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月票加更：爱惜身体
晚上这顿饭局，可以说相当顺利了。
棠意礼当场完成了丰唐老臣的认可。
大家无不夸赞，虎父无犬女，一梨制衣还没推出市场，就在上流圈里制造了影响力，往后前途不可限量。
大家真真假假的，都表态，以后肯定跟着棠总和大小姐好好干。
散场后，棠意礼甜腻腻地挎着棠丰的胳膊，走出来，一阵夏夜的风，带着雨气，吹得裙角翩翩。
今晚，她故意穿了得奖的那套裙子，黑色妩媚，如仲夏夜里偷跑出来的精灵。
棠丰既为女儿骄傲，又有点嫌弃这身衣服，“这裙子太露了，大晚上穿成这样出来，会有危险的。”
“好啦，我知道了，那我走了。”
“你去哪？”
棠意礼：“回宿舍啊。”
穿成这样，当然是去找荀朗。
棠意礼从手包里掏出车钥匙，刚解锁了车子，棠丰不放心，还要嘱咐女儿。
“以后每周来公司坐班一个下午，不会耽误你学校的功课吧？”
棠意礼：“目前应该没问题。”
马上期末了，等考完试，就是暑假，时间大把的有。
下学期是大三，课程最紧的阶段，可能需要计划一下，不过可以到时候再说。
棠意礼从来不是提前烦恼的人。
她乖乖巧巧地跟棠丰一通保证，肯定好好上课，好好上班。
这才被老父亲放过。
棠意礼启动车子，出发前给荀朗发了一条信息，说自己过去找他，荀朗没回。
她估计荀朗人不是在泳池里加练，就是在宿舍补觉，也不着急，打开广播，听着电台里的慢情歌，摇下车窗慢慢享受夜风。
……
昨晚荀朗陪棠意礼刷夜，天亮才回宿舍，小寐了一下，就开始了一天的高强度训练，中午回宿舍补了一觉，下午才将将撑了下来。
晚上又被雷朋深拎去训话，魏然在旁边凉飕飕地，说荀朗昨晚没回宿舍，一下就把雷朋深给点了。
“你这都第几次了？！晚上熬夜不睡觉，严重影响身体机能的恢复，第二天接着练，你以为你铁打的吗？！”
“哪个运动员，像你一样，不爱惜身体，荀朗，你特么还想不想干了？！”
荀朗看了一眼魏然，他笑得像个大尾巴狼。
雷朋深又足足骂了二十分钟，才算熄火。
师兄弟几个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各个心有余悸。
祁东笑骂魏然：“你够孙子的啊，大师兄的黑状，你也敢告。”
魏然恬不知耻地说：“我们是好兄弟嘛，对吧，大师兄。”
荀朗对上魏然，突然一笑，搞得魏然打了激灵，他又赶紧说：“大师兄要是不喜欢一个人挨骂，我现在就进去告诉教练，昨晚祁东也没回宿舍。”
“我操，你还是不是人！”
“敢背叛全人类，看老子不废了你！”
祁东上去就拿肘弯拐住魏然的脖子，两个人在林荫道上，打闹起来。
还是程准把他们拉开，问祁东：“师兄，你昨晚去哪了？”
祁东刚才还一副老子杀你全家的气势，突然萎了，慢慢忸怩起来，“也没去哪？”
赵佳腾知道内情，笑着揭发：“祁东昨晚失身了。”
“真的？！”
“我操！”
“祁东你可以啊！”
男生们爆发出鬼狐狼嚎一样的笑声，这里面除了有羡慕嫉妒恨，还有暗搓搓躁动的少男心。
程准问：“师兄，你从哪认识的姑娘？”
祁东清清嗓子，故作沉稳道：“就那天，给老头子庆祝升职，在夜魅酒吧认识的，你们都去厕所了，她就过来要我微信，然后大家聊得挺愉快，就……嗯。”
“靠，那不就是三天前的事？！”
“姓祁的，你够快的！”
祁东一脸风骚，丢出他全部的成语储备：“男欢女爱的事，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然后就生儿育女了嘛。”
荀朗：“……”。
魏然：“……”
程准：“……”
赵佳腾：：“……”
魏然上前勾着荀朗的肩膀，问：“大师兄，你和棠意礼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生儿育女了嘛？”
程准和祁东眨巴眨巴眼睛，都等着听答案。
或者，等着荀朗打爆魏然的头。
但两者都没有等来。
因为棠意礼来了。
她嘀了一下车喇叭，然后把车侧停在路边。
棠意礼下车，隔着马路，朝他们招招手。
在这个风雨欲来的夜里，棠意礼这条裙子，很好地诠释了这个仲夏。
吊带直筒长裙，裙摆上的流苏缀着黑纱，呼应前襟胸前，那里的一片黑色绉纱，做了褶皱，尽量加厚了布料，但却没遮住什么，反弄得有点掩耳盗铃。
随着棠意礼笑容摇曳，胸口线条起伏，白皙地在这个夜里散着柔光。
靡丽而不轻浮，这是棠意礼一贯的招式。
随着距离不断缩短，男人们走过来，也看见了棠意礼这一身，都在血气方刚的年纪，霎时有点不知所措，连招呼都忘了打。
荀朗扬眉，眼神暗带警告。
棠意礼莞尔，转身上了副驾，乖巧地系上安全带，看向荀朗的方向，拍拍驾驶座的皮质座椅。
勾魂夺魄，不由分说。
荀朗紧随其后，上车，启动离开。
高大的白杨树，灌满了夜风，树叶被吹得刷啦刷啦作响。
路上剩下的四人，影子拉得老长，赵佳腾率先回神。
“我操，就这，妖孽一样，你叫大师兄怎么爱惜身体啊！”
……
大雨瓢泼。
天气预报果然没说错，今晚的雨，比昨晚还要大，车子都没开出去多远，就已经开不动了，雨水像从天上灌下来一样。
前挡风玻璃被冲得，根本看不清路。
荀朗把车勉强停在路边，打着双闪，想等雨小点再走。
两人坐在密闭的车厢里，慢慢觉得有点热，荀朗调节空调，棠意礼逗着他，“这回不会又嫌我衣着暴露吧？”
荀朗扫了她一眼，无奈地笑：“昨天看它穿在模特身上，并没有觉得暴露，今天穿在你身上……”
裙子那腰身，连着臀腿，太紧了。
哪哪都透着个妖。
“不过，祝贺你，得胜归来。”
上午他就收到棠意礼的短信了，当时他叫荀妙云帮棠意礼理清障碍时，还为她捏把汗，哪知道最后，棠意礼真的赢了，听说还得了李太太一票，可见是真有实力。
荀朗内心激赏她的才华，也开始理解棠意礼从事的职业，可能日后三不五时总要被棠意礼的穿着吓一跳。
他要学会适应。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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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把青春错落成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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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月票加更：羞耻巨著
看得出来，棠意礼很高兴。
她跟荀朗汇报战况：“除了比赛，我晚上还和董事会的吃过饭了，那帮老头子，也搞定了，今天真是一个luckyday！”
棠意礼俯身，想从后座把提包抻过来，拿里面的小奖杯给荀朗看，但似乎太急，搞错了方向，大包被拽过来的一瞬间，里面稀里哗啦的东西，全掉了出来。
什么手机、唇膏、纸巾、小瓶的香氛喷雾、牛皮纸包的绘图本、hellokitty的充电宝……洒到了中控台和前排座位下。
棠意礼“哎呀”一声，低头开始捡。
荀朗抬手，替她拧开照明，就看见绘图本，刚好卡在他这一侧的座椅缝里。
他伸长手指，给拎了出来。
棠意礼的绘图本，是用大环扣订装的，荀朗手指勾到了本子页中间，拎出来就看见里面用水笔勾勒的稿子。
服装设计图的画风，和漫画、涂鸦都不太一样。
以比例、线条和粗犷的填色为主，有点写意画的意思，旁边还配了专门的细节图和文字。
荀朗觉得很有意思，定睛看了一下，條然被一段文字给吸住目光。
棠意礼埋头在捡，突然听见旁边没了动静，猛地想起什么，回身过来抢，她自问动作已经非常快了，却让荀朗拿胳膊一拦，结结实实被挡在外围。
棠意礼：“这是我的作品，我的隐私。”
“抱歉，可这里提到了我。”
荀朗不可抑止地笑，看得棠意礼的脸逐渐红透，然后不顾一切爬过中控台，跪坐在他腿上，双手掐住荀朗的脖子。
“还我，不然掐死你。”
外面大雨狂风，拍打着车体，他们像飘浮在暗夜大海上的一只小舟，罅隙中暖光泄露心事。
荀朗喉结滚动，慢慢朗读绘图上的文字。
“……丝绸系带穿过二十八个扣眼，从肩胛到腰际，荀朗会很有耐心地用嘴，衔住系带，慢慢褪掉捆绑，直到最后，因为失去耐心，他终于亮出牙齿，啃咬我腰上的痒痒肉……”
他沉静地看着棠意礼，别有深意地问：“我这么没耐心吗？”
棠意礼的双手，从荀朗的脖子上慢慢滑下来，撑在宽阔的肩膀上，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脑中只剩一片浆糊。
当初她把这种说明文字放在绘图本里，全凭一时兴起，不知不觉就写成了小文章，而且到了后面，几乎每幅设计都有这么一段。
汇总起来，就是一部羞耻巨著。
上次就差点被傅溪翻到，她一直注意着，不敢让别人再看见，哪想到，她想入非非的那些戏码，全落在男主角手里。
荀朗显然充满兴趣，又翻到了另一段，正是她身上穿得这一件。
“选黑色的绉纱，还是黑蓝色的蕾丝呢，荀朗一定会说黑色的好，黑色、硬质、镂空压在雪白的皮肤上，是美艳；黑色、硬质、镂空压在嫣然上，就是触目惊心。”
“他剥开外面这一层，就会看见……”
荀朗停下，呼吸已经被拨乱，微微昂起头，坚毅的下颌线紧绷着。
棠意礼撑着他，深深地低着头，羞愧难当的神色，正好落在荀朗的眼中。
目光缠绵对视，一瞬不瞬。
“荀朗……”棠意礼用小小的声音问：“你想剥开么？”
这无异于一个惊涛骇浪，足以席卷了任何男人的全部理智。
荀朗却像岿然不动的苍山，只是扬了扬冷峻的眉，抬手以指腹轻轻摩挲棠意礼的唇。
今日的唇色是牛血红，肆意、热烈，粗粝的大拇指，微微用力，抹掉大部分颜色，然后沿着雪白的颈子，划下一条长长的红色。
直到来到前襟，那片黑色绉纱遮盖住的深沟峡谷。
荀朗蓦然停下，那抹红戛然而止。
棠意礼不知道她的鱼儿是上钩了，还是已经脱钩跑掉，懵懂地垂眸，轻咬溢出颜色的唇角。
然后就听见耳边响起哑然叹气的声音。
“棠意礼，你可真有才华啊。”
一个吻欺身而至，落在优美的颈项间，期初有点痒，棠意礼不自觉地仰头，而后，那一点痒转瞬化作痛感，她抵住荀朗的肩膀，想要往后躲，后背却靠在坚硬的方向盘上。
避是避不过去的。
棠意礼分跪在座椅上，身体悬在窄小的空间中，一动不敢动。
她不敢任由身体坐下去，怕那里是万丈深渊，又怕那里是极乐殿堂。
车子里的空调一刻不停歇，可车窗上还是蒙了一片水汽，路灯透过斑驳水路，透进车内，就像做了万花筒的纠光。
一切如梦如幻。
棠意礼的前襟一凉，赶紧伸手搂住荀朗的脖子，如果不想跌下去，就只能搂住，或者抠住皮质座椅。
这个过程无比煎熬，就像架在火上烤，慢慢地看水面冒出一颗一颗又一颗的泡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沸腾，可在沸腾之前的这段时间，容易叫人耗尽耐性。
荀朗的齿间微微用力，棠意礼一惊，身体猛的往后一躲，这本没什么，就是寸劲上来，她肘弯撑了一下方向盘。
下一秒，“滴——”
巨大的汽车鸣笛，响彻车厢，击穿这个雨夜。
哪怕明知路上没有行人，可能连路过的车都极少，不会影响全球交通秩序。
