自己脑筋转得已经擦出火花了。
棠意礼在脑海里疯狂思考,要怎么解释,要怎么安抚,还要怎么……
“回家吗?”荀朗只是问了这一句。
棠意礼把想了一千遍、一万遍的话,强咽了回去,
她点点头,跟上荀朗的脚步,上了那辆老破的大众车。
刚刚,她还甜甜地想起这辆车,现在身在其中,如坐针毡。
荀朗安静地开着车。
棠意礼吞咽了好几次,终于耐不住,说。
“我真的是和我爸一起来吃饭,哪知道他请了客户,我觉得没意思,就出来了,后来,客户也要回去,他不会用打车软件,所以,我刚刚帮了他一下。”
“你没有误会吧。”
荀朗没作声,棠意礼用小手去牵了牵荀朗的衣角。
他才回应:“他就是你去意大利的原因。”
这是一个陈述句,荀朗都知道了。
一直以来,棠意礼都避免在荀朗面前,使用秦声的名字,以防他把人和事进行串联,哪知道,她想含混的事,一件都没躲掉荀朗的眼睛。
让她去意大利的,是那个男人。
替她接电话的,是那个男人。
前来赴她家宴的,还是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叫不叫秦声,已经不重要了。
越怕越来,荀朗已经把所有的事,给精准串联起来。
棠意礼心头惶惶,“荀朗……你生气了吗?”
荀朗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挑眉,又笑了。
今晚,他每一次笑,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你觉得呢,棠意礼。”
“……”
反问,通常有两个意思,要么是他不想回答,要么就是答案太简单,没有必要回答。
荀朗昭然若揭的意味,让棠意礼心里那一点点的侥幸,彻底浇熄。
她不敢说话了。
坐在副驾上,双手放在膝盖上,老老实实的。
湖州一品,是棠丰选的餐厅,自然离容景公馆不远,荀朗把车开进去,停在棠意礼家楼下,挂了空挡,但没有熄火。
他没准备下车,也没准备送她上楼。
棠意礼想要使用的小花招——撒娇耍赖,无法施展。
她用最慢的速度,去解安全带,希望身旁的男人能开口留下她,可荀朗始终没说话。
他的怒火,是冷焰。
但也不必怕。
棠意礼一再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在为自己吃醋,他爱自己才会吃醋,只要还爱,那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而且,她不说,荀朗怎么会知道刚才是相亲。
有了这个信念,她稍微自信了一点。
松开安全带,棠意礼:“那我上去了。”
荀朗倚靠在那,神情淡淡:“嗯,注意安全。”
看,他还像之前一样,在意她、叮嘱她。
棠意礼忍住酸意,勉强笑了一下,推门上楼。
她头也没回,第一时间,按电梯冲上楼,冲到落地窗前,想去看看荀朗是否为她纠结。
电视里,经常这样演,男主会在女主离开后,在她家楼下,抽上一根又一根的烟,然后停留个大半夜,也不离开,这个时候最好还下个雨什么的。
男主就那么站在雨里……
棠意礼曾经无数次嗤笑过这样的桥段。
有一次,她和月姐一起看看电视,又碰上类似场景。
月姐感动得稀里哗啦。
棠意礼则想笑:“为什么冒雨呢?买不起伞吗?”
当时,月姐还未从情绪中缓过来,她无语地看着棠意礼。
“阿梨,你如果遇到一个买得起伞,却还肯为你站在雨里的男人,就知道,这有多难得了。”
很久以后,棠意礼才终于明白,纪氏太子荀朗,就是那个买得起伞,却还肯为她淋雨的人。
而今晚,没有下雨,她的男朋友荀朗,已经开车离开。
从二十二楼的高度,俯瞰下去,湖心花园,蔚蓝静谧的星空下,池水碧波,漾着一抹银白,周围绿意相拥。
好像这个夜晚,一切看似宁静安详。
第129章 明火执仗
经过了一夜的辗转反侧,棠意礼终于想到了一个哄荀朗的办法。
其实这个想法,早已有之,就是碍于手头紧张,一直没实现。
恰好最近服装大赛的奖金下来了,棠意礼去了趟4s店,全款买下了之前看中的那款四驱轿跑。
还是上次的那个销售小姐,她看见棠意礼,态度简直不要太亲切。
“我还记得您,棠小姐,上次您选的那辆车,到店后,一直没卖出去,可能就是等着您这个真正的主人呢。”
棠意礼迷之微笑。
好,很好。
买辆车,多花十万不说,还少开半年,这么糟心的买卖,都能让销售小姐给说得这么美好,不服不行。
最后,棠意礼享受了减免一千现金的“巨大优惠”,买下了那辆白色宝马。
等待办手续的时候,棠意礼给荀朗发短信,说要给他一个惊喜。
荀朗没回复。
他在训练时,不带手机,棠意礼习以为常。
等手续办好,在迎宾小姐夹道送别中,她驾车驶出4s店,当冤大头的心情,转眼散去。
夏日阳光清透,建筑林立。
棠意礼行驶在畅通的公路上,就像刚吃过冰淇淋的小孩子,不自觉哼出首不知名的歌。
一切都很顺利。
快到午饭时间,棠意礼在a的体育馆刚停好车,就看见游泳队的人,陆陆续续走出来。
祁东和赵佳腾走在最前面,路过车头,没在意地过去了。
很快,走过来的是魏然。
棠意礼最讨厌他,根本没有和他打招呼的意思,想放任他过去,哪知道程准跑过来。
棠意礼刚把车窗降下一条缝,想叫住程准,问问荀朗在哪,就见程准上来就揪住了魏然的衣领。
棠意礼吓一跳。
程准也有气得涨红脸的时候。
“你什么意思,不过就是赢了大师兄两回,竟然敢说那种话?!”
魏然面无表情,一把推开程准:“我说错了么,这个赛季,他都什么成绩了,有资格参加世锦赛吗?”
