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天津武馆(感谢徐长欢的万赏加更3/3)
据说沉三当初给自己儿子想名字的时候,其实并不想儿子习武,他更想要儿子成为孙文先生那样的人,因此才用了对方名字中的一个字,叫成了沉文。
当然文这个字还有文化文采的意思,也寄托着沉三的厚望,他想着自己家世代习武,总要出一个读书人才是。
可谁曾想,随着儿子年纪渐渐长大,非但没有养成爱读书的好习惯,反而在家世以及武馆众多弟子的熏陶下,飞快的喜欢上了习武。
沉三不让学,沉文就偷偷练。
以至于在十岁的时候便能够在外面暴打所有14岁以下的孩子,成为孩子王。
当然,为此沉文没少挨打,可沉三打上,沉文那是一声不吭,不管多重的棍子,就算棍子都打断了,也听不到沉文一声痛呼。
但最后沉三也实在放弃了,因为他经过10多年发现儿子确实不是学习读书的那块料,反而在武学上面非常有天赋,因此便也收入了门墙当中做了个小师弟。
“哟,陈师傅来了。”二弟子钱虎在看到陈年之后脸上一乐,脸上的大胡子中间绽开一条缝儿,露出里面微微有些泛黄的牙齿。
“不敢当不敢当,我刚来不久,哪里称得上一声师傅?”陈年谦虚的说道。
只是心里却想着面前这个大胡子虽然看起来凶勐厉害,但实际上如果对方和自己对打的话,陈年有信心能让对方要不了5秒钟,就跪下来求自己。
求自己不要死。
现在虽然是民国时期,但打死人也是犯法要蹲号子的。
“哈哈哈,陈师傅谦虚了,虽然你身子弱的跟小鸡仔似的,但在做饭上我们可不如你。”钱虎哈哈大笑着说道。
只是如此直白的比喻让陈年还是不禁额头上垂下三根黑线,这家伙的情商确实是低了点儿。
但这样的人通常又十分讲义气。
只是在听到钱虎这么说,陈年之后大师兄唐德春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虎子,你别把人扒的一文不值,陈师傅虽然没有习武,但身体底子是很不错的,个头也高,要是和你一样从小开始就练习武术,现在不一定比你差,你介似狗眼看人低!”
“师兄,那你这么说我就不服气了,你介说的似个嘛?我在武馆里也就打不过师父和你,别的我谁都不怕!”钱虎不服气的说道。
谁知此话一出,唐德春又白了自己这个爱是第一眼:“不服也得给我憋着,有本事你和人家比做饭去。”
“那还是算了,我天天扒头儿往厨房里看,那些个菜都认的,可要是切碎之后往锅里一搁,一翻,嘿!您猜怎么着?一个都不认识啦!”
不知道为什么,陈年感觉他们说话天生自带喜感,一个个的在对话的时候就跟说相声似的。
“行了,别说了,陈师傅也是我们请来的大厨,虽然年轻,但也是经过孙师傅认可的,孙师傅的手艺你们还能不知道?”这时掌门沉三开口说话了。
不愧是掌门,说话极其有威严。
声音沉稳有力,中气十足。
几句话说下来刚才还敢和师兄唐德春顶撞几句的钱虎此时脸上就只剩下了嘿嘿的讪笑。
“师傅,我知道了,我一天巴不能够儿让厨房做做点好吃的,每天吃的好,练武的时候身上就有劲儿,贼扛揍!”
但陈年这次出来并不是和他们寒暄的。
一方面是认认他们这些人,另一方面则是想要等一会儿这里的大师傅孙福全出来,然后一起出去买点菜。
现在是上午,一会儿就该做中午饭了。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一个背部句偻的小老头从后堂走了出来,虽然腰足足弯下去30度,但陈年发现对方在走路的时候一点都不费劲,反而看起来十分灵活轻巧。
孙福全出来之后,几个武馆弟子也都十分尊敬的点头示意,包括沉三也是客客气气的和孙福全打了招呼。
孙福全受了之后也同样恭谨的对沉三说道:“三爷,那我们就先出去买菜了,这个月的花销用度,我回头让小年整理一下跟您汇报汇报。”
“行,那孙师傅慢走,我也要带着徒弟们开始操练了。”
孙福全点了点头带着陈年离开了武馆。
走出武馆,陈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时期的天津。
武馆的位置坐落于天津旧城的东北角王十三胡同口,占地面积三亩四分,当然这也和沉三的影响力有关,毕竟在道上江湖人见到沉三之后也会尊称一声三爷。
但由于所在的位置是老城,所以周围看起来有些破旧,行走的路人也都一个个看着跟苦哈哈似的。
可朝着远处望去,陈年还是能看到一些高耸的钟楼以及不少白色圆顶建筑矗立在这座城市之中。
“别看了,那是法租界,洋大人们的地盘,在天津,你惹到其他武馆了不起挨顿打,严重了按道上的规矩顶多废你条胳膊腿,但惹到了洋大人这辈子就算是废了,人家有的是办法整你。”这时孙福全感受到了陈年的目光,善意的开口提醒道。
陈年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在这时期的外国人权力有横行。
只是话音刚落,陈年就看到从前面的一个胡同里一个浑身肌肉虬结,上半身只穿着一件粗布短褂儿的光头男人追着几个法国士兵跑了出来。
那几个法国士兵身上的枪,不知怎么的跑到了那壮汉的手中,只是那壮汉似乎并不喜欢用枪,跑了两步觉得累赘的不行,便一股脑的将其掼到了地上,然后继续追逐!
陈年一看这状况,嘿的一声乐了。
优良传统了属于是。
不过乐了两声陈年又摇着头叹了口气,心想着这哥们儿如此冲动,怕是过后没什么好果汁吃了。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对于孙福全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了,毕竟习武之人脾气大多暴躁,自然受不了过分的欺凌压迫。
很快,到了菜市场之后这里有不少人在摆摊,各种各样的蔬菜肉类,鱼类,鸡鸭应有尽有,毕竟地处交通要道,又挨着水。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路口吃四方。
鸡鸭叫声不绝于耳,杀鱼的摊子前面更是血流成河,这里一般都是客人们挑好鱼之后摊主现杀。
有时候也不接个盆子,就在地上杀鱼放血刮鳞。
搞得跟凶杀桉现场似的。
这便是早些时候的北方菜市场。
“别看咱们这儿什么都有,但总归是不如英法意菜市的,那几个地方一般人都进不去,顾客多是些中外富户,尤其是英国菜市更是有英国的兵在那守着,一般老百姓靠近都不行。”
陈年听到这里不禁在心中暗自腹诽:“有什么好牛逼的?再过几十年还不是要被我们全部都赶出去?”
“什么大嘤发国意呆利,到了后世也没有什么能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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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介娘们儿可不像好银呐(求月票)
不过就算如此,老天津的菜市场也还是十分有看头的,毕竟像之前说的那样靠着海有码头。
来往货运船只上的各种资源也非常丰富。
“孙师傅,咱们今天要买什么菜?”陈年好奇的问道。
而被问到的孙福全抬头看了陈年一眼:“不用问我,你自己看着来,想买什么买什么,不过肉得多买点儿,那帮小子都是练武的,不多吃点肉身上没力气。”
陈年听到这里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孙师傅居然这么给自己放权,明明自己才是刚来的。
“别看我,你以为我要你是干嘛的?麻熘的自己想买什么买什么,回去你给他们做,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带着手艺过来的。”孙福全摆了摆手没好气的说道,一副早已看穿的样子。
陈年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孙师傅这是……要划水了?
就像是厂子里的老师傅一样,在找到一个能干的了活的新人之后就会把自己的工作都丢给新人去做,而他自己只需要站在旁边看一看,指导指导就行。
甚至还能出去多抽几根烟回来找个地方坐着休息一会儿,喝喝茶水。
“好勒!”陈年一口答应下来。
说实话,他并不排斥这样。
因为陈年知道梦境中所经历的是虚拟的。
自己虽然现在在给人打工,给人当徒弟,但学成之后自己就会离开梦境,回到现实中去,就算日后会有孙师傅的投影,或者孙师傅的后人与自己相见,也完全不会受到梦境中的经历影响。
因为知道这段经历的只有陈年自己。
所以现在自己最要紧做的事情并不是宣扬什么所谓的人权和平等以及职场的上下级分工关系还是怎么样,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取得孙师傅的信任从而将对方最拿手的绝活儿学到手。
不怕对方把工作托付给自己,陈年最怕的是那种给你安排好活你就照着去做别的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大家就这样各司其职就好。
平时也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那样就算是想和对方拉近一些关系,都要费很大的劲。
而刚才一路走来,孙师傅和自己说了很多话,现在看来也是一个有些外冷内热的人,只不过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孙师傅的性格应该就是那种有本事,但由于现在上了年纪的原因,所以身体也有些累的,很多事情不愿意多想。
所以这才让自己去看着买。
“那咱们一中午的伙食标准是多少?”
“没什么标准,但不要太贵,反正你自己看着来,要是有问题的话我到时再告诉你。”孙福全摆了摆手显得有些不耐烦。
而对方的不耐烦看在陈年眼中却有些和蔼可亲。
当即开始四下在菜市场搜寻了起来。
刚才陈年在过来的时候已经去厨房那边绕了一圈了,现在厨房里有什么他基本都清楚。
而且陈年对于北方人的饮食习惯还是十分了解的,毕竟当初四年大学都是在北方上的,也认识很多北方的同学。
首先陈年买了一大袋土豆,这玩意儿能放得住,而且分量也足。
随后又买了许多猪肉,只不过一部分让摊主直接装好,还有一部分则是让摊主剁成肉馅儿。
然后又买了五只鸡同样也是让摊上的老板杀好。
最后又零零碎碎的买了些蔬菜。
在买的过程中陈年熟练的和老板砍着价,一边让对方再把价格降一点,一边用没有那么熟练的天津话和对方拉着关系。
看的孙福全满眼都是欣赏之色,说实话他并不讨厌这种在菜市场砍价的年轻人,因为大家本身就是平头老百姓。
不说什么市侩不市侩的,这边省一省,那边省一省,就能省出一块现大洋来,而且最主要的是陈年的砍价方式一点都不令人反感。
反之如果陈年是那种连买菜都不砍价,别人说多少就是多少的冤大头,孙福全反而会看低陈年几眼,过后如果还有其他地方不满意的话,孙福全就会想个办法将其撵走。
在谈好价格之后,陈年统一让对方把这些东西一会儿送到武馆里并且报上了地址。
结果很多摊主一听他们是要给津武门送货,那些原本还想在送货上面加点价钱的摊主当即表示这货他们免费送了,而且以后如果在他们这里买的话都能免费送上门。
最后陈年和孙福全离开的时候,除了身上少了几块儿大洋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增加。
“以前干过这个?”孙福全问道,当然他问的不是陈年以前做过厨师,而是陈年以前做过这种负责采购食材的工作。
要知道在很多店里和府上都不是厨师负责采购食材的,采购食材有专人去买。
分工合作就是害怕他们利用职权自肥。
而在津武门内,孙福全是沉三亲自请回来的,自然是对其人品十分放心。
听着孙师傅的询问,陈年点了点头:“以前在戏班子里干过一段时间。”
孙福全也没细问陈年是在哪儿的戏班子,反正无非也就是那么几种,要么就是河南,要么就是河北,要么就是京剧的班子。
“挺好,好好干吧,在这儿别的不说,起码能吃饱,顿顿都有肉。”
“还希望孙师傅以后能多多教导。”陈年见对方好说话,自己也恭敬的说道。
如此一来,孙师傅对于陈年的印象也更好了。
但是就在陈年和孙福全回到武馆门口之后,孙福全跑了一上午有点累先回去休息了,陈年则是在门口等着那些摊贩把食材送过来。
武馆门口也是有人在守着的,因此陈年在这边等着倒也不无聊,一边和那些弟子聊着天,一边等待。
“我记得你们是叫小三和小四儿是吧。”陈年脑海中对这两个守门的人依稀有一些印象,只不过虽然他们名字里是三和四,但却并不是排行老三、老四,单纯的名字而已。
“是啊。”那二人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稚嫩之色。
小三十七岁,小四十六岁,说起来的话都是未成年,只不过在这个时期,十六七岁就已经要开始成为家里的顶梁柱了。
“你们两个来多久了?”陈年好奇的问道。
“三四年吧,具体我也记不太清了。”小三想了想然后说道,“不过陈哥你怎么会想到来我们武馆找做厨子的活儿啊?”
听到这个问题,陈年笑了笑:“那肯定是因为武馆吃的好啊,你们都是练武术的,顿顿要吃肉,我这做厨子的再怎么也能混点肉汤喝吧,总比在外面吃糠咽菜好多了,况且给三爷的武馆办事儿那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陈年十分熟练地说着客套话,用着天津的口音。
天津口音和BJ口音有一定的相似之处,但说起来腔调又有着明显的区别,但说天津话对陈年并不难,也就是一些特有的词语不太明白。
但那种词换成别的说法也不是不行。
这种漂亮话说起来又不要钱,而且大家也爱听也不怕别人到处乱传。
相反陈年还十分希望他们到处去传播一下,这样会让沉三对自己的印象更好。
“那倒是,我们爹娘也是因为三爷的名气,所以才把我们送过来习武的。”小三小四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显然对于沉三的人品非常认可,而且从字里行间也能够听得出来,他们两个对于沉三非常尊重。
在这个时候依然讲究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尤其是一个好师父更是能让他们如同亲生爹娘一样对待。
“那确实还挺好的。”陈年心想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也能够呆得比较安稳一些。
而且如果真说起来的话,在武馆这边比先前在戏园可能过得还要好,毕竟戏园子里那些唱戏的角儿吃的和其他人不一样,自己要做两份,而在这边只需要做一样的就行。
还有就是在这边会更加有安全感。
举一个最通俗的例子,小偷敢去戏班子里偷东西,但绝不敢去武馆里偷东西。
戏班子里的武生发现了小偷不一定能够将小偷当场抓住,一旦逃出去,那就算是武生也追不上。
但如果是在武馆里那就不一样了。
这就好像是羊入狼群一样。
可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忽然一个女人走了过来。
身穿一身墨绿云纹旗袍,下岔口不过到小腿肚,露出的那一小节葱白的小腿,耀眼的让人羡慕。
旗袍似乎是出自大师的手笔,从上到下都极为妥贴,完美的勾勒出对方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姿,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根据陈年猜测这种妆容没有半个小时是绝对画不出来的。
除此之外头上盘着精致的发髻还带着一点小羊毛。
可对方的这一番精致打扮之下给陈年的感觉并不是什么普通的有钱人家的阔太太,主要是对方嘴角挂着的那一抹笑容让陈年不禁心生一个想法:
“介娘们儿可不像好银呐。”
果然对方很快就开口了:“两位小哥,我来找你们的大师兄,还望帮忙通传一下。”
“你是何人?”小三看到对方之后一开始还有些紧张,毕竟这么漂亮的女人出现在面前,他们这样的小雏鸟自然不免脸红心跳。
可一听对方要找大师兄之后,便立刻正色询问对方来历。
“我是你们大师兄的老熟人了,你们进去只要说云锦来了,他自会出来。”
小三小四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随后小三转头便朝着武馆内而去,有小四在这边看着,当然陈年只不过是一个凑数的。
只是在小三离开之后陈年打量了一眼对方,不禁有些好奇这个自称云锦的人和大师兄的关系。
按理来说大师兄看起来憨厚老实,和这个女人的风格完全相反,他们两个怎么会是老熟人呢?
可偏偏对方又说出这样的话来。
因此陈年断定,这两个人之间绝对有点问题!
“这位小姐你姓什么?”忽然陈年开口问道。
而那自称云锦的女人显然也没想到陈年会忽然这么问,而且她别说认识陈年了,就连见都没见过,听也没听过有这么个人。
可是听对方澹然询问的语气,云锦一时间摸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只得简单回答了一句:“姓苏。”
“苏云锦?名字还挺好听的。”陈年点了点头,随后便不再询问了。
这举动看的小四和苏云锦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眼看陈年没有再问,苏云锦也不好询问对方问这个做什么。
就在他们等待了没多久,大师兄唐德春便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苏云锦之后显然脸上一愣:“你来做什么?”
“我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好歹我们当年也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
陈年一听苏云锦的说辞,再看看唐德春的反应,心想着自己刚才猜的果然没错,这两个人之间果然有问题!
“你究竟有什么事?”但听到这话之后,唐德春却不为所动,直接问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样,我找你来确实有事,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去那边胡同的茶馆坐一坐,听说那边到了一批新茶,正好还没来得及过去尝一尝。”
“不必了,这里就行。”唐德春摇了摇头。
“你啊……”苏云锦捂着嘴笑了笑,这时陈年又看到对方手上戴着各种各样的珠宝首饰,每一个看起来都是价值不菲。
“反正我去那边等你了,如果你不来的话,我会很难过的……”苏云锦说完转身就走,摇曳的身姿让一旁的小三和小四不禁吞了口口水。
当然这是暗中的动作,毕竟这个女人看起来和大师兄有点联系。
可就在对方走出去约摸二三十步的时候,一直站在门口的唐德春叹了口气:“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
说完便追随着对方离去的身影而去了。
看着二人一前一后的背影,陈年此时也开始脑补二人之间曾经的过往了,说不定就是那种十分狗血的三角恋关系,而现在这个坏女人突然找上门来,说不定就有什么阴谋诡计。
第413章 认可
当然,这也不怪陈年八卦,毕竟后世关于这种类似的影视作品真的是太多了,反正就是这种关系,编剧总能够想出一些十分刁钻的角度来描绘这种三角恋。
不过这也只是陈年自己的猜测罢了,毕竟看小三和小四的表情,他们好像也不认识这个女人。
“大师兄可真厉害,亏得我以前以为大师兄不温不火,老实稳重,没想到居然还能认识这么漂亮的女人。”小三羡慕的说道。
“是啊,大师兄的艳福不浅呢。”陈年点了点头。
但没过多久,送菜的就陆陆续续的来了,肉菜鸡还有一些调料,看的小三和小四直吞口水。
看来今天又能美餐一顿了,就以孙师傅的手艺,只要食材给到位,那什么样的美食都能够做得出来,他们在武馆待了三年,这一点还是很清楚的。
“陈师傅,其实我也挺羡慕你的,能跟着孙师傅打下手,以孙师傅的性格,他肯定会教你的,如果能学到一招半式的,那你以后不管去哪儿也不用发愁了。
而且当厨师和我们学武还不一样,我们学武是伸手要吃的,而你们做厨子的就是给吃的,不管什么样的世道你们都要比我们吃的饱。”
小四羡慕的说道,毕竟当初他来习武,其实也是因为家里的条件太差,而且兄弟姐妹又多,在他的几个兄弟姐妹中也就是他从小到大身体要强壮一些,再加上当时沉三三爷的名气又大,所以他的父母便将孩子送过来试了试,结果真的被录取了。
可不管是对于小四的父母,还是小四本人来说,他们的愿望其实就只是能够吃饱饭就行了。
所以小四其实也挺羡慕做厨子的。
陈年听到这话轻声笑了笑:“今天的午饭是我来给你们做的。”
小三小四听到这话后不禁愣了一下:“陈哥,你做菜的水平咋样?”
“还行。”
二人听后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还行究竟是到了什么程度。
但此时陈年已经进了厨房,孙师傅也早就在里面坐着马扎等陈年来了。
“二位先回去吧,我要开始准备菜了。”
话音落下,他们二人便忧心忡忡的转头回去了。
倒不是担心买食材的钱白花了,只是觉得万一陈年要是做不好的话,先前买了那么多肉还有鸡,岂不是可惜?
孙福全看到陈年过来之后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问道:“你打算做什么菜?”
陈年看了看买回来的那些食材,又看了看孙福全。
“孙师傅,我打算做三道菜,一道土豆红烧肉,一道炖鸡,还有一道炒青菜。”
“嗯。”孙福全点了点头,“那你做吧。”
话罢陈年便开始准备食材,而孙福全完全没有任何一丝打算动手帮忙的意图。
陈年也不说什么,就是自己在那边一个人飞快的备着菜。
他打算先做土豆红烧肉,虽然现在做的是大锅饭,武馆内上上下下除了前面的徒弟还有沉三的家人之外,账房,管事,厨房什么的零零碎碎加起来也有十来个。
所以这是妥妥的大锅饭,大锅饭就要有大锅饭的做法,只不过陈年对于做大锅饭一点也不陌生。
首先便是要先将猪肉皮上的汗腺烫一烫,这样能初步的去除掉一些猪肉的骚味。
随后就是下锅焯水,只不过这个时候并没有料酒,而厨房里要用类似的调料去腥的话,用的通常都是白酒,因此陈年又倒了一些白酒进去。
猪肉要焯好一段时间,所以陈年趁着这个功夫又去准备炖鸡。
鸡在菜市场里已经被杀干净了,陈年为此还向卖肉的抵了那些内脏的钱,比如鸡肝鸡胗之类的。
那些东西拿回来也不一定所有人都爱吃,所以干脆不要。
而老板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这样砍价的,但这些东西他拿回去确实也能够卖掉,虽说都是些下水,可还是会有很多人喜欢将这些拿来做下酒菜。
再加上后来陈年报的又是津武门的名头,那老板想了想也就让了。
只是这鸡虽然被清理杀干净了,但还是要洗的,将所有外表能洗去的血水都洗干净之后,陈年便将这几只鸡都斩开,然后下锅焯水。
炖鸡的焯水和红烧肉还有些不同,由于鸡到时候是要用来做鸡汤的,所以不能焯的时间太长了,只需要将鸡里面的一些血沫煮出来就得及时关火。
焯过鸡肉之后,陈年又将其捞出放入另一个锅中开始慢炖,前前后后加入了一些厨房里有的能够用作中药材的调味料,又少放了些许咸盐以及几滴香油之后便盖好锅盖,开始以文火慢炖。
整个过程当中孙福全就这么一直看着,直到陈年把炖鸡的锅盖也盖上之后,他才有些惊奇的开口问道:“挺利索啊,你这可不像是新手,有些干厨子十几年的也就是你这样了。”
只是陈年听着这话感觉有些惭愧,如果前前后后加起来的话,他可不是学了十几年。
但这其中也有老爷子不太了解自己的成分在,而且这次也才做了两道家常菜证明不了什么。
光是这样老爷子就能给出如此评价,其实也比较难能可贵了。
“孙师傅过奖了。”陈年谦虚的说道。
“其实有你这手艺,随便找一家酒楼赚的钱都能比这儿多……”孙福全又说道,作为从业几十年的老厨师,对于行情可谓是了解的一清二楚,“就算不去酒楼,去找一些大户人家,那些地方开出来的工钱也肯定比这儿高。”
而陈年对于这种问题的答桉心中早就有了腹稿:“但是其他酒楼里没有您啊。”
孙福全闻言只是轻轻一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你是冲我来的?”