可这一声鸣笛响，还是吓坏了棠意礼，她猛得推开动作，让荀朗刚触到腰间的手停了下来。
两人都有点懵，带着意乱的眼神，对视两秒，忽地都笑了。
荀朗长臂伸过来，把人搂进怀里，像哄孩子，哄她。
“乖，不怕。”
他慢慢替棠意礼整理好衣襟，贴在她额边一吻，深深叹了口气。
棠意礼知道他在克制，在遗憾。
她又何尝不是。
只是气氛被自己给破坏殆尽，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现在她自己主动把衣服再脱下来吧。
棠意礼自问还没那么勇，所以只能埋头在他怀里，埋怨他。
“你干嘛咬我，讨厌。”
“对不起。”荀朗的歉意，不怎么认真，“谁让它长得美艳。”
夸棠意礼人美艳的话，她听多了，夸那里的，棠意礼从来领受过，心里甜炸，嘴上一扁，装做老娘很害羞，很生气的样子，扭过头。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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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gol
小仙女的月票2枚！
晚安啦，小伙伴们。
第108章 也斯文也败类
大概是荀朗渐渐舒缓的气息，抑或着是她悬空了太久，腰酸背痛，棠意礼搂着裙子，往副驾上爬。
刚刚太投入，绘图本随手放在了风挡上，荀朗扫了一眼，还没动作，棠意礼还没坐稳，先他一步，把本子抢了回来。
所有东西被胡乱塞进手提包中。
“obliviate！”
棠意礼对着荀朗眉心，做了一个挥魔杖的动作，好像真的释放了一个遗忘咒。
“忘掉我写的那些。”
荀朗手掌虚握成拳，放在唇边，没说话，心中升起一个邪恶念头：也许有某天，绘图本上的文字，可以让棠意礼亲自念给他听。
而他，要按着她在下面，一步一个动作，全部做一遍。
轻微越界的关系，随着暴雨骤停，也慢慢回到线内。
荀朗开车把棠意礼送回宿舍，恰好赶上门禁落锁，两人轻轻抱了一下，互道晚安。
棠意礼把提包搂在怀里，像怕人抢了一样，一溜烟跑上楼。
荀朗莞尔。
因为天气缘故，路面积水，棠意礼把车子留给荀朗，叫他先开回体院的宿舍，想着两人用一辆车，借来还去的，十分不方便，棠意礼第二次扬起了送荀朗一辆车的念头……
棠意礼推门进宿舍，傅溪正在换衣服，许是衣服脱到半截，吓了一跳，以白皙的背，避过去。
傅溪背身问：“吓我一跳，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
棠意礼看傅溪头发是湿的，还不是那种洗过澡的均匀的湿，她笑问：“你不是也刚回来，干嘛去了？”
傅溪系着睡衣的扣子，转过身，眯眼看着棠意礼的脖子，笑了一下。
“咱俩半斤八两。”
棠意礼顺着傅溪视线，摸了摸自己的锁骨，竟然还能感到阵阵发烫，她跑到卫生间的镜子里一照，长吸一口气。
看不出荀朗那么一个正人君子，竟然干起坏事来一点不含蓄。
怎么不把她脖子咬断呢？
怪不得最后，她上楼时，他看她的眼神带着戏谑。
棠意礼回到床边找衣服，把裙子换下来，这件衣服有纪念意义，她找了个防尘袋，挂进衣柜里。
然后，棠意礼才想起傅溪所谓的“咱俩八斤八两。”
棠意礼问：“你是不是跟君胖好了？”
傅溪：“嗯。”
棠意礼愣了一下，泡友转正，这应该是个很迂回的故事，没准其中涉黄，不便细问的说。
傅溪倒是大方：“今天多亏了他妈，庞太太投错了票，庞君时在展馆外等到散场，跟我说抱歉。”
“其实我就是拿选票的事，拿捏他，庞君时心里也明镜似的，却还是说白让你献身了，要不我让你睡一次，欠你的还你。”
棠意礼：“……”
庞君时这魔幻的操作，有点让人敬佩呢。
但更令棠意礼无语的，还是傅溪。
“那他白让我睡，我一看，有便宜不占，多吃亏，所以……”
“我知道挺狗血的，谁让我喜欢他呢，走一步算一步，这段关系，就看庞君时能忠诚多久吧。”
棠意礼有点不太好看。
这两个人是纯纯地人才，揣着明白装糊涂，喜欢不说破，就非要搞欠啊还啊的这套，吃饱撑的。
真是吃饱撑的。
不过，这是人家的选择，自己不该干涉，棠意礼还是高高兴兴地说。
“行吧，咱们四个人，以后终于可以正正经经吃顿饭了。”
“下次坚决不去吃那个什么文化餐厅了，难吃到我现在夜里做噩梦，还总梦见有人追着我喂饭。”
傅溪大笑，表示赞同：“等奖金下来，咱们暑假去海边玩，高老师说了，一百万，咱们三个平分。”
叮咚！你的买车款到账了。
棠意礼笑得倒在床上：“今天看来真是我的幸运日。”
……
生活好像回归了正轨，每天上课、下课，晚上和荀朗约会，棠意礼的日程排得满满的。
只有在每周四的下午，棠意礼会去丰唐大楼，坐半天的班。
她开始没有办公室，跟棠丰的秘书，坐在开放空间里，后来棠丰教她看财报，涉密的缘故，单独给棠意礼安排了一个独自办公室。
三面都是透明的玻璃墙，像个玻璃罩子，把棠意礼扣在里面，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见棠意礼——未来的总裁——是如何的勤（上）勤（班）恳（摸）恳（鱼）。
这一天，棠意礼在办公室里，指甲油涂了一半，棠丰的秘书过来找她，说有客户让她过去接待一下。
棠意礼慢条斯理地拧上苍绿的小瓶子，问：“棠总自己怎么不去，我只是来看文件的，义务劳动，也要卖笑？”
秘书都要哭了：“棠总在开会，叫你帮他应酬一下。”
“大小姐……”
为了加速甲油干燥，棠意礼甩了甩细白的手，站起身，“下不为例啊，不然就要发我薪水了。”
秘书勉强微笑。
虽然棠意礼行事态度不怎么样，但真往那一站，大小姐的气质，拿捏还是很稳的，她落落大方地主动伸手，向等候区的西服男走过去。
“你好，我是棠意礼。”
男人逆着光背对门口，转身时，外面璀璨的阳光，镀了人家一层金色光芒，深灰色的西服，泛着淡淡的光泽，一看就是好面料。
棠意礼心里只顾专业判断，没注意，男人一滞的神色。
他伸手笑道：“你好，我是秦声。”
棠意礼愣了下，仔细打量秦声，才认出，这位穿得如此商务的男士，是大名鼎鼎的jared秦，时装界翘楚。
他今天怎么这身打扮。
不像个艺术家，像个生意人。
棠意礼的第一反应，又是去看秦声微卷的长发，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发蜡，梳得一丝不乱。
也斯文也败类。
商务握手，浅尝辄止，松开后，秦声下意识展开手掌。
棠意礼也翻着手背，在看自己的指尖。
原来是没晾干的指甲油，惹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尴尬——浓艳的绿色，蹭在了秦声的掌心里。
旁边的秘书，憋笑憋到几乎都要中内伤了。
他忙抽纸巾，递给秦声。
“秦先生，抱歉抱歉，真是不好意思。”
第109章 多亏有你
指甲油，哪里是纸巾可以擦掉的。
秦声推却纸巾，握了握手掌，含笑道：“颜色很漂亮。”
“绿色在色彩学上，既不是暖色，也非冷色，是一种非常中性、宁静的颜色。”
棠意礼偏要唱反调：“在中世纪，绿色代表邪恶。”
秦声：“在中世纪，有时也代表爱。”
棠意礼无话。
秦声倒底是大前辈，进入专业领域，总叫棠意礼有种叫板无门的感觉。
秘书知道大小姐脾气，赶紧介入，拉回正题。
“请坐，秦先生，这是我们棠总的女儿，总经理，棠意礼小姐。”
秦声颔首。
三人一起落座，棠意礼居中，尽主人本分，还是聊回生意，问秦声有什么合作意向。
秦声：“我刚刚组建了自己的品牌，准备在本土采购一批面料，主要是羊毛和丝绸、和棉织品。”
“朋友介绍我来的，没想到是棠小姐家里的公司。”
秘书流畅接上：“我们有固定的报价，上次您的助手来电后，价格目录已经发了电子版，您看过了吗？”
“嗯，看过了，羊毛和棉制品，我大致没有问题，主要是丝绸和羊毛混纺的具体含量，我想亲自来看一下样品，然后再决定。”
“当然没问题，那您稍等一下，我叫人去拿。”
秘书出去前给棠意礼使了个眼色，带着哀求——是大生意，求大小姐好好对待。
棠意礼在棠丰的地盘上横着走惯了，冷不丁要对谁好，还真有点拿不出那个劲儿。
秘书走后，气氛一时有点冷。
棠意礼冷淡地问：“要不要喝点水。”
一转头，看见秦声面前的桌上就有一瓶依云。
这就有点尬了。
棠意礼千方百计忍住想玩手机的冲动，抬头却看见秦声对着她淡淡微笑。
像只大尾巴狼。
棠意礼瞪着他，两人正在以眼神“交流”时，会议室的玻璃门被推开，连门都没顾上敲，秘书急忙叫棠意礼。
“大小姐，快去看看，刚才棠总晕倒了！”
棠意礼被吓了一跳，站起身，赶紧跟着秘书往棠丰办公室走。
刚刚开会时，棠丰晕了一下，就被人七手八脚搀回办公室。
这会棠丰人半躺在沙发上，脸色苍白，难受得满头都是汗。
众人见棠意礼来了，忙让开一个缝，戴宽蹲在沙发旁边，说：“大小姐，棠总一直说腹部痛。”
“腹痛？！”
痛到晕倒，那得有多疼啊！
棠意礼心疼父亲，但也还有一丝理智，忙叫人打电话叫120。
秘书说，已经在路上了。
棠意礼挨着棠丰蹲跪下，“爸？”
棠丰已经疼得说不出话，双眼紧闭，只是点点头作为回应，其他的，什么都无法交流了。
棠意礼忍住鼻腔的里的酸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才能减缓父亲的痛苦。
这时，秘书接到电话，声音透着焦急：“去哪里找人啊！还要等多久？！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
秘书挂掉电话，迎向棠意礼锐利的目光，道：“救护车到了，但因为有人乱停车，无法靠近楼门口，停在街角，要咱们再等等，他们打电话给交警正在找车主。”
棠意礼当机立断：“不等了，找几个人把我爸抬下去。”
王秘书是个小伙子，手机一揣，义不容辞就拿肩膀去架棠丰，费了大力，把人从沙发拉起来，已经满头大汗。
秘书虽然是青年，但个头比棠丰还矮一截，身量不及中年的棠丰健壮，还没挪步，就看着体力不支。
昏沉的棠丰，正往下滑。
一圈病弱老臣来扶，根本无济于事。
棠意礼咬牙顶上，将棠丰堪堪顶住，瞬间，苍山落肩的重量，也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这样的艰难，恐怕来下楼都难，何谈送到街角。
就这时，棠意礼突然感觉肩头一轻。
秦声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接过棠意礼这边的重量，一下把棠丰给架在肩膀上。
“救护车停在哪？”他问。
“跟我来。”
棠意礼来不及说谢，在前面带路。
先下电梯，从广场花园穿过，足足走了近百米，才看到救护车的一闪一闪的顶灯。
医护人员前来接应，四个大男人一起，才把棠丰台上担架，安置在车中。
“只要两个家属陪同。”跟着的医生如此说。
秦声：“我一个人也能抬棠先生，我跟你去。”
棠意礼已经坐了上去，看看气喘如牛的秘书，果断选了更顶用的秦声。
她嘱咐秘书：“你先回公司，帮我安抚大家，把公务处理一下。”
“好。”
……