两人像两头蛮牛,火药味一下杠了起来。
“那是因为大师兄有伤,你赢他——”
“就是因为他有伤,老子也没觉得赢他有多光彩……”
程准拐着肘子又要上,魏然只是长得书生气,动起手来,也不是白给的,上去就锁程准的脖子。
眼看一场打斗不可避免,棠意礼揪心地坐在驾驶室里,正不知所措,后面又有队友冲了上来,都是长手长脚的大体格,很轻易地就把魏然和程准给拉开了。
有人嚷着:“都是同门,拳头不向外,改向自己人啦?!”
程准和魏然互瞪一眼,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气呼呼地走了。
剩下的人,很快闹哄哄地散了。
棠意礼瞪着眼睛,抚着心口,感觉心都在扑通扑通在跳。
刚才程准和魏然说了什么?
她隐约听见,好像提到了荀朗的伤,影响了成绩……
棠意礼有点忧心,刚才的明朗心情,突然飘来一丝乌云。
她在发呆中,没注意荀朗已经走了出来。
荀朗刚听说了,魏然和程准为了自己,差点打起来,匆忙出来一看,他们不见了,空地上平白停了辆眼生的车。
走近了,发现是棠意礼。
荀朗自然也想到发生了什么,屈指敲敲驾驶室的玻璃。
棠意礼把玻璃彻底落下来,小臂交叠,撑在车窗,仰脸看着荀朗。
“你的肩伤,是不是又恶化了?”
说着,她不自觉地瞥向荀朗的右肩。
荀朗故意拿右手撑在车顶,俯身看她,“没有,你看,这不是很好么。”
棠意礼也不知道,怎么叫做好,怎么叫做不好。
看不出来,并不代表问题就不存在。
她拿程准的话问他:“他们说你的成绩下降了,说你……都游不过魏然了。”
棠意礼小心措辞的样子,让荀朗忍不住地心软。
明明上一次分别,还是昨晚,还是他亲眼目睹了棠意礼和秦声在一起之后,可他还是舍不得责备,舍不得告诉她真相。
没错,他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可这不该破坏棠意礼的好心情。
荀朗勾起唇角,笑纹淡淡。
“魏然也是国际健将级的水平,输给他,不算失常,这才是赛季刚开始,训练的意义,不就是提高成绩吗?”
言下之意,这才哪到哪。
棠意礼稍稍放下担忧,立刻又明火执仗起来。
棠意礼:“荀朗,你安慰我一下。”
她眨眨眼睛,伸出手,揪住荀朗宽大的t恤,拉了拉,也许是故意,也许是无意,布料斜着拉起的角度,刚好看见紧致纠结的腹肌。
一块一块,整齐排布,沟壑分明,像纯手工脱模的瑞士奶油巧克力。
荀朗深吸一口气:“这里是公共场所。”
身后随时有队友出没。
可棠意礼才不管那套,揪着衣角,往车里带。
“安慰我一下嘛,刚刚看程准和魏然,为了你的伤,都要打起来了,我好担心。”
她小脸紧绷着,红唇开阖,引得人的眼神,忍不住地往那里落。
挫败感再度袭来。
荀朗撑着车顶俯身,吻了上来,他跟自己说浅尝辄止就好,可棠意礼太狡猾,主动而讨好地伸出舌尖。
幼小一只灵蛇,故意要玩捉迷藏的游戏,你来我就跑,你走我偏要缠上去。
一个浅吻,迅速升级为吮。
棠意礼嘴角都要翘起来了,这副得意模样,叫荀朗心头一阵发恨。
少年时就百般锤炼的意志力,一直是荀朗引以为傲的品质。
全凭这股意志力,让他在体能达到极限时,咬牙坚持下来,尤其是每每触壁前的最后几十米,体力耗尽,肌肉里的乳酸,迅速积累,达到临界值后,身体剧烈疼痛,度秒如年,都靠得是自律和信念。
然而,身体素质再强大,碰到了棠意礼的荀朗,紧绷的意志,就像山体崩溃。
轰然倾颓,一发不可收拾。
他自弃这种软弱,可同时,又难以控制地迷恋她制造的混乱。
以至于,这近一年的恋爱,都是以他节节后退,宣告终了。
这一次,他又如了棠意礼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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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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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胜利者的姿态
这一次,又叫棠意礼的如了意。
光天化日之下,荀朗吻地认真——可终究意难平,结束时,还是忍不住狠咬她一口,讨回一点点的男人尊严。
分开时,棠意礼捂着唇,盯着目光危险的荀朗,还在不知死活地笑。
“你好喜欢咬人哦。”
荀朗后撤一步,让棠意礼推门下来。
她举着车钥匙,示意了一下,拉过荀朗的大手,把钥匙放在他手心。
“这是我赔罪的小礼物,昨晚的事,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棠意礼看着荀朗,亮晶晶的眼睛,吻肿的唇瓣,样子是乖巧的。
却是胜利者的姿态。
荀朗用拇指慢慢拭过唇角,问:“你买车给我,来为昨晚道歉?”
棠意礼点头,丝毫没有嗅到危险正在靠近。
荀朗胸膛起伏,顿了顿,才笑着自嘲了一句:“看来真当我是小狼狗了。”
棠意礼抿唇,笑意慢慢消散,她心里打鼓,拦腰抱着荀朗。
“我们谈恋爱,我给男朋友买礼物,不是很正常么?”
“正常么?”荀朗头偏向一侧,反问:“谁的女朋友,跟别的男人在国外共处,同归,下了飞机,还要装着不认识,这正常吗?”
“发生了这么多事,谁的女朋友,宁可送一辆车,都不愿意解释一下……”
看不出荀朗的情绪。
他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地,口气也不像质问,那么咄咄逼人,荀朗就是陈述而已,可就是让人有种抬不起头的压迫感。
棠意礼:“荀朗……”
荀朗不由她有丁点儿辩解,捏住她幼白的下巴,迫使棠意礼抬高下巴。
“棠意礼,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正常么?”