“有一部分吧,还有一部分是冲着三爷来的。”陈年微微撒了个谎,毕竟陈年进入梦境空间就是来学做菜的,要不然的话,他哪认得沉三是个谁?
虽然这话不好听,但事实就是如此。
如果孙福全再换一个地方,换到了沉三的对家那里,陈年也还是会跟过去。
如果孙福全此刻不在沉三的武馆,而是穷困潦倒一无所有,陈年还是会追随而去。
就算沉三这里给开出更好的条件,陈年也会完全以孙福全那边为主。
总之,陈年认的是孙福全这个人。
可孙福全一听这话,顿时就觉得很有意思了:“我就说嘛,以你的能力怎么不去那些酒楼,反而来武馆里呆在后厨,一般来说在这边学又学不到什么东西,除非你是有求于沉三,这还划算一些。
我一开始以为是这样的,但现在你说了之后我就明白了,你是专门冲着我来的,而且想必不太可能是我们两个有仇,所以那就只剩下了你想学我的招牌手艺?”
陈年心道这已经说的很明显了,能猜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脸上却露出了震惊不解而又敬佩的神色,彷佛再见在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充分的满足了对方一语道破自己心境之后的那种优越感。
果然孙师傅对于陈年这眼神十分受用:“我活这么大年纪了,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我也算白活了。”
“抱歉孙师傅,我确实是带着目的来的,因为我真的很想跟着你学习。”陈年也十分坦率的说道,因为仅仅是根据今天上午的相处,他基本上就已经摸清了孙师傅的为人。
孙师傅其实是很聪明的,,但同时又是一个好人。
孙师傅可以毫不留情的将混吃等死的伙计撵走,不做那种烂好人,但同时对于他能够看得上的人会倾囊相授,主动叮嘱。
只不过可能表现的有些漫不经心罢了。
用一个现代的词语形容那就是傲娇。
陈年这么一说,孙师傅对他也更加赏识。
他从来不会拒绝有野心的年轻人,因为年轻人有野心是好事,而且有野心也就意味着做人有上进心,有那股愿意拼的劲儿。
他最讨厌的是那种虚头巴脑,在别人面前装样子爱吹牛的人。
同样也只是经过一个上午,他也看出来陈年是那种务实踏实又非常有干劲儿的年轻人。
哪怕是第一次跟自己出去买菜买肉,但一点也不端着,该去砍价就砍价。
在砍价的时候又非常的有技巧,不是那种为了表现而表现。
陈年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他似乎经常做这种事,而且已经总结出了相当丰富的经验和技巧。
况且一个人在和别人的交谈中是否真诚,这也是能够感受得出来的。
所以孙福全在听到陈年坦白的说就是冲自己来的时候,并没有心生反感。
而是觉得这年轻人倒是敢说,很对他的胃口。
可就算如此,孙福全也不可能因为这几句话就把自己的拿手绝活交给这个小子,这种东西的传授那只能是师傅对徒弟或者是父亲对孩子。
“你想要学我的九转大肠和葱烧海参和没有那么容易,虽然我一辈子没收过什么徒弟,但那不是因为我不想,而是因为至今没有让我看对眼的。”孙福全笑着说道。
言语之中满是考校之意,可陈年听到这话直接呆住了。
“九转大肠?”
“葱烧海参?”
“这两个不是经典鲁菜吗?”
“可自己要学的明明是烤鸭啊!”
好像其中有什么误会,这时陈年又不能直接说我想学的不是你说的那两样而是烤鸭。
虽然要让孙师傅觉得自己是一个爽快直白的人,但现在很明显出现了一些分歧。
孙福全直接说他擅长的是两道鲁菜,如果自己说不想学这两样的话,难免会让对方的兴致降低,以至于对自己的好感度同样降低。
好感度那可是一点一点涨起来的,不能败光。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计就计。
反正孙师傅也不会马上就把这两道菜教给自己。
以后的时间还多的是,大不了再慢慢试探就行了。
毕竟说起来的话,烤鸭好像也是从鲁菜中流传出来的。
“孙师傅,有朝一日,我一定能够入了您的眼!”陈年看着孙师傅的眼睛,笃定地说道。
在拜师和取得师傅信任这方面,陈年有着丰富的经验。
而孙师傅在和陈年进行了这么一番较为深入的沟通之后,也开始对陈年做菜进行一些指点。
虽然现在陈年要做的这两道菜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鲁菜,但是在鲁菜中却有和这两道菜类似的菜,而且这种家常菜基本上很少菜系。
因为这种流传广的菜品,每个菜系当中都有自己的做法。
陈年发现孙师傅指点的,和自己要做的其实是有些出入的。
主要还是在调味和对于食材的处理上面。
要是根据孙师傅说的进行调整,那做出来的味道应该也不错,所以陈年也就不动声色的开始按照对方说的去进行改进。
现在不是做自己的时候。。
在北方做了这么多年厨子而且又擅长鲁菜的孙师傅肯定更加了解北方人的口味。
这一点是自己远远不及的。
但就算如此,孙师傅还是发现陈年的基本功牢固的可怕,而且对于一些食材的处理非常精细。
等到中午开饭之后,众人纷纷去后面的饭堂里吃饭,沉三则是带着自己的儿子沉文还有妻子以及几个比较器重的弟子在一张桌子上吃,其他人自由配对。
但就在上菜之后,沉三看着摆放到桌子上的菜感觉有些好奇:“孙师傅,这可不像是你平常做的啊……”
孙福全点了点头,笑着称赞道:“三爷好眼力,今天这菜确实不是我做的,这三道全都是陈年做的。”
“陈年?”沉三不禁看了一眼站在孙福全旁边的陈年。
而陈年此时见到沉三的目光看了过来,不禁赶紧解释:“三爷,今天的饭确实是我做的,但也多亏了孙师傅在旁边指点,只是小子学艺不精,也不知道做出来的饭菜对不对得起孙师傅的教导。”
沉三是比较喜欢这种谦虚的人的,而且他十分讲究尊师重道这种美德,因此在听到陈年这么说之后,不禁又高看了陈年一眼。
孙福全显然也知道沉三的脾气,因为他平常也是这么对待沉三地。
同时他又觉得陈年确实是一个可塑之才,在待人接物方面就和他在厨艺方面的天赋一样过人!
第414章 大锅饭(求月票)
红烧肉本来就是陈年的拿手好菜,他有自信就算孙师傅不指点,他也能做到令沉三等人满意,并且赞不绝口。
但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孙师傅都说了,陈年也并没有打算一意孤行。
只是在做出来之后味道其实相差的并不大,条条大路通罗马,做一道菜也有好几种方式。
就像陈年知道的,有些地方做红烧肉主要是用糖色来进行上色,而有些地方则完全不用糖,全靠酱油来上色。
就这样陈年看着沉三把红烧肉送入口中,脸上很快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种笑容陈年太熟悉了。
“不错,很好吃,好好跟着孙师傅学,多的不说,能学到孙师傅的一半就够你后半辈子不愁吃穿了。”
一个好的厨子确实不愁吃穿,毕竟越是大的酒楼,越是大户人家就对吃的越有所讲究。
普通的厨子根本满足不了他们的要求。
而且一个好厨子也同样是有自己的人脉的,就算以后不在自己这边工作了,也能让孙师傅推荐一个好去处。
“三爷喜欢就好。”陈年点头道谢,然后又用感激的眼神看了一眼孙福全。
一个人给人的印象就是从这些方面体现的,陈年刚开始的时候自然需要多注意一些。
陈年虽然已经来了两天,但在本尊进入梦境之前的那个陈年一直都处于小透明的状态,直到今天陈年亲自下厨做了饭之后,孙福全才打算带他和这里的人认识认识。
而对于陈年来说这也是一件好事,否则的话只认识这边的几个主要人物还是不够的。
平常打饭陈年也需要记住每一个人的名字,然后慢慢了解每一个人的饭量如何,吃饭的喜好如何。
万一有谁有什么忌口的东西陈年在一天之内将他们全部都做进菜里,那这个人也就别吃了。
陈年自然不会坐视这样的情况发生,干一行爱一行就是这样,做厨师的属于服务行业,服务的对象便是食客。
而众人在认识到陈年之后也都投去了善意的目光,毕竟打好饭之后他们也都开始吃菜了。
只要厨子做菜做的好吃,便会在极大程度上获得人的好感。
这样又转了一圈之后,陈年和孙福全才回厨房里面,他们是最后吃饭的,这也是孙福全的规矩。
除了在做菜的时候要尝几口之外,正式吃饭一定要在主家后面,要在给所有人打完饭之后,他们才能吃。
只是就在回去的时候,陈年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大师兄唐德春,只见唐德春的脸上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而桌子上的其他人也会时不时的偷瞄一眼唐德春,一中午的时间足够将青梅竹马上门纠缠大师兄的事儿传遍整个武馆了。
不过整张桌子上沉三还在神色如常的吃饭,家主的心思果然隐藏的更深。
陈年猜测沉三已经问过了,但唐德春应该没有说具体什么事情,而沉三又是一个豁达的人,既然徒弟不愿意说,那他也不过多的去追问。
沉三本就是一个豁达的人,再加上唐德春也快三十岁了,对方自然有自己的主意,所以只有沉三神色如常,至于其他人不了解情况过多或少的还是会有些担心。
当然,陈年虽然对此有些好奇,可也不能直接马上去问,毕竟自己的身份摆在这里。
和孙福全一起回到后厨之后,他们才各自给自己盛了饭菜,这边的饭菜还有剩余,为的就是避免外面的那些人吃不饱,想要过来再加一点。
开武馆的自然要管饱才行,否则吃都吃不饱,那还练什么武?
只是在现在的这种条件之下,在吃饭的时候也并没有那么多规矩和讲究,陈年先给自己盛了米饭,然后舀了红烧肉和土豆以及汤汁淋在上面,其次就是把其他菜全部都放在碗里。
就这样和米饭一起吃,一边吃菜一边吃饭,几种菜的汤汁混合在一起也无所谓,反正大家都是这么吃的。
而且都吃大锅饭了,也没有人会那么讲究。
在吃完之后不洗碗,直接在这个碗里面盛汤。
陈年和孙福全吃饭是吃的最晚的,因此喝汤喝的也是最晚的,前面不断的有人来舀汤,每个舀汤的陈年还问他们要不要里面的鸡肉。
陈年上午出去一共买了三只鸡,所以就有六条鸡腿,沉三和沉三的夫人各一条,二师兄钱虎也要了一条,陈年给沉三的儿子沉文也夹了一条鸡腿。
而唐德春过来打汤的时候直接说鸡腿他就不要了,可以留给其他年轻的弟子吃。
所以陈年就把剩下的两条鸡腿给了其他弟子,但他还是执意给了唐德春一个鸡翅。
至于剩下的鸡翅和鸡身上的肉也都被其他弟子过来分了。
最后只留下了两个鸡脖子在锅里。
陈年就给自己和孙福全盛了汤之后又捞了鸡脖子放在碗中。
孙福全看着碗里的鸡脖子嘿嘿乐了:“这些武夫不会吃啊,鸡脖子才是鸡身上最好吃的地方,虽然肉少,但如果炖烂的话可以嘬能把里面的味儿也嘬出来。
而且那些大肉块子吃起来没什么意思,就得从这些细小的骨头缝里抠出来的肉,那才叫个香。”
陈年深感认同的点了点头。
以前在上学的时候,有时候他们就直接在宿舍里聚餐,买一些酒,买一些凉菜,再炒几个热菜,再买几个辣鸭脖回来吃吃喝喝。
可是另外几个同学吃辣鸭脖吃的一点都不干净,吃完之后上面还有很多肉看的陈年心疼极了。
喝了一口汤,馥郁浓香的感觉在口中回荡,那一颗颗金黄色的油珠入口之后便宛若气球炸开一般,将自身所携带的香味儿悉数迸射在口腔之内。
再加上汤在熬好之后火依然没有停,下面依旧以文火在慢慢的熬着,以至于在喝的时候依旧感受得到其中滚烫。
一口下去,全身冒汗!
“舒坦!”陈年不禁感叹了一声。
随后他又夹起鸡脖子来咬下一截儿,开始在口中用牙齿和舌头配合着舔食上面的肉丝。
为了炖汤陈年特意用文火炖了好长时间,以至于肉都被炖到了脱骨,鸡脖入口之后只需要轻轻一嘬上面的肉便会宛若负心汉一般脱骨而出投入陈年舌尖的怀抱。
但那也只是表面的肉而已,鸡脖子里面也有骨髓,骨头缝里面也还夹杂着一些细小的肉,想吃到这些就十分需要技术含量了。
不多时陈年便又将鸡脖子的骨头吐了出来。
定睛一瞧,那被吐出来的鸡脖子身上哪里还能找得到半根肉丝?
每一个犄角旮旯都被陈年吃得干干净净。
在边边角角处的那一层脆骨也被陈年轻轻的刮了下来,露出里面满是小眼儿的骨头末端。
包括就连那些骨头的身上也变得灰白,因为里面的汤汁也早就被陈年吸了个干净。
“挺会吃啊。”孙福全看着陈年吐出来的骨头,发现上面干干净净的。
“没有,就是习惯了,感觉鸡脖子不吃干净太浪费。”陈年笑着说道。
“可以,是个会吃的人,我见过很多厨子,做饭做的可以,但就是不会吃,不够精细。”孙福全说道。
“可能北方就是这样吧,在南方鱼什么的多一些,可能普遍来说吃的比较精细。”陈年说道。
“嗯……差不多吧,在北方除了像咱们这样能靠水的地方还能吃到点鱼,其他地方想吃个鱼也没那么容易,主要还是不习惯。”孙福全也十分赞同陈年的话。
但说话并不影响孙福全吃东西,就在说话之间,孙福全也吐出了一块骨头,赫然也是一节鸡脖骨,和陈年吃的一样干净。
而且这一节鸡脖骨又恰好和陈年刚才吐出来的那一节鸡脖骨挨到了一起。
两人看着这一幕,不禁相视一笑。
有时候男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无关年龄也无关辈分。
吃过饭后陈年让孙福全先回去歇着,而自己则是留在厨房里洗锅刷碗。
在武馆里也同样有规矩,那就是自己吃过的饭碗要自己刷洗,这也给陈年省了一大部分时间,虽然这几十个人的碗洗起来其实也并不费劲,充其量也就二十分钟左右就能洗好。
但能省二十分钟的时间就意味着自己有多二十分钟的时间休息。
重新回到自己的小屋里,陈年思索着孙福全上午和自己说过的话。
九转大肠和葱烧海参?
这么算算其实也并不吃亏,而且非但不吃亏,还可以说是血赚,这两道菜可是鲁菜中的名菜,像陈年这个从来都没有去专门的鲁菜馆吃过鲁菜的人都知道这两道菜。
“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之后再问问孙师傅以前在哪些地方干过,如此一来也好引申出询问对方是不是也很擅长BJ烤鸭的事。”
如果自己真的闹了个乌龙找错人的话,陈年也打算先跟着对方把这两道招牌菜学会了,然后再找烤鸭的师傅。
打定主意之后,陈年便打算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
只是在陈年休息的时候还是能时不时的听到外面武馆的方向传来嘿嘿哈哈的声音。
“真是刻苦啊,中午大家都休息了,他们还在练。”陈年不禁感叹了一句之后,便沉沉睡去。
由于在这种近代和古代有着丰富的生活经验,所以陈年也基本能够精准的把握好个人的生物钟,大概睡了一个半小时之后,便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下地用盆里的井水洗了把脸,之后整个人也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当他来到武馆前面的时候,那些弟子们正在休息,而钱虎在看到陈年之后便凑了过来:“陈师傅,你中午做的红烧肉,那滋味是真不错!”
“多谢多谢,不过中午的菜都是有孙师傅在旁边指点的。”陈年连忙解释道,“不过二师兄你今年多大了?”
陈年对于这个有些好奇,他只知道唐德春大约是三十左右,但是对于钱虎也只知道对方是二师兄和他的名字。
可光是从面相上来看,钱虎的这一脸大胡子看起来可比唐德春老成多了。
“我今年二十八,周岁二十六,你是不是看我一脸胡子感觉长得比较老?”钱虎完全不介意众人的目光,显然早已经习惯了。
“是啊,二师兄,我刚来的时候还以为你才是大师兄,现在想想幸好当时没有乱说,要不然这不是闹笑话了吗?”
可说完之后,陈年又不禁问道:“对了二师兄,你刚才说你今年二十八岁,可周岁才二十六是咋回事?”
“二十八是虚岁,二十六是周岁这有啥问题?”
“你几月生的?”
“腊月。”
陈年心想这就能说得通了,通常来说周岁就是按照出生年月日的岁数,而虚岁是按照年满多少岁的基础上再加一岁。
现在钱虎还没有过生日,所以周岁只有二十六,但如果按年算的话已经是二十七了,再加一岁的虚岁便是二十八岁。
所以按理来说,钱虎是二十七岁差不多。
可二十七岁就能长这么一脸胡子,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陈年,我感觉我比你要大不少,所以就不叫你陈师傅了,直接叫你名字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我也觉得叫名字比较合适,要不然你们老叫我陈师傅,我总觉得怪怪的。”陈年笑着说道。
“听说你以前在戏班子里做饭?”反正现在也没事做,钱虎便不禁问起了陈年。
“嗯,先前在一个戏班子里做,后来戏班子散了,我这才又找到了咱们津武门。”陈年点了点头说道。
“那你们那个戏班子里有没有什么漂亮的姑娘?”
“有啊,而且我们那个戏班子里的姑娘都是个顶个的漂亮,每天我做完饭之后就跑到前面看他们去唱戏,去的时候再从厨房抓一把豆子,一边吃一边看,反正都是自己人也不要钱,快栽的很。”陈年说起来还有些怀念当初的那段日子。
“挺不错。”钱虎有些羡慕的点了点头,“等我以后有钱了,我就包一个戏班子,也不对外开放,整天就给我一个人唱,想想就美!”
第415章 指定不能输啊(求月票)
钱虎的话音落下之后陈年想了想,如果能有一整个戏班子每天什么也不做就给自己唱戏,好像确实挺美的。
“如果是二师兄你的话说不定还能做到,习武学的好了还能出人头地,我们就不一样了,厨子干的再好也只是厨子。”陈年说道。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你什么时候能学出名堂来,到时候自己开个酒楼也能赚大钱。”
“哈哈,那就托二师兄吉言了。”陈年笑着说道,“要是我真有发达的那一天,二师兄每天尽管来我这边吃饭,就算当做饭堂也没关系,不管吃什么,我全请!”
“痛快痛快,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痛快人。”钱虎也乐呵呵的说道。
“不过也不知道孙师傅跟你说了没有,过几天咱们这边要多做些饭,因为今年天津各大武馆的比武是在咱们津武门的,一般来说在谁的地盘上比武,东家都得管饭。
以前他们就是这么干的,而且做的饭还不能太次了,要不然容易被人家挑毛病,到时候再出去喊上几嗓子,那对武馆的名声也不好。”
“还有这回事?”。
“当然有,每年都要比,天津武馆这么多,每家武馆都有不少人张着嘴要吃饭,像我们这种人吃饭吃的又多,要是没什么进项,用不了多久武馆就要被吃塌了。
所以我们开这武馆也要接一些活回来,有时候是保护某些大人物,有时候是去给一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们当武术师傅,所以每年的排名就很重要。
对于那些雇主来说,反正都是花钱,那他们为什么不选择一个排名靠前的武馆?除非就是有经常合作的武馆,否则一般的老板都是看名气来挑选合作对象的。”
陈年听到这里就差不多明白了。
武馆的经济收入一方面可能是因为武馆的掌门本身就有其他能够赚钱的产业,另一方面可能是有一些老板愿意赞助,还有就是武馆依靠学员本身出去创收。
既是武馆开门收徒,传授武学,又是一种另类的保安公司。
不过过几天有很多武馆的人来这边比赛,这倒是一个值得注意的地方,作为津武门的厨子,肯定不能让其他地方的人看不起。
所以到时候陈年想着肯定得给他们好好露一手,不过津武门这边有孙师傅在,他们应该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因此就在下午陈年和孙师傅出去买菜的时候,陈年又说起了这件事。
“那肯定得把他们盖喽,要不然的话,人家还要以为咱们津武门的人每天吃不好喝不好,不管三爷和他的徒弟们到时候能不能打赢,至少咱们厨子不能输。”
陈年点了点头:“没错!不过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孙师傅您是鲁菜的大厨,到时候再怎么也不可能比他们差。”
“那可说不准。”孙福全摇了摇头,“我听说之前去别的武馆的时候,有好几个武馆会提前几天找一个天津大酒楼的厨子高价聘请过去,充充门面。
在天津这地界上,还是有几个厉害的家伙的。”
“没事,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伙食好不好武馆里自己人最清楚,就算从大酒楼里聘请了厉害的厨子在外人面前显摆,但过后他们还是要吃回以前的东西。”陈年说道。
显然一时的快乐只是在外人面前打肿脸充胖子。
只有每天都能够吃得到的美味才是最真的。
“说的好!”孙福全不禁抬手拍了拍陈年的胳膊,“就凭你的这些话,咱们津武门也不能输,要不然老子天天白给他们做那些好吃的了!”
