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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宁王江川传全文阅读

作者:李景旭     西北宁王江川传txt下载     西北宁王江川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西北宁王江川传全文阅读

楔子

    一卷淳风遗策,传言记有龙脉及不死药所藏,而激起天下群雄纷争。时值藩镇横行、叛军作乱,千年守陵世族江家也不免卷入江湖激荡。江家本是上古人仙一脉,为维持天下秩序,而凝聚全族之力组建江家军。夺遗策、保龙脉、解密不死药,历经重重艰难,最终辅佐新君复得天下一统,实现太平安宁,这个延续千年的神秘家族,还在不断地续写着传奇。

请假

    祖国70周年日,回家四处看房子,一跑就是一天。

    所以几天没有时间更,非常抱歉。

    再次祝祖国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第一章 风起云动

    世间万物变化无常,生命轮回亦有定数,谁又能违背自然规律,行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事而免遭因果?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心,方能在世间安然存活。

    深夜,骊山华清宮。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睡在龙床之人梦魇而醒,惊魂未定。

    “来人啊,”他喊道,“掌灯”。

    “喏,陛下。”烛火一燃即刻照亮了这座偌大空荡的寝宫。他抿了一口茶,披上九五黄锦袍,开口说道:“召惠王入宫见朕。”

    宦官回道:“陛下怕是忘了,恰巧惠王今日当值,正在殿外巡逻。”

    “哦,那叫他进来。”

    “嗻”

    惠王林闯走近内寝,跪拜行礼。

    “惠王啊,朕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又梦到温先生了。温先生仙逝已久,时常托梦于朕,必有深意。想必是朕应允他之事久久没有办妥,故而托梦提警。你是朕的妹夫,是朕最为信任之人,现在朕托付于你一事,望卿竭力完成。”

    “陛下请讲,臣万死不辞。”林闯拱礼道。

    “朕要你派人去找到乾陵的入口,进去把里面的东西取回来给我。”

    “陛下想要乾陵里什么宝货?”

    “淳风遗策。”

    一个月后。

    入夜,关中雨季正盛。

    “挖得怎么样了?”一位将领模样的人问道,“禀将军,我们都不眠不休的挖了一个月了,都还没挖到地宫入口,将军您看,是不是换个地方……?”一军官回道。

    “混账!四十万人一个月挖一座陵墓连入口都还没挖到,你们都是饭桶吗?!挖,继续给我挖,一定要找到地宫入口,大齐皇帝即将过寿,惠王再三交代一定要在皇帝万寿大典之前挖开乾陵,将陵寝中的宝物恭贺给皇帝陛下!”将军眉心发汗,一想到如果不能在皇帝万寿大典举行之前挖开乾陵,自己将会是什么样的惨状。他曾在惠王面前豪言壮志,拔得头筹,领兵四十万,立下军令状,半月之内必破乾陵,如若不然,自刎谢罪,可是现在一个多月了,这陵寝丝毫未破,坚如磐石。人多有什么用,只是在这梁山上,挖出一条条大沟壑罢了,皇帝已然没了耐心,这条小命随时不保,一想到此,他不禁后背发凉,连夜督促加派人手抢挖地道,纵横三千,挖地三尺,就是找不到入口,我也要挖出一个口子出来!

    是夜,子时刚过,那将军撑不住早已疲乏的双眼,沉沉地睡了过去,“将军!将军!将军你醒醒,出事了,前面出事了!”一阵急促的喊声把睡梦中的将军惊醒,“慌什么?前面出什么事了?”他虽言语平静,但额头直冒冷汗,问道,“由于接连下暴雨,山体滑坡塌陷了,由于事发突然,不少兄弟没来得及跑,被埋了,好不容易挖开的甬道,也被盖住了……”

    “死了多少人?”

    “估摸着两百来人。”

    “马上组织人手搬开尸体、清理石块,继续挖,快去…”将军说道,那报事的军官一脸为难的站着不动,说:“还挖?兄弟们都不敢挖了,说怕遭天谴。”

    “怕他爷爷的天谴,奶奶的,在这里,我就是天,老子让你们活,你们就活,让你们死,哼哼,你们谁也活不了,给我听好啰,传我命令,继续挖,连夜给我挖,有敢违抗者,原地处死,绝不留情!”那将军拔出腰间的佩剑,振臂一挥,插在那手下脚前不足一寸的地方,

    “是是是,将军,我这就去处理…”大雨滂沱而下,几十万起义军不知道在为谁的贪欲在以命相拼。

    梁山顶峰之上,有一个人撑着雨伞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怀玉,这件事你会管吗?”一位气质优雅的女子撑伞走近问道,

    “你怎么来了?外面天气不好,别染了风寒。”那位叫怀玉的中年男子见罢马上脱下身上的白色貂毛符文配麒麟披风,披在女子身上,关心的说道,

    “我没事的”她顿了顿,又言:“如今李唐天下毁于一旦,大齐皇帝又是这般残暴无道,天下太平之象一去不复返了,只是苦了这天下百姓…”那女子不禁愁叹。

    “夫人不必太过担心,生死由命,成败在天,我虽救不了天下苍生,但只要我江氏一族存世一天,必当遵行祖训,竭尽所能,保我万千河山,佑我黎民百姓。”

    那男子说完,便紧紧地握住女子的手,拥她入怀,双眼却望向不远处火把四举的乾陵,眼神悲愤交替,复杂难测。

    第二日辰时刚过,雨势稍减。

    “将军,将军……”

    “又有何事?”

    那将军看着神色慌张的报事军官,心底毫不耐烦的呵斥道:“慌慌张张的,到底什么事,把你吓成这样?”

    “飞熊门的人来了……”

    “什么?”那将军一惊,手抖得连毛笔都拿不住了,

    “他们这时候来这里干什么?把他们都轰出去!”将军呵道,

    “将军好生威武,连见江某一面都不肯,既是这样,那江某就不请自来了。”说话间江怀玉已收起雨伞走进了将军行营。

    “传闻飞熊门人来去自如,无人能挡,今天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那将军虽心里惧怕不已,但仍表面装得不卑不亢。江怀玉盯了那军官一眼,那报事军官便仓皇地就溜跑了,负责掘墓的这位将军却在心里暗自发狠,想着以后怎么收拾他。

    “将军,你我时间宝贵,我就开门见山了。我叫江怀玉,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不然你在盗墓界也混不下去。我此番前来是想告诉你,这乾陵,你不能挖,带着你的人马,即刻离开梁山。”江怀玉说道,

    “哼,江怀玉,你要知道,现在这天下,不再是他李唐的天下了,现在的天下,姓黄,是大齐皇帝的天下,而你,狗屁都不是,赶紧给我滚,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了!”那将军傲慢地说道。

    “你好生粗鲁无礼,要是搁以前,你要是这么跟我说话,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不过现在,人到中年了,注意养生了,我夫人也管我了,我的脾气变好了很多,所以,我再给你一个机会,马上带着你的人,滚出梁山!”江怀玉压抑内心的怒火,心平气和、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将军轻蔑一笑,道:“要是我说不呢,你能奈我何?”江怀玉一听,不紧不慢地回道:“将军自是个聪明人,知道犯我飞熊门的后果,我今日且放话于此,我飞熊门想保的陵墓,千百年来,鲜有过失,同时,我们也会让盗陵之人或不得善终,或死于非命,你要相信我江家的能力,莫说他黄巢老儿出兵四十万挖盗乾陵,就是再来四十万,将梁山移平,也休想入陵半步,我忠告至此,望将军好自为之……”话未落音,唐怀玉便瞬间消失在那将军眼前。

    “飞熊门道术之法果真如此神奇!”他感叹道,“但是,这乾陵,本将军挖定了!”对陵墓内绝世宝藏的占有和对权力的追逐,已然让他失了理智。

    凤翔连水山庄内。“宗主,守乾陵一事,依祖训,当传青铜麒麟令通知五疆部族召开封陵大会,由族内长老通过后,正式载于本族守陵名册之中后,方可执行守陵事宜,如今,宗主您……”飞熊门总事江一德面露难色地说道。

    “程序我当然知道,这样来回办下来,需半月之余,太费时日了,而今数万士兵的性命危在旦夕,而且像这样任由他们挖下去,乾陵入口迟早会被发现,到时候,什么都晚了。”

    “但是……”

    “没有什么可是,照我说的去做,我是飞熊门的宗主,出什么事我担着,马上着手准备保卫乾陵,另外,启用星会九龙阵,希望能拖延一些时日。”

    “是”,江一德本来还想劝阻的,但他知道宗主办事,一向都有他的道理,眼下只能遵从了。就在江总事走出大堂之时,云瑶夫人的丫鬟端着一些汤物进来了,“宗主,夫人怕你前些时候淋了雨染了风寒,特地叫奴婢送些汤药过来保暖祛寒”,那丫头说道。

    “哦,放桌上吧,我等会喝。”江怀玉边说边用手按揉太阳穴,这几天倒确实是有些累了。

    “不行的,宗主。”丫鬟揖了个礼,“夫人交待要亲眼看到宗主喝完才放心,宗主,请您体谅一下奴婢,奴婢不好交差的。”

    “你不好交差?夫人几时打骂过你们?也就只有我这个宗主,被她管得牢牢的”,江怀玉说道,

    “夫人对宗主的好,自是没人比得上的,宗主该开心才是。”那丫鬟逗笑道,

    “也是,唉,喝了喝了,你也好复差”,江怀玉说罢就把两大碗汤药一饮而尽,却好似意犹未尽一样,“味道还不错,好了,你拿走交差去吧”,江怀玉吩咐道,“宗主,夫人还交代,若是得闲,请移步南山居,夫人泡了刚采摘的明前茶,等您一起品尝。”那丫鬟一边收拾一边说道。

    要是换做以前,江怀玉一定欣然前往,可是眼前的形势,着实是没有心情品茶,“你回去告诉夫人,我有急事要出远门几天,让她勿挂念。”江怀玉一交待完便快步走出大堂去了,一个人牵了匹快马,不带随从,奔走出了连水山庄,来到城中的金满福酒楼,一人倚着窗呆望着远处,时不时灌下几杯水酒,心中愁绪越浇越生,最后江怀玉抱着酒坛子昏沉地睡了过去。

    而此时的京师长安,跟当初起义军进城宣称“整众出行,不剽财货”完全不一样了,起义军肆意砍杀劫掠,城内硝烟四起,百姓哀嚎声充斥着整个内城而民不聊生,大齐皇帝却是默许不作为,更是授意手下将来不及西撤留在长安的李唐宗室赶尽杀绝,无一留口。和此等惨绝人寰的地狱相比,在长岸坊的金吾将军府仿似人间天堂,里面正声色犬马,歌舞升平,金吾大将军张方直左拥右抱,美酒佳肴,不胜快活,在那些舞女里面,有一舞女,虽戴面纱,但舞姿曼妙,气质出众,不似寻常的卖艺舞女,一曲《霓裳羽衣舞》即将跳毕,忽地从那舞女袖中飞出四支飞刃,站在那张将军旁边的四名守卫应声倒地,众人见此状,纷纷惊慌逃窜,张方直也傻了眼,仓皇地呼喊护卫擒拿刺客,却不料正堂大门被封死,门外将军府的护卫兵听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都以为张将军又正在逍遥快活,那女子用飞刃解决掉剩下的几个护卫,又在与张方直打斗的过程中用飞刃刺伤了他的大腿,使之不能奔走,张方直痛苦地瘫坐在地上,拨出刺在腿上的飞刃,问道:“处月飞刀,沙陀族,你是李克用的人?”

    “尔等卖主求荣的狗官,放贼军入城残害百姓,人人得而诛之!”那女子怒斥道,只见那张方直还想拔剑抵抗,却被一飞刀刺入咽喉,女子见恶贼已死,便从侧门逃了出去,她接到新的指令,要去刺杀下一个目标。

第二章 布局

    江怀玉醒来已是第二天巳时,这些天来,江怀玉不曾睡过一个好觉,也避而不见夫人云瑶,因为心绪不宁、气血不畅,怕她担心,更怕自己失态,出山庄后便不顾及了,痛快地喝它一次,然后睡上一觉,心中畅快许多了。起身在窗前伸了个懒腰,随意远望,便看到了那钟灵毓秀的大屋山,想来也正好去散散心,去看看山水,于是便朝着大屋山走去。

    此山名唤大屋山,山内有一寺庙,叫为渡劫寺,此山寺相传是达摩祖师修禅之地,达摩祖师在此地禅坐十载,不食米水,在此寺庙的一山洞中,由于面壁参悟时间过久,阳光照射不透人体,在壁墙上竟生成了一座禅坐人形。后达摩祖师参透天机,修行圆满,便云游四海,羽化成佛,自此便留下这大屋山渡劫寺古迹,多年以来,来自五湖四海的虔诚佛缘之人,不远千里,来此参悟祈福,佛门之人更将此地作为圣地,每逢月初月中,必来诵经修禅,好不热闹。江怀玉算了一下日子,今日是初八,忌出行栽种、祈福安香,寺庙该是安静的日子,正好去此处躲躲烦心事,一想到此,便不觉加快了脚程。

    那大屋山山势高耸奇特,两边的群峰像臂弯一样紧紧地护住大屋山正峰,周边都是奇石怪树,郁郁葱葱,大屋山则更是独特,就像一间平屋一样拨山而起,山腰却被瀑布悬空,进寺必须要绕开那瀑布上山,自然是要多走半个时辰,走到山顶,再走百十步路,便就能看见一间破旧的不起眼的寺庙,砖红色的墙漆已经掉得差不多了,甚至还有些断梁残垣胡乱的摆放,倒是不像摆放的,好像是某种外力打斗的痕迹,周围也没个牌匾标名,倒是不像个正常的寺庙,江怀玉似乎对这一切已习惯自然了,但总感觉哪里有些异样。江怀玉踏进庙门,随意四处扫望,回想上次来这里,还是带云瑶一起来的,那时她正有身孕,来这里来讨个福气,转眼五年过去了,这里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阿弥陀佛,江施主”,忽从背后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江怀玉回头见那老者,老者朝他行了佛礼,江怀玉也回礼答道:“玄信大师“,然后径直向他走去,

    “江施主有些时日没上来礼佛了,今日得空却是不巧,你看这空空寺院,既无经诵,也无香烛,只能从简拜礼了。“那位称作玄信大师的老者说道,

    江怀玉答道:“有劳大师。”于是朝老者行礼后直直地走进佛堂,拜了三拜,那老者为他击了几下那鼎沉闷的青铜钟,钟声在整个大屋山回荡萦绕,许久才散去。

    “五叔,您在这渡劫寺,过的还自在吗?”江怀玉起身回神,望着眼前的老者问道,

    “你看这天色,又要起风了。”那老者感慨道,“人啊,哪有什么自不自在的,心态放好了,就是自在”,那老者说完,山谷便风声急促,吹得落英缤纷,却吹不散江怀玉心中的苦郁,

    “江施主,你行事沉稳,仁德兼备,且智谋过人,又有诸多贤士相助,大事可成,但切勿优柔寡断,万事求全,王者行事,不拘小节。”那老者见江怀玉眉头不展,稍加提点道。

    “五叔您意思是?”江怀玉问道,

    “计谋早已在你胸中,你不出计的缘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那老者反问,

    “我只是怕,那后果不可掌控。”

    “古往今来,月圆潮落,日升夜辰是道之定律,是谓天道,尽人事,听天命亦是自在逍遥,没什么输不起的。”那老者说完见那江怀玉闷不作声,还是在权衡再三,于是不耐烦地说道:“你耽误我的午睡时间了,我吃酒瞌睡去了,你自便吧……”

    “五叔…”江怀玉还想请教一番,便想叫住那老者,

    “对了,以后不要再叫我五叔,江煊信已死,这里只有玄信小僧”老者背对说完便瞬间消失了,倒还是他们飞熊派的行事作风。那老僧却又不像正宗僧侣,又没剃头戒律,又没袈裟佛珠,穿一身还算利整的粗布衣物,唯一一点像个佛人的,便是那句“施主,阿弥陀佛”。

    江怀玉站在原地,望向那绵延的山峰竟发呆,仿似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家族的事,打从记事起,一直如影随形,让他心力交瘁,他没得选,这是他的使命,他的责任,既然如此,那就布个局好好大玩一场吧,没什么输不起的,随后他脑海里想起了那个他不愿意去实施的计划。

    江怀玉日夜兼程的赶赴川蜀唐营,随从的有他连水山庄的十二艮卫,这十二艮卫的带领队长,叫江山,穿一身山藤轻兵甲,手持四相蛇弯枪,背上还负着一个方形的包裹,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神兵利器,左侧半脸用铁面甲遮住,看不到全貌,熟络的人都知道是因为他小时候被毒物蛰了留下了伤痕,在飞熊门内大家都叫他大山哥,他这支护卫队加他共十二人,每人都是一样的装备和兵刃,江湖上更喜欢称他们为藤甲兵卫。“你们是从渡劫寺开始就跟着我的吧?你们好大的胆子!”江怀玉怒斥道,“宗主息怒,是总管不放心宗主一人在外,恐有闪失,所以才派我等暗中护卫。”江山揖礼答道。

    “这江一德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我的行踪都要管,还有你们,你们是听我的还是听他江一德的?”