棠意礼动了动唇角,却发不出声音来,只觉得冰冷的河水,从脚底灌漫了上来,一直把她淹没。
荀朗似乎还在笑,嘴角上勾,深邃的眸色中,是不见底的温柔,他好像还和从前一样,可接下来的话,彻底堵死了棠意礼求生的路。
他说:“除非,你在心里,真的把我当成了小狼狗,这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是啊。
只当荀朗是小狼狗,她连解释都不必,随心所欲,直接就可以把这篇翻过去,荀朗也没有问的资格,自然不用解释那么多。
再加上,今天棠意礼还送一辆车,出手阔绰,已经做足了百分百中国好金主,她哪有什么不对?
荀朗他还有什么资格挑挑剔剔的?!
可事实,截然相反。
棠意礼成功地激怒了荀朗,哪怕他此刻看起来仍旧如常,可棠意礼就是知道,荀朗这会是真怒了。
荀朗的恼怒不常见,可棠意礼还是觉得事情,并没有糟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首先,她和秦声并没有实质的关系;
其次,荀朗喜欢她,这就是依仗。
棠意礼咬住唇,有点胆怯,可还是迎面对视那双阴郁、黑沉的眼睛。
她睫毛颤了颤,故作艰难道:“我送车给你,并不……只是因为昨晚,我年初就想买给你的,那个时候没有钱,所以……我只是想对你好,不是当你小狼狗,就算是当初,我说包养你,也只是开玩笑……”
“因为,因为我看见你吃饭,只挑助学窗口,我觉得你应该挺清苦的,所以才打钱给你,反正是花我爸的钱,我大手大脚花惯了……真的不是不尊重你……”
“至于,秦声,我不说,只是怕你不高兴,我们确实是甲方和乙方的关系……”
“荀朗……我知道解释什么都没有用,你都知道,你什么都知道,就是唯独不知道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至此,棠意礼,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眼泪掉落的节奏,都配合着她低头的动作,一颗一颗掉得,极具蒙太奇的艺术性。
荀朗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似是在沉吟、分辨,但棠意礼能明显感受到,眼泪起了作用。
通过近一年的相处,棠意礼已经摸清了荀朗的脾气,他对自己其实相当没有办法的,她只要哭,荀朗就心软,他的底线只与游泳相关,只要不触到这条红线,荀朗都不太计较。
甚至,还有点任人予取予求的意思。
中午去吃饭的队友们,已经三三两两往回走,有人认出荀朗,总往停车场的方向瞄。
荀朗逐渐冷静,把棠意礼虚圈在怀里,照顾她的面子,他用身体,为棠意礼遮住打探的目光。
“别哭了。”他说。
棠意礼把眼泪擦在荀朗的衣襟上,后背一抽一抽地。
“你还生气吗?我还可以解释的。”
棠意礼还可以哭得再可怜一点。
虽然不想承认,这个哄人的办法很心机,但棠意礼自问没有妨碍别人,自己的男朋友宠爱自己,她耍点小手段又怎么样呢。
反正,她喜欢荀朗,更喜欢荀朗惯着自己,现在这样,把他吃得死死的,就是两人间最好的状态。
听见头顶的男人轻柔地叹气,她就知道,这一局,自己又赢了。
荀朗:“棠意礼,下不为例。”
至于是什么下不为例,自不必说。
荀朗的声音低沉,透着疲惫,光听声音,分辨不出他的疲惫,来自于频频受挫的训练,还是因为她的顽劣。
棠意礼想搞清楚,拿眼睛偷偷看他,明眸微抬,一下被荀朗逮住。
他眯眼觑她。
……
棠意礼的生日快到了。
傅溪打着这个旗号,非要棠意礼出来,说要送她生日礼物。
要知道去年她俩就住一个寝室了,也没见傅溪这么热络,今年忽喇喇说要送自己礼物,棠意礼猜傅溪是无聊给闹的。
棠意礼找了一个不用开会的下去,把傅溪约到丰唐大楼的对面的咖啡厅。
她一出现,傅溪眼睛都亮了。
“哎呦,你现在完全是精干女总裁嘛!”
彼时,棠意礼穿了一身的修身套装,水蓝色的衬衣领,留出一截飘带,做装点,属于刚中带柔的点睛之笔。
傅溪招手,帮棠意礼又点了杯冰美式,才含笑抱怨。
“棠总现在好忙啊,约你那么久,才把你约出来,今天不能轻易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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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你这不是诈骗吗”
棠意礼确实忙,白天忙着上班,智斗客户,晚上忙着约会,色诱荀朗。
每一个24小时,她都要展示自己的十八般才华,怎么可能清闲。
棠意礼呷了一口冰饮,伸出手来。
“礼物呢,赶紧给我,一会公司的人,就要找我回去了。”
傅溪撇嘴,“要不要目的这么明确啊。”
她贼兮兮地笑:“我还没买呢,要不你陪我逛逛街,你挑个喜欢的。”
“你这不是诈骗吗?”棠意礼倒也不是真要什么礼物,可还是对傅溪的把戏,略微无语。
傅溪:“谁让我是真的无聊啊……”
傅溪的家不是本地的,暑假一般都要回老家,今年没走,完全是因为恋爱了,被某人给绊住了脚。
棠意礼:“你无聊,应该找庞君时,找我负责,不合适吧。”
傅溪委顿:“我们有一个礼拜没见面了,自从泰国回来,他就被家里抓走了,每天不是出差,就是开会,哪有时间约我。”
“早知道,我就回家了。”
其实,每一个有家业要继承的二代、三代们,最晚二十几岁时,就要回家帮忙了,甚至有的人更早,圈子里就有某位大佬,带着四岁儿子出席董事会,一时沦为鸡娃笑谈。
像棠意礼和君胖这种,吃喝玩乐全占,投资融资全瞎的,已经可以光荣列为败家子典范了。
这不是傅溪能懂的世界。
棠意礼也不想加剧傅溪的阶级焦虑,还是痛快地答应陪她玩一会。
傅溪雀跃。
棠意礼和傅溪,在咖啡厅坐了一会,就开始往楼上逛。
一般来说,商场一层,都是世界名品,几万块一个包的高消费,属于普通人的禁区,她们也不是非要买什么,直接坐观光电梯上楼。
傅溪说要送棠意礼生日礼物,也不是随便说说,碰见一家卖内衣的店,她拉着棠意礼,非叫她进去试试。
“这一套也要几千块呢。”
棠意礼露出不信任的目光,傅溪拍着胸脯,道:“我刷君胖的卡。”
棠意礼迅速把一套黑色蕾丝,挂了回去,就像布料会咬手似的。
傅溪一头问号。
“还是算了吧。”棠意礼想都不想,直接拒绝,“用君胖的卡,给我买内衣,让荀朗知道了,还不捏死我?”
