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二章 兵强马壮
“你终于舍得出温柔乡了啊……”玄童略带酸意的对着迎面走来的江川说道。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啊……”江川笑声吟道。
“你没成过婚,这其中幸福滋味你没法理解……”
“啧啧啧,瞧你现在这副幸福得要死的样子,真招人厌!”玄童寒脸说道。
江川一阵朗笑,看上去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的,心情大好。
“你倒是幸福开心了,不知道远方的她过得怎么样?”玄童望着天际深沉地提道。
闻言,江川前一秒还飘浮在云端的大好心情,这一刻轰然跌落地底,这玄童破坏人心情的本事,果然不俗。
“她,应该会找到自己的幸福,快快乐乐的活下去。”江川期待说道,
“哼,你这些么天,也是靠这些自欺欺人的话熬过来的?”玄童一语道破,
“算不得自欺欺人,我能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磨难和痛苦。”
“那你为何却能给何翎幸福?”玄童反问道。
“翎儿跟南哥不一样,我说不出来……”
其实如果没有采薇洞那一夜的风流,江川断不会娶何翎。
只不过横生出来这档子事,江川也不能翻脸就不认人吧,好歹别人拿处子之身救了他一命,一报还一报,他也该对何翎负起这个责任来。
至于南友容,此生亏欠太多,无法报还。
七尺之躯,已许何翎,再难许她。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这几月,在兵营之中,可还呆得习惯?”江川正经问道。
“嗯,还能习惯,不过他们叫我大帅,我有点晕乎。”玄童罢手摇头道,
“你本来就是这玄甲军的主帅,你若不帮我担起这担子,我真不知道还能靠谁......”
“哼,你也就只能依靠我了,管理这好几万的玄甲军,我都不知道我有多累!”玄童埋怨道。
“我知道你辛苦,这次回来我顿顿请你吃鸡腿......”
“说话可算话啊。”
“绝对算话!”
......
“父王,妹夫的书信是何内容?怎么看您心事重重的样子......”何希声小心的问道,自从何钧拆读了这封来自凤翔的信件,何钧的脸色一直非常凝重。
“哎,你自己看吧...”何钧叹了一口气,把书信递与何希声。
“这...妹夫想动蜀国了?”何希声颤声说道。
“我这女婿能力不小,野心更是不小,他一个小小的宁国竟然打了起吞并强蜀的主意,真不知道他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勇气可嘉。”何钧评道,
“蜀国无论从实力、版图和军事力量相比宁国,强了不知多少倍,妹夫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啊。”何希声也不看好江川此计。
“宁国跟蜀国既是邻国,又多存家国仇恨,交战是迟早之事,这一点江川非常清楚,所以他想借助我楚国对蜀国的牵制,为他的攻伐创造有力的条件。”
“父王是打算应允帮他了么?”何希声听出了何钧之意。
“既然翎儿已嫁他为妻,他也算我半个楚国人,自是不敢对我有二心,都是一家人,也是同一个目标,帮他就是帮咱们自己,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那父王打算如何接应宁国?”
“那就要看他江川想怎么打了......”
同一时间,远在开封的后周国主柴荣也收到了一封来自凤翔的书信,信中内容大抵一样,说得正是再一次联合北盟之力,取占西蜀之地。
“这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这才灭了温韬的许国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又打起了蜀地千里的主意,野心不小啊......”柴荣对着韩通、赵元朗等几个大臣说道。
“经长安一战,我等见识了宁王江川此人的魄力与能力,日后定有大为,如若周主不想养虎为患,老臣建议尽早斩草除根!”韩通第一时间进言道。
此话一出,闻者皆大惊不已。包括那赵元朗,他做梦都想不到,前面还在与江川等人把酒言欢的韩通,此时却在盘算着如何彻底除掉他。
细思极恐,细思极恐啊!要不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呢,韩通这两面派做得,太天衣无缝了。
“赵将军,你的意思呢?”柴荣问道。
“回周主,依臣下之意,攻取蜀地劳力伤财,且收益不大,故而赞成韩帅之意,应当拒绝出兵伐蜀。“赵元朗恭敬回道,
“两位卿家既是结论一致,可曾想过当初寡人成立北盟的除意?”柴荣缓缓问道。
“这…”几位大臣一阵语塞。
“孤之意,乃使北盟成为这片大陆最强之联盟,横扫南北,渐成统一之势,吞并河山。直至大陆剩唯一之国,终成天下,而这唯一之国,自是我后周国。”柴荣一副君临天下之姿说道。
“我等眼界狭窄,万不知周主的雄才伟略……”韩通、赵元朗等人见势拜道。
“各位爱卿请起,寡人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们,身居高位者首先就要学会高瞻远瞩,不能只顾眼前利益,更要看到长远,就拿此事来说,后周国虽然可以婉言相拒宁国的求援,省下这一堆不必要的麻烦,但从长远上来看,后周将失去北盟各国的凝聚力,这所谓的互助联盟怕要名存实亡,日后谁还认这个联盟,谁还理这个联盟?再者,西蜀强国盘踞蜀地几十载,频频北上侵扰,比起尚未成气候的宁国,这蜀国才是我们现在的心腹大患,这次伐蜀,若能成功,岂不又解决了我后周一个大麻烦?”
“对于西蜀,南楚,南唐这些强国,我们要学七国之秦,连横制敌、逐一攻破!”
柴荣自登基后周国主,心中只想一事,那便是要统一四方。
“周主英明神武,雄才大略,臣下无知,还请周主降罪。”韩通赶紧扑身道,
“哎,韩卿何罪之有啊,诸位都是我后周国大臣,皆为后周强盛殚精竭虑,只是有些想法尚缺深度,还是要多看看书籍啊……”柴荣劝道。
“老臣谨记主上教诲,多多阅书!”
“好了,扯远了,回到正题上来,赵将军……”
“末将在。”
“这次就由你率军前去支援,你与那江川也是老相识了,此次联合伐蜀,你要灵活行事,明白么?”
听到柴荣这一句着重的交代,赵元朗顿感压力,这个尺寸可不好拿捏啊。
什么是灵活行事,意思就是既要把关系维护好,又要替后周军队考虑,以损失最小换收益最大化。
“末将……遵命!”赵元朗硬着头皮答道。
“再过几月,玄甲军能出战了么?”江川在兵营巡视问道。
“最好时间久一点,他们需要更多时间磨合。”玄童答道,
“几月时间绰绰有余了,没有实战的磨练,玄甲军的大旗永远也立不起来!”
“你是老大,你说了算咯……不过我的建议,咱们还得添置一些战车和战马,那样玄甲军的战力会更为强盛。”玄童咧嘴笑道,
“还买?”江川一下惊呼。
“哎,用不着一惊一乍,反正你有得是钱财……”
“那是你的,不是我的。”
“对啊,你都说了那是我的金锭银两,我都不心疼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你得有个花钱的计划呀,像这样败下去,迟早金库要空……”
“空了就空了呗,你拉起一支军队不烧钱啊,这是国家防务建设,必须得重视知道不?”
“行行行,钱财是你的,你说了算……”江川懒得和他争执。
“嗯,我最近考虑再组建一支骑兵营,你觉得如何?”玄童仍旧一脸兴奋。
骑兵营?那一匹战马得花多少铜钱啊……
“哎,江小川,怎么走得那么快呢……等等我,你觉得怎么样,我跟你说,那骑兵…………”
第两百二十三章 伐蜀
是年十月,秋高气爽,江川决定以同安大街刺杀事件为由,义正严辞地写了告天下书,征讨西蜀檄文,正式发起对蜀国的攻势。
此时蜀国国内一片恐慌,要单是宁国也就罢了,现在可是东面虎视眈眈的楚国和北方强盛的后周国联合一起来攻打,这可是灭国的大事了。
蜀王孟昶一听这个消息,立马气血攻心,急得半死,就差一命呜呼了。老蜀王身体都糟成这样了,命丧黄泉就是迟早的事,所以这蜀国的大臣们,就要赶紧的依附新王了。
孟玄宝,现在在蜀境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蜀国大小事务都由他一人打理了,这位心思细腻、城府极深的孟家三公子,成了实际上的蜀王了。
“曾大人,你们稽查司可查出来是哪个蠢蛋买凶杀人?”孟玄宝站在王座之前,对着下面的文臣武将大声问道。
“查…查出来了……”那位稽查司的主事唯唯诺诺回道。
“是靖平侯世子孟烨指使手下寻了绿盗,设伏潭州城,意欲取那宁王的性命……”
“愚蠢至极!”孟玄宝破口大骂,一改往日文雅之风。
“明目张胆地在潭州城大街上进行劫杀,真不知道那些匪盗是自负还是弱智……”
“还有那孟烨,谁让他自作主张去杀江川的,靖平侯,你可知情?”
“小主明鉴,臣卿实在是不知情啊……”那靖平侯立即跪拜答道,汗流浃背。
这次孟烨真惹上了大祸了。
“靖平侯,我念你是我蜀国功臣,又同为本家,不会太为难你。但此次孟烨之举,给我蜀国带来前所未有的危难,连我也不能保他,一切依蜀律,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孟玄宝说这话的时候平静而冷淡,却丝毫不敢让人再有二话。
“稽查司,你可明白?”
“臣,遵命!”稽查司的主事也是个审时度势之人,眼下这三公子才是新任蜀王的唯一人选。
“今日之朝,怎不见孟帅?”孟玄宝扫视下方,却不见孟坚身影。
“回小主的话,孟帅身体抱恙,请假三月,文书前日便已呈交,小主已是批复了……”孟玄宝身侧的宦官提醒道。
“啧,我批阅了么?”孟玄宝自顾嘟囔道,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现在联军已集结边境,孟帅又在养病,诸卿可有何退敌之策啊?”孟玄宝朗声问道。
“整座大殿里的官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知在讨论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孟玄宝才不耐烦地止道:“好了好了,论了这么久,有没有人想出来办法?”
此语一出,整座大殿立即鸦雀无声。
“怎么,都没有办法么?”孟玄宝微嘲道。
“你们平日里在外耀武扬威、嚣张跋扈好似不可一世,真到了有事的时候,一个个地只会往后缩!”
“小主息怒,这应敌之法却也不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蜀国强盛如斯,兵强马壮,只要他们敢踏进我蜀国之境,定让贼军有来无回!”这是蜀国的宰辅林朴所言。
“林大人倒是对我蜀国很有信心呢,只是不知道这信心从何而来,要知道这次宁、楚、后周的北盟联军,可都是精兵强将。”孟玄宝心底倒没有林朴这样有信心。
“臣下是对蜀王有信心,是对我蜀国第一防线有信心……”
“哦,此话怎讲?”
“敢问小主,可知晓兴金襄防线?”
“这个自是知道的,号称我蜀国最坚固之防线。”孟玄宝答道,
“小主博闻,实在钦佩!没错,只要兴元-金州-襄州防线不破,北盟联军休想侵进蜀境半步!这便是我王高瞻远瞩的功绩,这道防线,我王苦心经营多年,这次,果真派上了大用场。”林朴赞道,
“那如若那北盟军不择北路,从东路、南路侵进又当如何?”
“呵呵,那我们便让那北盟军悉数变成水下之鬼!”林朴阴阴笑道。
“你的意思是,利用汗水造成洪灾?”孟玄宝一点就通。
“小主英明,正是此意。”
孟玄宝权衡了一下,然后朗声说道:“今日就议到这吧,散朝!”