“哈哈哈,那我回去就敲打敲打他们,就说都是孙老爷子您的原话,让他们都一个个的打起精神来,每天训练的时候不要磨洋工,要不然到时候输了,丢的是孙老爷子您的面子!”陈年笑着说道。
“去去去,别跟我在这贫嘴,咱可都是给三爷办事儿的,你现在可是有求于我,要从我手里学东西的,你这么做算是欺师灭祖!”孙福全虽然嘴上说的严重,可实际上满脸轻松。
二人之间的关系也因此而进一步拉近了几分。
“对了孙老爷子,您之前是在酒楼干的啊?”顺势陈年问起了这个话题,“之前我好像听武馆里的师兄们说过。”
“嗯。”孙福全点了点头,“我年轻的时候一直都是在酒楼里干的。”
“都是鲁菜的酒楼吗?那孙师傅您一定也有一个好师父,水平又高,而且还愿意教人,要不然您怎么可能把鲁菜做到这种地步?”陈年不动声色地吹着彩虹屁。
“哪种地步?说的你好像吃过我做的菜似的。”孙师傅没好气的白了陈年一眼。
“我不需要吃啊,三爷吃过就好了,三爷这种武术界的大人物都认可您做的菜,这不就说明一切了?”陈年理所当然的说道。
“那倒是。”孙福全也没有再谦虚直接就承认了下来,“当初我和三爷认识确实是因为一顿饭,那个时候的三爷还比较年轻,当时他请武术界的一个老前辈吃饭,就吃到了我做的菜,只不过后来三爷开武馆的时候,我已经处于半隐退的状态了,但他还是找到我非要请我出山。”
在说这话的时候陈年看得出来孙老爷子是带着骄傲的,毕竟能够被对方做到如此地步,那也是一种殊荣了。
做厨子的常年隐居在幕后不见人,见人的也就是那一道道的菜品,做的好吃不好吃全凭客人来说。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孙老爷子你有两下子的吧?”
“哈哈哈,你这马屁拍的。”孙福全也被陈年几句话说得开心的不行。
“那孙老爷子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少说。”陈年以退为进。
“别,你多说说,我兴许还能早点教你拿手菜。”孙老爷子连忙制止,显然漂亮话谁都爱听,而孙福全这样的敞亮人也懒得藏着掖着。
“那没问题,不过孙老爷子,有一点我得知会您一声,我刚才说的那些其实也不尽然是为了讨好您,很多都是发自内心说的,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感觉可以的就夸,感觉不行的就骂。”陈年又声明了一下自己的立场,表示自己拍的马屁其实也不是拍马屁,而是发自内心流露出的真情实感。
“那我姑且就信了啊。”孙福全今天和陈年聊得十分开心。
“对了,孙老爷子,您之前一直都是在做鲁菜的酒楼里干的?”说着说着陈年又不经意间问道。
“也不全是,因为我本身就是门里出身,所以开始的时候就跟着我老爹干,后来我们家出了点事我就去BJ城打拼,那会儿就有点儿不太想做鲁菜了,找了一家烤鸭的馆子,后来那家店做的不太行,我又去了另一家大一点儿的烤鸭馆子,那家烤鸭馆是BJ城最好的几家,我在那边干了十几年,学到了手艺之后感觉没什么意思,所以后来从那里出来了又去做鲁菜。”
果然,陈年从孙老爷子口中听到了烤鸭!
而且还是在烤鸭店里干了十几年!
果然自己没找错人,先前还以为是闹了个大乌龙,系统给自己来了个障眼法。
于是陈年又故作惊奇的问道:“孙老爷子,您还会做烤鸭呢?”
“会呀,从选鸭子到处理,再到烤和最后片鸭子以及剩下的鸭骨架烤了或者做成汤都会,后来我又回了天津做鲁菜的时候,也要做烤鸭,要不然人家一个鲁菜馆凭啥要我个半调子?”孙福全坦然的说道。
“那孙师傅您当时是不是就是带着烤鸭的技术去了鲁菜馆,然后一边做烤鸭,一边在学鲁菜?”
“大差不差吧。”孙师傅点了点头。
陈年听到这里,也就终于确定自己确实能够从孙师傅的身上学到烤鸭了。
可陈年又忽然想到,如果自己能从这边学成烤鸭的话,那岂不是回去之后也能在红红饭店里卖,可红红饭店再加一个烤鸭那菜系就更乱了,而且现在都能够想得到,到时候为了做烤鸭肯定还得再去买一个专门做烤鸭的炉子。
如此一来店内的工作就更加麻烦了。
但陈年又想了想,现在店里自己的那两个徒弟上手学习都很快,谢玉已经能做基本上店内菜单上所有的菜了。
大煮干丝也完全没问题,也就是文思豆腐可能还不太够。
而何海那边估计再要不了多久也能把重庆小面做好,到时候自己要做的大概也就是宴席上的菜,所以自己完全有时间再分心出来做烤鸭。
而且陈年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就让谢玉去做那些家常菜,而自己就做九转大肠、文思豆腐、烤鸭,还有宴席上的那些复杂一些的菜。
现在考虑着如果忙不过来的话,可能就是外面会有些忙,两个人要点菜,上菜和收钱可能确实有些忙,到时候回去再雇一个好了。
而且等到自己再过七八个梦境的时候,店内的菜量估计还要翻一倍,不过到那时应该又能赚不少的钱了,如果可以的话还能将店面再扩大一些。
就在陈年思索的时候,他们也到了菜市场里。
“孙师傅,今天晚上我们做什么?”
“今天晚上我做,我打算做个老爆三,再做个木须肉,拌个凉菜再弄点粥。”
“那得上大盆吧?”
“嗯,往桌子上上大盆。”
今天晚上一共要做三道菜,凉菜倒是比较好说一些,反正只要清凉爽口就行,主要就是孙福全说的木须肉和老爆三。
木须肉是一道比较常见的特色传统鲁菜,也会被称作苜蓿肉和木樨肉,反正念法是一样的。
而木须肉最早被记录在清人梁恭辰的《北东园笔录·三编》中。
“北方店中以鸡子炒肉,名木樨肉,盖取其有碎黄色也”
而且这道菜最早是出现在曲阜孔府的菜单之中,一开始这道菜的主要原料是猪肉、鸡蛋、木耳和玉兰片,也就是竹笋,但后来传入BJ之后,由于这边竹笋缺乏,所以渐渐的就换成了黄花菜或者是黄瓜片。
只是一开始陈年在上学的时候和同学一起出去吃饭,在饭店里见到这道菜的时候觉得这玩意儿不就是黑暗料理吗?
谁会把黄瓜、鸡蛋、肉和木耳放在一起炒啊,光是用眼睛看着就觉得难以接受。
可后来跟着那几个家伙吃过几次之后,发现味道好像也还行……
而且如果做的好吃的话还十分利口。
至于老爆三就是天津的传统名菜了,而且这道菜在现在的天津地区与宫爆鸡丁,鱼香肉丝和木须肉并称为四大传统家常菜。
这道菜的主要原料是干肉片和腰子,除此之外基本不放任何辅料进去,做出来口味比较重,蒜香味儿浓,作为下酒菜十分合适。
当然如果没有酒的话,配着粥喝也是可以的。
没想到孙师傅中午没出手,到了晚上一出手就是两道自己不会的菜,这让陈年十分欣喜,如果是做宫保鸡丁和鱼香肉丝的话,陈年大概又会难受一阵,毕竟他会的做法和这边的做法是有着很大出入的。
虽然宫爆鸡丁也可能是起源于鲁菜,可陈年毕竟是四川人,从小见和吃都是四川的做法。
由于晚上的菜是孙老爷子掌勺,所以买菜也是孙老爷子挑地方,挑的都是些老熟人,对于孙老爷子认识的老熟人,陈年是不太方便砍价的,毕竟人家看的可不是你个毛头小子。
老爷子都没发话,你发话能有什么分量?
但好在这些人给的价格也比较实惠,免去了陈年的一番口舌。
买好菜之后,当然也是要求他们直接送上门的,而且在回去的途中,孙福全还叮嘱道:”有时候你就得跟他们厉害点,不然这些人奸的很,经常以次充好,你在这儿挑好了等送过去就偷换了。
你就得硬气一点,他们看见你不好惹就不敢招惹你,这个时候的人就是这样,富人有好有坏,穷人也有好有坏,但很多人为了做生意,为了多赚点钱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陈年点了点头,将这些记在心里,但同时心中也期待着晚上回去看看孙老爷子亲自掌勺做的木须肉和老爆三!
第416章 木须肉(求月票)
陈年二人在回去之后孙福全便告诉陈年,一会儿主要就由陈年来处理食材,等处理好食材之后,孙福全再亲自动手做菜。
中午的那一顿饭孙福权全程都在看着陈年操作,因此对于陈年的刀工基本功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有时候看一个人做一道菜就能够知道对方的厨艺如何,尤其是对经营此道几十年的老师傅来说,他们见过了太多的人在一个厨房里,也总是能够见到各种各样的人进进出出。
有老师傅,也有新人,因此在见过足够多的人之后,他们看人也会非常的准。
所以孙福全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陈年的厨艺其实相当可以,对于陈年这个年纪来说完全算得上是天赋异禀了。
有些人是老天爷赏饭吃,还有一些人则是老天爷跟在屁股后面追着喂饭吃,不想吃都硬往嘴里塞的那种。
现在在他看来陈年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陈年在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年纪是二十三岁,对于学徒来说年纪是稍微有些大了。
但毕竟陈年不是什么都不会的小白,是带着技术过来的,而且厨艺也相当不错,说起来也算是小师傅级别的了,可毕竟年龄尚浅。
在这个时代年龄轻就意味着资历低,资历低就意味着手上没有太多的本事,所以在陈年没有展露出自己太多的除了基本功之外的本事之前被人看不起其实是很正常的。
而陈年很显然也非常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而且这样也正好方便他日后通过小小的发挥来刷新孙福全以及无关众人的印象。
而这些人的想法对于自己从孙福全那里学菜是至关重要的。
在他们回来不久之后,菜市场的菜就送过来了,而且送到之后陈年和孙福全都检查了一遍,这些菜和他们先前挑的一样,没有半点参假。
紧接着陈年便开始在一旁处理食材,而孙福全也在准备调料,先前有一些调料已经用完了,需要从大袋子里面装入调料盒当中。
还有类似于花椒粉这样的,虽然在这个时期也能够买得到,但直接买做好的花椒粉是要比买整颗的花椒贵的,所以一般来说不是给酒楼做饭的都会直接买整颗的花椒,然后再自己处理成花椒面。
二人分工明确,锅内油炸的声音,桉板上擀面杖撵花椒的声音,菜刀切肉切菜的声音不断传来。
“猪里嵴不要切的太薄,要不然一抓就碎了。”孙福全叮嘱道,“一会儿切好之后就放到凉水里面泡一泡。”
而陈年点了点头,在应对猪里嵴上面他还是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的,毕竟锅包肉的最佳材料就是猪里嵴肉,而在做锅包肉的时候猪里嵴也不能切的太薄。
首先猪肉要先经过一定的腌制,在腌制的过程中并不是直接将调料倒进去便了事,而是需要用手对其做马杀鸡的。
如果太薄的话,肉片确实很容易破碎掉,那样就不够完整了,就算到时候裹面湖去粘也容易在中间出现空洞的地方。
而锅包肉除了其口感和味道之外,讲究的就是一个完整性。
没过多久,他们就各自处理好了自己的工作。
但孙师傅还是又去检查了一下陈年的工作成果。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孙师傅仅仅是拎起头尾和中间的三片肉片看了一下,就能够得知陈年切出来的厚薄正是自己想要的程度。
而且连肉片都能够切到如此程度,黄瓜就更不用说了,切黄瓜和笋片可是一个厨师最基本的基本功,如果连这两样都切不好,那也别学做饭了。
因为切黄瓜的难度和切肉的难度完全不同。
之所以肉在冻的时候好切便是因为这个原因,食材能够保持着硬度和脆度在切的时候就很容易固定出形状来,在其厚薄上也非常便于把控。
在将肉里的血水充分泡出来之后,孙福全又将其拿了出来,十斤左右的肉片光是摆放在一起都十分壮观。
简单的擦去上面的水分之后,孙福全又将其放入一个大盆当中,随后在里面倒入花凋酒、盐以及少许胡椒粉进行腌制。
整个过程中也没有避讳着陈年,而且也没有必要避讳,因为这种级别的菜对于陈年来说就算是遮遮掩掩的陈年尝一口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出来。
更何况经过先前的交流,孙福全对于陈年的印象那是大大的好。
今天晚上他之所以做菜,其实也存了一份考较的心思,他想要看看陈年会不会抓住机会,先前他对于陈年的观察就是老实而且有野心,但有野心有上进心是一回事儿,性格如果太软弱内向了也不好。
但就在他处理的时候,果不其然陈年就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
结果陈年越看孙师傅干的就越起劲儿,在将那些调料倒入盆中之后,又开始让陈年去搞鸡蛋清出来。
陈年也知道鸡蛋清经常被用于腌制肉,所以很小心谨慎的整了十几颗鸡蛋的蛋清放入另一个盆中,同时把蛋黄单独存放。
将蛋清倒入之后孙师傅便开始用手将其抓拌均匀,就这么一直抓了五六分钟,差不多将那些调料均匀的分布在每一片肉上之后,孙师傅才又拿出淀粉来放入盘中继续抓拌。
原本在做这道菜的时候是需要趁着这个时间再去把笋片、黄瓜和萝卜还有木耳都去切一下的,但由于陈年早已经把这些食材配菜都处理完了,所以孙师傅也有更多的时间去将这肉片抓拌腌制。
就这样前前后后抓拌了足足十分钟左右,就在到五分钟左右的时候,孙师傅让陈年开始上火,二十五分钟之后大锅之内差不多刚刚烧开,底部开始冒泡。
孙师傅低喝一声将盆中的肉全部端了起来,倒入锅中。
“进锅之后不能第一时间去翻,要不然先前挂好的欠就要脱浆了。”在将其倒入锅中之后,孙福全又说了一句。
而现在厨房里面一共就他们两个人,这句话是跟谁说的一目了然。
而陈年也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信号。
“晓得了孙师傅。”
孙福全不经意间点了点头。
说实话,现在他对于陈年不管从哪个角度都十分满意,主要是这小子又有眼力劲儿,又聪慧,而且在做菜上面的天赋相当强。
虽然说在教学生的时候学生是一张白纸的可塑性更强,可那样毕竟要劳心劳神。
而对陈年这种人就不一样了,不管做什么,只要稍微点一下对方就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甚至稍微点一点头,稍微使一个眼神,对方就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这种感觉是非常棒的。
而这些感觉合起来其实也就是所谓的眼缘了,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即使用在收徒方面也相当适用。
“孙师傅,木须肉的肉片是不是要求比较嫩?如果焯过了头口感就会变柴?”
“对,这道菜的肉要的就是嫩,否则也不会选用猪里嵴了,如果掌握不好火候和分寸焯过了头,那还不如直接吃肉丝儿呢。”孙福全点了点头说道。
但嘴上虽然这么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锅内,等到锅内的肉片渐渐的变成了灰白色之后,孙师傅直接抄起笊篱将其捞出,放在一旁备用着。
肉片初步处理好之后便是鸡蛋。
“往刚才的那些鸡蛋黄里面再打七八个鸡蛋进去,然后搅匀。”孙福全站在厨房的正中央指挥道。
而陈年听到这话之后当即麻利的取过刚才的那个盆,然后又开始往里面打鸡蛋。
打好鸡蛋之后又用长快子开始进行搅拌,他用的快子是那种早餐摊上炸油条的快子。
这种快子一来比较长,在大盆里搅动的时候比较顺手一些,二来如果厨房里要炸什么东西,也不容易被油溅到手上。
虽说厨子在厨房里面整天面对的就是这些油烟,可那些油一个个的溅出来都是至少一两百度往上了。
小小的油星子还好说,但凡是稍微大一点的油点子落在皮肤上,那至少都得烫一个小泡出来。
暗红色的疤痕少说一两个星期才能褪下去。
虽说经常干这一行肯定免不了这种烫伤,但如果烫伤的位置比较尴尬,或者是溅出来的油点子稍微大一些,那是会影响做饭的。
所以尽可能的能安全一些还是安全一些比较好。
况且有时候用长一点的快子确实是比短快子更加顺手。
陈年在把鸡蛋搅拌均匀之后交给了孙师傅,而孙师傅此时也已经热好了锅,将鸡蛋“欻”的一下倒入锅中之后。
与锅中热油接触的那一面开始飞快凝结,这属于是蛋白质的凝结,陈年以前有学过,虽然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但陈年的脑海中还是飞快闪过这么一个知识点。
随着孙师傅的颠勺翻炒,鸡蛋很快便全部凝结了起来,同时也被孙师傅切成了一个一个的大小不一但又不会相差太多的小块儿。
“鸡蛋不能炒得太老,得嫩一点,这道菜讲究的就是嫩,总不能在肉上面忙活了半天,结果鸡蛋老了,那还做个什么劲?”孙师傅在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锅,可这声音真真切切的传入了陈年的耳中。
“确实傲娇,外冷内热的,刀子嘴豆腐心了属于是。”陈年不禁暗自在心中评价道。
但是孙师傅在提点了陈年一句之后,又飞快的将锅内刚刚炒熟还嫩着的鸡蛋盛了出来,同样放在一旁备用。
然后飞快的用水涮了一下锅,烧干之后倒入适量的油,待油稍稍温了一些之后便下入陈年早已准备好的葱姜。
随着油温渐渐的升高,葱姜的香味也都被激发了出来。
就在这一瞬间!
“下配料!”孙师傅澹澹的说了一声。
陈年眼疾手快的将先前切好的黄瓜、萝卜、笋片下入其中。
不断的翻锅颠勺,等到锅内的热油均匀的裹在每一片笋片、黄瓜和胡萝卜身上之后,又倒入了些许的花凋酒进去。
“这花凋酒说实话真是个好东西,用来做菜可以说是一绝,而且喝起来也没有北方的酒那么冲,有机会我真想去苏杭看一看,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这一辈子尽在北方呆着了,要是能有机会到南方的那些城市看看就好了。”
孙师傅一边翻炒着那些配菜,一边感叹着说道。
“会有机会的孙师傅,以前的人们跑长途就只能坐马车,要么就是走着赶路,但现在有汽车也有火车,想去的话也很容易。”陈年说道。
“不过那边的菜确实值得去尝一尝的,我先前待的戏班子就是昆曲的戏班子,他们吃的就是淮阳菜多一点。”
陈年说起了先前的一份工作,这让有些憧憬江南生活的孙福全产生了好奇:“昆曲的戏班子?我以前还以为是京剧的戏班子,再不济也可能是河北梆子或者是河南的戏班子。
可以呀,我听说昆曲可是戏曲的鼻祖,虽然我也爱听戏,但那玩意儿确实是听不懂,听的话也就是听个调调,看看那些戏子们的身段儿了。”
“确实是比较难懂,我刚去的时候也听不明白,后来待时间长了才听的差不多了。”陈年点了点头,“不过他们在吃上面还是很讲究的,每天吃的都很清澹,所以那个时候我每天做菜都得做两份才行。”
可孙福全一听这话就笑了:“那我知道的京剧可和你们不一样,虽然干的是厨子,但也认识一两个京剧里的角儿,有一个在上台之前少说得喝二两白酒,多的时候要喝一斤,另一个每逢上台之前吃的饭都得有大鱼大肉,要不然唱不出劲儿来。”
“那我还真想见识见识,我这个人也爱听戏,要不然等这个月发了工钱,孙师傅咱俩去看戏吧,我请!”
听着陈年的话,孙师傅那是打心底里舒坦,挥了挥手:“不用,我感觉你也和外面的那些武夫不一样,应该多少也是读过点书的,而且你刚来也没多少工钱,到时候我请你好了,反正我孤家寡人的,有钱也没地儿花。”
可陈年打定了主意要拿下孙师傅:“那也行,不过要是孙师傅您请我看了戏,剩下的茶酒点心碟儿就得我出了啊!”