    “回宗主,我等自是听从您的命令。”

    “那我问你,你们走了,谁保护夫人和孩子?”

    “怀瑾小姐回府了,有她在,还有江隐江善守着,宗主大可安心”

    “她还知道回来?吴伯胜呢,跟回来没有?”

    “吴爷也回来了。”

    “罢了罢了,这对老冤家,有他们在,自是无虞,牵马启程吧。”

    “是,宗主”

    “慢着!你刚才是说‘暗中护卫’我么?这么大摇大摆,奇模怪样的十几个人骑马跟着我,也叫低调?你们是不是对‘暗中’两个字有何误解?”江怀玉开玩笑逗道,

    “宗主,艮卫办事素来如此,合则不分,也不懂得暗中低调为何意,只是按一贯规矩行事,请宗主明察!”江山立身严肃答道。

    那江怀玉明知艮卫不通情趣却硬要试一试,结果自讨没趣,被气得蹬马蹄鞭,一行十几人快马加鞭地朝川蜀赶去。

    大唐皇帝被起义军从洛阳赶到长安,再从长安赶到蜀地,皇室的颜面尽失,并且如今这中原大地,竟然有两个皇帝,僖宗皇帝当然不高兴了,皇帝不高兴了,自然有心之人就会为皇帝排忧解难,以求仕途,平步青云。权宦田贵向僖宗皇帝推荐了田成嵩、王荣两位步兵校尉,毫无疑问都是他的心腹之人,皇帝也心知肚明,但眼下正是用人用将之时,提拔身边老臣推荐的人总比外人来的可靠,这一次僖宗皇帝做对了决定,这两位校尉虽依附宦官,但都是久经沙场,有军事才能之辈,经过他们的整治与谋略,大唐的蜀军开始稳步东进,并收复了周边的一些州池,此外,李克用军和拓跋功军也加紧抢夺地盘,各地勤王之势日盛,这一切看起来,都朝着李唐中兴的局面在发展。

    僖宗皇帝听闻江家江怀玉来拜见,十分欢喜,一来他与江怀玉有过几面之缘,对江怀玉颇有好感,亲切如故人一般。二则是因为,一直以来飞熊门在官道和江湖上的地位都非常高,虽然江家传人名无官职,但是官家的人,上至皇公贵胄,下至地方县吏,无一不对江家礼敬三分,为何江家名望如此之高、身份如此显贵?此事容后续再作详解,

    僖宗皇帝非常高兴地接见了江怀玉,热情地招待,为之备下晚宴,接风洗尘。晚宴上灯火辉煌,美酒美食,还有美女悦曲相伴,僖宗皇帝欣赏乐舞、笑颜悦色之余,看到江怀玉心事重重,无心欣赏,便撤下乐舞,待人走沉寂后,僖宗皇帝问道:“江郎心中有郁?”

    江怀玉揖礼回道:“陛下慧眼,草民斗胆求陛下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吾皇何日返京师?”

    僖宗皇帝听之一愣,拿到嘴边的酒樽又放回桌案。

    “朕,无时不刻都在挂念长安,可恨那黄巢小儿,乱臣贼子,篡位逼宫,把朕逼到了这川蜀阴湿之地,我恨不能即刻率兵肃反,诛杀逆贼!”僖宗皇帝怒火中烧,拍案而起。

    偌大的行宫大殿鸦雀无声,群臣皆低头无语,江怀玉饮下一口青酒,说道:“陛下,我来时见沿途已有不少州池被官军收复,且见我军守纪严明,精神抖擞,看来陛下寻得了不少良将。”

    “哈哈哈,你说得极对!”僖宗皇帝转怒为喜,从坐榻起身,拉起江怀玉走到大殿中间,说道:“江郎,朕不瞒你说,现在朕的军队,兵多将广,器仗兵备,应有尽有,唐义夫、张楚,王衍也起兵肃反,不日即可东进!”

    “如此甚好,草民来此面圣...”

    “哎,怎么总是草民草民的称呼,间隔了我们之间的熟识,从即日起,君自称江郎即好,毋须多言。”僖宗皇帝饮酒微醺,趁着酒意豪迈而为。

    见皇帝盛情难却,江怀玉只得遵从,说道:“江郎此行面圣,也是为此事而来。”

    “哦?愿闻其详。”

    “江郎想为陛下举荐一人,此人得用,胜败即定。”

    “何人?”

    “叛将朱温。”

第三章 局中之局

    关中梁山西南侧。

    几十万军队仍在不眠不休地挖掘陵墓,这一日,妖风大作,暴雨如柱,只见空中电闪雷鸣,震的人头晕目眩,心惊肉跳,欲将这苍穹一劈为二,这时,一团巨大的乌云笼罩了整个梁山,白日变黑夜,忽然,从远处乌云密集之处出现了一条浑身散发着紫金光的腾龙!一眨眼的功夫,又出现了一条飞龙,第三条,第四条……待阵法齐定,共有九条神龙交相呼应,盘旋在梁山顶峰之上,照得整座梁山亮如白日,正在盗挖陵墓的兵士看到这一幕都吓傻了眼,纷纷丢下手里的挖掘工具跪拜,有些兵士直接撒腿就跑,挖掘作业近乎瘫痪,梁山附近的很多百姓也都亲眼目睹,惊叹不已,都诚心下跪参拜,祈福相安,飞熊门见时机已到向四处传播消息说大齐将士在偷挖乾陵,触怒了上苍和先皇先后,所以派九龙盘绕,以示警告,不然将降下天灾天难,殍尸遍野。此传言一出,长安百姓坐不住了,纷纷情愿游行,堵在皇宫禁地门前,向大齐皇帝施压,并爆发了小规模的暴乱打斗,洛阳、河中、金州、汴州和幽州,相继响应,各地反齐之势犹如星火燎原,一点即着,大齐皇帝欲用武力镇压,丞相范梓进言,分析当下形势当以平息众怒为要,若执意军队镇压,王朝危矣,大齐皇帝黄巢听罢雷霆大怒,欲治罪于范相,朝臣求情亦群发谏言,黄巢休罢,免罪平息,并接纳进言,安抚百姓,以柔止暴,广发昭书布告天下,宣称官家会对盗陵一事追责到底,还天下人一个交代,于是立马逮捕了那负责偷挖乾陵的将军,将他公开凌迟处死,参与盗陵兵士罚饷半年,大齐境内减税三月,方平息众怒。

    “宗主,这次我们侥幸借势星会九龙阵暂保了乾陵,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推测,大齐皇帝还会继续对乾陵下手。”江一德对江怀玉说道。

    “自是如此,黄巢此人残**诈且心胸狭隘,必定不会就此罢手,更何况,他仿似知晓乾陵里埋藏的机密,不挖进地宫,恐他寝食难安。”江怀玉说道,

    “乾陵地宫里究竟有什么秘密?自高宗皇帝和武后仙逝的百余年时间里,引数之不清的人不顾性命地倒在梁山上,永远的留在了那里,太让人好奇了。”江一德感慨道,

    “不应该知道的事情,还是不要知道为好,以免惹祸上身,危及性命。”江怀玉冷面一严,警示道。

    “属下知错,再也不敢提此事了!”总事江一德诚恐揖礼说道,

    “知道就好,此事在整个天下都是禁忌,又何止我江家,以后当谨言慎行,稳当做事才好。”江怀玉如是说。

    “是,属下受教”,江一德微擦了一下额上的冷汗,看来江家主人那一句‘危及性命’着实让他惊吓了一番。

    “你去备一下行李和马匹,我明日要去一趟并州。”

    “是,宗主去并州几日?我好知会夫人。”

    “不用了,我自去跟夫人说明,另外,叫伙房今晚烧几个好菜,怀瑾和吴伯胜来了,好好招待招待。”

    “明白,属下这就去办。”待江一德退去之后,江怀玉整理了一下衣裳和头发,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憔悴,四十万军队从梁山撤下让他如释重负,一扫多日的愁容,不觉多了几分笑颜,去见自己的夫人和孩子。

    “夫人夫人,宗主回来了…”丫鬟兴奋朝内堂里屋大喊,

    “吵什么,回来就回来呗,又不是不认识路。”云瑶夫人没好气地说道,那丫鬟悻悻地朝江怀玉吐了吐舌头,仿佛在暗示着今天夫人有气,而且不容易哄好。江怀玉驱散了丫鬟们,然后赔上悻悻地笑脸,说道:“夫人在做女红呢,真贤惠…”

    云瑶把脸朝到另一边去,持续不理会他,

    “哎呀夫人,我知错了,这些天来冷落你了,但是我并没有去外面花天酒地的嘛,我只是,在忙一些正事…”江怀玉连忙坐下旁边。

    “忙着去梁山守陵,去山上见五叔,去蜀地面圣是吧?就是没时间回来看看我和孩子们,你一点都不在意我的感受,关心我的生活状态,你没以前那么爱我了吧?“云瑶夫人说完竟啼哭起来,

    “哪里的话,我是怕你担心,我前些日子压力太大,事情太多,怕我在你面前失态,在孩子们面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江怀玉,你自问,我嫁你这六七年,你几时有好好陪过我和孩子,我知道你们江家是千年望族,自是有数之不清的要紧事去处理,但是我上官云瑶嫁你绝不是为了受这委屈来的。”云瑶夫人越说激动,仿似将心中的苦水一股脑的倾倒出来,

    “夫妻之间应该就是遇事一起扛过去,相互支持、相互帮助,共同成长来的,不是吗?你什么事情都是自己解决,不跟我交流,你还把我当成你的妻子吗?”见上官云瑶哭得泪如雨下,江怀玉愧疚地沉默无言,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不停地说着:“对不起云儿,我错了…”

    哭缓了一阵,江怀玉见她平静许多,便从身后拿出来一个实色焦褐百鸟图案檀木盒,十分精美,

    “这是什么?好漂亮。”云瑶夫人问道,

    “这是我从川蜀给你带回来的礼物,里面还有惊喜呢。”江怀玉神秘的笑道,

    云瑶打开盒子一看,目光随即被里面的东西所吸引,一块巧夺天工、精美绝伦的蜀田美玉,有十几件的新款手镯,还有七八件珠钗宝簪,然后江怀玉拍手示意,丫鬟们陆续地拿进来一些锦衣布匹,瓷器瓦盏和各种在中原之地难得一见的各色商物,而后江怀玉拿起一个鸿雁造型的风筝,说道:“我也给孩子们带了礼物,给他们买了些糖果风筝和玩偶之类的,他们应该会喜欢。”

    “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差不多把那货街搬回来了吧?”

    “无碍无碍,那货街多的是这种商货,只是寻那古玉倒是花费些精力,你喜欢就好。”

    “谢谢夫君,我去把平儿、峰儿,妍儿、媛儿带过来,他们肯定很高兴。”云瑶夫人开心地说道,

    看着她熟悉的背影,江怀玉内心多了一份心安幸福,那份幸福原来一直都在,只是他很少去发觉。

    晚饭上,江怀瑾和吴伯胜互不理睬,各顾自己夹菜吃饭,江怀玉和云瑶对视而笑,气氛一度尴尬。

    “怀瑾啊,你父亲近来身体可好啊?自从他搬去燕州养病,我还不曾去探望他。”江怀玉首先打破沉静,

    “怀玉叔,他身体好的很,您不必担心他,这次就是他让我回凤翔,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江怀瑾答道,

    “是的是的,我岳父他老人家也派我来助一臂之力,和我怀瑾媳妇一起,嘿嘿…”吴伯胜也随声附和道。

    “滚开!离我远点,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江怀瑾谩骂道,吴伯胜伸出去想撘在江怀瑾肩膀上的手迅速地缩了回去,江怀玉和云瑶两夫妇见此状笑问道吴伯胜:“你又犯了何事,惹得我家怀瑾如此大的火气?”

    江怀瑾见吴伯胜羞于启齿,便讥讽道:“怎么?敢做的事倒不敢说了?”吴伯胜脸涨得通红,怀瑾继续说道:“那我替你说,这厮前段时间好喝酒,酒醉之后竟在酒楼公开调戏人小姑娘,人小姑娘被吓得不轻,喊着家里十几个人来府邸讨要说法,这吴家的面子,都被这酒醉鬼败光了!“

    “哈哈,吴兄大男人好喝点酒是正常的嘛。”江怀玉说完被云瑶瞪了一眼,连忙转口道:“但也得克制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吴兄此举,实在有伤大雅。”吴伯胜见此情形,实难下饭,于是便负气走出了。

    江怀玉又对怀瑾说道:“出门在外,有必要给自己的夫君留点颜面,你这样做,让吴伯胜情何以堪?”

    “他自己既然做出来那些龌龊事,就不怕被人说,宗主您也别劝我了,我现在不想听。”怀瑾回道,

    “好好好,不说此事,我前些时候去了一趟川蜀,得蒙你夫妇二人在山庄帮忙照料夫人孩子,甚为感谢,我在那里寻得了两块上好的蜀田美玉,一块给了云瑶,另一块,送与你佩戴,务必收下。”江怀玉随即从袋囊里取出一块美玉,怀瑾自是推辞不肯受,但禁不住云瑶的亲情浓语,便欣然接受此物。酒足饭饱之后,已是戌时,众人皆散去回房歇息,洗漱好了之后,江怀玉和云瑶在床沿上相拥无语,静享这难得的美妙。

    “你明天又去出远门?”

    “是的,去并州,见一个人。”

    “危险吗?”

    “尚不清楚,不过应该没事,他还伤不了我。”

    “小心为上,多带些护卫。”

    “夫人放心,小心谨慎是我一贯的行事作风,我会带艮卫,巽卫和江善一同前去,现在有怀瑾夫妇二人在,这山庄里我放心许多。”

    “夫君不要分心思担忧我,别忘了,我也是上官家的人,虽然没学到别的本事,但保自己周全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你最机灵,好好的,我去几天就回来。”

    “好”

    于是两人便缠绵亲热,画面自补。

    并州经略府,朱温的秘密组织武德司下的监门正在上呈密报,

    “报大帅,长安方面来报,陛下欲引林闯来并州,接封平西大元帅。”“过”一贼眉鼠眼,说话声音阴阳怪气地书生模样的人说道,听他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宦官。

    “报大帅,幽云方面来报,节度使杨度有起兵反齐之势。”“过”,

    “报大帅,川蜀来报,唐营调军频繁,欲军东进。”“过”,

    “报大帅,凤翔来报,飞熊门江怀玉日前赶赴川蜀,面见唐帝,如今朝并州方向赶赴。”“过”“慢!”朱温制止道,他缓慢地落完最后一笔,一个‘道’字浑然天成,遒劲有力。

    “军师认为江家宗主此行前来并州,欲意何为啊?”朱温放下笔墨。

    “属下以为,无非为两个目的,一则来摸摸咱们的底,二则劝降。”那书生自信满满,他原是前朝殿试第一的状元,满腹诗经与谋略,欲仿效贤相房玄龄,但因长相和声音奇特,不被重用,只得了一闲职,终日无所事事,空有一腔抱负,后黄巢乱国,为保命投靠朱温,朱温见他颇有才干,便收为己用,任用他在武德司旗下的监门校尉,专门负责网罗情报,出谋划策,深得朱温喜爱,官家人称“鬼脸校尉”。

    “哦?和我所想一致,妙哉妙哉!”

    “若他真是来劝降的,大帅如何应对?”