其实林朴所说的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理想假设,但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偌大的蜀国不能只凭着天险防固而稳坐不动,到底还是需要一位能征善战的统帅来指挥全局。
孟玄宝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最好的选择就是常胜将军孟坚。
所以刚一散朝,他便准备了些礼品,去探望那蜀国柱石孟元帅。
孟玄宝想请孟坚挂帅出征,孟坚以病为由,拒不答应,两人为此对弈了许久。
最后孟玄宝急了,说如果孟坚拒不出征,便下旨让他的两个儿子挂帅出征,以代父责。
孟坚深知自己的两个儿子都不是打仗的材料,让他们上战场,不就等于让他们去送死嘛,孟坚无奈之下,只得答应孟玄宝抱病出征,亲临一线。
孟玄宝见他松口,自己心里也舒了一口气,但他却丝毫不敢放松,北盟军来势汹汹、必是做了充足准备,作为防守的一方,孟玄宝的压力是前所未有的,更何况,他的对手,都是当世英才。
这一战,变数太多啊……
“蜀军之帅,想必又是那常胜将军孟坚吧……”北盟联军中军帐内,几个主帅在交谈着进攻策略,赵元朗如是问了一句。
“细细算来,这孟坚已逾花甲之年,此番若是他挂帅出征,真谓老当益壮啊……”这是楚将谭永的应答,他便是此次楚军的主帅,也是一名悍将,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为人豪爽直率,有勇有谋。
“这一战,可是难啃的骨头啊……”玄童少有这种凝重蹙眉之色。
“哎玄将军不必急虑,如今我三国联手,还怕攻不进他蜀地?待我联军休整半日,便先攻了他兴元府,然后再下金州、襄州,打开蜀境的北大门,之后便可长驱直入,攻破成都指日可待!”谭永轻松含笑地说起他的计划。
“当真能如此顺利么?……”赵元朗对此保持怀疑态度。
“传言兴金襄防线是蜀国最坚固之防线,乃蜀王孟昶苦心十几年才修筑的联防线,想必定有他的奇妙之处。”
“我也正是担心这个,若这防线当真如此坚不可破,那就真的棘手了……”玄童沉脸说道,这一次是他作为玄甲军的主将讨伐蜀国,他之前以为当个主帅没什么难的,直到自己当了这主帅,肩上担负起几万士兵的性命之时,他一点都不敢有所松懈和莽撞,这才真切感受到为将者的意义和责任。
第两百二十四章 这才是开始
厮杀,激烈的厮杀!!
北盟联军已连续一月向兴元府高地防线进攻,却始终未能前进半步!
这兴元高地防线,比他们想象得更为难打。
“这兴元、金州、襄州连成一条直线,遥相呼应,确实很棘手啊……”江川俯在沙盘地图上,眉头紧锁。
“相公,翎儿给你煮了参茶,快来尝尝吧……”何翎温雅地端着茶盘走进说道。
江川当即仿似没有听进,心思还在那盘沙土之上。
“相公,相公……”
“啊?你来啦……”江川这才察觉何翎已在身旁。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打仗的事而已……”江川按了按自己的眼眉。
前线进攻不顺的消息也让他寝食难安,有些绷紧疲累。
“相公你坐下,翎儿给你按按。”何翎引江川坐下,然后纤手按揉在江川的额头,江川顿感舒适不已。
“相公,力道还可以么?”何翎柔声问道,,
“嗯,舒适...”江川闭眼享受着,身心顷刻放松下来。
“想不到翎儿还会按揉之法,实在贤惠啊......”江川夸赞道。
“呵呵,相公真会哄人......”何翎开心笑道。
“好了,参茶冷了就不好喝了,来......”何翎把参茶端来,几欲动手喂江川。
“我自己来自己来......”江川连忙接过参茶说道。
成婚的这几个月以来,何翎简直不要对江川太好,真的可谓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把江川照顾得体体贴贴的,家事从不让江川操心插手,让他可以专心于国事练兵。
其实何翎这样做,有她的私心,她想用自己对江川无尽的好,来消磨掉江川内心隐藏的那片空白位置,那是南友容的印记,虽然暂时空白,但也十分危险。
“相公刚才,可是在思虑破敌之法?”何翎走近案桌之上的宽阔沙盘,她之前也对此等运筹帷幄之事非常有兴趣的。
“对呀,联军进攻兴元不顺,损耗太多太久了,再这样下去,士气有变啊。”江川愁容叹道。
“哎翎儿,我刚才心里想了一计,正好你给我分析分析…”江川忽然说道。
“相公你说。”
“我想,既然我们攻他兴金襄防线有很大难度,那我们何不换个突破口,从东面或者南面攻入蜀境?”江川老早就想到换一个攻击的地点,只是找不到更为合适的那个点。
“蜀国东境和南境与楚国接壤,相公你是想借道楚国,渡水西进么?”
“没错,翎儿,你太聪明了!”
“呵呵…不过,翎儿却认为渡汉水而西进,其难度不比兴金襄防线小,一来咱们没有厉害的水师,没有战船;二则汉水水流湍急,渡江风险很大。”
听何翎此一分析,江川迷雾消散,更加确定了进攻兴金襄防线的决心。
“多谢翎儿为我指点迷津,我不多想了,若想攻取成都,就必先攻破兴金襄防线不可!”江川坚定地将手里的军旗插在兴元高地上。
“额...额!”何翎忽然凭白一阵干呕,立马小跑出去。
“额...”
眼见何翎干呕不止,江川也彻底慌了神。
“翎儿,翎儿你没事吧...”
“哪里不舒服么?”
“来人,叫医师!”
“咦,我自己不就懂医术么...太慌了太慌了.....”
等何翎稍稍平复一点,江川便喂了些热水进去,扶何翎躺在床上。
“你吓死我了...”江川关切说道。
“吓到你了吧,我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就是内里一阵恶心,想吐也吐不出来...”
“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江川一脸喜色问道。
“难道我...”何翎也已猜的七七八八。
“没错,你有身孕了!哈哈!“江川起身蹦跳,兴奋地像个孩子一样。
“我要当父亲了,我要当父亲了!翎儿,你要做母亲了……”
看着江川欣喜的模样,何翎幸福地留下眼泪。
“有孩子了,我们的爱才是完整的,小宝,娘期待着你的到来……”何翎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心里这样想道。
自从知道何翎有了身孕,江川便不让何翎有丝毫的劳作,每日早起晚安,关怀备至,生怕何翎心情不好或者饮食不律,真的当宝贝一样疼爱着,让何翎感到嫁给江川,是自己最正确的选择。
夜幕降临,江川还在勤政阁里书写着当日最后一封文书,是写给玄童的复信,里面写了他的一些战略看法,让玄童自行定夺作战方案。
“怎么样玄将军,宁王之意,是留是撤啊?”谭永直率问道。
“我刚接到江川的回信,他的建议是如果兴元难啃,那就啃金州;如果金州也难啃,那就啃襄州,先啃掉这三州其一,此局也就破了。”玄童缓缓答道,
“切,这点道理谁看不明白,还用他来说明么?”谭永讥讽说道。
玄童没有理会,继续说道:“兴元地势高陡,易守难攻,不利于发挥骑兵优势,我们可从地势低平的金州入手,最大发挥我玄甲铁骑的优势,可以一试!”
“嗯,换个思路想一下,我们不一定非得拿下兴元不可,金州、襄州哪一个都可以,只是要确定,哪一个赢面更大!”赵元朗说道。
“哎呀,玄将军你定吧,我楚国和他后周国只是来辅助的,你们宁国才是正角,你说打哪儿我们就打哪儿!”谭永朗声说道。
“好!爽快!那便定了,转战金州,即刻拔营!”
“禀孟帅,北盟联军连夜拔营、全线撤退,往东急行军!”玄童他们这前脚刚走,撤退的消息就传到了孟坚的耳里。
“呵呵…”孟坚老态龙钟地发笑,道:“小兔子学聪明了,知道换个地方挖洞了…不过,任凭你们怎么挪挖,也休想破我这防线!”
“传我军令,金州一级戒严,准备迎战!”
“是!”
“再令,敌军可能会利用骑兵攻势来压我金州,向本营请调骑兵来援!”孟坚虽已年迈,可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名将风范,可谓算无遗策。
孟玄宝收到孟坚的求援文书,二话不说就调集了两万精骑奔赴金州,孟玄宝预感到,金州之战,必定是场旷日持久的血战。
金州之战历时三月,双方各有大损,僵持不下。
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却意外地改变了金州战局的走向……
第两百二十五章 天象
“这已经连续下了一月的阴雨了,老子全身上下没一处是干的,**的!”谭永粗骂道。
“谭将军莫气,来,喝口热酒……”玄童说着递过去一碗热气腾腾的清酒。
“咕…啊!好喝!再给我来一碗!”
玄童肉疼地又给谭永满了一碗。
“这天要再不晴朗,恐怕连这口热酒也喝不到了……”谭永愁眉苦脸叹道。
的确,这连日的暴雨配合着春寒料峭,着实对士兵是个考验。
满林的木材都被浇得湿透透的,根本无法取火生热。
“昨夜我观天象,恐怕这雨,还得再下一段时间……”赵元朗打趣说道。
“你还会看天象?赵将军……”玄童疑道。
“略知一二而已,此前曾熟读过李淳风的《乙巳占》,对星象之术有所涉猎,我看这连绵阴雨,恐还得持续半月……”赵元朗估算道。
“还下半月,我一日都再忍受不了了!”谭永嚷道。
“赵将军是说,这瓢泼大雨至少还得连下十日?”玄童忽然抓住了这个关键信息。
“是啊……怎么?”赵元朗再次确认道。
“哈哈,如此便是老天都助我伐蜀!”玄童忽然喜色溢于言表。
“哦?愿闻其详……”赵元朗和谭永都来了兴致。
“这连下大雨,不光是我联军士气低落,想必那窝在金州城的蜀军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他们比我们还多了一个致命的威胁,这场大雨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玄童心下计策已成型,只待付诸实施了。
“何计?勿要卖关子!”谭永追问道。
“两位将军可知道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的道理?”玄童故作神秘道。
“这个俗语五岁小孩都知,我们岂会不知……”
“等等!你的意思是……”
“水漫金州!”
“水漫金州!”
谭永和赵元朗异口同声地说道。
“嘿嘿,没错!金州城地势低洼,现又连下大雨,正是良机,我们何不助他一助?”玄童狡黠笑道。
“你有何良策?”赵元朗问道。
“我们可以替金州城挖条宽阔的水道,引雨水入道,给金州城的水位贡献一点点力量……”
“妙!妙!妙哉!”谭永竖起大拇指赞道。
“如此一来,金州城可不攻自破!”
“真乃天助我也!”赵元朗也喜笑颜开叹道。
“事不宜迟,我等赶紧行动吧!给金州城的兵马一份惊喜的大礼!”
……
“快去禀报木将军,敌军正在城前挖掘工道,不知何意,请将军示下,要不要出兵阻拦!”正在金州城头上观望敌军动向的瞭兵发现城下异常情况,立马上报。
这金州守将木致远听到这个消息立马赶到城头仔细观望,果然发现一众北盟军正在抢挖工道,不知是何用意。
但木致远的直觉告诉他,这是危险的开始。
他自十五岁入伍,一直跟在孟坚左右,为人忠厚、处事沉稳,为将也向来谨慎、细心,所以颇得孟坚喜爱,可谓是孟坚军中的心腹。
以他几十年征战沙场的经验判断,北盟军平白无故地抢挖工道必有深意,只是他尚未想到,会跟什么有关。
“工道、雨水、水道、水攻!”木致远快速判断出来了这个可怕的结论,并且丝毫没有犹豫这个可能性。
“不好!他们要引洪水淹城!快放箭,放箭!!”木致远赶紧喊道。
北盟军早有应对弩箭之法,专门派有一支战车盾甲队做掩护,使得挖道的工兵不受弩箭射穿的威胁。
“可恨!”木致远拳落石面,狠狠咬牙斥道。
“开城门,出骑兵!”木致远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一旦被他们计谋得逞,整座金州城都难逃厄运!