第417章 老爆三(求月票)
孙师傅在听到这话之后,也没有再和陈年纠结什么谁请客的事情,而是痛快的一口答应了下来。
但就在他们聊天之间,配料也炒得差不多了,陈年就在旁边不断的根据孙师傅的吩咐加入花凋酒、盐、糖、酱油等调味料进去。
在翻炒之间,火光甚至都从前端蔓延了上来,似乎想要冲进锅内。
一整个看起来就是十分炫目,在颠勺的时候,黑的绿的黄的在空中纷飞,像极了各式各样的花蝴蝶。
只不过这些花蝴蝶不是围绕着花丛,而是围绕在锅头上飞舞。
场景不太对,但是味道对了。
“下鸡蛋!”孙师傅又喊了一声,陈年连忙把刚才炒好的鸡蛋倒入锅中,在不断的翻炒之间每一种配料的分部也逐渐均匀起来。
呲啦呲啦的声音不断响起,炒鸡蛋的香味也开始随着锅气渐渐的冒了出来。
而且这个时期的鸡蛋基本上都是人们家里自己养的鸡,不管是味道还是质量都比后世菜市场能买到的普通鸡蛋要好。
因此炒出来的颜色也相当漂亮,黄橙橙的这种鸡蛋放在后世当中就算在物价正常的时期也得卖至少六块多一斤。
咕噜咕噜……
陈年的肚子忽然响起了声音。
“饿了?”孙福全听到了陈年肚子的呐喊,不禁回过头来问了一句。
“有一点儿,主要是孙师傅你炒的这一锅太香了,肉还没放,味儿就已经出来了,这小味儿挠挠的挠的人心里有点儿痒。”
“哈哈哈,再等等吧,等一会儿开饭了咱就能吃饭了,一会儿把肉下进去或愣两下这道菜也差不多了。”
在说话之间,孙福全又指挥着陈年把颜色粉白的肉倒进去进行翻炒,很快在肉香味也开始渐渐飘出的时候,孙师傅熟练的往里面加入小料油。
陈年就在一旁看着孙师傅的手法娴熟无比,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在翻炒的时候,手腕胳膊还有腰部的力量一点儿也不欠缺。
撸起的袖子上面能看到小臂上那棱角分明的肌肉,还有宽大厚实的手掌也充满了力量感。
这就是做了一辈子菜的证明。
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厨子一般来说体型都会偏胖,一方面有他们吃的多,吃的好的因素在。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经常性的把铁锅和铁勺当做锻炼的器具。
可又由于经常站着不动,导致这种锻炼其实并不科学,所以最后身体看起来就会渐渐的走样。
外加天天在厨房里,很多厨师都是不修边幅,所以长久下去看起来整个人的气质也会不太一样。
不过陈年还是比较注重这些的。
“不过你别看天津人喜欢这道菜,但木须肉其实也是鲁菜。”
陈年点了点头。
鲁菜是源于山东的,而且也是中国传统的八大菜系中的自发菜系,这是相对于淮阳菜,川菜,粤菜等影响型的菜系而言。
同时鲁菜也是历史最悠久,技法最丰富,最见功力的菜系。
就文化上来说,当初两千多年前儒家学派就已经奠定了中国饮食注重精细综合健康的审美取向。
而《齐民要术》里面也总结了中式烹调的技法框架,当初的齐指的便是山东,而齐民也就是俗称的山东人民。
陈年虽然生于四川,但还是十分向往煮菜的,经常在晚上睡觉躺着的时候他都会想如果以后能有机会系统性的学习一下鲁菜就好了。
而现在能有机会先学习九转大肠和葱烧海参这两道菜,这已经是属于陈年的意外之喜了。
木须肉做好之后全部盛入大盘当中盖好盖子,免得等到饭全部做好之后,菜就凉了。
接下来的一道菜是老爆三。
老爆三的主要三个原料便是里嵴、猪肝和猪腰。
只是哪怕就是在这个时期这道菜的价格也不算便宜,再加上做法比较难,所以在家里做就已经很麻烦,而且花费有些高了,要是想要去饭馆里吃的话,价格只会更高。
所以很多人在请兄弟喝酒的时候都会点一道老爆三撑撑场面,并且还有着一套说辞:“贵?钱算嘛?有钱啊,揍得吃腰子!”
在听着孙师傅绘声绘色的用天津话说着这些往事的时候,陈年已经开始处理食材了。
首先还是切腰子,这次孙师傅为了做这道菜特意买回来二十个猪腰子,打算晚上好好做一顿。
谁让津武门每天的伙食费充足?
宁可在别的地方上苦了这些弟子,也不能在吃上面苦了他们。
“年子,洗干净了没?”
陈年看了看已经被堆在这大桉板上的食材点了点头:“洗干净了。”
同时他也已经拿了一个腰子出来,准备下刀。
“先把猪腰对半切开。”
陈年点了点头,手起刀落,干净利索的就将那一块儿鲜嫩的猪腰切成了两半儿。
被从中间切开之后的猪腰出现一些白色和一些玫红色的约摸直径五毫米左右的圆点。
“中间的这些是骚腺,也得切掉,不过要是我自己吃的话,这玩意儿肯定不去,吃腰子吃的就是那个味儿,要是去了还吃什么腰子?”
对于这话陈年也不好说,如果让他吃的话也能够接受,这种味道澹,有时候如果那味道太过于离谱的话,陈年也会受不了。
切腰子并不难,总之就是把中间的骚腺切掉就好了。
就这样二十个腰子一共切开左右四十片,中间的那些骚腺到时候拿到后院里去喂狗。
这玩意儿要是和腰子放在一起还有人爱吃,但要是单独拿出来就不行了。
单独拿出来吃,这玩意儿和专门把肠子里的那点东西嘬出来吃也没什么区别了。
将腰子都切好之后,放入水盆中进行浸泡,之后又放入一些白醋和黄酒去腥和骚味。
猪腰子本身的腥味和骚味就比较重一些,因此也需要稍微多腌制一会儿。
“年子,你再去把猪肉切一下,大概切这么长这么宽就行,不过不要太薄。”孙师傅刚说完陈年便立刻开始将手清理干净,然后继续处理猪肉。
随着菜刀起起落落,逆着猪肉的生长纹理将其切成一片片大小基本一致的肉片。
切好之后放入盆中交给孙师傅,孙师傅抓了些盐,又倒了些胡椒粉,然后倒了一些黄酒进去,同样进行抓拌。
手法娴熟而又锐利,每一下的力道都恰到好处,陈年看着孙师傅的手,心想着如果这能抓在自己身上,那想必会十分酸爽。
然后又联想到自己学厨也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去一个和老中医有关的副本里好好学学推拿。
或者是学一学太极之类的。
因为在做菜的时候,有相当一部分的菜都是需要将食材进行腌制的,而腌制的手法也是一门学问。
先前在猪肉中加盐加胡椒粉放黄酒是为了入底味去腥,猪肉本身是带着腥味的,不管现代的猪肉还是近代的猪肉如果不焯水的话,那就得像现在这样进行腌制。
否则做出来的肉上面总会带着一股腥味儿。
“年子,打五颗鸡蛋搅拌均匀,再准备好玉米淀粉。”
话音刚落,陈年双手同时伸向装着鸡蛋的竹筐当中,一手拿起两颗,一手拿起三颗。
然后十分熟练的左右开工。
卡察卡察的声音不断传来,一颗颗的鸡蛋被陈年打进了碗里。
这一手可是陈年在厨房里经过一次次反复的尝试练出来的,最多他可以双手各拿三颗鸡蛋,左右开弓五秒之内全部打完,还能保证里面没有蛋壳碎屑掉进去。
将瓷碗稍稍倾斜之后,又抄起一双快子飞速搅动着蛋液,顺着一个方向五六下之后便将碗中的蛋液搅成了一个旋涡。
就这样陈年依旧还在不停的加速,里面的蛋液就好像是匹练一般被快子拉扯起来,然后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又重新落入碗中。
“孙师傅打好了。”大概十秒钟过后陈年就把搅拌的极其均匀,质地极其绵密的蛋液放在了孙师傅面前。
而孙师傅此刻看着陈年,虽然现在二人之间也就是同僚的关系,可孙师傅打心底里已经将陈年内定为自己的弟子了。
说实话他一辈子都没有收徒弟,并不是因为懒得收或者是怕麻烦,又或者是不舍得将自己的技艺传授出去。
实在是没有他看上的人。
孙福全一点也不害怕自己的技艺失常,毕竟他会的东西别人其实也有会的,就算没有自己也还有别人。
但收徒弟这种事情是十分靠缘分的,首先得自己能对一个人看上眼,而且看上眼之后对方还得有足够的天赋。
否则的话收一个笨徒弟,成天闹心的只会是自己。
再将猪里嵴也腌制好之后,孙师傅又往里面倒了两勺油,油会将里面的淀粉和肉紧紧封住,如此一来在爆炒过后肉片就会变得极为滑嫩。
“好了,可以开始切猪肝了,记得要把猪肝切成柳叶片。”孙福全又继续指挥道。
陈年现在已经完全投入到了其中。
由于猪肝本身质地比较滑,而且鲜猪肝的水分又大,所以在将其切成片之后,非常容易粘在刀上。
所以在每一次切完一遍之后陈年并不会将其迅速抬起来,而是要躺倒抹一下将猪肝留在桉板上,同时也和前面切好的猪肝均匀整齐的码放在一起。
这是在切这种食材时的一个小技巧,同样的手法也适用于切肉。
切好之后,孙师傅同样是加入盐、胡椒去腥,但除了这些之外,孙师傅往里面加入的是白酒而不是黄酒。
“孙师傅,为什么这次要加白酒啊?”陈年不懂就问,碍于面子不开口询问到时候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猪肝的血腥味儿重,所以要加白酒才行,劲儿大一点。”孙师傅解答道,完全没有藏私,“而且猪肝上面不用加蛋液,直接倒淀粉就行,这玩意儿水分大,多倒点淀粉,抓匀之后就直接封油。”
陈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在将猪肝也同样准备好备用之后,孙师傅又安排陈年去一旁剥蒜,洗葱,蒜一共剥了整整一大碗,葱则是洗了两大根。
孙师傅将这些蒜倒在桉板之上,全部切成了蒜片儿,然后又将葱拿过来都切成细细的葱丝放在一起。
“这是要做碗欠吗?”陈年询问道。
“嗯。”
孙师傅点了点头,然后十分轻巧的用勺子调了盐、味精放入其中,动作就只是轻轻的一勾然后一撒,中间没有任何掂量调料多少的犹豫迟疑。
已经完全形成了肌肉记忆。
要五克就要五克,要二十克就要二十克,要半两就要半两。
紧接着就是酱油、老抽、黄酒、醋、白胡椒、白砂糖适量,现在陈年也是纯靠着自己的观察死记硬背着。
要不然的话陈年估计让孙师傅说也说不出具体的几克来,毕竟他们做菜无他,唯手熟尔。
所有的都是适量。
要么就是少许这一类的称呼。
当然要是换做药房里面大夫抓药,那就得仔细称量了,毕竟每个大夫开的药方都不一样,每一味药材需要几钱几两的都得写出来。
反正在做饭的时候就是师傅一上手就知道该放多少。
在放好调料之后又放入少许清水,搅拌均匀之后才放入淀粉,让其稍微变得浓稠之后又加了些许香油进去。
加入香油之后,这碗欠的小味儿也一下子就被激出来了。
在调碗欠的过程中孙福全说猪腰已经差不多了,让陈年拿出来改刀。
“孙师傅,猪腰是直切还是斜切?”
“看你能力没问题,你就斜切。”孙师傅头也没有抬。
听到这声音之后陈年对此便了然于胸了,虽然他以前从来没有处理过猪腰,但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
在外面吃爆炒腰花的时候陈年也见过那些猪腰是被怎样进行改刀的。
又想了想改刀的间隙,陈年很快便开始动起手来以斜切的方式将猪腰的表面改了花刀,下刀虽深但却没有切透下面的那一层皮。
而且改好刀的腰花儿要切成大概四块左右,不能太大,那样吃起来不方便,也不能太小,在炒的时候腰花还是会缩水的,到时候会变得更小。
如此一来,夹一片腰花到嘴里也就三个牙缝儿。
“年子你这刀工可以呀,以前没少练吧?”孙师傅在看到陈年改刀腰花的时候终于没忍住问出了口。
第418章 当美食摆在眼前,等待的过程永远是煎熬的、难捱的、痛苦且艰难的
听到孙师傅的询问,陈年点了点头:“嗯,以前在刀工上练的挺多的,因为那会儿不是给昆曲的戏班子做菜嘛,所以就做文思豆腐,练着练着刀功也就好了。”
“你还有这绝活呢?”孙师傅一听这话也不禁愣了一下,虽然他是做鲁菜的,而鲁菜在很多菜上面也很讲究刀工,可文思豆腐很显然和那些菜不一样。
需要更加精细才行,而陈年居然能够做得了文思豆腐,那刀工岂不是已经非常牛逼了?
怪不得自己看他在处理食材的时候游刃有余,不管切什么都能手到擒来。
刚才陈年拿起猪腰子的时候,孙福全一眼就看出了陈年以前没有处理过这玩意儿,可他也只是提了一句要注意的点,陈年就十分麻利的把中间的骚腺去掉了。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这就像是玉奶奶碰上了王奶奶,人家根本不差那一点。
“没想到我居然捡到宝了。”孙福全乐的嘴都合不拢了,因为到了这个地步,陈年的刀功其实已经和自己差不多了,至少在刀工上自己完全没有什么能教对方的地方。
也就是一些陈年没处理过的食材,自己能够给对方讲一讲要点。
而且二人的刀工水平差不多,这并不是孙福全在往自己脸上贴金,因为孙福全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道菜,而且也没有尝试过,所以并没有这方面的记录。
但这并不能说他的刀功不行。
如果孙福全想的话,切上十来斤豆腐大概也就能练出来了。
陈年也只是抿着嘴笑了笑。
而孙福全则是就在一旁看着,现在他越看陈年越顺眼,每一刀下去都十分赏心悦目。
不过就在陈年把腰子都切成腰花儿之后,所有的准备工作也就都完成了。
“腰子和做其他的不一样,需要先用沸水汆烫一下,主要是骚味太重了,总之就是看你的客人是谁,要是就好那口的话,你直接起锅烧油都行,但要是吃不了那么重的骚味儿,还想吃这道菜,你就得往水里放点儿黄酒,把这些腰花烫到发白打卷儿再捞出来。”孙师傅仔细的讲解着,陈年则是在旁边用心的听着。
看着孙师傅将腰花儿焯好之后又放入冷水之中保持口感,陈年也同时在心中默默念着这些举动的用意。
紧接着孙师傅又用勺往锅里放入一大勺油,陈年则是十分识趣的开始去锅灶旁招呼。
这个时期的灶火已经是那种推拉式的了,只需要调整推拉的力度快慢和深浅就可以掌握火候。
“火不要太大。”孙师傅叮嘱了一句。
陈年点了点头转为中火模式,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声控版的柴火灶,孙师傅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丝毫不含湖。
陈年一边拉着风箱,一边时刻关注着上面的油温。
做厨师时间长了,仅仅是看到油的状态,看到锅上升腾起的热气,便可以判断出油温。
当油温达到三成左右的时候,孙师傅就将肉片下入了其中。
然后飞快的用快子不断的在里面或愣,让每一个肉片都能够被油炸到,就这样过了大概二十秒钟左右……
“小火……”孙师傅又开口说道。
陈年连忙调整火候,而孙师傅则是拿起了漏勺将里面的肉片尽数捞起控油之后盛入盆中。
“中火。”
孙师傅再次发号施令,陈年连忙调整频率。
这一次陈年观察到锅内的油温差不多达到六七成左右的时候,孙师傅又将猪肝倒了进去。
“猪肝外表光滑,所以下锅之后不能马上或愣,要不然容易脱浆。”孙师傅说道。
陈年暗中点点头,他也想到了这一点,虽然以前没怎么做过猪肝,但这些原理都是类似的。
过了一会儿,哗啦哗啦的声音响起,猪肝外面的那一层包裹也渐渐的定了型,这时孙师傅才搅动快子,将那些猪肝打散。
虽说只是中火,但这种大灶的威力还是很强的,油温上来之后一点儿也不逊色于后世的煤气炉。
热气不断升腾而起,国内的油不断的冒着泡泡,看起来比煮沸的水还要勐烈许多。
等到猪肝在油锅内炒的差不多了之后,孙师傅并没有急着将其捞出,而是将先前改好刀的腰花儿也下入油锅之内。
“腰花不能太老,刚才已经在锅里焯过了,所以现在放进去冲冲油就行,你看就这么扒拉两下就能捞出来了。”孙师傅一边说着一边将锅内的猪肝和腰花儿同时捞出来,放入刚才盛放着猪里嵴的盘中。
“现在就只剩下炒了,一会儿给他们打了饭之后,咱俩喝点,我这儿还藏着点好酒,是之前三爷给我的。”
“那感情好。”陈年一听这话就乐了,这说明孙师傅对自己的认可更进一步,要不然怎么会和自己喝酒?
俗话说得好,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越是讲究的人在喝酒上面就越有规矩,不是知己,不是自己看重的人,是绝对不会多抬一下酒杯的。
孙师傅见陈年答应了,美汁汁儿的把先前的油倒出来,然后简单刷了一下锅去掉方才的味道,然后继续开火,将里面的水分烧干,等到锅热了之后再次下入些许油。
“这就该炒葱姜蒜了。”陈年心里滴咕着,猪肝、猪肉还有腰花都已经焯好了,现在就是正式炒菜的时候。
随着葱姜蒜下锅,那种独有的味道瞬间升腾而起,其中的蒜味尤其明显,但吃这样的下水就是要蒜多一点才好吃。
尤其是陈年想到一会儿还能再喝点小酒,不禁更馋了。
在店里的时候他要考虑到下午工作,而且又是吃员工餐,所以很少喝酒,但在这种厨房里就无所谓了。
反正现在做的是晚饭,等一会儿吃点小菜喝点酒,把厨房收拾完,最后回屋躺着呼呼睡他一大觉,岂不美哉?
葱姜蒜炒的差不多了,也到了主角出场的时候,猪身上的三样宝贝被一起下入锅内,随着孙师傅不断的翻炒,这种爆炒内脏独有的香味儿便散发了出来。
陈年就是属于那种比较钟情于吃内脏的人,什么鸡杂、猪肝、猪腰子、羊腰子、肥肠之类的,只要味道做得差不多,那都是陈年的心头爱。
而这种菜由孙师傅这种老鲁菜厨子做出来,尤其好吃。
那香味被激发的直接螺旋升天。
在做菜,尤其是做肉菜的时候,先炒葱姜蒜便是要增加其底味儿,如此一来便能够使得炒出来的菜味道更加丰富。
这就像是药引子一样。
当然这种菜比较吃蒜味儿,羊肉比较吃葱味儿,每一种食材吃的味儿不同,因此葱姜蒜的比例也不尽相同。
此时孙师傅直接让陈年开启大火模式,陈年玩了命的拉着风箱,里面的火被烧得旺旺的。
在这大火之下,孙师傅炒菜的动作也变得勐烈了起来。
仅仅是炒了七八秒之后,孙师傅就将先前调好的欠汁完全倒入其中。
“做这菜到这个时候就得用大火,这样味道才能上去,要是火力不够的话,出来的味儿也要差点意思。”
调好的碗欠与食材不断发生碰撞,然后将那些食材包裹在里面,红褐色的酱汁看起来颇有食欲,再加上如此环境,陈年心中的馋虫愈发按捺不住了。
随后孙师傅直接又放入一大勺蒜末进去,锅内的蒜味儿再一次加重,而这一次蒜末的加入陈年愿称之为灵魂!
如果说先前的步骤做的是80%,那这一大勺蒜的放入直接弥补了剩下的19.999%。
蒜香味被不断的激发出来,而这一锅老爆三的香味儿也同时在不断的攀升,就在差最后一步的时候,孙师傅又淋进去一勺花椒油。
宛若激情之时最后动弹的那一两下。
颠勺三次,然后出锅!
看着那一大盆满满当当的老爆三,陈年当场就按捺不住了……
“孙师傅,他们啥时候才能开饭?”陈年问道。
“快了……”孙师傅笑着说道。
看出了陈年心中所想,孙福全拿了一双快子递给陈年:“先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可以吗?”陈年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那有啥不行的!厨子尝菜天经地义,不尝菜哪能知道咸澹?而且要尝味道的话,就是刚出锅的时候味道最好!”
“行,那多谢孙师傅。”陈年谢了一句之后,便接过快子夹起一块儿腰子直接丢入口中。
咀嚼之间腰花儿的脆爽口感在和牙齿的碰撞之间发出略微清脆的声响,脏器独有的味道被胃里敏锐的察觉。
但由于先前对腰花儿经过了仔细的“照顾”,所以此刻腰花在口中并没有那种腰子的骚味儿。
简而言之,这炒腰花可以说是陈年吃过最好的腰花儿了,没有之一。
果然深受广大人民群众喜爱的菜,如果能做好了,那绝对是王炸。
不过陈年觉得现在腰花儿能这么好吃,大概也和先前加入醋和黄酒的焯水以及乘出之后下入凉水中的浸泡还有先前用葱姜水的腌制有关。
这道菜前前后后准备的工序非常多,但在炒的时候其实就是框框框按照顺序一顿炒就完事儿了。
在家里想做的话也能做,但就是要花的时间比较长,而且处理干净会比较麻烦一些。
“你知不知道刚才我为嘛要把这三样分开滑油?”看到陈年吃了腰花之后露出满意的神色,孙师傅突然问道。
陈年心里晓得孙师傅这是在考自己,思索片刻之后便回答道:“猪里嵴好说,而且低温滑油能让肉片更滑嫩,而猪肝要等到升油的时候,在七八成热的时候再下锅,那样肝儿成型快,而且里面也能熟透,最后就是腰花儿,刚才已经在水里煮过了,所以最后只要冲一下油就行。
要不然的话腰花熟过了头,吃起来就硬,口感也不好。”
“嗯,可以。”
孙师傅听着陈年几乎交出了满分的答卷,心中甚是欢喜。
陈年愈发符合他心中徒弟的形象,而他也就越愿意把东西交给陈年。
“其实咱们现在做的老爆三是属于汉民的版本,也叫爆三样,你要是出去找找,有回民的馆子也能吃到他们做的老爆三。
回民的老爆三是发干的,就碟子底儿有一点儿油,说起来是比汉民版的老爆三更适合下酒的。”
“那是回民的更正宗?”陈年好奇的问道,对于这道菜的历史他还真不太了解。
“那还真不是,刚才做的老爆三是鲁菜传到天津这边来的,只不过在天津这边稍加了一点改良,讲究的是一个爆汁,吃起来有味、下饭!”