    “那要看他能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了,我虽知道他在布一个大局,但是如果条件诱人的话,我甘愿成为他棋盘里的一枚棋子,你说一盘棋局里面还有另外一个棋局,会不会更有趣?”朱温轻轻一笑,

    “大帅,你…”

    “今天就到这了,下去准备准备,迎接明天的客人,要有新鲜好看一点的节目,来的可是江家人。”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退下吧。”朱温背踱着手,仔细端详着挂在墙壁上的羊皮地图,露出微微一笑。

第四章 刺客苏婵

    这一日,刺杀了那张方直的女子来到了东都洛阳,她接到新的指令,要刺杀一名齐国的重要人物,刺杀地点就在洛阳城郊外,在他赶往长安的路上,取他性命。她在城门附近的一茶馆查看,留意着周边可能隐藏的危险,自从她成功的刺杀了那位叛唐的大将,引起了大齐朝廷各个府司的注意,稍有差池,她就将成为阶下之囚,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这一点她很清楚,多少人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她,她缓缓地喝下一口茶,周边的埋伏已被她察觉,她微微冷笑,周围的官兵顷刻之间已经将那茶馆团团围住。

    “奉旨捉拿通缉重犯沙陀刺客,给我拿下!”官兵即刻扑冲向前,争当头功。

    “嗖嗖嗖”,只见那飞刃四处弹飞,刀刃所到之处,非死即伤,那女子踢飞酒桌然后借力飞上屋顶,不紧不慢说道:“怎么?惠王不亲自来见我一见?”

    “妖女休得猖狂!看刀!”一带刀兵尉尚未拨刀出鞘,便觉浑身乏力,头晕目眩,即刻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原来那女子早就在茶馆周围点燃了致幻香,这个香为沙陀特制而成,极其容易混在空气中,人体一旦吸食进去,即刻中毒且毒性剧烈,顷刻之间那一队所谓的官兵全部倒在苏婵的致幻香之下。“看来这林贼早有防范,也罢,我倒想看看,他有多少手段!”苏婵一一收回她的飞刃,继续追击她要刺杀的目标。

    江怀玉一行人驻马并州城前,一路走来并州境内防守严密、无懈可击,想必是那朱温治军有方,谋略过人,江怀玉心想,恐怕这一次的会面,不会那么友好。他们在护城河前下马,派出一人送与拜帖,齐军放下护城河木桥,待江怀玉等人过桥后,立马将木桥收起,再看城墙上,弓箭手已布备就位,城门大开从里面涌出来一支军队,把江家一行人等围困起来,江怀玉又岂是常人,他见惯了大场面,这点小把戏对他来说,早在意料之中。朱温慢悠悠的从内城府里出来,手下的人搬好官椅备了好茶,坐等着看节目。

    “江善,不可下死招”江怀玉看着江善向前走去,平静地看着他说道。

    “宗主,我尽量”

    然后那江善向前走了几步,神情冷漠,严峻的让人感到害怕,城内擂鼓助威,齐军变阵向江家冲杀过去,江善拔剑,剑光一出,势如闪电,在江善移形换步中,剑气已经冲散了齐军最前面的攻击阵形,齐兵纷纷倒地后退,江善趁势冲进齐军阵形,搅乱布阵大杀四方,剑太快了,根本无法反应之下,就被刺穿刺伤,齐军败退而逃。

    “此人是江家何人?竟有吕布之勇,以一挡百”朱温大惊。

    “看他的武功招数且进退有序,应该是江家连水山庄第一高手江善无疑了。”鬼脸校尉庞师古确认道。

    “那柄剑也是好剑,军师可曾认得啊?”朱温看了看自己的佩剑,

    庞师古往前凑了凑,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说道:“回大帅,那剑可大有来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上古神剑-干将剑。”庞师古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此剑乃春秋时期顶级铸剑师干将偶得一块千年玄冰铁,见铁块体状奇特硕大,遂将它一分为二,历时三年铸成两剑,一把名曰‘干将’,另一柄曰‘莫邪’,干将剑乃阳剑,刚怒霸道,削铁如泥,以一敌百,自是不在话下。”

    “军师果然博学多闻,我朱某人今天也算开了眼界长了见识,来呀,擂双鼓,下剑雨。”朱温摆了摆手,他想知道,这飞熊门江家到底还有多少奇人异士,神兵利器。

    只听那双鼓震天,犹如催命鬼亡曲,让人心发慌,城门一开,军队即撤,江怀玉见状连忙让江善退回来,料定齐军应是准备剑雨了,便让艮卫在最外围防守。江家的藤甲兵卫整束装备,卸下背裹,从里面取出那方形盾甲之物,按照既定位置稳举其盾甲,接连拼成一个半圆状,巽卫又在其后背以血肉铠甲护之,严阵以待。

    朱温从未见过此古怪部件,“军师可晓得这江怀玉在搞些什么名堂?”

    “属下也未曾见过此等之物,不过想必也是他江家世代流传之物,绝非俗物。”学识天下的鬼脸校尉庞师古即使翻遍古籍记载恐怕也不见得有此记录。

    万箭齐发,遮天蔽日,那剑雨打在那半圆上丁丁作响,划出火花,但那方形之板却丝毫无伤,箭支纷纷散落在地,江怀玉于圆圈之中岿然不动,怡然自得,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带艮卫来的原因,江家先前的艮卫更具搬山移海之能,又何惧这箭雨。城墙上的齐军哪里见过这等怪异之事,没有哪支军队可以撑过三波箭雨的,更何况,他们不是装备精良的军队,他们只是江湖上的游兵散勇,齐军的弓箭射得越来越没有信心,朱温也顿时没了主意,他本来是来看戏的,没想到现在变成了被看戏的,他诧异于江家数不胜数的神兵法宝,也赞叹于江怀玉的周全谋划,“也罢,箭停!”朱温摆了摆手,江怀玉见弓箭停歇,便散去阵形,独自向前走了几步,向着城内喊道:“江某久闻大齐奋威将军并平西大元帅朱温,卓尔不群、举世无双,今日之见也不过如此,不符其实,世人以讹传讹罢了。“朱温在城墙之上听得真真切切,却不为所动,这点激将法还激不起他心底一丝波澜。微风吹动风杆兵旗,两军对阵,格外寂静。

    “吾等前来,是想与将军共商天下大计,既然将军不肯见江某,那我等离去便是。”江怀玉拨拍折扇,转身而去。

    “江郎请留步,朱帅有请,进城一会!”一位城楼上的齐军小兵朝江怀玉喊道。

    苏婵马不停蹄地追了林闯一路,却不见他丝毫踪影,料想是那林闯知道有人刺杀埋伏,改了官道走小道,所以这一路上连个影子都没有,“好个奸贼!”苏婵拍案骂道,然后从身上取出地图,描画再三,最后圈出一处冷笑道:“这次看是你的命大还是我的刀快!”

    “驾,驾…”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扰乱了已入夜的山林小道。

    “惠王,再往前走十几里就到平华镇了,过了平华镇就是并州境内,我们已连续赶了一天一夜路了,到前面的驿馆歇息歇息再赶路吧。”一随从小心地向这位惠王说道,林闯不语继续快马加鞭,“惠王,我们不休息可以,但是这些战马得吃些草喂点水吧?前面还有半日的路程,马儿吃饱了赶路更快您说对吧?”其另一个随从说道,林闯想了几秒,“那好吧,大家都辛苦了,就去前面的驿馆歇息半个时辰,喂饱马匹、补给干粮再上路。”“是,惠王”

    他们一路绝尘而去,却没发觉周边已布满杀机。

    会宁驿馆,由东往西入并州的必经之地,苏婵早已在此处布好陷阱,静待着她的猎物。

    “吁吁…”一阵马蹄声赶至,“来了”苏婵娇容一笑,暗藏杀心,今夜的晚风似乎比平常要大许多,吹得整个驿馆哗哗作响、旌旗摇晃,林闯一下马就感觉有异样,提醒其随从加多小心。一行人进了会馆找了座位,叫来店伙计上菜,但那店伙计战战兢兢的浑身在发抖,说话也结结巴巴地,说:“各…各位老爷,客…客官需…需要点…什么?”那随从们都在取笑是个结巴,林闯却保持警惕,发现店老板在账台上也因为恐惧害怕表情显得非常不自然,“这家驿馆有问题,快走!”林闯起身提剑喊道,

    “惠王茶都没喝就急着走么?”苏婵端茶从后厨走来,

    “你是何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身份?”林闯的一众随从全都抽出刀刃,

    “呵呵,惠王你们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们,你们林家在洛阳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丧尽天良,那在天下可是出了名的,我,是来让你们偿命的!”苏婵时笑时狠,让人发怵。

    “大胆叼女,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人,竟敢口出狂言,今天就要你长点教训!”一随从向前就想去抓苏婵的手臂,苏婵哪是那么容易让人近身的主儿,只见那苏婵定身直面刺刀往后飞移,从袖间飞出一柄飞刃,弹落刺刀而后飞刃回身刺中那随从,即刻倒地不起。

    “沙陀飞刀,你是李克用的人?!”林闯注视眼前的女子,蒙着面纱的侧脸是那么的迷人心魄,但下起手来却是这般一击致命。

    “每个被我杀死的人死前都问我同样的问题,而我的回答永远都是---‘尔等残害无辜百姓、穷凶极恶之人,人人得而诛之!’苏婵飞身蓄力,连发八柄飞刃,四处弹飞仿似长有眉眼,能寻得人软肋薄弱之处,进而一击即中。林闯拔剑抵挡,耳旁尽是随从人中刃的喊叫声,但他眼下能管的十分有限,只能尽量挡开飞刃,苏婵欲速战速决,又放出去几柄飞刃,林闯一行人终支撑不下去,死伤近大半,残存的随从也急红了眼,抄起佩刀就向苏婵砍去,那些随从又岂是泛泛之辈,他们都是林闯从禁卫军中挑选起来的近战搏斗高手,武功高强,只是这苏婵的飞刃拉开了打斗的距离,让他们近不得身,他们才落于下风,可是苏婵没注意到,有个受伤的随从慢慢地爬近她的身边,忽然用力死死地抱住了她的腿,她想抽身却无奈对方臂膀力气太大,挣脱不开,林闯见状挡掉飞刃,大喊:“趁现在!”于是剩余七八人直直地朝苏婵砍来,苏婵连忙用刀刃刺入那人的后背,鲜血四溅,然后急忙用左手抽出飞刃,可是由于对方攻击距离已逼近身前,飞刃被轻易躲掉,苏婵双手难敌七八人的刀刃,不幸被刀砍伤了右臂,还被林闯一记重掌打伤在地,内脏受损口吐鲜血,林闯等人慢慢提刀逼近,至苏婵身前,林闯想看一下这女子究竟是何面貌,便想动手去揭开面纱,苏婵欲起身反抗,却无奈伤势过重,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面纱被恶人揭开,在林闯即将揭开面纱的那刻,致幻香起作用了,林闯的随从相继中毒倒地,事态危急,林闯被剩余的两三个手下连忙带出驿馆,苏婵忍痛起身打出一飞刃击倒了一名随从,而后追了出去。

第五章 戏,得足

    并州都护府,晚宴上,江怀玉与朱温相互打量观察,外界对他们俩的传闻都不少,但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却是无从知晓,而今真人就在眼前,还不好好考究一番?

    “江宗主,来者便是客,今夜我朱某备了些薄酒和几样家常小菜,还请不要嫌弃。”朱温举杯示意,

    江怀玉回敬,喝下:“现在世道惨淡,百姓疾苦,饿得只能食草吃土,像这样的吃食在江某的眼里就是山珍海味,听闻朱帅也是吃苦过来的,食此佳肴,心中可有感慨?”

    “哈哈,我不似江家宗主如此心系天下百姓苍生,仁德宽广,我只求在这乱世苟全性命、衣食无忧。”朱温拿起一块大猪肘子,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江怀玉努了努嘴,显得十分嫌,而后正襟的说道:“江某此行之意,想必朱帅已猜的七七八八,但有一点,朱帅未必猜透。”

    “哦?洗耳恭听。”朱温放下油汪汪的猪肘子,用手背抹了抹嘴。

    “江某此行,乃皇命所托!”江怀玉朝上揖礼以示尊敬。

    “不知江宗主所说的皇命,是姓黄还是姓李?”朱温眉间一紧。

    “自太祖起兵推翻暴隋,这天下一直都姓李,他黄巢,只是一个逆贼!”江怀玉答道。

    “江宗主!”朱温面容严肃,“这里是并州,是大齐的国土,请注意措辞,不要让我难做。”

    “呵呵,朱帅若是想绑我向黄巢请功,怕是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只是在下听闻,最近你与那齐国朝堂有些不合啊。”朱温吞下一杯酒,沉默不言。

    “朱帅手下密报众多,应该知道齐国皇帝已经对你不放心了,所以才派他的妹夫来夺了你的兵权、接替你的位置,以后朱帅你是什么样结局,你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江怀玉起身帮朱温斟了一杯酒,继续说道:“如今你兵权尚在,威武尚存,何不用这些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呢?现各地反齐之气日盛,勤王之势愈演愈烈,过不了多久,就能推翻齐权,朱帅难道想凭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

    朱温一饮而尽,思虑再三。

    江怀玉见状说道:“奉吾皇令,若齐将朱温归降大唐,举兵反齐,敕封朱温为宣武节度使,赐汴州,并赐爵位,待剿灭黄巢之后,再另论功赏赐。”

    “陛下待叛臣如此,要是朱温再不领情,可真是人神共弃了。”朱温朝西下跪哭拜,“叛臣朱温谢主隆恩,定当不负陛下之托,助陛下铲除逆贼,复兴大唐!”

    “朱帅请起,既是如此,请收下皇命手谕,我好回复陛下。”江怀玉递上手谕,仿似做了什么罪恶滔天的错事一样沉重。

    朱温收起手谕,抹干眼泪请江怀玉坐下,敬了一杯酒后说道:“既然大事谈定,朱某有几个小问题还请江宗主解惑。”

    “请讲。”

    “那剑,当真是干将剑?”朱温指着江善怀里的剑问道,

    “回朱帅,确是春秋时期铸剑师干将亲手打造的干将剑。”

    “能看看吗?”朱温请求道,

    “这…恐怕不妥,这剑是我这位兄弟父亲的遗物,他不让任何人碰的,请见谅。”江怀玉看向江善回道。

    “原来如此,是在下冒昧了,来,再饮一杯酒。”朱温连忙化解尴尬。

    “今日在城楼下,江郎的布阵和兵器甚是奇特,我行军打仗这么些年从未见过此阵此物,还望告知一二,也让我等学习学习。”朱温殷勤的起身倒酒。

    “噢,学习倒说不上,这个在江湖上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机密之事。此乃我江家世代传下来的宝物,名叫排山卸龙甲,由十三块这样的方形之物按照既定位置拼接而成的一道人形防护屏障,这方形之物也有一名,曰方钢,乃寒铁精钢所炼,刀枪不破、矛斧不伤,是千百年来难得的宝物,江家先祖将之演练排阵,故得此阵法。”江怀玉时刻警觉着,他必须把握好方寸,家族里有哪些信息可以让外人知道,而哪些绝密是不能向外人透漏的。

    “妙哉妙哉!江家果然人才辈出,声名远扬,我再敬江郎一杯!”朱温举酒一饮而尽,心情大好甚是满足。

    苏婵骑马追出驿馆不远,便看到林闯三人快马的火光往长安方向奔去,暗想不妙,欲鞭马追赶,突然她看到从南面冒出一队火光朝林闯袭去,苏婵想来自己受了重伤又不知那队人马的底细,于是决定暗中悄然跟随,见机行事。那队人马整齐出行、不慌不乱,看上去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军队,他们不一会儿就追上了林闯,苏婵为了避免被发现,故意隔得很远,待她下马赶到山林时,除林闯外其余的二人已被击杀在地,

    “烟隐雷?想不到堂堂的大齐国舅、洛阳惠王也用这些江湖下三烂的招数。”为首的领队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林闯单膝跪地,用剑勉强支撑着身体,脸上沾满了自己的血液,愤怒地看着眼前十几人组成的追杀小队。

    “您不必这么看着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本来是想在会宁驿馆里要你性命的,没想到被李克用的人抢了先,本以为惠王必死无疑,没想到沙灵竟失手让你给逃出来了,看来这沙灵也不过如此,如今惠王你落入我们手中,请放心,定会给你一个痛快地死法。”那领队示意手下围困过去,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知道,惠王林闯的武功也是天下闻名的。

    “如若不是中了那妖女的毒,你们又岂会得手!”林闯咬牙起身,挥剑备战。

    “是多亏了沙灵的人解决掉所有的麻烦,不然我们不知道要花多少功夫才能擒住你,这只能说你命该绝!”那个领队挥了挥手,指示一起动手。

    刀光剑影打了几十个回合后,林闯刺死了几个人,但自己也被乱刀砍得血肉模糊、无法站立,最终在毒气和外伤双重痛楚下虚脱倒地,看着慢慢围过来的人群,他竭力问道:“本王已是将死之人,可否让我死的明白,还有谁想要我的命?”