“他们出兵了……”赵元朗他们远远观望着。
“早就料到他们不会坐以待毙,按照原计划!”玄童对着赵元朗郑重点点头,意思是成功与否就看你的了。
“你们放心去,挖水道这事交给我了!”赵元朗爽快说道。
“靠你了!”谭永嘱咐道。
一切都按照玄童的计划在进行着,在金州守军看不见的不远处,一支挖掘工队正悄悄快速地在进行着挖掘作业……
“报,捷报!玄将军捷报,金州城破!!”江川还在睡梦当中,便被这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惊了起来。
“呵,玄童这小子,立了大功了……”
江川安抚好枕边的何翎,随即起身干劲十足的处理堆在手里的政事,并拟写了一封嘉奖信,命人六百里加急送至金州。
一时间,金州城破的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轰动天下。
最难以接受现实的,便是孟坚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得力干将竟然会败在天象手里,而且还败得如此狼狈。
现在,兴金襄防线已破其一,而且还是中间的金州之地,东面的襄州和西面的兴元互不能应了,只能独立作战坚守,情况危急啊。
孟坚在给孟玄宝写的文书中提到,他想重新夺回金州之地,重固兴金襄防线。
而孟玄宝则认为此举太过冒险,北盟军好不容易夺下金州城,必然派驻重兵把守,就算蜀军强攻收复金州,那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呢?从国家层面上考虑,孟玄宝是不会同意如此用兵的。
但从军事防务上看,孟坚的想法是最为有效的解决威胁之法。
所以,孟玄宝和孟坚,君臣站在不同的层面考虑,意见产生了分歧。
可玄童没给孟坚过多喘息的机会,在加固了金州防守之后,他便放开手脚地指兵东进,攻打富饶一方的襄州了。
而在襄州,北盟联军遭到了蜀军的疯狂压制,被打得完全没了章法,不得不暂退金州,从长计议。
“这孟坚果真有两下子,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做了如此充足的准备,还能保持那么高昂的士气,自愧弗如,自愧弗如啊!”谭永唉声叹气道。
“啧啧,难得谭将军有钦佩之人,我以为谭将军只服自己呢……”玄童苦中作趣说道。
“你啊别开我玩笑了,还是想想办法怎么打襄州吧……”谭永也不争论。
“谁说我们一定要打襄州?襄州不好打换个地方打不就行了么?”玄童反问一句。
“这么简单?这么随便?”谭永有些难以置信。
“嗯啊,就这么简单,就这么随便!”
第两百二十六章 江夏
可事情比玄童想象得要难得多,有孟坚这座大山在,北盟联军想攻进成都,简直难于上青天。
不管联军攻到何处,蜀军总能以最快速度、最灵活的用兵支援城池,让玄童他们不得不打消继续攻打的念头。
眼见又过了半年多,联军除了占了金州一城以外,便再无任何胜绩进展,江川深知这样耗下去始终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他决计,放弃金州,从蜀境撤军。
主军都起了撤退的念头,楚国和后周当然更不想在这泥潭之中多呆一刻。
于是,轰轰烈烈的第一次伐蜀行动,便以北盟之惨淡收场。
不过这一战也非毫无收益,宁国的玄甲军经过这一年的实战经历,各方面能力也得到了巨幅的提升。
虽然伐蜀失利,让江川很是郁闷气愤,但何翎为他生下一个女儿却让他一扫所有的烦躁与不甘。
“恭喜你啊,这么年纪轻轻就当父亲了……”玄童语气中略带着一点酸意。
“嘿嘿,你就羡慕吧,不过,你准备什么时候成家啊?”江川忽然问了一句。
“我?我是一个浪子,志在四海为家,怎会为了一个女子安然定于一处,放弃自己的逍遥?”
“唉,以后你自是知道,平平淡淡才是真,浪迹天涯固然人之所向,可终究逃不过命运的安排,终落俗套,相信我,你一定会遇到那个肯让你安定下来的女子。”江川拍着玄童的肩膀肯定说道,
“你这么肯定?”玄童问道,
“没错,因为我知道,你并非绝情之人,你心底里,还是有所渴望的。”江川似能看穿玄童内心深处的东西。
“切,你又不是我肚里的虫子,怎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对了,孩子取名了么?如果没有,我给她起个。”玄童兴致勃勃的问道,
“哎,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们已经取好名字了。生于夏末明媚,天清气爽,万物皆语好福泽,日月星辰、五云十二风,都道良辰好时节,取名单字-夏!”
“夏?江夏?”玄童确认道。
“不错,她的名字就叫江夏......”
三年后。。。
“江夏...江夏你在哪儿?江夏!”何翎到处在寻找小江夏的踪影,可尽管她找遍了整座宁王宫,也没寻到一点她的踪迹。
“嘘…别出声!”玄童轻声地朝小江夏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江夏觉得很好笑,就咯吱咯吱的笑喊了起来。
“啊哈哈...啊哈哈...”
玄童无奈之下不得不重新找个藏身之地,继续带着小江夏玩耍。
其实玄童最开始的时候,连抱都不愿抱她的,一脸嫌弃的表情,看见小江夏都离得远远的。
可是在某一次,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心翼翼地靠近小江夏,看着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和缓缓地笑容,玄童的心瞬间被融化了。
他开始逗小江夏,当他的手指被小江夏肉肉小小的拳头抓住的时候,他喜欢上这孩子了!
他颤抖着试着抱起小江夏,小江夏在他的怀里咿呀咿呀地在笑,看着她笑,玄童也跟着笑,不时地还摇摇她,两个人玩得可开心了。
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玄童只要得空,就来抱着小江夏玩耍,有时完全不知会江川夫妇,就把小江夏带出去游玩了,把何翎那叫一个急啊。
这不,玄童又私自带着小江夏出宫玩去了。
小江夏好像非常喜欢腾空飞翔的感觉,每次玄童踏空而行,小江夏都非常开心。
“翎儿,我听宫里人说,你又在找江夏了?”江川赶紧来哄道。
这三年来,为这个事江川没少受何翎的气,可没办法,谁让玄童那小子跟江夏玩对眼了呢。
“可不是,我都快担心死了,你说,是不是又是玄童把我夏儿拐走了?”何翎忿忿说道。
“哎呀,怎么能说是拐呢,玄童只是喜欢这个孩子,等他新鲜劲儿一过,他自会恢复正常。”江川打着圆场道,
“三年了,都三年了,他每次都这样悄无声息的带走我的夏儿,他要是喜欢孩子,自己娶亲生嘛,总是抱走我的孩子算怎么回事?”
“还有,你也是!你作为夏儿的父亲,你一点都不管管的么!”何翎的脾气一上来,才不管谁是谁呢。
“这我...”江川自知理亏,也不与何翎计较争论,只是温柔地抱住何翎,在她耳边软语:“别生气了,生气老的快...要不我们再生一个?”
听到这话,何翎耳根子都红了,赶紧推开江川,嗔道:“等你不睡勤政阁的时候再说吧!”
江川苦然一笑,回想起这三年时光,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勤政阁里,连陪何翎和江夏的时间都很少,忽然强烈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今夜我不去勤政阁了,就在这陪你和江夏...”江川柔情说道。
“说得好听,你哪次不是这样说的,最后不还是走了么,你还是赶紧把江夏给我找回来,我不放心。”何翎推开江川说道。
“唉,罢了罢了,你有了小江夏,也冷落我了,苍凉如斯啊!”江川故意感慨道。
“你呀也别装了,翎儿知道你现在满腹心思都在蜀国,我不怨你没时间陪我和夏儿,你尽心烦绪国事就好,只希望相公能多加保重身体,切勿通夜不眠。”何翎心疼说道,
“翎儿如此待我,夫复何求啊……”江川动情间又把何翎拥入怀中,紧紧贴抱。
“翎儿虽是贪恋相公怀抱,可心里还是牵挂夏儿……”
“你不必担心,玄童自有分寸,就让你我,过一下二人世界吧……”
……
“呜吼!”
“啊哈哈!”
玄童和小江夏的喊叫声此起彼伏地飘荡在凤翔繁华的大街上,不同于常人在街道上行走,他们是漂浮在半空中的、跃飞在房顶之上,感受风和力量、自由和逍遥!
“啊哈哈!”
小江夏无比地喜欢这腾空飞翔的感觉,她丝毫不怕,反而速度越快、起伏幅度越大,她越是高兴,这一点,倒是随了玄童的性子。
“小江夏,想不想玩点刺激的?”
“咿呀咿呀,哈!”
“好,那我们来玩惊险无比的滑板大冒险吧!”
“哇哦!哈哈……”
第两百二十七章 天赐良机
美人叹迟暮,英雄悲白头。
世上可惜之事莫过于此。
再艳绝天下的美人也有老去的那一刻,同样,再名动四海的英雄也有落败的那一天。
这一日,蜀国的护国柱石孟坚,因病救治无效而溘然长逝,这对蜀国来说,是一件最不能接受的事情,蜀国上下竭力封锁这个不好的消息,但散布在成都各处的楚国谍者、后周谍者、宁国谍者,还是想方设法的把这个绝密的消息传播了出去。
谍者,尽管各国都在采取各种极端方法清除这些噩梦,然而,数之不尽的谍者仍然源源不断地以各种方式和手段潜伏在最靠近权力中心的地方,两只眼睛无时不刻的在盯着敌国的异动,不死不灭。
孟坚逝世的消息让江川觉得有点惋惜,不过更多地,是那一份仇恨的释然。
“人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放不下呢?”江川跪在江家祠堂内,沉声的对着江峰的牌位说道。
“江家列祖列宗在上,后人江川违背江家族规,自称为王,实乃无奈之举,为的是保全我江家族人,若有罚训,我江川一人承担,不连累他人,后人江川在此谢过了!”江川连磕了三个响头,肃穆地说道。
“此乃天赐之伐蜀良机啊,这一次如果还攻不下那成都,那就真的没脸再穿这身将袍了。”谭永激昂地说道,
这是北盟联军第二次伐蜀犒赏仪式的现场,还是原来的三位主将,傲立于点兵台上,踌躇满志地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吉时已到,开拔!”
随着令官的一声示下,多如蚂蚁般的兵士缓缓涌动,一场大战由此拉开了序幕。。
而另一边,成都的孟玄宝即位已三年,倒是过了三年太平逍遥的日子,但孟坚的溘然离世却让现在太平无忧的日子一去不返。
焦头烂额,焦头烂额。
此时的孟玄宝犹如热火之上的蚂蚁,坐立不安,芒刺在背。
宰辅林朴的谏言倒是不错,不过那南平、南唐和吴越,会接受他蜀国联盟的提议吗?
这尚且是个未知,不过现在摆在眼前的却是十几万来势汹汹的北盟联军,陈兵边境,随时都会进攻,没了孟坚这座大山镇压,兴金襄防线,还能像以前那么坚固不可催么?
这也是未知。
太多的未知困扰得孟玄宝寝食难安,这时哪怕有一个好消息传来也是极好的啊。
“禀主子,消息来了…….”宦官的声音打断了孟玄宝的思绪。
“念…”
“出使南平的张大人报称,南平王以谨遵盟约为由婉言拒绝加入南盟之提议……”
“果然……”孟玄宝轻叹道。
“继续念吧。”
“喏…出使南唐的徐大人报称,南唐国主接受加入南盟之提议,不过有贡赋之条件。”
“嗯?南唐答应了?”孟玄宝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了。
“回主子,是的。不过南唐提出要我蜀国每年交纳贡赋,作为补偿。”宦官再次强调这一点,
“哼,南唐国还真挺会趁火打劫的!”孟玄宝忿忿说道。
“马上复徐文杰,就说答应南唐的要求。”
孟玄宝现在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了。
“是…”
“吴越那边呢?”
“回主子的话,吴越也回消息了,柳大人报称吴越对加入南盟之事态度尚不明朗,还待继续争取。”
“没有直接拒绝便有转机,复柳彦斌,务必不惜一切代价说服吴越加入南盟。要财给财、要面子给面子,总之,一定要把吴越拿下来!”
“奴才遵命!”