棠丰得的是急性阑尾炎，看上去来势汹汹，却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救护车到了医院，一套检查下来，紧急安排了切除手术，手术历时四十分钟，就结束了，棠丰躺在观察室里，多呆了一会，推入vip病房。
麻醉劲没过，棠丰盖着毛毯，睡得很安详。
棠意礼坐在软皮凳上，这才有时间跟秦声说了一句谢谢。
“刚刚跑进跑出，多亏有你。”
如果不是秦声，棠意礼都不知道，一个人要怎么应付繁杂的入园手续，和自己焦灼的心情。
天知道，她在等棠丰做手术时，心情有多煎熬，生怕医生突然跑出来，告知一些特殊情况。
就像电视剧演得一样。
——你爸是熊猫血，血库告急了……
——阑尾割掉之后，发现还有腹膜炎，已经导致脏器衰竭了……
棠意礼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一个想象力这么丰富的人，能想到这么多狗血煽情桥段，竟生生把自己给煽哭了。
她坐在手术室的门口，望着一直亮起的红灯，望着望着就掉眼泪了。
幸好当时秦声去办入院手续，不在旁边。
不然，她事后要窘死。
“你有没有叫秘书给棠总准备住院的个人物品？”
秦声把处理过的单据，整齐放在桌上，提醒棠意礼。
棠意礼点点头，“已经打过电话了。”
除了穿的用的，医疗证件外，棠意礼还叫人把家里的加湿器搬一台过来。
病房里的空气，又闷又干燥，令人神经紧绷。
秦声环视一圈，又仔细看过棠丰正在输的电解质液体，一切都没有异常后，他轻声说：“那我就不打扰棠总休息，先回去了。”
棠意礼破天荒主动道：“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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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加更，19点半和20点，2更，一会见
第110章 月票加更：前尘
棠意礼看了一眼父亲，跟随秦声走出病房。
折腾这一趟，原本矜贵优雅的美男，西服全废了，后背还隐隐透出汗渍，可见有多狼狈。
棠意礼与秦声平肩而行，穿过人流，站在医院廊下，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
“秦老师，很抱歉，我之前……对你有些偏见……”
秦声笑着接过话，说：“我承认，在机场那次，是我唐突了，应该是我道歉。”
“只是，我有点好奇，你遇见的搭讪，应该不在少数，为什么对我的偏见那么深？”
秦声的问题，是个好问题。
棠意礼自己都没有认真想过，被他这么一问，她还真的捋了捋，第一次见面那天，秦声倒底做了什么？
要电话，自我介绍，好像后来还关了她的电视……
不过这好像都不是什么很严重的问题。
绝对到不了，后面见面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的地步。
棠意礼：“应该是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秦声不解。
棠意礼：“你长了一张渣男脸。”
润泽白皙的皮肤，薄唇、桃花眼，什么时候说话，都带着笑意，脉脉含情，这样的男人，一看就是高端玩家。
棠意礼：“我直觉上，不喜欢海王。后来在时装比赛上，看见你和高老师走得近，觉得你走到哪都沾花惹草的，所以……”
秦声无可奈何地笑：“我和高小姐不是你想的关系。”
棠意礼赶紧说：“不，不，你们是你们，不用管我，我现在觉得你人挺好的，真的。”
“让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挺不容易的。”秦声轻出一口气，“行了，我回去了，你去看看棠总吧。”
棠意礼再次道谢，补充道：“面料的样品，我明天让人专门给你送过去。”
秦声点点头。
……
秦声刚走没有多久，棠丰就醒了。
棠意礼有种守得乌云见月明的感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她赶紧靠在棠丰枕边问：“感觉怎么样了？”
棠丰笑了笑，苍白的唇角，纹路都出来了。
“吓坏你了吧。”
委屈、恐惧终于降临。
棠意礼忍了一下午的情绪，突然就藏不住了，眼泪断线似地滚下来。
也不知道是谁比较可怜，棠丰安慰女儿，费了好半天的劲，才帮她止住眼泪。
“知道没有爸爸的可怕，以后就少气我几回。”
棠意礼抽搭着：“医生说，阑尾炎割了不会留下后遗症，以后爸爸还和从前一样，蹦蹦跳跳，不怕被我气。”
棠丰干脆被气笑。
医生护士来例行查房，嘱咐家属要观察排气和通便，棠意礼点头认真记下。
等呼啦啦的医护人员走了，又来了另一波人。
秘书搬着棠意礼要的加湿器和其他物品来了，因为去了一趟容景公馆，赵美伦自然也知道了。
她一进病房，也开始掉眼泪。
棠丰轻声宽慰她。
棠意礼不说话，默默帮棠丰把病床摇成六十度角，让他躺得舒服些。
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家里的月姐来送饭，都是赵美伦安排的，清一色清淡米粥和好消化的鸡蛋面食。
赵美伦：“阿梨，你先回去吧，明天你还要上课，晚上我留下陪着棠先生。”
棠意礼不同意：“我爸病了，我怎么放心，上课可以请假，不耽误的。”
还是棠丰坚持，道：“也不是什么大病，三五天就出院了，你就别耗在我这了，要是课程不耽误，你就帮我多去公司看看，我病倒，突然撂下那么多事，怕生意乱套呢。”
“戴宽、周鑫他们别看年纪大，没个主心骨不行，你去盯着点，我也放心。”
棠意礼拗不过，只得答应。
确实，医生也说了，住院三五天，家里静养还得一个月，棠丰身体才能彻底恢复，而公司里的事，上万张嘴要吃饭，总要有人顶上。
棠意礼：“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棠丰冲女儿点点头。
赵美伦瞥了棠意礼背影，默默把放凉的粥，捧在手里，在病床边坐下来。
棠丰刚要伸手，赵美伦说：“你别动手，我喂你。”
“我又没有七老八十。”
棠丰虽然这么说，却还是让赵美伦来。
她低眉一勺一勺搅动，十分有耐心，等到热粥温度刚好变温，她再送进棠丰口中，偶有一下溢出嘴角，她都用纸巾轻轻帮他拭掉。
晚霞正好，从窗外的城市楼宇见，透过来，带着朦胧光晕，正好笼在赵美伦的手腕上，她那样的年轻纤细，却在服侍自己一个五十岁的老男人。
棠丰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亏欠这个妻子，“……那天，其实是我的错。”
赵美伦忪怔，想了一回，才明白他在说两人之前的事。
随后，她温柔摇头：“那不是错，是我们美好的相遇。”
……
半年前的冬夜。
棠丰应酬出来，喝了不少酒，看见女儿的车停在饭店外，以为是棠意礼来接自己回家，便遣走了司机，上去敲车窗。
窗子摇下来，露出一张挂着眼泪的小尖脸。
棠丰一愣，这才想起，这辆奔驰车，是李骄阳送给棠意礼的，两人分手，车子早就还回去了。
现在车里坐的女孩子，应该就是女儿和李骄阳分手的原因。
棠丰对年轻人的事，不想多做评价，只是致歉道。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你是棠意礼的爸爸，棠叔叔吧。”
棠丰停住虚浮的脚步，没想到自己的身份，还是令事情有点尴尬。
他说了句，我是。
没想到赵美伦哭得更厉害了。
“都是你家棠意礼，我知道她看不起我，仗着自己家里有钱，在学校排挤我，这也算了，我好不容易谈了一个恋爱，她就说我是小三，可我事先，真的不知道李骄阳有女朋友。”
“等我知道了，就跟他分手了。”
“棠意礼还想我怎么样呢？”
棠丰站在车下，一时无措，他也不知道自己女儿做了什么，让人家哭得这么难过。
但别人家的孩子，来找家长告状，棠丰作为长辈，总要表态。
“我家阿梨脾气坏，我是知道的，你也别哭了，回头我和她说，不让她欺负你。”
赵美伦摇头：“棠意礼不会听的，她只会变本加厉。”
棠丰：“那你就来告诉我，我教训她。”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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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月票加更：小狼狗
后来的事，就像冥冥中注定的一样。
喝过酒的男人，与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产生了某种不可言说地化学反应，加之赵美伦的身份上的桎梏，令这段关系，在初始时刻，透着禁忌感。
很令人着迷。
棠丰确实很迷恋赵美伦，至少曾经有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重新年轻起来，也像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但荷尔蒙维持的时间，并不长。
赵美伦身上有非常明显的特制——目的性太强。
她的目的性强到，无论是多不堪的情况，只要她想要，都可以俯身屈就，用女儿棠意礼的话来形容，就是茅坑里有钱，她也愿意跳下去捡。
女儿说者无心，听在棠丰耳朵里，就有点不是那个味儿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就是那个茅坑，因为有点钱，所以赵美伦跳了下来。
至于，她是不是真的爱自己，就不好说了。
不过，棠丰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占别人便宜的人，老夫少妻，理应自己要有所付出，所以棠丰还是适时地提出，想给赵美伦一点保障。
刚喂完粥的赵美伦，想去找护工来收拾碗筷，冷不丁听棠丰一说，她受宠若惊地问
“给我吗？咱们是夫妻，不需要这样……”
棠丰：“我倒底年纪比你大那么多，如果真有一天倒下了，总要给你留一些保障。”
“阿梨进公司，是我给她的保障，你呢。”
“美伦，说说你想要什么。”
赵美伦心脏就像被攥了起来，扑通扑通地跳，触感强烈。
她轻轻地说：“我都听你的。棠先生给我什么，我都喜欢。”
棠丰的目光，一直柔和地落在赵美伦身上，半晌，笑了。
“那就给你买一套房子吧。”
北市一套房子，动辄千万，如果再有好地段，好配套，半个亿的物业，比比皆是。
只是半年的婚姻，棠丰出手不算吝啬了，可赵美伦还是不禁失望。
“房子啊……”一闪而过的情绪，赵美伦迅速收起，佯装愉快，笑着说：“房子很好，等我父母来北市看我，就有落脚的地方了。”
棠丰：“那你就去选一套，价格、位置，你自己斟酌，说起来，咱们结婚，没办婚礼，我连你父母都没见过，礼数上，实在不合适。”
“等我出院，把你爸妈接来，咱们一家人吃顿饭。”
“好。”赵美伦乖巧点头。
……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下午阳光太猛，没办法户外长跑，所以，游泳队的陆上训练，都改在了傍晚。