这是多大一个屎盆子。
想想之前,荀朗真发火时,捏着自己的下巴,那个时候,多吓人,她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把人给哄好,情侣吵架,太消耗了,棠意礼不想再来一次。
傅溪却笑了:“你家荀朗这么爱吃醋吗?”
“你大方。”棠意礼也笑:“要不我刷卡给君胖买条内裤,你把他的尺寸告诉我。”
一招点人死穴。
“不劳破费。”
傅溪背着手,晃悠去了别的货架。
棠意礼还是把那件黑色带蕾丝边的套装,给买了下来,究其原因,是因为它采用了一点防水面料。
论防水性能,跟泳衣比不了,但,谁知道呢,也许它也有大展拳脚的时刻呢。
店员把精美的纸袋递过来,棠意礼和傅溪,一人提了一只,然后继续往楼下逛。
到了二楼的时候,傅溪突然拉着棠意礼,兴奋朝楼下招手。
棠意礼浑然不解,看过去,不得不含住一口老血,也不知道是该说有缘,还是说倒霉,越是避之不及,他越是出现。
秦声站在一楼的一家装修店铺前,正在对她们微笑。
傅溪根本不知道两人的纠葛,拉着棠意礼下楼去见熟人。
“秦老师,你怎么在这?”
秦声看见棠意礼,忍俊不禁,手中的图纸卷成一个卷,背在身后。
“这是jq第一家国内门店,正在装修,我过来看看。”
傅溪:“jq第一家店,开在这儿啊!”她转头对棠意礼说,“就在你公司对面,以后你可以常来逛诶。”
棠意礼没说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秦声和煦地笑道:“欢迎棠小姐来捧场。”
棠意礼扯唇,微微点头。
傅溪了解棠意礼,知道她见了生人不爱说话,所以完全没有怀疑,只是自顾自地和秦声聊天。
她问:“高老师最近怎么样了,放了暑假,就没见过她,她还说要请你吃饭。”
傅溪俨然已经把秦声和高青青当成了一对儿。
秦声看了一眼棠意礼,这次态度前所未有地郑重。
“我和高小姐只是普通朋友,所以,傅小姐有需要,应该自己去问高小姐。”
这话,就像不软不硬的一个钉子。
傅溪碰上去,立刻明白了,唬得赶紧致歉,“我不知道,秦老师,你别介意。”
“还真的有点介意呢。”秦声温柔一笑:“我还是单身,你这么讲,容易害我找不到女朋友。”
这话既是玩笑,又意有所指。
棠意礼假装没在听,放眼神在商场里乱走。
秦声本就长了张多情渣男脸,他使出一番风情,女人立马腿软,果然,傅溪笑得花枝乱颤。
棠意礼带着几分无奈,提醒她:“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公司了。”
傅溪“哦”了一声。
秦声适时地说:“要不,我请你们吃晚饭吧,反正现在晚高峰,开车和坐车,都很堵。”
北市交通一大难,就是堵车,全球闻名。
傅溪称快:“好呀。”
她知道棠意礼这不行,那不行的毛病,直接代她决定:“就这么说定了。”
“就当陪我了。”傅溪小声冲棠意礼笑。
棠意礼瞪回去。
傅溪权当看不见,已经开始和秦声选晚上吃什么了。
这一次吃饭,也是就地选址,但因为位于高端商场内,反正吃的,比那个什么文化餐厅,不知道强哪去了。
是家印度菜,属于饕餮榜上的风云餐厅,据说好多印度游客,坐着大巴,组团来这解乡愁。
棠意礼他们吃到一半,正好赶上一群印度人进来,说着叽里呱啦的语言,迅速炒热了气氛。
傅溪用一角烤饼比划着,说想尝尝棠意礼的羊肉咖喱。
棠意礼眼也没抬,说,不行,这样不卫生。
傅溪扬起眼角——大小姐今天看着气儿不太顺——她只有讪讪地冲秦声笑了一下。
秦声把他的那份往前推了推,“不如你尝尝我的。”
第132章 交换条件
秦声的那份餐食,是鸡肉咖喱,有点像xj烤包子,都是一个一个的,三角形的,花纹瓷盘里,摆了四个,他只吃了一个。
即便男女分食,也不存在暧昧。
傅溪重新欢乐起来,拿了一个,津津有味地尝了一口,然后不停地夸秦声选的这家餐厅,太有趣了。
棠意礼死死盯着秦声:连她下了的面子,这个男人都要替她捡起来,这个渣男,是怎么做到的?
不动声色,却处处逾矩。
秦声当作没看见那刀子一样的目光,收回盘子,笑了一下,问傅溪。
“我记得你们九月开学,大三了吧?”
傅溪点头。
秦声:“国内的这个专业,是以实习居多,还是以理论课居多?”
说到这,傅溪就露出了愁容。
“按说,应该多实习的,但这个专业,就业形势不好,好多学长学姐,毕业后都去网红店给人家打版去了,再就是棠意礼这种家里有米的,还能接触一下真正的设计。”
“至于我,除了上次的比赛,从来没有正经实习过。”
服装行业,产业链很长,但能做设计的,只有金字塔顶的极少数人。
甚至,全球流行时尚,也只是掌握在那么几个人手里。
很多学艺不精、家世不够、或者是运气差一点的人,最后也不过就是行业里的一颗螺丝钉。
不过,话说回来,哪行哪业不都是这样。
秦声无意给小女孩们普及社会残酷,但还是很认真地听完了傅溪的抱怨。
思量片刻,他问傅溪:“你愿不愿意来jq的设计工作室?”