……
蜀国在南平、南汉、南唐、吴越各国活动的消息当然不会很绝密,才一夜之间,江川的案桌之上便呈上了这些及时的快报。
“南盟?呵呵,有意思……”江川含笑嘟囔道。
江川快速扫了一眼,当看到吴越国形势不明的时候,江川不知怎么的心里揪动了一下。
“吴越,吴越,你可要想好了……”
就在北盟联军攻势进展顺利之际,天下的局面却悄悄地又发生了变化。
“咱们好不容易才啃下金、襄二城,现在又要撤退么?”谭永怨气冲天的嚷道。
“谭将军莫急,这不还没下正式的命令嘛。”赵元朗安慰道,
“唉,下不下都一样了,军心散了就再也聚不回了……”谭永把头偏到一边。
“谁也没想到,这蜀国竟然玩连横抗纵这一招,联合南唐、吴越组成南方联盟,连名字都懒得想了,直接跟我们对上了……”玄童打趣说道。
“你还有心情说这玩笑?就这么走了你甘心啊?”
“撤不撤是上面该考量的事,我等为将者,既要遵王意,又要顺人心,若是时机不对,撤军又何尝不可呢……”玄童分析说道。
“你这心态,真可谓是清新脱俗了。”赵元朗评道,
“想那么多有什么用,蜀国的基业太过强大,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够撼动的,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三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我就不信了,还攻不破他成都城!”
“玄将军果然好志气!听君一言,这心里头舒畅多了,没错!大不了我们再来一次,终有一次我们可以成功的。”谭永释然道,
南唐和吴越的军队接连抵达蜀国的边境,一场天下的大混战一触即发。
北盟联军跟南盟联军针锋相对,谁也不怕谁,一打便六国混战;不打,便各自安好,江川也是硬气了一次,拒不退兵!
金州和襄州在北盟联军的手里,就像嵌在蜀国皮肉里的两根木刺,时不时地给他一击,让他不胜其烦。
就这样不知不觉又耗了两年,小江夏五岁多了,满院子里跑来跑去,一天到晚嘴巴没停过叫着母后母后,父王在哪里,夏儿想父王了……
这时候何翎就会温柔地对小江夏说:“夏儿乖,你父王很忙,我们不去打扰他,我们晚上再去找他好不好?来,夏儿来帮母后做好吃的红枣糕好不好……”
这时小江夏会吧唧吧唧她的小嘴,高兴地应道:“好!”
小江夏最喜欢吃她母后亲手做的红枣糕了。
就在小江夏大口吧唧吃红枣糕的时候,何翎提醒江川说道:“再过几日便是元崇道尊八十寿辰了,相公若无暇前去恭贺,那翎儿带着江夏前去拜贺就可,切莫误了宁国大事。”
“喔!翎儿你不提及我都忘了,真师寿诞几时?”江川疲累地捏着眼眶问道。
“本月初十,你看你,都忙成什么样了……”何翎嗔怪说道,但一双玉手还是不自觉的放在了江川的额头上。
“算来今日都初三了吧,得赶紧采办贺礼才是……”
“噗嗤……”何翎掩嘴一笑道:“要是依你现在才想起采办贺礼,那肯定是来不及的,相公放心,贺礼翎儿老早就备好了,想必真师肯定会喜欢的。”
“唉翎儿,我有何福份能娶你为妻啊,你真是……好得不像话!”江川握着何翎的纤手说道。
“夏儿还在这呢……”何翎一把抽出自己的双手,随即取出细绢附身擦拭掉小江夏嘴边的食渣。
“翎儿,你以前眼里可只有我的……”江川委屈说道。
“那是以前,现在夏儿才是我的全部……”
第两百二十八章 玉京山贺寿
“玄童,你把夏儿还给我!”何翎带着几丝怒意喊道。
“哎呀,这么激动干吗,我都两年没见小江夏了,她都长这么大、这么高了,这大眼睛、高鼻子、小嘴巴,长大肯定是个美人胚子,你就多让我跟她玩一会吧,我又不会拐了她去……”玄童一个躲闪,抱起小江夏就跑。
“你这么喜欢孩子自己娶亲生一个去啊,为什么老盯着江夏不放?!”何翎一边追赶一边说道。
“嘿嘿,江夏这孩子和我对脾气,你们要是同意的话,我就认江夏作干女儿可好?”玄童拼尽全力跑掠,这背上多个人速度是慢了不少啊。
“你想得美,我是不会同意的!!”何翎直直拒绝道。
“哎何翎,好歹咱们也是同门多年的师兄妹,难道这点情谊都没有吗?”玄童打起了感情牌。
“情谊算情谊,但我不会让夏儿认一个还是孩子玩心的你作义父的,你看看夏儿耳后的那道伤疤,你还记得吗?就差一点,她右耳就听不见声音了,作为一个母亲,我怎么敢、怎么放心让你带她!”何翎严词厉色的说道。
“轰咚!”玄童紧急停步,脚下的官靴与地面摩擦发声。
玄童思绪一下子回到几年前的那一天,他偷带着小江夏出去游晃,跟她玩起滑板的冒险游戏,由于他的一次细小失误,差点让小江夏从高空直坠掉下来,幸好玄童眼疾手快拿自己的身子做了肉垫,小江夏摔在他的背上,但还是右耳受了挂伤,留下了这道细长的伤疤。
因为这件事,江川跟何翎差点没吵翻起来,这玄童自是知道的。
玄童慢慢地将背上的小江夏放了下来,任凭何翎将她拉了过去,紧紧抱在怀里,生怕再给玄童抢了去。
“母后,夏儿想跟玄童叔叔玩……”小江夏奶声奶气的说道。
“夏儿,听话!我们还要赶路……”何翎脸色一沉,小江夏便弱却的嘟起了嘴,被何翎拉着走了。
走的时候还两三步一回头,那可怜的小眼神看着玄童。
玄童呆然木立在原地,只得眼巴巴地看着她们离去。
“唉,女人家的就是心眼小,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不知什么时候江川晃到了玄童身旁幽幽说道。
“确是我个性贪玩,行事莽撞,才让小江夏身处险境,受了耳伤……”玄童自责愧疚说道。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我相信,以后再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看得出来,你真的很喜欢江夏,江夏也跟你对脾气,有你陪着她,我放心……”
“可是何翎……”
“翎儿那边我去说,还有,翎儿说的没错,你若真的喜欢孩子,寻个好女子,自己生一个带。你也是时候成家了……”江川苦口婆心劝说道。
“哇,连你也来逼婚了,没有这么狠的吧……”
“哈哈,我知道你性顺其自然,只不过幸福是要靠自己创造和争取的,不是等来的,你好好想想我的话吧……”江川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们也跟上去吧,她们走远了……”江川催促道。
“嗯,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了,玉京山有没有什么变化……”
元崇道尊过大寿辰诞,整个玉京山都热闹非凡,到处张灯结彩、寿字连遍,一改往日沉寂之态。
“张师兄,多年不见,神采依旧啊……”江川拱手礼道。
“江川?是你小子啊,终于舍得回来看看了啊……”张守清异常激动地说道。
“唷老张,这么多年了还是你在管这些杂事啊?”玄童微嘲说道。
“哼,我可不像你,整日逍遥散漫,凭着道尊对你的偏心,有恃无恐……“张守清冷冷说道。
“哎,今日小爷我高兴,随你怎么说,不跟你一般计较,道尊在何处?多年不见,甚是想念他了……”玄童问道。
“道尊还在房间内准备,你们去吧,他见你们来了定会很高兴的。”张守清顿了顿又道:“今日宾客众多,我无暇照料你们,这里你们自熟,一切如前,你们自便吧。”
“张师兄你忙,我们自去找道尊就可。”江川彬彬礼道。
“何翎师姐?你也来了……”张守清这才看到神韵优雅的何翎站在江川身后,牵着一个异常俊俏的小女孩。
“张师弟,今日辛苦你了。”何翎招呼道,
“哎哪里哪里,这是我的本职,这孩子是......”张守清疑道。
“是我的女儿,夏儿,快叫张叔叔好。”
“张叔叔好...”小江夏脆声喊道。
“呃...好,好...”张守清一阵恍惚应道,没想到这才几年光景,昔日的绝代美人现已为人母了。
不胜唏嘘,不胜唏嘘啊。
“唉...“张守清摇晃着脑袋走开了,留下江川一阵迷惑。
”张师兄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他又抽什么神经!“玄童也不迟顿,直直往元崇的寝居走去了。
师徒多年未见,自是有说不完的话,叹不完的情,尤其是说到大师兄陈敬宗之事,元崇痛心疾首,难以自制。
“这么多年,难为他了,你们能铲除魔头温韬,算是为天下苍生做了一件大好事,为师替你们骄傲。。”元崇激昂说道。
“对了,江川、何翎你俩喜结连理,为师还没恭贺你们呢,在此为师补贺,祝你们百年好合、恩爱一生,早生贵子啊,哈哈……”元崇捋须大笑道。
“真师,他们的女娃都五岁啦……”玄童在旁说道。
“哦?这位俊秀的女娃子就是江川和何翎的千金?”元崇这才注意到一直乖乖呆在何翎身前的那个小女孩,长相清秀,颇有几分何翎的神色。
“是的真师,这孩子叫江夏,来夏儿,叫师祖好……”何翎轻声引道。
“白胡子爷爷好……”小江夏开口喊道。
“哈哈…这孩子伶俐聪慧,很讨人喜欢啊……”元崇笑道。
“夏儿!不得无礼!”何翎立马提高了声调。
“本来就是白胡子老爷爷嘛,师祖是什么称呼,夏儿未曾学过,还是觉得叫爷爷亲近……”小江夏争辩道。
“哈哈哈哈,这孩子,是谁教出来的,讲起理来连她母亲都不敌啊!”元崇再次被小江夏逗笑了。
“来孩子,到白胡子爷爷跟前来……”元崇挥手说道。
小江夏抬头看了看何翎,得到后者的点头示意后方才小步靠近出去。
“嗯,不错,骨骼强健、机能超众,比她父亲更有修道的天赋……”元崇探了探小江夏的手臂背肌、眉骨面相,点头赞道。
“噫……这孩子眉中是怎么回事?”元崇立下生疑道。
第两百二十九章 同生花印
听见元崇此话,三人的内心随之一紧。
“真师,夏儿的眉间怎么了?”何翎急切问道。
“你们先别急,我再细细看来……”元崇拂袖一挥,一道清影之气萦绕在小江夏的头顶之上,
元崇心下暗念咒语,伸出道指点在小江夏的眉宇间,神奇的一幕立即出现了。
一朵两瓣类花的印记亮闪闪地显现在他们的眼前!
“这…这是什么?!”何翎急慌问道。
“嗯…”元崇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却不搭话。只是撤去道术,将小江夏拉得更近些。
“你是叫江夏对吧?”元崇满脸堆笑问道。
“是的老爷爷,我叫江夏,夏末而生。”
“多好的孩子呀,可惜了,可惜了......”元崇满脸慈爱却悲从心来。
“真师,夏儿她到底怎么了,还请指点迷津。”江川半跪拜道,
“此乃天机不可泄,就算告与你们知道了,这劫也无人能解,究其根本,还是你江家的劫啊......”元崇缓缓说道。
“真师何意?还望说明一二!”江川磕了一头。
“唉,事到如今,我且告与你们吧...”元崇娓娓道来。
“你可知你们江家的来历不凡,乃上古封神之仙姜太师的后人,历经千年从东海之滨迁移到西北之地,但这姜族的神秘力量却一直跟随在你们江家的身上,你身上的龙符篆便是姜族高深禁术的代表,它蕴含的力量,就算是我也无法抗衡,但天道之物,必一阴一阳、有益有弊,这龙符篆也是如此,想必你最是清楚那龙蚀骨身之痛。”
江川点了点头,那滋味想必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了,简直是炼狱般痛苦,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姜公?就是传说中那个掌管天下众神的姜子牙姜太公?”玄童愣愣问道。
“今日我泄露的天机已然太多,再说下去就是逆天而为了,小川,你们江家有族人永不为王的禁忌,你大哥江平,还有你两代迫于局势登王称雄,虽在情理之中,却不在道义之内,江夏这孩子,便是对你们江家的责罚。”元崇最后还是点到了江夏命运的根源。
“真师,真师!可有解救之法?!”江川和何翎双双跪拜磕头道。
“无法可解,这是天意,不可违。。”元崇摇了摇头。
“真师,真师,求求你救一救这个可爱的孩子吧,她才五岁啊,这残忍了!”玄童也跪着求拜。
“你们就是把地磕烂我也无计可施,并非为师不救,实在是束手无策呀!”元崇哀叹回道。
“呜呜,咹...”此时小江夏见到何翎在放声哭泣,江川和玄童也在偷偷抹泪,便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何翎条件反射一般把她拥入香怀,两母女双双放哭。
“唉,都是命啊,这孩子命数如此,谁也改变不了……”元崇心里也非常不好受,就从怀里取出一支镶着一小块黑石的精钢手环赠与江川,道:“这是浑天金刚环,乃万年玄铁投铸地浆岩火所制,万物不克,是我贴身的宝物,今日为师便将它赠与江夏,以可压制她体内的煞气,延长寿命……”
“真师,此等宝物我们万不能受,这太贵重了……”江川欲将那浑天金刚环还退回去。
“拿着吧,为师又不是赠予你的,这孩子命数多舛,留之有大用,有什么比命还重要的呢?”元崇沉凝回道。
“那…弟子在此替夏儿谢过真师的大恩大德!”江川跪了三拜说道。
“好了好了,今日是我的寿诞,大伙都开心点,江夏还有时间,你们谨记,同生花印绽放之日,便是天命夺生之时……”
“吴越天后恭贺元崇道尊福如东海、万寿无疆!”