今天是耐力项目的体测，跑圈，400米的跑道，一人来个16圈，跑到后半程，所有人的上衣都湿透了，干脆脱掉，光着膀子跑。
远远看上去，红色塑胶道上，田径队的短裤短衫，衣着整齐，游泳队的一票，脱得跟舞男秀一样，大块的腹肌挂着汗珠，反射着迷人光泽。
棠意礼过来找荀朗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春色。
荀朗和魏然在第一梯队，他们两人边跑边聊，看不出什么。
程准自己跑在第二档，神情严肃，眼神空洞。
剩下的祁东赵佳腾，还有别的队员，稀稀拉拉地排成第三档，已经跑得面目狰狞，可从棠意礼面前经过时，还不忘八卦。
有人朝对面吼了一嗓子：“大师兄有人找！”
也不知道荀朗听见没听见，反正他跑完全程，跟雷朋深打了个招呼，才过来找棠意礼。
“你怎么来了？”
荀朗喘着大气，胸腔一起一伏，抓着毛巾，随手披在身上，勉强遮住一身气概和大块腹肌。
他向棠意礼走来。
“别过来！”
棠意礼突然叫了一声，荀朗动作一顿。
棠意礼投降似地说：“你再过来，我就要舔你了。”
荀朗哭笑不得：“不知道你脑子里整天在想什么。”
他把毛巾扔在座椅上，从一堆衣服中间捞出一件，随手套上，问棠意礼：“有雷教练的地方，你都不肯来，今天怎么了？”
他俩不约而同往右看，雷朋深也在看着他们，就像看贼一样的眼神，时不时扫过来。
棠意礼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我爸住院了。整整一下午，我都提心吊胆着，所以，想找你抱抱我。”
荀朗有点惊讶，也不管身后那群师兄弟如何起哄，还是把人揽入怀里。
绝对的男人气息。
荀朗的味道，有点像热带雨林里最高的那棵檀香树，沐浴过足够的阳光，仍旧可以吐露湿润芬芳。
这一点上，棠意礼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变态，连荀朗的汗液都想尝一尝。
荀朗：“你爸为什么住院？现在怎么样了？”。
棠意礼抬起头：“阑尾炎，下午手术切掉了，这会已经醒了，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荀朗这才放心。
他摸摸棠意礼的头：“吓坏了？”
棠意礼：“事发突然，一点征兆都没有，我太紧张了，还好旁边有……”她生生把话给吞回去，“公司的人帮忙，把爸爸送到医院。”
荀朗看着棠意礼，良久，说：“下次这种情况，要打电话给我。”
“嗯。”
天色已晚，棠意礼还没有吃晚饭，正好荀朗的训练结束了，他陪着棠意礼去食堂的宵夜窗口，买了碗面，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
其间荀朗问，要不要去探望一下棠丰，被棠意礼连忙回绝。
“千万别，我爸婆婆妈妈的，我要是带男朋友去，他一定把你家底问穿。”
荀朗自嘲笑笑：“问穿也好。”
棠意礼看着荀朗，总感觉他的笑容，带着自卑的苦涩。
叫人怜惜。
于是，白皙小手轻挠桌上的大手，青筋脉络分明。
棠意礼：“我不是嫌你家境不好的意思。”
“……”
荀朗敛容肃目，问棠意礼：“不敢带我见家人，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你养的小狼狗了？”
“当然不是了！”
但也差不多吧。
棠意礼妖妖俏俏地起身，坐到荀朗那一侧的椅子上，小脑袋往他肩膀一贴。
“你怎么是小狼狗，你是人家的老公嘛。”
棠意礼一招点在荀朗的死穴上，他顿时没了脾气，看在人家爸爸住院的份上，荀朗确实不该再计较什么。
可棠意礼这样不正经的态度，总让荀朗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劲。
棠意礼是真的不看重他有钱没钱，还是连带这段关系，都没那么看中呢？
荀朗第一次有点后悔：如果最开始他没跟棠意礼拿过钱，情况可能就简单多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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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咱们的爸爸
后面的几天，棠丰的身体好转得很快，第二天下地行走，第四天饮食就基本正常，可以出院了。
棠意礼和赵美伦，虽然心不和，但面儿上，还能过过话，当着棠丰，一个跑进跑出办出院手续，另一个无微不至，全程照料。
三人一起回到家，围坐在餐桌前，棠丰虽然吃不多，但心情出奇的好，有种迎来大团圆结局的满足感。
他问棠意礼：“送我去医院的秦先生，你有没有好好谢人家？”
棠意礼剥着虾壳，吮了吮手指。
“我亲自带着样品去了他的工作室，不过他没在，助手说，秦老师又出国了，他现在是意大利和国内两地跑，说不准什么时候在哪。”
棠丰点点头，“秦声是你们时装行业的大前辈，你要好好跟人家保持联络，也许以后有什么需要请教的呢。”
棠意礼：“嗯，我知道。”
女儿难得乖巧，公司交给她，棠丰就更加放心了。
“这个月你就在公司照应着，有事找戴宽周鑫他们，再不懂的，打电话给我也行……”
“爸，你都说了好多次了。”
棠丰笑：“你别嫌烦，等我休息好，回公司奖励你。”
“奖励我？”棠意礼早知道了，“我累死累活给爸爸打工，爸爸却要给别人买房子，是因为良心不安么，所以奖励我。”
收集房产资料这事，棠丰只交给了一个人，想也知道是怎么走了口风，他心里骂秘书是个笨蛋。
却拿女儿尖牙利嘴没办法。
旁边的赵美伦，含笑着接过话头，说：“阿梨要是嫌累，咱们可以换换啊，我替你工作，赚来的钱，给你买房子，你觉得怎么样？”
棠意礼去看棠丰，他安静地端着保温杯，没说话。
棠意礼复而笑了，“你是我的后妈，孝敬你还来不及，怎么敢劳动你。”
这桌上没有一个是傻子，而且个顶个聪明，赵美伦不敢再说，说多就露了，反而让人提防。
赵美伦笑了笑，继续夹着面前那道清炒时蔬。
……
棠意礼去公司，帮棠丰打理生意，占了不少时间，上课频频请假就算了，连谈恋爱的时间都被挤占了，那怎么行。
以她的个性，黏人的时候，恨不得挂在荀朗身上。
所以，在棠意礼的反复要求下，荀朗会趁没有加练的时候，晚上来接棠意礼下班。
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开着棠意礼的车，来棠意礼的公司，接女总裁下班，很快，丰唐集团的大楼里，就传开了，说荀朗是棠大小姐包的男人。
主要是棠意礼，她的气质，给外人的印象，太像那种人了——高傲自负，颐指气使，交个男朋友，怎么可能真心平等对待人家。
而且以荀朗的长相，也不像缺女朋友的人，所以，他为什么要忍棠大小姐的臭脾气，底下的人，随便交流一下眼神，就有了共识。
这一天，荀朗来公司找棠意礼，玻璃罩子似的办公室，藏不住一点隐私。
过往来来回回的人，都在若有似无地往里看。
棠意礼还有两份文件没批完，荀朗坐在沙发上等她，翻看一本行业杂志。
坐了一会，他说去下卫生间，推门出去，迎面王秘书急急忙忙跑过来，还不忘点头叫了声，荀朗。
荀朗颔首。
棠丰的秘书叫王简，最近跟着棠意礼混熟了，直接推门而入，道。
“大小姐，纪先生来了，正在上楼，赶紧准备接待。”
荀朗一滞，转头去看棠意礼，她也是一脸愕然，迎向王简。
棠意礼：“是纪南昀吗？”
“就是，就是。”王简也着急了，“纪南昀，咱们的金主，咱们的爸爸。”
荀朗：“……”
最近，棠意礼开始接触公司的生意，自然也知道纪南昀的份量。
她赶紧起身，整理了一下雪纺衬衣的下摆，跟王简说，把人请到我爸的办公室，我去那等着。
“是。”
王简领命，前脚走，棠意礼刚要跟上，才想起脚下，毅然踢掉平底鞋，用脚够到一双尖头黑色高跟鞋，急忙换上，临走前，跟荀朗说，等我一下，我去看看。
所有的人的严阵以待，在荀朗看来都有点好笑。
他不怕遇见纪南昀，却因为不清楚父亲的来意，他不想给棠意礼惹麻烦，所以，决定避开。
离开办公区，荀朗往另一侧的休息区走去。
很快，纪南昀带着人就上来了。
大佬就是大佬，人一来，办公室里的气氛都变了，无人开小差，无人交头接耳。
王简在前面带路，替纪南昀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纪南昀和陈晟进了棠丰的办公室，八人的保镖，自动守住各个出入口。
棠意礼这一次的表现，就比上次，从日本回来那会，要热情多了。
她主动上前，叫了声纪先生，亲自倒了一杯水，放在矮几上。
平日里，棠丰喜欢弄个茶道什么的，办公室的矮几上摆了一整套考究的瓷器和煮水工具，无奈棠意礼不懂这些，两拨人隔着茶台，喝清水，总感觉怪怪的。
纪南昀问：“你爸爸呢。”
棠意礼：“他得了阑尾炎，刚做完手术，在家里休息呢，所以，我来公司帮帮忙。”
纪南昀不知道这事，问了问棠丰的病情，了解没有大碍，便点点头。
“本该亲自上门看看你爸爸，不过不巧，我今晚的飞机回苏省，到时候让陈秘书替我去问候一下。”
陈晟连连点头。
棠意礼礼貌谢过，却忍不住好奇，问。
“您今天来找我爸爸，是有什么事吗？”
陈晟开门见山，说：“是这样，我无意中从证监会那边得知，丰棠集团在申请上市，已经排了三个多月的队了，这个情况，棠小姐知道吗？”
想要上市，需要提交一系列的手续，手续走完，就是等待证监会审批，这个审批，少则半年，多则数年，耗时巨大。
丰唐集团，从去年开始，就启动了上市计划，到今年年初，终于进入审批队列，十分不易。
棠意礼当然知道这个情况。
“上市，是今天丰棠集团，最大的目标。”
第113章 软饭
在证监会排队上市审核，一般企业最少要等半年到十个月，而且驳回，再申请，又要重头排队，耗时巨大。
所以，在得知丰棠集团在排队后，陈晟就想在暗中帮棠丰一把。
小少爷喜欢人家的女儿，这个忙，又是举手之劳，陈晟没费什么力，就拿到了丰唐的上市文件。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股权结构那里，尽是不妥的地方，陈晟这才禀告了纪南昀。
两人一起过来，就是想把风险告知棠丰。
陈晟：“你们是不是找了一家叫青山资本的投资机构，和他们签了对赌协议？”
这份对赌协议，棠意礼前天才看过，记忆犹新。
“是的，一年前为了上市，我们确实找了很多家融资机构，最后选了青山资本，这也是为了做大企业估值，能够顺利通过证监会审核，才引进了新的资本方。”
“这个方案没有问题。”陈晟耐心地给棠意礼讲解，“是你们签的对赌协议，严重不利于丰唐，一旦上市失败，棠总很可能会失去公司的控制权，甚至破产。”
“这件事，你父亲知道吗？”
棠意礼已经没有那么确信了，犹豫了一下，说。
“我父亲……应该知道吧。”
陈晟还想再说得深入一点，却看见纪南昀抬手，陈晟自动禁言。
纪南昀：“青山资本，是谁介绍给你们的？”
从始至终，纪南昀只问了这一个问题，却轻而易举捏在棠意礼的神经上，她突然一阵心惊，半天才说。
“是兰黛集团介绍的。”
陈晟下意识去看老板，纪南昀只是淡淡地点点头。
“上市的事情，你们再考虑考虑。”
“我们赶时间，先走了。”