    “武德司云骑令,朱将军想要惠王的命!”

    “朱…温”,林闯话未落音,便觉一阵地转天旋,林闯即被快刀砍得身首异处。

    这一切都被苏婵看得真真切切,苏婵惊诧不已,心想此事关系重大,得马上抽身离去为妙,却不料没注意脚下有枯枝,由于偷偷观察的位置太近,踩断树枝的声音引起了那队云骑令的注意,朝苏婵大喊:“谁在那里?

    苏婵暗想不妙,于是马上快步而逃,云骑令留了几个人在原地打扫痕迹,其余的都去追捕苏婵去了,无奈苏婵流血过多,逐渐难以支撑,艰难的骑上马,云骑兵随后追上,那领队从马背上抽出弯弓,搭上一支黑羽箭,拉满弓弦、箭声刺耳飞射出去,弓箭在空中飞旋一阵正中苏婵左背,若不是在黑夜视线模糊,凭云骑令的骑射之术,苏婵必被一箭穿心。见苏婵驾马而远,那领队勒马急停,说道:“惠王之事为重,此人中我烈云箭,命不久矣,不足为虑。”于是云骑令一行人在深夜里执火焚尸,包裹惠王项上人头,赶回并州向朱温复命。

    苏婵任由那马匹随意四处奔走,在上一小山坡时,从马背上摔落下来,滚到路边,昏迷不醒。

    江怀玉陪好酒之后便向朱温请辞,朱温十分盛情的留他们住宿,被江怀玉婉言谢绝,既已完成皇命,走好了最重要的一步棋,现在他最想做的是回家见夫人和孩子,江怀玉勒马回望灯火通明的并州城,神情复杂,不知是喜是悲,更多地可能是担忧吧,他心里想着,然后转身策马离去,马蹄声急。

    “宗主,这里躺着一个人。”江山举起火把照亮四周,江怀玉听之即下马前看,路边赫然躺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侧卧着一动不动,江怀玉打量着那女子的穿着和外形,那女子面身着天青色薄纱裙衣,身材纤细苗条,头发不挽发髻,似乎不像中原寻常女子的装扮,倒颇有几分西域风情。江怀玉摆了摆手,示意将她翻身过来,江山轻身地将她摆正放平,只见那女子脸上戴着薄纱看不清楚脸,但是面巾已被鲜血染红,右臂刀伤虽用衣布包住止血,但血还是不断地往外渗,最严重的是她左胸部位上被箭从左后背刺穿,不知现在是死是活,突然那女子咳了一声,江怀玉赶紧伸手把脉,脉象混乱微弱,随时可能停止。

    “宗主,我们救或不救?”江山问道,

    “既然让我们遇到此事,想必也是天意,你就近找处歇脚之地,好生将她担抬过去,能救人一命是一命。”江怀玉起身上马,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决定救她,可能是他不愿再看到有人死在他面前,但是处在这个动荡不安的乱世,人命如同草芥,任人践踏,他一介草民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他们最先找到了会宁驿馆,但是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被火烧毁的废墟,云骑令怕朝廷派人来查到什么线索,于是干脆纵火烧馆、一干二净。

    “继续去找,她没时间了。”江怀玉说道。

    最后他们在附近的山上找到一座破旧的古庙,江怀玉令艮卫、巽卫加强防卫,命江善取来药箱工匣,关门施救。

    “你可知我叫你进来协助的用意?”江怀玉打开工匣,取出银针包。

    “属下愚钝,不知何意?”江善帮忙取出纱布问道,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即使是为救人性命,也总归对名声不好,而且这女子昏迷不醒,想救治她避不了有肌肤之亲,你在此有个见证,我身清白。”江怀玉取出银针,朝百会穴精准扎拨下去。

    “是,宗主。“江善一点即透,甚是让人安心。

    “接下来我要用针灸于她中府、气户、俞府、云门四穴,你帮我解开她的衣物。”江怀玉抬头示意。

    “这…,要不还是宗主你亲自动手吧,太冒犯了。”江善摆手推脱。

    “要是夫人知道此事,你觉得我会怎样?”

    “宗主放心,此事就我们二人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就算如此,我也不做对不起夫人之事,赶快,没时间了!”

    江善见宗主急了,也不敢再推辞,于是闭着眼睛将苏婵的衣物解至胸前,江怀玉拨针奇快,四穴眨眼之间已被封好。然后江怀玉用小刀割开苏婵右臂的衣袖,从药箱里取出两三瓶药粉相继敷上,江善紧接着用纱布把伤口包扎完好,这样默契地配合治病救人,他们两个人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

    “她内脏已被武力震损,肋骨也断了两根,把神奇丹拿来喂她吞下。”江怀玉交待道,

    见江善喂下丹药,他取来小刀,放在火上加热消毒,而后喷了一口酒,对江善说道:“这箭不能不拔,但离心室太近,我没十足把握她能挺住这一口气。”

    “宗主有几成把握?”

    “我也不知道,对半开吧,一半是生,一半是死,看她的造化了,江善你把她拉起坐正,准备拔箭。”

    江善把苏婵拖起来,瞥见了那支黑羽箭,说道:“黑羽烈云箭,宗主,是云骑令…”江怀玉摆手制止,“事情错综复杂,不要妄加猜测,就算是他朱温做的,也不关咱们的事,救人吧。”江怀玉运气丹田,内力经曲池流灌入商阳、中冲二指,点檀中穴封了她的血脉,然后用医刀割开她后背的衣物,刮清伤口周围,快速使力,拔箭、止血、敷药、包扎,一气呵成。待江善扶那苏婵躺下,江怀玉让他解了封穴,然后自己收拾妥当,洗净满手的血渍,瘫坐在火旁,从子时营救,到现在已过了丑时,他这几天终于可以睡上一会了。

    第二日卯时,苏婵逐渐恢复了意识,清醒了过来,她艰难的爬起来,望着眼前破旧的古庙竟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到了这里,又发生了些什么事。她只记得被云骑令一箭刺穿胸口,她探了探伤口,还隐隐作痛,看到自己右臂和胸口的伤都被包扎稳妥,她就越好奇自己昨晚遇到了什么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起身抿嘴,发觉面纱已被摘下,眼下她也顾不得是谁摘开的,环顾四周在火堆旁的木架上,晾着她的面纱,血迹已被洗掉,拿起时已被暖火烘干,她满脸诧异,竟生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感觉…她戴好面纱推门而出,门外左右两侧竟各有一名壮汉,手持兵刃而昂首站立,苏婵下意识地往腰间掏兵器,那二人见状说道:“姑娘莫怕,我等不是恶人,我家宗主怕留姑娘一人在此荒地不安全,所以特意留我二人在此守卫,等待姑娘苏醒。”苏婵半信半疑,问道:“你们是何人?你家宗主又是谁?”

    “我等是飞熊门江家的巽卫,我家宗主自然是飞熊门的宗主,这是宗主交待给姑娘用的调理身体的丹药,每日饭后一颗,一日食用三次,请姑娘收下。”巽卫将药递与苏婵,双手揖礼说道:“我等告辞,姑娘珍重!”

    苏婵拿着药瓶,嘴里嘟囔道:“飞熊门,江宗主…””

第六章 长安难返

    半月后…

    长安永宁宫,大齐的文武百官排列整齐,奏陈国是。

    “陛下,魏州、潞州、定州、河东和河中都遭到唐军的侵扰,眼下最要紧的是攻克川蜀,彻底肃清李唐势力,完成天下一统,如果陛下动用军队进入并州彻查惠王失踪一事,难保那朱帅不心存芥蒂。”中书令范梓进言道。

    “失踪的不是你家的亲戚,你当然不急着找!还有,要是那朱温敢有半个不字,朕立马收了他的兵权、撤了他的职!”大齐皇帝没好气地说道。

    “陛下所言极是,范相你也是,这陛下的亲妹夫、当朝惠王到并州上任,十几日了毫无音讯,调查此事也是当下最迫切的事。”有人附和道。

    “是是是啊…”朝臣们讨论纷纷。

    “臣也认为伐蜀乃国之大事,是当下第一要务。”将军子廉却站在范相一边,主张集中精力用于伐蜀之上。

    大齐皇帝黄巢盛怒,直言文武百官毋须多言,不听任何劝阻,执意由其弟黄逸领精兵五千开赴并州,并着大理寺、内务府、左羽林卫协助一并调查,如遇反抗者,先斩后奏。范梓见皇帝如此决绝,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四品以上的朝廷官员在定胜楼上为督查军吟诗饯行,场面十分威严。

    “听闻陛下刚刚密诏了豫王和左羽林卫领将林言,范相以为,所为何事?”子廉谨慎四周,轻声问道。

    “陛下的心思,我倒是能猜得七七八八,召见豫王和林言,无非是为了平西大元帅手下的五万精锐,这豫王是陛下的亲生胞弟,林言是陛下的亲外甥,此时开赴并州,夺兵权之事太过明显。”范梓躬身轻声答道。

    子廉凑近打探道:“范相分析的极是,早些时日陛下派惠王接管并州,我就察觉有些不对劲了,陛下早已对朱温不放心了,我也不止一次听到军中传言朱温已归顺李唐,那依范相的看法,惠王失踪一事,跟朱温有无关系?”

    “就算不是他做的,肯定也脱不了干系,眼下局势正是肃清李唐的最佳时期,陛下此举,为患无穷啊!”范梓踱步远眺,望着浩浩荡荡西去的军队,总有些不详的预感。

    并州齐军营地,朱温在营帐里秉烛夜读兵书,鬼脸校尉庞师古在旁作陪。

    “大帅,监门长安探子来报,朝廷特派五千精兵开拔并州,协同三府调查惠王一事,我们怎么应对?”鬼脸校尉添满桌上的茶杯。

    “来就来了,陛下的心意早已路人皆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也该是动手的时候了。”朱温冷笑,反倒是一脸的轻松。

    “传信给唐营和江家,就说反攻长安的时机到了,依计行事。”朱温合起竹简兵书,走出兵帐,望了一下月朗星稀,说道:“也该晴了。”

    然后抽出旁边兵卫的刀,扔向军旗杆,那印有“齐”字的军旗缓缓倒下,将士大惊,不知统帅何意。

    朱温开口训道:“大齐皇帝昏庸残暴,听信谗言,诬我将士诱杀惠王、起兵谋逆,现朝廷已派兵犯我并州,欲诛杀我等,朝廷不仁,我便不义,本帅无奈为求自保,起兵反齐,归顺大唐,尔等皆是与我同生共死的弟兄,若不想任人欺凌宰割,就随我反了!”

    “反了!反了!誓死追随将军…!”朱温军号响四起,并州降唐。

    “宗主,好消息…”江一德一大清早就进内堂禀报。

    “什么消息?”江怀玉慵懒地问道,

    “代州沙陀军李克用上书降唐,出兵勤王。”

    “好事!”江怀玉难得一笑。

    “并州朱温易旗反齐,来信依计行事。”

    “好!”

    “唐军之渭北、沙苑已准备妥当,可随时东进合围。”

    “甚好!甚好!”江怀玉如释重负,多日的筹备,终在这一刻都有了回应。

    他即刻写下家书,告知夫人和宗族:国家大事,有大国才有小家,江家世代辅佐帝王成就太平盛世,如今也是江家该出力的时候了,他寄言道,很希望在不久之后,国家就能统一,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不会再有战争,不会再有杀戮。江家宗主既然有天命的恩赐,就该有完成使命的自觉,自离去几月,会频寄家书,勿念。

    然后召集门众,整装南下,与唐军汇合并取东进。

    云瑶夫人念此家书,声泪俱下,前线战场凶险难测,这是官家的事,不是我江家的事,江家又何苦趟这浑水呢。

    鼓声大作,战火四起。朱温以并州为守,牵制了部分齐军精兵;唐军本营自蜀地出,东进兴元府,江怀玉以奇兵协助,势侵金州;李克用沙陀军自北疆下,绕道麟州,直抵武功;唐营北路先锋军张楚、王长夫部借道凤翔,抵达渭桥。由此形成了四面合围长安之势。

    九月,僖宗皇帝发布诏令、号召天下,出兵勤王,论功行赏,各地纷纷响应,看来在这天下人心里,还是认李唐王朝啊。大齐皇帝可就彻底慌了,坐不住也睡不着觉了,连夜召开紧急朝会,商议对策。

    “要是陛下早听微臣的奏议,何来今日这般境地?”范梓讥讽道,黄巢听之虽十分不悦,但还是挤出尴尬地笑容,“朕一时糊涂,意气用事,范相肚量宽大,就莫要计较了,还是想想有什么良策吧。”朝堂之上,武将主战、文官主和,各执一词,都在算计着心里面那点小九九,范梓怡然自得在一旁看戏。

    “肃静!都给朕闭嘴!”黄巢吼道,转而为笑脸,问道:“范相以何计?”范梓抻了一会,缓缓说道:“依臣之见,唯今之计当撤出长安,先避唐军锋芒,再行打算。”此言一出,朝堂上立即炸开了锅。

    “长安乃我大齐国都,岂能轻易弃城让与他手?”黄巢十分不悦。

    “陛下,要想守长安,必先弃长安,臣愿以头上官帽作担保,不出十日,必返长安,如若不然,臣自辞去中书令,归隐乡田。”

    将军子廉也附议不可正面交战,先避其锋锐,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黄巢见范梓如此胸有成竹,子廉的兵法之道也言之有理,便决定下令按照范梓之计,佯撤长安、驻军灞上。

    金州唐军本营,江怀玉正与将领一起商讨下一步作战计划。

    “前线来报!”

    “念!”

    “齐军倾国撤出长安,朝东而去,不明意图!”

    “这就奇怪了,”唐军统帅田成嵩疑惑道,“按理说应该加快抽调军力防固守城才是,怎么会弃城而逃呢?”

    “此事定有蹊跷,江家宗主有何看法?”先锋将王荣问道。

    “不好说,现在敌方意图尚不明朗,不可轻举妄动,先派出侦察兵摸清情况,再作打算,我提议先按兵不动,静待其变。”江怀玉回道,田、王二人点头以表赞同,江怀玉眉头紧锁,仔细查看东去的路线图,他们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唐营北路军张楚、王长夫部自渭桥率先攻到长安城郊,见长安城城门大开,如若空城不见一兵一将,顿时犹豫不前。

    “我说王兄,这城咱是进或不进啊?这弟兄们可在这城门外站了好几个时辰了。”张楚问道。

    “这长安城太过安静,静的有些可怕,这城内定有蹊跷,本营传报,不可妄进。”王长夫踱马不停,心底也甚是焦虑。

    “管他娘的,照我说这齐军就是学当初孔明摆的空城计,里面肯定啥也没有吓唬咱们,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攻占长安城可是首功一件,兄长不怕被别人抢了去?”张楚顿了顿又说道:“况且咱哥们手下万余人马,就算他齐军有埋伏,咱们也能杀将出来,兄长你说,是与不是?”王长夫被这样一鼓动,心一横挥师进城,在长安城找了一圈也没见一个齐兵,百姓全都闭户不出,整个长安城内冷寂苍凉,不可同日而语。

    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流浪官军,不曾见过这么金碧辉煌的皇宫后殿,不曾摸过如此奢华精美的财物,皇宫之内堆满了数之不清的金银财帛,仿似是齐军刻意为之的,这些官军才不顾这些什么计谋呢,他们竟像发疯一样抢夺财货,不惜相互殴打厮杀,兵阵大乱。张楚、王长夫下令制止不绝,现在他们的军令比不上一支酒樽、一片金叶,无人理会。抢夺逐渐演变成抢掠,从皇宫大院蔓延到整个长安城,张楚、王长夫部士兵私闯民宅,抢夺金帛,掠取妓妾,纵火行凶,使得整个长安城内一片混乱,无人防守城门、无兵侦查敌情。

    见长安城内浓烟滚滚,范梓向黄巢请旨折返长安,黄巢顿时恍然大悟,立即下令倾兵反杀,后军变前军,长途奔袭,在几个时辰内,前军已抵达长安围成包围圈,而后大军压境杀进城内,城内张楚、王长夫的北路军大为震惊,四处逃窜,但由于身上所负财物过重,不肯丢弃竟情愿失去战斗能力,没过多久全军几近歼灭,张楚、王长夫这两位难兄难弟亦中流箭而亡,长安城内血流成河,于是黄巢军再次复返长安,大获得胜,又趁李克用在武功备军不稳,以大军压退;而另一边,黄逸、林言军见并州久攻不下,牵扯太久便转头攻向王衍、李存昌于土桥,获得大胜。各路勤王军队在交战中节节败退,官军不得不从各路撤军休整。江怀玉听着这连连败退,既不大悲亦不大怒,只是面色凝重的缓缓说道:“这长安城,确实是没那么容易进的。”

第七章 绣衣吏

    大齐皇帝黄巢对此次反击战的大胜十分满意,大摆盛宴于寝宫,赏赐范梓绫罗绸缎百匹,黄金千两,珠宝玉器、名家书画无数;赏赐将军子廉官升二级,拜右神武将军;其弟黄逸、外甥林言等人皆都受了封赏,满朝文武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江怀玉独坐在金州的汉水江边,一身疲倦挫败,他在反思此次的合围长安,到底是指挥的问题还是战术的问题,从最开始谋划全局的运筹帷幄到执行层面的步步为营,没有出错没有意外,那为什么会败呢?他望着看不得边的汉江水,心里甚是无奈,金州告急,他们不得不撤返兴元府,他苦笑了一声,这些时日的努力,仿似这竹篮打水,一场空。

    成都行宫,芙蓉议政堂。唐军此役全线败退而归,僖宗皇帝盛怒,各路藩镇节度使、勤王军将领皆是垂头丧气而面无神色。

    “怎么,你们打了败仗也不说说是如何败的?难道还想下次接着败么?”僖宗皇帝虽然语气平缓,但谁都知道他是刻意地压着心中的怒火。

    唐中令王铎报奏:“臣以为,此役之败,败于兵谋与情报。贼军佯撤长安、驻军灞上,然后还袭长安,此计策如神来之策,打得我们措手不及,而我们的侦查情报,连黄巢军驻扎于何处都不知晓,完全是个睁眼瞎,而贼军对于我方的兵力布署和进攻策略反倒是一清二楚,不知负责此次情报收集的察事厅,有什么要说的吗?”