随着一声高洪响亮的福语从殿外传来,玉京山一众皆是好奇这吴越天后是何来头,竟然赶上玉京山贺寿,难道之前她之前也是玉京弟子?
“滴…哄…”
看上去这排场气势很大啊,还有专门的响礼乐器随行,一场高调华丽的祝寿仪队鱼贯进入内院表演完成后,一顶由四名绝顶武功高手担抬起来的花轿才缓缓踏空而至。
全场所以人都屏息而待,不敢妄动,不知这轿中之人是何尊贵身份。
“来者便是客,尊下这么大排场给老道祝寿,倒是费心了。”元崇朗声说道,
轿中之人并未出声应答,让元崇等人心里好生疑惑。
“这位贵宾见谅,玉京山人多地小,还望尊驾移挪轿步,以保有序。”张守清客气说道,
“小北,扶我下轿……”轿中人终是说了一句。
立在右前方的那位干练女子闻言随即恭身上前撩拨布帏,并扶轿中之人优雅而下,那是一位天姿国色的贵人模样,虽然挂着面纱,但那双傲然如冰的迷人眼眸,不知勾住了多少在场修道徒的魂魄。
“你们退下吧,在山下等我……”那女子缓缓开口说道。
“是……”
那一队浩荡的红服仪仗队又鱼贯地退了出去。
“多年不见,道尊怕是都不记得容兰了……”那女子在全场目光的注视下缓缓走近元崇,微微低头示意行礼。
“她是…南宫?!”玄童率先说了出来。
其实就在南友容说出来第一字的时候,江川就听出来是南友容的声音了,只是他不敢相信,她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喔,是容兰啊,为师怎么会不记得你呢,你可是当年我玉京山最有天赋的弟子啊,还是长眉最器重的弟子呢……”元崇呵笑说道。
“来,还记得当年和你一起修道的师兄师姐吧,何翎、玄童、还有江川,说起来你们也有好些年没见了吧……”元崇引说道。
当南友容的眼光落在江川他们身上的时候,激动、欣喜、怨恨、冷漠集聚在南友容的内心深处,尤其是注意到何翎跟前的那个俊俏的小女孩时,南友容即刻便明白了她的身份。
她的眉宇之间,太像江川了。
“是啊,说起来我们都有六年未见了,看起来,师兄师姐过得不错呢,连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南友容客气十足地说道。
“南哥,这么些年,你过得还好么?”江川在心里这样问道。
眼睛却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南友容。
何翎刻意地望了望江川,后者的全部心思现在果然都在南友容身上。
“怎么,师弟都不出来跟师姐打个招呼么?”南友容直直对着江川说道。
江川正欲动步,却被何翎抢先一步,带着小江夏走至南友容跟前,道:“师妹,好久不见了,你过得怎么样?”
南友容在心底冷然一笑,觉得甚是讽刺,竟然是她来问这个问题。
“多谢师姐挂心,过得尚好。这是……”南友容一句带过所有,转而问道了小江夏。
“她叫江夏,是我和江川师弟的孩子,今年五岁多了,江夏,叫容阿姨好……”何翎句句平常,却字字戳心。
“容阿姨好……”小江夏叫了之后双眼傻傻的看着南友容,小声地对着何翎说道:“母后,容阿姨长得像画里的仙女一样,真好看……”
“你好呀,小江夏……”南友容自然的俯下身去柔声的应道。
“容阿姨,你能把面纱摘下来吗?我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第两百三十章 昔人已去
“夏儿,不许胡闹!”何翎赶紧把小江夏拉回身边说道。
“小孩子对一切好奇乃人之常情,师姐不要过于紧张了……”南友容淡淡说道。
“师妹大度,自是不计较,但我自小导教江夏为人处事要谦逊有礼,方不失自己风度,师妹不懂,孩子要从小就培养……”何翎似有所指说道。
这南友容当然敏锐的听出来何翎话里之意,是在嘲笑她没有生子嗣么……
“师姐的善意提醒,容兰今日记下了。小江夏,认识你很高兴,如果下次再见,容阿姨就摘下面纱让你看我长什么样,好不好?”
“好!”小江夏满口答应道。
“好了好了,餐食时间已到,众宾客请入座用餐吧……”张守清连招呼道。
被张守清这么一吆喝,大家都觉腹中空空如也了,赶紧散去占座,也不关注这两位天姿国色的美人儿了。
“我带夏儿先去入座,你们三人许久未见应该有许多话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何翎轻声对江川说道。
江川点了点头,看着何翎母女二人入内这才将目光投向南友容身上。
“南哥,多年不见,气质越来越好了……”江川讪讪说道。
“何止是气质啊,简直是气场强大好不好,我注意到他们称你为天后,怎么,你也嫁了一个王?”玄童犀利的问道。
“呵呵……”南友容笑了起来,道:“玄童果然还是玄童,一问便就问了别人最不愿提及的事情……”
“六年了,都六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快得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你们说,我算是活出了自己吗?”南友容叹声问道。
“那要看你自己是如何想的了,江川和我,到现在,都没活出自己想要的那种活法,我们怎么能告诉你答案呢……”
江川也接着说道:“南哥,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都欠你一句对不起,等这六年时光过去后,这份愧疚仍然有增无减,我江川欠你一句:对不起…”
江川站在南友容面前,俯身低头,弯成几近九十度,态度十分诚恳。
南友容却是平静地看着江川,而后抬头仰望感受风轻云淡,好似轻松地松了一口气,回道:“你我之间,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朋友也好、夫妻也罢,都只是一种关系而已,这六年以来,我想了无数种可能,如果当初、如果当初怎样,现在又会怎样,可是……没有这种如果,已经发生的,就是唯一会发生的,有点儿宿命的感觉,不是么?”
南友容伸出手,握住江川的手臂,将他扶正,柔声地说道:“我的确恨过你,也同样为你动情过,但那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是吴越的天后,你现在是宁国的宁王,肩上担负的是一国的子民,眼界应该更为宽阔才是,不必囿于过往的种种,而当集中精力,去为天下百姓开辟盛世。”
玄童两眼呆然、一脸懵圈。这个女人的思想和野心,远超他们两个大男人之上。
“你们还记得那次纵谈论今天下之势,你们说过什么吗?”
三人的记忆一下子就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个篝火深夜,那时候他们意气风发,少年正当时,豪言荡平割据、一统天下,而后励精图治、休养生息,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宁。
“给天下百姓一个安宁,这句话,我至今未忘,你们呢……”南友容郑重问道。
“我与玄童,倾尽全力,践行此言,从未消退这个志向!”江川豪情万丈答道。
“你们认为,凭借你宁国一国之力,就能轻取天下?”南友容微嘲道。
“不,我们有北盟。”玄童接道,
“北盟?只不过是利益共同体罢了,南盟亦是,终不会长久存在。”南友容断言道,
“那你吴越却为何加入南盟,不也是为了利益嘛!”玄童直直说道。
“没错,起初吴越加入南盟,确是蜀国给的条件足够诱人,可如今吴越深陷援蜀的泥潭之中,急需斩掉这个沉重的包袱,我虽为天后,但毕竟根基尚不稳,有很多决策实难付诸实施,吴越朝中仍有不少势力倾向蜀国,但我深知蜀国之势衰矣,撑不了太久,所以我才借拜寿之名来此与你商谈。”南友容淡淡说明来意,这当然也是她亲自前来祝寿的原因之一。
“所以你亲自来玉京山拜寿,是另有目的?若是我们不来,你不就白来一趟了么?”玄童问道。
“不算白来,说起来也有些年没回玉京山看过了,也甚是想念这里,如若你们不来,我自会书信告知我吴越之意,但不会辜负这玉京美景和我真诚来为元崇真师祝寿的初心。”
“好了,寿我也拜了,话也带到了,我要启程回吴越了,按照我们说好的,吴越会立即撤军断供,保持中立,你们北盟也要加快攻势,伐蜀之战,你们已拖太久.......”南友容警示说道。
“这就要走?不跟真师打声招呼么?”
“寿宴喧杂,多有不便,你们就代我向真师辞行赔礼吧。”
“你饭也不吃了么?不想念这里的饭香味?”玄童打趣说道。
“有些记忆留在心里就好,如果再翻出来重温,怕没了以前那个味道……”南友容意味深长的看着江川说道。
“不必相送,以后自有机会相见的,多加保重。”南友容话音刚落,便他口感飞去了,只留一道靓丽的背影映在江川的眼睛里。
“南哥,对不起……”江川在心里愧疚地说道。
“哗,这南宫变了好多啊,真不愧是天后的气场,了不得了不得啊……”
“你们聊完没有啊,开席动筷了……”何翎走出来问道。
“咦,师妹人呢?”
“天后国事繁忙,已经飞走咯!”玄童摇头晃脑说道。
“这就走了么?”何翎喃喃说道。
“她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南宫了,她现在是吴越权后,手掌一国兴亡,表面风光,可谁知道她背后受了多少苦……”江川满是心疼的说道。
“相公,你若是……”何翎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江川止手制止了。
“我们进去吧,夏儿该等着急了……”江川率先走了进去,玄童也跟着进去了,只剩何翎远望着那什么都没有的天际。
也许,这就是时光留下的距离吧。
………
“什么!吴越撤军了?!”孟玄宝满脸惊愕的表情。
“回蜀王,千真万确,昨日酉时吴越全军撤离边境,什么都没留下……”
第两百三十一章 没那么容易
“南唐那边什么情况?”江川边阅看手中的密报边问道站在下面的密卫。
“禀王上,暂无异动,不过……”那密卫犹豫了。
“但说无妨……”江川令道。
“之前有南唐使者来拜军营,并与……并与玄将军密谈许久………”那密卫小心措辞说道。
“密谈?”江川放下手中的文书着重了这二字。
“是的,玄将军屏退左右,不让任何人靠近他们的谈话,之后那南唐使者面露喜色的离去了。”那密卫着重说明了这一点。
“知道了,下去吧。”江川毫不在意说道,
“那…要不要监视玄将军?”那密卫问了一嘴。
“不必,你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是…”
若玄童对宁国有异心的话,那宁国的王老早就是他了,这点江川还是清楚的。
如果说南唐有意接触玄童,而玄童也没有直接拒绝的话,那就可能是玄童想出了一个什么绝妙的点子。
眼下吴越撤军退出,如果那南唐国也能撤出保持中立,那蜀国定然将面临孤立无援的境地,如果这样的话,打蜀国就容易多了。
但,事情会这样顺利吗?