纪南昀起身，一身休闲高尔夫装扮，从头到脚的白色衣衫，完全超脱生意场之外，又以俯视角度，观看众生。
他的提示，已经那么明朗了——丰棠集团，被危机四面包围。
棠意礼魂不守舍地送客，完全陷入浪潮一样思绪里，又折回棠丰的办公室，一个人坐了很久。
……
办公室的另一侧，荀朗估计着时间差不多，起身从休息室里出来，闻到一缕烟味。
很多办公楼都有这种情况，规定不许室内吸烟，但总有人犯懒，不爱下楼，就在货梯门前的绿植后面偷着抽。
渐渐的，花盆里堆了小山一般的烟头。
荀朗不太喜欢这种乌烟瘴气的氛围，刚要走出去，就听见外头的男女，在闲聊。
关于他，和棠意礼——
“听说是个运动员，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咱们大小姐的品味，倒是还不错……”
“不过，你们刚才注意到没，那小哥哥刚进大小姐办公室时，大小姐上来抱他，他一点反馈都没有，眼里没有光，人像个柱子一样，可见是不怎么喜欢大小姐……”
“喜欢大小姐的钱就行了，喜不喜欢人的，有什么——”
话没说完，戛然而止，外面的空气，突然冰封。
让人隐约不安。
荀朗挪步出去查看，眉眼轻动，整个人也被冻住，立在拐角处。
原来是纪南昀和陈晟他们，出现在了货梯这边。
他们听见了闲言碎语，也见到了闲言碎语中的男主角。
父子俩视线在空气中一触，犹如夜空炸裂的闪电，稍纵即逝，却预告着山雨欲来的灾难现场。
王简不知情况，却也感受到情况不对，以眼色勒令同事赶紧闪人，自己结结巴巴地，也不知道是解释给谁听。
“……今天，是奇怪啊，电梯坏了，我们只能走货梯……货梯环境不太好，纪先生您……”
电梯刚好到站，纪南昀径自上了电梯。
陈晟含笑叫王简，不用送了。
“是，纪先生慢走，陈总慢走。”
电梯门缓缓合拢，一路下行，纪南昀的脾气当着陈晟，没什么可藏的，直接怒道。
“他怎么在这？！”
陈晟也没想到荀朗会在，实话实说。
“可能，是来谈恋爱的吧。”
纪南昀刀子一样的目光射过去，吓得陈晟赶紧闭嘴。
纪南昀咬牙：“八百年不见他去一趟纪氏，竟然跑到这来了！”
“让人当成什么了？！我纪南昀的儿子，竟然喜欢吃软饭，真是可笑！”
这话陈晟不敢接。
纪南昀：“你把那个兔崽子给我晚上叫回家！”
“您一会的航班回苏省，不回翟府……”
纪南昀扶额，都是被不孝子给气的，完全忘了这一茬。
叮咚一声，电梯抵达一楼，纪南昀咬着腮帮子，直接放话。
“丰唐集团上市的风险，你差不多告知一下棠丰就算了，后面不用跟进了。”
陈晟敛容道：“是。”
……
落地窗外，已经有了暮色，太阳向着地平线坠落，房间里里一片金黄色的光。
棠意礼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
员工们都已经下班了，外头空空荡荡的，荀朗站在棠丰办公室门口，透过开着的门，望着棠意礼。
她一向快乐，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刻。
纪南昀的出现，像声势浩大的一片乌云，遮住了两个人的晴空，对于这一点，荀朗多少有点无奈。
他帮不上棠意礼的忙。
荀朗很有分寸地先敲门，问：“我可以进来吗？”
棠意礼回神，一脸歉意。
“对不起，我忘记你了。”
随着脚步靠近，荀朗分明看清棠意礼，精致的眉宇间，蓄着忧愁，两眼放空，盯着一处，好似时间静止。
荀朗问：“他们和你说什么了？”
棠意礼：“丰唐上市，可能有问题，需要搁置。”
荀朗：“那你怎么想？”
“我？”
棠意礼虽然不懂资本游戏，但有一点，她看得很明白。
“事业上，纪南昀比棠丰成功，那就说明，听纪南昀的，肯定比听棠丰的强。”
荀朗笑了下：“这个逻辑……倒也对。”
棠意礼强打精神，没心没肺地说。
“所以，以后请叫我，逻辑神人。”
荀朗等着棠意礼收拾好办公室里的文件，两人牵着手，一起下楼。大概是各有心事，说好一起吃的晚饭，也取消了。
－－－－－－题外话－－－－－－
今晚有加更，19点半见
第114章 月票加更：理论上的风险
逻辑神人棠意礼，着急回家给老爹宣讲，所以，说好和荀朗一起吃的晚饭，也临时取消了。
荀朗开车，把棠意礼送回容景公馆，两人在车里交换了一个吻，差点擦枪走火。
起因是棠意礼的小手不听话，吻着吻着，就顺着黑t的下摆，伸进去，沿着腹肌纹路，往下走，一直遇到运动裤的系带，她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扯住一头绳结，拉了一下。
没拉开。
但她却明显能感受到，荀朗浑身的肌肉，都蓄起了力量。
他唇往后撤了一公分，让黑眸对焦，盯着棠意礼，透着狠意地说。
“你把它放出来，今晚就别想上楼了。”
“想好了，棠意礼。”
荀朗像个热源，热浪一波一波地打过来，连他的吐字，都像加了温，听得棠意礼脸红心跳。
他们最近频频在做试探性的行为，荀朗的话一点都不是开玩笑，他已经忍得很辛苦了，大家心照不宣，再往前一步，玩得就是真枪实弹了。
有种，就把他的裤带解开。
荀朗贪恋地看着她，目光灼灼，如狼似虎，他不怕，就看她敢不敢。
细白的指尖，涂着寇丹色的指甲油，像一只只晶亮亮的小瓢虫，从腰间慢慢钻了出来，最后抓着男人衣角。
棠意礼对着荀朗嘻嘻一笑，如娇似嗔。
荀朗狠吻她，唇舌短暂用力，最后放开，修长的手指，捏棠意礼的下吧，恨道：“真没出息！”
……
棠意礼甩着手袋上楼。
棠丰和赵美伦正在客厅看电视，棠意礼提前打过电话来，月姐给棠意礼留了晚饭，一进门就问她饿不饿。
“棠先生，棠太太已经吃过了，有清粥小菜，你可能不喜欢，我去给你再煎一块三文鱼排吧。”
“别忙了。我随便吃几口就行。”
棠意礼换上拖鞋，洗了手，跟赵美伦打了个招呼，去餐厅落座。
棠丰早已等在那，正给女儿盛一碗蔬菜瘦肉粥，“大晚上跑回来，说有重要的事，公司今天发生什么了吗？”
父女俩有几天没见了，中间虽然通过电话，但棠意礼还是简要介绍了一下最近的业务情况。
一切正常，都是按照棠丰在时拟下的方案在推进。
棠意礼坐在桌边，接过碗，又问：“陈晟，陈总打电话给你了吗？”
“嗯，下午我们通过话了。”
看态度，棠丰已经知道对赌的风险，而是早就知道了。
棠意礼无心吃饭，问：“我们要不要叫停上市计划，重新再评估？”
棠丰慈祥地笑：“看来女儿长大了，已经愿意学着帮爸爸打理生意了。”
“爸……”棠意礼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客厅的方向，赵美伦坐在电视前面，吃水果，一派悠然，她压低声音道。
“青山资本，是兰黛集团介绍的，我总觉得不靠谱，上市是大事，让青山资本参与进来，万一……”
棠丰正色道：“阿梨，爸爸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是做生意，大家都是利益为重，青山资本给咱们投了那么多钱，是真金白银，它怎么可能阴咱们呢？”
“就为了兰黛集团？爸爸查过他们，青山资本跟兰黛集团，仅仅是认识，并无深交，青山资本不需要做那种事。”
棠意礼：“可我们找了一年多的融资机构的，最后只有青山资本提供了最好的条件，而且还是在我和李骄阳好了之后，这个时间点，难道不足以说明，青山资本是看着兰黛的眼色做事吗？”
“看来你为了说服我，看了不少文件，做了不少功课。”棠丰笑：“这次考试，爸爸给阿梨打满分。”
“爸，这不是儿戏，是你打拼几十年的江山，很有可能被人一下夺走，为什么不慎重一些，一定要冒险上市呢。”
棠丰双手撑在桌边，慢慢坐了下来，叹了口气。
“当年的丰唐还是个纺织厂，遇到改制，被我承包下来，起初生意并不好做，几乎赔光我所有，那些老伙计们从来没离弃过我。”
“当年我就发过誓，有我棠丰发达的一天，大家都跟着有肉吃，就是这句话，让大家跟着我干了一辈子，阿梨，爸爸也知道上市有些仓促，可现在他们都要退休了，已经等不起了。”
“对赌的协议，想必你都看过了，只有我的股份，需要冒一点风险，其他人，都是坐享利益，那我就更不能叫停了。”
“你让我怎么跟大伙说，说别上市了，我不想为你们承担风险，等下一次吧。”
“这是你爸爸能说出来的话吗？”
棠丰在棠意礼的印象里，一直是个清俊儒雅的男人，从没想过，父亲也有一生坚守的信念。
这信念，让大病初愈后的棠丰，紧紧护在怀里，不容撼动分毫的决心，令棠意礼动容、也心疼。
棠意礼抿了抿唇，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来。
一直以来，父亲都是个感情充沛的人，对家里人，对外人，都做足了情深义重，他甚至会在老臣儿子的婚礼上，泪洒当场。
说好听一点，父亲容易被打动，说得难听了，就是心软耳根软。
他并不适合当一个生意人，可他却成功了，那是不是说明，这个世界真的会厚待好人呢？
叫父亲放弃他几十年的兄弟义气，看来是没有希望了。
棠意礼暗暗地希望，这次上市的风险，只是理论上的风险，最终丰唐集团一定会化险为夷，成功落地。
棠意礼吃了点东西，不想久坐，准备回宿舍。
棠丰送女儿到电梯口，交待她另一件事。
“秦声从意大利回来了，问你能不能再去给他送一趟样品，他想当面和你沟通一下细节。”
棠意礼：“我去倒是没问题，他什么时候在？”
棠丰：“哦，我让王简把你电话给他了，到时候，看他联系你吧。”
“嗯。”
“阿梨啊，秦声跟欧洲的高奢品牌都有联系，他可能是我们打开国际市场的一个突破口，对这个客户，你要上心点。”
“我知道，爸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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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秦老师
荀朗把车留给了棠意礼，她开车回学校的路上，就收到了秦声的好友申请。
等红绿灯的功夫，棠意礼通过了秦声，开到宿舍楼下，棠意礼先给荀朗发了一个报平安的短信。
荀朗回了一个晚安，并没有多问丰棠集团的事。
棠意礼被上市计划，搞得有点心乱，正好秦声的信息推了过来。
他问；【我早上下了飞机，忙到现在，不好意思，这么晚联系你。】
棠意礼扬手回复：【没关系，秦老师是客户，客户最大。】
棠意礼拔下车钥匙，把手机拿在手里，挎着包下了车。
秦声干脆把电话打了过来。
“既然棠小姐说我最大，我就不客气，直接打电话了。明天我要给下游工厂提供一个成本报价，所以，现在急需我的上游供应链给我一个报价，棠小姐，不知道麻不麻烦。”
“当然不麻烦。”
棠意礼心头一阵喜悦，人家都叫自己是上游供应链了，那也就是说丰唐和秦声的这一笔生意，就算是谈成了。
这是棠意礼手上谈成的第一笔生意，值得庆贺还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现在是几点。
棠意礼：“上一次，秦老师对混纺面料的羊毛含量，还有异议，要不然我现在把样品送到你的工作室，你确定好，然后我马上出报价，打合同。”
秦声犹豫了一下。
棠意礼以为是自己表现得太心急，却听对方哑然一笑。