    “此役察事厅确有失察之过,请陛下责罚。”察事厅长官跪奏。

    僖宗皇帝抬了一眼,“现在察事厅拿的是空饷是不是?光拿月俸不干活,你说说,朕是撤你还是撤你整个察事厅?嗯?”那位长官趴跪在地上颤栗不答,这个时候不说话是最好的应答。

    “朕记得先皇曾不止一次赞叹当年武后的梅花内卫府,对平定叛乱、保卫江山基业起出了极大的作用,所以先皇才那么重视你们察事厅,你们好好想想,这么些年你们都做了些什么?有一件能拿得出手的事吗?”僖宗皇帝想起先皇,不禁痛心疾首。

    宦官田贵进言:“陛下请息怒,重振察事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得慢慢来,况且陛下大可不必为情报之事烦心,察事厅办不到的事,自是有人能办到。”

    “哦?你莫要卖关子,何人能办此事?”僖宗皇帝饶有兴趣,摆正了坐姿。

    “当然是飞熊门江家能办此事,江家的情报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数一数二,放眼天下,还没有哪个情报处能在江家之上。”

    田贵报奏完朝江怀玉冷笑了一下,隐秘而阴险。

    “江家?江郞门下还有此等厉害的情报处,怎么朕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僖宗皇帝问向江怀玉,

    江怀玉暗想不妙,忙回复道:“回陛下,想必是田公公记混了,江家从未有此等部下,不知公公从何听来?”

    “哈哈,江郞莫要谦虚,陛下、诸位大臣,你们可能都没有见过这个神秘的情报组织,但是一定都听说过它的名号。”田贵故作神秘地说道,

    “是何名号?”东路先锋将兼金吾卫队长王荣问道,

    “衣绣衣,执斧仗节,天下之事,即查即报---绣衣吏!”田贵一字一字地吐出来,全场都愣住了。

    “绣衣吏?!就是那个让人恐惧的追查组织吗?相传郭子仪就是得到绣衣吏的准确情报,才举全军之力围困安史叛军于常山郡,一战定乾坤,救大唐于危难之中。

    “传闻没有绣衣吏查不到的事,查不到的人,简直太可怕了…”

    “是啊是啊,没想到仍然存在,竟不知听命于江家…”

    “绣衣吏?朕也有所耳闻呐,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情报部门,多次救大唐于危急之刻,有此厉害出色的情报部下,江郞为何不早报与朕?反而再三隐藏,却是何意?”僖宗皇帝生疑道,

    “回陛下,江家确实跟绣衣吏有些渊源,但绝不是从属关系,望陛下明察!”江怀玉赶紧解释,不然面前的皇帝陛下肯定会怀疑自己私用情报部门对抗朝廷,图谋不轨。

    “有些渊源是何渊源呐?“僖宗皇帝追问,江怀玉停口不言,思忖再三。

    田贵见他不愿告知,上奏:“江郞的夫人正是绣衣吏主上官宗海之女--上官云瑶,这渊源怕是不浅吧。”

    “哦,原来如此,绣衣吏既是你江郎的娘家,女婿求他老丈人帮个忙这有何难呀?这就么定了,情报方面由江郎你负责。”僖宗皇帝挥了挥手,欲将此事定罢。

    “陛下且慢!”江怀玉制止道,“陛下、田公公和诸位大臣可能不清楚这绣衣吏的江湖规矩,绣衣吏办事,看钱不看人,也就是说,谁出价出的高,他就为谁做事,并不会因为亲戚关系而破例,这是他们做事的原则,从未有过特例,也不会有特例。”

    田贵脸色难看起来,本来是想使江家和朝廷有隙,从而维持他独宠专权的局面,现在手下的人漏了这一个小细节,被反将了一军,顿时不知如何收场。

    “有这等事,田贵?”僖宗问道,

    “应,应该有吧,奴才不甚了解。”

    “那你瞎说什么劲,滚下去!”

    “价高者得,江郎你认为我们有可能比那黄巢老贼出得高吗?”僖宗问道。

    “拼钱财货帛,我们肯定比不过齐境之富裕,这一点陛下也心知肚明,但是有一样东西,大唐天子可以给也舍得给。”江怀玉回道。

    “是何物?”

    “一座荒山”

    “什么山?”

    “东都洛阳孤城山。”

    “不就是一座孤山么,你那老丈人看得上那座小山?”

    “陛下不知,那孤城山是绣衣吏总部所在,当年建这总部的时候是租用官府的地,虽说世事变迁,可这地还是租用当地官府的,官府隔三差五地上山收租,弄得我那岳丈很是头疼,俗话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城,陛下乃大唐正统皇室天子,若是答应收复洛阳之后,将此山册封给绣衣吏,那对绣衣吏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这可比任何的财货都值钱。”江怀玉解释道。

    “原来如此,你就跟你老丈人说,只要他绣衣吏肯助我平叛,事成之后,别说是这一座山,周围的几座山都给他们了。”僖宗皇帝豪爽地说道。

    “那江郎就先替绣衣吏谢过吾皇万岁!”江怀玉跪谢道,“江郎即刻飞信给绣衣吏,请他们尽快答复。”

    “如此甚好,准了。”僖宗捋须点头。

    江怀玉为什么要隐藏他与绣衣吏的关系呢?因为朝堂之上远比江湖人心险恶的多,把绣衣吏扯进官家之事里面,就相当于把云瑶也牵扯进来,这是江怀玉最不愿发生的事情。可是那宦官田贵究竟是何人?为什么他会对江家之事如此通透明了?又为什么几次三番逼江家踏入官场朝廷?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西域代州,神武川龙窟。苏婵倚着木栏杆,拿着江家给她的丹药凝视着入了神。“苏姐姐,你在这儿干嘛啊?我都找你好久了,走,咱们喝酒去。”

    “小曦,是你啊。”苏婵被这位打扮十分俏皮名唤陈曦的年轻女子从幻想中拉回到现实。这陈曦跟苏婵是从小开始一起在这龙窟中长大的,与其说这个龙窟是一个地方,还不如说这是一个训练场更合适,她们都是从小就没了父母,露宿街头而无家可归,是沙灵的主人将她们从各地带回来,给她们一口饭吃,给她们一个地方住,她们从小就被沙灵根据她们的性格特点分成几个小组,分别接受不同的训练,从此,接受训练活动就是她们每天的日常。

    苏婵个性孤僻好强、坚忍好胜,所以被分到了刺客杀手组-刺槐组;陈曦心思细腻、处事有条不紊,被分到情报勘探组织-榜文组。她们还有一个神秘的组织,是为沙灵提供经济支持和发展走向的另一队人马,这个组织隐密性很强,即使是她们沙灵内部的人,也不知道这个组织叫什么、有多少人、在做一些什么事。

    陈曦走近她身旁,看着苏婵有些异样,问道:“苏姐姐,你怎么了?心里有事么?”

    苏婵收好手里的药瓶,正对着陈曦回答说:“没事,我就是刚才在想一些事情。”

    “噢。”陈曦鼓了鼓腮,甚是可爱。

    “对了陈曦,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打听谁?”

    “飞熊门江家-江怀玉。”苏婵说出口后脸色竟有一丝红润羞涩。

    “这个人啊,不好意思啊苏姐姐,我的权限不够,不能翻阅江家的记录信息。”陈曦面露难色的答道。“什么意思?”苏婵疑问道。

    “在我们榜文组的信息库里,江家的档案属于一级绝密的,我们底下办事的,根本接触不到一级绝密的档案。”陈曦无奈的说道,“不过,你可以去找我们老大问问看,说不定他知道。”

    “他?算了吧,看到他就烦,我自己查吧,走,喝酒去。”

    “好,走吧。”陈曦满脸纯真的笑容开心的答道。

    “一个酒鬼美少女可还行。”苏婵逗笑道。她们两个女子欢愉的笑闹声总算为这一片荒凉的沙漠戈壁带来些许生命的声响,而变得格外凄美。

第八章 福无双至

    战后总结会正开展的十分压抑难受,一报官进殿报奏:“报,启禀陛下,夏州节度使拓拔功求见吾皇!”

    “宣他进来!”僖宗皇帝面露喜色。

    “江郎,朕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你一定也会喜欢他的,呵呵呵”僖宗皇帝笑道。

    “夏州节度使拓拔功觐见!”只见走进一名高壮男子,一身鲜卑胡服打扮,戴一顶白色羽翎圆绒毛帽,浓眉大眼,长相粗旷,不似中原之人。

    “臣民拓拔氏拜见吾皇,吾皇万岁!”见那拓拔氏单膝跪地行胡人礼,沉稳庄严。

    “好好好,免礼平身。”僖宗皇帝高兴地摆了摆手,怒气似乎消散了许多。“朕书邀多次,请爱卿川蜀一叙,今日终于把你给盼来了啊。”

    “陛下恕罪,只因臣下多日以来都在平定内乱,故无暇前来面见吾皇,望陛下见谅.”

    “哦?反叛平定了?”

    “小事一桩,谢陛下关怀。”

    拓跋功察觉满朝文武皆低头丧气、氛围压抑便继续说道:“臣下近日听到长安战报,这次合围之战似乎不顺利,臣下能否为陛下分担些什么?”

    僖宗皇帝应道:“爱卿还是同往日一般记挂着朕啊,此次朝会正是在总结战败的经验教训,为下次讨伐做准备,我们刚说到情报的获取,应该及时和准确,此事暂定由飞熊门江家负责,爱卿以为如何?”

    “就是那个名满天下的江家吗?他们也有情报部门?”拓跋功怀疑道,

    “不仅有,而且相当出名,你身旁那位长相俊朗的人中翘楚,就是江家当代宗主江怀玉。”僖宗皇帝介绍道。

    拓跋功于是上下打量旁边的江怀玉,他以前认为江家的宗主应该是位沉稳的老者,而眼前的这位,看上去跟他差不多大,温雅谦和而彬彬有礼。

    “兄台果真是江家宗主?”拓跋功谦礼问道,

    “回拓跋大人,在下正是。”江怀玉亦谦礼答道。

    “好,太好了,退朝之后我再寻你玩耍,我拓跋功想结交你做朋友。”拓跋功十分激动的说道,仿似见到自己崇拜已久的偶像一般。

    然后上奏:“陛下,战时情报如果能由江家负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拓跋功边说话边朝江怀玉使眼色,不知是挑衅还是挑逗。

    “嗯,朕也这样想。”僖宗皇帝起身走至百官前,“诸位爱卿,如果我们再次东伐叛齐,除了情报,还有哪些方面要调整的?咱们吃一堑、长一智,同样的错误不要犯两次,因为我们每做一个决定,都关乎着成千上万士兵的性命。”群臣静了一阵,而后将军王荣上前进奏:“臣下以为此战情报不明并非是失利的最大缘由,军令不整、各自为战才是最大的问题,臣下建议,吾皇推选一位天下兵马元帅统领各方,统一号令、赏罚分明,如此将士一心、共进同退,方能激发出一支军队最强之战斗力。”

    僖宗皇帝听罢连连点头,发问:“诸位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群臣交头接耳、讨论纷纷,但就是没人敢站出来应答皇帝。

    “诸位爱卿,有合适的人选推荐没有?”皇帝再次追问。

    中书丞令王铎上前复道:“臣上奏,臣以为以陛下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再选两位天下兵马副元帅统帅全军是再合适不过了。”

    “此主意甚好,朕既是大唐天子,又称天下兵马大元帅,自是师出有名、民心所向。”僖宗看起来十分满意这个提议,“那依王丞令之意,两位副元帅该由何人担任?”

    “臣不才,欲毛遂自荐任副元帅。”王铎郑重回答道,

    “你?但丞令你为文官,何为武将统帅三军?”僖宗面露难色,亦有些意外。

    “陛下,将才胜任以其用兵,文官自以谋划调度三军,出其不意,何况兵者,国家大事也,自当万分谨慎交战,武将勇猛、文官沉稳,文武相辅相成,确保万全无失。”文臣纷纷点头称赞,僖宗也似心悦诚服,“那还有一位,你认为哪位武将合适?“

    “夏州节度使拓跋功,智勇双全、用兵如神,可为副帅。”谁也想不到王铎竟然推举一位外邦人作为兵马副元帅,连拓跋功本人也一脸懵然,我只是来行宫串个门、混个脸熟的,不是来讨差事的,这一整还整出个天下兵马副元帅那么大的官。

    “这…有些不妥吧.”有朝臣出来异议道。

    “你说说,为什么挑拓跋氏?”僖宗问道,

    “其一,拓跋氏现如今兵强马壮,是一支虎狼之师,如果陛下将之收纳为唐军之西路军,无异于如虎添翼;其二,陛下选拨良将不拘一格,不论出身过往、不挑远近亲疏,天下贤士闻之定慕名前来投靠,如此岂不是成就了陛下求才的一件美事?

    “嗯~丞令言之有理啊,众卿以为如何?”僖宗若有所得,捋须问道,

    “臣等无议,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朝臣们整齐地作揖礼高呼。

    “好,那事情就这么商定了,各方都下去准备吧,退堂。”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历代帝王能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呢?

    夜幕降临,成都的夜比凤翔来的更阴凉、更沉闷。江怀玉坐在行营的小院内,一人独饮、江善陪同,

    “宗主,有位拓跋大人自称是您的朋友,说和您约好了见面。”一个护卫进来报道,

    “拓跋氏?他还真来了,请他进来。”江怀玉微微整理了一下心绪,起身迎接。

    “哈哈,江宗主,这么晚了还打扰你,还请你见谅啊,哈哈…”拓跋功人未至声已先到,

    “拓跋大人哪里的话,来者即是客,请坐请坐。”江怀玉引拓跋功相坐,并唤护卫多添一樽酒杯。

    “拓跋大人长途跋涉、久驾劳顿该是多加歇息才是,怎么还夜访我这偏营,是要调查我江家么?”

    “哈哈,江宗主说笑了,行军之人没有那么娇贵,而且在下是久仰飞熊门的大名,结交江家是我拓跋功今生的心愿之一,没想到终有机会得见,甚是激动,所以今日多有冒犯。”

    “哪里哪里,拓跋大人请。”江怀玉举酒相敬,两人喝罢,

    江怀玉说道:“今日拓跋大人擢升天下兵马副元帅,有何感想?”

    “此事,不瞒江宗主,在下惶恐,如履薄冰,生怕一步走错,万劫不复,而且我也知道,皇帝对我夏州兵马的心思。”拓跋功面色凝重,担忧可比升官的喜悦要多得多。

    “拓跋大人多虑了,何为夏州兵马,何为魏州兵马,又何为凤翔兵马,皆是我大唐的兵马罢了。至于交战,王将军分析的一针见血,只要解决了联军调度统一的问题,胜率是很高的。”

    “是么?先前一役,江宗主难道也认为只有情报和军令不齐的问题?”拓跋功这一问,刺激了江怀玉敏感的神经,

    “拓跋大人想说什么?”