襄州,南唐军大营。
“刘将军,国主令旨已下,请速速撤军回朝。”来人差使傲头说道,
“吴司丞,眼下蜀国危在旦夕,南唐不能不救啊,唇亡齿寒的道理,国主难道丝毫不理会吗……”这位南唐的将领,名叫刘立仁,是位名将,其人以治军严明和高瞻远瞩闻名。
见人见事,有自己的独特的见解,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倔。
“刘将军!请注意自己的身份!”来使呵斥道,“国主圣明英武,撤军自有深意,你等遵旨依办就行,其他不需你操心的,不要多嘴!”
“但吴司丞,事关重大,刘某不得不谏言啊!”
“你再怎么谏也没用,国主这次的决心很大,蜀国这趟浑水咱们南唐趟得太久太深了,耗损了不少国力,若还不及时止损,都要被那蜀国拖到不堪的地步了。”
“可…”
“没什么可是,刘将军,我是看在你我往日的交情份上多与你说了几嘴,在这件事上,你可千万别像上次那样玩‘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那一套,到时大祸临头谁也保不了你,你自己仔细斟酌斟酌,你家中的妻儿老少还有你手下这几万兵士弟兄,都是因为你,或荣或祸呀!”那来使好言相劝道。
“刘将军,吴某还有事,不便久留,就此告退。”
“吴司丞好走,刘某送一送……”
“好,刘将军,切记我今日之嘱咐,尽早撤兵,你等便能安全无虞。”
“刘某谨记了,多谢。”
在送走遣令使之后不久,刘立仁思虑再三,最后还是决定明哲保身。
“来人!传我军令,即刻拔营,班师回朝!”
“退了退了!南唐大军也退了!”令人振奋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北盟联军大营。
“呼,总算熬出头了!这下,蜀国断了左膀右臂看他还怎么横!”谭永眉飞色舞地说道。
“这实乃千载难逢的机会,玄将军,时候到了!”赵元朗开口道。
“没错,等了五年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该轮到我们了!”玄童意气风发地说道。
“如今,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与那蜀军一较高下了!”
是年四月,北盟联军势如破竹攻取蜀境兴元高地,一年之内连续攻克蜀城五十余座,兵峰直指成都,蜀国已颓势凸显,再无还手之力。
永宁七年,联军攻破成都,蜀王孟玄宝南逃大理,西蜀国灭亡。
战后还是按照北盟之前的协议,蜀地一分为三,各得其分,后周、楚和宁,三国日益壮大,势有席卷天下之意。
“伐蜀七年功,辛苦你了…”江川这一日请玄童喝庆功酒,千言万语都在酒中。
“嗨,自家兄弟说这个作甚!谁敢欺负宁国、欺负你,我定叫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玄童豪气十足地答道。
“好,喝酒!”
“喝!”
“啊...好香醇的酒,难道这是蓝田佳酿?”玄童问道。
“没错,美酒配英雄,今日,酒管够!”
“哈哈哈哈...!”
接连不断地爽朗笑声传遍了整个内院。
“而今强蜀已灭,南境暂时安全了,下面,你欲如何?”玄童淡淡问道江川接下来的打算。
“我没什么打算,先休养生息吧,这些年来宁国饱受战争之苦,虽然战争的结果是胜了,但民生却是失败的。宁国这几年不能再出兵了,安养一下民生......”
“嗯...宁国能有你这么一位君王,是宁国百姓之幸。”玄童由心赞道,
“你别这么夸我,要不是你,宁国不会这么安稳...”
“你真的不考虑,复李唐盛世?”江川试探问道。
“不了...”玄童郑重地摇摇头,
“李唐覆灭是顺应天道,也是李唐国祚极限,我若复唐便是逆天而为,上不得天道、下不应民心,如此举起李唐大旗,又有何用?这不过是这乱世之中的又一浮萍罢了,还不如独自逍遥、好友美酒,时不时过一把将军的瘾,这感觉是非常不错的。”玄童一脸轻松说道,
“如此说来,就算我让位于你,你也不受?”江川忽而问道。
“你是发病了吧,好好地为什么要退位?”玄童满脸诧异。
“我思虑了许久,唯你一人最是适合掌管宁国,除你以外,我信不过他人。”
“你今日是喝多了还是魔怔了,这好好的怎么要让位?”
“好,哪里好了?我违的祖训、逆的天命,为何要江夏来承受这些罪孽,她什么都没做,她只是一个单纯可爱的孩子,我现在想多陪陪她,可以吗?”江川近似哭腔说道。
“不,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江夏的错,是这世道的错!若这世道平和、安宁寰宇,那么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也许,你根本就不会上玉京山,遇到这些事,你会好好的呆在凤翔城里当你的大少爷......”
“嘿嘿,那样似乎也不错,混到娶亲的年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成亲生子、快活自在,再也不会有人为我而死去......”江川最后这一句,说出了他内心深处最在意的痛处。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学会放下吧。”玄童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没那么容易的,我想放下,但我脑子里的记忆不肯,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宁国……”
“就算哪一天宁国能横扫六合、一统天下又如何,能救小江夏的命么…嗯?不能,是不能的!”
“所以你打算弃了整个宁国,去爱小江夏一人?”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
第两百三十二章 帷幕
身处乱世之中,又能过上几日安稳的日子呢?
永宁八年,结束伐蜀之战不过一年的时间,战火再起,这一次,是后周与南唐展开的争霸战,一北一南,两个强国,谁赢了谁就有了执牛耳的资格,也就是说,这是天下之战。
而此时宁国偏安一隅,保持中立,只顾发展壮大自己、不出一兵一卒、不费一钱一力,埋头安养百姓。
“父王,夏儿想去大屋山玩……”江夏嘟起嘴说道。
“前日才刚去游玩了一次,怎么又想着去那里了?”何翎很是不悦。
“母后,夏儿就是想去那里玩嘛,你们陪我去好不好?好不好嘛?”
“好好好,夏儿想去哪里玩父王都陪你去,谁让你是我的宝贝女儿呢......”江川一脸宠溺地回道。
“好耶好耶,谢谢父王,嘻嘻...”小江夏高兴地手舞足蹈。
“你啊,再这么宠下去,江夏都该无法无天了...”何翎嗔怪道。
“她现在能开开心心的,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江川含笑回道。
何翎闻言,眼神突然就变得哀伤起来,元崇道尊的话语犹如鬼魅一般,死死缠绕在她和江川的耳边脑里。
“同生花开之日,天命夺生之时。”
江夏还有多少时间呢,谁也不知道。
江川他们能做的,只有在这为数不多的时日里,让小江夏每一日都过得开开心心的、幸幸福福的。
“好,我去帮你们准备水和点心,在路上可以解渴充饥。”何翎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翎儿,辛苦你了。”江川握住何翎的双手动情说道,
“为了你们父女俩,翎儿做什么都是幸福的,不觉得辛苦。”
江川带着江夏二个人轻装走上大屋山,一路上小江夏哼歌手舞的,十分开心。
“父王,你走快点嘛!”小江夏在前面喊道。
“好好,你慢点,注意脚下......”江川边走边看着大屋山的风景,这么多年了,倒是变化不大,之前来的几次有些匆忙,尚未细细观赏这凤翔绝景,今日赏心大起,倒是对这景色有些在意了。
“父王,我们到渡劫寺了。”小江夏清脆的声音惊起了一群鸦雀四散,更添了这渡劫古寺孤寂幽深的气氛。
“夏儿你慢点,不要惊了寺中的修行…”江川的嘱咐显然已经晚了,小江夏已经叩响了这渡劫古寺的木门。
“夏儿!”江川提高了几分音调,赶紧走近去拉住江夏的手。
“阿弥陀佛,江施主…”寺内闻声走出来一名小僧,欠身佛礼说道。
“济海大师,打扰了…”江川也回了一个佛礼。
“江施主不必客气,今日此行,还是为吃斋赏景而来?”那名名叫济海的僧人约莫三四十年岁,皮肤黝黑,极不爱与人说话,倒是与江川能聊几句。
“嗯,小女江夏甚爱贵寺素食,这几日更是念念不忘,哭着喊着想要再品味一番寺里的吃食,麻烦济海师傅了。”
“无碍,我这就去安排,江施主请进吧。”那名叫做济海的僧人欠身引江川二人进寺,随在他们身后。
“慧空大师可在寺中?”江川忽而问了一句。
“江施主却是来得极巧,今日大师刚好在寺中,明日便要出门远游,可是要见大师一面?”
“不知方不方便,江某有些疑惑想请大师指点一二。”
“大师交代过,江施主可随时相见,慧空大师现在云顶阁亭里,你自去相见便是。”济海说完便欠身告去了,江川则带着小江夏径直走去云顶阁亭。
“慧空大师……”江川隔着很远便恭敬地弯身行礼。
“噢,是江施主……”一位仙风道骨的白眉僧侣回头看来,尽显姿态。
“江夏见过大师……”小江夏有模有样的学礼道。
“哈哈,小江夏也来了……”慧空笑得更大声了。
“来来,过来让我看看……”
慧空上下打量着小江夏,“嗯不错,是根好苗子,他日成就不在你父亲之下呀!”
江川在一旁心里却不是滋味,试问有哪家父亲不想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健康成长,然后看她拥有快乐人生。
“夏儿,你先去旁边玩一下,父王有事要跟大师说。”
“好的父王,夏儿就在一旁,不打扰你说话。”小江夏笑盈盈说道,
“来江施主,喝茶……”慧空很客气地为江川斟了一杯茶。
“多谢。”江川满腹心事回道,
“江施主心中有郁事堆积,不妨说与老僧一听,兴许老僧可为江施主给一点中肯的建议……”慧空始终微笑说道。
“慧空大师,在下确实郁事缠身,故而特来请求指点迷津。”江川顿了顿说道:“而今天下之势愈演愈乱,明面有后周与南唐交战,暗面辽人、南蕃、吴越暗潮汹涌,都想借机攫取地盘和利益,我大宁虽有协调四方休战之意,但无奈孤掌难鸣、有心无力啊……”江川叹气蹙眉,饮尽了茶杯之水。
那慧空却是笑笑不说话,又往茶杯里添满了茶水。
“再有就是关于江夏的事,每天都担惊受怕的,生怕哪一天她就……”
“唉!”江川的叹气越来越沉。
“江施主不必太过烦郁,凡事都有它解决和处理的方法,比如这天下大局,如今也只是拉开了混战的帷幕而已,远非是靠你、凭一国之力就能掌控的,它有它发展和变化的过程,只要大方向是对的,那么它自会自己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慧空很是乐观说道,在他看来,宁国和江川应该静观天下之变,依此来制定宁国未来的打算。
“至于江夏这孩子的事情,玉京山说的没错,确实无药可治、无计可施,只能是靠这孩子自己的造化了,好在她如今还安然无恙地呆在你身边,这才是最重要、也是你该最重视的事,好好陪陪她吧,不要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慧空忽而说出这蕃有七情六欲的话语来。
“你看看她,笑起来多好啊……”
“是啊,多希望能一直这样看着她笑……”江川眼眶有些湿润。
“太平的日子不会太久了,你和宁国要早作打算才是,这是老衲对你唯一的忠告。”等江川一回神过来之时,发现慧空已然不在身侧了。
“既然躲不掉的,那不如勇敢面对吧!”
第两百三十三章 唇亡齿寒
南唐国主李升邀约吴越权后南宫友容和楚王何希声于江宁城,密称江宁会盟。
会议的内容大家都心知肚明,无非是在后周与南唐的争霸战中站位的问题,后周国一统北境,傲视群雄,无论是哪一国都不是其对手。
“楚王、容后,请……”李升恭敬举樽招呼道。
“请……”
何希声与南友容对望一眼,皆识此意。
“客套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如今我南唐国与后周战事胶着,难分胜负,就此一战即可定转乾坤,还望楚王、容后施以援手啊……”李升直奔主题说道。
“呵呵,这是自然,国主想让我等如何应援?”何希声落落大方道。
“很简单,正面战场自由我南唐应对,楚国和吴越只需扰乱那后周的后方就可。”
“国主之意,是想让我等暗度陈仓啊……”何希声随即就明白了李升的意图。
“没错!贵二国只需趁虚而入巩进北境,其余的就交给南唐国。”
“那吴越能得到什么益处?”南友容淡淡问了一句。
“钱财、土地、兵备,哪样都可以!”