秦声说:“jq国内的业务,刚成立,比较缺人……当然了,我能给你提供的,只是设计师助理的工作。”
这算是意外之喜。
傅溪:“真的吗?!”
秦声笑着点头,“看你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随时啊,正好现在暑假,我没事。”
秦声把自己助手的邮箱,给傅溪抄了一份,让她直接联系助手入职。
两人关系瞬间火热起来,棠意礼完全像个局外人。
她用纸巾按了按嘴角,抬腕看了眼表,短针正好对准一颗小钻上。
“我吃好了,先回公司,你们慢慢聊。”
傅溪错愕:“这才六点,还在堵车……”
“我把今天的工作收尾一下,就八点了。不早了。”
棠意礼只跟傅溪打了招呼,本不想理秦声,哪知道人家,做足绅士姿态,站起身的同时,随手系上西服纽扣。
好一个仪表堂堂,斯文败类。
“棠小姐,慢走。”
“再见,秦老师。”
棠意礼冷淡回应。
……
紫竹公园的焰火表演,每年都有,在七八月的某一天,具体是哪一天,要看农历最后一个伏天,由此确定。
今年棠意礼的生日,和这一天碰在一起,属于一个浪漫的巧合,正好方便她约会了。
所以,棠意礼提前一个礼拜,打电话订餐厅的位置,哪知道很不幸,人家预订已满。
客服小姐的声音很温柔——
“小姐,你订晚了,因为那一天有焰火表演,我们餐厅又有最好的观景位置,半年前就预订光了。要不然,您订别的日子,别的日子还有空位。”
棠意礼悻悻挂掉电话。
生日可以改天么?
当然不行!
棠意礼没有办法,便去求棠丰。
他们父女俩最大的不同,在于做人。
棠意礼从小就是大小姐,娇蛮入了骨,见谁不顺眼就要怼,再加上轻微社恐,在外人看来,就是又冷又傲,极难说话。
所以她人缘一般般。
而棠丰就不一样了,白手起家,深知人脉的重要性,再加上长得文雅得体,什么三教九流、高官权贵,棠丰都说得上话。
看准两个会议空挡,棠意礼敲开老爹办公室的门,笑得一脸谄媚。
“爸……爸爸……爸爸今天好帅哦。”
棠丰身着一件宝蓝色衬衣,外面套件深灰马甲,布料包裹下,鼓鼓的肩头和胸膛,哪里像个五十岁的人。
棠丰抬头,瞥了桌对面的棠意礼,笑得像朵小向日葵。
“干嘛?上次你说我非法使用童工,还不给你发工资,现在工资发你了,你还要干嘛?”
棠意礼故作委屈,把订餐厅受挫的事,复述了一遍,却引来棠丰不满。
“你过生日不跟爸爸一起过,要跟外人过?!”
“扯远了,好不好!”
棠意礼都无奈了,干脆使出杀手锏。
“就说帮不帮我订餐厅,不订就绝交!”
本来这对棠丰来说,都不叫事,但看女儿对这个男朋友这么上心,棠丰打心眼里不太高兴。
他从赵美伦那,略略听说了一些关于荀朗的事,那个男孩子的履历,似乎也就两点,能拿得出手——
一,游泳运动员,是个正经人;
二,得过几个金牌,也算有点成绩。
但,这些仍旧不足以叫棠丰欣赏荀朗。
棠丰不是看不起搞体育的人,也不是看不起金牌,而是荀朗这样人,与棠家完全不在一个调子上。
那男孩子游泳能游几年,总要退役吧,然后呢,他看起来也没什么家世,到时候来棠家当上门女婿吗?
棠丰是个男人,男人更懂男人,他深知男人在婚姻中想要的,不止是爱和性,还有成就感,和女人的仰望。
棠意礼会仰望一个上门女婿吗?
棠意礼能给那个男孩子成就感吗?
棠丰身为父亲,深知女儿个性——三分钟热度——时间一长,冠军的光环一褪,棠意礼一定会觉得索然无味。
就像口香糖,一旦嚼光了甜味,谁还会把它含在嘴里呢?
找一个能降得住棠意礼、又能对她好的男人,才是长远之道。
这也是棠丰想促成女儿和秦声的根本原因。
秦声有大前辈的身份在,棠意礼难以逾越他的成就,就会对他保持新鲜感,再加上两人志同道合,还可以发展共同的事业,这才棠家需要的女婿。
棠丰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硬逼女儿分手,肯定是不成的,不如迂回一点,一步一步来。
他说:“这样吧,咱们做个交换条件,我帮你把餐厅先订上,你呢,做一份计划书,在我这里通过了,我再把餐厅的位子给你,怎么样?”
第133章 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什么计划书?”棠意礼不会轻易上当。
棠丰:“一梨制衣,立项计划书。”
“这个牌子注册很久了,刚刚又在太太圈里产生点热度,不如趁热打铁,现在就成立工作室,开始运作。”
棠意礼咬唇。
一梨制衣就像个蛋,明知道早晚有孵出来的一天,可棠意礼不爱承担责任,总想着拖一天是一天,可现在看来,是拖不过去了。
棠丰要做外公,她就要被赶鸭子上架,去孵蛋了。
呜呜……
棠意礼:“可一个服装品牌,从设计到铺货,好多环节,咱们丰唐……”
“丰唐只做面料,好多环节,咱们当然不懂,可不懂就不做么?”
棠丰语重心长:“上次我跟秦声聊了一下,jq的利润,你知道有多高么?”