    “之前一战,唐军完全可以收复长安的,但是最后却败了,而且是大败,江宗主难道没有想过更深层次的缘由吗?”

    江怀玉拱手道:“还请大人指教。”

    “哎,见外了。”拓跋功吞了一口酒,“人性,上一役就是败在了人性上,你们高估了人性,人在吃不饱饭,穿不上衣的时候,是没有道德人性的,更别提这秩序军令。”

    江怀玉心一震,豁然开朗,多日来一直萦绕在他心里的疑问仿似有了答案。是啊,计谋与情报固然重要,但说到底战争是人和人之间的博弈,取胜的关键在于人,如果忽视了人性的弱点,贪婪、暴戾、自私,软弱……任何一点,就足以让一支军队、一个国家灭亡。

    “此次反攻战役,我亦担心会重蹈覆辙,那么多士兵的命攥在我手里,真的很重。”拓跋功喝得微醺语气竟有些沉重,想不到在他玩世不恭的表面之下,还有如此重情重义的一面,看得出来他一定经历过相同或者类似的事情、也看得出来他是一位有责任心的将领,在这乱世,真真不可多得。

    江怀玉还想安抚,却忽然觉得自己已无言相告,正是愁绪万千之时,江怀玉顾不得其他,只与那拓跋功灌酒下肚,一醉解千愁。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能做大事的人,他不够心狠手辣、他柔情、他善良、他见不得山河破碎、生灵涂炭,若不是因为他软弱,他根本就不会当这个江家的宗主,他怨他的父亲、他的大伯、二伯,四叔还有那五叔,要不是他们狠心逼迫,自己怎么会挑起这个肩负天下使命的担子,他一生的志向,仅仅只是想当个教书先生啊,每天教教书、养养花草,喝酒吟诗,邀好友几人游山玩水,坐看春景冬色,这就是他想要的逍遥生活。“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江怀玉喝得微醺,借着酒劲朦胧倾诉着心中的郁闷,不知不觉中睡将过去。

    第二日一早,有一飞鸽扑翅而来,江善将书信取出查看,然后轻拍醒了江怀玉,然后耳语了几句,听罢江怀玉叫醒了跟他同在桌上趴睡一宿的拓跋功,说道:“拓跋大人醒醒,有好消息,齐国那边似乎遇到了不少的麻烦。”

第九章 祸不单行

    东都洛阳,孤城山校练场。这里是大名鼎鼎的绣衣吏总部,由八百机械能工巧匠历时两年依山而建,在这八百位机械木工里,有几十年制作机械的老手,有名噪一时的建造鬼才,还有的是公输家族的后人,此城穷尽机巧关理,万夫不能开,堪称固若金汤、机理之城。

    上官宗海正在检验情报录,一名绣衣查探来报:“吏主,最近齐地情报有三,

    其一、山东境内因发饥荒,已激民变;

    其二,齐国豫王和惠王林闯之子林言争夺洛阳之地甚凶,两方都暗调军队抢夺洛阳;

    其三,齐国朝廷,中书令范梓突染恶疾、不治而亡,右神武将军子廉以谋逆罪免职入狱,判决未下。”

    “这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这黄巢朝廷内外交困,怕是气数尽了,也罢,你马上将情报飞鸽传信给江家,这次就不用有所隐瞒了。”上官宗海交待道,

    “是,吏主。”

    “另外,去把十三叫来,是时候要重新找大买家了……”上官宗海一脸疲惫的说道。

    “吏主,十三爷今早赶去凤翔分部了,还没回来。”那绣衣回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上官宗海摆了摆手。

    “十三呐十三,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她么?”上官宗海叹摇了摇头、叹息连连。

    凤翔连水山庄,上官云瑶正执笔书写家信。

    “江郎吾夫,见字如面。夫身在军营,条件苛苦,能否每日温饱、厚衣御寒?为妻能为有限,只得远隔千里千叮万嘱,还望夫君耐心聆听,夫为国,戎马天下、四处征战;为家,整顿家府、富养全庄。劳心劳力,为妻感慨世间有此英才,更感慨妾身能嫁与之,为之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已是几世的福气。夫之大志,稳乱世、致太平,族中长老多次嘱咐,少寄家书以免乱你心志,亦以情理相劝,断不可将吾有身孕一事告知于夫,妻犹豫再三,最终决意直言相告,为妻有孕已三月有余,幸得怀瑾、江隐、柏胜等人悉心照料,郎中查看把脉亦诸事无碍,妻将安养六月,盼夫及时而归,再为人父、亲自怀抱逗笑,君心所向,是儿是女?夫之归期,六月及否?”

    上官云瑶写完书信,便轻抚小腹,轻声呢喃,腹中胎儿似有回应,安然而睡。而不远处有一双眼眸痴痴傻傻地望着,明暗交杂而又喜笑颜开。

    江怀玉将绣衣吏传信过来的情报原封不动地上呈皇帝,皇帝命宦官田贵当朝宣读:

    “近日齐地情报有三,

    其一、山东境内因发饥荒,激起民变,齐国已调大军镇压;

    其二,齐国黄逸、林言争抢洛阳之地,两军对垒,不肯撤军;

    其三,齐国朝廷,中书令范梓突染恶疾、不治而亡,相府白柩,百官吊唁;右神武将军子廉以谋逆罪罢职入狱,判决未下。

    未待念完谍报,僖宗皇帝肆意大笑,“这是天要助我大唐,灭他黄巢!此乃铲除黄贼的最好时机,众卿当全力以赴收复长安,兴我大唐!”

    众臣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好好,众爱卿平身,王铎何在?”僖宗问道,

    “臣在”

    “朕封你为天下兵马副元帅兼西路军主帅,领两川、兴元官兵十五万,特着两位先锋将、三位主将辅佐听命,自成都东进长安、洛阳。”

    “臣领旨”

    “拓跋功何在?”

    “臣民在”

    “朕封你为天下兵马副元帅兼北路军主帅,领保大军、定难军兵十万,加持振武圣威将军,自北疆南下河中、麟州,合困渭桥。”

    “臣领旨”

    “郑畋何在?”

    “臣在”

    “朕册封你为南面都统指挥使,领宁军、凤翔军,军八万于兴平,堵断贼军南撤汉水。”

    “臣领旨”

    “杨度何在?”……

    江怀玉听得热血沸腾,他也想统帅三军、带甲百万,驰骋疆场,这是每一个热血男儿的神奇幻想,但是祖训在前,不得违背---江姓宗主者,不为帝王,不拜官职,违者驱逐氏族,剥其宗姓,去其宗籍。

    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个愚蠢野蛮不合理的规定,是在怎样的一种情况下制定的,若他日黄泉见先祖,一定要与他争辩到底,问个明白。

    “宗主,家里来信了。”江怀玉一回偏营,江善便把家信递与他。

    “哈哈,江善,我又当爹了,我又当爹了,云瑶、云瑶又有身孕了,江善…”

    江善刚想去一趟茅房,却被如此疾呼声引来。

    “真的吗?夫人又有身孕了?恭喜宗主!”江善连忙分享这突如其来的喜悦。

    “云瑶,云瑶已有三个月的身孕,族里的长辈怕我分心便不让她告于我,但是今日来信,她坦言相告,句句温情、字字揪心,江善,马上给我备马,我要连夜赶回凤翔。”江怀玉手足无措,急忙回屋收拾行李。

    “宗主,陛下反攻在即,如此关键时刻,您要回凤翔吗?”江善提醒道。

    江怀玉放下了手里未叠的衣物,缓缓坐下,想了一会说:“陛下的事,是国事,是天下事;而我对云瑶来说,我就是她的国,她的天下。如果我连自己的女人都守护不了,我还能守护什么?不必多说了,我意已决,快去备马吧。”

    “是,宗主,属下这就是挑两匹好马,连夜赶回凤翔。”

    “江宗主,江宗主?…”拓跋功一进院便四处呼叫。

    “是谁啊?”江怀玉出门接道。

    “哎呀,江宗主,可叫我一通好找,快走快走,我有几个兵阵想请教请教你…你这是…?”拓跋功望见江怀玉打好的包袱,瞬间石化。

    “哦,我夫人有身孕了,我得回去照顾她、陪她,这收复长安的大事,就靠你们了。”江怀玉边说边整叠衣物。

    “如此看来,江宗主心意已决,拓跋功也不好多加劝说勉强,拓跋就只想说一句话,望江宗主仔细一听。”拓跋功走近拍着江怀玉的肩膀,

    “什么话,你说。”江怀玉放下手里的簪子,这是他买给云瑶的礼物。

    “江宗主家里有妻子,有孩子,难道这四十万将士的家里没有妻子、孩子、老母亲、老父亲等着他们回家团聚吗?你江家,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你还知道吗?”拓跋功说完便转身离去,仿似带了些许失望和怨气。

    江怀玉呆站在原地,神情恍惚,他仿似看到了江家先辈遇到同样抉择时无助的表情,就如他自己现在这般模样,“他们最后还是选择了舍小家、为大家的吧,江家,宿命。”江怀玉闭眼哀叹,“江善,别收拾了,整顿出军…”

    翌日辰时,皇帝犒赏三军,擂鼓助威,进行着战前鼓动训话,李唐是马背上得的天下,但到了僖宗这一代,可真不敢恭维。太宗皇帝御马亲征、扫平叛乱、雄姿英发,而到了子子孙孙后代,却只会躲在皇宫深苑里赏花吟月、醉生梦死,这江山,为何稳固?

    吉时吉刻既到,三军开拔。江家一队人马跟随拓跋功的北路军往北进军,会同他夏州的虎狼之师-定难军,而后顺势南下麟州、河中。大军一路南下,势不可挡。有的城池不战而降;有的城池,一战即败,这看起来似乎太过顺利,顺利的有些不正常。攻打河中府之时,江怀玉找到拓跋功,希望城破之时,能约束将士,整军出行、不掠财货,不杀平民。拓跋功表示一定做到。攻城前夜,江怀玉召集巽卫和震卫,“尔等皆是我飞熊门下机动最强、速度最快的兵卫,我甚为骄傲,如今河中府一战,牵涉过广,为尽量减少人员伤亡,本宗主希望尔等暗潜进城,夜开城门,有把握做到吗?”

    “宗主放心,请静候佳音,有巽卫相助,丑时之前、必破城门。”震卫队长江辰答复道,“巽卫呢,有没有什么困难?”江怀玉望向江灵敏,江灵敏性格孤僻好强他是知道的,尤其她是一个女子作为负责机动掩护的巽卫队长,所承受的压力会有多大。“回宗主,巽卫也无困难,定会为震卫提供最便捷的行动通道和最安全的防卫掩护。”江灵敏回答干脆、语气自信而不自负。

    “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先下去准备吧。”

    “是”

    “等等…”

    江辰躬礼问道:“宗主还有何事交待?”江怀玉走进江辰,对他交待道:“

    江辰,切勿恋战,打开城门才是你们此次行动的目标,还有,非必要时刻,不得使用发机飞火。”“是,宗主,属下明白。”

    丑时三刻刚过,河中府的正西门突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伴随着城门之上嘈杂的喊杀声,西大门的城门缓缓地从里面打开,拓跋功立即指挥军队冲进内城,和守城齐军进行肉搏巷战,经过两个多时辰的厮杀,河中守将战死、残部归降,终于在天亮之前攻占了河中府城。拓跋功对江怀玉的计策十分赞赏,尤其对两队兵卫夸奖万分,还要赏赐他们,却被江怀玉谢辞,江怀玉气冲冲地找到江辰,他右肩受伤正在包扎。“这怎么回事?我不是再三交代不要交战么?”

    江辰立马下身单膝揖礼,“属下有罪,请宗主责罚!”

    “我是问你,怎么回事!”

第十章 再遇见

    江怀玉余怒未消,江辰再三缄口,江怀玉被急得不行,此次行动死了三名震卫、两名巽卫,重伤轻伤八人,这样的结果是江怀玉无论如何都始料未及的,江灵敏答道:“宗主,这事不能全怪江辰。我们越墙翻进城内之时恰巧听到敌军在谈论守城主官重病不起已久,我们心想不如奇袭都护府,斩杀守城主将,这样河中府就能不攻自破,就能避免一场恶战,少死一些无辜的将士,可没想到,我们进府的时候不慎被发现了,他们马上包围了我们,双方交上了战,不得已使用了发机飞火,杀出都护府,逃到了西大门,强行扣开了城门,可…兄弟们也死伤了不少…”

    江怀玉沉重地来回踱步,听罢缓缓说道:“万事皆有意外,有时候意外是一次绝佳的机会,也有时候,它是一次致命的冒险,这就是我为什么特地交待你们任务的缘由,我们兄弟的命只有一次,绝对不能拿这些兄弟的性命去做赌注,你们明白吗?”

    “明白了,宗主。”江辰和江灵敏齐声答道,

    “好了,好生包扎一下,这几天好好养伤,不要去前线了,给他上点药剂,送他回去。”江怀玉摆摆手,满脸阴沉地走了出去。

    李唐军队分从北疆、西面、南部三路合围长安、势不可挡,这可愁怀了大齐皇帝黄巢,这皇帝当了没几年,财货没捞到多少,糟心事却是一大堆。本想趁着攻占长安、称帝建朝的绝佳机会,踏踏实实地去乾陵里挖个宝,至于能挖到个什么宝,他其实也不是非常清楚,他只知道有一个姓温的仙人,在他还未起兵反唐的时候找到他,预言说他有帝王之相,会当皇帝,又帮他招兵买马、制定谋略,决胜千里,从一介布衣草民,摇身变成了开国皇帝,所以黄巢才叫他温仙人、温先生。可是这温先生人很奇怪,不爱为官、却酷爱炼丹药,他跟黄巢说,我助你得天下后,不求功名利禄,惟求乾陵里一宝物,黄巢欣然应允。可是等黄巢占了长安,准备开挖乾陵的时候,他因为误食了丹药而一命呜呼,黄巢有感,便立志要遂了温先生的遗愿,这才动用了四十万军队盗挖乾陵,至于那里面到底有啥惊天的宝物,他还真不知道。

    如今局面动荡,天下之势对他十分不利,温先生死了、范相也走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子廉将军,因为自己听信了谗言,充了他的军,现在子廉拒不赴任军队指挥使,现在还能靠谁?自己的亲弟弟和亲外甥现在也是面和心不合,都在谋算着自己心里那点小算盘,也不得不防他们起兵哗变,朝野上下竟如同一盘散沙,这可如何是好啊,黄巢站立在大明宫殿楼之上,望着天际的一抹残阳如血,心底悲凉万分,“最终,还是朕一个人面对这一切。”黄巢轻吐心声,下了决心要靠自己赢一把。

    无奈双拳难敌四手,大齐王朝不得民心,自食恶果,被打得溃不成军,纷纷后退降唐,北路军攻取河中直抵渭桥,长安告急。黄巢见状马上收缩兵力,调集军队回防长安周边,这样一集中兵力,防卫长安城的军队竟达二十万之多,黄巢见此统报,宛若黑夜里忽见黎明光亮,心中便生许多希望,倒是不慌乱了,二十万军队,你们怎么破我长安?

    拓跋功的北路军驻扎在渭桥北面,时不时地组织军队攻占长安周边地区,但效果甚微,都被黄巢的二十万大军挡在渭桥之上,再无进展。拓跋功每天也是心急火燎的,不停地走动在军地大营,“唉,这可如何是好啊,长安城近在咫尺,却久攻不下,如此僵战,不是长久之计啊。”

    拓跋功望了望气定神闲地江家宗主,靠近问道:“不知江郎有无妙计取这长安城啊?”

    “哈哈,拓跋将军,您是主帅,您都没有主意,我就更加没有头绪了。”江怀玉喝下一口茶,半开玩笑的回答道。

    “这齐军守城军队竟然如此之众,当真是小瞧了这黄巢小儿了!”拓跋功忿忿说道,“再过几日,西路和南面军应该都会到了,江家宗主难道不想争个头功、封官进爵么?”