“而且,我李升立誓,在我有生之年决不进犯楚和吴越之境!”
“哦?若是吴越不答应的话,那你南唐还会对吴越国下手不成?”南友容不悦说道。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威逼加利诱么?”何希声脸色也冷峻起来。
“误会,误会,二位误会啦……”李升忙解释道。
“如今强敌在前,我们唯有联合起来才能共渡难关,保家卫国呀,在此等危急时刻可不能心生嫌隙啊!”李升也是急了。
“那是你南唐国生死存亡,与我等何干?凭什么助你?”何希声问道。
“唇亡齿寒的道理,二位可都懂得吧……”李升此话一出,仿若说中了楚国与吴越的心坎。
“如今后周强盛,强大到任何一国都不能与之抗衡,若是南唐被灭,你们试想一下,谁是这头猛兽的下一个目标?”
“是楚国?还是吴越?抑或是那西北的宁国、还是那弹丸小地南平国?”
“你们若不想被灭,就只能联合起来反抗,而南唐国,就是你们最好的选择!”李升十分霸气的灌进一樽酒,幽幽说道。
“如你所说,助你削弱后周国后,当真互不侵扰?”何希声再次确认道。
“本王一言九鼎,决不食言!”李升答道。
“好!那楚国就签了这份盟书,助你抵抗后周!”何希声豪迈一挥,就签下那份江宁盟书。
“容后怎么想?”李升将目光投向了南友容。
“吴越乃临海小国,我的态度,对国主而言重要么?”南友容谦逊说道。
“容后说笑了,天下谁人不知吴越的富庶和兵甲的强横,吴越的态度,将决定整个战场未来的走势,不可谓不重要啊……”李升这话虽有几分恭维的成分在里头,却是事实。
“呵,多谢国主如此看重吴越,不过,吴越向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事情,咱们得在先前说清楚谈明白了,助你打败后周国,吴越能分得什么好处?”南友容直直问道。
“本王说了,钱财、土地、兵备,容后想要什么尽管拿去什么!”李升面有不悦。
“空口无凭、不着边际,还是写在纸上安全些,你说呢,楚王?”
“对对,还是白纸黑字写好写清为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想国主也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吧?”何希声幡然醒悟过来说道。
李升寒着脸思忖了一会,缓缓说道:“好,就依你们所言,签订盟书,将附约一同写清,白纸黑字,决不违背!”
“禀宗主,密探汇报,楚王何希声、吴越王后南宫友容受南唐国主李升之邀,会于江宁城密谈国事,大有结盟之疑。”江家府卫麾下的密卫深夜上禀军情,
“李升坐不住了?有意思……”
“辛苦了,你先下去吧。”江川星夜未眠,就在等着四方传回的消息。
如慧空所说,太平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咚咚咚”有敲门的声音。
“进来……”江川目光凝聚在手中的报信之上,并未注意来人。
可他却知道是何人,因为那蓝田酿独有的酒香,让人回味无穷。
“你终于肯出现了……”江川淡淡说道。
“瞧你这话说的,我不就是出去游玩了一趟么,至于这么深仇大恨的嘛……”玄童打着酒嗝懒散回道。
“你倒是玩得开心、喝得开心了,我这国事军事一把抓的,连口水都没时间喝呀。”江川埋怨道,
“哎你个没良心的,当初是你托我带着小江夏出门游玩的,你是失忆了么?还有啊,我是欠你的还是你的仆人啊,我凭什么给你管玄甲军?!”
“嘿你这家伙,玄甲军可是咱们两人的心血呀,你就这样对待我们还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军队?”江川幽怨问道。
“得,我不跟你争论,毫无作用。我只有一句,让我出去的是你,让我留在凤翔管军的也是你,我问你一句,我能分身出来啊?”玄同反问道。
“呃,这……”
“得了得了,不说这些废话了,我来是跟你交差,小江夏这些时日与我游玩的很开心,人已经给你安全带回来了,现在正安睡着呢,何翎在看着,我也劳困了,歇息去了啊……”玄童打着哈欠说道。
“等等……”江川忽然拉住了玄童。
“嘿嘿,我俩多日不见,多聊一会嘛……”
“不行,我困得紧,眼皮顶不住了,明日再谈吧。”
“不行,今夜我若不想出应对之策,我会整夜都睡不着的!”
“你睡不睡得着,又与我何干?”玄童无情说道。
“我若睡不着,那你也休想入睡!赶紧灌口酒清醒一下,与我谈论一下未来宁国的布局与打算……”江川威胁道。
“这么重要的国事你还是找那些大臣商议吧,我是真的无能为力,不行了不行了,真困啊……”玄童话刚说完,便一头栽倒在江川的桌前,呼呼大睡起来。
“这也能睡?……”
江川把玄童扶好摆正睡姿后,便着手绘制当前势力局势图,并且奋笔疾书宁国新策,为宁国未来的发展规划,书写全新的、初步的蓝图!
宁国,未来始终都要面对残酷的竞争,熬过去了,就是傲视群雄的强国;若挺不过去,世上再无宁国。
这便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天之道。
第两百三十四章 云先生
“寡人之志,十年拓疆土、十年养百姓、十年致太平矣!”后周国主柴荣病在卧榻,壮志未酬、带着含恨语气说出了这个振奋人心的宏图伟志。
永宁十一年,后周世宗柴荣突发恶疾,不久病逝,在位统领后周国六年,使得后周政治清明、百姓富庶,称之为自唐末五十年动荡乱世之中的第一明君也不为过。
后周举国哀悼,密发国丧,朝堂政局更是动荡不安,柴荣之子柴宗训年幼无知,难堪重任,朝中大臣们派系林立,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一时间后周国岌岌可危。
“云先生,果然不出你所算,先主世宗活不过四十载。”赵元朗恭敬地站立在一位蓑衣老者旁边说道。
“嗯……”那蓑衣老者淡淡回应了一声,却仍不动如钟的坐在河中边垂钓。
“云先生,您之前所说天赐良机,是否已经到来?”赵元朗机敏问道。
“不急不急,再等一会儿吧……”那蓑衣老者稍抿了一口酒回道。
赵元朗不再发声,只是静静地待在那蓑衣老者旁。
风雨将至,电闪雷鸣。赵元朗仰头望着天上密布的乌云,不禁冷眉一紧。
“哗哗哗哗……”小雨变大雨,大雨变暴风雨,无情地敲打在坐立河边的这二人身上。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鱼啊是钓不到咯……”那蓑衣老者叹气说道,随即丢下钓杆负手走去。
“元朗啊,你我师徒认识有多久了?”蓑衣老者与赵元朗漫步雨中,悠然问道。
“回云先生,自元朗十五岁偶得机缘,遇到恩师已有二十余载。”
“二十多年了,很久了……”蓑衣老者感慨道。
“还记得当初为师与你说过的终乱之帝君吧,是天命选择了你赵家,而不是我选择了你。”
“所以,为师再问你一句:你,准备好了吗?”蓑衣老者面色严峻地问道。
“哗哗哗哗……”雨点越下越大,周围的世界都被雨水吞噬其中。
赵元朗凝重地抹掉脸上的雨水,坚毅地答道:“准备好了!”
“哒哒哒哒……”雨点密集地打在蓑衣老者头上戴的蓑帽之上,奏出幽美悠长的旋律,那蓑衣老者嘴角挂笑,道:“去吧,你的时代,到了!”
赵元朗当即愣了一下,而后扑通一声跪地,叩首朗声说道:“多谢师傅!”
“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以后我便不再是你的师傅,你也不再是我玉京山的弟子,你只是赵匡胤,天命所归的治世明君。”那蓑衣老者慢慢悠悠地愈走愈远,最后消失在茫茫的雨雾之中。
“弟子谨记恩师教诲,定当不辱使命!”
那蓑衣老者正是玉京山紫虚仙道人座下大弟子云游子,即是道尊元崇和长眉道长的师兄,也是紫虚最得意、最看重的弟子,修为最高、与他最为相似。
云游子一生周游各国,四海为家,众人皆认为他是一个沉沦堕落的疯道,可谁知道他是被紫虚选中派出去寻找能终止乱世的天命之人,他颠沛流离几十载,风餐露宿、孤苦相伴,终是寻得了帝象之才的赵家阿郎赵匡胤,扶持培养他走上帝位,完成了他这一生的使命。
皑皑白雪,闭关崖前,云游子残瘦身躯站立于此,双眼平静闭合,脑里闪掠过无数的记忆碎片,串联起他这几十年所经历的一切。
他去过那么多地方,喝过那么多种酒,赏过那么多地方的风景,最后,还是想回来这玉京山看上一眼。
“师兄,你终于回来了……”元崇和长眉齐步走来说道。
云游子缓缓打开双眼,转身望向那二人。
几十年不见,大家都是苍白枯木的老人模样了,倒也不惊奇。
“元崇、长眉……好久不见。”云游子脸上轻松的笑意让他无比的享受!
他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了无沉重挂念的笑过了。记得上一次,仿佛还是几十年前,他下山之时元崇和长眉为他饯行,偷了几盅酒三人喝到天明,笑得最没心没肺的那一次……
“好久不见,云师兄……”元崇走上前紧握住云游子的手寒暄道,眼里竟然老泪纵横。
“你这死老头,还记得回来啊……”长眉虽也是眼眶湿润,但嘴上却是不饶人。
几十年不见的挚友,亲如兄弟的交情,在这一刻,无语凝噎。
“是啊,我回来了,是不是有点晚?”云游子苦笑道。
“不晚,不晚……”元崇摇头道,“你能回来见我们一面,我真的非常高兴,当年匆匆一别,几十年来你音讯全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续兄弟之情是我人生之憾事,没想到云师兄你,还是回来了……”
“师兄回来便是喜事,你说这些悲情做甚?”长眉怨道。
“云师兄,不必理他,他年纪大了总爱抒情,来,我带你下山看看……”长眉引说道。
“哈哈……不急不急,长眉师弟,我想再看看这玉京雪景……”云游子贪婪地尽收雪景于眼中,仿佛这是最后一眼……
“元崇啊……”云游子忽而叫道。
“云师兄有何吩咐?”
“若我死后,可否将我葬于这闭关崖上?”云游子沉吟问道。
“师兄你……”
“哎,我就随便问问,别放在心上……”
“咳咳咳咳……你们,带酒了么?”云游子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
“我与师兄,已经许久未饮一滴酒了……”长眉答道。
“哦,你们,原来都不饮酒了啊,好事,好事……”云游子枯瘦的身子颤抖嘟囔道。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一指间,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吧,呵呵……”云游子背对说道。
“云师兄,你若想饮酒,我令弟子取来便是,你稍等片刻。”
“罢了罢了,我要走了,就不添这麻烦了……”云游子摇头道。
“你又要走?”元崇和长眉同时诧道。
“师尊交给我的使命我完成了,想看的雪景也看了,但想见的人我还没见完……”云游子说到此处,脸上洋溢出不一样的笑意。
“接下来我想去杭州,见见椒儿……”
“什么!?你要去杭州看钱椒儿?”长眉蹙眉道。
“她都过世那么多年了,你还没放下么?”元崇沉声道。
“没有什么放没放下的,我就想去她墓碑前跟她聊一聊,说声对不起……”
“唉,我这一生,就像一朵随风飘动的白云,不曾停留,漂泊无依……”
繁华过尽,唯情而已。
“二位师弟,珍重!”