“这么晚，让你一个女孩子送样品过来，不太好，我去你们公司找你吧。”
棠意礼：“好。”
棠意礼重新上车，晚高峰已经过去，路上车流稀疏，沿途一路畅通，抵达丰唐大楼也就用了十几分钟。
丰唐大楼只有四层属于丰唐，其余出租给别家公司，所以大楼门禁严格，棠意礼怕秦声进不来，在楼下等了他一会。
城市光海，抬头看不见月亮，夏夜的风却亘古不变，带着舒缓躁意的温柔，扬起裙角。
棠意礼抱臂等了一会，远远看见一辆黑武士，驶入广场，大概是地盘太低的缘故，过减速带的时候，让人不自觉为他捏把汗。
停车入库，动作一气呵成，秦声隔着玻璃跟棠意礼点点头，然后拎着一个黑色纸袋下了车。
“秦老师。”棠意礼走过去。
每一次见到秦声，他的衣着，都叫人不得不赞叹，深蓝色的polo衫，搭配同色的阔腿西裤，外面套一件浅灰色的马甲外衣，长到及膝，走起路来，倜傥飘逸。
这是什么神仙穿法，正好长在棠意礼的审美点上。
她早已对秦声芥蒂全无。
秦声笑道：“你以后可以叫我名字，秦声。”
“总叫老师，让我觉得肩上压力太大。”
两人并肩往大楼里走，棠意礼先一步替秦声刷了门禁。
她说：“我还是坚持叫你秦老师，希望和秦老师做生意的时候，你可以高抬贵手。”
秦声和煦一笑，夜晚的灯光，令他染上温柔的色调。
棠意礼和秦声走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竟然没有丝毫局促感。
他们先去了样品室。
棠意礼先开灯，豁然一亮的空间，四面墙壁都是通天的置物格，每个阁子里放着一卷一卷的布匹，每个格方的标签上，详细写着材质、含量和产地等信息。
秦声也是个中老手，不用引荐，很久就找到他要看的混纺区，逐一用手揉捻，轻松分辨面料优劣。
棠意礼抽出两卷丝毛混纺的布卷，在大通桌前一铺，轴心滚到秦声那一侧。
“这两款，是我们的拳头产品，在行业内，这个材质的色牢度，我们是做得最好的……”
秦声很自然地接过话：“丝毛混纺，这种天然材料，比人工纤维更难上色，尤其是深色、重色，这两款一个淡青色，一个卡其色，颜色调到高级，是难度，上色后能不能站住，是另外的难度。”
“确实，丰唐作为老牌纺织企业，在这方面，业界领先。”
棠意礼笑：“可惜高奢品牌从不追求色牢度。”
如果买来的名牌衬衣，下水后掉色，可能别人还要恭喜你买到了真货，这充满反讽的段子，让奢侈品的用料成本，一度遭到嘲讽。
秦声也笑了声：“确实，不止是行业外的普通人，就是我，洗坏了某件高奢定制，也会懊恼不已。”
“可是，如果你把一件衣服当成艺术品，就是另外的心情了，没人会去清洗宋徽宗的画，也没人会想着把汝窑的瓷器刷洗干净。”
“所以，一件衣服，在设计之初，就应该想好，它是为谁准备的，使用场景是什么，要知道，在设计相关的任何行业，一件作品，最初存在的意义，都应该是为了追求极致的美、昭彰人类的智慧，而不是为了量产，迎合所有人。”
棠意礼一时间没有说话。
她身在这个行业，有时候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所接触的事物，本应发于艺术，然后才是其他。
她一心想的，都是设计服装、批量生产、然后被追捧抢购。
俗得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今晚听了秦声一番话，除了有一丢丢的惭愧，棠意礼更多的，是有种说不出的顿悟之感。
“秦老师，果然是秦老师。”
她的称呼、语气、神态，过份认真，带着平时不多见的稚气，像个孩子。
看得出来，棠意礼这句秦老师，发自真心，不是玩笑。
秦声抬头，看着棠意礼，目光轻微停顿，然后一路往下，落在那双嫣红饱满的唇上。
棠意礼被盯得有些不自在，问：“秦老师选好了吗？”
秦声不动声色收回目光，自嘲一笑，旋即点了面前的这两卷，“这两款，还有架子上的3050。”
棠意礼抄下编号，带着秦声回到棠丰的办公室，然后启动电脑，开始拟合同。
秦声坐在对面沙发上等着。
合同都是格式条款，调出模板，往里填写，就可以半自动生成，所以耗时并不久，也就半个多小时，棠意礼把拟过的合同打印出来，仔细看了一遍，发现没有问题，又打了另一份，然后加盖上丰唐的章。
“秦老师，你看……”
棠意礼慢慢收回声音。
第116章Triangle
原来是秦声睡着了，身体后仰，头颈靠在沙发靠背上，但因为身高略高，头部仰角呈现一个很不舒服的姿势。
这样都能睡着，可见是真的累坏了。
棠意礼隐约记起秦声打电话的时候说过，他早上下的飞机——米兰和北市有六个小时的时差——那秦声岂不是在米兰时间凌晨下的飞机，然后马不停蹄又工作了一天。
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直到现在！
棠意礼一时有点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叫醒秦声，她只能坐在一旁干等着。
许是无聊，也许是对眼前全无防备的男人，充满好奇，棠意礼仔仔细细地把秦声观察了一番。
怎么说呢，秦声长得，就是纯粹的好看，是那种女人都要惭愧的好看。
下颌线紧致清晰，优美的弧线，连接脖颈，雪白修长的一截，完全称得上天鹅美颈，连打瞌睡，都没有斜眼歪嘴流口水的丑态，可见气质有多卓越。
可能是以前自己对秦声的偏见太深了，竟然对这男人的美貌，完全没看到。
现在棠意礼欣赏起来，就有种“怎么早没发现”的遗憾。
“嗯……”
秦声转醒，一双桃花眼迷寐，半睁半闭着，自带一股靡费风情，不过很快，他也发现自己不合时宜地睡着了，眼中迅速注入清明，含笑转向棠意礼。
“抱歉，我太困了。”
棠意礼摇头：“秦老师工作繁忙，这么晚还要给我生意做，是我要表达感谢。”
她悄悄把合同从桌上推过去。
秦声一笑，拿起文件，看了看：“小棠总也辛苦了，价格没问题，我拿回去让财务和法务看过，盖了章，就把合同送过来。”
两人同时起身，礼节性地握手，算是给这单生意划下一个逗号。
棠意礼转身要去关电脑，却被秦声伸手阻止：“这个，送给你，算是个伴手礼，也谢谢你连夜为我开工。”
递过来的就是那个黑色纸袋，上面一个字都没有，推测不出礼品价值，棠意礼有点不太敢收。
还是秦声再次强调小礼物而已，棠意礼觉得不好再推辞，才接了过来。
“是什么？”她问。
秦声逗趣：“打开看看，反正不是意大利面。”
棠意礼笑了一下，从纸袋里取出一只小娃娃。
娃娃很漂亮，合掌大小，穿着米白色的堆叠的蓬蓬纱裙，头戴三角形的帽子，每个帽尖都缀了一只金色的铃铛，脸是陶瓷做的，涂成了小女孩的模样。
棠意礼：“我好像知道这个，在意大利很有名，叫……”
缘分天使？
还是什么天使的……
秦声：“正确来说，应该叫triangle。”
棠意礼咯噔一下，总觉得不详。
triari，三的词头，是因为娃娃带着三角的帽子吗？
还是有什么暗指。
棠意礼终究没问，把娃娃放回袋子里，浅浅道谢。
……
城市的另一头，荀朗被家里的电话，给吵得苦不堪言。
纪南昀上了飞机，还要拨卫星电话来骂他。
“我纪南昀的儿子，竟然被人当成小白脸，荀朗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可我丢不起这个人，要么你就和棠意礼断了，要么我就去告诉棠丰，叫他管好好管教管教女儿。”
“这一家子，也不看看，是谁帮了他们，才有的今天，胆敢对我的儿子呼来喝去，是不是不想在商场混了？！”
纪南昀发了好一通的火，荀朗站在楼舍门前的空地上，慢慢踱着步子，看着黄黑色的砂土地上印下鞋底的纹路。
“荀朗！你倒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告诉你，以后别指望我帮棠家丁点儿——”
“您不想帮就不帮。”荀朗森然开口，眉宇里尽是烦燥之情。
“我和棠意礼怎么相处，是我们之间的事，别人、包括我们的父母，怎么想怎么看，对我们都没有影响，爸，您想怎么对丰棠集团，是您的事，我和棠意礼，不劳您费心。”
“你个小兔崽子——”
荀朗挂断电话。
可耳根清净没有两分钟，荀妙云的电话，紧接着又打过来。
荀朗扶额，听着母亲又把父亲的话，重新包装过，温柔复述了一遍
可他仍旧不让分毫：“那是我和棠意礼的事。”
荀妙云：“我知道，之前呢，我也觉得你隐瞒身份，跟阿梨玩个情趣，也挺有意思的，但现在看，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你们的关系，别人只知道，你是阿梨的男朋友，却不知道你是纪南昀的儿子，以后要是商场上遇见了熟人，让人家知道你吃女人的软饭，你爸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荀朗：“我有分寸。”
荀妙云：“你的分寸是什么，可不可以先让妈妈知道一下？”
荀朗身份的秘密，在棠意礼面前维持了将近一年。
他们能有今天的甜蜜，都是因为，大家习惯了各自的身份。
棠意礼习惯强势，习惯主导；
荀朗，则是习惯迁就。
这就像天平两端，摆放了体积、密度，截然不同的物品，在晃晃悠悠的调整中，意外达到平衡，很不容易。
想也知道，一旦打破它，势必跌荡起伏，又要寻找新的规律。
棠意礼白富美的身份，给她带来的不止是优越感，还有安全感，如果荀朗告诉她，他的出身不止是一个运动员，而是来自比李骄阳更高的门阀世家，那无疑是亲手打碎了棠意礼的安全感。
她会怎么样呢？
继续维持自己的安全感，还是转而在荀朗身上寻找安全感？
荀朗不确定。
他并不是一个在感情里游刃有余的人，甚至都没有赛场上的果断。
因为，爱上一个人，正是瞻前顾后的开始。
荀朗不知道要怎么和荀妙云解释。无论是他的纠结、还是恐惧，好像都很难跟别人说出口。
好在这通电话没持续多久，又有一通电话挤了进来，是君胖打的。
荀朗松了一口气，跟荀妙云说有人找他，也不管母亲还想说什么，他就借口挂断了。
君胖一向没正经事，一开场，就语气轻松地问荀朗：“快放暑假了，去海边玩啊。”
荀朗：“海边？”
“对啊，傅溪和棠意礼约的咱们，她们还特意选了你的主场。”
“走起，走起。四人约会，咱们的蜜月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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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两个目的地
棠意礼从丰唐大楼出来，开车回到宿舍，正好在门禁落锁前一秒，进了门。
一进宿舍，就看见傅溪在照镜子。
她的嘴大张着，左照照，右照照。
“干什么呢？”棠意礼问。
傅溪翻白眼，张着嘴含糊道：“看看。”
从卫生间洗手出来，棠意礼挤了点手霜，涂在手背上，看傅溪还在照镜子。
“你倒底在看什么？”
傅溪终于合上嘴，垂眸道：“我明明没长智齿，可某人非说刮得他疼。”
“嗯？”棠意礼反应了一下，霎时感觉自己被焦雷劈中，“不是吧，你……你也太开放了，你给庞君时用嘴……”
“你小点声，好不好。”傅溪也有点脸热，“助兴而已，事情到那个地步，很难拒绝嘛。”
棠意礼：“你们好污。”
傅溪凑过来，“那你们呢，你们到什么阶段了？”