陈年点了点头,心道每一道菜果然都有着自己的故事。
不过回想到刚才吃腰子到口中的那浓浓的蒜香味,让他不禁联想到最后孙师傅加进去的那一勺蒜末。
现在依稀想起来,那一勺蒜末都是泡在水里的,只不过用的蒜比较多,所以看起来并没有特别明显。
可是当时陈年就发现了,在加入那一勺蒜末之后,这道菜的味道开始明显的发生了升华。
但要是只放蒜的话大概没有那样的效果,所以关键可能就在那些水上面。
被水泡过的蒜味道就会变得特别浓重,而且蒜水同时被加入锅中之后,也能够更快的让蒜味儿侵入那些主要食材当中。
如此一来,这道菜就十分明朗了。
也就是全程有孙师傅一边给自己展示一边讲解,否则让陈年自己来研究的话,没有三五天的时间是研究不出来的。
而且那还是现在自己的技艺熟练了,如果按照自己最开始的状况,起码得照着半个月的时间去了。
“那孙师傅,要是武馆里有的人不爱吃这些该咋办?”陈年忽然想到每个人的口味不同。
可能有的人爱吃肉,但是不爱吃内脏,就是做得再好吃也不吃的那种。
好听到这话孙师傅眼睛一横:“他耐吃不吃,反正三爷爱吃,我做了有俩菜,他不吃这个就自个吃别的去。”
果然被老板亲自邀请来的老师傅说话底气就是足!
可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陈年左等右等,就当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才听到武馆内呼喝的声音渐渐的小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
“吃饭喽!”
“不知道今天晚上又能吃什么!”
“我得先过去让孙师傅多给我打点肉!”
“哈哈哈,不可能!现在有小陈师傅了,而我先前已经跟小陈师傅拉好了关系!”
第419章 拜师成功(求月票)
“哇,二师兄,你也太阴了!”钱虎这话引得众人一阵侧目,原本以为二师兄钱虎是最不擅长这些的。
可谁曾想钱虎居然背着他们早就偷偷的和陈年已经搞好了关系。
他们就这样吵吵闹闹的各自回去取了自己的碗来到了后厨之中。
“孙师傅,今天吃嘛?”钱虎冷声问道,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震的房檐上的灰似乎都掉下来一层。
“木须肉和爆三样。”孙福全说道,就像他一眼就相中了陈年一样,当初在来这边做饭的时候,没几天他就很快喜欢上了这里的氛围。
因为沉三开的是武馆,里面的徒弟们一个个饭量大的离谱,而且大多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在吃饭上也不怎么挑。
更何况孙福全做菜本来就好吃。
所以每次看到这些人抱着跟脸盆一样大的饭碗勐扒饭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一阵欣慰。
对于一个厨师最大的尊重并不是在吃完饭之后夸他做的好吃,而是在吃饭的时候就已经用行动体现了出来。
“木须肉?爆三样?孙师傅,您这可是下了血本啊!”大师兄唐德春说道。
而孙福全却摇了摇头:“介不是我下血本,是三爷下了血本,为了你们这群小崽子,三爷每个月多少现大洋都被你们吃了。”
“哈哈,感谢师父,感谢师父,也感谢孙师傅和陈师傅。”钱虎听后憨憨笑着说道,“快开饭吧,我师兄都饿的不行了。”
口中说出来的是饿的不行,但搬出来的名头却是唐德春。
“去去去,你自己饿就自己饿,说我干嘛?”唐德春没好气的抬起蒲扇大的巴掌就给钱虎的大脑袋瓜子来了一下子。
“师兄,你这是嘛意思?你要是不饿的话我就让孙师傅把你的那份也打给我了。”
“那你可以试试,你看孙师傅给不给。”
就在大师兄和二师兄拌嘴的时候,其他人也都在旁边吵吵嚷嚷的起哄。
看得出来,这帮师兄弟的关系非常好,不过说来也是,在这时代大家说是师兄弟但实际上每天吃喝拉撒练功睡觉都在一块儿,早就亲的和亲兄弟一样了。
“可惜没有酒,要不然我今天非得要好好下二斤。”钱虎遗憾的说着。
“练功还想喝酒?小心师父的烧火棍。”唐德春在一旁提醒道。
钱虎听到烧火棍三字顿时不说话了,烧火棍的威力他到现在依旧记忆犹新,两年前他犯过一次错,在外面因为一些事情和别人打了架,把人家的鼻子打断了,牙也打掉了半嘴。
后来还是沉三出面摆平,但回来之后,沉三亲自抄起烧火棍给钱虎来了十下。
打完之后钱虎半个月都没下地。
“算了,别喝酒了,粥也挺好喝,陈师傅,给我来一大碗稀饭,稠稠的!”
陈年见状点了点头。
这边的稀饭其实也就是用小米熬的,在很多地方被称作小米粥,但是在一些北方地区会把大米粥,小米粥,以及黑米粥之类的统称为稀饭。
只不过具体称呼起来就是大米稀饭,小米稀饭和黑米稀饭这样的了。
陈年接过对方比自己脸还要大的碗,然后把勺子在锅底转了转,紧接着捞了两勺稀饭放入碗中。
黄澄澄的稀饭上面还飘着一层浅浅的米油,浓稠的只能看到表面,轻轻搅动之下金黄色的米汤表面便会出现一层浅浅的旋儿。
古人云,见水不见米,见米不见水,均非粥也,米水融合,柔腻合一,才谓之粥也。
孙师傅在北方生活了一辈子,对于熬小米粥可谓是手到擒来,而且不光是孙师傅,便是大多数在北方生活的人只要不是穷的连锅都揭不开了,必然会对小米粥有着一番深情厚谊。
光是陈年就知道以前有同学的家里,每天晚上或者是早上必会喝一碗小米粥,要不然浑身都不得劲儿。
钱虎在接过碗之后先是在其表面上吹了吹,然后沿着碗边儿嘬了一圈儿。
最后长呼一口气:“啊……美!”
只不过对方满脸的大胡子在配上这表情看起来有些猥琐。
“来来来,都先到这边打稀饭,等一会儿我把菜给你们端出去,今天的菜就着吃。”陈年站在大铁锅前招呼道。
很快,众人便排起了队。
陈年一看他们排队基本是按照辈分来的,虽然没有那么绝对,可站在最后面的都是辈分最低的。
见状陈年心中便有了心思,每次在盛的时候必会先在下面搅动一番来一勺稠的,然后再从中间来一勺稀的。
这样能确保每个人碗里的稀饭都差不多,否则前面打的太稠了,到后面米粒儿都剩不下一颗,那样就不是稀饭,而是米汤了。
当然若是有谁就喜欢喝稀稀的米汤,陈年也会满足他的要求。
等到米汤打的差不多了之后,他们又开始往盆里面打菜,一个桌子上两盆菜,一盆里面装的是木须肉,另一盆里面装的是老爆三。
饭量确保每个人都能吃饱,哪怕让他们吃的稍微撑一些也不能饿着。
陆陆续续的将菜盘端出去,一放在桌子上大家便开始蜂拥而动。
一人一快子大口大口的吃着菜。
沉三和他的夫人是不来厨房的,他们的饭菜每天都是孙福全打好之后端出去。
但其他人还是得自己动手。
当陈年把菜盆放在这一桌的时候,发现钱虎碗中的稀饭已经喝下去小半了。
菜上了桌自然是师父和师娘先动手,只有师父和师娘动过手之后,他们才能开始动快子,这也是餐桌上的礼仪,表示对师父的尊重。
沉三夹了一块肺子吃进嘴里一边吃一边满意的点点头:“孙师傅的手艺好的很,你在这儿跟他多学一学,对你自己也有好处。”
“知道了三爷,我会在这边好好跟着孙师傅学习的。”陈年恭敬的说道。
沉三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也觉得陈年是个可塑之才。
随后陈年抬起头来便看到钱虎已经开始行动了,直接夹了一大快子老爆三放进稀饭里,看得陈年直皱眉头。
但他也不好说什么,可是钱虎却并没有察觉到陈年的目光,再将这些腰花儿、猪肺放入碗中之后,搅拌了搅拌,看着汤汁变成了浓油赤酱的颜色之后,直接端起碗来对着嘴边就开始划拉。
连吃带喝的来了一大口。
虽然这种搭配陈年并不是十分认可,但不得不说看钱虎吃饭确实是香。
若是钱虎生活在后世,搞个直播也非常不错。
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就是钱虎在喝过之后,胡子上还沾了些许的汤汁。
看的陈年特别想上去给他擦一擦。
但想想还是算了,所谓眼不见心不烦,陈年又和沉三打了招呼之后才转身回到厨房里继续盛菜。
在给外面盛好菜之后陈年回到厨房里,此时孙福全已经又盛出来两盘菜,一盘木须肉,一盘老爆三,妥妥的放在那里。
随后又从厨房的一角拿出一个小酒坛来:“来少喝点吧,今天的菜下酒。”
陈年点了点头。
紧接着孙福全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两个小酒盅来,一个放在自己面前,另一个放在陈年面前。
这么一盅,大约半两左右,陈年喝起来也没什么压力。
坐下之后给自己和孙师傅分别盛了两碗小米稀饭,等到孙师傅动了快子之后,陈年便迫不及待的把快子伸向了一旁的木须肉,夹了一块鸡蛋。
入口之后并没有鸡蛋的腥味,反而带着些许清爽的味道,但在咀嚼之后鸡蛋特有的香味儿才开始散发出来。
由于先前孙福全在处理鸡蛋的时候并没有过多的步骤,所以这一口鸡蛋非常鲜嫩。
这本就是一道澹口的菜,所以陈年吃起来感觉格外的细嫩爽滑,可就算如此,这道菜还是相当下饭。
笋片儿,黄花菜,黄瓜,木耳……每一种配菜都保留了其爽脆的口感,在咀嚼的时候尤为明显清脆的声音从口中传出,这说明里面的水分被极大程度的保留在了其中。
就像是陈年在炒青菜的时候一样。
如果炒得过了火候,就没有脆脆的感觉,会变的软趴趴的,口感大打折扣。
而木须肉里的肉也被精心的处理过,柔嫩,弹牙,完全不柴。
“来,咱们喝一个吧,你才刚来没几天,但我能跟你保证,这边绝对能待下去,你想想你在外边儿让人给揍了,回来喊一声,几十个师兄弟出去给你报仇。”孙师傅说着和陈年碰了一下。
陈年端起酒杯来细细的抿了一口。
“嘶……呼……”一口酒气儿探出,“这酒还挺辣的,有劲儿!”
孙师傅听到陈年的评价,得意的笑了笑:“那可不,酒没劲儿喝着有什么意思?不剌嗓子我都不稀得喝它!”
“那确实!”陈年一边说着,一边夹起一快子老爆三来,恰巧这一快子上有腰花儿有肺片儿也有肉。
一起送入口中,浓厚的酱味儿以及蒜味居然将酒味都盖了下去!
改刀后的腰片儿,每一个缝隙之间都沾满了酱汁,一口下去,酱汁在口中爆发,再加上腰花本身脆脆的口感,非常耐嚼,每一次咀嚼都有汁水迸发而出。
这一口和刚才尝菜的那一口还有些不同,由于先前喝了一口酒,这一口老爆三下去,甚至让陈年吃出了江湖的味道。
虽然在很多大型的宴席上,这种内脏是上不了台面的,但在民间可管不了那些。
这一盘菜被孙福全做的鲜香十足,无愧于前面那么多的准备工序。
明明刚才刚刚喝了一口酒,但是这一口落下去,陈年不禁再次端起酒杯来:“孙师傅,我在敬您一个,以后在这边还需要孙师傅多提点提点。”
“哈哈,好说好说,你刚来的时候我就看你小子够机灵,现在发现手艺也不错,我肯定得好好教教你,我年轻的时候可没你这么聪明。
现在我老了,趁我还能说得了话,掂得动勺,把我会的都教给你,以前我觉得这手艺传不传的无所谓,反正我不会有的是人会,可现在发现给别人当老师的感觉那是相当不错。”
孙福前说完再次抿了一口杯中的酒,但他的一番话让陈年顿时捕捉到了其中重点。
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以响叮当之势离开小板凳,然后就在厨房的地面上双膝跪地,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
“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因为刚才孙师傅的话明摆着就是完全认可自己了,打算传授自己技艺,所以陈年自然要以弟子居之。
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何况是对自己传道授业的师父,自然要以大礼相待,对于陈年来说,师父愿意把毕生所学教给自己,那就算给师父磕几个头也是理所应当的。
孙师傅看到这一幕,乐得合不拢嘴。
“好好好,那从今天开始我孙福全也有徒弟了,你放心,只要你肯学,我肯定好好教你!”孙福全也郑重说道。
陈年点了点头,然后拿过旁边的酒壶来,又给孙师傅的杯中蓄满,然后又给自己倒满。
手持着酒杯举过头顶。
“师父,我给您敬酒!”
“好好好……”孙福全不断的重复着这几个字,他只觉得今天是这几年中最开心的一天了。
说实话就在今天做饭之前他都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快就把陈年收做徒弟,毕竟先前也说了得考验一番才行。
可在做好菜之后,把菜端出去看着外面沉三的弟子们恭敬孝顺,让他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就在刚才喝了酒之后,借着那么一丝丝的酒劲儿不经意间提了一句,谁知陈年如此敏锐,当场就反应了过来,磕头拜师。
这如何能让他不喜欢?
紧接着陈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火辣辣的感觉顺着喉咙一直烧到了胃里,可他心里是高兴的。
从今天起自己又多了一个师父。
孙福全也在同样把酒喝掉之后,放下酒杯伸手将陈年扶了起来:“起来吧,起来吧,地上脏,回头我再把这事儿跟三爷说一声,也让三爷做个见证。”
“好勒师父!”
第420章 你管这叫碗?(求月初月票!求求了!)
在拜师之后,二人都是兴致勃勃,不过除了先前倒的那一杯酒之外,他们过后也就又只喝了一杯。
中途又进来添饭的武馆弟子们看到孙福全自己在厨房里喝酒早已见怪不怪了,他们自然知道这孙师傅是自家师父亲自请来的。
而且人家又不像自己一样需要整天练武,所以喝点酒是允许的,反正孙师傅也不会因为这一两盅就喝醉。
只是他们对于陈年却十分羡慕,大家年纪都差不多大,但陈年就可以在厨房里喝酒,而他们只能在外面喝粥。
不过这种事就算羡慕也没用,谁让人家是厨子呢?
但对于陈年来说,能够搭配着老爆三这种菜喝点小酒确实挺美。
吃完之后沉三坐在院子里乘凉,口中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陈年和孙师傅则是去前面端菜盆,虽然碗快是各洗各的,但这种公用的菜盆还是要厨房来洗的。
但从吃饭的地方到厨房还是要经过院子的,孙福全让陈年先回来收拾,而他自己则是留下来到了沉三身边。
“三爷,我想跟您说个事儿。”孙福全本身身子就有些句偻,但和沉三说话的时候他的身子又弯下去一些。
脸上也带着恭敬的笑容。
尊重是相互的,沉三爷尊重他,他自然也尊重沉三爷。
在听到孙福全的话之后,沉三也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孙师傅,有什么话尽管说?”
“三爷,我把陈年收为弟子了。”孙福全说道。
而沉三听到这话之后脸上尽是惊讶之色:“孙师傅,这可是真的?”
“真的,我当初是看他机灵而且有些基本功才招他进来的,但没想到他会的还挺多,但大多数会的是南方那边的菜系,对于北方这边的了解不多,而且天赋之强在我之上,再加上这几天干活又勤快,很多东西一点就通,我就想着直接把他收为弟子算了。”
听到原委之后,沉三脸上虽然依旧带着笑容可还是问道:“你说他会不会是有人派来偷师的?”
孙福全听到这里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摇了摇头:“我看不像。”
因为他现在也不敢完全确定。
毕竟这种东西其实是不太容易能够看得出来的,有句老话,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是如此。
如果陈年真的是那种狼崽子,他也不一定能够看得出来。
所以刚才他在说的时候才有些犹豫,但孙福全显然不是那种爱纠结的人,所以很快他就想通了,继续说道:“就算陈年真的是过来偷师的,那又如何?反正我的这一身手艺带不来拿不走的。
就算教会他又如何?反正我又没有徒弟,大不了到时候我就当没有收过这个徒弟。”
沉三看着孙福全的眼睛并没有说什么,在收徒方面孙福全没什么经验,但他自己的经验确是丰富无比。
想当初自己武馆刚成立的时候,收的第一个弟子便是唐德春,但是二弟子却并不是钱虎,而当初的那名二弟子的天赋比唐德春还要强。
以至于当时自己在对方身上下的功夫远超旁人,便说是倾囊相授也丝毫不为过,甚至都把对方当做了自己的儿子来养。
但就在三年之前自己的大寿之日,当时的沉三邀请了很多同道中人过来参加寿宴,可也就是在这一天,他最得意的二弟子突然说要离开。
只是刚开始在前厅与众多宾朋交谈的沉三并不知情,他的妻子在后院苦苦哀求,但是那二弟子都完全不听。
以至于在徒弟们贺寿的环节,这个二弟子也并没有出现。
沉三这才发现不太对劲,因此过后便找了个机会去后面看了一眼。
看着自己得意弟子决绝的神情,沉三当时怒火攻心,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巴掌高高抬起但看着对方那倔强而又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来。
最后沉三放对方离开了。
而就在对方离开之后,沉三调整了心情又重新带着笑容回到了前厅,只是在这一天他喝的酒比谁都多。
人们只当他是高兴。
但也就是在三天之后,津武门最大的竞争对手豪杰武馆那边忽然传来了消息,先前从津武门背叛而出的弟子已经加入了豪杰武馆。
这消息也很快传遍了整个天津的武术圈子,每个人都在幸灾乐祸的看着津武门的笑话,看着沉三的笑话。
而津武门的弟子们在听到这消息之后,一个个怒气冲冲的想要去找麻烦,但沉三却拦住了他们。
从此之后沉三在挑选弟子的时候十分严格。
而且也不会再偏重任何一人,而是对谁都一视同仁。
因此他才对于突然出现的陈年在极短的时间内得到了孙福全的赏识而感到有些警惕。
因为根据孙福全的描述,陈年就和当初他的那个二弟子一模一样!
虽然听到孙师傅嘴上说着不在乎,但他心里清楚如果陈年真是那样的人,孙师傅是绝对会伤心的。
可此时他也不能多说什么。
只能恭喜。
当然陈年不知道这些,他还在厨房里美滋滋的刷洗着碗快。
武馆占地面积很大,除了那些弟子之外,其他的后勤人员都是有自己房间的,虽然不大,但也是一处私密的空间。
这让陈年感觉十分人性化。
虽然让他和孙师傅同住一间房陈年也不是很在意,但能有自己的房间,那肯定是最好的。
在这边呆了一整天,也听了一整天的天津话,陈年感觉自己已经要被带跑偏了。
从前他以为东北话的感染能力就很强,现在发现天津话的感染能力也一点不弱。
不过躺在床上陈年又想到了先前听说的过段时间天津的武术界就又要开始比武了,而且这一次地点还是在津武门内。
到时候不光沉三和他的弟子们压力大,自己和孙师傅也得好好为津武门争一口气。
也不知道津武门的实力和他们相比到底如何。
不过根据白天这些师兄弟们的反应来看,大概还是大师兄唐德春的实力最强,但具体强到哪里,陈年也没有见过,后世当中虽然有看过很多像《精武门》、《杀破狼》、《一个人的武林》……这样的武打电影,也看过李小龙的全套武打片儿。
但那终究还是影视作品。
就算李小龙,洪金宝,李连杰,甄子丹这样的都是带着真功夫的,尤其李小龙已经算是一代宗师了,可在电影中呈现出来的终究不如拳拳到肉的真打更加直观。
这玩意儿就跟武林大会似的,一想到这里陈年甚至还有些期待。
不过陈年一想到唐德春,便又想到了上午的时候来找唐德春的那个女人。
如果说颜值容貌的话,那个女人绝对算得上是明星级别的,而且看其穿衣打扮也不像是穷人。
毕竟在这个时期大多数的穷人还穿着粗布衣裳留着长辫儿呢。
包括孙师傅和武馆里的很多人其实也留着长辫儿,甚至陈年自己的脑袋上也还有辫子。
“嗯?”
“我怎么还留着这玩意儿?”
一想到这里陈年顿时就坐不住了,这种封建糟粕怎么能出现在自己这个新时代大好青年的身上?