第两百三十五章 黄袍加身
永宁十一年,后周世宗柴荣病逝,其子柴宗训即位,年仅七岁,朝局不稳。
永宁十二年正月初一,从北境传来消息,辽国联合北汉刘继元欲趁后周政局动荡大举入侵。周室惶恐,命殿前都点检赵匡胤率军北上御敌,并交给了赵匡胤后周国的最高军权……
正月初四,大军行至陈桥驿,赵匡胤见时机已到,便上演了一出黄袍加身的戏码……
这一日入夜,赵匡胤早早饮酒睡下,军营里一片平静,一出大戏正在悄悄上演。
一些士兵围坐在火堆旁闲聊着,“哎你们听说了吗?东京城里头传言‘军出东京,点检即为天子!’”
“这是什么说法?你给大家解释解释呗!”
“嗨,这还不明显?军出东京指的就是我们这支北上抗辽的大军,点检就是指的殿前都点检,如今的兵马大元帅,赵匡胤!”
“所以这传言说的是,殿前都点检赵匡胤将行天子道,替柴氏为而当皇帝!”
“啊!这这这……”
“这只是市井之闲谈而已,不足为信。”
将士们七嘴八舌地在议论着。
“谁知道呢,这年头,谁掌握了兵权,谁就是大爷。而今赵元帅手握兵权,能调动全国兵马,他想做皇帝,谁能阻拦?”
…………
“咚咚咚咚……”集结鼓声忽然急起,全军将士都预感到,要发生大事情了。
军中先锋将,也是赵匡胤心腹大将赵普立旗大喊:“新帝幼弱,不能亲政,我们为国效力破敌,有谁知晓;不若先拥立赵匡胤为皇帝,然后再出发北征!”
赵普此话一出,众将士深以为然,兵变情绪很快就被煽动了起来。
“我等愿拥赵帅为帝!”
“誓死追随赵帅!”
赵普眼见时机成熟,便授意亲信将事先准备好的黄袍披在假装醉酒刚醒的赵匡胤身上,并皆拜于庭下,呼喊万岁,遂拥立他为皇帝。
接下来就是赵匡胤的演技了。
听到响彻云霄的山呼万岁的呼声,赵匡胤满脸惊慌的从梦中醒来。
“你们这是,想置我于死地么?”赵匡胤扯着身上的黄袍,满脸正气说道。
“赵帅!如今我后周国内有动乱,外患敌侵,形势危急,正是千钧一发之际,还望赵帅以大局为重,顺应天命,继承大统!”赵普在一旁煽动说道。
“顺应天命,继承大统!”后周将士们齐声高呼跪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匡胤心中大喜过望,他离权力巅峰只差一步之遥,皇帝的位子就在眼前了。
但他要装出是被逼无奈的样子,为难地说道:“尔等是害我于不忠不义啊!先皇如此看重我,任我为殿前都点检;新皇又如此信任我,把所有兵权皆交我手,我怎么能做谋逆之事!?”
“赵帅如若推辞,我数万北伐将士抗敌之功谁人可知?如今朝廷佞相当道,权倾四野,此番北上御敌,怕是凶多吉少了,还望赵帅体恤我数万将士之性命,救我等于水火!”
“是啊是啊,赵帅,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们了,也只有你能救我们的国家了……”
“拥赵帅为帝!拥赵帅为帝!”
喧喧嚷嚷地嘈杂声响彻整片军营。
赵匡胤表面装作很为难的样子,仿佛被手底下的将士逼入了绝境。
“你们自贪富贵,立我为天子,能从我命则可,不然,我不能为若主矣!”
众将士见自己的主帅终于松了口勉强答应,全体欣喜不已,纷纷表示唯命是从。
赵匡胤当即再与起义军约法三章,回到东京后,对后周的符太后和小新皇不得惊犯,对后周的公卿不得侵凌,对朝市府库不得侵掠,服从命令者有赏,违反命令者格杀勿论!
如此有情有义、顾全大局的谋逆举措当然受到了士兵们的拥护,对赵匡胤这个新皇帝的好感顿时增加了许多。
事不宜迟,兵变逼宫之事一刻也不能耽搁,赵匡胤立即下令全军折返东京城,而守卫城门的禁军将领,都是赵匡胤以前军中的心腹,得知赵匡胤兵变成功后,便大开城门迎起义军进城,直逼皇宫,兵不血刃的逼迫小皇帝柴宗训禅位,然后当仁不让的接受禅让,建立新国,国号宋,建立赵宋王朝。
“宁王现在何处?”玄童拉来一个宫女问道。
“回玄将军,王上今晨便出宫去了,摆架连水山庄,带着小公主去的。”
“出宫去了?他倒有闲情逸致……”玄童暗自嘟囔道。
凤翔连水山庄,靠近名川大屋山,风景宜人、让人流连忘返。
如今的这座连水山庄,是江川命人翻新重修的,在原来庄院的基础上,尽量复原原来的面貌,至于江川时刻挂念着的冰窟,由于时间过长,年代久远,早已没了踪迹,没找到母亲云瑶的遗体,也成了江川心里永远的遗憾。
“江小川,你倒是挺有闲情逸致的啊,大老远特地跑回来,怎么着,来这避暑啊还是避寒啊?”玄童一看见江川就冷言冷语说道。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江川也是没好气回道。
“出大事了,你知道吗?”玄童急色匆匆说道。
“是赵元朗篡位立国之事么?”江川不紧不慢道。
“你都知道了?”
“江卫的情报刚刚报上来,我倒不觉得惊奇。”江川幽幽说道,
“难道你早就料到赵元朗有取而代之之意?”玄童疑道。
“我哪有这本事,只是当我得知柴荣病逝的消息,我便有这种预感,能稳住后周乱局的,惟元朗一人尔!只是可惜了………”江川语气之中,尽显惋惜。
“你这是替为谁可惜啊?”
“后周国主柴荣,一代明君,励精图治,本来是最有希望完成统一大业的,没想到天妒英才,英雄早逝啊……”
玄童沉默许久,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没人不希望能早日结束这场乱世之局,自李唐灭亡以来,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时势造英雄,反过来,英雄也可以造时势,在江川原来的心目中,柴荣就是那个英雄。
不过现在,他不肯定了。也许是自己、也许是那赵元朗,又或许,是其他人,成为那个天命者,还天下一个太平。
天下人,渴望太平真的已经很久了。
第两百三十六章 全新的格局
和平,来之不易,但要摧毁它,异常简单。
永宁十二年冬,宋国第三次攻伐南唐失利,由此南唐由守转攻,扼止赵宋南下,开始向周边开拓疆土……
“陛下,如今攻伐南唐失利,我们要不要继续备战?“赵普进言道。
“不必了,南唐是块难啃的骨头,我们就是再准备攻他三次,也不一定能攻下,是时候改变一下策略了……”赵匡胤信步说道。
“陛下之意,是要舍南唐,而攻其他?”
“没错,比如北边的北汉,南边的荆南,都是小国,但位置极好,九省通衢,这让孤想到了大秦帝国采取先弱后强、纵横捭阖的计谋,最终得以横扫六合,一统天下!“赵匡胤君临天下之势浑然而出。
“陛下圣明,微臣知道该怎么做了……”赵普叩首,嘴角微微一笑。
南唐国主李升寿终正寝,太子李井即位,他励精图治、锐意进取,野心勃勃,其也有吞并各方之意。
正当李井踌躇满志,不知从何入手之际,上天送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
“曾相,对于楚国发生内乱一事,你怎么看?”李井连夜召集来几个心腹大臣,密谈这个天赐良机。
“回国主,老臣窃以为,此乃百年难遇之良机,应好好把握,可趁机出兵侵占。”南唐宰相曾正答道,
“嗯,曾相与孤所想一致,方平,你认为呢?”李井再问大将军方平。
“国主,末将愚钝,不知如何判别形势,国主要末将打,末将就打;国主要末将撤,末将立撤无疑!”方平大智若愚回道,他知道,帝王对手握重兵的武将心里都有很大的猜忌,要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就要看表忠心的程度了。
“哈哈哈哈!好!方将军一片赤心,孤心甚慰!就这样吧,尔等即刻下去整军备战,侵占楚城,不得有误!”李井令道。
“喏!”
而楚国一方,自何希声抑郁成疾、英年早逝之后,继位的太子沉迷酒色,不问朝政,朝局由外戚大将军马越所把持,贪污腐败成风,国势渐颓,一日不如一日,内外危机重重。
马越自恃功高,把持朝政,欺上瞒下已成常态,整个楚国官场被他弄得乌烟瘴气,忠臣良将们敢怒而不敢言,楚国的军队,更是腐败懒散,毫无战力可言。
十万南唐军队轻而易举地连续攻克楚城二十余座,楚国向宁国求助的书信送到江川的手里之际,楚国一半的国土就已悉数落入南唐之手,都城潭州告急……
“王上,殊儿八百里加急请求援军,潭州危在旦夕,这可如何是好?”何翎焦急忙慌问道。
“别急,我已安排下去立即发兵支援,希望能赶得及……”江川说这话时,心中没有多少底了。
他接到的军报,南唐发兵七万,号称十万大军势如破竹,一战未败攻克诸城,看这阵仗,可想南唐必定是来势汹汹、蓄谋已久。
楚国被动,失了先机,而且楚方求援的消息怎么会传的如此延慢?直到兵临城下了消息才传达到宁国,是有人有意为之,还是楚国情报系统真的如此差劲?
但无论是如何,这场仗很难打赢了。
“相公,你一定要救救殊儿,救救楚国啊,现在只有你能救楚国了……”何翎声泪俱下泣道。
“翎儿,你放心,我答应过大哥,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支持楚国,至于殊儿,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他不是做帝王的料,你看看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他走到今天这步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我们能帮他一时,但帮不了他一世,这次浩劫,是死是活,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都怪我,都怪我……当初没有听你的,让亮儿登基即位,害得他们几兄弟骨肉相残,反目成仇,最后,是这样的结果。是我,是我葬送了整个楚国啊……”何翎自责泪目说道。
“翎儿,这不是你的错,楚国土地千万里,人众百万,这么一个大国,又岂非你一人所能左右的,说到底,还是这个国家的治理出现了问题。”
“但是,楚国的百姓是无辜的,何家有愧……”
“每一个国家的民众都是无辜的,又都是每场战争的参与者,又是不无辜的,这世上,对与错、黑与白,各有其说。”
“好了翎儿,别担心了,我已派出玄甲军驰援,只要殊儿能守住潭州城,楚国就还有救……”
楚王何殊没能等到宁国玄甲军的来援,就被叛将马越杀害于寝宫之中,何家皇室无一幸存,皆命丧火海。
马越为求活路,开城投降,至此,楚国灭亡。
“马将军,你弃暗投明,为南唐灭楚立下了大功,我这就上书国主,为你邀功要赏。”方平阴阴笑道,
“如此,马某先行多谢方将军了……”马越欠身道谢。
“哎,举手之劳,凡忠心为我南唐者,国主是不会亏待他的,嗯,哈哈哈哈……”方平谈笑间眼角朝身旁的护卫动了动,那些护卫便马上明白了其用意。
“噗!”
一口乌血从马越嘴角喷出,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去,一把宽刀从背后刺透,染成鲜红的血刃。
“你……你…”
“哦马将军,忘记告诉你了,国主最是痛恨卖主求荣之人,像你这样的人,国主断是不会留你用你的,你还是下去见你的主子,向他赔罪吧……”方平冷笑道。
“呃……”
又有几个护卫也出刀了,马越惨死在他们的乱刀之下。
南唐闪击楚国得胜使得天下局势又重新洗了一次牌,南唐取代宋、楚,成为了天下第一大国,盘踞在中原之地的新宋,也只能暂避锋芒,不敢与其势争辉,这让李井更加相信自己能统一天下的实力,开始明里暗里地向周边列国进行吞并和侵略……
“我们还是慢了一步,没能帮楚国守住潭州城。”玄童垂头丧气说道,
“我们已经尽力了,或许这就是天意吧,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有预感,和平统一之时已然不远了……”江川回道。
“听你这么一说,这倒还是件好事了?”
“对楚国而言,当然是灭国的灾难,但对这世间而言,却是进步的一件事。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国家的兴衰,都或多或少的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现在这是崭新的格局,好的留下,弱的被抛弃,历史的巨轮,从未停止过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