    “拓跋将军说笑了,江家人之所以跟随将军征战,绝不是为了功名利禄而来,只是助明主统一天下、和平安宁是江家一脉的祖训,我江家人除此之外,别无他求。”江怀玉自斟一杯茶,抿了一口,说道:“好茶。”

    “飞熊门江家果然高风亮节、名满天下,拓跋氏佩服,佩服!”拓跋功恭维道。

    江怀玉起身走出帐外,转身对拓跋功说道:“这天色甚好,拓跋将军不妨让将士们休整半日,叫伙房做些好吃的给大家,让将士们放松一下,但是切忌,不许饮酒,我们还是静等其他军队到来之后,再行定夺攻城之事吧。”

    拓跋功沉顿想了一会,“也好,既然目前没有好法子攻城,强攻不下易损士气,军队久行不休,确实也该休息休息了。”

    拓跋功大喊道:“来人,传令下去,从即刻起,休整半日,留人看防;另外通知伙房,多准备些荤菜,让兄弟们吃饱,但是不准吃酒,违者军法处置!”

    “是,元帅!”

    江怀玉独自一人走远营地,回望听见军营里振臂欢呼高喊的嘈杂声,心底也着实有些安慰的高兴,军旅之苦,比想象中的更苦,也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夫人,此时此刻在做些什么,腹中胎儿有没有听话的睡觉,抑或是调皮的踢母亲的肚皮,一想到此,江怀玉内心便多了几分牵肠挂肚,他开始慢慢地理解了江家的规矩,在某一种程度上,它也在保卫着江家人的延续。

    “是何人?!”江怀玉沉陷相思,竟不觉身边不远处多了一个身影。

    “你就是飞熊门江家宗主,江怀玉?”那身影靠近,渐渐浮现出来一个曼妙女子的身形,

    “是你?你的伤…”江怀玉对眼前的这位女子有些印象,也许是因为对她的样貌印象深刻,也许是因为她奇特西域风情的衣着打扮,或也许,是他自己记忆超群,过目不忘。

    “对,是我,感谢你救了我。”那女子慢慢走近江怀玉,眼神直直地望着他,那一刻,寂静无声。

    “你应该不是普通人,你是什么身份?来这里做什么?”江怀玉问话时,清风吹过,深沉好听的磁性声音飘入她耳内,时间停滞了几秒,那女子竟有些痴傻无语。

    “我…我当然不是普通人,我来这里,自是有我的事情要做。”那女子迟慢半拍,自知失了态拼命地掩饰自己。

    “来做事可以,但这一次,希望你小心点,我不想再救你一次。”江怀玉说完便直直地擦肩走过那女子,待江怀玉走远后,那女子才缓过来神,用力地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提醒自己要清醒,自己是来执行刺杀任务的,只是顺便、碰巧遇到了他而已,对,仅此而已。

    长安城内防守严密,看起来毫无破绽,苏婵仔细的察看了一番,果然连只老鼠都进不去。想点什么办法呢?这次刺杀任务的目标就在这长安城内,首先第一步得进去才行,但如今两军对垒,为了防止细作勘探情报,想要进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伪装?不行,没有齐军出城活动过;越墙而入?不行,这长安城墙是天下闻名的坚固,飞索攀爬没有条件;守株待兔?看这个样子,十天半个月的他们根本就不会出城迎战,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苏婵心底怀疑,“一定有其他办法的,一定有的。”

    又过了几日,西路军东进顺利,已达长安城郊;河中降军已驻扎渭北,随时南下;南面军方面,忠武军已攻占武功城,已成三面围攻长安之势,这样的局面,和去年的战局仿似相差无几。这一日,得僖宗皇帝谕旨,发动总攻长安的号角吹响,唐军从四面八方涌向长安城郊,齐军据城而守、避战而不出,死守城门而不得破,箭雨从城楼上一阵一阵射出来,射穿了唐军士兵的身体,也射散了唐军的阵形,投石机、登云梯、攻城锤等等各种攻城机械在唐军一波一波人肉城墙的掩护下,艰难地向前推进,齐军也抵挡不住如此密集而猛烈的进攻,死伤无数,致使城墙城门反复易手,但城内齐军后援部队及时增援,击退了唐军进一步攻城之势,唐军不得不向后撤军,城门前伏尸遍野、血流成河,看得江怀玉揪心一阵一阵。

    “他奶奶的,这是咱们今日第几次攻城了?”拓跋功坐立不安地问身边的副将,

    “回主帅,已经是第七次进攻了。”一个副将答复道。

    “奶奶的,从白天打到黑夜、再从夜里打到天亮,一天一夜就往长安城郊向前推进了二十里?这打的什么仗!”拓跋功吼道。

第十一章 联防线

    见王铎、江怀玉和王荣一行人皆不搭话,转换了一口语气,问道:“王帅,田将军、王将军,江家宗主你们,你们倒是拿个主意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王铎踱步端详着身旁的沙盘地图,仍旧没有回话,田、王二将相视苦笑耸肩,以表暂时都没什么好的计谋,一屋子的军队将领、军师参谋仿佛在这一刻,都不存在一样,急得拓跋功咬牙切齿的。

    “江宗主,你聪慧过人、计谋无双,眼下进攻受阻,你胸中有何良策就不要藏着掖着了,说出来让大家听听,集思广益嘛。”拓跋功靠近江怀玉,讪讪地说道。

    江怀玉放下手中的茶杯,掂了掂手里的折扇,缓缓说道:“拓跋将军莫急,诸位也莫忧慌,江某的心情也同各位一样,希望早日结束战乱,衣锦还乡。这几日我夜观星象、卜卦推算得知,卦象大吉,事情应该会有很好的转机,我也心生一妙计,只是此计我需要绣衣吏准确的情报信息来佐证能否可行,大家稍安勿躁,我前几日已修书飞信给绣衣吏,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关键时刻还是江家宗主靠得住,你们这些大官大将,白白熟读那么多兵书计策、诸子百书,真遇到难事了,屁用也没有!”拓跋功讥讽说道。

    “咳咳,拓跋将军…”王荣接话道,“您自己,也是大官大将吧…?”

    “哎,王将军,做人不要那么在意细节,点到即可,不要戳穿嘛…”拓跋功使劲朝着王荣使眼色,这一幕笑闹,倒把整个压抑的气氛给盘活了。

    就在众人谈笑风生之际,江善进来了,在江怀玉耳边说了几句,然后从腰间取出绣衣吏的情报谍纸,看起来是绣衣吏回消息了。

    “绣衣吏的情报怎么说?”众人围凑过来问道,“和我推测的一样,洛阳空城无兵,正是攻取的绝佳时机。”江怀玉看毕绣衣情报,看起来胜券在握。

    “江郎,我们现在是在攻打京师长安,你要洛阳的情报做甚?”田成嵩疑问道。

    “对呀,我们又不攻打洛阳,你…江郎的意思,莫非…”王铎仿似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对,欲破长安,必先破洛阳。”江怀玉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这,却是为何?”拓跋功也一脸懵然,他就是在梦中攻城都不会攻到洛阳去,这太扯淡了。江怀玉微微一笑,走到沙盘地图前,用折扇示意道:“原因有三,其一,这些天我们强攻长安城郊,收效甚微,没有占到一丝便宜。如此拖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其二,既然洛阳是空城一座,只有运输粮草的后勤军队和少量的守城部队,不如趁机攻取洛阳,一来断了齐军二十万军队的粮草供应,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断了他们的粮食,想必他们支撑不了多久。二来攻占了洛阳,也断了齐军东撤的路线,一石二鸟,岂不美哉?这第三点嘛,尤为重要,打破齐军洛阳-潼关-长安联防之局,使其不能首尾遥相呼应、支援。”

    众人听罢先是一愣,而后缓神过来对这个作战想法赞叹不已,王铎赞赏道:“古有孙膑围魏救赵,今有江郎围东都取长安,妙哉、妙哉!”

    江怀玉谦礼不受,继续说道:“如果破了长潼洛联防线,此战胜算已达七成,大唐皇室不日即可收复长安,肃清叛乱而统一天下,百姓也可再次安享太平。”

    “我即刻将此事奏与陛下,兵贵神速,我们早做准备。”王铎说道,

    “我同意王帅之见。”江怀玉说道,“同时我们需兵分三路,一路留守渭北、渭桥,一路隐秘长途奔袭洛阳,还有一路,最重要莫过于此,在这里设伏,切断东西联动。”江怀玉用标旗插入了一处地方,目光尖锐而沉重。

    “关中咽喉-潼关?”王荣顺着江怀玉标记的地名,“不错,正是关中咽喉之地-潼关,此次行动必须绝对保密,除在座各位外,我希望不会再多一个人知道此事,此事少一人知晓,便多一份胜算。”江怀玉严肃的交代道。

    此事商定,由王铎留守长安周边,继续做攻城之态,由拓跋功率一万余轻骑奔袭洛阳,田成嵩和王荣两位主将各领兵两万,于潼关南北两侧设伏,由于潼关伏击战关系重大,为确保此布局顺利安全实现,江怀玉还是觉得小心谨慎为妙,领着江家一行人众跟着田、王二人去了潼关。

    两队人马趁着夜色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南面绕过齐军的哨卡,日夜加急行军朝潼关、洛阳开进。这一切却被苏婵在暗中窥探地一清二楚,作为一名资深优秀的、集美貌与才华、集谍报与刺杀于一身的完美刺客,就应该有相对应的专业素养,也就应该有通宵达旦死守窥探情况人的自觉,相比其他不入流的情报刺杀组织,沙灵那可是响当当的楷模存在。至于为什么苏婵的情况人为什么从大齐朝廷政要变成了江怀玉,那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是她觉得,跟着他,会有惊喜的意外收获,谁知道呢,也许就是单纯地想多了解一下他那个人…

    “急报!洛阳八百里急报!”加急特报搅了大齐皇帝的美梦。“什么急事啊,这么晚了?”黄巢睡眼惺忪,还带了些起床气。“回陛下,洛阳来报,洛阳城郊周围出现大批唐军,欲进犯我洛阳城。”宦官传报道。“什么!”黄巢顿时清醒了,洛阳城这个时候被围困绝对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怎么可能呢,那么一大批军队这么短时间是怎么绕过了长安、潼关,攻打洛阳而不被发现的呢?他面对的对手简直太可怕了,这么悄无声息又一击致命。“击响上朝钟缶,即刻紧急上朝,更衣!”黄巢来不及细想,赶紧召集百官想出应对之策。

    “朕刚刚收到洛阳八百里急报,奏称洛阳已被数万唐军围困,特来报请求增援,各位爱卿,依你们看,该如何是好啊?”黄巢直奔主题,也不顾文武百官的哈欠连连。

    “大齐都要亡国了,你们还有心情睡觉!”黄巢把案桌前的奏折推翻在地、拍案而起,众大臣都被震惊连忙下跪低头,“难道我大齐除了温先生、除了范梓,除了他子廉,就没有其他的大臣为朕分忧了吗?你们食君之禄,不为朕做事的吗!”大齐皇帝越说越气,竟有些头晕倒在龙椅上。

    “陛下,还请陛下保重龙体,臣弟愿率军增援回防洛阳。”黄逸起身上奏道,“好好好,关键时刻还是得靠我们黄家自己人…”“启奏陛下。”林闯之子林言上前禀奏,“小臣也愿意率军夺回洛阳,保我长安大后方。”“好好,我们黄家一家没有一个怂样人。”黄巢迟疑掂量了一下,说道:“林言你年纪过小,沙场征战的经验不足,这次还是让你小舅父去吧。”

    “舅父,小臣再次恳求舅父,让林言率军收复洛阳。”林言跪拜磕头请求黄巢,让他带军返回洛阳,黄巢看着这个稚嫩的外甥,身形瘦弱又有精壮,眉宇之间总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英气,目光坚忍而坚定,像极了他年少时候的样子,此子不简单,有大成之相。黄巢心里在盘算着,他当然知道洛阳对他林言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他不会允许林言脱离他的掌控,不管在不在乱世,帝王之家,从来就没有至亲至情存在过,黄家也一样,谁知道你林言拥军据城会不会反我自立为王,不要总说帝王无情、帝王之心总爱生疑,而是皇帝的位置太诱人、太多人想坐了。“林言,听话,好好呆在舅父的身边,长安城很安全,舅父不希望你出什么事,你要出事了我怎么跟你母亲交待?怎么跟你死去的父亲交待?”黄巢动之以情,已坚定心志,不可放虎归山,哪怕是他想错了,他也毫不在乎。

    “舅父..”

    “此事不要议了,就这么定了,黄逸你即刻领兵五万增援洛阳,其余各部,继续坚守城楼,不得出战。”黄逸低头朝林言微微一笑,满脸得意嘲笑。

    齐军大军亦在深夜悄然开拔,朝东行进。王铎得察事厅探报立即传信告知其余二路齐军的人员配备、行军路线和带军主帅信息,江怀玉早已在潼关附近设下伏击圈,等齐军入瓮。

    “敌方长途行军,我方以逸待劳,从体力上我们可占尽了优势啊。”田成嵩对王荣说道,

    “这还不是靠江郎的妙计,江郎你说,潼关伏击战,我们胜败几何?”王荣朝江怀玉问道,

    江怀玉眉头紧锁,目光从沙盘地图上移开,回答道:“依我的推断,我们应该有六成的胜算。”

    “江郎你太过悲观了吧,我们占尽了体力、地形、情报所有的先机,才六成胜算?”王荣不予赞同。

第十二章 联防线破

    “王将军,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任何一个微小的因素都会导致胜败的逆反,有的时候我们的优势会变成我们的劣势,而有时候,劣势也会变成绝地反击的优势,就比如说这次,我们只有四万余人,齐军有五万,且不说他潼关守备军有多少兵马或者齐军是否有长安援军或者洛阳援军,单就从我们双方这次伏击战参与的人数上来说,是不利于我方的,因为就正常而言,在一切条件是公平的前提下,四万人的军队是赢不了五万人的军队的。”江怀玉顿了顿,

    “何况,也不知道洛阳拓跋将军那边是什么样的情况,如果洛阳城久攻不下,这整个战局都将被逆转,到那个时候,川蜀之地怕也是保不住了。”

    “还是江郎考虑问题周全,此次伏击战,应是等齐军过境半数再南北夹击,江郎认为呢?”田成嵩将话题拉回此战布局。

    “田将军所想与江某不谋而合,攻其中军、使其首尾不顾,乃为常规用兵之道,这一战不求技巧,但求稳妥,潼关之战是主轴,潼关胜,则长安破、洛阳破;潼关败,则大唐亡。”

    两百多年前,太祖皇帝破隋军于潼关,建立大唐天下,而如今,也是在潼关,李唐天下生死存亡全系于此,这一次,天命是眷顾李家人还是黄家人?

    几日之后,齐军五万之众浩浩荡荡地挺进潼关,待军队行至一线天、潼子坡的时候,黄逸本能地警觉起来,凭着他多年征战的经验,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嗅到了几丝危险的味道,于是马上命令部队停止前进。

    “坏了,被那厮察觉到了。”王荣心急如焚,江怀玉打了个手势,示意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他之所以能够这么淡定的等待,是因为他知道,救洛阳之危更甚疑心之重,古往今来,多少名将败在了自家内部的决议之下,黄逸也不例外。果然,齐军停了不到一刻便马上又紧急行军,

    “传主帅令,加速通过前方山谷。”一骑兵从中军出发一路呼喊军令。待军队行进一半,王荣便下令峡谷两边山上的士兵推落下大石,大石块封了中间的通道,阻隔了齐军的首尾,顿时之间齐军阵形打乱、人仰马翻。然后田成嵩命旗令兵发令山谷两侧隐藏的弓箭手准备箭雨,顷刻之间箭雨四下,齐军如瓮中之鳖、任人宰割。还没等齐军反应过来,埋伏已久的南北两侧唐军冲杀过去,齐军如惊弓之鸟、仓促应战而死伤惨重,黄逸见状,马上披甲执刀率领中军拼死应战,黄逸异常勇猛,一柄关公长刀呼啸而过,几名唐军士兵就成了他刀下亡魂。

    苏婵隐匿在山峰之中,密切地关注着他的情况人,没想到眼光朝对面随意地一扫,还真的有意外地惊喜,她从腰间取出一份书纸,沙灵的刺杀任务书,上面描摹着一个人的画像,旁边写着一行字:本次刺杀任务-大齐豫王黄逸。他曾下令屠城长安,血流成河,是谓洗城,是一个草菅人命的刽子手,苏婵收起任务书,面无表情地朝山下走去,如同一个冷峻的索命幽灵,来去影去无踪,这么些年来,死在她手里的幽魂又有多少呢?