棠丰伸出食指勾了一个数字。
“九成五,只有5%的用料成本啊,女儿,咱们呼哧带喘地日夜生产,才赚几个钱,人家把面料做成衣服,利润就是几十倍——”
棠意礼截断他的话,“奢侈品市场,我比你懂,那几十倍,不是纯利润,别忘了还有品牌溢价,和营运成本。”
“说白了,越接近产品使用者,卖得越不是产品本身,秦声卖的是广告、是概念、甚至是情怀。”
产品做得好,不如故事讲的好。
事实确实如此,女儿的见地,也并不是一味地躲懒。
棠意礼直接指出高端市场的通病,棠丰竟无言以对。
最后,当长辈的,干脆耍起来赖。
“反正,我要赚大钱,你这么懂,你去搞定。”
棠意礼歪头摊手:“怎么搞定?”
“那是你的事,想要餐厅入场券,就去搞定计划书。”
说来说去,又回到原点。
棠意礼表示无语,还想再争,棠丰直接拨通电话内线:“王秘书,组织开会,我现在过去。”
……
不得不说,棠丰这招还是挺好使的。
“一梨制衣”立项这事,确实难住了棠意礼。
她对着电脑屏幕两天了,只写了三页ppt,一页封面,一页“谢谢”,中间那页写了“市场调研”四个大字,就没再往下继续。
棠意礼忍不住给傅溪打了个电话,想搬一下救兵,哪知道人家在jq忙得不可开交。
“不是我不帮你,是真的忙,再说了,我会的,你还不知道吗,就是设计、打版那点事,品牌战略,这么高级的活儿,我哪懂啊。”
“那怎么办。”
棠意礼烦燥,用笔不停地戳橡皮,好好一个玉豆腐似的新橡皮,满身黑色蜂窝,像被机关枪扫射就义的战士,躺在那。
傅溪:“好办啊,我不懂,有人懂。jq有好多同事呢,干市场的,干营销的,我帮你介绍一下,让他们给你讲讲。”
“这……好么?”
“没事,请杯奶茶的人情。”
棠意礼举着电话,还是有点犹豫,傅溪以为是她社恐犯了,又说。
“我知道,你跟他们不熟,怕不好勾通,也是……可惜秦老师不在,他要在,可以问问他,毕竟你们认识,可以不那么拘谨。”
“秦声不在?!”
“是啊,他回意大利了——”
“我现在过去找你!”
不等傅溪说话,棠意礼挂断电话,把电脑费劲巴拉地塞进herbag里,然后出了门。
……
按说,以jq的财力,租用的办公室,不必远离市区的,但可能是秦声个性里的某种文艺气质,让他对环境激发灵感这件事,比较执着。
所以,在距离市中心六十公里的一处工业园,jq安营扎寨。
棠意礼开车将近一小时,才摸到jq楼下,环顾四周一望,确实有点“高轩临碧渚,飞檐迥架空”的意思。
棠意礼暗叹:秦声,一个生长在哥特建筑群中的人,竟然还会喜欢这种中华田园的格调。
真是古今中外的艺术,齐活了。
棠意礼给傅溪打过电话,但她人没出来接,说忙,派了另一个实习生引棠意礼进去。
穿过窗明几净的办公区,棠意礼发现jq占地不亚于丰唐,规模大大超出棠意礼的预期。
傅溪所在的打版室,更像个操作间,几乎百分百机械化了,人在旁边只需要校稿而已。
“谢啦,露西。”
傅溪看见棠意礼,扬声招手,但并未放下手里的图纸,还在低头写写算算。
刚刚领着棠意礼进来的实习生,露西跟她们点点头,先走了。
棠意礼走过去,往大通桌一站,还没说话,就看见傅溪的笔袋里,滚出一卷一梨制衣的布标,她问,它怎么在这?
傅溪头也没抬:“上次比赛,我打标没用完,正好,还你。”
棠意礼收起布标。
刚才那个实习生又匆匆返回头,喊傅溪。
“那张图搞定没?秦总回来了,一会开会要看。”
“快了快了!”傅溪手下铅笔疯狂勾画。
棠意礼运气:这大概就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吧。
又碰上秦声了!
她拿包抵着桌子,跟傅溪说:“你这么忙,要不我先回去了。”
“别别别!”傅溪捞了跟铅笔,往棠意礼手里一塞,“救场如救火,你帮我把这张图的问题找出来,腾到新稿上,拜托拜托!”
“……”
棠意礼气歪。
这都是傅溪第几次诈骗自己了?!
说好谁帮谁的?!
怪不得自己的人生,前二十年没有朋友,原来,她一直都是明智的!
抱着画完这一张图就和傅溪绝交的心情,棠意礼接过了笔,准确利落地在新稿上,修改、誊抄
……
十五分钟后。
傅溪站在开放式的会议室,当众被骂得狗血淋头。
骂人的人,是秦声手下的首席设计师,人人都要恭敬地叫一声kitty姐。
kitty姐极瘦,抱臂站在那里,像只能扎人的圆规。
“谁叫你改了我的设计?!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小助理,有什么审美?!你能碰我的稿子,已经是幸运了,竟然随随便便地改动?!”
“jared,我觉得傅溪没有资格站在这里,今天必须立刻开除她。”
所有人的视线一起转向秦声,他刚刚下飞机,一回来就遇见这种官司,脸色不太好看。
他不动声色地对比了两份稿件,问傅溪:“是你擅自修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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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评论区有小朋友在讨论棠意礼和秦声的纠葛。
怎么说呢,看似是外界推动了棠意礼和秦声的交集,但其实,她内心也有暗搓搓的向往,这个阶段的棠意礼,个性的底色,就是一个自私又孤独的人。
当然,后面这个底色,会被男主填上别的颜色。
不管喜不喜欢看秦声,他的重要戏份也要过去了,很快主场交回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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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杀人犯动了情,连刀都拿不稳
傅溪心如擂鼓,这份文件确实从她手里走了一遭,但她都按要求进行的修改,绝对没有添油加醋,怎么会这样,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脑子里有个念头,闪了一下,但她却没说。
kitty已经坐不住了,本人就像受到了奇耻大辱,站在那里,“jared,我跟你了那么多年,从米兰到北市,怎么,一个小实习生都让你这么为难么?”