见棠意礼没回答，傅溪很自信地说：“不管你们到了什么地步，等咱们去了海边，往那安营扎寨住下来，保证你们玩到起飞。”
“到时候，你和荀朗肯定比我们还污。”
棠意礼不解：“什么海边？”
傅溪：“马上要到暑假了，咱们之前说好了去海边玩的，我已经跟君胖都订好地方了。”
当时赢了时装秀，听说有大笔奖金，棠意礼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傅溪这么快的执行效率，把她给惊到了。
“你们连地方都订好了？！”
“对啊！”
傅溪完全不认为有什么问题，而且她刚刚还叫君胖通知了荀朗，荀朗也同意了。
“暑假是旺季，机票、酒店，都很难预订的，再说，这次去玩，君胖说他包场，请咱们，他跟荀朗都约好了，你还犹豫什么？”
“这可是你跟荀朗的蜜月哦……”
傅溪意味深长地口语，料定了两人必定干柴烈火，充满暗示。
棠意礼想笑，也不知道是谁去度蜜月。
她问：“好吧好吧，具体哪天出发？”
“下周考完试，考完咱们就走。”
……
服装设计专业的考试，大多以作品说话，理论考试，都比较简单，最后一科的考试交完卷，傅溪背着书包，走到棠意礼旁边，道。
“你行李收拾好了吗，咱们一回宿舍取上东西直接走。”
君胖前天就考完了，荀朗也拿到了一个星期的假，所有人都在等这科考试，这会庞家的司机都已经把车开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妥妥的万事俱备。
棠意礼和傅溪快速返回宿舍，取上行李，一个人拉着一个二十八寸的拉杆箱，手压遮阳帽沿，走出楼门口。
君胖和荀朗站在一辆劳斯莱斯旁，正在说话，香车宝马衬着男人们，一个个眉眼英挺，引来过路女生侧目。
司机下车，帮女孩子们把行李放入后备箱。
傅溪率先走过去，君胖随手捏了一把傅溪的小屁股尖，“穿这么骚，给谁看。”
“滚。”
嘴上这么说，傅溪嘴角压不住的上扬。
这俩人恋爱上头，已经到了旁若无人的地步。
棠意礼给荀朗使眼色，两人俱是一笑。
这辆幻影空间很大，后面两排座椅，面对面摆放，四个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很有度假的气氛。
感觉时间没过多久，车子就开进了机场。
这一趟的目的地，是泰国的普吉岛，夏天去玩稍稍有点热，但依旧挡不住暑假出行的热情，值机台前排满了人，连vip窗口都不能幸免。
棠意礼他们跟在队尾，慢慢移动，也不着急，边等边聊天，终于快要轮到他们的时候，棠意礼接了个电话。
是王简打来的。
“大小姐，秦先生那边物料下厂，说咱们的布，在堆放过程中，大面积掉色，是质量问题，跟咱们索赔呢，怎么办啊！”
棠意礼吓了一跳。
面料才交付就掉色，这样的质量，别说秦声他们那边不干了，棠意礼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掉色的原因，可能有很多，确定是因为我们的质量吗？”
王简为难：“目前急需一个人去他们意大利的工厂看一下，但我们都没有申根签证，临时办的话……”
“我懂了。”
棠意礼叹了口气，走远几步，远离闹哄哄的人群，果断交待。
“我现在飞意大利，你跟秦声那边联系一下，我作为供应链的代表，秦声，还有他的工厂方面，在我落地之后，第一时间开一个三方会议，先确定责任，然后再讨论补救方案。”
“你在国内，安排好咱们的工厂，时刻待命，准备重新生产。”
王简：“我知道了。”
棠意礼强调：“我没发话，你们谁都不可以主动跟秦声方面联系，不能因为这单生意涉外，我们就稀里糊涂赔偿，懂我意思吗？！”
棠丰的个性，他们是知道的，太重口碑和信誉，有的时候为了所谓的“顾全大局”和“长远打算”，不赚钱的生意也肯做，殊不知当了多少回冤大头。
棠意礼之前不管公司事，就算了，现在棠丰休养，她怕戴宽他们这群老臣也跟着棠丰学，特此事前警告。
王简明白，对大小姐的杀伐处置，多了几分佩服，郑重道。
“放心吧，大小姐，这件事，我暂时先不告诉棠总。”
棠意礼挂掉电话，走回队伍，剩下三个人一起看着她。
君胖笑笑着，说：“别跟我说，你去不了啊。”
那一通电话，事出突然，棠意礼脸色都变了，可见不是什么好事，荀朗早有预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只是问：“丰唐的事？”
“嗯。”棠意礼一脸歉意，抿唇抬头，“我爸还在家里休养，只能是我，紧急飞一趟意大利，处理完事情，我去泰国找你们，好不好？”
荀朗宠溺地捏捏柔滑的小脸蛋，有点爱不释手，也有点不舍，但他从来不是只顾自己的人，“去吧，别着急。”
棠意礼用力点头。
因为赶时间，棠意礼先去买了张去意大利的机票，办好值机，托运完行李，荀朗他们也要登机了。
棠意礼在登机口，抱着荀朗的劲腰，磨蹭了好一会，才放他进去。
第118章 你会不会在心里骂我
从北市飞米兰，差不多要十一个小时，下了飞机，棠意礼估计荀朗他们不止到了，这会泰国已经是凌晨，荀朗肯定已经睡了。
她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下，突然听见广播里放送行李抵达的消息，棠意礼最后还是决定不打扰荀朗，先去接行李。
米兰的马尔彭萨机场，夜幕刚刚降临，整个大厅里，灯火辉煌，耳边川流不息的人群，操着各式各样的语言，这跟去名古屋那一趟很不一样。
漂泊感，油然而生。
棠意礼拖着行李，一边往外走，一边查看王简给自己订的酒店位置。
陌生的街头标识，大多是意大利语，棠意礼费力的把它们翻成英语，然后才能辨认出个东南西北。
正在棠意礼磕磕绊绊找路时，这个时候，接机的人群里，一句中文，就像破开黑暗的光明，叫人欣喜。
棠意礼抬头去找，发现秦声来接机了。
虽然他可以从王简那，轻易得到自己的行程，但棠意礼却没想到，身为甲方爸爸，秦声竟然亲自来了。
秦声早就看见了她，身着休闲浅色西服，穿一双白色运动鞋，走在欧罗巴人种之中，秦声的五官，仍然很耐打，桃花眼、高挺鼻梁、略薄的唇上，还天然长了颗唇珠，嘴巴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亲和耀眼，就是他的标志。
“不好意思，是我手下那群白人不懂事，面料出了事，竟然直接打电话给丰唐。”
“本来我想再等等，没想到你跑来了。真是不好意思。”
秦声是真的歉意连连，并且他本人丝毫没有质疑面料品质的意思。
棠意礼：“既然来了，咱们三方就坐下来确认一下，倒底问题出在哪，是我们的问题，我一定重新提供面料，如果耽误了你们的工期，丰唐也愿意承担赔偿。”
“但这个前提，一定真的是我们的问题才行。”
丁是丁，卯是卯。
棠意礼这份态度，倒是让秦声微微讶异。
没想到棠意礼年纪小，原则性这么强，遇见事敢顶上去；对于不是自己的问题，她也敢坚决把锅甩回去。
既不会让人觉得软得没担当，也不会让人感觉硬得不会转弯。
这中间的分寸，掌握得极好。
秦声接过棠意礼的行李，引她到停车场，放好行李，替她关好车门，才莞尔笑了一下。
他上车，启动。
“既然这样，就先去工厂看看。”
工厂距离米兰市中心有段距离，但距离机场并不远，开车只需要半个小时。
饶是这样，棠意礼还是觉得有点疲惫。
在过去的一天里，她又是参加考试，又是远途飞行，路上又翻了一遍面料色牢度的专业文章，这个时候，头已经昏沉，全凭着一股不服输，吊着口气。
到了工厂，穿戴上防护服，棠意礼跟着秦声和工作人员，走进有尘操作的车间。
别看秦声是亚洲面孔，站在一群白人雇员面前，却异常冷漠犀利，和棠意礼看到的他，截然不同。
秦声叫人拿来样品，看了看传到棠意礼手上，透过树脂护目镜，棠意礼闻不到味道，却也分明能感受到面料衰败的状态。
原本是泛着金属光泽的卡其色，现在像一块蔫黄的菜叶子，完全没有生气。
“不应该是这样啊。”棠意礼用英文问工厂主，“这是我们的面料的吗？”
工厂主叫雷蒙德，是个金发碧眼的老头，似是早有准备，他转身就从手下人那拿出了清关单据，颇为傲慢地说。
“这就是千里迢迢，从你们的工厂里运出来的，我们拿到手，没几天就褪色成这样，怎么裁衣？”
“jared要怪我们，我们可不想为别人的错误买单。”
所以，他们工厂方面就越级，直接找到了丰棠集团。
棠意礼完全能感受到对方的无理和轻蔑，他们是时尚之都的代工厂，掌握了世界时装的话语权，看不起的，不仅是棠意礼黑发黑眼的身份，还有对她年纪阅历的否认。
欧洲人看二十岁的棠意礼，只觉得她也就十五六的年纪。
雷蒙德咧着嘴，笑问棠意礼：“你的老板就派了一个小姑娘过来吗？”
棠意礼漠然一笑：“我就是老板。”
“希望你可以感受得到，我们公司对这件事的重视。”
雷蒙德和他的伙计们的震惊，不需掩饰，都像生吞了鸡蛋一样。
他们万万没想到，看起来还未成年的棠意礼，竟然会是老板。
“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
还是秦声提议，去存放面料的地方看看，一行人，从生产车间，穿过一个隔离缓冲区，往仓库方向走。
仓库里打着大货架，一排排码放着布卷，二十公分粗细，两米长的卷子，每一个都套着黑色绒布套，包装上打着丰唐集团的logo。
沿途棠意礼都在观察，湿度、日照、还有空气里的浮尘情况。
这些都是影响面料急剧变质的主要因素。
可粗略看了一下，棠意礼也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见棠意礼束手无策，雷蒙德的态度更加倨傲，阴阳怪气地问：“丰唐的老板都亲自来了，也没发现我们的问题，是不是说明，问题根本不在这呢？”
棠意礼没话说。
秦声冷冷看了一眼雷蒙德，雷蒙德不怕别人，但对自己的金主，还是知道畏惧的。
雷蒙德终于闭嘴。
秦声换用中文，柔声安稳棠意礼：“你刚下飞机，熬了那么久，不如先休息一下，明天再来。”
一时没有对策，和雷蒙德干耗着，也不解决问题。
棠意礼接受秦声的提议，坐他的车返回酒店。
秦声把跑车停好，替棠意礼把行李拿出来，巨大的一个旅行箱，泛着银色的金属光泽，秦声拖在手里，笑道。
“我听王秘书说，你原本要去泰国玩的，要不是我，你现在应该和男朋友在大海里二人世界了，现在却在这下工厂，你会不会在心里骂我？”
棠意礼疲惫失笑：“会吧。”
秦声跟着笑了。
“你男朋友是不是那个游泳运动员，叫荀朗？”
棠意礼没想到秦声连这个都知道，侧目道：“王秘书跟你说的？”
秦声摇头，带着点小狡猾，说：“是我自己发现的。”
“上次在日航的休息室里，你看电视里的比赛，看得那么投入，整个人都在冒粉红泡泡，我就猜到了。”
秦声的表情，像个窥视到大人秘密的小朋友，欠儿欠儿的，却不怎么招人讨厌。
棠意礼如果不是心系工作上的事，可能还真想跟秦声斗斗嘴。
但她现在提不起一天精神。
棠意礼拿着房卡，刷开电梯门，跟秦声道晚安。
“我明天还想去工厂再找找原因，你忙你的，不用——”
“明天见。”
秦声不由分说打断她，不自觉地揉揉棠意礼的头。
“明早十点我来接你。”
第119章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棠意礼早起时觉得头有点昏沉。