    苏婵悄悄地摸进了齐军阵营,打晕一个士兵换上了他的兵服,快步地朝中军帅营走去,只见那黄逸厮杀正酣,半点都没顾身后之事,苏婵一步一步地靠近,手中的飞刀已捏在掌中,只要再走近十步,就能结果了他的性命。苏婵的心跳加快,内脏仿佛都提到了嗓子眼,虽说执行过那么多次刺杀任务,但是处在千军万马中,取人首级的壮举,这还是第一次,她慢慢把飞刃摆正位置,双眼瞄准黄逸的要害部位,他要做的是一击致命,不给对方留有任何喘息挣扎的机会,正当她摆手准备发力的时候,唐军大规模冲锋已攻到中军阵前,黄逸大惊,连忙勒马转身往原路回撤,苏婵见时机已失,只得重觅良机,跟随黄逸往西后撤。江怀玉见齐中军调头西撤,便交待王荣再组织一波大规模冲锋,说道:“只要再组织一波冲锋,这后尾的战事就差不多了,这里就交由江善守着,你赶紧带人去增援田将军那边,齐军前锋战力不弱,需速战速决。”

    江怀玉交待江善,让他务必卸了降军的兵甲,不要让唐军乱杀无辜,然后带着震卫和巽卫,朝黄逸逃窜的方向追去。

    “宗主,让我跟着你去吧,追击多凶险,我怕江山、江灵敏她们应付不了。”江善拉住江怀玉的马,不放心的担忧说道。

    “江善,做好你自己的事,我的手段你是见识过的,普天之下能够伤我的,屈指可数,何况江灵敏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江灵敏了,我信任她,走了。”江怀玉策马而去,江善愣了一会然后也转身督战去了,那江灵敏愣在原地,宗主的那句“我信任她”让她心绪万千,强忍住眼眶的激动之泪,她等这个时刻已经足足等了八年,这四个字重如千金,让她一时难以平静。

    江山嘟马走近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随即一同跟着江怀玉骑马追击。黄逸领着一队人马撤出了潼子坡,苏婵混在其中没有被发现,黄逸命令部队马不停蹄地返回长安增派援军,他认为前锋军三万战力强盛,又临近潼关城,有潼关守军接应掩护,定能坚守几日,带我从长安引援军前后夹击,必将扭转战局,反败为胜。他心底盘算推演着后续的剧情发展,发出沉闷的气愤哼声,苏婵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一旦出现好的时机,她将毫不犹豫地出刀刺杀。

    “豫王,豫王,后面好像有追兵!”队尾的一名起兵回头一望看到不远处山坡上扬起尘土,一队人马紧逼而来,

    “来者不善,不要理会,继续赶路!”黄逸预感情势不利,不容他多想是何队伍,拼命地朝西狂奔,黄逸一行人慌不择路,奔至一处窄山路,黄逸身旁无人看防,苏婵暗想正是良机,于是快马抢道,放倒了黄逸身后的几名护卫,起手一飞刃朝黄逸咽喉掷去,飞刃正要扎中当时,却被一把佩刀弹开,扎中了黄逸侧身的一名护卫,黄逸马上反应过来,指挥身边的兵卫缉杀刺客,自己脱险而逃。原来这黄逸不似林闯一般,身边的护卫随从都由正规的兵营内卫组成,这黄逸的护卫,大都由江湖的武功高手和奇人异士组成,临场应变能力乃是行走江湖的看家本事,故而反应迅猛,及时护救。

    而苏婵的冒进把自己又一次置于了危险之地,孤身一人而面对如此众多的武功高手和奇门遁甲之术,勉强撑过几个回合之后,逐渐招架不住,腰间飞刀失去了作战的最佳效果,变成了一片片废铁废钢,只见苏婵被对方以障眼幻术困住,失去了攻击能力,腿部又被砍一刀,无法挣脱幻境,感到自己快要香消玉殒之际,一名男子飞身而来,接住了悬空摔落的她,安稳落地。

    江怀玉破了幻方之术,从背后取出一件兵器,拔开布帷,方形有四棱,却像一把锏,长三尺六寸有余,闪闪发光,江怀玉对着锏默念了几句咒语,那锏竟自动的飞转起来,江怀玉用力一挥锏,那一排的齐兵不知被什么力量震落马下,他将苏婵放好后,执锏以神行之速将齐兵人马打落坠马,江山和江灵敏紧随其后,带领几百兵士同齐兵厮杀在一起,苏婵眼见黄逸逃远,不顾腿伤上马追赶,江怀玉见状便想跟将过去,不料却被对方的方士粘上,跟他相斗了法方之术,将其击败之后才得以脱身追赶。待江怀玉赶至之时,苏婵已用飞刃的便利刺死刺伤了黄逸身边仅有的几十名护卫,沙灵的人下手向来干脆利落,黄逸驻马凝视着苏婵肆意的拼杀,面无表情地好似在看一出绝美的好戏,苏婵背上、身上又添了几处刀伤,飞刃用尽后她拔出了腰间的佩刀,一阵沉寂的拼杀后,苏婵正面朝着黄逸艰难站立,刀尖滴血,几十名随从护卫都已被苏婵击败击杀。

    “好身手,沙灵杀手果然名不虚传!”黄逸眼神微聚,运功拔剑,“今日我来会你一会!”黄逸腾空而起,横剑朝着苏婵劈过来,速度太快,眼睛根本看不过来,苏婵避让不及勉强下腰摩膝而过,剑锋离头只差分厘,打下了苏婵的盔帽,一头长发迎风飘散,

    “哦?还是个女刺客,倒是小看你了。”黄逸只觉腰腹间一阵刺痛,用手去捂却发现满手鲜血。原来苏婵在下腰躲避时用袖刀刺中黄逸腰腹部位,十分刁钻。黄逸恼怒难忍,于是马上换剑转身飞踹苏婵右肩一脚,苏婵倒地吐血,

    “该结束了,女刺客!”黄逸恶狠狠地说道,黄逸拿剑缓缓靠近苏婵,这时江怀玉踏马而来,用锏掷开了黄逸的剑,黄逸惊慌,便翻身锁住了苏婵的咽喉,

    “哈哈哈哈,好啊,还有帮手,本王今日既是走投无路,那我就拉你一起死!”黄逸说完,拉着苏婵往悬崖下跳,江怀玉为了救人挨了黄逸一记重拳,江怀玉率先跌落山崖,黄逸见状心想还有生存希望便推弃苏婵欲转身逃脱,却被苏婵反锁咽喉,拖拉着一同跳落山崖,江怀玉连忙从腰间掏出一条米黄色的绳索,勾挂在崖边藤树之上,缓冲落力,然后用手抱接住了苏婵,手臂受力过重,被绳索勒出血痕,几欲脱臼。只听那黄逸呼喊声响彻山崖,逐渐声弱,应是摔成肉饼了,江怀玉让苏婵从他腰间再拿出一根米黄色绳索,搭在崖边的矮树之上,二人攀着绳索这才慢慢的爬上山崖。江怀玉和苏婵对望一眼、相视而笑,庆幸他们的死里逃生,他们这也算是共历生死的交情,苏婵看到江怀玉用手若无其事地擦了擦嘴角涌上的血迹,不禁心中有愧,二人惊魂方定,江灵敏赶至,好生将二人扶将上马返回潼子坡,刚一下马,就听到江善汇报,“宗主,洛阳方面拓跋功传来捷报,来信已攻破洛阳。”

第十三章 沙灵的杀手

    拓跋功率领一万余唐军攻城精锐,终于在三日之后艰难地攻破了洛阳城门。之所以攻城艰险、用时过久,是因为城中的军备力量和绣衣吏提供的情报出现了偏差。

    绣衣吏的情报是洛阳城后勤军两千余人、守城军队三千人,加起来不过五千余人的军事力量,但等拓跋功率大军赶至,却发现城中守备充实了不少,于是命人查探得知,原来这临时洛阳留守使见前方战事胶着,为防不测,加急从河南调集三千精兵加防城池,他完全是不知道唐军会绕道偷袭的,此举只为求自保心安而已,但却误打误撞,派上了大用场,所以说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一秒胜势、一秒败势。局势就是这种局势了,还能怎么办呢,不可能有增援来帮忙了,江怀玉那边形势更不好,强攻吧,于是拓跋功率军血战三日,不眠不休,在付出惨重代价下终于在第三日后冲开了洛阳的外城门,夺了城楼,插上了大唐的军旗。僖宗皇帝在成都读了拓跋功的战报连呼三声好,并赞其勇气可嘉、实乃将领表率。潼子坡和洛阳互通捷报,来不及休整便趁势向潼关进军前后夹击,潼关不见增援、军心涣散而觉大势已去,不战而降。

    洛阳城破、潼关不战而降、豫王黄逸战死,尸骨无存,这些消息一件一件、陆陆续续地传入了长安帝都,朝野上下恐慌至极,有朝臣已准备收拾妥当,逃亡东南。黄巢封锁消息不让传入后宫,暂时稳住了皇宫内院,只是断了洛阳、潼关源源不断地粮草、军备、人员等等的补给,长安还能撑多久?黄巢痛哭流涕、悲伤过度而病倒不起、命人取黄逸遗物以立衣冠冢、以作祭奠。他世上最亲近的亲人,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不厌其烦地叫着大哥的那个弟弟,如今战死疆场了,尸骨无存了、怎么不让他心如刀剜、绞痛难忍?

    “陛下,鲁国公求见。”

    “让他进来。”黄巢重咳了几声,瘫坐在龙榻上。

    “臣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孟楷行礼,心思却沉重。

    “起来吧,你找朕何事?”

    “陛下,臣请陛下节哀,豫王之事着实让人痛心,但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陛下,眼下长安-洛阳联防线已散,没了洛阳、潼关的供应补给,长安撑不了多久,还有,探子查报,代州李克用率沙陀一万五千军驻于兰田、挺进华州。事态危急,何去何从望陛下早做打算。”鲁国公孟楷说道。

    鲁国公孟楷可能是黄巢身边最后一个信得过的朋友了,之所以说孟楷是朋友,是因为他自黄巢起兵反唐之时就一直跟随在黄巢左右,谦逊有礼有懂察言观色,深得黄巢喜爱,故封赐公爵鲁国公,是少有的外姓宠臣老部将。

    黄巢按了按红肿的眼眶,说道:“道理朕都懂,孟卿,你认为该如何打算?”

    “陛下,臣认为趁着现在我们还有粮有军,应立即撤出长安,进军东南陈州再做打算。”

    “孟卿之意,是让朕弃了长安、去陈州避难?”

    “是”孟楷咬牙心一横,拼出去了,他知道劝谏黄巢撤出长安有多危险,弄不好招来杀身之祸。

    “孟楷!”黄巢起身呵斥,

    孟楷扑通一声跪下磕头,等待黄巢责难降罪。静止了一会儿,黄巢将他扶将起来,

    “陛下…”孟楷嘟囔道,

    “朕不傻,也不疯,东撤陈州是目前最好的打算,去做吧。”

    潼关一间雅致的庭院内,苏婵的腿伤被江灵敏止血消毒、包扎完好之后,她自己一个人看着窗外的夜色,发呆回忆。她回想起她跌落悬崖之际,江怀玉那孔武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了她,他那清秀俊朗的样貌早已深深地印在她的记忆里,越来越深刻,她偷偷地仰视着他的侧脸、不让他发觉,忽然他转过头来让她从他的腰间取出绳索,她满脸通红,心跳加速砰跳,若不是她戴了面纱,像他那样白皙的脸蛋,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她迟疑了几秒,糟了,是心动的感觉。江怀玉说了一声:“快呀。”她这才小心缓缓地拿出绳索,慢慢地爬上山崖。一想到此,苏婵便拍了拍自己的头,努力让自己不要想这些,然后呈大字状躺着床上,不停翻转。“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

    “是谁?”

    “是我,江怀玉。”

    “等一下。”苏婵从床上噔的一下翻起来,快速地整理了身上的衣物、头发、床被和茶桌,再三确认好了之后,便一瘸一拐地开了门。

    江怀玉径直走进房间,坐在茶椅上,问道:“姑娘伤势如何?”

    “挺好的,刚刚江姑娘才帮我换了药、止血包扎。”

    “哦,那就好。”两人都简短答话,无所适从。江怀玉之前在长安对这女子说不会再救她第二次,到现在遇上了不也救了么,此番场景着实有点冷场。

    “姑娘叫什么名字?从何地而来?”江怀玉再一次验证了他的推测、这个女子身手了得、意志坚强而且受过专业训练,不是寻常百姓。

    “我叫苏婵,从西域代州来的,至于我的身份,想必你已猜到了。”苏婵支支吾吾,这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不敢直说自己是杀手的身份。

    “苏婵姑娘,我虽有猜你的身份,但终究只是猜测,还是想请你亲口告知我,方便吗?”江怀玉彬彬有礼而不咄咄逼人,不会因为他救了她两次而颐指气使。苏婵沉思犹豫了一下,然后起身帮江怀玉倒了一杯热茶,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是沙灵排名第十位的杀手,此次是接到上峰的任务刺杀豫王黄逸而来。”

    “沙灵?很有名的组织,我听说过它、也打过两次交道。我想这上峰的命令即是李克用的命令吧?”江怀玉吹了吹手中的茶水。苏婵心一惊,而后慢慢平静,是啊,江家人想打听这天下各事又有何难,况且沙灵跟李克用之间很难不让别人联系起来,在沙陀族中还有谁比李克用更有势力、更有威望呢?

    “李主的确是我们沙灵的统领,而且现在他人就在长安。”苏婵如实相告,不知怎么的她对江怀玉莫名地信任,毫无保留地信任,她在他面前撒不了谎话。

    “哦?李克用亲自来了?”

    “是的,李主率沙陀一万七千军入关中勤王,已至兰田。”

    “一万七千沙陀军,不好!”江怀玉忽地起身,欲急走出房门,而又转身对苏婵说道:“多谢苏姑娘告知如此重要军事,你好生安养,我过几日再来探望姑娘。”

    “你…”没等苏婵话说完,江怀玉已揖礼离去。希望苏姑娘慢慢习惯吧,江家人一向如此,不等别人把话说完就消失的潇洒。江怀玉马上找来田王二将,与他们商议,“我得到消息,代州李克用领了一万七千沙陀军挺进华州城,我推测齐军也查探到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黄巢不会再坚守长安,齐军马上会向北撤或者南撤,我们务必不能让齐军撤出长安,不然放虎归山!”

    “我这就八百里加急传信给王帅,希望还能赶得及。”田成嵩立即起书知会王铎务必将齐军围在长安城郊,注明联军很快西进,到时前后夹击,齐国必亡。江怀玉对王铎能否拖住长安齐军并不抱有很大的希望,对于文臣领兵打仗,他始终觉得效果一般,俗话说术业有专攻,当文臣面对战场激烈的局势变化,他没有足够的应变能力和反应速度及时的做出最佳决策,至少王铎,没有这种魄力。

    兰田城郊,沙陀军营中。一主将模样的男子端坐在帅椅之上,正在批阅着堆积如山的文书,

    “军队的开销越来越大了,朝廷也发不出军饷,这可愁怀本帅咯。”那男子扔下文书,满脸倦容,男子相貌丑陋,脸上尽是褶皱花斑且是独眼龙,瞎了一只左眼,左眼带着一个黑皮眼罩,这正是代州节度使、沙陀军主帅李克用。

    “李主,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等马上启程探寻宝财,以筹军资。”身旁的一个黑衣人回答道。

    “不可”李克用提手制止,“还不到时候,现在这个形势,行事还得十分低调,等过了这个事再说吧。”

    李克用喊了一声,“来人”

    “李主”

    “李存道现在何处?叫他过来见我。”

    “是…”

    “不用找了,我来了。”李存道的声音从营帐外传来,然后进帐叩礼:“义父,您找我?”

    “长安城的情况如何?”李克用问道,

    “请义父放心,一切皆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已和沙灵刺客取得联系,他会内应我们的计划。”

    “他可靠吗?”

    “义父您忘了,他是您的第十二养子。”

    “哦,你不说的话本帅倒是忘了,是他呀,不争气的家伙,你怎么派他去了?”

    “十二弟精通易容之术,处事沉稳,儿子想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戴罪立功。”

    “你念及兄弟之情固然是好事,但万不可坏了我的计划,你知道的,我做事向来不讲旧情。”李克用语气平缓,但杀心极盛,在沙灵这个组织中,从未讲过情义,因为这里面根本就没有情义。

    “儿子明白,谨ZY父教诲。”李存道跪拜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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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宁王江川传介绍:
这本书是以爱与和平为故事主题,千年守陵家族江家为故事主线,通过官家和江湖争夺天下至宝淳风遗策而引发乱世激荡,时势造英雄抑或英雄造时势,真的重要吗?反正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西北宁王江川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西北宁王江川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西北宁王江川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