秦声扶额,“我觉得应该先让傅溪解释一下,为什么她会做出修改,总要给人一个解释的机会,你说呢,kitty?”
“好,让你解释。”
这回所有人的目光,又回到傅溪身上,压得她的肩头沉甸甸的。
可傅溪不知道怎么解释啊!
她真的没动过里面的结构,都不知道那里发生了改动,拿什么解释?!
她喏喏地动动嘴唇,无言以对,kitty姐顿时抓到把柄。
“不说话,算什么态度?解释的机会给你了,你都不说——”
“是我改的。”
棠意礼原本准备走了的,只是路过这一片,实在听不下去,至少她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她走进来。
kitty眯眼打量。
身处这个行业,习惯了先敬罗衣后敬人,世界上没有女人不敬畏爱马仕,kitty扫过棠意礼手里的包,哼道。
“你又是谁?”
“我叫棠意礼,傅溪的同学,刚才她忙不过来,我就帮她誊了你手里的稿。”
kitty昂着头:“那就是说,你也是做设计的喽?那你知不知道,随便改别人的稿,轻则叫做没礼貌,重则侵犯别人的著作权,还有可能会坐牢的。”
秦声冷冷看了眼kitty,令她闭嘴后,则带着一抹兴味,问棠意礼。
“为什么要做改动?”
棠意礼毫不怯场,道:“大家都看见了,这是件一片式连衣裙,我缩短了系带长度,还适当缩减了裙摆的长度,和腰臀比。”
这几乎就是改了结构。
秦声:“理由呢?”
“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了这条裙子的宣传物料,穿在一个亚洲模特身上,明显是为了国内市场设计的。”
“跟欧美人比,国人身材更娇小,没有那么大的臀围和胯宽,所以我的改动,可以让裙子更适合亚洲的人的身形,穿着更合体、轻盈。”
“这就是理由。”
会议室里的其他本土设计师,都在点头。
唯有kitty,这个意大利的华裔,硬撑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就是死活不肯承认,是自己忽略了设计本土化的问题。
棠意礼不喜欢这种站在是非处的感觉。
她故意忽略秦声满眼的赞许,轻声道:“擅自修改确实冒犯原作者,可我是出于善意,希望你们不要迁怒傅溪,她作为一个实习生,做得非常用心了,要不是工作量太大,她也不会找我帮忙,希望秦总不要开除她。”
这一声秦总,叫得无比见外。
秦声有点不是滋味,柔声说:“我没说开除傅溪,谁也开除不了她。”
秦声的话,很下kitty首席设计师的颜面。
周围人各自交换一个神色,kitty更是狼狈得红了脸。
秦声又说:“傅溪,你先带你的同学,去我办公室等我,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有话跟你们说。”
傅溪感激地看了一眼秦声。
“是,秦总。”
……
不管棠意礼愿不愿意,反正傅溪为了保住工作,就把她人给拉到秦声的办公室。
这里不太像常规的办公室,反而像图书馆,墙上全是一排一排的原木隔断,里面摆满了书,甚至有一些,都摞在深空灰的地毯上。
非礼勿视。
棠意礼只是坐在沙发上,既没有去看书架上有什么书,也没有靠近通桌,看上面裁了哪些布。
傅溪挨着棠意礼坐,长长叹口气。
“也不知道是该谢谢你,帮我解释清楚了,还是该骂你擅作主张,改了人家的稿。”
棠意礼:“不用客气。”
傅溪笑笑:“不过,刚才真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我工作丢定了呢。”
“那个kitty姐,你不知道,平时有多凶。”
“是么?”棠意礼侧目,“我也没想到,你还挺看中这份工作的。”
傅溪:“说实话,这份工作只是实习而已,我也不指着它挣多少钱,但,以这种不光彩的方式,丢了它,我肯定是不愿意的。”
“至少,我也要做个年少有为的样子,给庞家看看,我不是捞女,不是看上了庞君时的钱,才和他在一起的。”
棠意礼这回是真没想到,傅溪连这种事,都考虑到了。
她看了傅溪好半天,直接把她人给看毛了。
“你干嘛,那个眼神啊。”
棠意礼突然对傅溪有些同情:“看来,你是对庞君时动了真情了。”
“谁说不是呢。”傅溪喟叹了一阵,反问棠意礼,“有句话你听说过没?”
“什么话?”
“杀人犯动了情,连刀都拿不稳。”傅溪顿了一下,“试问,真喜欢一个人,不就是盼望和他天长地久么?”
“你对荀朗,难道不是这样的?”
面对傅溪的问题,棠意礼突然语塞。
她从没想过那么远的问题——天长地久?
人生那么长,日复一日地对着同一张脸,把恋爱谈到死的那天,不会觉得无聊吗?
棠意礼想了想,觉得有点可怕。
……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秦声回来了,勉励了傅溪几句。
“工作忙,也要注意休息。我给你调了一个设计师,林克,你们还是校友,以后你跟他,有不懂的,来问我也可以。”
秦声的安排很周到,连傅溪得罪了kitty,可能会被穿小鞋的事,都想到了。
傅溪大喜过望:“谢谢秦老师,谢谢秦总。”
秦声点点头。
“那我先出去了。”傅溪前面走,棠意礼很自然地跟在后面。
“那个,”秦声出声,两人看他,只见混血王子,轻柔一笑。
“阿梨,你留一下。”
棠意礼最不喜欢不相干的人,叫自己的小名,这个时候,她都会在心里问一句,我跟你很熟么。
但当着傅溪的面,棠意礼只得忍下。
看着傅溪带着狐疑的神色离开,棠意礼终于发作,“秦老师,请你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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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高端玩家
“秦老师,请你自重。”
棠意礼如是说。
秦声推着行李箱,放到制版台的下面,回身,笑意不绝。
“我在追你是事实,你为什么要怕傅溪知道?”