可能是搞乱了时差的缘故，睡了一觉，仍然觉得浑身乏力，她去餐厅只喝了一杯牛奶，然后秦声就打来电话说到楼下了。
从市区到工厂的路上，有点轻微堵车，不过上午的光线好，一路上可以看到异国街景，都是罗马式建筑，楼不高，勾勒繁复的线条，多数街道不宽，仅容两辆车通过。
密密铺贴的石板路，带来轻微的颠簸感，棠意礼把头靠在头枕上，慢慢觉得困意上来。
这时，秦声说，到了。
“这么快。”
棠意礼坐起身，打着精神，推门下车。
上次来是晚上，看不清周围环境，今天棠意礼再来，才发现工厂建在两个小山的山坳中，通过蜿蜒公路，上山下山，至此一条通路。
这次来接待秦声和棠意礼的不是雷蒙得，而是昨天见过的一个副手。
副手说，老板昨晚喝多了，早上没起来。
然后领着他们二进工厂。
路上，秦声用中文冷言道：“你看见了，这群人，散漫惯了，简直拿他们没办法。”
棠意礼：“那你还把工厂建在这里？”
“其实国内的厂多如牛毛，好多都给lv古琦代工……”
“哦，我忘了，你之前是它们的主设计师，这些都熟。”
似是觉得自己卖弄，棠意礼耸肩笑了一下。
秦声歪头去看棠意礼红扑扑的脸，扬唇问：“你知道我的履历？”
棠意礼：“高老师说的，她天天在我耳边念叨，想不知道都难。”
秦声单手插在裤兜里，点点头，过了好半天，才说：“我和高小姐，不是那种关系。”
他的声音像羽毛点水，轻而又轻，符合秦声一向温文尔雅的作风。但他眉头微蹙，紧绷着唇线，又是难得一见的严肃。
棠意礼转头去看他，有点不太懂，又不是完全不懂。
介于两者间的猜测，让棠意礼对秦声突然而来的情绪，有点无措。
但很快，不待棠意礼做出回应，前面带路的副手，又一次打开了仓库大门。
一股尘封的味道，飘然而出。
棠意礼虽然专业不在此，但从小耳濡目染，是刻在骨子里的敏感，她闻到了固色剂的味道。
固色剂，是印染行业中的重要助剂，可以帮助织物提高色牢度。像这种化工添加剂都有很刺鼻的味道，原本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固色剂分为国标、欧标，各种标准，这股味道在绝对内行人鼻子中，就有了非常细微的差别。
棠意礼问副手：“这里存放的都是丰唐的面料吗？”
副手挠挠头：“只有你们的。jared的工作室只从你们那里采购了面料，我们也只接了jared的单，所以……”
棠意礼：“我想拆开布卷看看。”
副手有点为难：“货架上的面料都是完好包装的，如果你拆开了，退货上恐怕很难说得清吧。”
棠意礼：“我一力负责。”
副手赶紧打电话给雷蒙德汇报。
棠意礼径自走到货架前，选择了一捆，费力打卷。
秦声不太懂，却全然相信，上前给棠意礼帮忙。
布捆为了长途运输方便，遮光布和塑料膜扎得很紧，两人一个扶着，一个用力撕，好半天才拆开一卷。
泛着金色光泽的卡其混纺面料，整齐紧致地扎成一捆。
棠意礼有一阵心慌，面对秦声的眼神的询问，只是摇头。
“是我们丰唐的产品。气味、色泽、质感，都有没有问题，也看不出褪色。”
秦声说：“雷蒙得当时也说，严重褪色的只有一部分，并不是每一个卷都有问题。”
但只要一卷出了问题，就已经说明了这一批次的品质不佳。
如果棠意礼无法为褪色的那部分进行合理解释，按照行业规定，就要全部按违约赔付。
这事涉及的金额，不算大，但名誉受损严重，以后开拓海外市场，恐怕落同行话柄，所以此刻，棠意礼觉得汗都下来了。
身着衬衣长裤，她觉得黏腻腻贴在身上，烦燥难忍。
“再拆开一卷看看。”
她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了。
秦声始终坚定，“我去找把工具刀。”他转身出去。
棠意礼又找了一卷，徒手撕扯，很快秦声拿了一柄小刀过来，有了工具，拆封的速度就快了很多。
只是一连拆了五六卷，依然没有收获。
棠意礼埋头仍旧继续。
雷蒙德这时赶了过来，用本地土语骂了一句什么，才跟秦声说：“秦先生，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你还信不过我吗，挨个拆开这些布匹，到时候退货时，丰唐反咬我们一口，说我们调换了他们的东西，你会替我们负责吗？！”
雷蒙德又把秦声拉到一旁，小声说：“jared，这个女人横冲直撞，完全是在给咱们找麻烦。丰唐的态度，就是不想承认给了你残次品。”
“咱们是有工期的，我建议，你不如把丰唐换掉，重新采购面料，也比这么拖着等丰唐反馈，要节省时间。”
秦声听完雷蒙德的提议，有那么一瞬间是动心的。
只要工厂开动起来，就是不生产，每天也是哗哗的钞票撒出去，成本都由自己的工作室来承担。
损失是巨大的。
可是，看着成山的布料堆里，刨挖真相的纤细身影，他又犹豫了。
秦声走过去，手肘撑在膝盖上，蹲在棠意礼身边：“雷蒙德都叫我放弃你了。”
棠意礼头也不抬：“我要是你，也会放弃我自己。”
她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抻出布料，仔细辨认。
“接下来要拆哪捆？”秦声问。
棠意礼缓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见秦声捡起地上的工具刀，完美的俊容上绽出温柔的笑窝。
“问你呢，拆哪个。”他催促。
这世界上，最难能可贵的是什么？
是千里冰原开出的第一朵花？
还是绝望峭壁上的最后一根藤？
聪慧如棠意礼，也说不出答案，但她却在这一间尘埃乱舞的仓库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动容。
“那个。”
棠意礼指给秦声。
得到指令的秦声，已经开始着手，而旁边一直冷眼旁观的雷蒙德，突然变了脸色。
第120章 敌意拉满
棠意礼一直坚信丰唐出品的布料，绝无可能是次品，除非有人掉包。
所以，当她在丰唐包装里拆出李鬼后，并没有甩锅出去的庆幸。
棠意礼脱掉防护面罩，抻出布料，很认真地拿在鼻端闻过后，才跟秦声说。
“丰唐的固色剂一直都采用欧标产品，是一种类似乙醇的味道，而这个仓库里，弥散着醛味，给了我启发。”
“东南亚也有很多代工厂，那边喜欢用这种固色剂，成本低廉，所以导致面料的色牢度不够，再加上，从那边潮湿的地方运过来，气候加剧了褪色，所以……”
雷蒙德做服装加工很在行，以为用廉价原料，替换掉秦声的货，可以增大自己的利润，却忽略了面料本身，原来也长着嘴。
它会告诉懂它的人，自己来自何方。
永远扬着下巴的雷蒙德，这次终于没了话，僵着笑容，追在秦声身后，反复说：“秦先生，我只是调换了一部分货而已……真的只有少部分……”
秦声瞥他：“刚刚是谁说我们合作多年？”
雷蒙德哑口无言，觍着脸跟棠意礼套近乎。
“棠小姐，我知道秦先生听你的……这次的事，拖丰唐下水，真的很抱歉，我是一时利益熏心……”
“你可以帮我劝一下秦先生吗，不要收回合同，他是我们的大客户，如果他要是不再与我们合作，上百人可能失业……”
棠意礼冷冷地迎向雷蒙德：“如果你诬陷成功，丰唐又会面临多大的损失？”
“我的员工，又有多少人可能会因此失业？你在做这件事前，为我想过吗？”
雷蒙德：“我真的很抱歉，我只是——”
“你只是没想到丰唐这么快就派人来，所以掉包的工作只做了一半，以至于仓库里既有正品，又有次品，只要逐个打开一准露馅，你也没想到，我会那么轴，真的一卷一卷的拆开开，对吗？”
雷蒙德彻底哑口无言。
倒底，他还是败在了贪财和傲慢上，是他低估了眼前精致如芭比娃娃的小姑娘，竟然对面料工艺能有如此造诣，已经到了信手拈来的地步。
为了不使棠意礼被波及，秦声亲自把她送到工厂外，叫她等着自己。
秦声不留丝毫情面，第一时间报警、固定证据，同时，他亲自跟雷蒙德交涉后面的事。
这些已经不在棠意礼关注的范围里了。
她嫌坐在车中不透气，出来站了一会，又觉得头重脚轻，干脆靠坐在跑车头部，整个人仰头望着地中海蔚蓝的天空，一时发怔。
秦声完事后，走过来，刚好看见一脸沉静的棠意礼。
拌着野雏菊的芬芳，微风拂过山岗，美人就是美人，不坠造物主的创意，美得垂手，却不可得。
“你说得对，为什么一定要在米兰加工呢，回到国内，什么高奢做不出来。”秦声走过来，告诉棠意礼，刚做的一个重大决定——他准备跟雷蒙德解约了。
棠意礼勾起嘴角笑笑。
秦声觉得棠意礼脸色不太好，问：“你要不要喝点水？”
他直接去后座取了一瓶，替棠意礼拧开，刚要递过去，发现棠意礼展开的手心里，赫然一道血口子。
秦声吓了一跳：“这是刚才拆包装的时候划的？！”
“谁让我们丰唐，连包装都包得那么结实。”
纯粹是说笑，可惜秦声完全不领这份宽。
他不由分说，拉过棠意礼的手，查看的同时，不禁皱眉。
秦声抬手，探在棠意礼的额头上——
“你在发烧。”
“不行，要去医院。”
秦声无比自责，拉起车箱盖上的棠意礼，把人塞进副驾上，替她系好安全带，开车疾驰，往医院去。
一路上，棠意礼一直解释说自己没事，可秦声就像没听到一样，车子开得飞快，让人捏了一把汗。
棠意礼腹诽，她没有死于发烧，搞不好要死于车祸呢……
还好，有惊无险到了医院。
包扎、检查、输液，全套做下来，一天已经过去。
外面天空，被粉蓝色的云彩笼罩，棠意礼盖着秦声的西服，歪头睡在输液椅上，一脸宁静。
秦声打了几个电话，跟属下交待工厂转移回国内的事。
中、英、意三语穿插着，时而说到激奋处，声调扬起，周围人频频侧目，他也怕吵到棠意礼，走了出去，站在走廊，面容冷峻。
交待完毕，秦声回来时，棠意礼还在睡。
恬静的小脸，乌羽似的长睫，微微颤动，在眼下投一道阴影。
她真的太累了，黑眼圈都出来了。
秦声抬手，情不自禁帮她别过挂在嘴角的发丝，放轻动作坐在旁边，目光轻柔，满眼只有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旁边小桌上的手机，屏幕一亮，来电显示的姓名，格外醒目。
荀朗。
是那个让棠意礼眼中能冒出粉红泡泡的荀朗。
秦声犹豫了一下，虽然于理不合，但他还是控制不住，伸手给接了。
荀朗：“棠意礼？”
秦声：“她睡着了，在医院。”
今天荀朗给棠意礼发了好几条短信，都没收到回复，本来约好，棠意礼应该飞来泰国，但她迟迟没有动静。
荀朗不放心才打电话过来，没想到接电话的，是个男人。
荀朗在对面电话里，沉默了一秒钟，仍然保持了相当的礼貌，问。
“她怎么了，为什么进医院了？”
秦声：“两天内连续飞行和工作，她可能是累的，不过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已经退烧，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荀朗：“麻烦你照顾她，我现在飞过去。”
秦声：“别麻烦了，我们应该这两天就回国了。”
你一句麻烦，他一句麻烦，轻轻松松拉满敌意。
火药味，突然而至。
荀朗顿了片刻，冷然沉声，缓缓问道：“你是？”
千钧重的压迫感，即便是个男人听来，都有一瞬的头皮发麻。
秦声稳住气息，冷静回应荀朗。
“我叫秦声，是丰唐的客户。”
荀朗克制道：“秦先生，等棠意礼醒了让她回我电话。”
“我会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