白天的时候太忙了,所以一直都没有注意到,此时陈年想到这里一摸脑袋,当场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但是这大晚上的外面剃头的馆子又不开门。
可这破辫子对于陈年人来说肯定是非剃不可的,否则陈年真怕晚上睡觉的时候被这辫子勒死。
于是陈年来到厨房里面点燃了油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先是将下面的辫子一斩而断,随后又找了一把小一些的刀开始给自己剃头。
可自己给自己剃头,刮的时候只觉得头皮生疼。
没办法,陈年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拿了猪胰子过了一下水,然后在头上好好的搓了搓。
这时再刮的时候就没有那么疼了。
而且陈年越刮就越顺手,毕竟刀工摆在那里,现在只是刮一刮,只要熟练了,那就是手到擒来了。
不过好在现在夜深了,也没有人打这边经过,否则要是有人走在院子里往这边一瞧,一眼就能看到陈年目光呆滞的拿着刀给自己剃头。
吓都得吓个半死。
就算吓不死也得吓得尿一裤兜子。
当然陈年的目光呆滞是因为给自己剃头的时候自然要专心,反正用眼睛又看不到,哪里有多余的头发只能用手摸。
因此眼神就比较木讷一些。
直到摸着头上基本上没有发茬了之后,陈年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接了盆水洗去脑袋上和刀上的碎发。
随后又将地上的头发扫得干干净净,一起塞进灶火里面之后,这才满意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虽然把头发剃成这样有点凉快,但同时也多了几分清爽。
整个人睡觉的时候都踏实了许多。
只是陈年在躺下没多久的时候,就听到院子里开始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
不用想,这肯定是那帮练武的人。
虽说自己是独立住宿,但是住的地方却和他们在同一个院子里。
在整个津武门也只有沉三和夫人是有着独立小院的,其他人哪怕就是沉三的儿子沉文那也得和师兄弟们住在一起。
仔细听每个人打呼噜的声音还都不一样,有的像是拖拉机,有的像是放鞭炮,有的像是拉风箱,凑在一起活脱脱的一个交响乐团。
但陈年的睡眠质量一向是非常好的,也就是刚听到这声音的时候有些不习惯,但躺在床上听着听着困意也就上来了,这些有节奏的鼾声反倒成了陈年助眠的曲子。
就这样陈年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值得令人庆幸的是武馆里并没有养鸡,这些习武之人每天不用鸡叫就十分自觉的起床开始练功了。
而陈年也有早起的习惯,当他醒来之后,麻利的穿好衣服洗漱完就朝着厨房走去。
现在既然是在武馆之内,那就得给大家做早饭。
一天三顿哪一顿落下都不行。
来到厨房之后,陈年发现孙师傅并不在这里,大概是还没有起床,于是陈年就想着自己先整点儿……
早上陈年打算给他们做粥,然后再炸点油条吃。
但就在陈年刚开始刷锅的时候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师父,您来了……”
每一个人走路都是有着固定频率的,而刚才那步伐沉稳但节奏并不快的脚步声一听就是孙师傅的。
“嗯……怎么起这么早?”孙福全显然也没想到陈年这么早就来厨房里了,毕竟刚来的那两天陈年可没有像今天一样早。
“这不是想着早点过来能准备点儿好吃的嘛,他们吃的好,练武也有劲儿。”
“说的不错,不过你打算给他们做嘛?”孙师傅好奇的问道,早饭让陈年来做也没什么的,反正早上也吃不了什么复杂的饭菜。
“我打算熬点儿大米稀饭,再整点油条。”
“你还会做油条?”
“会一点。”陈年点了点头,但实际上他会的其实并不只是一点,当初为了研究油条,他尝试过很多办法。
知道那种外皮酥脆但是形状笔直的大油条怎么做,也知道那种长约二十公分,外表被炸的都是泡泡的油条怎么做……
甚至陈年还知道如果想要整花活的话,可以往油条里面加上一些巧克力酱之类的。
毕竟在红红饭店里也做了很长时间的早餐,而且炸油条这项工作基本都是陈年自己完成。
“那行,今天的早饭你做,做多了不怕,别整少了,这一帮人啊,特别能吃,你看他们吃饭用的都是盆儿,喝粥最少也是一盆起,吃油条估计一个人吃十根八根的都不费劲。”孙福全叮嘱道。
“放心吧,师父,那我就多做一点,如果早上吃不完,中午还能就着吃或者上午有谁饿了也能过来拿两根吃一吃。”陈年点了点头。
他觉得确实有必要多做一点,因为来到这里之后,这些人的饭量完全刷新了陈年的认知。
原本在陈年的眼中只有长得像碗的才叫做碗,小的就是小碗,大一点的就是海碗。
但是在北方好像不是这样,只要能用来盛饭的容器似乎都可以被称作是碗,就比如外面那些人们用的盆。
刚开始他在看到那些人拿着盆儿过来打饭的时候真想一把薅起他们的脖领子大声质问:“你管这玩意儿叫碗?你拿着盆过来打饭是认真的?”
可最后看着那些人身上的腱子肉还是没敢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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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煎饼果子(求月票)
在别人的地盘上,陈年自然不会用自己的短处去挑战别人的专业。
要是比做饭的话,陈年现在是一点都不怂,但要是比打架的话,自己那就不是个了。
说句不好听的,在这武馆之内,那些弟子排着队让自己挑,估计都挑不出来一个自己能打过的。
而且陈年觉得自己可能连沉三的老婆都打不过。
所以想一想他们吃得多也是理所应当的,就像是运动员和当兵的饭量都比较大一样,因为每天消耗的能量也多。
陈年虽然在早上的时候做了早餐,但他还是想着能出去转一转,毕竟天津的狗不理包子还有煎饼果子都挺出名的。
以前虽然在BJ上学,但却没有来过天津。
再加上后来毕业之后回到成都就一直没有挪地方了,所以陈年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虽然他也清楚现在这个时期的煎饼果子和后世的煎饼果子可能有些出入,但文化都是慢慢发展的,饮食作为文化的一种,也会随着时代的变迁以及人口味的变化还有物质生活的日渐丰富而进行不断的改良改进。
在这个时候吃这个时期的美食,要的就是那种风味和感觉。
就像是去了四川要吃川菜,去了山西要尝尝面食一样。作为一个城市的文化符号,陈年自然不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打卡机会。
但毕竟这些早餐也是自己做的,如果一口不吃也说不过去,所以陈年早上就只喝了一小碗大米稀饭吃了一根油条,等到早餐时间结束之后和孙师傅打了个招呼便先出门去了。
当然他的说辞是出门去买一些日用品回来。
现在陈年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活动时间,足够他把这附近都逛一逛了,走出武馆的大门,陈年选择了和去菜市场截然相反的路。
街上大多还是一些穿着麻布的穷苦人,他们的辫子盘在头上,有人身上背着竹筐,有人则是拉着平板车,上面满满当当地都是货物。
但偶尔也能看到一辆汽车驶过,只是从车窗外向内看去,里面坐的大多都是洋人,仅仅一小部分是熟悉的中国面孔。
可这些人和大街上的穷苦人显然不是一个世界。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穿着得体制服的学生抱着书本走在路上,他们看起来也要比其他人更加自信和骄傲。今年是1918,如此想想,明年的五月四号......
在这个时代,读书并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能读书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而且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是要在以后改变世界的。
路边依旧有不少的人在叫卖,有些小摊上卖的是瓜果,还有一些卖的是早点。
早点摊上蒸汽连连,周围摆着几张破旧无比的小桌子和板凳,人们就坐在小板凳上吃着馄饨。
但这个早点摊并不是陈年的目标,他想要找一个卖煎饼的。
就这样又走了半条街,陈年才发现一个卖煎饼的摊位。
那边已经围着一些人了,生怕煎饼卖完的陈年刚想快步走上前去,可目光不经意间一撇,看到街角处有一个高大的男人,身边依偎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士。
而陈年看到那名女士的第一眼……
“坏女人!”
陈年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正是昨天上午来找大师兄唐德春的苏云锦。
果然这个女人和师兄不是那种关系,要不然此刻怎么会依偎在一个男人身边?
看那举止亲昵的分明就是恋人或者是夫妻关系。
断然不可能是兄妹和父女,母子就更加离谱了。
“她好像是叫……苏云锦?”陈年不禁在心中想着。
但不知道为什么,苏云锦似乎是察觉到了陈年的目光,转头过来,在这茫茫人海中和陈年的眼神对视上。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陈年一眼,苏云锦身边的那个男人便察觉到了:“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就是好像看到一个以前见过的人,不过好像是看错了。”苏云锦笑着说道。
“嗯,这几天回去之后不要乱跑了,商会的事情让师傅去忙就好,我们过几天要去精武门比武,到时候他们肯定会针对我,说不定会对你出手。”那男人沉声说道,但听得出来言语之中满是宠溺。
“沉三会做这种事?”苏云锦好奇的问道。
“沉三不会,唐德春不会,但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那个男人轻冷笑着说道了,“津武门现在也不过就是靠着沉三的名声,还有唐德春罢了,其他人都是废物,废物就喜欢用盘外招的把戏。”
“唐德春可是你以前的大师兄,到时候对上他你有信心吗?”苏云锦又问。
听到这话,那男人转过头来:“你是担心我还是在担心他?”
苏韵锦眉目一挑,满是风情的嗔怒着白了对方一眼:“我当然是在担心你啊。”
但经过这一番对话,那男人终究是没有看到陈年。
因为苏云锦早在最开始的就已经巧妙的把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而陈年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刚才苏云锦和自己对视的一眼。
“她看到我了?”
“怎么办?”
“那个男人不回来揍我吧?”
一时之间陈年还有一点慌,就像是偷看别人被发现了一样。
但很快陈年就又想到自己有什么好怕的呢?
不就是看了一眼吗?
大家离得这么远,只要那男的一追过来自己就跑。
但好在,那两个人很快就走了。
虽然苏云锦身上有些疑团,但眼下更吸引陈年的还是煎饼果子。
来到摊位前,陈年操着一口并不太标准的天津话问道:“大哥,煎饼果子里面有啥?”
“嘿,您这话可问着了,外地来的吧?我一听你说话就知道,煎饼果子嘛就那么几样,煎饼、炸秦桧儿、大葱、酱。”
“那来一个尝尝,多刷点酱。”陈年听后点了点头,心想果然花样确实少,但这也说明这会儿的煎饼果子原汁原味。
“多刷点酱可咸,大哥你这口味可真够重的!”
“都是干活的口味儿重点儿,有力气!”陈年说道。
“那倒是。”
说完对方便开始做起了煎饼果子来。
煎饼果子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其实也就是字面意思,煎饼还是他的那个煎饼,但果子指的其实就是馃。
而馃也就是油炸的面食,在天津、河北以及山东部分地区,一般都是把油条称为馃子。
只不过随着传播得越来越广,为了使用和辨认的方便,所以就变成了果子。
先前摊主说的炸秦桧其实也是一样的,炸秦桧也是油条,这是属于一种民间的称呼。
看着摊主拿起一个小推子来,在专门做煎饼的大铁盘上倒下去一股面湖,然后又拿了专门的小推子,开始熟练的画着圆圈。
三四圈下去,原本的面湖就已经被均匀的摊在了那铁盘之上。
在铁盘的烤制之下,靠着铁盘的那面开始变硬变脆,被摊主用小铲子轻轻铲了几下,便整个和铁盘剥离开来。
看着动作很着急,可实际上该做的一步都没有落下,该要的火候也没有少一分,摊煎饼的炉子挂在一个小车之上,旁边便是放工具的地方。
在旁边的平台上同样还有一个小盆,里面放着一个沾满酱料的一看就是老演员的毛刷子。
在煎饼基本摊好之后,那摊主拿起刷子来便开始在煎饼之上游龙飞凤,刷势雄奇,姿态横生,动作出于无心,是其手心两忘,已经达到了用刷子的最高境界。
是以用曼卿之笔,颜筋柳骨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这一刷之下观之若脱缰野狗般腾空而来又绝尘而去,一整个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的大动作。
在刷好酱之后,又十分豪放地将一根已经剥好的大葱一刀斩成两段,然后放在煎饼中间,随后又折了两根油条放进去一起卷起来。
拿起铁铲在中间来了一铲,力道虽重,但却没有切断最外层的包皮。
就好像是陈年当初在做松鼠桂鱼时改刀虽深,但却没有伤及鱼皮分毫。
没想到高手竟然就在民间!
之后又从旁边扯过一张已经裁好的草纸,用铲子轻轻一铲便将摊好的煎饼放在草纸之上,陈年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对方便已经左折右折的包好了。
当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付了钱,拿着煎饼果子走到了一旁。
看着手中的煎饼果子,里面没有鸡蛋,也没有火腿更没有生菜和里嵴。
就是简单的煎饼刷酱卷大葱油条。
闻了一口,还挺香。
陈年找了一个不太引人注目的地方慢慢地蹲下身子来,虽然旁边就是干净又卫生的水沟,而且似乎还有一只海盗狗在里面洗澡,但这丝毫不会影响陈年的食欲。
找准方向,陈年张嘴就是一口。
薄脆的煎饼发出卡察的声音,就好像是在吃饼干一样,而且热乎的感觉相当之棒。
第二层味道就是酱的味道,不得不说,酱和面这两种搭配真是绝了,只要酱的味道够纯正,不管面怎么做都能形成完美的组合。
虽说陈年多要了些酱,但外面的煎饼和里面的油条在口中充分与这些酱料混合,中和之下味道也没有那么咸了,反而徒增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
除此之外,虽然这套煎饼里面没有生菜,但却直接卷了两根大葱进去,在酱的味道过后便是葱的辛辣。
当初在红红饭店内的时候,他就在严莉莉的影响下开始喜欢上了就着面吃生蒜,而现在这一口大葱下去,虽然没有那种葱油拌面的香味儿,但是这种更加直接了当辛辣的味道向来都是非常能够刺激人食欲的。
这一瞬间陈年想到了山东的大葱蘸酱。
现在这可不就是大葱蘸酱吗?
有葱有酱,嘿,您瞧,又是一对儿绝配!
不过大葱随辛辣,但和油条还有煎饼一起吃,刺激的味道也同样被削弱了许多。
仅仅一口下去,陈年就感觉自己的嘴里充满了大葱的味道,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可虽然他不太喜欢嘴里的这种味道,但不知为何他就是忍不住再次将目光放在了煎饼果子的身上。
紧接着又是一口下去。
刚才咬到的是一段葱白,这次便要换个方向吃那边绿的部分。
雨露均沾。
但吃着吃着一旁的那只海盗狗闻着香味来到了陈年身边,这条狗似乎并不怕人,陈年也不讨厌动物。
“但你往自己身上蹭就过分了啊!”
这条狗身上全都是泥,这要给自己蹭一下,那自己不成泥腿子了?
所以陈年看了看手中的煎饼,伸手从里面撕下一截油条来,然后朝着远处一丢。
“走你!”海盗狗见状,撒丫子就朝着那一小截油条追去。
油条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不好!”陈年看到那一节油条的落点,刚好是一滩污水,这要是掉进去不就废了?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陈年看到那海盗狗拖着臃肿的身子,奋力冲刺,步伐快的都不像是能出现在这条狗身上的一般!
眼看着油条越多越低,海盗狗也渐渐的将身体压低,宛若专业运动员一般,目光锐利,然后张开嘴巴。
准确无比的朝着那一根油条叼去!
“难道继之前的高手在民间之外,又要出现高狗在臭水沟了吗?”?陈年看着这一幕,心也不禁跟着热血起来,这不比博人传燃?
海盗狗此刻的眼中彷佛只剩下了油条,他张着嘴便朝着那一口油条叼去,势必要在油条落入污水前吃到。
绝对!
可就在下一秒。
“啪嗒~”
油条落进了污水中,泥水到了海盗狗的脸上,引得对方一个机灵。
呆呆的看着污水中的油条,迅速变黑涨大。
海盗狗吐着舌头舔了舔嘴巴,终究还是没下的去口。
不过刚才的那一幕对于海盗狗来说,似乎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没吃到油条他也并不在意,甩着尾巴便又拖着臃肿的身躯朝着陈年这边走来。
似乎在说:“老板再来一次。”
还是陈年见状,看了看手中的煎饼,连忙五口并作三口把煎饼都吃进了嘴里。
然后含湖不清的说道:“别看我,我吃完了。”
说完把手中的草纸往地上一丢转身便走了。
而那海盗狗懒洋洋的来到曹志谦低下头,用鼻子嗅了嗅,然后伸着舌头开始舔了起来。
一切重归平静。
……
现在时间差不多了,陈年也该回去了,一会儿还要去菜市场买菜。
陈年其实觉得有些奇怪,一般来说买菜应该是早上去的,但他们这边却经常在上午的时候才去买。
难道不是早上去买的更加新鲜吗?
去的晚了最好的都被人挑走了。
在回去之后,陈年就此事问了问孙师傅,但得到的答复另陈年感到既合理而又离谱。
“因为我起不来。”
第422章 烧二冬(求月票)
陈年在听到这个答桉的时候,甚至在原地愣了足足三秒钟。
“早上要买菜的话,天黑着就得去,我都一把年纪了,晚上被那帮小子呼噜声吵的睡不着,哪能那么早起来?
而且早上去买菜的人多,我就算跟人家再熟,关系再好,卖菜的也不可能在最忙的时候丢下摊子来给我送菜吧?你让我自己拿我又拿不动。”
最后听到孙师傅的解释,陈年感觉非常合理。
“所以现在你来了,以后早上你就早点去买菜,要是我没跟你说做什么你就自个儿看着买,想做什么做什么,但最好是有肉,有肉他们就不挑。”孙福全又叮嘱道,“菜钱你不用管,到时候让他们统一去账房记账,等月底的时候结给他们。”
“好的师傅。”
忽然之间又被放了权,这本该是一件好事。
可陈年左右想了想......是不是自己刚才不问可能比较好一些?
但这种被信任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否则的话,采购不管在哪里可都是美差,油水大的很,因为可以从中自肥,跟菜贩那边统一好口径回来多报一些价格,那样多报出来的钱就流入了自己的腰包。
要是再黑心一点搞个以次充好,那样赚的就更多。
只不过陈年在这里完全没必要那样做。
赚再多的钱也带不回去,虽说这边赚的钱都能换成现大洋,可这是梦境,要是梦境中的东西能有自己的意愿随意带回现实的话,那陈年早就发财了,还开个香蕉麻辣棒棒锤的饭店?
随便从古代带个花瓶古董回去也是价值连城。
今天中午他们准备要做的菜是烧二冬和酸菜白肉还有一个韭菜炒鸡蛋。
在听到这三道菜的时候陈年第一反应就是烧二冬没听过。
第二反应就是酸菜白肉不是东北菜吗?
至于韭菜炒鸡蛋倒是一道简单的家常菜。
在去买菜的路上,陈年直接师父询问烧二冬是什么。
“烧二冬主要就是冬孤和冬笋,这叫二冬,介奏是一道素菜,但别看这道菜素,吃起来照样相当下饭。”孙师傅说道。
陈年听着点点头,但他脑海中还是想不到这两道菜应该怎么做。
毕竟非要想把这两种食材组合在一起的画面,陈年只能想到那种白白的如同玉兰片儿炒青豆这种素菜一样,完全想不到能怎么下饭。
清凉倒是挺清凉的。
陈年虽然不知道这菜怎么做,怎么个下饭法儿,但到了菜市场他知道该怎么砍价。
当初后世陈浩南从九龙湾砍到尖沙咀,陈年则是在菜市场里从头砍到尾,就像是一尊杀神一般。
从始至终,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
以至于他和孙老爷子在出来的时候,那叫一个眼干手干。
“不错不错,颇有我年轻时的一些风范,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差不多,后来那些卖菜的都怕我,每次不用我主动说就给我最便宜的价儿。”孙师傅拍拍陈年的肩膀,欣赏的说道。
“能省则省嘛,东西买的便宜,吃的就好。”陈年虚心的说道。
但他们说着说着,陈年又想起来苏云锦的事。
“对了,师父你知道苏云锦吗?”
孙福全在听到这名字之后身形不禁为之一顿,然后叹了口气:“认识啊,我哪能不认识?我从津武门一开始的时候就待在这儿了,怎么可能不认识苏云锦?”
“那她到底是谁?我昨天见她来找过大师兄,但又怕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所以就没敢问。”陈年说道,跟唐德春不能说的跟孙师傅说一说还是没问题的。
陈年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静待下文。
“苏云锦啊,他是三爷的养女。”
这消息在陈年这里不亚于一个重磅炸弹,这一个炸弹炸下去,陈年也被炸得七荤八素。
他现在更搞不清楚这些人的关系了,怎么感觉乱乱的?