棠意礼再三强调:“我有男朋友,傅溪也认识他,你这样不清不楚地,会叫她误会的。”
秦声就像刚意识到这一点似的,认同地点点头,然后马上又出惊人之语。
“傅溪应该没什么可误会的,我就是要为爱做三儿。”
为爱做三儿。
从秦声嘴里说出来,带着缠绵之意,又如此的光明磊落,好像他做得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反而有勇有谋,有梦想。
秦声这三儿做的,恨不能敲锣打鼓让人知道,未免太嚣张了。
棠意礼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男人靠坐在通桌前,抱臂看着她,他穿质地柔软的白色衬衫,腕上戴一块金属手表,手背上血管的青色脉络清晰可见。
秦声一脸闲适的模样,也不知道他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反正就是看着碍眼。
棠意礼站起身,“你爱做什么做什么,我先走了。”
“我以为你会愿意留下来,和我吃晚饭呢。”
秦声有点撒娇的意味。
成功叫停了棠意礼的身影,她转身,手搭在门把上。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留下来?”
秦声:“凭我一身本事。”
棠意礼气到笑,随即很渣女地露出挑衅目光,轻轻打量了一番秦声,从脚到脸。
秦声也欢迎打量,修长地身体,刻意站直了些,略带遗憾地说。
“可惜这是公共场所,我能展示的有限。”
这话更像高端玩家的对话,极暧昧。
棠意礼当时就觉得,如果她没有男朋友,和秦声这种人玩一玩,应该也挺愉快的。
秦声就像看起来的样子,很懂女人,不止于会哄、更加懂得吊人胃口。
玩得是杀人诛心的伎俩。
棠意礼笑了一下,但还是克制着,收回了放肆的视线,转身就走。
身后再次响起秦声的话。
“刚才,听傅溪说,你要写一梨制衣的计划书,我以为我可以帮到你。”
这一次,秦声的语气无比正经,正经地诠释了“凭我一身本事”的说法,好像他从头到尾,想为棠意礼提供的,仅是才华而已。
但凡别人有一丝旖念,都是她个人的意淫。
与他无关。
这算不算又一次上套了,棠意礼在想,她被夹在走与不走两难的境地之间——
走了,好像承认自己对他有过邪念,现在是落跑;
不走,又好像默认了某种暧昧。
这个诡计多段的秦声!
棠意礼被激起了胜负欲,索性转身朝着秦声走过来,一步一踱,也学他笑。
秦声一动不动。
看着棠意礼距离自己还有半臂远的时候,停下来,提包放在桌上,棠意礼伸手慢慢理了理秦声有些松懈的领口。
她笑着问:“秦老师,你真的只是想帮我写计划书吗?”
秦声就势俯身,唇角几乎碰到棠意礼的耳根。
“真的。”
“不然呢,你叫我老师,我总要教你点什么吧。”
他含笑脉脉,套在“老师”的壳子里,既放荡又严肃。
棠意礼的心跳有一瞬间的失速。
……
如果说,留下来的过程充满情欲的拉扯,但留下来之后的事,就变得十分端庄了。
棠意礼和秦声面对面,坐在通桌前,一人面前一部笔记本电脑,两人都在工作。多数时候,秦声都在给棠意礼发资料,先让她自己看、自己总结,然后在有漏洞的地方,他才讲解一二。
别看秦声说得少,但他拿出来的资料,都是重量级的,一点没有保留,甚至涉及许多别家公司的机密,他都不吝给了棠意礼。
不得不说,秦声是行业里的话事人,有了他的指点,棠意礼的ppt做得相当专业了。
不仅市场和受众的喜好,分析得很全面,而且,就连资本方喜欢主打的概念,也有了明确定位。
这样一来,棠意礼不仅能跟棠丰交差,拿到股东大会上,也是极出色的方案。
棠意礼看了一眼窗外暗下去的天空,抬腕看了眼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中间他们确实一起吃的晚饭,但却是秦声秘书买来的麦当劳。
棠意礼:“今天太晚了,有机会请秦老师再吃饭吧。”
她合上电脑,捡了便宜要溜的态度,很明显。
秦声也从电脑中抬头,笑了一下:“好。”
这次,倒是意外的痛快,他没留棠意礼,只是问。
“我一会还有个视频会议,要不要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棠意礼摇头:“我去看看傅溪,她说要搭我车回学校。”
秦声点点头,继续忙他的。
棠意礼把电脑塞进包里,先去外面的打版室逛了一圈,傅溪正跟一个男人聊工作,她没上前,远远地站了一会,发现玻璃幕墙走过的男男女女,都在看她。
大概只有傻子不会多想吧。
几个小时前,傅溪因为棠意礼,被kitty为难,秦声又是怎么维护她们的,大家都看在眼里,怎么可能没有别的猜测。
秦声追得太明目张胆,反而让棠意礼有点畏手畏脚。
她又等了一会不自在,跟傅溪打了个招呼,再次返回秦声的办公室。
呆在里面,至少比杵外头强。
棠意礼一进门,秦声侧头去看她,“怎么样,傅溪怎么说?”
棠意礼:“还不是你压榨得太狠了,傅溪说还得半小时才下班。”
秦声毫不羞愧地笑了一下,却温柔地承认:“是我的错。”
破天荒地,秦声没有和她对着干,反倒低眉顺眼地赔不是,目光实在太温柔,让棠意礼腾得一下,脸烧了起来。
许是觉得自己的样子太好撩,棠意礼疯狂寻找话题想要打岔,突然看见秦声手里正在把玩一个小东西。
“那个……不是我的……”
一梨制衣的布签。
“你刚才装电脑的时候掉出来的。”秦声也低头看了一眼,递还给她,问:“你平时自己做衣服吗?这个签随时带在身边。”
“这是落在傅溪那里的。”棠意礼接过来,“我平时很少手工做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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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意礼:我竟然拿的是渣女剧本?!
荀朗:原来我叫钮祜禄·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