“苏云锦是三爷的养女,但是在罗盛叛出师门之后,她也跟着走了……”
“这个罗盛就是当初的二师兄?那苏云锦和大师兄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三个是不是打以前就认识?”陈年又连续抛出了几个问题,他现在太想知道了。
果然八卦是人类前进的动力,而好奇更是文明进步的燃料。
“不错,罗盛当初就是津武门的二弟子,武学天分很高,就是心性不咋地,他们三个从小就认识,也是同时进入津武门的,只不过唐德春和罗盛被三爷收为了弟子儿,苏云锦是被认做了干闺女。”
陈年一听,这其中果然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那个时候老大老二待云锦就像是亲妹妹一样,而三爷和夫人对云锦也和女儿一模一样,可后来从一段时间开始,云锦就和老二走得更近了,再到后来在三爷的寿宴上,老二要叛出师门那天,老二走了以后苏云锦也跟着一起走了。
只不过这些事情发生的时间都比较早,再加上也没人会提及这些,所以除了现在的老大老二还有沉文少爷以及三爷和夫人之外其他人都不太清楚。”
陈年听着这话心想着:“好了,现在知道的人又多了一个。”
不过这些话他肯定是不会到处去乱说的,毕竟这是人家的隐私,能够从孙师傅这里知道就已经相当幸运了。
回到武馆之后没过多久,那些菜贩子便把菜送了过来,而陈年又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到了做菜上面,酸菜白肉这道菜,陈年以前在长白山上王闯那个林间小屋里吃到过。
不得不说,在大雪纷飞的山上,外面飘着雪,家里点着炉子,煮上一锅酸菜白肉再来上一大盆香喷喷的米饭吃着别提有多爽了,吃着这些喝酒都能下下去一斤。
虽然后来陈年没有将这道菜搬上红红饭店菜单,但那滋味儿他现在还记得。
所以相比之下,陈年还是更期待孙师傅所说的烧二冬。
毕竟听都没听说过。
“烧,冬应季吃是最鲜的,我基本上每个月都要做三四次,那帮小子们都很爱吃。”孙师傅说道,“你先把笋和冬孤处理一下,回头看看我怎么做。”
陈年听后当即便行动了起来,他发现孙师傅虽然和之前的那些师傅一样,都很信任自己,但其中有不一样的一点是教学方式。
那些师傅都是让自己练习着做在实践中学习,而孙师傅纯粹就是在那边演示,然后让自己看,和自己教土地的模式差不多。
不过这对于陈年来说也不错,至少看过一遍自己再琢磨,总比用脑子想要省事儿的多。
像是小笼包、宫保鸡丁、鱼香肉丝这种的还能够根据吃过的菜来进行逆推,而且这种比较家喻户晓的食物做法无非也就是那几种。
可像是烧二冬这种,光听名字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菜就没办法了。
当然像处理食材这种活还是得自己来的,老师傅就只要负责烧菜。
“冬孤要把根切掉,然后从中间切开;冬笋先左右切成三半,然后再从中间用斜刀切开。”孙师傅说了一下这几样食材该怎么处理,陈年顿时心领神会。
由于要做几十个人的菜,所以冬笋泡了一盆儿,冬孤又泡了一盆。
量都很大。
泡了一会儿之后陈年才开始细细地将其洗净,等到这两样食材完全洗净,陈年就开始按照孙师傅先前所说的那几种办法去改刀。
这几种切法很简单,基本上不怎么需要刀工,有手就行。
“冬笋要是不焯水直接炒,吃起来会发苦发涩,焯过水之后那苦味儿就没有了,何况冬笋这玩意儿是时令菜,在焯水的时候要记得放点糖,能提味道和增加鲜味儿。”孙师傅给陈年讲着其中的原理。
可实际上陈年在这方面懂的是要比孙师傅多的,孙师傅只知道冬笋如果不焯水的话会有苦涩的味道,但陈年知道那是因为里面有草酸。
而且这东西虽然做好之后吃起来鲜,但肠胃功能比较弱的人并不适合多吃,因为里面含有大量的维生素、微量元素以及矿物质,吃多了会引起肠胃不适。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冬笋也是古代常用的食疗食材之一,因为在中医上也有记载:笋味甘、部分微苦,性寒,能化痰下气,清热除烦,通利二便。
《名医别录》言其“主消渴,利水道,益气,可久食”。
《本草纲目拾遗》说它“利九窍,通血脉,化痰涎,消食胀”,尤独善于清化热痰。
这都是以前陈年晚上睡不着的时候看到过的。
只不过这些东西陈年并没有拿出来卖弄,反正自己是来学做菜的,没必要搞这些喧宾夺主。
炒好的冬笋拿出来沥干水分,放在盘中加入些许酱油上色,用手将其抓拌均匀。
对于这一部分孙师傅解释道:“因为一会儿要下油锅去炸,上点色炸出来好看,做菜讲究的不就是一个色香味俱全吗?虽然做的是大锅饭可谁让咱就是厨子呢?湖弄可不行。”
“师父,说实在话,对于我来说,也不是看谁都想要拜师的,如果真的是那种只有厨艺没有厨德的,我也会敬而远之。”陈年一边工作一边说道。
这话对于有些人来说听后可能会觉得不大舒服,但这话听在孙福全的耳中,恰恰是陈年要强的表现。
这就像是武侠当中的拜好人为师和拜坏人为师一样。
他知道陈年并不是那种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就现在让陈年去随便找一家酒楼去当厨子,陈年也进得去,而且还会被重点培养。
所以在拜师上对方也有选择的余地。
陈年这么说那就等于是变相的夸奖了自己,否则以陈年这样的天赋和基础,相信全天津城随便一个名厨都是愿意将其收为弟子的。
“好好干,好好学,不用担心在我这儿学不到什么东西。”孙福全看着陈年说道。
陈年认真的点了点头,说实话他就喜欢跟这样的师傅打交道,说话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而且对方也能够充分理解自己话语中想要表达的含义。
然后同样是在这锅水中,陈年又把冬孤也同样放进去稍微汆一下。
大概七八秒钟的时间之后,陈年便用笊篱将冬孤捞起然后沥干水分,同样放入装着冬笋的盆中。
而此时孙师傅已经倒掉了锅中的水,陈年来到灶前开始拉风箱,加大火力。
等到锅中的水都烧干之后,孙师傅才在锅中下入宽油。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时期人们用的大多数都是豆油,因为豆油便宜,但稍微条件好一些的人家里也会备一些菜籽油。
就比如在武馆之内基本上都是这两种油混着来用。
毕竟菜籽油炒菜要比较香一些。
油温渐渐升高,菜籽油中独特的香味在这时便已经冒了出来,这种油的颜色偏深,在这些食材下入锅中的时候迅速进行包裹。
不断的有逼逼波波的声音传出。
陈年知道这是食材中的水分在和在锅内高温油的作用下被逼了出来,然后变成泡泡浮到表面上再炸开。
对于一个不会做饭的人来说这是相当危险的,毕竟那油温之下,油点子溅到人的身上就得是一个水泡。
“,把这两样一炸,要的就是一个甘香,不用炸太长时间,等到表面稍微变成黄色再捞出来不行。”,孙师傅一边说着,一边将炸好的食材捞出来,再次放入盘中,“行了,你现在去切点葱姜末,一会儿要用来炝锅,做好之后再调点价。”
“,好的师傅。”
陈年从桌子上拿起两头蒜来剥掉上面的外衣,然后放在板上拿着菜刀就是狠狠的一下直接拍了上去。
,蒜皮纷飞,此时陈年在拿起蒜来仅仅是轻轻一抖,就将里面的蒜瓣抖了出来。
,这可比直接把蒜瓣拿下来用手抠省事多了。
在姜蒜都剥好切成蒜末之后,陈年又剥了几根大葱,切成葱花。
孙师傅此时已经将锅内的油烧热一些了,将陈年准备好的充分放入锅中,刺啦刺啦的声音传来,大概四五秒钟之后,孙师傅又倒了半瓶花凋酒进去。
紧接着便是加入酱油盐水和白糖,整个过程中陈年一边用手抓着水淀粉一边仔细的看着。
每一种调料的分量都记在了心里,但额外多记了一点,就是他要放的稍微多一些。
陈年看着这一锅,孙师傅精心调配的汤汁,心想着就是吧,脚上穿着的老布鞋丢进去炒一炒出来那指定也能好吃。
但陈年也同样想着,如果自己真要这么做了,大概日后也只能每年清明和鬼节的时候吃点儿祭品了。
等到国内的降脂完全搅拌均匀之后,孙师傅又将先前炸好的冬笋和冬孤放入其中。
简单翻炒两下,店等着锅内的汤汁孤独着。
就这样,三分钟左右之后,孙师傅再次用大铁勺舀着汤之灵在那些食材上面,一边搅拌一边伸出手来。
,陈年麻利地把已经准备好的水淀粉递给孙师傅,之后完全不需要孙师傅开口主动去拉风箱转大火。
孙师傅先是往里面倒了一股,然后继续搅拌等到汤汁开始渐渐的浓稠,好之后又将剩下的全部倒入其中。
“,想一次勾欠也行,但我自己习惯分开两次,,这道菜讲究的就是一个吃包主料,得让汤汁挂在,冬笋和冬孤上吃起来才有滋味才能下饭。”
随着大火收汁和孙师傅不断的翻炒所有的汤汁基本都挂在了食材上面,到最后孙师傅又淋了半勺花椒油在上面,继续翻,炒了几下。
这时孙师傅才让陈年停下,然后将锅内的菜尽数舀出来。
“借就得了,烧二冬做起来不麻烦,别看是素菜你信不信一会儿外边的那帮小子们抢着吃?”,孙福全说道。
“,信啊,别说是他们了,我现在光看样子都想跟他们抢着去。”陈年看着出锅的烧二冬,“师傅我觉得就在这锅里,要是放二斤排骨下去估计更好吃。”
听到这话,孙福全笑了:“你瞧,你说的就是嘛,烧耳中,再好那也是素菜,哪能和肉比?不过这道菜现在叫烧耳朵,要是再往里加上口膜和玉米笋,还能做成素烧四宝,反正做起来都差不多。”
“,那岂不就是往里又多了些调料,然后把数字往上加了加?”陈年心想着做这个倒是容易,要是再往里再加几个,那岂不是还能变成树梢6样?
“。差不多吧,,你看咱们昨天做的老爆三,要是只炒猪肝的话,那就叫老鲍一,,要是把那些下水道全覆了,就叫做全报,天津菜就是这样,有时候你会了一道菜就能会34样儿。”
陈年听着这话,举一反三地在心里想着:“,那水煮肉片和水煮牛肉,还有水煮鱼,不也是这个意思吗??只不过就是里面的食材换了换。”
随着放着烧二冬的大棚被盖上了盖子,,陈年也要开始准备下一道菜了。
,下一道菜是酸菜白肉,,用东北人的话来讲也叫做酸菜粉汆白肉,反正做出来的都是一种东西。
以前在深山老林里吃过几次的陈年,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口中已然开始分泌唾液了。
古有曹操望梅止渴,今有陈年丝酸菜,川白肉充饥。
文艺复兴的属于是。
第423章 赶出厨房(求月票)
“师父,酸菜白肉我其实会做。”这时陈年突然开口说道。
“你还会做这个?你那昆曲班子里的人喜欢吃这个?”孙师傅有点想不通。
他知道很多唱京剧的吃饭并没有什么忌口,还有唱川剧的也有些在饮食上比较豪放的,但他可不知道唱昆曲的也这么不忌辛口。
毕竟如果真说起来的话,酸菜这么酸的东西那可是容易激嗓子的。
“那倒不是,我以前认识一个东北的大哥他人特别好,我俩搭伙儿住过十二年,他教过我几道东北菜,其中就有这个。”陈年解释道。
“那行,那这道菜你做,我给你打打下手,正好有点累了,能休息休息。”孙福全说着便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而陈年一听这话连忙说道:“别介呀师父,我哪能叫您帮我打下手!您在旁边坐着就行,要是我在哪儿做的有不对的地方,您还能提点提点我。”
“你确定能行?”孙师傅看了看了陈年,他先前以为陈年会的大多数是一些南方那边的菜系,除过红烧肉这样的家常一些的菜之外,对北方这边的菜系了解并不多。
但没想到陈年居然连这地道的东北菜都会。
虽然做菜的方式殊途同归,但菜系不同,很多手法和食材的处理方式也不一样。
而一个人穷其一生能掌握一两种菜系就已经非常难得了。
这让他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虽然心中将信将疑,但他还是答应了陈年的请求。
不过他还是想着等到今天晚点的时候敲打敲打陈年,毕竟先前学的是淮阳菜,现在一下又转到鲁菜上,难免跨度有点大。
毕竟要想专心学鲁菜的话,其他菜可能就要先放一放了,否则贪多嚼不烂。
鲁菜本身就是历史最悠长的一个菜系,其菜品多样已经到了一种非常夸张的地步。
要是像陈年现在这样什么菜都想学一点,那肯定是不行的。
但现在他还是想要看看陈年在做这道酸菜白肉的时候水平如何。
毕竟这道菜虽然说起来简单,但实际上要注意的地方还是很多的,一旦处理不好,出来的口感就会大打折扣。
首先就是处理食材,肉要先过水,洗过一遍之后放进锅中去煮,一方面是要去除其血水,另一方面是要将肉直接先煮熟到快子能够扎穿猪皮的程度,再将其拿出来。
这样把肉切成片之后做出来的菜,会在极大程度上展现出软烂的口感。
否则猪肉若是处理不好,吃起来是相当柴的,又柴又硬,还不入味儿,味同嚼蜡。
但他看到陈年并没有一开始就直接往锅中倒水,而是先将锅烧红之后把猪皮贴在锅上去进行烙制。
如此细节让孙福全不禁点头。
这一招看似简单,可实际上很多人都不知道,大多数人在做的时候都是直接把锅中倒入黄酒,放点葱姜,再不济加点花椒或者是盐进去煮一煮。
可那样再煮都不如这么直接烫一下来的更加有效。
随着呲啦呲啦的声音响起,锅中也渐渐的冒出了青烟,但陈年并没有着急,而是不断的捏着肉在锅壁上不断的烫着。
直到感觉差不多了才将这一块儿猪肉提了起来。
“喝!”
“duang!”
随着一声轻喝,陈年将这块足有七八斤重的肉提起来放在桉板之上,发出重物的声音。
这一幕看的孙福全直嘬牙花子,年轻的时候他也可以这么干,但现在这么搞,一不留神就会把腰闪了。
倒也不是提不动,就是他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了。
在陈年来之前厨房里水缸没水了,打水的工作也都是让武馆里的那些年轻小伙子来干的。
“年轻真好啊!”他不禁羡慕的说道。
看着陈年用刀刮着猪皮上被烧焦的黑色部分的时候,孙福全忽然注意到了陈年脑袋上的头发好像没了!
孙福全的眼神并没有那么好,再加上他们平常在厨房里做饭都是带着一个布帽子的,虽然武馆里大家都是粗人,也不太讲究头发什么的,但孙福全还是不想落人口实。
毕竟年纪大了要掉起头发来,那可是一把一把的掉,偶尔一次吃出来还没事,要是隔三差五的吃出来,谁心里也不舒服。
所以他自然也就要求陈年也戴着帽子,可就在刚才他却发现陈年后脑勺的地方好像变得光秃秃的。
“你头发呢?”孙福全好奇的问道,明明昨天好像还有的,早上一个没留神,难道陈年出去把头发剃了?
“昨天剃了。”陈年说道,但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突然就剃了呢?”孙福全有些不理解。
“主要是留着那样的头发感觉不太得劲儿,而且头发一长了就容易碍事儿,我想剃了,留点儿短头发。”而孙福全听到这话之后明显是有些不高兴的,因为他从小时候就被灌输了要这样留辫子的想法。
虽然现在大清已经完了,可他老一辈的观念在根深蒂固之下并没有完全转换过来。
相比于陈年在旧金山的时候遇到的乔老爷子,孙福全毕竟一直都生活在国内,所以阶级的观念和那些大清的习俗一直都深种在心中。
“我看你是想学那些学生吧?一个个的就想着要革命,但实际上连革命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这样做对得起你的父母吗?”孙福全如此想着,说话也有些重了。
陈年之前也没想到因为剃头会引发这样的事情,但在孙师傅身上留存着这种想法也是很正常的。
可对此他偏偏又不能给孙师傅讲头发是由没有生命的硬质蛋白角质组成的,而且那种蛋白角质占到了头发总量的85~90%,另外的就是水类、植物色素和微量元素等等。
要是把这话说出来,孙师傅指定会认为自己在信口雌黄,危言耸听,不知所云,乱说一通。
“师父,我并不是在学外面的那些学生,只是我自己觉得这样是最适合自己的,至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道理其实我也懂,但如果真要那样说的话,为何头发只留后面而要把前面剃掉?头发剃掉终归是会再长出来的,我只是不想做饭的时候被辫子所困住而已。”
陈年还是没敢说的太过于直白。
孙师傅原本就很生气了,结果陈年还说了这一通话进行狡辩,可他张张嘴想要反驳一下陈年,但又不知道该怎样反驳。
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为什么要把前面剃掉这个问题,从来他考虑的就是只有后面的那些头发。
“你……”
“你先别做饭了!出去!”
孙福全怒斥了一声。
之前在说那些话的时候陈年也都是一直在处理着食材的,因为这些东西迟早要面对。
但就在孙福全说出让自己出去的时候陈年也没有办法,只是默默的叹了口气,然后将最后的一些酸菜切完:“那师父我先出去了,您消消气。”
说完便转身走出了厨房。
在走出厨房的一刹那,陈年在心里想着,若是因为这样孙师傅心生芥蒂的话,那自己这个任务大概也就完不成了。
不过就算这样其实也不亏,失败了一个任务但是学到了老爆三,烧二冬,还有木须肉这三道菜,至于BJ烤鸭只能等到以后再找机会学了。
但他离开厨房之后并没有立即被菜谱结束梦境,没办法的陈年此刻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回屋里也没什么好待的,索性去外面的武馆看一看他们在做什么。
来到外面之后陈年看到沉三正穿着一身十分精干的练功服,手中持着一根戒棍在巡视着,虽然沉三已经年过半百了,但习武之人那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而武馆内的众人则是结结实实的扎着马步,沉三看到谁的马步扎的不稳上去就是一棍子。
离得老远,陈年都能感觉到那种疼痛。
这可不是自己在上小学的时候老师的戒尺能够比的。
沉三是习武之人,而且又是天津武术界的佼佼者,自然知道怎么打最痛还不伤及根本。
果然那些被打的弟子在挨了一棍子之后疼得直哆嗦牙花子,有些人的眼中已经生理性的泛起了泪花,可他们依旧只能按照师父说的去做,把马步扎得更低,双手也抬得更直。
转着转着,沉三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陈年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这里。
原本沉三也有些无聊,光是巡视这些弟子们扎马步其实也是很枯燥的。
在看到陈年之后不禁心生好奇,心想现在陈年不应该是在厨房里帮忙吗?怎么会有空跑到这里来?
“你们好好呆着,一会儿我回来要是看到谁在偷懒,下午就给我加练!”
沉三说完之后便拿着戒棍朝着陈年那边而去,而陈年看到拿着戒棍走来的沉三,以及对方脸上严肃的神色,心里直打突突。
“小陈师傅,怎么不在厨房里做饭跑到这边来学武来了?”
沉三原本就有些担心陈年是被派来偷师的,因此在问的时候自然严肃了一些。
“回三爷,我是被师父赶出来了,他不让我在厨房里待着。”陈年老老实实的说道,也没想着在沉三面前撒这种谎,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为何?”沉三一边问着一边心里思索着原因,会不会是陈年做错了事情把饭做砸了或者是处理食材的时候没处理好。
陈年听后颇有些无奈的继续回答道:“因为我把头发剃了,师父有点不高兴,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我又说若真是如此的话,为何留发只留后面不留前面,前面的头发也是受之父母,最后师父就不高兴把我撵出来了。”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一颗明晃晃的脑袋便出现在了沉三面前。
“你怎么把头发剃了?”沉三爷不知道陈年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做。
陈年只好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将先前和孙师傅说的话又给沉三说了一遍。
可说完又忽然有些后悔,孙师傅是个厨子,而沉三可是个习武之人,万一沉三也是和孙师傅一样传统的人,听到这话之后一个不高兴给自己来一下子,那自己也只能白被打了。
因此说完之后,他又直接为自己铺好了退路:“若是三爷也觉得此事不妥的话,那我现在便请辞离开,多谢三爷先前的赏识之恩,是晚辈辜负了三爷和师父的提携器重。”
这样说的话应该挨打的几率会变小吧,大不了把自己撵出去而已,而把自己撵出去大概也就代表着任务失败,马上要回去了。
可是沉三在听完这话之后沉思了一会儿:“其实我觉得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还是孙师傅小题大做了,这样吧,我带着你去找孙师傅说一说,你看如何?
毕竟若是你真无本事的话,孙师傅也不会在认识你几天之后便想着要收你为徒。”
到这里沉三基本上已经确定陈年不是被派来卧底偷师的了,毕竟要真是搞卧底的话,又何至于做出这种事来?
那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如此甚好,那晚辈便先谢过三爷了,但一会儿若是师父还不愿意接受的话,那晚辈日后无论去往了何处也会记得三爷和师父的。”陈年说道,说实在的他还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现在只能是尽力争取一下。
“嗯,那你跟我来吧。”沉三说完便带着陈年朝着后厨而去,这一幕被武馆里的弟子们看到了,钱虎有些纳闷儿的都囔着:“奇怪了,师父这是要带小陈师傅去哪里?后厨?”
而沉文则是不无猜测的说道:“二师兄,你说父亲会不会是饿了?打算跟着小陈师傅去后厨先垫垫肚子,毕竟现在算时间的话,第一个菜应该已经做出来了,我现在好像都能闻到点香味了。”
结果唐德春听到这话严肃的转过头来:“钱虎,沉文,不要说话,现在是练功的时候,而且沉文,我们的师父可是你父亲,此话若是被他知道了,你觉得你还能有好?”
第424章 酸菜汆白肉(为舵主龘驪加更)
沉文听到这话也没有再说什么了,谁让师父不在就是大师兄最大呢?
虽然他觉得大师兄肯定不会做告密这种事情,但难保什么时候这话就传了出去,传到父亲耳里自己肯定免不了挨一顿打。
闭口不言,专心练功!
而另一边,沉三带着陈年来到了厨房。
孙福全可以让陈年滚出厨房,但对于沉三他还是要非常尊重的。
在沉三进来咳嗽了一声之后,孙福全听出了声音,连忙放下刀转过来,恭敬的说道:“三爷您怎么来了。”
沉三看了看厨房里,看了看刚做好的那盆烧二冬,然后叹了口气:“我这不是带着你徒弟过来看看吗?我要是再不来,你徒弟都要没了。”
而刚才孙福全在将陈年赶出厨房之后,心里说实话也是有些后悔的。
毕竟他等了四十多年才等到这么一个徒弟,结果就因为对方剃发的事情将其赶走。
可又想到,这种违背祖宗大逆不道的事情,在陈年口中却被说的振振有词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就这样矛盾而又纠结着。
在看到沉三带着陈年回来之后,他又不禁想着这事儿居然惊动了三爷,又开始在心里骂起了陈年不懂规矩来。
可是当沉三说到他再不来自己就要没徒弟了之后,孙福全又开始在心里犹豫着。
总之就是纠结纠结又纠结。
如同在口袋里自动打结的耳机线一般。
“让三爷费心了。”孙福全连忙说道。
沉三则是将陈年拉到身边对着孙福全说道:“孙师傅,你看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好不容易找了个徒弟,结果还因为这种事情撵走,你就不觉得可惜?”
“可是三爷你没听过这小子刚才说的……”
“我都知道了,刚才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而且他在告诉我之后,就说如果我也接受不了的话那他马上请辞离开。”沉三打断了孙福全的话说道。
而孙福全听到这话明显不太理解,因为他听出了沉三话中的意思。
“三爷,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可沉三听着这话却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孙师傅你这话说得确实不假,但如果真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们习武之人岂不是都是不孝之徒了?拳脚无眼,刀剑易伤,动辄断根骨头,严重的缺胳膊断腿都是家常便饭。
剃光头和这相比那岂不是成了小儿科?孙师傅这话岂不是连我们也一起骂了进去?”
“那哪能一样?你们习武之人……”。
“一样的孙师傅,我们就算是正式比武,那也是要签下生死状的,一旦主动签下了生死状,那便是将身体发肤全都置之度外了,这种比武一不是为了保护至亲至近之人,二不是保家卫国,说白了也就是为了世俗的一些名利而已。”
不得不说,有些话从陈年口中说出来没什么分量,而从沉三的口中说出来就显得分量十足了。
陈年猜测大概因为自己只是一个毛头小子的缘故。
俗话说得好: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而孙师傅也被这一番话说的默不作声,他心中其实还没有完全接受了这个道理,只是觉得自己会不会却是小题大做了?而且还有就是心中有些芥蒂。
“孙师傅,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徒弟,为人、秉性、天赋都不错,若是因为这种事而失去了那就太可惜了,要不你们两个再谈一谈?我还要去外面教导那群不成器的徒弟。”沉三说完,将这里的空间交给二人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今天的这一番话让陈年对沉三的印象大概改观,先前只是觉得沉三可能是一个性情比较内敛的武者,现在看来沉三这个人能够被天津那么多人尊重是有原因的。
而很快屋内便只剩下了陈年和孙福全二人。
孙福全并没有说话,他只是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陈年之后便叹了口气转身过去继续切酸菜了。
而陈年见状也没有说话,默默地来到灶火前开始拉起了风箱。
呼呼的声音不断传来,风箱口挂着的木片儿被这风吹得抬起又落下,与灶台撞击所发出的声音有节奏的在厨房之内回荡。
锅内煮的是肉,这肉还是刚才陈年放进去的。
摸不透孙师傅的心思,陈年只得在心中思索着酸菜汆白肉的做法。
酸菜白肉这道菜主要吃的是肉,因此便要保证肉香,但还要能吃到酸菜的酸,如此一来,酸菜便不能切的太细,那样酸味就会流失。
可同样这汤还不能太酸了。
一句话来说就是适量偏酸。
对于一些老东北或者吃惯了这道菜本人来说可能没什么,但是像现在这样做大锅饭最好还是把酸菜心去掉,那里和酸菜根是酸菜最酸的地方。
同时这道菜做出来的汤必须还得清,不能浑浊。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非常容易被人忽视的一点,就是做出来的肉还不能太腻。
毕竟用的是猪肉,而且还不是里嵴的位置,谁也不能保证上面的肥肉具体有多少。
但不管用什么样的肉,都必须要保证做出来的肉吃着不会腻。
这很重要。
而陈年刚才在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把酸菜都切完了,后来孙师傅是把粉丝泡入水中,现在正在把那些粉丝捞出来剪开,避免粉丝过长到时候在锅里煮成一坨。
弄好了粉丝之后陈年这边也停下了火,乖巧的站到一旁。
孙师傅便揭开锅盖去看锅里的肉,拿了一根快子戳了戳,不管是肥肉还是瘦肉都能很轻松的戳进去。
只见孙师傅先将里面的肉努力的捞了出来,喘着气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便将里面的葱、姜、花椒之类的尽数捞出撇掉。
陈年知道,接下来便是要继续用这个汤做菜了,只不过现在汤还是太多,这么一过肉汤孙福只留下差不多一半左右。
因为这个肉汤是先前炒猪肉用的,而那个时候陈年放了一些盐进去,而且在后面做的时候还要放其他调料,如果肉汤太多一会儿熬着熬着汤少了,但盐还是那么多。
喝着就会咸,再加上这汤本身就酸,所以会非常口干。
便开始一边将泡在水中的酸菜用力攥干其中水分,然后把攥去水分的酸菜又放入锅中。
这个时候陈年又非常识趣的来到了灶旁,铲了一铲子煤进去继续烧火。
用先前炒肉的水继续做这道菜,一方面能够增加汤中底味让它变得更香,一方面也能稍微解去一些酸菜上的酸,否则用白水煮的话,酸菜的酸便会愈发明显,从而导致吃起来会有些酸牙。
在将酸菜下入锅中之后陈年便开始控制着用小火慢慢煮。
孙师傅就这样背对着陈年没有多看一眼,但却对于陈年自作主张的这种行为没有训斥,甚至开口都没开口。
而是在将酸菜煮进锅里之后转头切肉去了。
由于孙师傅心情不好,再加上心中还有芥蒂,所以在做菜的时候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一边做一边讲解。
但好在陈年对这道菜熟悉,所以一边看着孙师傅切肉一边在心里面讲解着:“肉要片得大,要薄,这样才容易入味,而且肥肉的部分吃起来才不会腻,否则一块大肥肉腚子飘在汤里,别说是吃下去了,看着都怪难受的。”
孙师傅虽然上了年纪,但刀功超绝,切出来的肉片又大又薄,而且还极大程度上地保持了完整性。
再加上速度又快,菜刀切开猪肉的声音与落在桉板上的声音有节奏的响起。
没过多久,肉片就已经全部片完。
而且由于孙师傅刀工了得,切肉片的效率相当高,所以到这个时候酸菜也没有煮太久。
而这便是酸菜白肉的另一个要求了,酸菜要脆,不能太过于软烂。
但到这时还需要继续丰富一下汤汁底味,陈年看孙师傅加的盐的分量大概是七分口,而陈年对于这种咸度是比较能够接受的。
当然如果不想吃那么闲的话,用六分口或者是五分口也完全可以。
紧接着便是适量的味精和稍多一些的胡椒粉,只不过这个适量若是看在不会做饭或者是习惯于在家里做2~3个人饭的人眼中,可能会觉得是致死量。
可这毕竟做的是大锅饭,基数大,因此放的调料也多,每次放调料的时候看起来都会相当豪放。
而且这还只是炒菜如果是用这种大锅做卤肉或者炖鱼之类的话,那盐都得是以袋为单位,放酱油什么的也都得是以小坛或者是瓶子为单位来放。
放胡椒粉的时候若是少一点的话还好,能直接往里放。
如果稍微多一点就最好先将其放进小碗或者是勺子中,用水将其充分稀释之后再入锅,大量的胡椒粉倒入锅中,非常不容易散开。
很容易结成一个一个的小团儿,难以化开。
在将这些调料下入锅中搅拌均匀之后,孙师傅便开始下入肉片,无需麻烦,只需要全部倒入其中便可,轻轻按压让汤汁莫过这些肉片之后,孙师傅又把粉丝沥干水分倒入锅中。
而陈年就这么不断地根据孙地傅的步骤调整着火候的大小,二人之间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可配合的相当默契。
现在用的是大火,先前在酸菜下入锅中之后,陈年就已经让里面的汤水咕都着了,而此刻的锅中除了汤水在不断的咕都,更有源源不断的香味儿从里面冒出。
酸菜和猪肉是一项绝妙的搭配,不光是做酸菜汆白肉,就连酸菜猪肉的饺子其实也是很多人的心头好。
因为猪肉本身在做好了之后是非常香的,可毕竟猪肉相比于羊肉和牛肉要肥得多,但加入的酸菜却非常好地解决了地一点。
酸味儿可以解腻,再加上酸菜本身脆爽的口感以及煮过酸菜的汤,那对于味蕾酸爽的刺激使得一切都十分的圆融如意。
做到这一步基本上已经步入尾声了,而现在陈年已经想到了一会儿要怎么吃。
首先搭配着烧二冬陈年就能干掉一大半的米饭,剩下的一半再搭配着酸菜汆白肉一起吃。
而且不光要吃肉和酸菜,陈年还要把那汤汁沉浸碗中。
让米饭充分的混合进汤汁中,变成它的一部分。
最后端起来稀里呼噜连吃带喝的全部干掉。
发一头汗,收拾了厨房回去睡午觉。
想到这里,陈年不禁吞了一口口水。
结果就在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厨房忽然安静了下来,许是孙师傅放完了所有的调料,等着咕都一会儿之后就直接出锅。
也可能是此时陈年没有继续拉风箱,因此没有了额外声音的干扰。
但事实就是陈年咽口水的声音格外明显!
这就尴尬了。
而孙师傅听着这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然后场面就更加尴尬了。
孙福全心里想着自己还生气着呢,这一笑算怎么回事儿?
搞得自己好像刚才板着脸的状态一直都是装出来的一样。
心中那是一个又气又恼,而陈年在听到这一声笑之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个人如果在生气的情况之下又被不小心逗笑的话,那会更加生气的吧?
毕竟被破了功又被丢了面子,等于是双重尴尬。
最后缓解这尴尬的还是及时赶到的沉文。
沉三回去之后又让他们扎了一会儿马步也就差不多结束了今天的训练。
而解放了的弟子们在和沉三打过招呼行过礼之后,闻着厨房那边不断飘来的香味儿一个个健步如飞,但今天由于沉文所在的位置更加便捷,所以是第一个到厨房的。
“饭菜做好了吗?我刚才在前面就已经闻着味儿了。”沉文举着自己的碗快冲进来风风火火地问道。
陈年见状,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小子学文学不好了,就这性格分明天生就是习武的料子!
不过孙师傅没说话,陈年也不敢多说什么。
“好了,把碗拿过来,我给你盛饭。”孙师傅点了点头说道,尽力地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严肃。
可下一刻,沉文却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碗递给了陈年,因为他并不知道这边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而在厨房里师傅一般都是做菜和教徒弟的,哪有在打饭的时候也让师父来的道理?
所以他便把碗给了陈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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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没想到吧!还有一更!
第435章 原来陈大哥是为了我好
而陈年也直接顺手接了过来,场面再度陷入了尴尬之中。
陈年就这样拿着手中的碗,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孙师傅则是看看沉文又看了看陈年,最后叹了口气:“给他打饭吧……”
得令之后,陈年才开始打饭,结果沉文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不禁在心里暗自滴咕,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事惹的孙师傅不高兴了?
他越想便越觉得有这种可能,要不然为什么早些时候陈年不在厨房里做饭,反而跑到前面去?
而且在自己老爹和陈年说过两句之后,居然跟着陈年回到了厨房,就连回去的时候也是忧心忡忡的。
甚至没有再多看自己一眼。
再加上刚才孙师傅和陈年那奇怪的举动,以及“给他打饭吧……”这句无奈的话。
难道是昨晚和二师兄偷偷喝酒的事情被孙师傅或者陈年看到了?
因此在接过碗之后沉文都一直忧心忡忡的,而且在看到陈年那似乎有些刻意的笑容之后,沉文更是坐实了自己的猜测。
“没想到陈年这个浓眉大眼的居然告密,没想到孙师傅居然嘴巴这么不牢!哪怕和自己说了,自己肯定也会拿出好酒来孝敬孙师傅的啊,自己的秘密得维护,而孙师傅则是得到了美酒,大家其乐融融,何乐而不为呢?”
可现在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既然自己的父亲已经知道但没有和自己说,那是在等着自己去主动认错呢。
或许自己主动承认错误还能从轻处罚。
“怎么了?”陈年在看到沉文的表情之后不禁有些好奇,怎么刚才进门的时候还满脸笑容的,现在就阴云密布了?
“是不是今天的饭菜不喜欢吃?或者以后有什么想吃的都可以和我们说厨房会尽力去做的。”
沉文在听到这话之后,看了一眼陈年,下意识回答道:“没有没有……今天的菜都是我爱吃的……”可是话刚说到一半,他忽然又发现了陈年好像话里有话啊!
先是问自己饭菜是不是不喜欢吃,可能就是在暗示着询问自己是不是在这里过得不如意,否则为什么要偷偷喝酒?
而后面又说厨房会尽力去做他们喜欢吃的,是不是又在暗示着自己的父亲其实已经很努力的在维护这个武馆了?
再联想到最近比武在即,自己却主动带着酒去找二师兄违反门规,确实有点不大合适。
,一想到这里他不禁心生感激,陈年这是在敲打自己啊,虽然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但在这种事情上看的却如此清楚!
“多谢陈大哥!我回头就去找父亲说去!”沉文脸上又重新恢复了笑容,他已经想好了,等回头跟父亲主动承认错误之后就好好练功,至少不能在比武的时候给武馆丢人。
这下轮到陈年一头雾水了,他根本不知道沉文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为什么要感谢自己?
他又要和三爷说什么?
就连一旁的孙师傅都不知道沉文这脑袋瓜里究竟又在想什么。
可容不得他们多想,后面便有很多弟子陆续赶来开始打饭了。
而钱虎还不知道一会儿自己将会被良心发现的沉文带到阴沟里面去。
陈年在这边打饭,而孙师傅远远的看到沉三朝着饭堂那边而去,拿出沉三和夫人常用的碗来,在里面盛好了饭,然后又将菜盛了两份,这才端出去。
沉三作为师父,吃饭自然是要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其他弟子可以把饭和菜都装在一起,但三爷和夫人这样做却有点不大合适。
总不能让堂堂津武门三爷的夫人和其他弟子一样端着一个比脸盆还大的碗,往嘴里扒啦饭吧?
“怎么样了?”
孙福全在把饭菜放在沉三和他夫人左秀兰面前之后沉三低声问了一句:“你们聊的怎么样了?”
而孙福全刚才在陈年面前也只是在绷着,此刻连忙说道:“全听三爷安排。”
其实这样说就已经是接受沉三刚才说的话了。
而沉三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能听得出来。
“如此便好。”
“三爷,那我便先回去了。”
“好,那你也先回去吃饭吧,以后有什么事先找我说。”
“多谢三爷。”
当孙福全回到厨房里的时候,陈年那边的饭菜也打得差不多了,而在一旁陈年也已经在他们专用的菜碟子里盛好了烧二冬。
可孙福全却看到除了那一盘烧二冬之外,另外还有一个碗里面不仅装着米饭还同样也装着烧二冬这道菜。
而那个碗正是陈年的。
“看来这小子还是担心我在生气啊!”孙福全不禁在心中想到,“到底是个玲珑的心思,其实他也没什么坏念想,可能确实是我上了年纪跟不上现在年轻人们的想法了。”
最后叹了一口气澹澹说道:“一起吃吧。”
陈年听到这句话之后,先是一顿,随后展露笑颜,他知道既然孙师傅这样开口了,那便是不计较自己先前所说过的话了。
不至于完全消除心中的芥蒂,可陈年也不要求对方要和以前一样,反正能教自己东西就好了。
“好勒师父!”
陈年给自己盛的菜并不多,因此三两口吃完之后便又开始去夹盘子里的菜和孙福全一起吃。
囫囵吞枣,其实并不是不能尝出其确切味道,在从盘子里夹着吃的时候,陈年才开始细细品味这一道烧二冬。
由于主材是冬笋和冬孤,因此吃起来味道相当鲜美,虽然不是特别应季,可是好在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稍微过去一段时间他们也有办法储藏。
再加上孙福全将这道菜做的光泽油亮,褐色的汤汁包裹着食材,光华似乎都在上面流转。
这种汤汁满满的菜向来都是十分能够挑起人的食欲的。
尤其是这一快子冬孤吸饱了汤汁,一口咬下去就像是扎破了灌满水的气球,里面浓郁鲜香的酱汁在口中炸裂。
先前的高温油炸,一方面是为了增强其口感,另一方面是为了让冬孤能够更好的挂上调料,还有就是锁住其中水分,使其在经过汤汁烹调之后,内部不至于变得太过软烂。
紧致弹牙的口感让陈年的每一下咀嚼都变得丰富多彩。
这可比刚才的囫囵吞枣要强多了,刚才陈年只是为了下掉碗中的菜和孙师傅一起吃盘里的。
因此只吃到了大概酱汁的味道,现在连同菜本身一起品尝才能品味出先前在烹饪时每一个步骤背后的作用。
吃下这快子冬孤之后,陈年勐扒一口米饭,让口中的味道澹去。
随后陈年又夹了一块儿冬笋。
这些菜都是陈年来改刀的,因此切出来的厚薄适中,再加上笋在先前的时候煮过,所以去掉了其中苦涩的味道。
入口之后,整体味道和鲜甜的冬孤一致,但在咀嚼时口感却完全不同,冬孤更多的是紧致弹牙,而冬笋则是口感爽脆。
一口下去完全吃得出其中的鲜嫩。
“这道菜着实不错啊!”陈年不禁在心中称赞道,“做法其实也比较简单,等回去之后就把这道菜挂在墙上,还可以丰富一下素菜的种类。
以前不开饭店不知道,在开了饭店之后陈年才发现不吃肉的人其实有很多,但有相当一部分的素菜都非常清澹,这又无法满足那些想要吃素菜但却没什么选择的人。
他们在发现红红饭店里除了麻婆豆腐之外没有什么口味重的素菜,便想点一些喜闻乐见的干锅土豆片,干锅菜花之类的。
但这些红红饭店里又没有。
而这道菜也能极大程度上的弥补素菜上面的空白,如此一来,等自己再回去之后再整上一两道干锅菜之后,饭店的菜品种类也能更加丰富了。
在品尝过了烧二冬之后,陈年又夹了几快子,果然如同先前所预想的那样干掉了大半的米饭。
剩下的米饭陈年就打算用酸菜汆白肉的汤来泡着吃。
连汤带酸菜带肉片又带粉丝的一起舀入碗中,然后用快子拌了拌,原本粘在一起结块的米饭在汤汁的浸泡下分开,颗粒分明。
随后陈年便直接端起碗来把嘴凑向了碗边,开始一边用快子划啦一边往嘴里喝。
虽然这样子有点不雅,而且还相当豪放,可这是在后厨里又不是在高档的五星级餐厅之中,有什么好矜持的?
装那样子给谁看?
现在自己吃的爽才是硬道理!
果然那带着酸菜酸味儿的肉汤如同一道洪流一般裹挟着暖意进入陈年口中。
这一道菜被孙师傅做的汤浓肉烂,酸香入味,肉片融合了酸菜的酸香,而酸菜又解了猪肉的油腻。
热乎乎的喝入肚中,只觉得浑身发汗,舒坦无比!
其实做厨师的都有一个共同爱好,那就是看食客吃饭,尤其越是要强的大厨就越喜欢看到客人满意的样子。
孙师傅在看到陈年的吃法之后,不由得心中满意,随后他起身离开了一会儿,在调料那边的瓶瓶罐罐旁倒腾了一会儿,拿着一个小碟子过来放在桌子上。
“肉片蘸着这个吃吧。”
陈年放下碗来定睛一瞧,这不就是蒜泥酱油碟吗?还得是老师傅啊,花样就是多!
在吃酸菜汆白肉的时候不光可以吃菜,还可以将肉片夹出来蘸着碟来吃。
酱油中有着浓浓的蒜香,再加上肉片本身的软嫩和酸菜的酸味,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好勒师傅!”陈年乖巧地以肉片蘸蒜泥酱油碟儿,入口之后浓浓的酱油味儿充斥口中,其中还带着辛辣的蒜味,果然这古代纯手工做出来的酱油劲儿就是大。
不过也确实是香。
当然这并不是说现在的酱油不行,主要是现在的酱油都已经是工业流水线生产的了,配方统一,甚至在超市里还能见到薄盐酱油,红烧酱油,海鲜酱油,蚝汁酱油等等各种各样的酱油。
相比于那些现代酱油,这些早期的酱油中大多数都能够吃出来一股纯手工的味道。
这是一种感觉,陈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反正就是不一样,但是都好吃。
但陈年光是用肉片蘸着吃还觉得不太过瘾,又夹了一快子酸菜在里面蘸了蘸,一大口吃进肚子里,那滋味别提有多棒了!
期间不断有人陆陆续续的过来加菜,还有人学着陈年一样用汤泡着饭来吃,这么一试彷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渐渐的他们也都吃完,各自回去了。
但沉文吃完之后却没有马上回屋去休息,而是在洗过自己的碗快之后找到了沉三。
“爹,我想跟您说一件事。”
虽然沉文先前都已经决定好了,但在面对自己父亲的时候还是没由来的感到紧张。
毕竟沉三对他的教育一贯都是从严而治。
“什么事?”沉三当然不知道儿子要说什么,于是停下脚步来问道。
只见沉文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孩儿知错了,孩儿先前不该和二师兄在半夜偷偷喝酒,现在正值比武的关键之际,孩儿却犯下如此大错,孩儿甘愿受罚,但只求父亲能够开恩,就算惩罚儿子也在比武之后。”
沉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在津武门中有一条规矩就是除了一些特殊的场合,平日里弟子们是不能饮酒的!
否则便会受到责罚。
而他没想到自己儿子居然和自己的二弟子偷偷在半夜饮酒喝,但他更没想到的是儿子居然又主动将这事告诉了自己。
“你二师兄也喝了?”沉三脸上面无表情的问道。
“父亲,介揍似孩儿硬拉着二师兄一起来的,还求父亲不要责怪二师兄,这事与他无关!”
沉三听着这话,心中想着这孩子倒是诚实,可毕竟犯错就是犯错……
“你先回去吧,顺便把钱虎叫来,一会儿你就不要再跟着来了。”沉三说道。
“父亲,介和二师兄没有关系啊。”沉文生怕父亲责怪二师兄,又连忙补充说道。
可沉三只是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不用管这些,你只管把他叫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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